《官仙》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九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宫殿的主人们一番**过后,两人也懒得起来,就那么相拥着堆叠在一起,看到身下的女人脸颊和脖颈处肌肤上大片的粉红sè迟迟不肯散去,陈太忠心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嗯,这人参果的味道,果然不错,”沉默良久,他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呻吟,“怎么样,感觉好不好?” “书上写的果然没有错,”唐亦萱也长出一口气,将微挑的丹凤眼缓缓地张开一条缝儿,那眼中的炽热简直可以蚀金融铁,配上唇边淡淡的笑容,看得他立刻又生出了些许反应。 还好,下一刻她再度闭上了眼睛,拥着他背脊的双手微微用力,黑sè的指甲立即陷入了他的皮肉里,带给他一点微微的刺痛感,“不许淘气。” 两人现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她当然能感受到他任何细微的变化。 又过了一阵,她才不无遗憾地轻喟一声,“如果时间能停留在现在,再也不动,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女人了。” “这个难度……它有点高,”陈太忠苦笑一声,就是哥们儿没被暗算成功晋级紫府金仙,怕是也弄不出能让时间停止的法术来,“不过,你想做世界上最快乐的女人,那没有问题,想要什么你尽管开口好了。” “呵呵,知足常乐就是幸福,”这种事情她比他看得透彻得多,“世界上本来就不该有完美,我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就足够了……” “嗯?”陈太忠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入耳,说不得看她一眼,却发现她的鼻翼有些微微的发红——很显然,脖颈发红和鼻翼发红是大不相同的,一个代表燃烧的yù望,一个却代表无助的凄怆。 然而,对这种情况,他也实在有点无能为力,不过还好,在眼珠转了两转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话题,“亦萱,我知道这个房子,该用哪一种装修方案了。” “你才想到吗?”出乎他意料的是,唐亦萱听到这话,居然再次睁开了眼睛,用一种戏谑的眼光看着他,嘴角微微一翘,“说说看?” “最好的装修方案,就是不装修,”陈太忠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谁想他这个答案就有如兴奋剂一般,身下的可人儿一用力,就将他一百三十多斤的身子掀得翻了过来,白生生、娇滴滴的身子反为主,骑在了他的身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儿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宫殿,无须装修,我在的时候,你也在,”陈太忠微笑着看着她——哥们儿这话,够煽情的吧? “你在的时候……我也在,”听到这话,不知道怎的,唐亦萱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就慢慢地趴在了他的身上,连动一根小拇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正是她想要的答案,但是问题是:这个混蛋,他说得……太煽情了! 同样的人间黄粱,上次是在荒凉的河滩上,微微地有一点仓促,这次是在自己的别墅里,那份归属的感觉越发地强烈了。 “不过,还是简单装修一下吧,”她的丹凤眼眯缝着,双手无意识地在他胸口划拉着,“大部分地方空着就行了,图个宽敞和亮堂。” “那随便你了,这毛墙毛地的也确实不成个样子,”陈太忠笑一笑,探嘴去轻啮她的耳垂,心里却是在琢磨,这别墅不装修的话,不太引人注意,简单装修一下更不引人注意——总是好过豪华装修,那样真有一点点扎眼。 曾几何时,在仙界中叱咤风云横行无忌的陈大仙人,在短短的两三年内就变得缩头缩脑,遇事下意识地先考虑后果,可见当初他在凤凰学院门口的选择,并没有错。 唐亦萱“哏儿”地一声笑,躲开了他探来的大嘴,“别弄,痒……喂,我比起其他人来,怎么样?” 怎么是个女人就爱问这种问题呢?陈太忠哼一声,大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来回地摩挲着,“你是最好的,这个毫无疑问。” “少来,我要听细节,”唐亦萱听得凤眼一张,按着他的胸口就直起了身子,笑嘻嘻地看着他,“你从来就是这样骗女孩儿的,是吧?” 这倒正经是应了厅贵妇卧室荡妇的那个形容,她刚才的反应就相当疯狂,眼下跟他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居然对这样的内容还挺感兴趣。 “我这人从来不说谎,真的,”陈太忠直勾勾地对着那一对微挑的眼神,沉默了半分钟之后,见她还是不说话,说不得将手伸向两人结合的地方,“你这儿挺高,最后出来的时候……特别舒服……”(风头紧,略去五万字。)接下来的事情,那也不用说了,陈某人故技重施,隐身去小区四周的宾馆、商店溜达一圈,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七八个食盒,“来,吃点东西,咱们有一晚上的时间谈心呢。” 唐亦萱虽是女xìng,但是由于平时里有太多的时间来锻炼身体和保养自己,身体素质极好,所以jīng神头很是不错,两人就在“我们的宫殿”里享用起了晚餐,陈某人有意渲染一下气氛,居然还翻出了红酒和蜡烛。 “可惜没有鲜花,”唐亦萱不无遗憾地感慨一声,“要不然你现在求婚的话,我真的可以考虑嫁给你。” “你等着,”陈太忠正倒酒呢,听到这话就站起了身,他对她的感觉真的很复杂,有欣赏,有爱怜,更有一些说不出的迷恋,这一世真要不得不结婚的话,倒是不排斥跟她结婚。 “等等,”唐亦萱知道这家伙神出鬼没得厉害,一伸手就拽住了他,动作奇快无比,下一刻,她的眼睛就微微地红了,“我开玩笑呢,太忠,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好了,别难过,要是你不肯跟我结婚,那我就不跟任何人结婚,”陈太忠犹豫一下,还是这么说了,“就算对进步有影响,我也不会在乎。”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中掠过几个人名:丁小宁、吴言,嗯,小紫菱还没吃到……当然,哥们儿说的是结婚,可不是“成亲”。 晚饭吃得比较早,吃罢饭也不过才六点半,唐亦萱喝了一点红酒,酒劲微微地有点上头,就靠在陈太忠的肩头,两人相拥着喁喁而语,直到情绪炽热到无法控制的时候,才又酣畅淋漓地来了一次。 然后就是七点半了,唐亦萱有点担心了,“太忠,在这个屋子里面,能不能收到手机信号?我倒不是担心别人,是尚彩霞也快来了。” “能收到,我是关了手机了,”陈太忠笑着答她,一边打开了手机,“你忘了上一次被晓艳闯进家的事情了?人都能进来,何况信号呢?” “上一次……你俩在她的屋里做什么呢?”想到上次这两个小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肆,唐亦萱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伸手去掐他。 “哎呀,”陈太忠很夸张地叫了起来,却是没有躲开,不过还好,她也没有太多的机会去追根问底,因为下一刻,他的手机响了。 “这还真是没完了,才一开机就来电话,”陈太忠叹一口气,看到手机屏幕上“刘彬”两个字,悻悻地嘀咕一句,“终于是从宫殿又回到了凡间啊……” “你可以选择不回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唐亦萱**的身子从背后贴上了他,软绵绵的胸口处,两个硬硬的小疙瘩顶在他的背脊上,让他禁不住又有一点心猿意马。 “问题是,我现在还放得下吗?”陈太忠苦笑一声,接起了电话,“刘总,你好。” 刘总这个电话是来感谢他的,爽朗的笑声在电话里听得一清二楚,很是有点感染力,“我跟老王说了,他说谢谢你了,他那边也找到关系了,不过人家要五百万,太忠,你真给我老刘长脸啊。” “刘总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套吗?”陈太忠也是哈哈一笑,“这样,我还要在bějīng呆两三天,你跟老王赶紧带着钱过来,你要不来,我不管他。” 既然要卖面子,就要卖得十足,我管通德的那个王啥啥是什么玩意儿呢?哥们儿我就认刘彬,别人来了白搭。 “三天啊……时间有点紧张,”刘彬听他这么说,既是欣慰又是惶恐,“太忠我不瞒你说,老王凑这点钱,有点困难。” 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有点纳闷,堂堂的一个自来水公司连一百万都出不起?不过再想一想他当时告诉刘彬可以适当地加一点,就释然了,“你跟他说的是多少钱?” 苏文馨让他向刘彬加一点,他没加但是把意表示出来了,刘彬向通德那边加了没有,那就不好说了,事实上这也是他让刘总顺便捞点:这么大的人情,你想捞点荤腥就捞一点。 要知道,我陈某人也是搭了人情进来的,让你捞一点我愿意!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扯皮“就是一百万,我怎么可能给他加呢?”刘彬知道陈太忠的意,说不得苦笑一声,顺便还拍他一句马屁,“用太忠你一次,不容易,不是关系好的我绝对舍不得张嘴,留着这人情给自己不好吗?” 事实上,官场中人跟普通人真的是不一样,钱在大多数干部的心目中,终究是要逊“权”一筹,刘总这行为,不但显得仗义,也是理智的行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老王回头知道了呢? 可是陈太忠听得就越发地纳闷了,“通德自来水这点钱都出不起?” 别说,通德自来水公司还真的就这么穷,前文说过了,通德市的自来水公司,跟市水利局没什么关系,不是双重管理而是只接受市zhèngfǔ的管理。 当然,水利局也不是垂管单位,但是由于其具备了相当的专业xìng,水利厅对各地的水利局还是有相当的话语权——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既然水利厅享受了权利,那就该尽应尽的义务不是? 义务是什么呢?说穿了就是两个字,拨款!水利局不仅仅吃市zhèngfǔ的财政,也能享受到厅里调拨的各种款项和物资,像凤凰自来水公司的刘彬,都能得到来自厅里的各项福利。 然而,通德自来水公司就不行,他们只接受通德市zhèngfǔ的领导,那么就不得不接受另一个现实:全市一局棋,你这自来水公司,能维持住就不错,这本来就是个公共事业xìng质的企业嘛。 其他方面的不便利也有,比如说某些单位为了省这么不多的一点水费,或者说嫌自来水公司的供水有怪味儿而私自打井,导致自来水公司收入下降、管道等公共资源闲置,想要封了对方的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事归水利局水资源管理科负责,双方协调起来远没有凤凰自来水公司方便——像凤凰那边封电业局的井,那可是早上决定下午就动手了,对的还是电霸王这种强势单位。 所以这一笔钱虽然不多,也让通德自来水的王总挺难受,然而,事情还不仅仅是这么简单,这个沙湖的水质问题,涉及的不仅仅是自来水公司,需要为此事负责的单位很多。 排污的企业和单位那就不用说了,太多了,只说对沙湖有管理权限的,就不止自来水公司,事实上自来水公司认为,有一个单位的责任要远大于自己:沙湖生态公园管理委员会。 沙湖风景优美,虽然近年来污染很严重,但是湖心岛一块水质还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污染——好像中国所有的公园都有那么一个湖心岛。 沙湖面积有两平方公里多,湖心岛面积有差不多一百亩地,这里就是所谓的“沙湖公园”,岛中还有湖,风景确实不错。 沙湖公园管理委员会,对整个沙湖都有管理权限,像制止排污、禁止渔业捕捞,这都是管委会的事情,自来水公司只有反应情况的义务,却是没有管理的权力。 那么大家说一说,通德全市人民饮用的水源受到了污染,谁的责任更大一些? 自来水的人都认为,责任是管委会的责任大,毕竟“生态”那俩字儿不是白挂的——虽然这只是一个噱头,沙湖的生态环境也是在恶化而不是在恢复。 还有一点更重要,沙湖管委会比自来水公司有钱,通德的公园不像素波和凤凰,还没有取消了收费,而公园里也有不少消费项目。 你说你责任比我大,钱比我多,凭什么这钱就要我自来水出呢?王总想不通这一点,《热点访谈》的人下来的时候,大家都被吓坏了,没命地找关系找门,但是现在说到花钱摆平此事的时候,那就要合计合计这钱该谁出了。 沙湖公园管理委员会的人可不这么认为,沙湖水质不好,也不是我一个区区的管委会就管得了的,正经是:通到广大市民家的自来水管道,总不是我管委会的吧? 要是沙湖的水不入市民的口的话,就算污染再严重一点,也惊动不了《热点访谈》不是?麻烦你们搞搞清楚,人家强调的是饮用水不安全。 说穿了就是两个字:扯皮!再进一步说明一点,那就是这钱管委会就算有,也不会痛快地出了,这不止是肉疼不肉疼的问题,还牵扯到双方责任。 在基层,在很多情况下,大家都有一个共识,出钱多的往往就意味着责任更大一些,你说你责任小却是出钱多,那也得有人信不是? 这种情况下,王总在意的,就不仅仅是塞五百万还是一百万问题了,他还要考虑,这钱到底该怎么出——至于下账之类的事情,那就是小事了。 当然,刘彬能把五百万砍成一百万,那也是极给王总面子了,有这么手眼通天的朋友,那也是他的荣幸不是? 王总的感谢是真心的,毕竟是极大地减少了压力,所以他跟管委会的谈判也就有了底气,这四百万我都搞定了,你们出一百万岂不是很正常? 管委会的谢主任不干了:凭什么啊?你的门是你的门,你的责任是你的责任,该怎么出钱还怎么出,原本你三我七,现在给你个面子,你六我四! “那算了,我管不了啦,”陈太忠一听又是这种官僚作风的扯皮,登时就是重重的一哼,总算还好,下一刻他想到跟自己说话的是刘彬,微微将语气放缓了一点。 “老刘,为了打通这个门,我自己出了十万还搭了人情,”他苦笑一声,“你也知道,只能保证一周不上电视,让他们自求多福吧……我说,臧华脑子里全是大便吗?” “老王就是个笨蛋,”刘彬听到陈太忠发火,自己也禁不住骂了一句,“他要是说保证三天不上电视,这出钱的方案就解决得快一点……” 臧华对此事当然是高度重视的,甚至都指示分管的张副市长必须在尽短的时间内搞定此事,若是被上了中视的话,“最少一个党内严重jǐng告,我相信李书记也是这么个意,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通德的党委书记姓李,虽然是正林人,却跟“凤凰的天下”出身的陈洁等人走得近,此人做事不温不火,跟老市长赵喜才配合得不错,臧华来了,他也没有刻意打压——说实话,只冲臧市长背后的杜省长,他想打压也没那胆子。 张副市长分管农林水,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再说了,那王总跟他关系不错,而管委会的谢主任,却是通德老市长、现任素波市长赵喜才的人,这打狗不是还得看主人吗? 当然,在自身不保的前提下,他也不用考虑狗和主人的关系,王总和谢主任都是被他喊来痛骂一番,并且做出了指示:钱我是一分都不会给的,事情你们还得办,要不然在我倒霉之前,你们俩先等着被免职吧。 可是下午那王总傻不啦叽地说了,他在bějīng找到了硬关系,只需花一百万就能搞定,而且人家在他的关说下,保证一周内上不了电视。 他本来是想标榜自己耗费了多少心血,想借此少出一点钱甚至不出,结果这话一说,得,大家都不着急了,等到最后两天再做出决定都不晚嘛。 官场中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不到最后关头,扯皮者绝对不会轻易妥协——谁知道半上会有什么变数呢?万一我找到了有力的支撑,那我岂不是就能少出一点钱? 什么?你说应该有远见,及早定下此事?我也知道尽快定下来好啊,不过我没你那么着急,所以你多出点的话,这事儿也能商量不是? 事实上,这二边也不太相信张市长不会给钱,心说到了最后关头,张市长那儿,没多有少总能挤出一点的吧? 陈太忠听到这样的解释,登时就无语了,好半天才咳嗽一声,“老刘,咱俩的心……这是尽到了,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恕小弟无礼,这件事我不管了。” “太忠,真的不好意了,”刘彬也挺无语的,他能说什么?什么都没办法说,人家陈主任不能说不仗义,他总不能说“你看我面子在bějīng多呆两天”不是?他也没那么大面子——都是体制里的人,最是清楚有些时间是浪费不得的。 不过,他还是想替朋友争取一点机会,“那我再帮着说一说吧,看他们能不能在三天之内赶到,赶不到的话……哼,那就让他们再去找四百万吧。” 真是闹心!陈太忠悻悻地挂了电话之后,扭转身来看一眼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唐亦萱,勉力一笑才待发话,猛地一愣,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啧,我就忘了问刘彬,这档子事儿后面有什么推手没有。” “那你现在再打过去啊,”唐亦萱笑一笑,抬手帮他掠一下额前的乱发,动作异常地温柔,虽是**着身子,却不带什么什么yù望的成分在里面,反倒是透出浓浓的温馨出来,“反正时间还早。” “切,我才不给他打,”陈太忠哼一声,他本有心说一说自己的气愤,下一刻眼珠子一转,“哼,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宝贵的,我才舍不得浪费……”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十一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五百九十章麻烦上身陈太忠有意逢迎,而唐亦萱又初识男女欢爱的滋味,一夜的**自是不表,到得最后,唐亦萱甚至轻声地感叹了一句,“唉,也不知道蒙艺什么时候才走。” 事实上,蒙艺离开天南,会对她带去很多不便,别的不说,只说她受人追捧的程度就要大幅度下降,纵然不是无人问津,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那份失落感绝对无法用语言形容。 唐亦萱对此知之甚明,蒙通老书记那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而她现在居然巴不得蒙老板早一点离开,可见她对陈太忠的迷恋,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当然,说穿了她还是将自己定义在了看的位置上,既是无心仕途了,又没有子女什么的牵挂,失去了患得患失之心,行事自然能多几分洒脱出来。 “他前脚一走,我后脚就搬到三十九号去住,”陈太忠是这么回答的,不过显然,这只是玩笑,“你要怕人说,我就叫晓艳回去住,反正别人也不敢乱猜。” “你敢!”唐亦萱怒目圆睁,可是不旋踵又笑了起来,“呵呵,你现在这么说,是不想谈起不开心的事,是吧?” 陈太忠但笑不语,心里却是颇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敢的?我还想将你俩的关系撮合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准还能那啥,嗯嗯……这个话题委实有点古怪,可能唐亦萱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名义上的“准女婿”,两人一时就沉默了起来,好半天她才出声发问,“通德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我觉得你火气挺大的?” “唉,别说了,说出来徒乱人意,”陈太忠苦笑一声,心说哥们儿我帮人帮到泪流满面的时候多了,可是帮人帮到心里发凉,也就是这么一遭,“哼,他们三天内赶不到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驱车离开了那栋别墅,陈太忠一边开车一边发话,“我说你没事总是回头看什么?” “没什么,”唐亦萱看到那别墅终于在拐弯处消失不见,于是笑一笑,转过身来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事情,总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到得中午时分,陈太忠极其难得地接到了苏文馨的电话,当然,说是难得,是因为苏总在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刚吃完早饭,联系人活动的时候,现在居然要请他吃饭,实在是咄咄怪事。 我求你办事,你反倒是请我吃饭?陈太忠有点搞不懂这个逻辑,不过通德那边发生了点变数,也让他不好意再多问,“好了,我尽快赶到,不过得我请,要不我不去。” 等他赶到饭店的时候,却发现马小雅也在场,同时在场的,还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苏文馨介绍一下,陈太忠才知道,这二位是中视前某副台长的儿子刘世鹏和他同学。 “苏总这是给我来突然袭击啊,”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坐下了,“真是有点不够朋友。” 那二位不知道这话是怎么个意,苏文馨心里可是明白得很,说不得笑着解释,“昨天休息得晚,跟小马住在一起,这不是才起来吗?” 马小雅冲他笑一笑,却是微微地带了一点勉强,她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出现得太过冒昧,太忠昨天可是跟人家的正牌女友在一起,今天若是两边对上了,岂不是很令人郁闷的事情? 事实上,苏文馨能把此事告诉她,那就是让她做好心里准备了,你一个外室原本就比不得正妻,该忍的时候一定要忍一忍不是? 马小雅当然不想忍,心说我能做到坦然地跟太忠双宿双飞,不去想他的那些事,已经是很不错了,又何必去面对比我年轻、漂亮的荆紫菱,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然而,她还不得不来,苏文馨说了,今天找陈太忠有正经事,关键时候需要她帮着敲一敲边鼓,在圈子里她的地位可是比苏总要差一点。 而且苏总也说了,小紫菱未必会跟陈太忠在一起,那女孩在bějīng好像搞了什么公司,既然是做事的,哪里有时间天天地腻在一起? 想到昨天太忠并没有再回自己的别墅去,马小雅心里又有一点淡淡的失落,终于一咬牙应承了下来——当然,两人并没有商量万一见到荆紫菱的话该如何应对,太没必要了,圈子里见到的这种事少吗?大家当然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晦涩的信息就这么交流完了,该心里有数的都有数,可是那台长公子刘世鹏有点不摸头脑,一时间就对陈太忠高看了不少。 在刘公子眼里,苏文馨其实不算什么,虽然她身后的人也让他相当忌惮,但是苏总的买卖,有相当一部分是靠着中视做的,而他在中视人缘儿不错,自然不会像普通人一般把她太当回事。 既然不太把她当回事,自然也就不怎么把跟她来往的人当回事,事实上,刘世鹏知道凤凰科委的名头,虽然那名头也算响了,但是一个地级市的科委,不过是个处级单位,他当然也不会很当回事——尽管他今天来,是来求人的。 可是见陈太忠人才一到,就有点不买苏文馨账的意,他心里就明白了,敢情人家凤凰科委的人不是装逼,那是真的牛逼,就算换给他,也不合适在初始的朋友面前这么跟苏文馨说话,人活着可不就是活个面子吗? “这可是我来得冒昧了,”刘世鹏不动声sè地发话了,没什么笑容却也没什么不忿,“还请陈主任你原谅,主要是昨天听苏总说凤凰科委有人来了,这不是着急着见一见吗?” 我说的不是你啊,陈太忠有点无语,不过这种场合,他也不合适对这个话题纠结下去,于是笑一笑,“刘总你气了,主要是最近忙着跑两个项目,刚才正在部里等领导呢,结果被苏总一个电话招呼过来了,呵呵。” “哦,”刘世鹏见他笑了,方才还一个微笑,同时点点头,心里却是有点不以为然,这显然是托词嘛,“什么项目呢?” “不丁点大的项目,不值得一提,”陈太忠笑着摇头,岔开了话题,“倒是不知道刘总着急找我,有什么指示?” 他现在已经逐渐地掌握了在京城公关的技巧,这年头你就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该胡说八道的时候就要勇于胡说八道——除了你自己,没人会把你的话太当回事,聪明人海了去啦,知道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 而且,对于那些貌似善意的问询,你也不要随便暴露底牌,好像生恐别人不知道你的来意一样,把你要找的门吵吵得满大街都听得到,那只会让别人小看你——是的,要学会适当地装逼。 像刚才他的回答就是这样,刘世鹏问他找什么项目,他就不能回答“鲁班奖”或者“电解铝”什么的,人家未必是存了帮忙的心,没准只是找个话题,他又何必吧嗒吧嗒地说出来,没的遭人小看? 正经是一句带过方为正理,同时,这也是自高身份的一种手段:你想知道吗?嘿,对不起,麻烦你给我一个告诉你的理由先? 刘世鹏对这话倒也没感到意外,他笑着看一眼苏文馨,“呵呵,苏老板,你跟陈主任关系好,还是你来说吧。” 这人大气、稳重,说话也是堂堂正正的,没准可以一交,陈太忠也在观察对方,发现这位做事有板有眼,不像某些人一看就是鬼鬼祟祟玩心眼的那种,就有一点赏识。 “刘总……这可是你要找陈主任的,现在又让我说,”苏文馨笑着白刘世鹏一眼,“呵呵,小心我跟你要代言费哦。” 这话大抵是玩笑了,女xìng在交际场上,适当地撒娇也是一种公关技巧,实在无可厚非,不过陈太忠看得却是微微地摇头,境界不行,跟刘总相比,老苏你真的差一点啊。 他这边还在感慨呢,苏文馨那边已经开始讲述事情了。 敢情,昨天苏文馨帮陈太忠打探通德的事情,所找的那个门,跟刘世鹏关系相当好,刘总一听是凤凰科委的找上门了,登时就想起了一桩事:经济频道不是正想找凤凰科委呢? 经济频道主要报道一些国内的经济动向,其中有不少栏目是属于有偿播出,播一个专题是多少钱,播一次访谈又是多少钱,这都是有价码的。 自从有个小伙子抱着吉他乱吼,导致燕舞收录机脱销之后,大家就意识到广告的价值了,中视做为国家电视台,覆盖面和权威xìng那是不容置疑的。 到得这几年,孔府宴、秦池、爱多和步步高等一系列标王的横空出世,更是将中视广告的影响力诠释得淋漓尽致,所以,就算是经济频道这种分类频道,而且还是软广告xìng质的专题和访谈类节目,也有的是人认账。 但是话说回来,你想买专题,中视也得愿意卖给你才成,经济分频道肯定不如主页火爆……错了,不如主频道火爆,但是好歹也挂了“中视”俩字儿,咱也不能捡到盘子里全是菜不是? 所以,有些东西也不能全向钱靠拢,权威xìng也得考虑!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差距既然经济频道是要考虑权威xìng,那么就不能只顾经济效益,主动地出去联系一些题材回来,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就算主动联系,有偿播放就是有偿播放,xìng质是不会改变的,只不过被主动联系的那些厂家少了一点公关费用,别人是托关系找门上专题、上访谈,他们却是可以坐等对方上门,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同时,费用也可能适当地减免一部分。 凤凰科委最近火爆得很,经济频道有人注意到这个单位有钱有项目,就琢磨着有必要联系一下对方,不过大家手里可供联系的对象不少,主动找上门的人也多,暂时还没人主动去联系。 刘世鹏接触的这些人,很多都是能拿着各部委省直辖市的项目单子挑挑拣拣的主儿,他也有样学样,从台里搜刮了不少信息回去,要是能从里面找到几个项目的代理之类的,发财其实也很简单。 事实上,bějīng这种只做代理的小公司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大家未必都有门弄到项目单子,那么随便从国外协商几个品牌代理回来,打一打广告,再打几个联系电话,坐在京城就把钱赚了——不得不承认,京城就是有京城独特的优势。 当然,敢琢磨项目单子的主儿,能量就又要大一点了,不过能量最大的,还是那些能赚了立项钱的主儿——你从项目里赚钱,我靠帮人跑立项赚钱,谁更厉害那是一目了然,再说了,既然项目是我跑下来的,到时候还少得了我的活儿吗? 这就是所谓的人分三六九等,不承认不行。 扯远了,说回来今天刘世鹏的用意,他是发现凤凰科委有不少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比如一卡通搞得就算不错,不过那玩意儿不是独家买卖,凤凰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电子企业集散地,跟别人竞争的话,意不大。 但是这个高速公无线紧急呼叫系统,就很有点搞头了,这是纯粹的独家买卖,拿上几个省的代理,那钱还不就是自动跑过来了? 有必要重点指出的是,这个东西其实科技含量不是特别地高,咱国内也不缺少擅长逆向推理的大拿人物,按说有人注意到的话,仿制并不是很难——虽然凤凰科委现在在申报专利什么的。 但是,凤凰科委的防盗版意识很重,而且仿制就算不难也要有个过程,再说从图纸上到实验室再到成品也要有个研发周期不是? 其实这些还并不是主要因素,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凤凰科委的无线紧急呼叫系统有样板了,使用得不错,交通部和发改委认可了。 技术壁垒好突破,经济壁垒也不算什么,但是这个官场中规则的壁垒,那还真不是一般人玩得了的,人家凤凰的系统有样板了,你这仿冒的小厂就不要来掺乎了吧,要不然万一出了问题,那算谁的?领导会怎么看我呢? 凭良心说,这规则的壁垒可是比专利什么的强大多了,有实力突破这壁垒的大型国企,不但不太好意做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情,就算他们想做,这效率也会比民营小厂慢很多——到时候凤凰的牌子遍及全国,再想打入这个市场,必定也会费一番周折。 所以说陈太忠歪打正着搞出来的这个项目,好死不死地遇到了天涯省高速公突检,这腾飞的架势就挡不住了,倒是他搞的什么防盗版,为此还在深圳某公司搞出了一起小小的爆炸,就很有点小家子气了,有部委的人承认,短期内的效果比申请到专利强多了。 刘世鹏此来,就是谈这个代理的,他自己有公司,也有些合适的项目,但是跟施工方面不太搭调,所以此来,是引见他的同学来搞这个项目。 对刘总的要求,苏文馨实在不好拒绝,换个身份类似的主儿,她还真未必怎么在乎,可这位不但是朋友,还是隐隐能克制了她的,于情于理她都得搭手帮这个忙。 听到他这话,陈太忠就觉得有点坐蜡了,有心拒绝吧,这个刘世鹏在中视有点能量,而且通德正好有事,自来水的老王那里还有点不搭调,看看这事儿办的吧,真够恶心人的。 “代理可以考虑,但是没办法独家代理,”他沉吟片刻,终于决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且有些项目,你们还必须得回避,因为一些省里,还有部里,有些绕不开的人和事……” “科技部还是交通部?”刘世鹏那个姓安的同学发问了。 看看你这话问的,真是没水平,陈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科技部管得了高速?还是能直接管了凤凰科委?不过他还不能不回答,说不得微微一笑,“科技部倒还好说一点,主要还是交通部吧。” “我有朋友在交通部,说话还算有点力道,”这位安同学的嘴也还算严,没点出人名来,“倒是没准能帮着活动一下。” 啧,陈太忠登时就没话了,侧头看一看苏文馨,苏总垂下眼皮盯着酒杯若有所,一副“你别看我,我不认识他”的模样。 见到有冷场的趋势,刘世鹏笑一声,举起了酒杯,“呵呵,大家别光聊天不喝酒啊,来,今天有幸见到陈主任,大家先干一个吧。” “那是啊,”听到这话,苏文馨反应倒快,忙不迭举杯,“刘总你的酒量我可是知道的,大家有缘坐在一起,先来三个吧,今儿不醉无归哦。” 刘世鹏心里也有点微微的后悔,这老安平rì里说话像那么回事,可关键时刻就看出来了,应付官场上的人,他差得实在太远了啊,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人家陈主任点出部里那点儿事,话题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再有什么想法私下里可以慢慢地说,你这么穷追猛打地问,落了下乘啊。 合着你的朋友,就一定比陈主任认识的人官大,想借势压人?还是说你想逼着陈主任说出涉及交通部的某某人来?人家是官场中人,很多事怎么可能跟外人说? 当然,有些话题不是不可以说,但是“交浅言深”是官场大忌,而且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也得分一下场合吧? 说实话,刘世鹏现在真的承认,陈太忠是具备了一个副处的气度和做派了,在他看起来,下面很多地市的处长副处长的谈吐,真的比bějīng郊区的农民还要不如,但是真正见识过世面的官员,几句话几个动作就能看出其个人素质和修养来。 而陈主任虽然年轻,却是绝对当得起谈吐不俗,举止也得当,凤凰科委的底蕴也确实对得上它的名气,这是刘世鹏的想法。 苏文馨心里也是微微地一震,平rì里她接触的陈太忠不拘小节、贪欢好sè,甚至还会出手打人,身上又有着淡淡的傲气,谁想得到此人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毫无疑问,话说到这里就算谈崩了,不过于总并不担心刘世鹏会怎么样,因为这是你带来的人出了问题,没办法说下去了,以她对刘世鹏的了解,知道这人还是比较讲理的。 这就是一言不慎,追悔莫及的典型例子,对上官场中人,太有必要注意说话和做事的分寸了。 刘世鹏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也承认自己的同学做得不合适,而且,谁规定的只要谈代理就能谈下来?但是他想着自己既然来了,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那也不是回事儿不是?说不得就要提一提经济频道做专题的事情,意是说,你看我找你还有别的事呢。 “这个好说,”陈太忠笑一笑,微微点头,气度颇为不凡,“让你的人直接联系我们办公室主任好了,中视愿意为我们宣传,这是大好事,去我们凤凰,吃住行我们都包了,你们也别气,费用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那直接跟我的公司签?”刘世鹏的业务范围也有部分靠着中视,于是就这么问了,倒是让苏文馨白他一眼,“我说刘总,这么明白地撬我的户啊?” “你俩谁跟谁,我不管,”陈太忠笑了起来,那二位也跟着笑了,话说到此处,那安同学就被大家直接忽视了,说实话,刘世鹏都不想让他被大家注意,要不然就太砢碜人了……酒足饭饱之后,大家施施然离开,陈太忠才坐进车里,说是找个地方打个盹呢,范如霜那边又传来了好消息,“小陈,上午黄二哥领着我办事了,电解铝差不多就定了,这次可是多亏了你啊。” “都是自己人,那么气做什么呢?”陈太忠笑一笑,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接着又叹一口气,“你是好事多多,我可是才解决了一个麻烦,唉。” “那也是要谢谢你,”范如霜也笑一声,“对了,忘了告诉你了,黄二哥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呢。” 唉,这就是差距啊,陈太忠心里暗暗感慨:瞧人家范董说话,这才叫不着痕迹的暗示呢。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三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好消息陈太忠对自己亲手调制出来的丸药,还是有相当信心的,无非就是用须弥戒里超市里买来的蜂蜜、芝麻糊、核桃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调配而成,微微炼制一下即可——不过那珍珠粉未免微微有点可惜,那么大个儿的丸药,用了好多巴黎顺回来的珍珠啊。 不过,这东西个头儿小了还不成,倒不是说他不能将输入其中的仙力更凝练一些,关键是一颗药能让人延寿半年,已经是很匪夷所的事情了,若是他将丸药弄成黄豆大小,这就难免会引起一些麻烦。 陈太忠倒是不怕麻烦,不过现在他是真有点舍不得这个官位了,心说哥们儿官虽然不大,但是大我很多的人也不敢招惹我,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大家战战兢兢地伺候着,小心谨慎地看着哥们儿的眼sè,生恐行差踏错半步。 说起上一世没品尝过女人,眼下虽然不敢说三千佳丽、国国都有丈母娘什么的,可后宫里也是美女众多名器云集,大家还都不吃醋,经常有三飞四飞的和谐场面出现,这逍遥rì子过的舒坦呐,给个神仙都不换。 说不换那也是假的,然而陈某人每每念及于此,总是对自己说:哥们儿的情商长进不少了,不过,做人不能满足不是?再多学一学吧……他对自己配制的药丸是很有信心的,心说这么多的仙力,也亏得就是黄老这年纪的人吃,年轻一点的人吃了,效果会更好,区区半年,算得了什么呢? 至于他说的九颗丸药,那也是有说法的,九乃数之极,为修道之人所推崇,他只知道自己飞升之后,地球上再无仙人飞升,却是不能断定现在的神州是否还有修仙之人——当然,就算有也比他低级很多,这个倒是可以肯定。 反正就是一句话,国家机器的力量不可小看,谁知道人家手里有什么不入流的修仙者没有?他说的九颗丸药,也是尽可能将自己撇清,将别人引入歧途而已——(注:为忠实于背景设定,这两段为该有的交待,并非注水,再次强调一下,本书不是仙侠类的。)仙气这种东西,他当然是不怕别人化验的,而效果也是可以确定的,遗憾的是,做这种药丸浪费的仙气比能用上的多得多,人服用了还有个流失的问题,昨天他赶工又仓促了一点,所以说……真的有点不划算啊。 下午的时候,韦明河从青江回来了,从飞机场来到市区之后,就给陈太忠打了电话,说是晚上要一起坐一坐。 接到电话的时候,陈太忠正陪着唐亦萱逛天坛公园,荆俊伟有心凑趣,还派了一个导游过来,一给两人讲解各种典故趣闻。 可是这二位只是想温馨地相处一阵,这导游一直吧嗒吧嗒说个没完,未免就让人感觉有点厌烦——后天上午,尚彩霞的飞机就到了啊。 可是你说要撵人吧,也有点不合适,陈某人和唐亦萱的私情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曝过光,也就是蒙晓艳知道点,但是她也不可能说出去不是? 家丑不可外扬,这是国人信奉的准则,蒙校长跟后母不合是一点不假,但是她不可能败坏故去的父亲的名声,再说了,她跟唐亦萱的矛盾现在是众所周知,说出来也得有人信不是?反倒是没地给做省委书记的叔叔抹黑了。 陈太忠和唐亦萱早就觉出对方心里对那导游的无奈了,但是很显然,他们不能做出什么反应,荆家兄妹俩都是脑瓜绝顶聪明的主儿,很容易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什么。 事实上,连这导游都知道这二位的身份不一般,态度是相当地气,陈太忠甚至怀疑,荆俊伟会不会对这个导游泄露了什么,她的脸上虽是长了几个雀斑,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位也勉强算得上美女。 所以说,接到这个电话之后,陈太忠就算解脱了,他侧头看一眼唐亦萱,“唐姐,有人请咱们喝茶呢,你看?” 唐亦萱是何等聪明的人,闻言摇头笑一笑,“呵呵,真是忙不完的应酬,”一边说,她一边看一眼身边的导游,“算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辛苦你了。” “您二位晚上的住宿安排好了吗?”很显然,那导游舍不得走,少不得就要找个理由出来,“我可以帮你们安排……嗯,荆总说了,一切费用算他的。” 住宿?这两人心里有鬼,同时注意到了这个敏感词,不过,小导游只是想借此套近乎,他俩当然不能说什么,陈太忠微微一笑,摸出几张百元大钞来向对方手里一塞,“好了,这是给你回去的车钱,其他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看着两人扬长而去,美女导游低头数一数手里的钞票,七张……车钱就是七百块?她原本还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配不上他身边的女人呢,现在看着两人的背影,她却是觉得这两个俊男美女是如此地登对,男人帅不帅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要有男人味儿,不是吗? 为什么这样的优秀男人,都是有了主儿的呢?小导游恨恨地攥一攥手里的人民币,荆总的妹妹也不见得比我漂亮多少嘛。 陈太忠当然想不到,雀斑导游认为他不够帅气,仅仅是有“男人味儿”,要不然没准连收回小费的心都有了,他现在考虑的是别的,“亦萱,跟我一起去吧,咱们随便应付一下,晚上就省得被他们sāo扰了。” “是什么样的人?”唐亦萱微微皱一下眉,这让她的眼角显得越发地高挑,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可能不可能有凤凰人在场?” “不可能,”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这个人是青江扶贫办的副主任,前一阵我找他帮忙,结果他没帮上,估计是给我摆赔罪酒呢……” 一边解释,他一边开车,韦明河选的地方挺有意,不但是茶社还是饭庄,不过遗憾的是,这地方也挺难找的,驶进里面却是别有洞天——bějīng这种地方实在太多了吧? 让陈太忠惊讶的是,韦明河身边居然有一个他见过的人:青江国税局局长的女儿小罗,抓赌那天被人暗算的女主角。 小罗倒是跟他不见外,笑嘻嘻地伸手过来,“一直想找陈主任的道谢呢,那天可多亏了你仗义出手了,明河那么多朋友里,也就你最可交。” “你胡说什么呢?”韦明河不干了,很不满意地瞪她一眼,转头又冲陈太忠讪讪地一笑,“不要理她……这位小妹妹是?” “去去去,这是我唐姐,老韦你尊敬点儿啊,”陈太忠毫不气地出声呵斥,“唐姐一怒,尸横遍野,你可不敢怠慢了……我说,你俩是怎么回事呢?” 敢情这女人有来头啊,韦明河和小罗也不是没眼力价的主儿,一听就明白了,虽然这话不无夸张,但是能让目中无人的小陈这么说,肯定简单不了。 不过两人都是官场子弟,既然陈太忠不肯仔细介绍,这二位就知道不能再深入地谈什么了,韦明河嘿嘿一笑,伸手出去很正式地跟唐亦萱握一握,“你好。” 就在那小罗有样学样地握手的时候,韦主任转过身来面对陈太忠,“我俩……就是那么回事啊,你是当事人,还不知道?” “啧,”陈太忠嘬一嘬牙花子,伸个大拇指出来,那意很明显:老韦你行啊,当初还看不上人家呢,现在捡到盘子里的就是菜,哥们儿佩服! 凭良心说,这小罗长得算是漂亮的了,不过就是年纪大了一点,约莫是三十左右的人了,可是韦明河似乎才二十五六吧? 韦主任也猜到他的意了,少不得尴尬地笑一笑,左右看一看,探嘴到他耳边低声嘀咕,“太忠我不是笑话你啊,你知道名器是什么吗?” 这话问的有点卖弄的意,在他想来,太忠就算私生活糜烂一点,终究不过是二十一二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呢? 明河我不是笑话你啊,你知道哥们儿做过鸡头吗?跟我说名器,你差远了,这唐姐就是一个难得的名器呢,陈太忠心里暗笑,脸上却满是茫然,摇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知道,”韦主任莫测高深地笑一笑,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大声发话了,“所以我说太忠啊,有些东西他就是缘分,前生注定的,你将来慢慢就知道了。” “这个名器……跟缘分联系得很紧吗?”陈太忠脸上越发地茫然了,也是大声发问了,罗总听得脸一红,抬手拽韦明河一把,“你俩都在胡说什么?快喝茶吧……” 唐亦萱脸上不动声s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却是没由来地一甜,这个小混蛋昨天也夸我是名器来的,不过……这名器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喝茶可以,但是咱今天说好了,不说邹珏的事儿啊,那人让我闹心,”陈太忠本来想打趣一下韦主任,说一说你俩要不要“成亲”,不过想到自己身边还跟着小萱萱,终于将这话硬生生地忍住了:哥们儿不能表现得太荒yín无度了不是?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药丸有毒陈太忠说是不说邹珏的事儿,可是韦明河又怎么可能不提?少不得婉转地道一下歉,倒也没有替他辩解的意。 正说着呢,又进来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个韦主任管其叫“徐二哥”,大名徐卫东,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另一个就是明显的帮闲了。 既然是关系不错,韦明河当然不怕向陈太忠介绍一下来历,其实徐家的来头也挺简单,徐卫东的老爹做过国家经贸委副主任,现已离休,徐卫东也在bějīng开了公司,混得差强人意。 徐卫东是一副标准的衙内做派,挺逗乐的一个人,屁股刚坐稳,听说陈太忠是二十一岁的副处,于是笑嘻嘻伸出手来,“呀,刚才握得不够用力,还得再握一握。” “一个小副处,还握什么握?”陈太忠笑着谦虚一句,却是将手又伸了出来,他注意到了,徐卫东很是被唐亦萱的美貌震撼了一下,然而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再也没有看过她,只当那里坐了一团空气。 这家伙看起来笑嘻嘻的,倒是知道进退啊,想到这个,他对这公子哥儿做派十足的家伙有了一点好感,做为一个副部级官员的儿子,对上从外地来的副处,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yù望,这并不容易做到——没有几个公子哥儿是简单的。 不过,克制归克制,徐卫东的xìng子也是大大咧咧的,聊了几句,他发现陈太忠和韦明河的关系真的不错,就问起了青江那边有什么项目可以做,“明河,你得帮帮我,公司总是半死不活的,五千万这台阶真不好跨。” 五千万台阶,这是当时商场上比较时髦的一个话题,大意就是说每个公司的成长不可能都是连续的,阶段xìng成长、跨越式发展才是正常的,当公司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就会面临瓶颈,只有选择新的项目或者说业务增长点,否则就会停滞不前。 五千万就是一个大家公认的坎儿,在五千万左右规模的公司很多,一旦有了突破,能上了亿,就可以考虑运作上市的问题了。 “老爷子现在后悔了吧?”韦明河倒也不见外,笑嘻嘻地打趣他,“当初早管一管你,也落不到这一步不是?” “唉,老头子传统了一辈子,”徐卫东叹一口气,大大咧咧地发话,“想当初我搞这个公司,他差点儿没把我赶出家门儿,现在倒是知道了,连我妹妹出国还得是我出钱。” “我那儿没什么合适给你的,回头从建委和计委划拉划拉今年的项目单子吧,”韦明河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猛地想起点什么,胳膊肘一捅身边的罗总,“对了,国税最近不是在搞三网合一吗?帮着给问问?” “我跟国税说不上话,”罗总瞪他一眼,她跟做局长的父亲关系不好,不过,大概是考虑到要在他朋友面前留点面子,说不得又笑一笑,“大几千万的单子,总局早有人打招呼了。” “没多有少嘛,能做多少是多少,”徐卫东笑嘻嘻地答她,倒也没觉得自己降身段不应该——他老头子退都退了,想得瑟也得瑟不起来不是?“罗总,我可是跟明河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 “咱俩差八岁呢啊,”韦明河笑着打岔,也是表示双方关系的熟稔,“呵呵,我就不记得你十几岁还穿开裆裤来着。” “你被101中学那帮家伙欺负,可还是我出的头呢,”徐卫东脸一绷,“要不是那一架,没准我家老爷子还能被扶正呢。” “你都说过八百回了,”韦明河白他一眼,又侧头看一看陈太忠,“太忠,你那科委大厦……能不能给划拉点儿活出来?” “你饶了我吧,”陈太忠苦笑一声,小罗能拒绝,他当然也会有样学样,“省里市里盯着我那块儿的太多了,而且大头是土建和装潢,最多不过可能有几十万的小活……这样,我回头帮你问问吧。” 几个人正白活呢,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青江见过的小涛,身边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个,戴一副眼镜,先笑着冲韦明河点点头,“呵呵,韦处忙着呢?” “哈,太忠,给你介绍个老乡,”韦主任笑着站起身来,一指那瘦高个,“天南省邮电管理局的张沛林局长,你俩认识不?” 陈太忠愣了一下,感觉一直在桌下贴着自己大腿的一只小手迅速地撤离,心里禁不住就有点懊悔:啧,早知道就不喊亦萱过来了。 还好,他yīn人yīn习惯了,遇事一般也能做到不动声sè,略略一愣就站起身伸出了手,“原来是张局长,久仰久仰。” 张局长听得也是一愣,犹豫着伸出手,耳边才听到韦明河的的介绍,“这是凤凰科委的主任陈太忠,不知道张局长听说过没有?” “哦,原来是陈主任啊,”张沛林脸上登时泛起了一丝笑容,凤凰科委现在风头极劲,他当然知道,虽然不知道这陈主任是怎么回事,但是能跟韦明河在bějīng坐在一起,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一向少见,没在天南见着,反倒是在bějīng遇到了,缘分呐,呵呵。” 哥们儿宁可不要这个缘分,陈太忠脸上泛起灿烂的笑容,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方才坐了下来,“张局请坐。” 张沛林是省邮电管理局副局长,按说也该是享受副厅待遇的正处了,不过他对韦明河的恭敬,那是个人就看得出来,纵然是多了一个来自天南的干部,他也不加掩饰。 当然,陈太忠的存在,还是让他有些局促不安,可是陈某人心里也比他好受不到哪儿去,倒是唐亦萱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脸上表情未见丝毫变化——可见女人们确实比较善于伪装。 张局长的到来,明显地影响一点包间里的气氛,韦明河也感觉到了,他说了几句之后,笑嘻嘻地一指陈太忠,“张局,你要办的事儿啊,找太忠比找我好使。” 张沛林小心地看陈太忠一眼,笑着发话了,“韦处您的意是……” “太忠跟纯良的关系更好,还登过他家门儿呢,”韦明河笑着解释,“许书记也挺赏识他的。” 敢情这张沛林来bějīng,也是跑官的,自从信息产业部年初决定将移动从电信中分离出来之后,一夜之间这消息就传遍了。 如此一来,邮电管理局的人都坐不住了,谁都知道移动公司的暴利,心说这省邮电管理局清汤寡水的,要是能借此机会调到移动公司,那可就舒服死了。 张沛林也没想着能到未来的省移动当一把手,有消息说,这个位子已经被省zhèngfǔ的某人定下了,他只是觉得自己专业知识尚可,想来当个副总或者总工,移动的大发展已经势不可挡,谁也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不是? 既然是跑官的,陈太忠又是缩在凤凰跟素波的人来往不多,韦明河当然不怕说开此事,而且他确实有心让太忠帮着说合一下。 “嘿,省移动的副总?”陈太忠心里苦笑,他倒不是很清楚移动的利润到底有多高,但是毫无疑问,那个位子真的很烫手的,“明河,我跟纯良就是私交,哪像你两家,背后也有交情,我可是孤家寡人。” “少扯了啊,谁不知道,你在蒙老板跟前说话都顶用?”韦明河白他一眼,撇一撇嘴,“是兄弟的,就帮着搭把手嘛。” 蒙老板?听到这话,张沛林的眼睛登时就是一亮,徐卫东也跟着挤兑人,“陈主任,明河都说成这样了,你能帮就帮一下嘛。” 他这话的意,大家都明白,他想的肯定是现在帮了张沛林说话,回头天南移动有项目的话,张副总还不得适当照顾一下他? 大家都没发现,唐亦萱的眼角,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陈太忠心里也是一抽,才待说什么,有电话响起,一看姓名,他心里乐了,冲韦明河一晃手机,“明河,告个罪,要走了啊,你看是谁的电话……” “谁的电话?”看着陈太忠和唐亦萱站起身施施然离开,徐卫东有点不满意了,扭头看一看韦明河,啥解释都没有,这么撂挑子有点过了吧? “咳,”韦主任咳嗽一声,不动声sè地说出三个字,“黄汉祥。” 众人一听,登时无语,只有张沛林犹豫一下,才试探着发问了,“这个人的名字,我有点耳熟……” 陈太忠借着黄汉祥的名头离开,心说这下可以回“我们的宫殿”了,谁想出门之后,将电话打回去,黄总还真是要找他喝酒呢,地址还是在那个别墅,说不得,他只能撇了唐亦萱单独过去。 “你那个药,效果不错,”别墅里只有黄汉祥和那个小王,看得出来,黄总这是表示谢意的,陈太忠心里再别扭,也不能抱怨什么不是? 两人喝的是啤酒,别看黄汉祥年纪不小了,酒量可是相当地大,这一喝就是一个多小时,陈太忠心里这个急呀,我说,再喝下去的话,唐亦萱不会再出门了。 正在他坐卧不安的时候,黄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sè就变了,“太忠,你这个药有毒……是那个三聚、三聚……三聚氰胺!”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五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撇清了黄汉祥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药尚未进了他老爹的嘴里,试吃的人需要观察,药理分析和化验也要进行,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别说是有八颗了,就算是只有两颗,该有的检测程序也少不了。 至于说一颗药能延寿半年,这种效果就基本属于“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范畴了,既然是半年而不是百年,那就无所谓浪费不浪费——总之一句话,领导的安全是第一重要的,反正黄老现在的状况,再等个把星期看效果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了黄汉祥的好心情,根据昨天试吃的人反应,效果还真的不错——事实确实如此,这药对年轻人比对老年人还有效。 今天是继续对丸药进行检测和化验,同时对试吃者进行各种数据的不间断观测,截止到他给陈太忠打电话为止,没有任何的负面消息传过来。 似此情况,黄汉祥当然高兴了,老爷子眼看着是一天天的不行了,那么多人束手无策,可偏偏就是我给弄了点好东西,咱就不说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这是我对老爷子的一片孝心呐。 而且他还知道,这药丸的大部分成分已经化验出来了,确实是滋补养生的东西为主,比如说蜂蜜、核桃粉、淀粉、nǎi粉等。 谁都知道,单靠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起不到那么神奇的效果,不过这个也正常,变腐朽为神奇,有时候只需要拨动那么一点点。 所以,不管是为了领导的身体健康起见,还是为了逆向推导出这个药丸的制作方法,化验还在继续,而且越分越细,终于检测出了一种自然界无法生成的化合物——三聚氰胺。 三聚氰胺属于微毒物质,药丸里含有的那一点点份量对普通成年人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问题的严重xìng在于——这种物质不能自然形成! 同样还是那个理由,变腐朽为神奇只需要那么一点催化剂,那么一点点催化剂,能不能变养生为谋杀呢? 这是一个问题,谁也不敢忽视的问题! 当然,这个恶意只是一种可能,还是概率不算太大的那种,是药三分毒嘛,不过这消息还是立刻就通知到了黄汉祥——黄二哥,事情有点变化啊,提供给你药丸的那小子在哪儿呢?我们马上得抓他回来! 那厮正跟我喝酒呢,黄总一听也火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嘛,你说你没效果也就算了,怎么能有毒呢?“这毒药到底是什么xìng质的呢?” 等他弄明白原委,这火气就消了一大半了,微毒微量,这十有仈jiǔ不能归到“有意”里面,以他对陈太忠的了解,也知道小陈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然,为这种事抓人是很正常的,做出再激烈点的行为都正常,他也知道自家老爷子享受的是什么级别的安保措施,不过,他的xìng子总还算是比较大大咧咧的,“不用抓他了,他也是体制里面的人,想跑都跑不了。” 这也是他念着这药丸是小陈打算拿给其父母吃的,自己强行地夺人所好了,而且说句不气的,这点毒xìng对老爷子可能意味着天大的yīn谋,但是对一个副处的父母来说,没准还真就是颐养天年的好东西。 不抓人,这就是我为小陈你又担了点责任啊!此刻黄汉祥的心里真的是百感交集,又是怨怼又是郁闷,完了,这下脸丢大发了。 所以他就将不好意之类的情绪抛在了一边,绷着脸就想训人,只是走回来之后,看到陈太忠那副喝得二麻二麻的样子,多少生出了点不忍,心说这家伙最多也就是个不明真相了,要不然怎么还有胆子跟自己这么喝酒? 反正,他是忘了这种追究的口气,不该出自他这夺人所好者之口。 “三聚氰胺?”陈太忠听得就是皱皱眉头,心说不可能啊,我用的都是可以吃的东西混在一起的,就算可能有点反应,但也最多就是菠菜遇到豆腐那种,产生一点不利于消化的东西吧,怎么能成了剧毒呢? “三聚氰胺……毒xìng很大吗?”对黄汉祥绷着的脸,他并不是很在意,哥们儿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个样子了,昨天你逼问老中医下落的时候,可不是也是这种表情? “这个毒xìng……”黄汉祥觉得自己的酒喝得有点多了,因为他觉得舌头有点大,“这个毒xìng……反正不小,搁在老爷子身上,那就是事儿。” “那我明白了,搁在老百姓身上,就不是事儿了,”陈太忠酒醉心明,登时就听出了这弦外之音,“那老中医本来就是走江湖的……要不这样,黄二伯你把药丸退我得了。” “嘿呀,看把你美的,退了就没事了?这是政治事件,”黄汉祥被这话气得哭笑不得,他才待声sè俱厉地教训对方一顿,却发现小陈的眉毛慢慢地皱了起来,说不得哼一声,“是不是想起来什么啦?” 这原本是他诈唬人的法门,是在五十年前就练得炉火纯青的,不成想对面那厮挠一挠头,又吸一口气,“三聚……氰胺,奇怪,这个词儿,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听说。” “什么?”黄汉祥的脸登时就黑了下来,小子你好胆量啊,原来不是偶然事件?于是他沉着脸,慢慢地坐到沙发上,身子向后一靠,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说说看,在哪儿听说的?” “我刚才好像听你说……化验出了一点什么东西?”陈太忠对他的做作根本无视,而是继续眉头紧锁,“嗯,你再跟我说一遍?” 嘿,你小子很没有嫌疑犯的自觉xìng嘛,黄汉祥这脸拉得,都快赶得上马脸了,不过这个时候他不能不配合,“蜂蜜、淀粉、核桃粉……嗯,还有芝麻糊。” “还有呢,你刚才说的不止这几样!” “钙粉、nǎi粉……维生素,嗯,”黄汉祥正琢磨呢,冷不丁对面那厮一拍大腿,“我说嘛,怎么这么耳熟,明白了,nǎi粉nǎi粉……那玩意儿里面有这个东西。” “你说什么?nǎi粉?不可能!”黄汉祥眼睛一瞪,“你当我家老爷子不喝nǎi粉?棒子面儿他还照吃不误呢,少胡扯。” “你家老爷子吃的nǎi粉,跟普通老百姓吃的nǎi粉能一样吗?”陈太忠眼睛一瞪,也不管面前坐的是谁了,“毛病!” 他是真想起来了,这件事情当年太轰动了,宣扬得铺天盖地,当时犹为处男的他走在大街上,被若干漂亮女孩拦住,要他购买鲜nǎi啦nǎi粉啦之类的,说是优惠,热情到不得了。 结果他荷尔蒙一分泌,脑门子一冲动,稀里糊涂地抱了一堆回去,然后,被人从厂门口耻笑到院门口,又从院门口耻笑到家门口,“里面有三聚氰胺,你不知道吗?” 陈某人心眼小啊,似此奇耻大辱,怎能不耿耿于怀?虽然过去七百多年了,被人一提醒,还是想起来了。 “你说什么?”黄汉祥却是被他“毛病”两字气得大怒,身子一直,重重地一拍面前的茶几,“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你把茶几拍烂了也没用,”陈太忠回瞪他一眼,不屑地哼一声,“不信的话,你去买nǎi粉化验嘛,真是的……咱说好了,nǎi粉里没有三聚氰胺,我随便你处理,要是有……” 说到这儿,他勾一勾手指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有三聚氰胺的话,你把药丸还我,这东西我不送了!” 黄汉祥看着他气愤填膺的样子,愣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来,抓起了手机,嘴上也是不服输,“我看你毛病才大!” 当着陈太忠的面,他就将自己了解的情况交待了出去,要人查证,“……把bějīng和天南能买到的nǎi粉,统统买回来化验,一定要查出问题的根源。” 挂了电话之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谁也不说话,好半天黄汉祥才哼一声,“范如霜没跟你说吗?今天我已经带着她把氧化铝的项目敲定了……嗯,电解铝。” “那还我四颗就行了,”陈太忠的眼睛又微微发红了,显然,这个怀疑对年轻的副主任打击极大。 “说点别的吧,啊?”黄汉祥哼一声,才待继续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抓起手机来,嗯嗯两声,再放下的时候,已经是满面笑容了,“来,小陈,咱们接着喝酒。” 饶是陈太忠再想装生气,见他这副样子,也禁不住大奇,“不是吧,这么快就买到nǎi粉,有了化验结果?这还不到……不到五分钟吧?” 那次毒nǎi粉事件,好像折腾了个把月,最后“结石”的婴儿太多了,才出来的真相吧? “还没结果呢,”黄汉祥哼一声,抬手去拎啤酒瓶子,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我想知道点事儿还不容易?找几个nǎi粉厂家问一问就知道了……谁敢不说实话?” 显然,他已经从某些厂家嘴里,知道了部分真相,才会如此地气。 看着黄汉祥那一副“理该这么快知道消息”的表情,陈太忠猛地生出点感慨:权之一字,能引得无数人恋栈不已神魂颠倒,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通德来人黄家人出面,打听消息快,搞这化验的速度也不慢,约莫就是一个半小时左右,最新消息传来,已经有部分厂家部分批次的nǎi粉和鲜nǎi中,发现了含量不一的三聚氰胺。 从关系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已经让黄汉祥心里信了九成——他真的不相信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骗他,然而,这毕竟只是口头相传,不具备权威xìng,他必须要得到一个确切的数字,还要有相关单位和专家的背书,这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那么眼下,他就可以九成九地相信陈太忠了,想到刚才两人吵得剑拔弩张的,黄总就算是个惫懒人物,眼下也有点羞刀难入鞘的感觉,“真是不可想象,现在的人居然鲜廉寡耻到这种程度,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国营企业!” “多稀罕呐,”陈太忠现在牛逼啦,斜躺在沙发上,腿还一抖一抖的,“这还是供bějīng的货呢,供给其他省市的货,还不知道会糟糕成什么样呢。” “这个倒也是,”黄汉祥点点头,常年居住在bějīng的人或者感觉不到什么,但是黄家的生活用品一直以来都是享受特供的,自然知道,对很多厂家来说,产品要分好几个档次:特供的、对外的、自用的,其中bějīng处在自用和对外之间的档次。 货物进京销售,本身就是对你实力的一种认可,而bějīng官多,你卖的东西要是不过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找了碴儿了,对民营企业来说,这意味着不菲的公关费甚至罚款,对国营企业来说,没准就涉及到了领导的乌纱帽。 很多年以后,某个大型企业的领导曾经在香港公然说过这么一句,“卖给香港同胞的产品,经过了比内地更严格的检验”——总之就是,内地大部分同胞使用的产品,检验得不是很严格,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黄汉祥早习惯了bějīng高人一头,特供高人两头之类的待遇,根本都没往这方面去想,听到陈太忠的牢sāo,心里就越发地确定,小陈是受了无妄之灾的。 遗憾的是,他还得留着陈太忠,不能让他走了,不管怎么说,药丸有毒是观存在的事实,说不得只能苦笑一声,“反正这次是委屈你了,今天晚上就在这儿休息吧……我说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嘛,在长辈面前,规矩点成不成?” “可是我说黄二伯,这儿是我的房子啊,我在我自己家放松点不成吗?”陈太忠悻悻地回他一句,不过下一刻,他还是放下腿坐直了身子,“不让我走可以,可是我晚上的夜生活……耽误了不是?” 居然让我帮你找小妞?黄汉祥白他一眼,哼一声,“那正好养一养身体,你前途不错,不要为这种小事耽误了。” 确切消息在第二天一大早传了过来,不少nǎi粉中确实掺杂了微量的三聚氰胺,而这一点点的量又被药丸的其他物质所稀释,不可能对人产生什么影响。 “没事就好了,”黄汉祥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边打哈欠,一边笑着拍着陈太忠的肩膀——小伙子这一晚上呼噜打的,简直站在院子外面都能听到,“这两天呆在bějīng,回头得空,我领你去中建总局走一趟。” “你答应我还我四个的,”陈太忠就是得理不饶人那种人,“没事,我老爸老妈不怕毒药。” “谁答应你了?”黄汉祥白他一眼,心里知道这家伙是在闹情绪,不过,讲胡搅蛮缠,他还没怕过谁,“还你四个没问题,你把那老中医给我找来,就这么说定了啊。” “你……”陈太忠听得咂巴咂巴嘴,郁闷地叹一口气,转身向外走去,“我出去吃早点,唉,没想到做长辈的也会不讲理。” 跟我斗?小子你还嫩点儿!看着他打开门扬长而去,黄汉祥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其实,陈太忠心里也没多少气,人家黄老的级别和待遇在那里摆着,随便哼一声连蒙老大都要跑,他给人家掺了点微毒物质进去,黄汉祥这么对他,那都算气的了。 可是有些事,实在是经不起琢磨,一晚上没见唐亦萱,他心里也憋气,想起上一世被人说得脸红脖子粗的耻辱,心里就念叨起来了:这个nǎi粉事件,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黄老二那儿,我是找不回场子了,那就得从别人身上找回来,要不然,哥们儿心里不平衡啊。 他琢磨找平衡呢,就有人把平衡给送过来了,临近中午时分,自来水公司的刘彬将电话打过来了,“太忠,我和老王来了,还有管委会谢主任,现在刚下飞机,去哪儿找你?” “你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陈太忠哼一声,“我先帮你们联系一下人,人家有空了,我告你去什么地方找人。” “那麻烦你了啊,”刘彬笑嘻嘻地挂了电话,转头冲一脸期盼的王总和谢主任一摊手,“得,让你们早来你们不来,陈主任让咱们先等着,老王啊老王,这次我可是被害惨了。” “害惨”他的王总勉力笑一笑,不肯搭腔,倒是谢主任在一边发话了,听话听音,他岂能不知道刘彬在指桑骂槐?“呵呵,刘总也不要这么生气,跑部就是这样,在bějīng啊,你得就别人的时间,不能把咱们地市那套作风拿过来。” 我还就这作风了,刘彬淡淡地看他一眼,也不吱声,心说你小子说话不yīn不阳的,要不是怕老王难做,我才懒得理你这混蛋。 陈太忠把这几位晾在一边,这心情多少就好了一点点,想着别人都能安排麻将场,哥们儿何不现学现用?于是给马小雅打个电话,“今天有牌局没有,要不要我帮你们安排俩人?” “你安排人?”马小雅听得就是一乐,这个建议对提高她在圈子里的地位不无裨益,下面的人能找到她门上,证明她的影响力在扩大不是?算是长面子的,“什么人?地道不地道?” 等她听到是通德那档子事儿,心里就有点凉了,这都已经定了是苏文馨的买卖,她掺乎不掺乎都没太大的意,“你不是都跟苏总谈妥了吗?” “这帮人给脸不要啊,”陈太忠悻悻地回答她,“晾他们两天,杀一杀他们的xìng子,反正你们总不会嫌钱多吧?” “呵呵,”马小雅拿着手机笑了好一阵,方始发话,“你才知道啊?要不来京的人我们都要先晾一晾呢,这也是原因之一,里面就是有这种不识好歹的人,你可不知道,这年头帮人帮到泪流满面的事情,海了去啦。” 帮人帮到泪流满面的事情……我不知道?陈太忠撇一撇嘴巴,有心想说点什么,犹豫半天,到最后还是一声不响地挂了电话,这东西说多了犯忌讳啊……他这一决定,王总和谢主任就又多呆了两天,多扔了四十多万出去,不过这也正常了,一百万那是说该谁出的问题,既然来bějīng跑门了,不带一点余钱也是不可能的,打麻将那就属于自负盈亏了不是? 这次来京的那一百万费用,在通德分管农林水的张副市长的协调下,两家一边出一半,两边都挺不服气,可是这时间耽搁不起了,也只能匆匆地赶来,倒是刘彬挺仗义,陪着王总来了——没办法,陈太忠不买那二位的账。 事实上,王总和谢主任的麻将打得都不错,尤其是谢主任,当天下午虽然输出去十四、五万,但愣是一炮都没点王总,全输给苏总和于总了,王总输得倒是少,八万,但是给谢主任点了三炮。 谢主任还想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输了十几个出去,苏总你得有个答复了吧?谁想苏文馨知道陈太忠想折腾他们,心说我就算帮小陈出气,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不是? 于是,第二天接着玩,谢主任有点憋不住了,手上没钱了啊,于是找个空子偷偷地问一下刘彬,“刘总,您给个痛快话,再输多少就够了?” 他真不想问刘彬,但是没办法不问,要是两眼一抹黑来的,那啥都不用说了,陪着人家慢慢磨xìng子就成了,可眼下的问题是,来之前价钱都谈好了,眼下再输十几个,这该走的程序也算走到了吧?“不怕您笑话,我兜里就剩四五个了。” “冲着三十个输吧,”刘彬问过陈太忠了,心里有数,而且他都偷偷告诉王总了,你少输一点,让谢主任多输一点——太忠那边,我帮你协调。 第二场一开局,谢主任就觉得不对了,这老王捏着子儿不打,不肯放炮了啊,坏了,这家伙打算yīn我呢——这是他的关系啊,人家有恃无恐。 算了,为了大局我忍了,反正麻将桌上的输赢,算不进责任里的,谢主任当然不会为输钱而计较什么,对他来说这就是工作,只是工作场所有点特殊罢了。 不过,赌博这东西的分寸实在难以把握,眼看着输够三十万就要收场了,结果最后一圈,谢主任点了于总一条龙,又吃苏总最后的北风庄连摸三把,多输了二十多万出去。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七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个人条件听到谢主任输了差不多五十万,陈太忠这心里就舒坦多了,姓王的虽然也很可恶,但是好歹是刘彬的铁子,输了二十万也就差不多了。 “总算明白南宫毛毛这种人存在的好处了,是让人解气用的,”第三天上午,他冲着来借钱的刘彬直笑,“这帮家伙就欠收拾……我说,借钱好说,不过是借给你了啊,我可不管什么谢主任恨主任的。” “嗐,又不是公家的……借私人的钱他敢不还吗?”刘彬的兴致也挺高,由于王总背后歪嘴的缘故,他一直就看不顺眼那个谢主任,“你没见他那个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着真是解气。” 谢主任把准备办事的钱都输完了,还是刚刚够付赌帐,他在bějīng没什么硬门,一下张罗不到这点钱,苏文馨又有意刁难,说跟人联系好了,就是今天下午办事,错过这个机会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起码价钱上不好说了。 王总和谢主任来的时候,对情况估计得还是挺乐观的,心说我们在三天内赶到了,一百万也准备好了,就算发生点额外的费用,十来二十万也足够了吧? 结果打了两天麻将,谢主任带的钱就输了一个底儿掉,凑巴凑巴倒还能落下回去的机票钱,不过这种事实在没办法,当官的来了bějīng办事,那就是听天由命了,你连炸刺儿的机会都没有,说句不气的——谁敢? 或许,只有某个罗天上仙例外吧? 不敢拖延时间给钱,可是又没钱,这时候电汇也不是那么便捷,只能丢人现眼地借钱了,通德驻京办不认谢主任,刘彬是陪没带多少钱在身上,说来说去还是只能找陈太忠来借钱,谁要陈某人在bějīng混得好呢? 一边说着,刘彬一边斜眼打量跟在陈太忠身边的人,一男三女,个顶个的人中龙凤,一个女人年纪大一点相貌也一般,但是往那儿一站,那气势就让你觉得是个领导。 “行了,那就五十万吧,”陈太忠侧头看一眼荆俊伟,当着尚彩霞的面,他可是不想大包大揽,“荆老板,这钱你帮着出一下吧,回头我还你……” 尚彩霞昨天来的bějīng,也说不好是探亲还是关键时刻躲人,抑或者走一走夫人线,今天说要是带唐亦萱和小紫菱逛bějīng,结果荆俊伟也来凑热闹,谁想就碰到了这样的事。 荆俊伟做古玩生意的,大规模的头寸未必调得动,但是拿出个一两百万还真的跟喝水一样简单,连支票都懒得写,直接一个电话,十分钟就有人送钱过来。 看着刘彬转身离开,尚彩霞才顺口问了一句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得知是凤凰人帮通德人捂盖子之后,她愣在那里沉吟了一阵,才笑着摇摇头,“呵呵,还真热闹呢,不过这种事,能帮就帮一把了,小陈你做得对。” 我当然做得对啦,陈太忠心里明白着呢,不管怎么说,蒙艺现在还是天南的省委书记,若是有这种丑闻上了《热点访谈》,多少总是要被别人嚼一嚼舌头的。 考虑到这个因素,他当然就不能说我还刁难了这帮混蛋一番,只是“赧然”地笑一笑,“要不是为了cāo心他们的事儿,我现在也该回天南了,这帮主儿真让人不省心。” “你也不让人省心,”尚彩霞笑着看他一眼,“我们要出去玩了,你是跟着我们走,还是继续办你的事儿?” “这件事完了,我在bějīng就没事了,”陈太忠笑着一摊手,“不过凤凰那边催得紧……” 当着尚彩霞,跟着荆紫菱和唐亦萱闲逛,他心里有点发怵,在尚彩霞眼里,小紫菱才是他的正牌女友,而两人略略亲密一点的话,小萱萱又会吃味儿,真是相陪争如不陪。 所以他打算推辞,正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接了一个电话,他“嗯嗯”两声之后,苦笑着冲大家摆一摆手,“不行了,又得出去一趟。” 来电话的是黄汉祥,黄老昨晚终于服用丸药一枚,今天早晨起来感觉jīng神极好,甚至能不靠人扶在院里活动十来分钟,所以黄总很大方地表示——小陈你想要点什么,说话就成了,不能白拿你东西。 按黄总的想法,再给丫一个鲁班奖,这就足够了,不过前两天不是冤枉了小家伙吗?得,再满足他一点个人的要求算了。 我的要求很多啊,陈太忠发现自己的yù望在不断地增长,只是,当着尚彩霞的面儿,再多的话他也得咽到肚子里不是? 倒是黄汉祥听出名堂来了,这敢情是小陈身边有人,说话不方便,“呵呵,那半小时以后去西四环那儿,中午还有个饭局,不能在你那儿多呆。” 要提什么要求呢?陈太忠一边开车一边琢磨:我要让老黄把我提个副厅的话,估计是有点难为人了,不过哥们儿不靠他也行……还是歪一歪电业局局长夏言冰的嘴算了,那家伙真的太可恶了。 “撸了夏言冰?”黄汉祥听得就是吓了一大跳,心说你倒是真敢说,说不得不住地摇头,“怎么可能呢?他在老爷子跟前说话,比我还管用。” 你就扯吧,陈太忠才不相信黄老看夏言冰比看自己的儿子还顺眼,不过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罢了,“那家伙没事就爱找我的麻烦,我看着他腻歪。” 我知道你俩不对眼,黄汉祥也不说穿自己跟夏言冰的交情,而是笑着摇头,“这没得商量,老爷子就这脾气啊,好个面子,你要是真要对付夏言冰,他宁可退你药。” “人老了……怎么都这样啊?”陈太忠叹一口气,犹豫一下发问了,“要是我跟他掐起来,你们谁都不帮,这总可以吧?” 你倒是真敢吹牛,黄汉祥听得暗自冷哼一声,你跟夏言冰掐,凭什么啊?不是我小看你,没我们黄家支持你够那个资格吗? 就算你能跟蒙艺搭上线儿,但是小蒙要走了啊,黄总心里明明白白的,却是满脸笑意地点点头,“这个没问题,你俩爱怎么掐怎么掐,不过你别找不该找的人帮忙啊。” 这就是典型的黄家人的维习惯——其实到了一定高度的主儿,考虑问题都是这样,你俩谁掐死谁我不管,借用外力也无可厚非,但你若是借用了黄家对头的势力,或者跟黄家相差仿佛的势力,那就别怪我不能坐视了:比如说,黄家绝对不会容忍蒙艺在临走前端掉夏言冰。 由此可见,黄总对陈太忠也真的算厚道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搁给别人,怎么可能听到这种又似jǐng告又似点拨的话来? 陈太忠却是没想到这一层,听到这话沉吟一下,才缓缓点头,“这个肯定的嘛,算了,那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了,把那些往nǎi粉里掺毒的厂家好好处理一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这个很正常嘛,其实那nǎi粉的厂家已经找到了,四鹿集团,不会便宜了他们,”黄汉祥听到他提这么个要求,有点微微的奇怪,“你怎么关心这个来了?我是想帮你解决点个人问题。” “小孩吃了有三聚氰胺的nǎi粉,会长肾结石的,”陈太忠脸一沉,接着又叹口气,左拳狠狠地一砸右掌,满脸的义愤填膺,“我早就听人说过了,不过只恨我能力有限,现在正是个好机会……黄二伯,难道社会正义感强一点,是很奇怪的吗?” “不奇怪不奇怪,”黄汉祥赶忙摇头,心里却是暗暗纳闷,这小子抽那股子筋了?“肾结石……这个情况还真的很严重,嗯,我得通知他们一声,严肃处理。” 一边说,他一边就拿起了手机,陈太忠刚想建议他“严肃处理期间最好不要搞什么nǎi粉促销”,却不防手机响起。 于是,两人各自接打各自的电话,五分钟后忙乎完毕,陈太忠开口了,“那个啥……黄二伯,你非要让我提要求,那你帮我个忙,推荐一个朋友去天南移动当老总算了。” “天南移动的老总?”黄汉祥听得又是一愣,以他的身份,当然知道现在吵吵得众人皆知的移动拆分,犹豫一下方始点点头,“这个不是不可以试一试,不过,搞通讯这一行,对专业的要求很高。” “他就是专业的,”陈太忠听得乐了,“正经是现在打算过去就任的,才是个外行,省zhèngfǔ的人。” “你这么说就简单了,”黄汉祥笑着点点头,其实他的心里也犯嘀咕呢,你说这小陈提点别的什么不好,开口闭口都是别人的事情,不过听起来这件事很简单嘛,“只要资格够,那我就能试着帮你问一下,专业公司……还是要专业人才来管理比较好一点。” 说是试着问一下,其实以黄总的身份,只要他肯过问,此事就成了一半了,黄家人是金口难开,一旦开口,那必定要弄个说法回来的。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学着霸道黄家人做事,果然霸道啊,陈太忠听到人家这话,那是真的服气了——只要资格够,厅级干部就敢随便拍板,连是非曲直都不带问的。 事实上,黄汉祥答应得这么痛快,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夏言冰的事情,蒙艺顶了老爷子,不过这家伙够聪明运气也好,现在要拔腿走人了,再追究也没啥意。 黄总就不信了,有小蒙这个前车之鉴在,小杜还敢再唧唧歪歪,嗯,最近老爷子身体不好,有些人就觉得黄家不行了——现在正差一个祭旗的,不知道谁愿意上来试一试? 不过应承下此事之后,他才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头,好像我答应小陈的事情,有点太多了吧?氧化铝、鲁班奖、移动老总、找nǎi粉厂家的麻烦……好吧,就算最后这个是为老头子出气,不关小陈什么事儿,但是这三件事也没个简单的不是? 亏了,亏大发了,黄汉祥心里微微感叹一下,都知道我黄某人是不愿意欠人情的,这几件事办完,欠下的人情还真的不少,也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释然了,就算天大的人情,也赶不上老头子的xìng命重要啊,只要老爷子在,人情就能慢慢地还,老人要是不在了,想还人情都没能力了不是? 想到这里,他侧头看一看陈太忠,发现小家伙也正坐着发呆,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心里也有点好笑:这家伙还真能绕,稀里糊涂地就拧着我办了不少事。 “小陈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就是觉着这欠了人情,真的不好还啊,”陈太忠苦笑一声,他这感慨非是无因,因为这个张沛林的事情,他真是不想管的。 “谁说不是呢?”黄汉祥嘿然一笑,同感啊。 这两天刘彬陪着通德人打麻将,陈太忠肯定不合适在场观看,要不然挤兑人的味道就太浓了,结果,他就被韦明河和徐卫东缠上了。 韦明河是陈太忠比较愿意交往的一个朋友,虽然这家伙的张扬跟高云风有点像,但又多了一点沉稳出来,比较符合他的xìng子——凭良心说,许纯良那种温吞水的xìng格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张沛林来找韦主任,目标就是要搭上许绍辉的车,他在省里没什么关系,好不容易找到条子能直达党群书记,怎么可能不认真地去经营? 也不知道张局长是怎么跟韦主任沟通的,不但搞得韦明河总是跟陈太忠歪嘴,那徐卫东也是不遗余力地帮忙关说,把陈某人折腾得头都有点大。 刚才可好,凤凰市的政法委书记王宏伟都打来电话了,“太忠,那张沛林跟我关系不错,你要是能帮帮忙,那就推他一把吧。” 也不知道这姓张的什么时候勾搭上你的!陈太忠对王书记的感情比较复杂,两人的恩怨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不过不管是王书记惹得起他而不去招惹,还是根本就不想招惹他,反正可以肯定一点:在很多场合下,王宏伟还是相当给他面子的。 这不是硬推着我帮忙吗?陈太忠心里这个腻歪也就不用说了,你王宏伟不是也跟尚彩霞有联系,找蒙老板办这种事,岂不是很方便? 但是他转念一想,先别说蒙艺马上要离开天南,有没有兴趣管这件事,只说这关系中间隔了好几层,王书记就未必有兴趣张嘴,再说了,他跟蒙老板张嘴习惯了,别人求省委书记一次,可绝对不会不慎重。 正好,黄汉祥就在他跟前,所以陈太忠索xìng张嘴一问,问成了固然好,不成的话,黄总心里难免要有点歉疚,那么下一次提要求,岂不是可以把嘴张得更大一点了? 不成想,黄汉祥随便问了两句,就应承下来了,陈太忠也有点意外,就坐在那里琢磨,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敢情韦明河想挤兑的不是我,而是许纯良——或者说许绍辉。 道理在那儿摆着呢,所谓的求人办事不能多找门,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想必张沛林也知道这个,所以他既然赌了许绍辉,就想将宝全部押上去。 一事不能多求人是没错的,但是反过来说,很多人为是同一件事来找一个人,那么被求的这个人想要拒绝,也是面对一定压力的,就像陈太忠现在的感觉。 只做一件事,就卖了这么多人情出去,这是很便宜的买卖,可若是拒绝的话,那么多人心里存个疙瘩,也不是个事儿吧?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就算卖了很多人情出去,被求的这位心里未必就会舒坦了,惹得火了更可能适得其反——你丫这算是求人呢,还是算挤兑人? 他正分析自己想的到底对不对呢,就听到黄汉祥发问,少不得感慨一下,不过没想到黄汉祥也深以为然,禁不住抬头看对方一眼,笑着发问,“那……黄二伯,我领这人来拜会您一下?” “没必要,我认的又不是他,”黄汉祥不以为然地摇一摇头,不过下一刻,他又沉吟一下,“这么着吧,事情要是能成,他有心就让他过来看我一下。” 其实张沛林只想干个副总的,我不过是狮子大张嘴嘛,陈太忠想到这一点,心里也有点遗憾,早知道老黄这么有魄力,这人情这么用出去,还真是可惜啊。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黄汉祥见他没话了,随手丢一串钥匙出来,“这房子我不住了,还你,省得你总是叨叨这是你家……好像生怕我昧了你的似的。” “得得,算我错了还不行?”陈太忠笑着把钥匙塞回去,“那天我不是看你怀疑我,我心里不舒坦吗?从现在起,这房子送您了,成不成?” 黄汉祥看着他沉吟一下,终是不气地将钥匙拿了回来,笑着回答,“知道这儿的人越来越多了,呵呵,最多再用你半年。” 走出这幢别墅,陈太忠心里兀自有点不真实的感觉,随随便便就敲定了省移动的老总?不行,我得找张沛林说道说道。 张沛林正在徐卫东的公司里聊天呢,接到陈太忠的电话,两人居然气地跑到门口去迎接,殷切之情可见一斑了。 徐卫东的公司不算太大,只是在一家研究所里占了一层楼,大院里也是写字楼、宿舍和办公楼混杂的局面,不过这也正常,公司的业务xìng质决定了他们无需要临街门面房。 写字楼里的布局倒是算不错,是那种宽敞的集体办公环境,一排排蓝白相间的隔断里人头攒动,一些重要的区域用玻璃来隔绝,简单而时尚,配上老式的水磨石地板,却又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 “房子不小啊,”陈太忠随意看了看,心说也就是这些bějīng土著能找到这种地方,跟荆紫菱租的写字楼相比,这儿确实够大气。 他有心转悠,那二位也陪着他转,到最后徐卫东才把他领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一间二十五六平米的房间,“太忠今天这么有空啊?” 陈太忠笑一笑,等招待人员把茶水端上来之后,轻啜两口方才发话,“张局你的事儿,办得差不多了吧?” “没有,”张沛林摇头苦笑,听到对方这么问,他心里已经隐隐生出了点儿期待,于是回答得小心谨慎了许多,“韦主任说,好像时机还不太成熟。” “那这么着吧,我跟你表个态啊,”陈太忠本有心遮遮掩掩地讲究一下说话方式,但是想一想黄汉祥说话那股子利索劲儿,心里没地生出一点效仿之心来——人家那才叫肆无忌惮,才叫牛逼。 “你的事儿我跟人打了招呼了,”他停顿一下,似乎在筹措词句,不过接下来的话就不中听了,“现在的问题是,你让韦主任帮你办,还是让我帮你办,别想着两个人一块儿用。” “帮我打了招呼了?”张沛林听得就是一愣,犹豫一下方始发话,“陈主任您……您不是跟许书记打的招呼?” 可见,这世界上真的没有笨人,陈太忠简简单单一句话,人家就猜出来了,当然,陈太忠也没感到吃惊,这点话都听不出来的话,你还凭什么敢琢磨移动老总的位子? “别您不您的,我岁数比你小,”他摇一摇头,“没错,我找的是别人,这话我没办法跟许书记说,难道你不清楚?” 陈某人是蒙系的红人,就算打招呼也只能跟许纯良打,怎么可能去找许绍辉?不是他甘做许书记的小辈,而是这种情况下,他不做小辈都不行! 这几天下来,张局长当然也打听清楚了陈太忠的来历,也许是受到了他说话语气的感染,犹豫一下反问了,“陈主任你的意是,找了大老板?”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陈太忠摇摇头,很不含糊的样子,眼下若是外人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以为他才是领导,“你考虑一下,尽快给我个答复。” 当然,张沛林肯定不会介意他的态度,张局长现在挺发愁的,陈主任出的这个选择题,还真的难为我了。 他并不知道,陈某人为他准备位子的是正职,要不然这选择就容易多了——不过,陈太忠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又不是特别稀罕帮你,要是选错了,那你自己慢慢后悔去吧。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九章 《ID小说网-hui2d.com》“你这小色狼,看来没少干过这种事情。推荐:灿落雨大神新作《神盾局火神》:http://www.abctang.com/0_909/”缇娜说话间双手抓起皮卡丘,一个囚笼顿时将皮卡丘困住。 不过皮卡丘抓住缇娜的手却依旧仅仅不放开。 “你这混蛋,还不给老娘松手!”缇娜感觉楚云的小手仿佛章鱼吸盘一般吸附在自己的伟岸之处,任她怎么用力都没法将这魔爪移除。 “皮卡~”楚云估算了下解析时间,应该用不了几分钟,干脆直接将她放倒算了。 缇娜只感觉到心口一阵酥麻,随后这快感传遍全身,身体有些兴奋的颤抖起来了。 “呃啊~”一声奇怪的呻吟过后,缇娜再也支撑不住的瘫倒在地上,脸上却是流露出一股迷之红晕。 “奇怪了,这家伙怎么这么弱?”皮卡丘歪着脑袋似乎有些不解的样子。 周围的比较老道的海军却是仿佛看懂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向楚云。 由于缇娜就在楚云身下,海军们不敢乱开枪,场面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楚云正好刚才干活也有些累了,干脆直接躺在她身上休息休息。反正以那泰坦现在的情况大概是不需要继续挖掘了。 泰坦自从经历楚云释放的“雷劫”,完成十次伸缩后就变成了一个球,这个大钢球现在正不断的缩小着。 “哎,该不会白来一趟了吧。”楚云有些担忧,要是再这样下去那钢球的体积可不够自己造船。 楚云也知道对方成精不容易,几千年的等待时间就为了这一刻,饶是他铁石心肠也不想造孽。现在只能等对方完成最后的变化再说了。 “云,我快到了,刚才路上刚才路上好像有个人朝着蜘蛛大军跑去了。”芬里尔刚才是化作沙尘飞在高空,卡普急着追捕楚云却是没注意到。 “蜘蛛军团大概多久会到这边?”楚云急忙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十分钟后就会到达了。这里附近的动物比较少,它们的速度很快。”芬里尔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楚云上空。 “一会要是有情况你就先带着他们离开,这些蜘蛛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跑到天上跑到海里去。”楚云指了指泰格和罗达,至于那些动物们楚云在泰坦发生变化后就用夺魂咆哮把它们驱赶走了。 楚云更加担心的是卡普跑回来,到时候他才是真的麻烦。 “解析完成,获得自然之魂2000点。” 楚云眼前一亮,高兴的跳了起来。自己终于能解锁第五个变身技能和法术技能了。 “抽取守护技能!”楚云也懒得看转盘了,反正他有控制不了,还不是系统说了算。 楚云对野性技能有了大概的了解,基本上都是些偏向辅助类的技能,虽然前两个都不需要升级,不过比起夺魂咆哮和治疗之触这样的战斗技能楚云还是没那么在意。 “叮!恭喜宿主获得守护技能‘合体’,当前级别lv0,下一级可与一名签订伙伴契约的伙伴合体进行战斗。” “???”楚云一脸茫然,这技能是什么鬼,要自己和芬里尔那笨狼合体? 更加坑人的是,这技能居然还不能直接用,没升一级可多和一名同伴合体。也就是说如果楚云升到了十级,那他就可以同时和十个伙伴合体了…… 问题是楚云的伙伴数量也是有限制的,现在为止楚云还都只有芬里尔一个动物伙伴,那玄幻的增加上限方式楚云都没搞明白。看来暂时这个技能只能先搁置了。 “别再坑我了,我可是特意存了这么多技能点的。这次变身技能要是不好我就……我就再也不收集自然之魂了!”楚云欲哭无泪,自然之魂的需求量再次增加,想要解锁第六次技能需要二十多万点自然之魂。 “抽取变身技能!”楚云打起了精神来,如果这次技能不好,那他干脆就把路卡利欧先点满级再说了。到时候波导之力就更加强大了,说不定连预判对手攻击什么的也不是做不到了。 转盘在楚云的目光中渐渐开始变慢。 “嗯?那是……”楚云突然看到转盘中的一个图标,心跳速度骤然加快了起来。 由于现在楚云的实力提升,加上越是高级,转盘上的内容也越少,楚云在转盘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紫色图标。 “这尼玛也能变?”楚云虽然想吐槽系统这变身是不是太豪放了,不过却对那变身十分的狂热。 楚云的心随着转盘的转动不停的加快,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那疯狂的跳动声。 “下次抽奖还是不要看的好,要是没抽到我的小心肝可要爆炸了。”楚云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将转盘给停下来。结果没想到这转盘居然真的就瞬间停了下来。 “噗!”楚云一口老血终于吐了出来。 “船长(云)!你怎么了!”罗达和芬里尔见到楚云突然莫名其妙的吐血,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查看了起来。 那些海军见状同样也朝着这边冲了过来,两边的战斗眼看就要打响。 楚云之所以晕倒,倒不是因为没抽到那个紫色图标,而是因为那转盘居然真被他手动停了下来! “这特么也行?” 楚云一直一来都是用意念操控转盘,每当他喊停的时候转盘都是慢慢开始减速,最后停下来抽取到相应的技能。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云气急败坏的问道。 “叮!由于宿主运气太差,连续九次抽奖都只抽取到初级技能,因此获得一次手动抽取机会。” “叮你个鬼啊!为什么在我抽取之前不提示!” “系统之前已提示。” 楚云欲哭无泪的查看起了系统提示,果不其然,在获得合体技能后,系统又发来了一条安慰的文字信息。可惜自己当时急着抽取变身技能根本就没看到。 “还好,还好,要是前面九次都能手动抽取我还不得气死。不过这初级技能是什么意思?” “初级技能为转盘中最差的一类技能,连续九次抽取到初级技能的概率经统计为1/100000000。” “……”楚云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那这次的技能呢?”楚云难得见到系统话这么多,急忙问道。 “叮!恭喜宿主获得中级变身技能……” 第一千六百-六百零一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六百章启斌新生同样是副处级干部,对陈太忠来说,邓健东的东城区委之行,只是一个电话、一个消息,对王启斌来说,却不啻于一针强心剂。 所谓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并不是上位者的专利,事实上,对生活在下面的人而言,这种感受尤为深刻,越是基层,越是表现得**和肆无忌惮。 对大人物来说,身边少了前呼后拥,门前少了车水马龙,这就没准能失落到患了癌症,但是对下面人来说,以前在你身边阿谀奉承谄媚逢迎之人,转眼就是恨不得将口水吐到你脸上——那样的时刻,受者又是怎样一副心情呢? 所幸的是,小人物的尊严,没有大人物的尊严值钱,如此一来,倒也仅仅是“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王启斌不算小人物,但也绝对算不上大人物,所以他的尊严,也就介于两者之间,同区委书记郭宁生掰腕子,他的rì子真的不算好过。 有人奇怪了,说这不应该啊,王部长已经表现出了能同郭书记抗衡的实力,都能把老郭请到省纪检委喝茶了,谁还敢胆上生毛地难为他? 这么想的人不能说是错了,但是王启斌有自己的苦处:他一个没根儿的浮萍人物,以前又一直靠着郭宁生,就不太敢建立自己的势力,而跟他交好之人,多半是郭系人马,本来就有些被边缘化的趋势——若不是如此,郭书记也不至于打主意动他。 所以,现在的东城区,说惹他是绝对没人愿意惹他,但是人家不惹你,孤立你不行啊?做为领导,身边没几个能心领神会的搭子,那就是失败的。 再说了,人家郭书记虽然被省纪检委请进去了,可后来不是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吗?只要不是傻子,没人会轻易地在王启斌身上下重注,当然,眼下投靠王系的也不是没有,但就是小猫三两只,还都是郁郁不得志的主儿。 也就是在组织部里面,王部长说话还算将就,这也是郭宁生后悔的地方,当初我可就太相信王启斌这王八蛋了,怎么就没在组织部里安插两个人?真是没想到,这家伙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是,这组织部你要真说厉害,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它起的是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只说区党委,区委书记和分管党群的副书记都能对组织部的工作指手画脚,再往上就更不用说了——组织部里没小事,但是组织部长不可能一手遮天。 没错,组织部负责干部考评,但是这年头被考评的干部很少有孤家寡人的,也就是铁杆郭系人马,王启斌能咬紧牙关不配合,带了其他领导背景的,多数时候,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区党委的决定——这实在没办法,他又没发疯,怎么可能因为私人恩怨再去得罪更多的人? 别说区区的组织部长了,就算是区委书记市委书记,一旦被人孤立成为孤家寡人,也比王启斌好不到哪儿去,混官场,有一帮如臂使指的手下、一帮利益交关的同僚实在太重要了。 这不是?前一阵王艳结婚的时候,跑前跑后的区委综合办的副主任小张,是负责车辆调配的,现在王部长想用车的话,那边根本就不带搭理的。 但是邓健东突然心血来cháo检查东城区委的组织工作,区委的一大帮子人登时就懵了——这是省委常委啊,虽然东城区是省会素波的城区,但是这种级别的领导来,提前一周就要安排的,别说邓部长这实权的省委常委了,就算很弱的宣教部长潘剑屏来,也是这种安排。 就算再紧急的事情,提前半天打个电话总是没问题的吧?谁想人家邓书记说来就来,也就是提前了十分钟通知了一下东城区委——必要的准备还是得有,要不然有一些不该被邓部长看到的东西被看到的话,大家都难免被动,事实上,这已经算是百分之百的突然袭击了。 邓部长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就是在区委里呆了二十分钟,大概地听取了一下区里关于组织工作中的一些成就和经验,郭宁生和王启斌都在场,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说对方什么,郭书记要王部长做汇报的时候,还很亲切地称之为“启斌书记”。 “组织部门自身建设要加强,想政治工作这条生命线,也要常抓不懈,”邓部长听了半天,撂下这么一句话就站起身了,不过就在他转身之际,瞥一眼离他足有八米远的王启斌一眼,点点头,“嗯,小王不错。” 就这最后的五个字,彻底地击穿了郭宁生的侥幸心理,他本来想的是,虽然邓部长搞了一次突然袭击,但是凭王启斌的能耐,还请不到邓老板来支持吧? 王启斌身后可能有伍海滨,丫跟蒙老板的爱将陈太忠关系也不错,这些情况,郭书记现在都知道了,不过他对陈太忠并不在意,因为他从赵喜才口里得知,姓陈的那厮跟市长大人不太对眼——一个副处和一个省会城市的市长,在蒙老板眼里孰重孰轻,那是不需要猜的。 总之,姓王的已经能借到两个省委常委的力了,实在没道理再出来一个邓健东挺他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在长征时候丢的孩子吗?只说这年纪也不对吧? 而且,邓健东来了之后的正常举动,也验证了郭书记这份猜想,虽然他对这次突然袭击的意图还不甚明了,但是,只要邓部长不是来挺王启斌的,这就是好事。 组织部门建设的必要xìng,想政治工作的重要xìng,这两点指示,那都是模棱两可的话,就看你怎么听了,可以视作对王启斌的支持——小王的权力小了点,但是同时,也可以听成邓部长对东城区的组织工作不是很满意。 所有的算计,在最后时刻轰然崩塌,郭书记心里那份失落,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在邓健东走后,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足足呆了两个小时,才若无其事地开门走出来。 据说,有人问过郭书记,对邓部长这次东城之行有什么看法,得到的回答是,“王启斌这人毛病不少,希望他能珍惜这次邓书记的信任,搞好组织工作,哼,我要收拾他,早就把他弄到档案局或者地震局去了。” 档案局和地震局都是二级局,市zhèngfǔ里一等一清凉的那种局,地震局的老大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风雨无阻;档案局办公楼的厕所玻璃被小孩砸破了,两年都没安上去——确实清凉无比。 郭宁生这话倒也未必算吹牛,只要赵喜才市长认为这俩局重要,需要从基层调些干部充实局领导班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这话听起来杀气十足,其实是隐晦地向王启斌传出了和解的信号,他是怕了,真的怕了,三个省委常委啊,再加上年前管省纪检委的蔡莉的话,那就是四个省委常委了,这样的势力,若不是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杜毅都不会去主动招惹,何况他这小小的区委书记? 可是时下的官场里,别的人不多,有眼sè的人满大街都是,大家都听出来了,郭宁生这是不行了啊,啃不动王启斌,要下软蛋了。 当然,坐着看热闹的人还是占多数,这年头讲究的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局势一天不明朗,大家就一天不下注,这世界上毕竟还是普通人居多。 但是,采取实际行动的人也不少,区委综合办的小张就是一例,他正在院子里同小车班的老许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见王启斌走出办公室,忙不迭走上前,笑容满面地发问了,“启斌部长,您这是要出去?要我派个车吗?” “嗯?”王启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头略略侧过来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径自向外走去,对这种小人,太计较就**份了,直接晾到一边就完了。 偏偏这小张还不识数——或者说太识数了,根本不介意他这态度,紧走两步跟了过来,笑嘻嘻地解释,“那辆普桑已经从汽修厂拿回来了,现在正空着呢。” 东城区有钱,不过既然是区委而不是县委,又是在省会城市素波,所以配车也很一般,区委书记郭宁生坐的是一辆时代超人,区长是桑塔纳两千,还有一辆簇新的奥迪V6是接待用车,不过大部分时间是郭书记乘坐的。 这三辆车以下,够档次的就是两辆桑塔纳了,小张这么张罗,对王启斌是再巴结不过了,毕竟区委只副书记就五个,搁在往rì,王部长乘坐最多的也不过是一辆老式富康。 “哼,”王启斌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这次就有点不耐烦了,他看也不看对方,径自走到区委院门口,手一伸就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老子都是要进省委组织部的人了,跟你计较才叫闲得蛋疼。 “这是怎么说的呢?”小张挠一挠头,颇有一点不解地看着不远处的王部长,他身后的老许眼中,掠过了一丝微微的不屑。 不过,王启斌拦下车居然没上去,而是从手包里摸出个手机,笑容满面地说了起来,那二位看得有些咋舌:王部长这脸,变得有点太快了吧?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无法拒绝的堕落王启斌接的电话,是陈太忠打来的。 知道了邓健东驾临东城区委之后,陈太忠又接到了白书记的电话——事实上现在该叫白市长了,她告诉他,凤凰市这边郭宇生病导致的混乱,就要告一段落了。 换句话说,那就是她的副市长一职已经基本确定,只待程序走完,就可以走马上任了,白市长心里激动啊,少不得就要打个电话跟陈太忠沟通一下,三十一岁的副市长,还是地级市这种,真的是太罕见了,搬起指头数一数,不敢说全国第一,但是前十铁铁地没跑。 “快点回来,咱们好好地庆祝一下吧,”白书记在电话里柔情似水,这边年轻的副主任听得心cháo澎湃,要不就回去吧,反正尚彩霞在bějīng,他想再跟小萱萱亲热也不可能了。 事实上,他在京里还有点事情没办,就是黄汉祥说要帮他引见中建总局的人,不过科委大厦不是还早吗?眼下时机不凑巧,那换个时间再过来就行了。 反正,陈某人就是这xìng子,什么事情想到了就做,说不得跟京城里的好友一一打个招呼,买了机票就登机了。 好死不死的是,在候机室里他遇到了熟人,范如霜和乔小树,范总倒是坦率,说是电解铝的事情有眉目了,现在就要青旺bějīng两头跑,尽快敲定此事了,可是乔市长却是明显的兴趣不高,只说bějīng的事情办妥了。 乔小树这八成也是来跑官的吧?陈太忠心里有这么一种猜测,既然吴书记笑了,那么乔市长就该哭了,尘埃落定,吴言上位,曾学德却是横空杀出来挡了乔小树的,乔市长似眼下这般失落,倒也实属正常了。 范如霜和乔小树都有人接机的,范董想着乔市长跟陈太忠有隶属关系,她又不想将自己跟小陈的交情让太多人知道,就没开口说要帮忙安排他。 可是乔市长的兴致不高,也没心cāo心这事儿,“我在素波还要呆两天,太忠要是着急,就自己先回吧。” 好像哥们儿没人接机似的,陈太忠琢磨一下,拿出手机给王启斌拨个电话——事实上他早就想打这么个电话了。 陈某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好卖弄,他知道邓健东去了东城区之后,就总想给王部长打个电话,感受对方的喜悦的同时,也卖弄一下自己的能力:老王,我没哄你吧?说帮你就是帮你,能请出邓健东来挺你,这年头,像哥们儿这么实在的人不多了啊。 可是自打做了官之后,陈太忠也慢慢地意识到了,这卖弄的习惯不好,显得自己不够稳重和成熟,而且,一个小小的干部二处的处长——多大点儿事嘛。 不过意识是意识到了,对他的xìng格来说,这么憋着真的挺难受的,他就琢磨着,这个老王啊,哥们儿不给你打电话,你可以打过来嘛,我是不会嫌你不稳重,有点小喜事儿就沾沾自喜的啦。 只是,接下来白书记的喜讯,就让他冲淡了对王启斌电话的期盼,当天晚上又跟邵国立他们喝酒喝到一塌糊涂,硬生生地就忘了电话没电了。 第二天到了机场之后,他才想起此事,却是不知道王启斌已经从女婿的妹妹那里得到了消息,陈主任今天回来,甚至连飞机班次都打听到了。 王部长眼下出门,就是想到总工会的戴主席那儿借辆车去接陈太忠,当然,可能有人会接陈主任,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王某人不声不响地亲自去了——这是个态度问题,态度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事实上,若是借这个机会,再认识几个跟陈太忠交情深厚的主儿,比如说接机的那些,岂不也是一桩美事? 谁想人家陈主任还真不见外,人没上飞机呢,电话先过来了,说不得王部长眉开眼笑地嘀咕两句之后,“接机嘛,好说好说……其实我正要出去找车呢,是下午五点半那一趟吧?” 所以陈太忠一下飞机,迎面就撞上了王启斌,王部长也不见外,先跟范如霜寒暄了一阵,才领着陈主任扬长而去。 “我跟那处长打了招呼了,今天就咱们三个人,小聚一下,”王启斌亲自开车,驾驶着戴主席的座驾,虽然是老掉牙的奥迪,可也是奥迪不是?“不着急回去吧?” “这个嘛……”陈太忠犹豫了,我真是有点着急回去见我家小白呢,不过他跟吴言的关系见不得光,这个理由就说不出口,正迟疑呢,手机又响了,来电话的是那帕里,“太忠你可算是下飞机了,我听‘关机’俩字都要听得吐了。” 得,一个是未来的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一个是未来的碧空省省委书记的秘书,又都是惯熟的朋友,哥们儿真要是推了,就有点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处,喝酒可以,不能喝得太晚啊,我还想连夜回凤凰呢。” “过来再说吧,湘香的别墅,你认识的吧?”那帕里笑着答他,也不等他回答,径自就挂了电话。 陈太忠侧头看一眼王启斌,感觉有点说不出口,那帕里这是搞什么呢?让未来的干部处处长去他的情人家?过分了吧? 不过,想一想bějīng那帮人糜烂的生活,他隐隐又觉得,似乎这样才是正常的,地位到了,有些东西也就没必要太藏着掖着了,这点破事儿谁还不知道? 反正,以那帕里的谨慎,这么安排必然是考虑周全了,陈太忠对这一点能非常肯定,然而,怎么跟王启斌开口,这可是个问题,毕竟人家是钟韵秋哥哥的老丈人,那是长辈吖……他为难,可王部长并不为难,侧头看他一眼,笑着发问了,“太忠,帕里说那地方你认识,该怎么走呢?” 好吧,既然老那都安排成这样了,那我也就不管了,陈太忠笑着指指点点,约莫在六点十分左右,就到了湘香的别墅。 王部长心里有点准备了,不过看到是个住宅的别墅,还是禁不住吃了一惊,等见到开门的是一个美貌的女人,心里不怒反喜:得,这可是真正地融入陈太忠核心的圈子里了。 王启斌不好这一口,自打蒋世方走后,他做人也一直很谨慎,但是这年头的社会风气如何,官场习气又是如何,他心里明明白白的,正应了那句老话: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你们怎么做我不管,不抵触不掺乎总可以的吧? 当然,做小辈的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他心里肯定多少有点不自在,可是学无止境达者为先,宦海无涯下位者鄙,在这两个年轻得吓人的干部面前,他没有表示不满的权力,更何况眼下又是在节骨眼上? 那帕里这么做,也是把王启斌算得死死的了,虽然拉一个年龄几乎可以做他老爸的干部下水,有点……那啥,但是有胆子你扛住啊。 所以,荒唐的事儿就接着来了,屋里除了湘香和汤丽萍在,还有一个小姑娘,虽然略略丰满一点,相貌却不算难看,很有些富态样,“小王,这是你本家王叔,今天你负责招呼好了啊。”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陈太忠看得都大跌眼镜,心说老那你还真不见外啊,这种手段也敢用上? 王部长这下坐蜡了,这拒绝他肯定是没胆子的——失去陈太忠的支持,他马上就会被打回原型,郭宁生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嗯,只喝酒啊,”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当然,略微的不满还是能表示一下的,“呵呵,那处你也不体谅我一下,你们还年轻,我这身子骨可是不行了。” 那帕里只笑不做声,不过,见到陈太忠也是一脸的疑惑,少不得找个机会,悄悄地跟他解释一句,“其实……我这不是想给湘香留下点资源吗?” 王启斌真要能做了干部二处的处长的话,那就真的不简单了,想要关照一下湘香根本不是个事儿,而那处长现在也不需要太考虑影响,因为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跟蒙艺走了,就算在碧空那边受到什么算计,碧空的人也不可能来天南搜集他的腐化资料。 恰好,这湘香是在电视台工作,手上肯定有些美女资源,交往的圈子里也不会少了美女——比如说汤丽萍就是其中一例,少不得就又挑拣一个出来。 按说这小王不是很拿得出手的,不过对这种事儿,那帕里和湘香有一个共识:按常情判断,年轻人多半喜欢苗条的,但是中老年人一般还就是喜欢丰满一点的。 所以这小王能被介绍过来,还是沾了身材的光,陈太忠觉得人家上不得桌面,只是他自己的见识不够罢了。 反正对这件事最腻歪的,肯定是王启斌,感受着小王那丰腴的身体在自己身边挨挨擦擦,王部长心里禁不住泪流满面:以后……我怎么再面对我自己的女婿呢? 第一千六百零二-三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六百零二章那帕里的术自打一进别墅,陈太忠的这一番心,全用在看王启斌的笑话身上了,过了一阵他才反应过来,哥们儿好像……面临着跟老王一样的问题? 等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汤丽萍已经迈着两条圆规一般的细腿,走到他身边款款地坐下了,伸手就去为他倒茶。 这个老那看起来谨慎,做事大胆起来,还真有一套,想到这个,陈太忠心里不得不服气,上次将汤丽萍介绍给我是那种以情动人的方式,眼下给王启斌介绍小女孩儿,又是在这种不容拒绝的情势下。 陈太忠非常清楚,那帕里不是一个好sè的家伙,最起码人家伉俪情深琴瑟和谐,管下半身管得比较紧,偶有出轨多半也是受情势所逼而逢场作戏,就像他跟湘香的结识,也是受了段天涯的巴结——人家高云风搂着个小明星走了,姓那的你还装什么,想表示自己洁身自好吗? 那么,那处长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女人拉近彼此的关系,想来也不是黔驴技穷,而是信手拈来的文章,什么叫人情达练?这就叫人情达练,说穿了无非是善用“时势”二字——在合适的时机,合理地整合各种有利条件,以实现自己笼络人心的目的。 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的话可就太难了,陈太忠自从近距离接触那处长以来,一直认为这个家伙挺厉害的,琢磨一下那处今天使用的手段,就越发地确定了这一点。 我这算是给老蒙介绍了一个爱用脑子的主儿!善于隐忍,但是关键时刻,也能随手做出点不登大雅之堂的小动作。 其实,在陈太忠心里,认为那帕里所行的是术不是道,这是为人处事之术,属于技巧xìng的,而不是为人处事之道。 术和道的区别,就是yīn谋和阳谋的区别,小聪明和大智慧的区别,老那对术的应用已经算是很纯熟了,但是对道的掌握还远远不够——或许,是那帕里从来没有走到过能以道制胜的那个高度吧? 反正不管怎么说,那处长这份心机和厚黑,陈太忠是真的佩服,那么就少不得压抑了心中的那份焦躁,跟汤丽萍说笑了起来。 其实两人见面也不止一次了,小汤更有靠上陈主任博出位的想法,不过,陈太忠对她已经毫不留情地开出了条件——是的,这只是交易,不过小汤同学总是有点女孩子家的矜持,不肯被他看得轻贱了,所以两人至今尚未成就好事。 事实上,撇开别的不提,陈太忠对汤丽萍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觉的,只是他现在事务缠身,后宫也算相当庞大,雨露均沾都是不易了,还要考虑到责任问题,说句良心话,他喜欢女人,但是不喜欢麻烦,就这么简单。 汤丽萍对年轻的副主任也很欣赏,高大英武行事痛快出手阔绰,就连做情人都能开出“一二三四五”的条件来,非常直接和霸道,浑身都散发着雄xìng荷尔蒙的气息,太有男人味儿了。 所以,陈太忠不排斥跟她随便聊一聊,汤丽萍也愿意借此巩固一下两人的关系,哪怕就算不做情人,做个好朋友不是也不错吗? 王启斌可是一直在观察陈太忠呢,等他意识到陈主任和这个年轻苗条的美女是素识,心里终于明白,自己是无法从这一滩泥淖中脱身了——那处和小陈把自己的情人都暴露出来了,我想再独善其身都晚了。 叫的外卖很快就送来了,那帕里和湘香也从厨房里端出几道小菜来,那处长是居家好男人,美女主播也是在bějīng独自生活过的,两人做菜还都是有两下子的。 这算是小两口过rì子吗?恍惚间,王部长觉得自己有点赶不上社会的节奏了,敢冲郭宁生拍桌子瞪眼的那处长,居然也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 你这样做公然养外室,还卿卿我我的,xìng质比piáo娼还要恶劣几分,不怕影响到家庭吗?东城区组织部长脑瓜胡乱地转动着,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感慨……代沟果然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酒菜一上桌,局面就变了,三个年轻女孩很乖巧地住嘴了,这里是三个处级干部说话的场所,她们私下里可以撒撒娇什么的,但是坐到桌边,就没有发言权了。 事实上,那帕里也不想让王启斌感觉太不自在,他本是一番结纳之心,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就不美了,三个人就慢吞吞地谈起了最近发生在天南的一些事儿,说着说着,居然说起了吴言,“这个女人真的了不得啊,这么年轻的副市长……” 感慨一阵之后,那帕里就又缠住陈太忠,一定要让他讲一讲bějīng之行的收获,陈太忠说不得捡能说的说了一阵,到了最后,他猛地想起来点事,于是看王启斌一眼,“戴主席借车给你来接我,什么时候约个时间,大家再坐一坐?” “那好说啊,”王启斌不疑有他,笑着点点头,事实上他今天借车的时候,戴复还打趣了他两句,要他一定要跟陈太忠处好关系——“有小陈招呼你,退休之前走到副厅也不是不可能的,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戴主席这话自是一番关切之意,可是王部长却偏偏听出来了,老领导这心里,是有点吃味儿啊,人家陈太忠居然会让你接机,小王你这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 说是老领导,其实戴复跟王启斌是同年生人,眼下都是五十岁整,甚至戴主席还小王部长两个月,两人本来是同时没根儿了,可是眼下王启斌靠上这么一棵大树,戴复心里怎么能没有点感慨? “我跟戴主席借车的时候,他还说想抽个时间跟你坐一坐呢,”王启斌笑着回答,戴复并没有这么说,但是他王某人不是忘本的人,而且他相信戴主席会很愿意跟陈太忠坐一坐,“就是太忠你太忙了啊。” “他知道老邓去东城区不知道?”陈太忠挺好奇这事儿,就想问一问,当然,他无意冒犯邓部长,可是这桌边坐着三个女人,有些称呼还是简化点比较好,“你没有主动汇报一下?” “没有,就算老领导,有些话也不合适说,要不就是政治上不成熟了,”王启斌笑着摇头,戴复心里有点不平衡,他怎么能再拿这种事来说?“反正我是什么样的人,戴主席很清楚。” 他确实没办法跟戴复说,否则不但有卖弄之嫌,也是不稳重的表现,这跟是否尊重老领导无关,反正他就一个心,尊重与否是要看行动,而不是嘴皮子。 “老邓去东城区了?”那帕里听得也是一惊,他堂堂的省委综合二处处长居然连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上午,”王启斌笑着答他,“这点事,也就是我们东城区当个事,那处你rì理万机的,怎么可能注意到这种小事呢?” 他这话一点没错,鸡飞狗跳的是东城区,别的县区rì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连一向跟他联系紧密的戴主席都没听到风声,更何况是省委办公厅的那帕里? “rì理万鸡?”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接着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大手在桌子上连拍几下,同时频频点头,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哈哈……看来那处长很有必要调到扫黄打非办。” “太忠,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俗人,低级趣味的人,”那帕里被他搞得哭笑不得,说不得抬手冲他指指戳戳,“看这满脑门子装的都是什么啊?境界……境界太差了。” “吹你的吧,比境界你还真不行,”陈太忠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泡的是素波电视台的主播,哥们儿泡的是中心电视台的主播,就算是前主播,这差距也大了去啦,棕熊也是熊,浣熊也是熊,跟我得瑟你还差一点。 当然,这都是一些玩笑话了,下一刻他就又将目标对准了王启斌,“唉,说起来老戴也是运气不好,要是蒋书记还在的话,那就又是一番局面了。” 老戴也是你叫的?王启斌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不过这种场合也无可厚非,这厮连邓健东都叫成老邓了,于是苦笑一声,“调到天涯那也是正常的啊,好不容易天涯省出了窝案,要不然咱天南的副书记过去干纪检书记,天涯省的人也不会服气不是?” “天涯省的窝案?”陈太忠还真没听说过这个典故,于是王启斌少不得解释一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嘛,说一说也无妨。 蒋世方当时在天南的处境不差,但是他上面有个蔡莉,资历和势力压得他死死的,旁边还有范晓军和吴敬华做小动作,下面的朱秉松也挺不含糊,他想要有所发展,必须得等到蔡书记退到二线去。 所以,借着天涯那边出事,蒋书记活动着就走人了,撇下了素波的一干旧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不想进步呢?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敏锐触觉事实证明,蒋世方的选择是正确的,陈太忠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蒋世方若是留在天南,那么,到现在才轮到他惦记那个第三把手,可是后起之秀许绍辉也厉害啊,两人掐一下的话,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估计老蒋的底气还略略差一点。 但是眼下,居然有他出任省长的传言了,大家也没觉得不合适,从这个角度上讲,蒋书记远走天涯无疑是正确的一步。 那帕里不知道陈太忠此时提蒋世方有何用意,但是揣摩人心他是一等一的高手,听王启斌说完,笑着接口,“老蒋那人挺有魄力的,大家都说他做事雷厉风行,个人风格比较明显。” 你直接说他做人强势不就完了?王启斌看他一眼,也懒得辩解,而是不无遗憾地叹一口气,“唉,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咦?陈太忠听得奇怪,心说蒋世方开始活动来天南做省长了,你不知道也就算了,连戴复都不知道——这不太可能吧? 你在戴主席眼里,还是份量不够啊,下一刻,他自认找到了比较合适的理由,也就死了那份试探之心,还是回头试一试戴复的反应吧。 可是要试戴复的反应,那就宜早不宜迟了,陈太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对省长的人选感兴趣了,在他心底深处,省委书记是谁,省长是谁都是无所谓的,与其关心那个还不如关心一下市委书记和市长——是的,那些人离他有点遥远了,等他这个副处升到需要关注省长和省委书记的时候,怕是最少还得三年。 而市委书记和市长,不但直接领导着他,而且,他还能部分左右一下这两个位置的人选——是的,陈某人很坚定地这么认为,哪怕是蒙艺离开了天南。 大概还是不自觉地融入了官场中人的维方式吧,想到这个,陈太忠的情绪猛然间低落了下来,却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见他兴致不高,那帕里就说起了邓健东到东城区委的事情,谈到这个话题,王启斌明显地激动了起来,非常夸张地描述了一下郭宁生的反应。 看得出来,他对郭书记真的是恨入骨髓了,纵然是当着三个女人,也丝毫不掩饰对陈太忠的感激之情,“太忠,老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走着看就行了!” 什么时候你当了我老哥了?这么一来我跟钟韵秋该怎么称呼啊?陈太忠笑一笑,我倒是忘了,老王不怎么能喝的,“都是自己人,从启斌部长你对老戴的态度,我就知道你这人值得一交。” 这么一边聊一边吃,不知不觉就到了七点半,那帕里使个眼sè,湘香就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小王和汤丽萍一见也赶忙帮忙,三个男人转身走到大厅旁的小酒吧处,继续边喝边聊。 王部长明显地有点兴奋过度,不但舌头大了,声音也大了,陈太忠和那帕里说点什么,声音小一点的话,他都要追问一句说了什么,听力下降,正是十足的喝高了的反应。 不过,纵然高了一些,小王坐到他身边时,王部长也没有借着酒劲儿乱来,这就是所谓的酒醉心明,毕竟这不符合他五十年来一直坚持的道德观。 要说湘香的这些朋友,还真是比较有眼sè——或者女主播提前提醒过吧?小王也是一副良家女子的模样,很温柔地劝王部长多喝一点茶什么的,亲近是够亲近,却是表现得就像王部长的夫人一般,并没有做出什么烟视媚行的样儿来。 “蒋世方要回来做省长了?”陈太忠正掰着盘子里大杏仁吃呢,冷不丁地听到耳边传来这么一句,声音极低。 “我……”他一时没防住,登时就是一愣,旋即才回头看向那帕里,“我说老那,你的想象力,还真是够丰富的啊。” “你俩说什么?”王启斌是酒醉心明,但是这耳力跟不上了不是?说不得又大声问一句,那帕里冲他笑一笑,“一点私人的事儿,王部长你喝茶。” “哦,”王部长点点头,不再言语,事实上,他当着陈太忠还能自在一点,可对上这个那处长,却是很有点高深莫测的感觉,虽然他也明白,那处长是靠着小陈混的,但是他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也许是那处对郭宁生时太强势了吧? “这跟想象力无关啊,”那帕里将嘴巴凑到陈太忠耳边,轻声嘀咕,“你今天对蒋世方很感兴趣,可老蒋总不可能来天南做书记,那么他能做的,就是省长……这很难猜吗?” “嗯?”陈太忠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继续……还猜到了些什么?” “杜毅要做书记了,”那帕里还真是不含糊,下一句猜得更准,“碧空那边省长和省委书记全要动,咱天南不可能也是这样,要不然这动静就太大了……又不是换届年,老蒋要来,那么老杜就升到书记了,这也很好猜啊。” “我就说了这么一点点,你就猜到了这么多?”陈太忠真的挺佩服他,虽然这些因果其实并不难猜,但是那帕里敢大胆假设,这就是敏锐的政治感悟xìng,而且,他只是多提了蒋世方两句,就那么两句啊,“老那你真是人才!” “也就是跟你在一起,敢瞎猜一下,跟别人我哪儿敢乱说?”那处长微微一笑,不过那笑容里倒也不无得意,“而且,太忠你是什么样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吗?你才从bějīng回来,又提这种离得老远的人,肯定有原因嘛。” “就这也算厉害了,”陈太忠翘起大拇指表示钦佩,“不过这事儿没准,只能说他有意,能不能来天南,那还是两说呢,” “怪不得你着急见戴复,”那帕里看着他就笑,不过下一刻,或许他觉得这么做不太厚道吧?于是又换上一个暧昧的笑容,“听说你跟蒋君蓉很不对付啊,呵呵……” “未雨绸缪嘛,这不是很正常吗?”搁在平时,陈太忠断断说不出这话来——太恶心人了,但是那处长既然表现出了极高的政治敏感xìng和政治素养,他当然也要表现得那啥一点,“而且,我以前也见过老戴嘛。” 哥们儿的政治智商,也不比你差多少——没办法,陈某人的好胜心实在太强烈了一些。 “这倒是,不过……”那处长先是点头,旋即又沉吟一下,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低声嘀咕一句,“不过说实话,太忠,你身上老板的印记,实在太明显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没有白帮你一场,哈哈,”陈太忠等了半天,没想到居然等来这么一句话,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边笑,他一边站起了身子,一时间竟是被这句话激起了不尽的雄心,“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再晚的话,就赶不上回凤凰了,过两天我再来素波看你。” “太忠,你要走了吗?”王启斌耳朵再背,也听到了最后几句,说不得也站起了身子,“好了,时间不早,我也该回了。” 陈太忠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出去——那样的话,哥们儿的背影一定傲岸无比!多牛逼啊! 但是想一想那帕里今天维护湘香的苦心,心说还是帮着他拉王启斌下一趟水吧,少不得侧头看看汤丽萍,笑着点一下头,“我送小汤回,王部长你送小王吧?” 送了四个人离去,湘香挽着那帕里款款上楼,轻声问一句,“刚才陈主任笑什么呢?” “他……”那帕里停下脚步,犹豫了一阵,苦笑着摇摇头,“他有病,别理他,唉……” 陈太忠当然不知道那处长在背后用这种方式赞扬他,将汤丽萍送到院门口之后,他才说要看着她进去之后就走,谁想汤丽萍吩咐出租车司机一句,“师傅,麻烦你再往前开上十来米……” 哎呀,这个……不好吧?陈太忠隐隐觉得,似乎有点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心说小白和小钟正在横山区宿舍洗白白等着哥们儿呢,你那个……换个时间成不成? 可是,想到身边两条圆规一般的长腿,他又禁不住有点心猿意马,登时胡乱想了起来:那帕里知道中老年人喜欢丰满一点的,就给老王找了一个丰满的,哥们儿可是有处女情结呢,莫非这汤丽萍就是……那啥? 十来米的距离,滑行一下就到了,汤丽萍下车之际,拽一把陈太忠,“陈哥你下来一下,我有点事儿跟你说。” “不要了吧?”陈太忠嘴里说着不要,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跟她下了车。 汤丽萍从手包里翻出二十块钱,递给出租车司机,收了找回的钱之后,拽着矫情的那厮走了几步,到了一处yīn暗的地方,方才缓缓发话,“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对你有用……素纺好像又要卖了,听说买主是朱秉松的儿子朱亦凯。” 啧,原来不是那啥啊,陈太忠心里登时轻松一下,奇怪的是,这轻松却是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不过,在听到最后两句之后,他登时就皱起了眉头,“朱秉松的儿子?”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来,小汤好像应聘进某个房地产公司了…… 第一千六百零四-五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六百零四章群魔乱舞“真是群魔乱舞啊,”陈太忠这话足足念叨了一,直到汽车驶进横山区宿舍大院,才勉力地将脑中那份不忿抛开。 汤丽萍喊住他,还真没有再做什么进一步暗示的意,她做事也当得起她对自身的评价:她有能力过得更好,只是一直没有跟别人站到同一条起跑线上的机会。 谁说交好陈太忠,就一定要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呢?这天晚上陈太忠、那帕里和王启斌的谈话,就被她听到了不少,当着外人,三位领导已经是比较注意表达方式了,然而这毕竟是私密场所的朋友聚会,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太忌讳不是? 于是,汤丽萍就注意到了,什么样的话题才是官场中人感兴趣的,她毕竟是年纪尚轻,不如湘香、小王这样的人有经验,一时间就有着醍醐灌顶一般的明悟。 不过明悟归明悟,有几个青chūn年少的美女会在意官场动向呢?她甚至连人家嘴里的“老邓、蒋世方、戴主席”都对不上号,能猜到“姓赵的”是指新任素波市长赵喜才,那已经是人品爆发超水平发挥了。 但是,纵然是听不明白,她也知道该向哪一方面考虑,于是就想起来自家的老板杨总念叨过的一桩事情了。 这杨总就是上次差点被陈太忠动手敲打的那位,“正泰”房地产公司的老大,杨总听说陈太忠很不含糊,就采纳了素波建委主任陈放天的建议,一力邀请汤丽萍加盟自己的公司,“你就是办公室主任了,直接对我负责,底薪一千八,奖金提成什么的另算……” 正泰房地产公司小得可怜,满打满算核心人物就五个,还基本上都是杨总的关系,汤丽萍去了,虽然手下只管着一个文员,却是算五个人之外的第一号人物了。 跟她地位类似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关部经理,那小伙子原是给九华房地产公司老总开车的司机,跟几个银行关系不错,是以有此地位。 前文说过,汤丽萍的爷爷在素波印染厂上班,而他的房子现在就在正泰公司拆迁的范围之内,当然,由于汤同学入职正泰,那拆迁的条件就大大放宽了。 虽然仍旧是一平米换一平米,但是超出部分,可以享受公司内部价——对房地产公司来说,最值钱的是房子,最不值钱的也是房子,只要不影响市场价格,内部搞个优惠算什么,就算赔本卖,那也是公司的福利,用来提高公司凝聚力的,谁能多嘴不成? 前两天,杨总找到了汤丽萍,跟她商量是不是能把工资推后几天发,“公司现在钱紧啊,啧,有人捣乱,还贷压力又大,要不,你看陈主任能不能帮着说一说?” 这素波印染厂原本就是从素纺分离出来的,有人一直惦记着素纺这块儿大肥肉呢,自然就不喜欢看到别的公司打擦边球,在素纺周边盖楼,一步步侵蚀素纺的土地。 这年头搞房地产,只要资金充裕,地块肯定是越大越好,这样不但利于统一规划,分批次炒作开发,而且在容积率上也占便宜。 比如说吧,正泰紧挨着素纺的地起一栋高层的话,别的房地产公司拿下素纺来,总不能紧靠着这高层再起楼了,楼和楼之间得有适当的楼距,否则不但施工难度大,也影响业主们房屋的采光和通风——这样的房子怎么卖得出去? 可以想像一下,任是谁拿下素纺的地,发现围着土地的一圈全是楼,该留的楼距全是属于自己的地,也不可能痛快不是? 于是,正泰受到刁难也是正常了,小公司就是小公司,容易被大公司欺负,虽然正泰也盖了两栋楼,但是实力还是差很多。 汤丽萍不混官场,但是她还是知道在赵市长之前,素波市有一个叫朱秉松的,不知道是市长还是副市长,而且杨总也跟她强调了,朱亦凯的老爹,是副省长级别的干部。 她在公司里做事,一般也不愿意打陈主任的招牌,只有一次受到公关部经理的调笑,才jǐng告他一句,“杨总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凭你也配”?于是杨总就知道了,这女孩怕是真的跟陈太忠走得极近。 可是汤丽萍自己清楚自己的事儿,也不敢就那么答应下来,只答应老板合适的时候去问一问,而眼下,显然是比较合适的时机。 这种事情,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朱秉松这家伙一定也是听说了蒙老板要走的风声,没准还有心借此玩一个什么咸鱼翻身,当然,这咸鱼翻身的难度绝对不会小了,那么借着天南省高层人事变动之际,打个时间差拿下大肥肉素纺,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这种前期准备,多半是引不起大多数人的注意,事实上,有能力关注素纺的主儿,心十有仈jiǔ都在省里高层的变动上呢,就算知道了也没心去管。 也就是汤丽萍好死不死地在一家受到牵连的房地产公司上班,而他陈某人却又清楚天南省即将发生的事情,才能把朱秉松的算盘看个明明白白。 “杨总说了,出面的是九华房地产,不过,高经理就是九华出来的,他悄悄地打听了一下,其实九华只是个幌子。” ——那姓高的就是公关部的经理,小伙子见汤丽萍长得漂亮,本来有心跟其发生点心灵或者**上的碰撞,然而在知道汤主任的背景之后,很有眼sè地主动偃旗息鼓,现在两人反倒是关系处得不错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陈太忠的心里能舒服才怪,朱秉松跟他的仇结得太大了,原本以为这厮就这样了,谁想现在又出现了变数。 如此一来,他真的没心打汤丽萍的念头了,而小汤同学也改变了策略没有主动去勾引,所以年轻的副主任终于在深夜十一点赶回了素波。 吴言已经在屋里等了他两个小时了,钟韵秋也在。 吴书记要任职副市长的消息已经长翅膀一般地传开了——连那帕里和王启斌都知道了,越是这种情况,她越是要恪守本分规规矩矩,所以,一向强势的美女书记,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居然低调不少,能不掺乎的应酬,是坚决地不出面。 至于钟韵秋也在,那就更是正常了,她是分享白市长升职喜悦的人选,而且自身受益也不浅,副厅级党政干部的秘书,那可不是地方土政策而是正式在编了,就算省委下来政策,最多不过禁止县处级干部配备专职秘书,副厅的那是管不了的。 以吴言在章系中的地位,小钟同学下一步迈进市管干部的行列也不成问题,而且一个正科铁铁地没跑了——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两女这样喜气洋洋,陈太忠虽然是焚琴煮鹤之圣手,花间喝道的翘楚,也不好太煞风景,少不得三个人混作了一团,战作一处。 这一战直战得天昏地暗,足足一个半小时才鸣金收兵,陈太忠也感觉酣畅淋漓至极,由此可见两女兴奋到何种地步了——陈某人认识吴言的时候是正处,这次一步跨进了副厅的行列,还是实职的这一种,这么重大的事件,倒是再怎么庆贺也不为过。 激情过后,白书记懒洋洋地瘫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偏生是嘴巴忙个不停,幸亏说话是最节省热量的身体运动,“你说这个区长给谁干合适?” “你没有合适的人选吗?”陈太忠关心的只是自家的小白,其他人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虽然横山是他的大本营,但是古昕是政法系统的,杨新刚、姜世杰和张新华都是才提过的——连哥们儿都被红线卡着呢,大家就忍耐一下吧。 “我是区委书记,可你是咱家的组织部长啊,”吴言笑着答他,“要速战速决,不能让段卫华有掺沙子的机会。” “合着老段的人来,就是掺沙子?”陈太忠听得哭笑不得,心说吴言这也太强势了一点,“小白,你这个习惯可是不好,你要学会大气一点,现在个人风格太明显了……” 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打个磕绊,“个人风格”四个字,让他想起了几个小时之前,那帕里点评的蒋世方。 “这不是我个人风格的问题,”在这种兴奋的时候,吴言难得地咂巴了一下嘴,“章书记这么对我,我肯定要冲杀在前头了,反正我在凤凰市给大家的印象已经定型了,你觉得……我有回头的余地吗?” “横山现在的发展势头很猛啊,”陈太忠一边索一边回答,“来个不搭调的区长确实不合适,不过……你这区委书记还是副市长,下面又都是你的人,收拾个区长还不是小菜?” 王启斌堂堂的组织部长,能被区委书记架得吐血,白市长出手,在自家地盘上搞定个区长,岂不是毛毛雨? “嗯,不说这个了,”吴言问他区长的事情,也是怕又有推不开的人找到了太忠,事实上她在这件事上的发言权并不大,不过她倒是打定主意了,若是太忠有属意的人选,她无论如何也要帮着在尧东书记面前争取一下。 “说一说你在bějīng的事儿吧,听说你前脚走,后脚乔小树就去了……”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当初的好事说起乔小树,陈太忠就是冷哼一声,“他去bějīng,还不是为了活动这个常务副市长?倒是害得我差点被他将一军,幸亏我够机智……” 说着说着,他发现自己即将要溜嘴了,少不得干咳两声,将话题扯了回来,将bějīng之行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当然,关于“成亲”啦“我们的宫殿”啦什么的,那就没必要说了。 说到最后说得兴起,他发现吴言并没有将钟韵秋撵开的意,少不得叹一口气,将蒋世方可能来天南的消息也说了出来,人和人的关系,总是越处越近的嘛。 果不其然,吴言并没有介意钟韵秋在一边旁听,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过钟秘书当然知道领导的用意,说不得垂下了眼皮,态度表现得异常端正:您放心,我就当没听到了。 吴书记这么大方,其实是她知道,蒙老板要走的消息怕是瞒不了多久了,所以就皱着眉头琢磨起省里这一摊事情来——这是每个上进心强的干部必备的品质,她自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了,当然有兴趣琢磨一下天南的大势。 “这个蒋世方,还真有可能回来,”她索一阵,微微皱着眉头发话了,“蒙老板把天南的势力打压得差不多了,杜老板和老许也是外地人,来一个亲天南的省长很正常。” “嗯,过两天我再去一趟素波,从戴复嘴里套一套话,”陈太忠懒洋洋地答她,“听说蒋世方很赏识他的……” 吴言静静地听完他跟戴主席之间的交情,犹豫一下摇一摇头,“戴复根本不可能知道,他要是蒋世方的亲戚或者还有那么一点可能,只是赏识的话,蒋世方正经是要避着他。” 呃……合着是哥们儿猜错了,不是戴复没跟王启斌说,而是老戴也不知道?陈太忠也不傻,一听她这话,登时就反应过来了,蒋书记这是想杀回天南来,怎么可能放出风声去? 别说zhōngyāng空降一个省长下来,就是别的省平调过一个省长来,在天南引起的反应,怕是也强不过蒋世方回来,蒋书记一走,他留下的势力被别人瓜分的瓜分,打压的打压,该划拉到一边的,坚决划拉到一边,他这么一回来,很有点“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味道。 似此情况,省内没有轻微的反弹才怪,这个节骨眼上,任何细小的动作,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所以,蒋世方要做的保密工作,怕是比蒙艺打碧空主意的时候还要严密才对。 “我发现有些事情,真的是越琢磨越糊涂,”陈太忠反应过来白书记话的意了,不过这次,他反倒对自己总结出来的东西不那么肯定了,既然是如此,他索xìng就不去头疼了,“我说小白,咱们歇息了吧?” “要叫白市长了,”钟韵秋居然也敢插嘴开玩笑了,吴言气得抬手冲着她丰腴的臀部来了一巴掌,“少没大没小的,快滚出去洗一洗……” 接下来的两天,陈太忠再次忙了起来,每次他离开较长时间,回来都要面对类似的情况,不过还好,随着科委逐渐走上正轨,新来的几个副职也逐渐融进了这个环境,他要cāo心的事情还是少了不少。 现在科委的办公环境改善了不少,虽然还是老房子,但是局域网建起来,改造过的线也能支持空调运转了,而且科委大厦的改造方案即将敲定,复工在即。 等大厦盖好之后,科委向楼内一搬,数遍凤凰市,怕也找不到比这里办公档次更高的地方了——不过,若论厚重和古朴,那还是要差市委市zhèngfǔ不少。 在陈太忠回来的第三天,电动助力车厂第一辆新车终于下线,当然,这下线只是比较时髦的说法,其实一个几千万的厂子,还是不存在什么生产流水线的,不过就是各生产各的,到最后组装一下。 车下线的仪式,是市委副书记曾学德亲自来主持的,看得出来,曾书记这是已经开始为就职常务副市长做准备了。 也许是曾书记知道,陈太忠曾经向章尧东递话,所以在现场的时候,他对陈主任相当和蔼,走的时候兀自不忘拍一拍他的肩膀,“小陈不错,好好干,”看得站在不远处的科委大主任文海直翻白眼。 不过,这新车下线,问题就来了,该怎么往外卖呢?厂子已经跟凤凰市电视台订了广告,今天的下线仪式也是电视台直播,可是,一个地级市又怎么可能消化得掉这样的产能? “没事,回头中视要来人做个专题,”陈太忠大大咧咧地发话,不过李天锋却依旧是愁眉不展,“一个专题顶什么用?生产我敢保证没问题,但是这销售……” 他这是有自行车厂倒闭在前的例子,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事实上,厂里已经制定出了一系列的销售方案、奖惩制度,不过车没卖出去的时候,谁的心里也不会太靠谱。 “这件事啊,我看还是得指望陈主任,”前来参加仪式的湖西区常务副区长肖朝贵笑着发话了,“能从中视弄到专题……一般人哪儿做得到?” 这就是地级市的官员被人小看的根源所在了,囿于眼光和见识,肖区长并不知道想请这中视的人来,并不是特别难——当然,话说回来,就算他知道只需花钱即可,但以他在bějīng的人面儿,确实也不是很好cāo作。 梁志刚率先点头,他的柜员机保护罩可就是陈太忠最先卖出去的,现在已经销售到邻省了,又发展了几个代理,虽然眼下已经有山寨产品争抢市场了,但是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 “你们先卖吧,卖不动再找我,”陈太忠很不气地一转身,心说哥们儿有多少事要做呢,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我了吧? 不过,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得闲的,他前脚才参加完下线仪式,后脚就有人找上门,还是挺不搭调的一位,劳动局局长周无名。 周局长二话不说,递了张报纸给他,上面一篇报道用红笔标了出来——《二百九十六人,只有一个人站着》。 陈太忠这心里纳闷啊,快速地扫了一眼,嗯,是一个韩国女老板为了惩罚员工,让大家都冲她下跪,其中有一个不肯跪,“老周你给我看这个……是个什么意?” “这些人全是咱凤凰人,劳动局组织他们出去的,现在被媒体炒得热火朝天,影响很恶劣,”周无名面无表情地回答,“那姓金的女老板是金永洙的朋友,金永洙是陈主任你……” “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陈太忠隐隐有点明白了,周局长是被自己收拾怕了,生恐自己在此事上再找他的麻烦,要知道,这些人出去打工,还是他通过金永洙介绍的。 不过,这是要一码归一码,陈太忠哼一声,“你管他是谁的朋友呢?现在是一九九九年,又不是一九三九年,**早就说过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可是当地zhèngfǔ解释说,下跪是韩国人道歉的方式,”周无名依旧是那副死人脸,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变化,“这涉及到个文化问题,咱们要尊重外资企业的文化观念……” “啧,”陈太忠有点腻歪了,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我说老周,你到底想说什么?” “媒体的影响太厉害了,咱凤凰扛不住啊,”周局长很聪明地偷换了一下概念,将“劳动局”换成了咱凤凰,“可是你说……这些人非要跪,我有什么办法?” 这关哥们儿鸟事!陈太忠真的火了,“老周,我是科委副主任,不是劳动局副局长,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难道不气吗?”周无名其实跟陈主任接触不多,不过,这厮在凤凰的风头太劲了,他很清楚丫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忠,这可是你介绍的人啊……这不是不给你面子吗?” “我说……”陈太忠想说点什么,却是觉得张不开嘴,他犹豫一下,苦涩地咽一口唾沫,“好吧老周,我很气,你要我怎么做?” 他真的很生气,但是同时,他还不想管这件事,因为这不是他的职责范围,眼下被周无名一将军,那是死活躲不过去了,纵然明明知道对方在用激将法,也只能正面面对了——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插手此事的借口吧。 “跟我去一趟珍海吧,慰问一下咱们的劳务人员,”周无名苦笑一声,“要奖励一下这个孙天,当然,你要是能活动一下,让这韩国女老板公开道歉就最好了。” “奖励他干什么?”陈太忠很奇怪地看一眼他,“我说老周,这不是应该的吗?他只是做了一个中国人该做的事情吧?” “但是二百九十六个人,只有他这么做了,”周无名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哥们儿当初觉得,是做好事来的,陈太忠心里这个郁闷啊…… 第一千六百零六-七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六百零六章国际惯例和中国国情事实上,陈太忠看到报纸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把那二百九十五个家伙拽到面前来,挨个儿地打上两个耳光——你们自己膝盖软无所谓,可你们丢的是的整个凤凰的人,是整个天南的人! 等到听珍海当地zhèngfǔ说,这是要尊重韩国友人的传统文化,他就越发地愤怒了,你们韩国人膝盖软是你们韩国人的事儿啊,想发扬这种奴才文化,可以去别的地方嘛,比如说美国什么的——问题是,你敢在美国这么折腾吗? 家乡人的懦弱,韩国人的不讲理,再加上珍海人的胡搅蛮缠,让陈太忠实在有点看不过去——你们是尊重人家的文化吗?尊重个屁! 没错,这帮子官僚们,尊重的就是屁,鸡的屁!说得再明白一点,他们尊重的是政绩,尊重的是他们屁股下的位子! 这样的企业若是在凤凰,陈某人有一万种手段收拾对方,打包票能让那女老板哭着喊着忘记韩国的文化,苦苦哀求学习博大jīng深的中国文化。 不过总算还好,这些老乡们下跪的不是其他肤sè的主儿,也是黄皮肤的,这是唯一让陈太忠不那么愤怒的一点,陈某人护短是由内而外,在他心目中,凤凰人的优先级高于天南人,天南人的优先级又高于大陆人……到最后就是,黄种人的优先级高于其他人种。 当然,他并不知道大韩民国在以后几年的表现,比如说要将长白山据为己有、又抢了端午节这样的中国传统节rì,更是在汶川大地震时弹冠相庆等等,要不然他的心态绝对不会这么平和。 只是这也实在怪不得他,陈某人上辈子原本就过得懵懵懂懂的,能记住“抵制rì货”已经殊为不易了,怎么可能会有心在乎一个连自卫能力都没有、屁大一点的国家? “果然是‘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少民四等汉’啊,”陈太忠想起了在bějīng听来的顺口溜,一时之间禁不住对自己的老乡生出了一点同情心,“一等人欺负四等人,那也正常了……嗯,还有二等人在一旁拉偏架!” “高丽棒子最不是东西了,”听他这么说话,周无名终于敢表一下态了,悻悻地哼一声,“二鬼子可是比鬼子cāo蛋多了,我爷爷就是东北抗联的,死在棒子手里了。” “你爷爷是抗联……死在东北了?”陈太忠听得禁不住肃然起敬,心说这也是烈士之后了,不过他对周无名的印象极为不好,就有点怀疑这话的真假。 反正他做人也刻薄惯了,有些话不经大脑就蹦出来了,“不过,好像咱们天南离东北挺远的吧?” “杨靖宇还是河南的呢,抗联一定要本地人和东北附近的吗?”周无名见他居然敢怀疑自己的爷爷,再也顾不得忌惮此人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陈太忠就算再小心眼,也不可能为此事跟他叫真,说不得淡淡一笑,心说你这一身的骨头,可跟你爷爷不像,不过转念想到眼前的事情,心里又多了一点烦躁,禁不住叹口气,“怎么全是凤凰的呢?” “谁说不是呢?”周局长叹口气,传言果然是没错的,五毒书记真的偶尔会有一点人味儿,他苦恼地嘬一嘬牙花子,“要是全国各地的人都有,那倒好了,你说韩国人这不是毛病吗?没事儿喜欢跪着玩儿?” 切,典型的推卸责任的考方式!年轻的副主任心里又狠狠地鄙夷了一下周无名,却是冷不丁想起点事情来,“我说……咱们一定要过去吗?这是不尊重兄弟省市,别让领导认为咱们小题大做吧?” “领导很重视啊,媒体上都铺天盖地了,咱没点反应也不合适不是?”周无名悻悻地撇一撇嘴,犹豫一下又低声嘀咕一句,“要是一直不出面,谁知道事情会弄到哪一步?” 啧,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看看,还是怕屁股下面的位子出问题吧?陈太忠都懒得生气了,“当初组织这么多人去,没有搞个工会吗?” “人家外国人不让啊,搞工会就不用咱天南的了,”这个问题,周无名回答得倒是理直气壮。 “妈了个逼的,”陈太忠低声骂一句,气急败坏之下,他也顾不得形象了,“韩国人的工会不是挺牛的吗?比较擅长切手指什么的?” 这点印象,在他脑子里也模糊得很,总是依稀记得中国一个什么厂子收购了韩国什么厂子,然后韩国厂子的工会闹事,害得中方损失不少——也不知道这事儿现在发生了没有? 上汽收购双龙汽车,那是六年以后才发生的,双龙汽车的工人闹事,那更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周局长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不过,他倒是知道,陈主任在欧洲有点关系,而做为劳动局长,他也清楚欧洲那边工会的势力强大,听到这话,禁不住笑一笑,“工会组织为工人出头,那是国际惯例。” “那咱们的工会呢?不来个国际惯例?” “要考虑中国国情嘛,”周无名见他脸上笑得开心,心里没由来地就是一揪,犹豫一下才低声回答他,“又不止外资是这么搞的,私营企业都是这样,人家也是入乡随俗。” “你这才叫放屁!”陈太忠真的按捺不住怒火了,“下跪就是他们韩国人的文化传统,不搞工会就是入乡随俗……什么狗屁玩意儿?” “对他们有利的,就是要符合国际惯例,对他们不利的,就是要考虑中国国情?”他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陈主任陈主任,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见他实实在在地发火了,周局长的心里反倒是轻松了一些,在他背后紧追几步——反正我找你来的目的,是要帮咱凤凰人的,你总不能跟我生气吧? “我去招商办!”陈太忠冷哼一声,大声发话了,“以后到凤凰投资的企业,必须建立工会组织,我要把这个建议反应上去!” 你丫脑袋被驴踢了吧?周无名听得登时就呆在了那里,人家招商引资,都是恨不得跪下来求那些投资商,你倒好,人为地设置门槛? 他愣了好一阵,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陈太忠已经拉开了桑塔纳的车门,禁不住大声喊一句,“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陈太忠回头看他一眼,嘴里嘀咕一句什么,周无名没有听清,情急之下大声发问,“什么?”却冷不丁被人拍一拍肩膀,回头一看,是陈太忠的通讯员张爱国,“陈主任的意是说,回头再说。” 周局长也认识他,少不得皱着眉头低声嘀咕一句,“回头再说?小张,你说他这是什么意?” “那就是……暂时放一放吧?”张爱国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心里却是冷冷一哼,陈主任真要想让你听到他的声音的话,隔上半里地你也听得见,领导明显是不带搭理你。 秦连成正好在办公室里呆着,见陈太忠风风火火地进来,先是眉头微微一耸,才轻笑一声,一指面前的沙发,“坐啊,太忠你这是……有事?” 陈太忠没有注意到他的神sè变幻,因为据他私下了解,秦主任最近没有任何的反常情绪,估计是没太把那个副市长的位子当回事吧?“秦主任,我现在有个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 事实确实如此,秦连成对没当上常务副市长并不是特别失落,当然,这不是他气量大不大的问题,而是许绍辉在事后跟他解释了:这是出现不可抗力了,你放心,等我略略稳定下来之后,一年之内,我肯定给你找个合适的位子。 许书记都拍胸脯了,秦主任肯定不能再耿耿于怀了,不过些许的不忿还是有的,只是到了他这年纪这级别,适当地调整一下心态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如果把情绪带到工作中,万一传到许绍辉耳朵里,那可就不太好了。 “建议企业设置工会?”同样的,秦主任也被这建议吓了一大跳,只是,他的城府要比周无名深一些,于是不动声sè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个?” 陈太忠少不得又将刚才听到的重复一遍,到最后理直气壮地补充一句,“工人阶级为领导,工农联盟为基础,这是宪法上规定的,所以,工人们需要有个组织。” “呵呵,”虽然秦连成最近的情绪并不是很好,但是听到眼前这家伙的话,还是禁不住想笑,“太忠,我就问你一句,这个国家,是应该被党领导,还是应该被工人阶级领导?” “这两者是矛盾的吗?”陈太忠下意识地反问一句,“资产阶级……资本主义国家都有工会,咱这人民mízhǔ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反而是没工会?” 他是带了一肚子怨气来的,很多事情就没有细想,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金永洙是哥们儿介绍的……没面子吖,丢人吖”之类的东西,简直羞惭到痛不yù生了,冷不丁听到领导发问,就把自己最直观的认识陈述了出来。 听到这个回答,秦连成登时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该谁领导秦连成这一笑,可不是三两秒钟的事情,他足足笑了半分钟,才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年轻人发问了,“呵呵,太忠,你也想到是哪儿不对了?” 对方笑得人仰马翻的,陈太忠当然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是多么的不靠谱了,哥们儿现在是党员了,又是领导,当然要站在党的立场上说话了。 可是,他也是要面子的家伙,一时间也不好自打耳光,少不得清清嗓子,“咳咳,秦主任,我觉得吧……别人有的咱没有,这个不好,容易被别有用心的坏分子抓住这个大做文章,从而怀疑咱们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xìng和先进xìng,您也知道,很多群众擅长不明真相。” 这是什么狗屁话,什么叫“擅长”不明真相?秦连成只觉得全身上下泛起一阵一阵的无力感来,有心说点什么吧,又觉得无从谈起,好半天才轻咳一声,“陈主任,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考虑过对招商引资工作的影响没有?” “暂时的影响肯定是要有的,”陈太忠听出来秦连成的不满了,人家连“陈主任”都叫上了,不过他也没有在意,秦主任本来就是招商办的主任,要是对这个建议没点情绪,那才叫真正的奇哉怪也了。 所以,他依旧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是招商引资工作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这个建议也算是对工作流程的一种补充和完善,您不这么认为吗?” “补充和完善?”秦连成眼中亮光一闪而过,若不是陈太忠仔细盯着他在看,根本发现不了那实实在在的“惊鸿一瞥”。 秦主任沉吟半天,才叹一口气,抬头看向陈太忠,“今年招商引资工作的指标,是去年的一点五倍,你觉得这个目标……好达到吗?” “已经完成两千万英镑了,这是个好的开头,”陈太忠轻轻一笑,他借给省投资公司的钱已经到了科委的账上,“有这笔投资垫底,今年怎么都不会太难看。” 他知道,对方已经动心了,说穿了,只冲“补充和完善”五个字,那就值得博一下的,想要快速升官靠什么?除了背景资历等一系列必备的条件,想催化这个过程,还有一点也不能不重视,那就是政绩和通过政绩显示出的能力! 当然,必须承认的是,在投资商的企业中建立工会,这有一点点标新立异的味道,按常情来说,在官场中,标新立异的行为,往往意味着灭顶之灾。 但是话说回来,想要显示自己的能力,标新立异也是一种不可忽视的手段,这一切无非还是个度的问题,如何把握好这个度,考验的是人做官的悟xìng。 陈太忠确信,自己提的这个建议正好是适度的,宪法总则就阐明了的东西,谁敢说不对?在发展经济的同时重视弱势群体,这有错吗? 尤为关键的是,这个建议不会对任何利益团体产生根本xìng的冲突,也就是说没人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工会的建立而声嘶力竭地反对——这个建议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那么,秦主任现在要考虑的,应该就是今年招商引资的任务能不能完成,若是能完成,这个“完善和补充”就是相当耀眼的业绩,若是不能完成,怕是就要沦落为别人的笑柄了。 事实上,他的理解有点小错误,秦主任根本就没考虑完不成任务会如何,现在招商办主任满脑门子都是琢磨着:只要业绩不要下降得太厉害就成。 经陈太忠的提醒,他反应过来了,这个建议真的是不错的,现在强调的不就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吗?坚持人民mízhǔ专政,可是四项基本原则里面的一项! 就在这一刻,秦连成想到了许绍辉的承诺,他现在缺的就是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值得许书记力挺他的理由,没错,凤凰市招商办干得不错,但是人家素波招商办干得也不错,从这个上面做比较,说服力不是很强。 但是,能在工作中,提出新的、正确的理念和见解,这就不一样了,现在理念有了,就是差实施这一步了,在这一点上,不容有失。 总算还好,我手下有陈太忠这种干将!这可是别的招商办想比都比不了的,秦连成甚至知道,小陈在京城都有点人面,还帮许苒泠那小丫头处理过一点事情。 想到刚才自己很不慎重地叫了对方一声“陈主任”,秦主任心里这个悔啊,那就别提了,要不老话说得好,祸从口出呢?以后说话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反正这个工作的实施,绝对离不开小陈的支持,反应到这一点之后,秦连成站起身,主动端了杯子去给陈太忠洗茶。 陈太忠肯定不能这么坐着看领导给自己冲茶,说不得抢上前就要夺那茶杯,谁想秦主任瞪他一眼,“你给我老实坐着,怎么,我冲茶的水平比你差很多吗?” 年轻的副主任用力抢了几下,发现领导握茶杯的力道表示出“铁了心”的意,终于不好再冒犯了,只能讪讪地站在一边看着,心说你这是何苦呢?刚才不要图一时嘴快不就完了? 冲泡好茶叶,秦连成也不在桌子后面坐着了,走到沙发边紧挨着自己的部下坐下,笑嘻嘻地发问了,“这个建议的具体cāo作流程,你有没有什么计划?” “嗯……暂时还没有,”陈太忠琢磨一下,决定自己不再献丑了,事实上他的点子很多,但是老秦刚才让他不爽了,心说你既然要端领导的架子,那就让你一直端下去好了,“我就是受了那个下跪事件的启发,觉得咱们忽视了这方面的工作。” “嗯,”秦连成慢慢地点点头,他倒是没怀疑这话,又沉吟一阵,他才缓缓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发话了,“我先表个态,不能让这个建议对咱们招商引资工作造成实质xìng的损失,两手都要抓……” “至于这个工会嘛,不是不能搞,”他一边索一边说,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一下方始继续发话,“但是这个组织建立起来,必须是务虚的组织,不能务实!” “不能务实吗?”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一皱,这跟他的初衷有不小的出入。 “刚才我都问过你了,要坚持党的领导,还是工人阶级的领导,”秦连成笑一笑,轻轻地拍一拍他的肩头,这次却是没有任何的嘲讽的意了。 “说穿了,经济发展才是中心,以前那些企业没有工会,现在有了,这就是一个不小的进步,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冒进主义要不得啊……而且,你不觉得,有这么个务虚的组织存在,能让工人将他们的想法和意见适度地反应上去,已经很好了吗?” 陈太忠皱着眉头琢磨一阵,方始苦笑一声,“没错,有一个对话渠道,总是比没有强。” “对啊,我就是这么个意,”秦连成扬一扬眉头,笑着回答他。 老秦果然不愧是副厅,看问题就是比我实在,陈太忠不得不叹服,按照秦主任的说法,这工会的建立,竟然只是一个噱头了,但是人家还偏偏能借此表现出很高的政治觉悟来,在享受成果之余,将可能的风险最小化,什么叫成熟的政治手段?这就是了! 不过,正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有这么个工会,总是要比没有强,陈太忠心里也明白,自己若是真的要建立起强势的工会组织,怕是投资商都要跳脚骂娘了。 投资商一跳脚,市里领导肯定跟着跳脚,然后怕是……连务虚都不能够了,所以说秦连成的想法才是正确的,才是真正可以尝试cāo作的。 “我先找甯瑞远去谈一谈吧,”陈太忠犹豫一下,开口发话了,“甯家工业园要是能答应建立这个工会,会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您看这么做好不好?” “你……”秦连成很想说,你先让我把这件事跟章尧东商量一下成不成,不过转念一想,算了,甯瑞远若是肯答应的话,自己这边再提建议,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于是,话到嘴边,他硬生生地改了口,“我知道你俩关系不错,不过太忠,你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注意一下技巧。” 凤凰毕竟是他们甯家的发源地,不会这点情面都不给吧?陈太忠心里颇不以为然,不过还是笑着点点头,“嗯,先动之以情,再晓之以理,呵呵。” 谁想,甯瑞远的反应,还真的出乎他的意料,听说要在自己的工业园搞工会,他的情绪登时激动了起来,“我说太忠,我没招惹过你吧?你这是打算……打算干什么?” “务虚的,务虚的啊,”陈太忠却是没想到这家伙的反应这么激烈,忙不迭地解释,“你听我说啊,它是这么回事……” 甯瑞远听他说完之后,愣了一愣才哼一声,“建完工会,到时候还要建党支部吧?你这算是……卸磨杀驴吗?”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珍海行(上、下)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六百零八章珍海行(上)陈太忠想到过,甯瑞远的工作或者不会那么好做,但也没想到那么难做,他苦口婆心地“动之以情”了二十分钟,谁想甯总一口咬定,就是不答应,“太忠你也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回天南来,自然是想造福家乡人民,搞这个工会很没必要……” 陈某人的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见对方还是不肯答应,终于面皮一翻,冷哼一声,“瑞远,你是打定主意不给我这个面子了,是吧?” “太忠,你听我说,”别说,甯瑞远还真怕他翻脸,太忠的官虽然不大,可是能量不小,尤为可怕的是,这家伙还统治着凤凰市的黑道,那黑道几大巨头在此人面前,乖得像小绵羊一般。 以甯家的势力,倒也不会怕国内这点不成气候的黑道,但是这黑道背后若是有红道上的人支持,两者相结合,那破坏力绝对是以几何级数来增加的。 “我不听那么多了,”陈太忠手一竖,毫不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个面子,你打算不打算给我?” “你的面子我肯定给,”甯瑞远点点头,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过,他见陈太忠又要开口说话,忙不迭伸手出来乱摆,“我说,你听我说完行不行……那谁的身体不行了,你知道不?” 甯家是凤凰望族,造福家乡的诚意肯定是有的,但是既然做了商人,肯定是要在商言商,投资环境什么的,那都是要考虑的,甯天嘉既然搭上了黄老的子,时不时地联系一下,倒也正常了。 前一阵黄老的身体状况持续恶化,也被甯家探听到了,虽然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远远晚于官场中的相关人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个消息可能带来的后果做出jīng准的判断。 甯瑞远做为甯家工业园的实际负责人,也得到了家族里传来的消息,甯总做人有点这样那样的小瑕疵,但是他对家族的忠诚,是不用怀疑的,所以一听陈太忠的来意,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最近收到的消息,心说黄老不行了,你们就打算打我们甯家的主意了吗? 当然,他对谁没信心,也不可能对陈太忠没信心,可是话说回来,万一太忠是不明真相被人当枪用了呢?反正兹事体大,他也不好乱说,只能胡乱抵挡试图蒙混过关。 直到眼下陈太忠要翻脸了,被逼无奈之下,他才心一横,将自己的顾忌说了出来,不过在说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小小的疑惑——也不知道太忠能不能听懂我说的“那谁”是谁? 遗憾的是,甯总这个担心纯属多虑,年轻的副主任听到他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那笑容异常地古怪,“瑞远,你这消息也忒落后了一点吧?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那谁……现在的身体很不错,再活个三五年的根本不成问题,不信你再去问一问。”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甯瑞远真的惊讶了,他不是怀疑对方的消息不够灵通,而是怀疑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个人,黄老怎么还可能再活个三五年? “啧,你这人就特没劲儿,”陈太忠哼一声,摸出了手机,“要不要我给黄汉祥打个电话,让他亲自跟你说一说?” “哎,不用不用,”甯瑞远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太忠已经把话说到这样的程度了,再置疑的话,那可真不是朋友之道了,反正这消息他自己也能慢慢打听出来,若是消息不准确的话,到时候他就可以拿这个理由来反击对方了。 太忠跟黄家关系不错啊,反应到这一点,甯总更觉得无法推辞了,黄老可是甯家在大陆最硬的靠山了,不过他终究也是机敏之人,略略一沉吟,就让他想到了一个应对的办法。 “既然黄老身体无恙,那这个务虚的工会,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甯瑞远的脸上,第一次挂上了笑容,“但是你要保证,要是有人欺负我,你得替我做主。” “你这不是废话吗?”陈太忠哼一声。 “而且建立工会组织,得是我们甯家自己提出来,对家乡父老乡亲负责的意,你们很佩服我的觉悟,所以打算推广,”甯总这脑瓜,也不是白给的,有些事情已经无法避免了,那么就要为自己争取更宽松的条件不是? 被人指导着建立和自发建立,那是不一样的,不但有个主导权的问题,而且谁先发起这种事,谁就更从舆论上占了上风,将来万一有人想利用工会挤兑甯家,甯家一着急,完全再撤销了这个机构——这是我们自发组建的不是? 这个肯定没问题的,陈太忠根本就没打算向甯家工业园伸手,答应这点小事算什么?不过甯瑞远最后一个条件,让他有点犹豫,“这件事不是韩国那个金什么引起的吗?你得让她对大家道歉,我是受到这个启发,才找你谈的工会的事情,这点小事……你做得到吧?” 在这个要求里,甯总耍了一个滑头,他并不认为让韩国人道歉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在凤凰呆了也有一年多了,自然知道外国人在神州大地上享受的是怎样的待遇。 “让她道歉?”果不其然,听到这个条件,陈太忠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是啊,她欺负的是咱凤凰人啊,”甯瑞远也用上了“咱凤凰人”这样词儿,以示自己只是出于公愤而不是有意刁难,“太忠,你要是只敢跟我这种华侨瞪眼,见了外国人就软蛋的话,我真的会很寒心的。” 哥们儿我只是怕再引起国安的关注!陈太忠心里冷哼一声,他猜出了甯瑞远打的小算盘,一时间就表现出了些许的犹豫,“说句实话……我看周无名挺不顺眼的,不想帮他这个忙,你换个条件行不行?” “换个条件当然可以,”甯瑞远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神颇值得人玩味,“你要是能辞去公职,来工业园帮我,那这个工会我就建了。” “有本事的人,果然到处抢着要啊,”陈太忠站起身子,瑞远邀请他也不止一次了,这一刻,他又想起了蒙艺的再三邀请,说不得笑一笑,转身向门外走去,“好了,不就是让那女人道歉吗?我把她撵回韩国怎么样?” “无所谓,你让咱凤凰人出了气就行,”甯瑞远大大咧咧地回答他,这个态度说明,他不是有意刁难什么人,只是基于义愤而已。 见他施施然离开,坐在一旁的总经理助理裴秀玲才低声嘀咕一句,“这家伙也真不知道谦虚,”不过这次甯总没有认可她的话,苦笑着摇一摇头,低声解释,“唉,小裴你说得不对,这也不怪他狂妄,现在他都能随便联系黄家的人了……” 说到最后,他声音渐渐地减至低不可闻。 两天后,陈太忠和周无名到达了珍海,同行的还有《凤凰rì报》的记者,没有市领导也没有省里的来人,这种事情是媒体炒作起来的,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重量级的领导出现,只能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两个处级干部过来就足够了。 万一有什么变故,相关的领导再出面协调,大家也就都有了转圜的余地——说句更实际的就是,大干部的脸面很重要,小干部嘛,那就是负责为领导趟雷的。 不过,他们在这里趟雷,凤凰市那边也有人在揪心,段卫华就相当地在意此事,吩咐景静砾一定要关注,因为两人都很清楚陈太忠那糟糕的脾气,更要命的是,那家伙的破坏力极其恐怖,若不是此人是中间牵线的人物而周无名又过于懦弱,他们甚至不想他也去珍海。 不过还好,陈太忠在珍海只呆了一天,就返回来了,原因也很简单,金永洙不肯帮他关说,而那个叫金珍仙的韩国女老板根本就不肯见凤凰来人。 不但她不肯出来见人,也不许厂子里的员工出来接受采访,金老板很蛮横地发布了一条命令——谁接受采访就开除谁,所有的抵押金也不会退赔,而且还保留起诉不实证言的权力。 所以,陈主任和周无名能见的,就是那被开除的小伙孙天,当然,当地的劳动保障部门他们也见了,但是人家表示无能为力,周围的韩国公司不少,我们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寒了韩国投资商的心不是? 陈太忠的cāo蛋脾气是众所周知的,然而,让周无名奇怪的是,这家伙第二天懒懒散散地就走人了,只给孙天留下了五百块钱生活费和一句话,“你要是想来凤凰科委,我可以破格接收你。” 这倒不是陈某人无情什么的,实在是在他看来,不跪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所以就没有将对方拔高到什么样的程度,但是凭良心说,凤凰科委是外面人打破头要进的好单位,他肯网开一面,倒也不能说心不诚。 总算还好,小伙子孙天也当得起他看重,不矫情不虚伪,“我这就是做了点该做的事情,我打算在这边再闯荡几年,要是没什么发展前途,再去凤凰科委吧。” “呵呵,到时候我要是不在那儿了,这承诺可就兑现不了啦,”陈太忠转身离去,脑子里却是在琢磨,哥们儿初见蒙艺的时候,给蒙老板留下的印象,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珍海行(下)“可惜了,凤凰科委可是好单位啊,”见陈太忠离开,周无名才冲孙天摇一摇头,“你要进了里面,这辈子就有着落了。” “我当然知道啦,我也是凤凰人啊,”孙天笑着回答,“连陈主任我都听说过,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书记吗?” 要说这体制外的人还真没啥忌惮的,居然就敢当着周局长的面儿提五毒书记这绰号,不过这也正常,小孙原本就是个胆气壮实的,要不然也轮不到他独独不跪了,周无名听得就是一声轻笑,“以你的xìng格,其实……其实在南方闯荡一下也不错。” “嗯,”孙天听得点点头,事实上他现在更奇怪的是另一件事,“我听说陈主任做事很有气魄的,怎么会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他……”周无名苦笑一声,他有心想说那家伙连来都不愿意来,仔细琢磨一下才摇一摇头,“谁能猜到他的想法?还是再去劳动局问一问吧……你说他们的工作条件很差?” 陈太忠的想法没人猜到,但是金珍仙出了点意外,不久之后就广为周知了——金老板遭了梦魇!遭了梦魇是天南土话,大致就是撞了太岁或者说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晚上一直被恶梦困扰——那种极其真实的恶梦。 金老板确实是遭了梦魇,一合眼就看到怒目而视的孙天,要不然就是黑压压跪在地上的员工们嘤嘤的哭声,还有就是偶尔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告诉她这件事做错了——虽然这个人影不真实,但是金珍仙却莫名其妙地明白,这个人应该是自己已经过世多年的爷爷。 一开始,她只当是rì有所夜有所梦,倒也没有在意,但是这眼睛一闭就能梦到这些,每每醒来的时候,总是全身的鸡皮疙瘩伴着淋漓的冷汗。 到了后半夜,她实在受不了了,叫来了自己的助理,还有跟自己走得很近的翻译白小姐,得,这下好了,本来是一个人睡不找,到后来成了三个人睡不着了——金老板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都会发出声嘶力竭到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个状态,肯定就导致了金老板第二天白天的jīng神不振,她很想睡,但是偏偏无法入睡,哪怕在白天,一闭眼也是那些场面,真的令人抓狂。 总算还好,上午十点来钟的时候,有个工作会议,在会上金老板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二十多个与会者都在看着她——这次她睡了两个小时! 在传说中,这就是典型的遭了梦魇的例子,人多阳气旺的时候,可以难得地睡个好觉——事实上,陈太忠的手脚就是冲着这传说来的,怎么可能不注意到这个?细节决定成败嘛。 金珍仙可是不信这个邪,或者说她就算信了这个邪,也没打算向那些下跪的凤凰人服软,在她看来,我带着投资来你们这贫瘠的地方,就应该享受人上人的待遇。 而当地zhèngfǔ和民众的反应,也助长了她这样的心态,做了几千年仰仗天朝上国鼻息的小国寡民,一旦地位暂时转换,那扭曲的心理简直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周无名和《天南rì报》的记者也听到了这样的传言——金老板的公司管理很严格,等闲没什么人出入,金总的脾气也大,但是话说回来,大多数人当面不敢顶撞她,但是绝对会很乐意将她的糗事传出去。 “这人呐,还是不能做亏心事,”周无名叹口气,笑着看着身边的孙天,“人在做天在看,你居然成了她的梦魇了,哈哈,笑死人了。” 他们在笑,可金珍仙在哭,因为……夜晚再度来临了,所谓的梦魇有强有弱,能一直纠缠人的,那就是怨念极大的,所以,金老板又是一夜未眠。 等到第三天这个情况依旧发生的时候,就算金珍仙嘴里再不相信这个传说,也不得不承认,这事情实在太邪行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总不能每天白天叫上一堆男人围着自己,才睡一小觉吧?这算是睡觉还是算让人围观自己的丑态? 当然,金老板身份尊崇,直到此刻也没想着向工人们道歉,以化解这段怨气,她想的是我离开这里一段时间,等这阵怨气过去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反正,做为韩资企业,她是经常回国的,说不得借口自己国内有事要处理,直接坐了飞机回国——她的家人甚至在国内帮着找了yīn阳师和心理医生,不过,这种灭自家威风的事情,她是不肯张扬的。 这件事的结局很有一点悲剧xìng,可以想像得到,韩国的yīn阳师不可能去除陈某人用仙力凝聚出的幻想,于是金老板在母国继续遭遇梦魇,心理医生更是对此无能为力,十几天后,金珍仙jīng神崩溃,住院将养了三年,才逐渐恢复正常——那是陈太忠留下的幻想慢慢消失的缘故。 有一点需要强调一下,金某人坚持着不肯向那些低等人道歉,在她jīng神接近崩溃的时候,居然迁怒于那些下跪的工人,从韩国发来了指示:凡是凤凰人,全部开除出厂——天南人也不许留,公司不要这种人! “这又是何必呢?”这个时候,周无名已经回了凤凰,呆了几天没什么成就,也就只能回去了,听到这消息,周局长禁不住长叹一声,“不跪的被开除了,跪的还是被开除了……” 倒是陈太忠心里有些微微的畅快:膝盖软就能保住饭碗吗?哼,这可不是哥们儿要砸你们饭碗,实在是那老板太不是东西了,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收拾她应该更狠一点来的。 他这个手脚动得真的是有点小,心里也非常地不甘心,不过,再强烈的手段也实在没办法用了,那个公司周围很有几个韩国的厂子,若是他采用一些极为暴力的手段,就算做成是别人干的样子,但是这影响会很坏。 当然,影响再坏,也是珍海的事情,跟天南没什么关系,可是,他不是还忌惮着国家安全局吗?若是总有那些灵异事件发生,他不被人惦记都不可能了。 总而言之,知道金珍仙疯了之后,他这怨气就算消得差不多了:给了孙天五百又答应了人家的工作;下跪的那些还是被韩国老板无情地迁怒了;还没被人注意上,挺好! 然而,甯瑞远对这个结果相当地纳闷,“太忠,这可不能算是你的功劳,是那个韩国人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陈太忠才不理他,借口谁不会找啊?“我说瑞远,当初你说的可是为咱们老乡抱不平,现在老乡的这口气出了,怎么,你打算不认账?” “可是那么多老乡被开除了,”甯瑞远还是想负隅顽抗一下,别人心理素质差也能算到你头上,凭什么啊? “那些老乡不该受一受教育吗?还是你觉得他们就应该下跪?”说起偷换概念,陈太忠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瑞远,现在可是轮到你主动要求建立工会了啊。” “可是他们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嘛,”甯瑞远还待唧唧歪歪,眼见陈太忠的脸sè不善,终于干笑一声,“好吧好吧,我跟你去劳动局,成不成?” “先不去劳动局,跟我去招商办吧,”陈太忠也聪明着呢,你去了劳动局,那就算老周发起的动作了,这怎么可以?这个功劳,那一定要算到我身上,算到秦主任身上才成,“老周那边,先封锁了消息再说。” “这么做有点……有点犯忌讳吧?”别说,现在甯瑞远对国内官场也有了相当的了解,一听就听出来这里面的门道了,还能发现陈某人的行为不够和谐。 “忌讳?”陈太忠昂然一笑,心说要是别的局长,没准我还要考虑一下,至于说周无名嘛,哼,实在没那个必要。 秦连成听说甯瑞远自愿要求在工业园建工会,这心里就明白了——自愿?傻逼才会自愿,这小子无非是被小陈逼得躲不过了,为自己争取点主动而已。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儿,秦主任一直还没把这个建议跟章尧东讲呢,他心里很清楚,别看自己是招商办主任,但是这个招商引资成绩略略差一点也不怕,可是章书记绝对不行,人家考虑的是全省一盘棋,没办法,两人的看问题的着眼点不尽相同。 眼下甯家都愿意主动建立工会了,秦连成说话时,腰板就能略略地直一点了,然而,就在他找到章尧东的汇报的时候,章书记的反应却还是比较激烈。 “秦主任,这个建议……的风险太大,”章尧东犹豫了半天,相关细节也考虑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发话,“我承认这是好事儿,但是,不符合眼下凤凰市的发展需要,很有必要推后实施。”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十一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六百一十章被抢功章尧东是何许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秦连成想出风头,你想出风头不要紧,但是不能拿全市陪绑不是,这主意也忒损了一点吧? 按说,前一阵的副市长之争,他是欠了秦连成一点东西,适当补偿一下并不为过,正好也能化解一下许绍辉可能的怨气。 但是话说回来,章书记看秦主任不顺眼不是?所以就对补偿不是很热衷,事实上,他还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理由,那就是秦许双方的交情有扎实的基础,是他不能比的。 可是眼下,大家就都算许系的人马了,你秦连成想上进那很好,不过做为一个派系,有得到就要有付出,万一你上进的前提是我做出些许让步,那岂不是不美了? 再说了,人越往上走,位置就越少,眼下小秦你远远未能对我构成威胁,但是你身后有人,这步子一旦走顺,那以后还真是难讲,这不是平白给我树竞争对手吗? 也亏的是有这么一点歉疚,章书记不好说什么太过的话,如若不然,他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你秦连成想出风头想疯了? “这个其实也算jīng神文明建设,”秦连成可不是一句两句的暗示,就能乖乖回去的主儿,说不得就要解释一二,“小陈跟我说的时候,就问了我一句,前一阵珍海发生的工人下跪事件发生在咱们凤凰,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小陈?珍海?”章尧东可还不知道这两个名词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市委书记要cāo的心实在太多了,当然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这属于zhèngfǔ事务不是? 他知道,能在这个场合被拿出来说的小陈,肯定是陈太忠,心说这幺蛾子是那家伙整的?嗯,倒也不是没可能,反正这种乱七八糟的邪行玩意儿,出自那厮的脑瓜是很正常的,不过——“这个珍海是怎么回事?”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听完秦连成的讲述,章尧东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就是这个,珍海那边属于经济发达地区,对意识形态的东西普遍比较忽视——如若不然,这消息十有仈jiǔ都不会被捅出来,捂盖子谁不会啊? 但是类似的事情若是真发生天南,发生在凤凰,又被人捅出来的话,凤凰市肯定要吃省里的排头,没准还会有人借这个由头搞点什么风雨。 “嗯,这个嘛,”章尧东有点后悔刚才的表态,不过还好,他也没有把话说满,所以眼下有转圜的余地,“你跟姜勇和李解放碰一下头吧,拿出个章程来,大家议一议。” 这一刻,他想的并不仅仅是下跪事件发生在凤凰该怎么办,他更在意的是,这是陈太忠搞出来的东西,事实证明,小陈那可是福将来的,运气惊人的好,章书记不想跟这种有逆天运气的人对着干,适当地放放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联系李解放?秦连成听得就有点晕了,联系姜勇很正常,姜副书记分管的就是意识形态的口儿,可是这李解放是市总工会主席,联系他做什么? “甯瑞远说这是自发建立的工会组织,不想跟总工会有什么联系,”秦主任小心翼翼地解释,“我的想法也是这样,务虚一点……只对劳动局就行了。” 凭良心说,对总工会才叫真正的务虚,那里也是个清水衙门干部们养老的地方,戴复就是被人扔到了素波总工会,不像劳动局手里还有不少实权,不过那样一来,工会之间有了名义上的统属关系,想必投资商是不愿意看到的。 嗯?章尧东抬头看一眼秦连成,心里越发地明白了,敢情你小子就是想纯粹地作秀啊,他心里有点鄙夷,但是同时他也清楚,若是秦主任是这种动机的话,事情就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棘手了,你想要名声?我还想要呢。 不过很遗憾,以章书记的强势,根本无法容忍自己说一句对方就解释一句这种谈话方式,你丫知道“尊重领导”这四个字怎么写吗?说不得淡淡地哼一声,“企业工会怎么能撇开总工会呢?我建议你还是跟李解放沟通一下,要重视总工会的意见和建议。” 你就扯犊子吧,秦连成听得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缓缓地点一下头,“多谢章书记的指示,这一点是我疏忽了。” 事实上,秦主任心里非常清楚,要不是章尧东出手,李解放也不至于被发配到总工会,虽然李主席跟章书记没什么个人恩怨,但是两人不是一个阵营的,所以,在宣教口儿上工作了二十年的李某,本来完全能顺理成章地升任宣教部长,却被提了半格,提前送到总工会养老。 我知道你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知道!章尧东的意图非常明显,你搞清楚谁是老大谁说了算,李解放那儿你意到就行了,可你要不肯意到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够意了。 “嗯,”章书记点点头,他对对方的乖觉还算满意,不过以他的xìng格,不可能太顺利地答应那些近似无礼的要求,少不得再点一下,“一定要跟姜书记好好沟通一下。” 跟姜勇沟通,可不就是跟你沟通吗?秦连成实在太明白了,自打章尧东力排众议,将姜勇从金乌县县委书记提拔为市委副书记,姜书记就一跃成为章系最忠实的打手和干将了。 好好的一件事情,又要被姜勇分一点功劳走了,秦主任这心里的郁闷也就不用说了,两人都是副厅,但是人家姜勇不但是市委常委,还是专管意识形态口的,虽然具体分管的内容有些飘渺,可是眼下这件事,肯定要算到意识形态这一块儿。 他既然郁闷了,肯定就要找个人唠叨一下,无疑,陈太忠就是最好的听众了——小陈啊,你看,我本来是想说这个建议来自咱们招商办,也就是说你是建议者,我是行动发起者,你说说,现在倒是成就了姜勇的业绩,真是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陈太忠对此倒是无可无不可,一时间秦连成就有点纳闷,这家伙遇到抢业绩的事,不是六亲不认的吗? 其实秦主任想的并没有错,只是随着在官场中浸yínrì久,陈太忠已经逐渐地习惯了创意被掠夺,功劳被抢占这种事,而且姜勇确实分管意识形态,想伸手的话,谁都不能说什么——虽然弱势了一些,却是章尧东的嫡系。 事实上,陈太忠提这个建议,也不过是一时的不忿,就如水过鸭背一般,提过之后就没什么期待了——冷静下来一考虑,他也承认这规矩对招商引资会造成巨大的影响,由甯瑞远的反应就可见一斑,只不过他已经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了,真要停下来的话,他丢不起那人。 当然,就算没什么反应,对姜勇这么横插一杠子,他也难免有点悻悻,心说那你们商量好了,爷不伺候了,党校那边又要开课,我去素波转一转! 不过他这次去素波,就不是一个人了,刘望男和丁小宁随行,清明要到了,刘大堂回家给母亲烧纸,而最近京华酒楼没什么事儿,丁总就伴着她的望男姐走一遭。 到素波后,陈太忠把这二位放到了紫竹苑的别墅,接着就联系一下王启斌,“王部长,我来素波了,今天戴主席有空没有?” 不多时王部长回了电话过来,戴主席有空,“太忠你过来接一下我吧,咱一起过去,然后找个地方聚一聚,要不再联系一下祖市长?” 看来适当地表现出点小瑕疵,还真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啊,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有微微的感慨,若是没在那帕里家那一遭,王部长也不会这么不见外地叫哥们儿去接他。 再联系一下其他人,还好,大家居然都比较空闲,祖宝玉有空,那帕里也有空,少不得大家约好时间,在韩忠的港湾大酒店相见。 陈太忠是接上王启斌之后,又到总工会转了一圈,陪着戴复一起去酒店的,戴主席对陈太忠的座驾有点微微的吃惊,“小陈你这奔驰车哪儿来的?” “借朋友的,”陈太忠笑着答他一句,这次刘大堂返乡探亲开的是美洲豹,丁小宁的奔驰车就没啥用,说不得他就拿来用一用。 大约六点的时候,那帕里也到了,倒是祖宝玉来得晚一点,一来了就笑着向大家解释,“今天跟科委的人去省科委要钱了,太忠,回头你得帮着跟关主任说一说话。” 今天来的人里,论实权还真就数祖市长大一点了,再加上大家都是陈太忠的朋友,他倒也不见外,直接就张嘴了。 “关主任啊,”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颇有一点无奈的样子,“据我了解的,省科委可能不会把钱拨下来太多,大部分的项目审批,可能要他们亲自过问。” 这也就是说,省科委意图直接对各大企业、高校和地级市,而不是垂直拨款到市级科委,由市级科委自己决定扶持项目。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蒙家家宴从省科委的角度来看,这个决定很正常,谁不喜欢把权抓到自己手里?而且科委不是垂管单位,也属于双重管理,而且更偏横向管理一些,地级市也出现过出身科委的副市长,尤其是张州,简直都成了传统。 当然,现在省科委有钱了,垂管的力度就可以大一点了,但是人家省科委凭什么没事就拨款下去玩儿呢? 陈太忠不怕就这么说出来,因为陈洁也是这么个意,而且全国看来,大致都是这么个趋势,不过祖市长一听,很是有点郁闷,“唉,省科委的人说,下面的机构里,也就是能对凤凰科委的支持力度大一点,真是贫者愈贫富者愈富,小陈,这可太不公平了。” “呵呵,”陈太忠笑一声,却也没接口,他知道祖市长不过是随便发点牢sāo,表示亲热的意,真要接这个口,还就不妙了呢。 接下来就是大家随意吃喝聊天了,陈太忠通过观察,发现戴复对祖宝玉还真的很气,气到有点巴结的味道,心里就隐隐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戴主席还真的不知道蒋世方可能杀回来。 他正琢磨呢,却发现有一道充满谑笑的目光在自己脸上一扫而过,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却是那帕里笑吟吟地看着他,见他注视自己,轻笑一声举起酒杯,“太忠,咱哥俩有rì子不见了,来,干一个。” 这家伙倒是眼尖,陈太忠知道,那处长在琢磨自己的心呢,而且八成猜到了自己想的内容,估计连结论都出来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阵,那处长趁着自己举杯转圈敬酒的时候,悄悄在他耳边嘀咕一句,“老戴好像不知道蒋世方要回来啊,要不……我再替你试探一下?” “呵呵,你觉得还用试探吗?”陈太忠低声笑着答他一句,老那,你是情商很高的,但是哥们儿的情商也没你想像的那么不堪吧? “我这不是不放心吗?”那帕里也笑了,旋即轻咳一声,“他越是不知道,那谁回来的可能xìng还真就越大。” 这个哥们儿也明白啊,陈太忠有心计较一下那处长对自己的小看,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这是好心不是?算了,哥们儿就只当藏拙了,于是笑着点点头,不再言语。 由于大家都是冲着陈某人的面子来的,也都是不怎么得意的主儿,所以这酒桌上就能说一些比较禁忌一点的话题,气氛也相当地热烈,从某种角度上讲,这其实算是个小圈子的聚会了。 陈太忠看着大家喜笑宴宴的,心里一时生出无限感慨来,不知不觉间,哥们儿在素波也有这么多铁杆了啊,想起杨新刚升职时,他很是为凤凰市出了一个小小的“陈系”而暗喜,那么眼下,素波也有一帮亲“陈系”的领导了啊。 真是恍如隔世!他心里正小资呢,冷不丁门口传来敲门声,却是港湾的老板韩忠举着酒杯进来了,“各位领导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韩老板脸上满是“我很冒昧”的表情,不过陈太忠知道,这家伙其实眼界挺高,在座的人里面,怕是只有祖宝玉能入了他的眼,最多再加上那帕里。 这也是一个官场共识,从某种角度上讲,认识人多并不完全是好事,那往往也意味着容易陷入各种被动局面中——认识人多了,牵扯就多了,除非你打算混“干脏活”那一行。 当然,在座的也都知道,这韩老板在素波混得很开,自然没人介意他的冒昧,事实上祖宝玉都很高兴地跟他碰了一下杯,太忠把酒席定在这儿,跟韩总的关系肯定不会差了。 “云风要我跟你说一声,这儿完了去交通宾馆,”敬酒完毕之后,韩忠轻声跟陈太忠嘀咕一句。 老韩你这家伙忒不是玩意儿了,陈太忠一听就有点冒火,心说我在港湾吃饭,这消息肯定是你传出去的,我说你丫没事乱嚼我的舌头根子干什么? 高云风既然要他提前打招呼,那就是不见不散的意了——你们喝酒之后就不要有什么活动了! 陈太忠原本就没有安排什么酒后的活动,可是高云风这么搞,却是让他心里颇为不爽,高胜利当了副省长,你也不能这样对哥们儿指手画脚吧?“老韩你跟他说一下,让他过来好了。” 他是面无表情的说出这话的,可是韩忠是什么人?能从一个街头混混发展到眼下这一步,岂能看不出个眉高眼低来?说不得干笑一声,“行,没问题,太忠……我最近打算在交通局发展点业务,你得包涵一下。” 高云风着急找陈太忠是什么事儿呢?找他算账来了! 高公子前一天也终于知道消息,蒙老板可能要走了,想到陈太忠不可能不知道这消息,却是没提前告诉自己,他心里非常不爽。 “太忠,亏得我把你当朋友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跟我说一声,”酒席散了之后,高云风在停车场扯着他,很不满意地嘀咕着,边说还边扭头看一眼跟过来的那帕里,“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老那都知道了吧?” “云风你也真是的,这事儿换给你,你敢说吗?”那处长这次可是不气了,他知道,蒙艺要走的消息已经在省里高层小范围地传开了,再遮着掩着也没什么意了,“太忠对咱俩,都算够意了。” 高云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愣了一下,才笑着点点头,“老那你是要跟蒙老板走了吧……哈哈,以后去碧空,全是你招待啊。” 这世界上真的没什么笨人,别看高公子大大咧咧的,平rì里的表现也较为浅薄,但是他只从那帕里说话的口气,就能联想到人家要跟着走了,要不然,没了树的猢狲怎么敢跟他这么说话? “这你才是瞎猜,”那帕里笑着摇头,不肯告诉他实话,“我能不能跟着还两说呢。” “装,你就装吧,”高云风这次可是不再相信他了,笑着伸手对他指一指,“你们体制里的人啊,就没一句实话,算了,我也不说啥了,太忠,你这奔驰借我开两天……” 这只是小小的一段插曲,大抵就是高公子很不满意自己被朋友欺瞒,不过,他是依旧惹不起陈太忠,人家那帕里将来很可能是碧空第一秘,他跟谁叫真去? 等陈太忠回了紫竹苑,有意外惊喜等着他,丁小宁已经把雷蕾招呼了过来,可见这骄奢yín逸真的是会传染的,三个女人居然觉得共处一室很正常。 那么,一夜荒唐是肯定的,也就不用再说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望男和丁小宁驱车直奔通德,陈太忠则是去党校上课,中午又跟王浩波坐一坐,王书记很不高兴地抱怨他——昨天为什么不叫上我? “人太多的话,动静太大,引起别人歪嘴的话,就没意了,”陈太忠笑着解释,心里却是在暗叹,这小圈子里,根本没啥秘密了嘛。 王书记倒也认可他这个解释,事实上,在官场混得久了,谁都知道谨慎的重要xìng,两人又谈了一些静河二库工程的事情,就此散去。 下午又是党校上课,等到傍晚下课的时候,陈太忠琢磨一下,心说既然不少人知道老蒙要走了,那哥们儿不去看看,倒是显得过于势利了。 蒙书记最近倒是真的清闲了不少,接到陈太忠的电话之后,沉吟一下就笑了,“呵呵,晚上来家吃饭吧,你尚阿姨不在家,我也没什么意。” 话是这么说的,蒙老板家里可从来不缺热闹,除了蒙勤勤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bějīng来的,另一个居然是邓健东。 邓健东一见陈太忠就笑了,伸手跟他握一握,“我早就听说你的名字了,没想到现在才见一面,小陈你真的很忙啊。” “我是瞎忙,”陈太忠忙不迭谦虚两句,“邓部长您这么大的领导,那哪儿是我想见就见得上的?我真没那么大的胆子。” “你胆子可不算小,”邓健东还待说什么,蒙艺咳嗽一声,“健东你别吓唬他了,小陈年纪还小呢,别跟他一般计较。” 蒙艺和邓健东关系有这么好吗?陈太忠心里还真就纳闷了,老蒙都要走的人了,老邓居然在这个时候上门,也不避讳什么。 当然,有俩省委常委在座,陈某人再胆大,也只能只带耳朵不带嘴巴,而且那个bějīng的来人,似乎也有点来头,只是丫的职务是“主任”这种烂大街的称呼,倒是摸不清到底是什么级别。 饭桌上很是沉闷,偶尔蒙老板和邓部长说两句话,也是简短得很,而且是非常云山雾罩的感觉,陈太忠努力地去听了,但是死活听不明白。 那bějīng的赵主任说话更是不多了,最多就是找陈太忠和蒙勤勤碰杯,看起来倒是酒量不错的样子。 饭毕,邓健东和赵主任就起身告辞了,蒙艺没有去送人,陈太忠琢磨一下,得,我去送吧,谁想到了院门口的时候,邓部长转身冲他微微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小陈你幸运啊,蒙书记待你,真的不薄。”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三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蒙艺的惊讶邓健东这句话没头没脑的,陈太忠听了之后,倒也没往心里去,心说我能在蒙老板家里混上家宴,这待遇自然是不薄。 谁想,他走回二楼大厅的时候,蒙艺居然淡淡地问了他一句,“邓健东跟你说什么了?” 蒙老板你这什么时候也开了天眼了,怎么能看到我俩在门**谈呢?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不过,愣归愣,他的反应倒也算快,“哦,他也没说什么,就是叫我不要辜负您的信任。” 话肯定不是原话,但是这么说确实也差不多。 “嗯,”蒙老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来,就再没做声,屋子里登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大约过了半分钟,他才沉声说了一句,“那个小赵,下个月要去碧空省做省经贸委主任。” 说完这句话,他又不吭声了,似乎是要考验陈太忠的反应能力,不过,这种小儿科的东西,现在怎么可能难得住陈某人?他很自然地发问了,“这是邓部长引见给您的人?” 蒙艺白他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地传递给他一个信号——废话,这还用问,那俩要不是一起的,能一块坐在我家里吃饭? “那我真的要谢谢您了,”陈太忠很诚恳地说,这里面的味道实在太明显了,蒙艺还没到碧空,赵主任也没上任,眼下却是顺着邓健东的线儿过来拜码头了,这就是**裸的输诚。 很显然,这赵某人是消息灵通之辈,而且,能从京城部委直接空降到碧空省经贸委做一把手,肯定也得有点能量才行,不会是太简单的人物——事实上,请得动邓健东做中间人,那简单得了才怪。 这种场合下,陈太忠能出现在蒙家陪着吃饭,那意就不言自明了,虽然蒙书记并没有提到陈太忠什么,但是邓健东怎么可能读不懂蒙老板的意? 小赵的工作,我可以考虑做出适当的支持,不过健东啊,小陈在天南的事情,麻烦你费点心吧,我在天南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这小子了。 当然,邓健东心里清楚就够了,他也没指望蒙书记把话挑明,到了他和蒙艺这种境界,某些事情非要说出来的话,那就真的对不起眼下的地位了——太丢人了。 这些因果并不难猜,陈太忠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不过他觉得有点可笑的是,我今天来拜访蒙老板,只是一时兴起啊。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一时兴起”四个字只是纯粹的幌子,想蒙住外行都很难,何况邓健东这种人jīng?蒙老大若是不想让他见到邓部长,他又怎么可能见得到? 说明白了,蒙老板是在走之前,给他留一份人情下来,算不得托孤可基本意也差不多,无非是要邓健东将来有必要了,帮衬他一把——你要是不管小陈的话,这个小赵嘛,咳咳,咱们回头再说哈。 邓健东是想明白了的主儿,所以不得不感叹:陈太忠你大牛啊,照顾你一个副处,换来的是照顾一个正厅,说说看,你要不算牛谁还算牛? 陈太忠的脑瓜肯定是够用的,只要能确定这俩人是一起的,顺着这条线想下去,所有因果就猜得七七八八的了,心里也禁不住生出一丝感激来,不过他心里也不无遗憾:老蒙你要真有心的话,让他帮哥们儿破格提个正处,岂不是很好? 其实,这个遗憾是非常没有的道理的,姑且不说他只是凤凰的市管干部,也不说邓健东合适不合适伸手下去帮他,只说有一点他就没搞清楚:没说什么比说了什么还可怕。 邓部长心里是非常清楚这一点的,蒙书记真的开口要他在什么时候提拔陈太忠一下,那倒是好说了,无非就是一桩事情,事情办完就拉倒了——老蒙你说的,我做到了啊,那我跟这姓陈的小子就无关了,以后的事情就看丫的造化了。 副处提拔正处是人情,正处提拔副厅也是人情,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伸手帮着挡风遮雨依旧是人情,说句良心话,邓健东倒是真的希望听到具体的要求,而不是这种什么都不说。 总之,邓部长可是知道,蒙老板伸手帮陈太忠不是一次两次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人借此飞黄腾达,经过他手的就不止一件事,比如说祖宝玉,又比如说王启斌。 当然,就算没有蒙艺的招呼,只说范如霜出面,王启斌的事情他也不能不管,官场中的私谊是什么?是关键时刻拿来用的——范如霜跟地方上没什么交道可打,难得开口一次,他还能坐视不成? 想到范如霜,邓健东就又想起了范董前两天说的,陈太忠居然使唤动了黄家老二,帮着把临铝的电解铝项目拿下来了,心里也禁不住暗暗地佩服,这个小陈的子,还真不是一般的野,跟蒙艺关系好,跟黄家也走得近——要知道,这两方最近可是不怎么对付的。 由于有以上种种认识,邓部长才有了在门口拍陈某人肩膀的举动,才有了那番感慨。 蒙老板一句话,就将他的照顾之意解释得淋漓尽致,偏偏还不怎么露痕迹,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啊,陈太忠正呆呆地琢磨味道呢,蒙艺居然很罕见地主动发话了,“这次去bějīng,有什么收获没有,说来听听?” 蒙书记是越来越地爱跟小陈闲聊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总是偶尔能带给他一些意外的惊喜,虽然有些事情看起来跟自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但是每每事到临头的时候,却是莫名其妙地能正好用上。 “这次啊,没什么大事,”陈太忠笑一笑,“跑了跑鲁班奖,临铝的电解铝也敲定了……对了,听说黄老最近的身体不错。” “这次来素波做什么来了?”蒙书记听到黄老身体不错,面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反倒是问起了他的来意,“不仅仅是为了来党校上课吧?” 虽然他是一省的书记,按说是没理由这么关心陈太忠的,可是人要对了眼法,就愿意多打听一点事情,所以蒙书记知道,陈某人上党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纯粹是副业,于是一时就有点好奇。 “倒还真是为了上课,最近遇到点事情,在凤凰呆着腻歪,”陈太忠笑着回答,少不得又将自己要在招商引资中搞工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蒙艺听完之后,呆呆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好半天才淡淡地一笑,“你这不是又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想出的点子吧?” “没有啊,”陈太忠可是知道“风声”和“消息”二字的区别,很茫然地摇一摇头,又将珍海的事情讲述一遍,最后还不忘抒情一小下,“……我觉得在抓经济促发展的同时,适当关注一下劳动人民的生活条件和心声,很有必要。” “你这家伙……”蒙艺很古怪地看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唉,怎么说你呢?你这家伙的运气,真的太好了一点吧?” 敢情,这又是上面近来争论的一个话题,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有之,不过因为这是宪法总则里就阐明的东西,所以大家对三资企业的基层工会和党建的看法虽然不同,可分歧是在一个度上。 没人敢坚决地站出来,说这么做是错的,这是个政治觉悟的问题,反对者担心的,跟章尧东的担心类似,怕拖了经济的后腿——或者他们心里并不仅仅这么看,但是这是唯一说得出口的理由。 联想到近来听到的风声,蒙艺心里怎么能不感慨万分?心说这小陈的运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这种事情都能撞到。 凤凰市招商办提出的解决方案,极好地把握住了这个度,建议落地的企业自发地建立工会组织,既是“建议”又是“自发”的,搁给反对最力的人,也不能对此说三道四——他们能做的,也不过私下嘀咕两句“看他们怎么完成招商引资任务”之类的。 支持者中也不乏极端人物,可能会说凤凰市玩的是花架子,是走过场,这话或者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花架子它也是个架子,起码是为老板和员工的沟通,搭建了一条理法上站得住脚的桥梁,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还有一个细节,也能免去凤凰市的部分被动,凤凰人采取如此行动,并不是为了迎合上层的某一方,也不是脑瓜一热想体现自己的想觉悟和政治素养——人家是在珍海遇到事情了,想出了这么一条可能对解决劳资争端有益的。 是的,任是谁都不能怀疑人家提出这建议的动机! 种种因素加起来,使得蒙艺想不佩服陈太忠都不行,这已经不是政治敏感度的问题了,这简直是彻彻底底的神棍了,是重生小说的主角才能做到的嘛——当然,这么形容需要有个前提,蒙书记得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小说分类叫做重生。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蒙艺的遗憾陈太忠听了蒙书记的解释,也是一阵愕然,愕然之后又是窃喜,不过,窃喜之后,就是愤愤不平了,什么运气不运气的?我做到这些,是一个**人高度的责任感使然! 哥们儿的情商,够了吧?哥们儿的大局感,够了吧?哥们儿的正义感,够了吧?哥们儿的能力,那更是不需要怀疑的……凭什么你也说我是运气好呢? 没有下面发生的这些事情为缘由,也就没有上面的那些讨论,只不过凤凰市这边有我的重视,拿出了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这也能叫运气吗? 这不是我运气好,只不过别人遇到类似的事情,不作为罢了! 陈太忠正在那儿愤愤不平不呢,冷不丁听到蒙艺又发话了,“除了黄老的身体状况,黄汉祥还跟你说什么了?” 我说蒙老板,你什么时候也跟章尧东一样,学会瞬移了呢?陈太忠心里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就释然了,领导们做事不都这样吗?越是关键的事情,越要留到最后说。 “也没啥,他就是答应帮我把邮电管理局的一个副局长,提拔到下一步要成立的移动公司的老总的位子上,”这话对别人不能随便说,但是对蒙老板再藏着掖着,也不是朋友之道。 黄家再次伸手进天南?蒙艺听得眉头一皱,在他的眼里,什么邮电管理局副局长移动公司老总之类的,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不值得太计较,最值得重视的还是——黄汉祥再度向天南伸手了。 当然,要是处级干部以下,那根本不值得关心,移动公司的老总,恐怕也是正厅的干部,相关编制还没最终敲定,最起码蒙艺还不知情,正厅级别的国企,这个头就不算小了,黄家再度出手在天南扶植正厅干部,这是个什么味道? 这味道是说,黄家已经把夏言冰的事儿撂到一边了,恩怨也撂到一边了,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黄家的身份尊崇啊,被他蒙某人硬生生顶了一次,按说这段恩怨没交待完,不可能再向天南伸手了——被人打一次脸还不够吗? 当然,这天南省移动公司的建立,恐怕是在他蒙艺走了之后的事情了,听起来跟与他的恩怨不怎么有关,可是这次黄汉祥帮的是陈太忠推荐的人啊。 以黄家的能力,蒙艺不相信人家可能不知道自己跟小陈的关系,那么黄家此举的意图就很明显了,姓蒙的你既然要走了,我们也懒得理你,倒是要看看下一个继任者会不会那么不开眼,天南,始终是要姓黄的! 其实,类似的暗示蒙艺已经收到一些了,不过信息大都是比较模糊的,陈太忠这次提供的消息,倒是算比较明确的——事实上,黄汉祥答应陈太忠的时候,也确实是那么想的。 蒙书记再追问几句,终于确定黄家确实有不再计较的意,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当然,他也很清楚,所谓的计较不计较也只是个大方向,以后尽量避着点黄家才是正道。 由此可见,蒙老板分析人心的能力绝对不含糊,不过,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在欣喜之余,心内也无不疑惑,“太忠你这是……又帮黄老做了点什么?” 他很清楚,这个决定根本都不可能出自黄汉祥,黄家老二绝对没那能力,能改变黄老想法的只有黄老本人,是以他才有这么一问。 “嗯,随便一点点了,”陈太忠含糊地回答一句,心说我那“延寿药丸”既然黄家不肯张扬开,那么我肯定也不会自找麻烦嘛。 “你这家伙……”蒙艺的好奇心真的被勾起来了,这种情况发生在他这个zhōngyāng委员身上,实在不多见,不过,陈太忠既然摆明态度不肯多说,他当然也不会没品地追着去问,再想一想以前这厮说的话,他只能心里暗暗地嘀咕:敢情,这家伙还真有他自己的资源? “你这家伙还真成组织部长了,”蒙老板笑着摇头,“我说你低调一点行不行啊?嗯,移动下一步的行情不会很差,你那科委尽量多开发点相关产品吧……” 他这话里还有一层意,你能在天南打响牌子的话,我的碧空移动也不是不能考虑用你一点东西,只是此事八字没一撇呢,以蒙书记的稳重,当然不会多说。 “嗯,”陈太忠点点头,得了蒙老板的指示,他更能确定移动公司的未来了,又聊一阵之后,眼见就七点钟了,于是站起身告辞走人。 这次是蒙勤勤送他到门口,她回来之后,看到老爹坐在沙发上看刚开始的《新闻联播》,她很敏感地发现,老爹的脸上往rì平静如水,现在居然微微皱着眉头,禁不住出声发问,“爸,你这是想什么呢?” “没什么,”蒙艺苦笑着摇摇头,又叹一口气,“陈太忠这家伙……也不知道搭错哪根筋儿了,死活不肯跟我去碧空,我都跟他说了好几次了,唉,可惜啊。” “算了,那是他不识抬举,”蒙勤勤心里暗暗嘀咕,这是我妈让人家生出距离感了啊,“反正我看他成事的能力,也未必有他坏事的能力大。” “你知道什么?”蒙艺笑着看自己的女儿一眼,心说能让黄老明白表态放过我,这还不算成事的能力,那什么叫成事的能力?有这个表态,我去碧空唯一的变数也被扫平了! 然而,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的声音越发地大了一点,“不过你说得也没错,这家伙的坏事能力,确实也无人可及……” 这年头,好话不灵坏话灵,蒙老板都亲自发话,说陈某人会坏事了,那么接下来再发生点故事,倒也是正常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陈太忠才从教室里出来,正跟王敏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呢,冷不丁手机响起,却是丁小宁来的电话,“太忠哥,现在通玉县jǐng察局找我们的麻烦……” 昨天中午,刘望男和丁小宁赶到了通玉县,走动了几个亲戚朋友,晚上又跟刘盼男一家在一起吃了顿饭,今天一大早去上坟扫墓。 上坟肯定是要烧纸的不是?丁小宁见望男姐哭得死去活来的,也陪着刘望男、刘盼男两姐妹在一边烧纸,又给坟墓除了除草,培了培土才离开。 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要塞牙,她们一行人离开之后,没过多久,这儿的山着火了,整个通德今年chūn天没什么雨,火势一下就无法控制了,那火在眨眼间就烧了整个山头。 通玉县的经济欠发达,应对紧急事态的能力就不强,这火救是救不了啦,幸好周边有公做天然的隔离带,于是当地武jǐng紧急支援,将隔离不到、可能过火的地方也清理的清理,控制的控制。 现在火还烧着呢,所幸这山头不大,估计今天再烧一晚上就没事了,于是当地jǐng察在全力应对之余,马上调查引起火灾的缘故,结果一查就查到了刘望男一行人身上。 刘望男和丁小宁都是美艳逼人的女人,就算在盛产美女的通玉,也算得是相当打眼的主儿,再加上刘望男的姐姐刘盼男虽然徐娘半老了,可也算得是风韵犹存,这么几位站在一起,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在通玉那种小地方,刘大堂的美洲豹是没人认识的,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车虽然小了点,但绝对是不错的车,再加上刘盼男的爱人又借了一辆面包车开来,四个人,三个美女,还是两辆车,这动静真的太大了一点,所以她们很快就被找了出来。 被指定为嫌疑人,刘望男不干了,“我们是先烧的纸,然后除草培土,要是有余灰未烬,我们早就发现了,你们抓人,讲点证据行不行?” “证据吗?会有的,”jǐng察局的人如是回答,刘家姐妹和丁小宁都是美女,看得那几位直流口水,“现在火太大,等火灭了之后,咱们再慢慢查。” 总算还好,刘盼男的老公在农业局开车,正式在编,又是跟着一个副局长混的,刘盼男又在妇联工作,也是吃财政的干部,通玉县本就不大,有点头面的就算不认识,相互打听一下也就都有耳闻,所以jǐng察们的态度还算不错。 丁小宁火了,直接一个电话打给臧华,“臧市长,我是丁小宁,陪朋友来上坟……” 臧华可是记得丁小宁呢,这个小美女受过杜省长的接见,还给通德捐过五十万,一听就表态了,“我不在通德,小丁啊,你得让我先打问一下。” 结果这一问就坏事了,过不久,臧华的秘书将电话打了过来,“丁总,臧市长说了,既然不是你本人的事情,这个……还是配合一下jǐng方的调查吧,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这话在理,而且,jǐng察局里的人也明显地接到了通知,知道了丁小宁的身份,原本她也烧过纸,也算嫌疑人呢,可现在没她什么事儿了。 按说,接下来等jǐng察调查就行了,谁想不多久,刘盼男的爱人打听出了一桩消息——通玉县确实不大,“jǐng察局王局长的弟弟上坟去了,有人亲眼看见,山是他们点着的……” 这一下,丁小宁坐不住了。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五章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土霸王丁小宁给臧华打电话,是一个错误。 说起通玉县的jǐng察局长王二华,那真是跺一跺脚通玉县就要颤两颤的主儿,连县委书记和县长,等闲都不敢招惹他。 此人文化不高,原本是县农机厂的工人,文革的时候,他哥王大中为了保护远通德地委书记,被人活生生打死了,临死的时候求老书记,“书记您方便的时候,照看一下我两个弟弟,我爸妈死得早。” 老书记一摘帽平反,就想到了王二华,先是认了王二华做干儿子,又将其弄到了供销社做副主任,等供销社不行了的时候,又把他调到了jǐng察局,真是哪儿红火往哪儿塞。 王局长的腰板太扎实了,别的不说,老书记出身于正林纵队,正儿八经的“凤凰的天下正林的党”里的正林系,经营通德几十年,人脉极其广博,若不是当时老书记家在通玉的爱人舍不得离开家乡,他做到省委常委那个级别真不是梦想。 像现在通德市委一把手李书记,是凤凰系的人马,上任之后被老书记的人架得差一点吐血,到最后还是陈洁找到了蔡莉,要她帮着约束一下,老书记也觉得这帮孩子做得有点过,出面招呼了一声,李书记接下来的工作才得以开展。 老书记已经远离了通德的政治中心,但是他的影响没人会忽视,哪怕他去素波,郑飞的大儿媳简泊云见了,都得叫他一声“哥”——这固然跟简泊云注重长幼尊卑有关,但是郑飞本人,本来就做过正林纵队的政委,领导过他。 有这么一块金字招牌撑着,有人敢招惹王二华才叫怪,而王局长也乖巧,将老书记一家哄得开开心心的,尤其是书记夫人,本来就是通玉人,王局长将通玉这边安排得妥妥当当,很是让老太太长脸。 需要重点指出的是,这王二华是个粗人,虽然也弄了一个大专文凭,可大家都传说此人是改了档案的——凭他那点水平,高中毕业都够呛。 王局长文化水平不行,做人却是一等一的厉害,很懂得眉高眼低,虽然因为才疏学浅、工作作风粗暴,实在上不去了,但是在通玉县的威风,一点都不比县委书记差。 他的弟弟王晓强幼失怙恃,大哥死得早二哥没文化,根本就是个野小子,王二华做供销社副主任的时候,王晓强就纠集了社会上一帮十七、八岁的小年轻四处游逛,敲诈勒索、打架斗殴,老书记想安置了他,他居然嫌在公家干不自在,拒绝了。 等王二华做了公安局长,王晓强也就老大不小了,借着局长哥哥的势头,在县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一次通德市跟通德市大名鼎鼎的黑道人物“钢蛋”掐上了,钢蛋放出风声要卸他一条腿,结果王二华亲自带队,奔赴通德市区,将钢蛋一帮人捉回县里。 二十天后,县法院做出了宣判,以刘刚为首的黑恶势力被送进了大狱,人称钢蛋的刘刚被判无期,需要强调的是,判决的时候,刘刚是坐着轮椅被送上法庭的。 所以说,丁小宁打电话给臧华是个错误,山是王晓强祭拜父母的时候烧着的,以王二华滔天的势力,别说烧一座山,就算炸一栋楼,王局长也能将此事硬生生地压下去,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亲弟弟去祭拜爹妈引起的事情。 山被烧了,王局长正琢磨着找一只替罪羊好,还是压下去此事好,谁想市zhèngfǔ那边居然就传来了问询电话,他这才知道,敢情被控制住几个人居然有这样的人面。 事情被捅出去了,压就不好压了,王局长就琢磨着对这些人罚一点款,然后放人好了,不过总得等找出来两个替罪羊之后,才好cāo办此事——那么大个山头,坟挺多的,相信烧纸的不止两家人。 可是通玉县真的不大,找来找去,能找到的替罪羊都能通过这样那样的熟人打来招呼,王二华正愁眉不展的时候,有人在他耳边嘀咕,“那个刘望男,是凌书记的对头,在通玉呆不下去了,才去的凤凰。” 凌书记是胡芳芳的公公,也是老书记一手提拔上来的,而凌书记的儿子凌飞宇现在是厅级企业天南药业的副总,四十岁的副厅也很厉害了,虽然是企业的这种。 这还真难办了,王局长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收拾这几个人一顿,又有人带话来,说是县农业局某副局长帮着刘望男一行人求情,没办法,小地方就这样,谁跟谁都扯得上关系。 你说这求情就求吧,还非要暗示一下是王某某上坟烧着的山——凭你一个副科级的农业局副局长,也敢跟老子这副处瞎逼逼? 这下王二华是真火了,去他妈的吧,以为在市zhèngfǔ能找到两个人就不含糊了?天塌下来还有长人顶着呢,“跟晓强说一声,吓唬吓唬他们……告诉他们,二十万的罚款,交了钱就能走人了。” 县里就是这种作风,何况是王局长这种粗人?他在通玉霸道惯了,而且,他有一个基本上算得上正确的认知,那就是说一般小有办法的人,不愿意招惹黑道人物——大家身娇肉贵的,何必呢,何苦呢? 他当然不知道刘望男到底有多少钱,不过那辆美洲豹轿跑车在那儿摆着呢,王二华就算不认识这个牌子,可也知道这车大概算跑车,价钱肯定不会便宜了——没准比他开的蓝鸟还贵,“顺便查一下她那个车的手续。” 于是,在晚上八点的时候,七八个混混大摇大摆地闯进了jǐng察局,通玉jǐng察局是个“∏”字型结构的大院,三面都是三层的单面楼,只有门口处一溜平房。 刘望男和刘盼男就被勒令呆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丁小宁倒是不受约束,来来回回地给她俩买这样那样的东西,刘盼男的男人在一边唉声叹气,“唉,望男你要是不从市里找人就好了,随便给王局长塞一点钱就说得过去,现在王局长跟你们叫上劲儿了,这可就麻烦了。” 他在通玉土生土长,自然知道王二华的厉害,刘家姐妹也知道他说的有理,也不能对他的指责计较,可是丁小宁不干了。 她原本就是个火爆无比的xìng子,“电话是我打的,有什么意见你冲我说……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有点男人样子行不行?” “你懂什么,自古县官不如现管!”刘盼男的男人本不想招惹这女孩儿,可是人家说他不是男人,这让他真的无法忍受,“市里有人顶个屁用,这儿是通玉,你知道不?” “明明火不是咱们引着的,我凭什么给他钱?”丁小宁拍案而起,“欺人太甚……市里有人不顶用?好,我找省里的人成不成?” 市里都不成了,你还找省里?男人哭笑不得地咧一咧嘴,看一看自己的老婆:你妹妹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嘛,这不是活脱脱的二杆子? “呦喝,你还认识省里的人啊?”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蓦地冒了出来,紧接着,虚掩的门被人推开,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一拥而入,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相貌英俊的小白脸。 这就是王二华的幺弟王晓强了,今天的山火就是他上坟后没将火完全熄灭,不管不顾转身离开造成的,这点小事他怎么可能在意,无非是烧了一个小山包,有什么要紧的? 正经是听说jǐng察局查住两个外地美女,这让他有点心动,刘盼男他是见过的,那女人的模样还真的不孬,不过年纪有点大了,通玉也不缺同级数的美女,他兴趣不是很大。 可是大家都说,刘盼男的妹妹刘望男比她姐姐漂亮多了,人也年轻,身边跟着的另一个女孩也是一等一的美女,打扮也时尚,不愧是大城市来的。 仅凭这个,就足以让好sè如命的王晓强食指大动了,他生长在美女如云的通玉,小小年纪就跟一个小太妹混在一起破了身子,对这种事情的瘾头,不是一般的大。 等他听说了对方开了一辆不错的车来,心里这份瘙痒,那就越发地难耐了,人财两得的事情啊,若不是他心里对哥哥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忌惮,早就不管不顾地掳人了。 眼下,他是得了哥哥的授意,前来吓唬人的,自然更没有什么忌惮了,事实上,他还真不把这种娇滴滴的小女孩放在心上——你来之前,打听过通玉县姓什么吗? “我认识什么人,关你屁事!”丁小宁脸一沉,不给他好脸sè,她年纪虽小,却是闯荡过几年江湖的,一眼就看出来的人不是什么好数,她xìng子原本就刚烈无比,知道有事要发生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怕个什么? “强哥强哥,”刘望男的老公一看不是那么回事,忙不迭站起身子,涎着脸凑了过去,“这孩子还小不懂事,您大人大量……” “我这人肚量还真就不大,”王晓强笑嘻嘻地打断了他的话,上下打量丁小宁两眼,“小妹子脾气不小嘛,走,跟哥喝两盅去,我就原谅你了。”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嚣张至极要不说这年头好心人更容易办错事呢?刘望男的姐夫就是活生生一个例子。 王晓强听到丁小宁说话如此地不含糊,本来还略略有一点疑惑,心说这女孩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来头,但是一听他的话,登时就反应过来了——敢情这小美女就是瞎掰,典型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主儿。 有钱,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主儿,这种人不虐,对不起天理良心啊,王晓强嘴一努,“二毛、刚子,把这小妹妹给我带走……” 一边说,他一边转头看向刘望男,嬉皮笑脸地问一句,“这就是刘主任的妹子了吧?啧啧,长得挺水灵的嘛,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带你走?” “王晓强,劝你一句,别给你王家招灾,”刘望男被人冤枉烧山,气儿也不顺着呢,淡淡地看他一眼,“别以为自己是团狗屎,别人就不敢踩你了。” 她这话说得挺强硬,怎奈她姐夫已经漏气了——事实上这也怪不得他,他知道自己的妻妹在凤凰混得好,可是这里是通德,王家就是通德最大的土皇帝,你再有本事也白搭,眼前亏是吃定了。 “呦喝,都挺牛逼的,我喜欢,”王晓强笑嘻嘻地点点头,嘴一努,自己转身就向外走,“哥几个把这两位给我请出来,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王晓强,这儿是jǐng察局,你别乱来,”刘盼男终于出声发话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别欺人太甚。” 这话就有点软了,王晓强脚步一停,转头看她一眼,笑着摇一摇头,“刘主任,敢情你也闲得无聊?不过不瞒你说,你年纪有点大了……咱们换个时间?” 丁小宁本来是有恃无恐的,在通德她说话甚至比陈太忠还管用,又是被jǐng察局认定为无关人了,眼见两个混混嬉皮笑脸地上前想动手动脚,登时一声冷哼,“信不信我现在打电话给臧华?真是给脸不要!” 一边说着,她一边就摸出了手机,谁想那俩混混劈手将她的手机夺了过去,“给臧华打电话,你怎么不给蒙艺打电话呢?” “找死!”丁小宁可是个脾气火爆的主儿,腿一抬,膝盖就狠狠地撞向了那混混的两腿间,怎奈王晓强这帮人号称是通德最大的黑势力,手下能出来的人都不会含糊了。 那位腿一抬,硬生生地躲过了要害,不过饶是如此,他大腿外侧筋腱处被狠狠撞了一下,登时就痛得直蹦,嘴里不住地抽着凉气。 动开手了!这下就热闹了,屋子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多时,丁小宁四人就被对方死死地按在了地上,王晓强也火了,沉着脸走向丁小宁,一边解皮带一边骂,“**的小婊子,给脸不要,哥哥我在这儿就把你们几个一勺烩了!” 丁小宁这下是真着急了,身子不住地扭动着,长腿也不住地踢动,怎奈她一个弱女子,跟女人打一打问题还不大,遇上这种职业混混,那就真的不是对手,只有没命呼喊的份儿了,“救命啊,有人强jiān……” “叫吧,喊破大天也没人来救你!”王晓强不屑地哼一声,脱下裤子就露出了他那丑物,正说要上前动手撕扯丁小宁的衣服,猛地听到众人背后有人“咦”了一声。 大家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女jǐng察闯进来,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屋里的一幕,估计是被丁小宁的呼救声招呼来的。 “嗯?”王晓强眉头一皱,那女jǐng察看清了他的相貌,脸sè一下变得煞白,转身就向门外跑,“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看见。” “这帮家伙,做事真不靠谱,”王晓强悻悻地嘀咕一句,局里上下都打招呼了,怎么还有人来呢?这让他觉得有点扫兴。 “好了,大家辛苦一下,刚子去把风,”他哼一声,环视一圈,笑嘻嘻地点头,“强哥我先尝尝,大家都有份儿,别着急啊……” 一边说,他一边再次走向丁小宁,伸手就去解她的皮带,“丫头,没见过哥哥这么大的吧……今天晚上,保证让你爽到底。” 丁小宁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牙关咬向了自己的舌头,一时间竟是起了嚼舌自尽的念头。 就在王晓强的手堪堪地碰到丁小宁的皮带之际,只听得身后风声响起,一个人影迅疾无比地扑了过来,重重地撞向他的背脊,将他的身子撞了开去,脑袋正正地顶到一个按着丁小宁的混混的下巴上,那人疼得一声惨叫,登时松了手,蹲到了地上。 丁小宁得此机会,双手一伸,长长的指甲抓向另一个人的眼珠,那位冷不丁吃这么一吓,身子一侧,丁小宁的嘴已经咬向了他按着自己的手,那人疼痛之下,再也顾不得按着她了,抬手一拳就将她打开。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扑过来的人影,竟然是那个才去门口把风的刚子,就这么短短一瞬,丁小宁已经将身边的一个圆凳抢到了手中,红着眼睛抡起圆凳就要砸向王晓强。 不过,圆凳才刚刚抡起,就停在了空中,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高大的人影,“太忠哥……”话未说完,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呵呵,还真热闹啊,”陈太忠笑嘻嘻地拍一拍手,脸上的笑容,那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了,“这算怎么回事,jǐng察办案吗?” “你是什么东西?”王晓强的裤子还没提起,那话儿还露在外面,冷冷地一哼,“给他放点血。” 几个混混一听,松开了各自按着的人,齐齐扑向陈太忠,怎奈他们冲得快,回来得更快,眨眼之间倒着身子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向墙壁,嗵嗵几声大响接连不断地传来,有人躺在地上呻吟,有人竟然被撞得直接晕了过去。 眨眼间,地上还站着的,就剩下王晓强和另一个叫二毛的混混了。 “呵呵,就这么小的玩意儿,也敢得瑟?”陈太忠笑着一指王晓强胯下,他是真的火了,出离愤怒了,所以才会笑得如此开心,哥们儿要是晚来一步,妈逼的杀了你都不解气啊。 “兄弟你混那块儿的?”王晓强知道,自己今天是撞上大板了,不过他也没因此而惊慌失措,混了社会的,谁还没有遇到过点什么事儿?而且,眼下是在通玉,是在通玉县jǐng察局里,他不相信对方能把自己怎么样了。 一边说,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弯腰提裤子,“我不知道这妞儿是你的人,不过我还没碰她呢,想要什么赔偿,你尽管开价码出来。” 等他再抬头看向这高大男子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个小小的摄像机出来,对着他正拍呢,“你这什么意?” “没事,你继续说,”陈太忠将摄像机交给刘望男,双手向胸前一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拖延时间是吧?我有点害怕呢。” 丁小宁见了他的笑容,心里登时大定,太忠哥这次要玩狠的了,看着满地呻吟的混混,想起刚才自己被人按着动都动不了,一时间又生出不尽的恼怒来,手拎着圆凳走向那个被撞了下巴蹲在地上的家伙,“把你的狗爪子伸出来。” 这位一听就知道人家想干啥,说不得双手向肚子下一藏,“喂,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却是由于刚才被撞了下巴咬了舌头,这话说得有点含混不清。 “行你妈的头,”丁小宁手持圆凳,狠狠地砸向他的脑袋,不过人家也不是死人,打不过陈太忠还打不过她,说不得抬手去抵挡。 “真是给脸不要,还敢抵抗?”陈太忠哼一声,身子一动人影一晃,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那位登时躺倒在地,抽搐两下,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让你再按姑nǎinǎi,”丁小宁不管不顾挥着凳子砸向他的手,三下两下就将此人的双手砸得鲜血淋漓,连白生生的骨头都露了出来,不旋踵又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 “我说大哥……”这下王晓强可是着急了,混社会的主儿眼睛都毒辣无比,他不怕对方有钱有权,最怕的就是人家敢跟他玩狠的。 尤其是像丁小宁这种,不但有钱而且还敢玩狠的主儿,自己的人都晕倒了死活不知,这女人居然还敢下狠手,而且就是在jǐng察局里这么搞,他心里隐隐觉得,事情要大条了,“大哥,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现在,他是真的有点后悔了,后悔通知jǐng察局的人,听到什么响声都不要露头,这不是把自己拴死了吗? “找揍不是?”陈太忠根本不理他,抬腿就踢向他身后的刚子,刚子的身体也飞了出去,同时传来一声“啪嗒”轻响,一只手机自他的手上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谁把省委一号车开到院里了?人呢,人呢?” “哥,这儿有人在jǐng察局打人!”王晓强听到了自己哥哥的声音,忙不迭大声喊了起来。 1616不放心-1617我就袭警了 《ID小说网-hui2d.com》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不放心陈太忠能及时出现在通德,当然是有原因的,接了丁小宁的电话之后,他就有点担心了,心说本来以为有小宁护着,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谁想居然扯了黑社会的出来。 在他看来,臧华的表态就很成问题,陈某人好歹也见识过不少事情了,自然知道下面人欺上瞒下的手段会有多少,“秉公处理”和秉公处理之间又会有多大差距。 不过人家臧市长如此反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丁小宁已经捐过钱了,近期又没有在通德投资的计划,说得难听一点,她的利用价值消失了,一旦没了利益上的关系,官场中人一个个都现实得可怕——捐点钱就了不起了吗?就能对zhèngfǔ工作指手画脚了吗? 再说了,臧华不仅人在外地,而且人家是杜毅的人马,丁小宁虽然受过杜省长的接见,但是从根子上讲是蒙艺这边的人,臧市长有点撇清之意,不愿意过多地纠缠也是正常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听说了蒙艺要走的消息没有? 不管臧市长的消息灵通不灵通,人家做出的这种反应中规中矩,虽然从情理上讲,真的是有点让人寒心。 以后她们出远门,要多带两个人啊,尤其是去那种小地方,越是小地方的人,越是接近基层的人,行事也就越肆无忌惮! 陈太忠一边自责,一边拨通了通德自来水公司王总的电话,王总的态度倒是挺气,不过,当他听到“王晓强”三个字的时候,语气登时就是一变。 “通德的大眼强?太忠,那家伙可是个吃喝piáo赌无恶不作的家伙,看上谁家的女人,直接就抢回去睡了,有一次喝醉酒,领着人把通玉一个副县长家砸了一个稀巴烂,嫌人家跟他抢货运生意的……最后屁事儿都没有。” 啧,陈太忠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越发地闹心了,望男和小宁那可都是大美女啊,小宁xìng子又暴烈,遇上这么个混蛋,没准真要出点什么问题呢,愤懑之下冷哼一声,“老王,你这意是,你不想管,对不对?” 王总一听这话不是那么回事儿,忙不迭地笑一笑,“管!我肯定是要管的,我现在就往通玉走,不过太忠,不怕你笑话,我的能量真的有限……这不是怕耽误了你的事儿吗?” 你去通玉有毛的用啊?陈太忠气得都想摔电话了,你丫就是一个自来水公司的老总,管的不过是通德市区,你倒是有本事把自来水管子接到通玉去呢,人家凭什么认你?“你不是跟那个什么张市长……关系不错?” “行,我马上向张市长汇报,”王总知道这位是大能,而且人家刚在bějīng帮了自己的忙,还狠狠地臊了老谢一把,自己没点表示也说不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琢磨一下,这不是个事儿啊,谁知道老王行不行呢?这事有点不靠谱,我得准备准备,少不得一个电话打给高云风,“那个奔驰车你给我送过来,我要去趟通玉。” 赶急的话,车好车坏就很成问题了,他自己开的桑塔纳不行,跑快了飘。 “你过来取吧,”高云风说个地方,陈太忠也懒得计较,直奔他说的地方,过去一看,得,怪不得要哥们儿过来取呢,敢情就这两天,高公子找了一个武jǐng牌照挂在了奔驰车上,现在正拆呢——这厮嫌凤凰牌照不够拉风,找韩忠弄了一个这玩意儿。 韩忠也在场,两人现在的关系是真好,不过这也正常,韩老板要拓展业务呢,怎么可能不尽力地巴结新扎的副省长公子? 聊了两句之后,高云风想起来了,眼冒蓝光地看着陈太忠,“你去通玉干什么?要是能等的话,明天早晨咱俩一块儿走?” “你小子,整天惦记的就是裤裆下面那点事儿,”陈太忠不屑地看他一眼,他知道,云风这是以为自己在通玉有子,通玉的美女可是天下闻名。 他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说完了又想起一件事来,“老韩,我没去过通玉,你以前不是搞过车队吗,有熟手司机没有?借我一个指一指。” 正说着呢,自来水的王总打过来了电话,“张市长说了,这个通玉的山火,已经引起了臧市长的关注,太忠你看……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事儿,你也不用管了,”陈太忠哼一声,不气地挂断了电话,做为凤凰市黑社会的太上皇,他当然知道普通zhèngfǔ官员对有背景的黑社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既然知道了王晓强是什么样的人,他就觉得有必要走一趟通玉了,别说这王总吞吞吐吐的有点不情不愿,就算丫愿意大包大揽,他都要看看安排了什么样的人物出马,才能决定行止。 至于说这王总卸磨杀驴过河抽板,难免会让他有些寒心,不过眼下他也没心发火,在官场浸yín了两年多,干部们都是什么鸟样,他早看清楚了。 不多时,韩忠找的司机到了,不过,通张高速正在热火朝天地建设中,以前的一级况不怎么好了,车也多,就算跟了一个人指点,陈太忠还是开得快不了多少,时快时慢的车速,害得那老司机都晕车了。 到了通玉县就接近晚上八点了,陈太忠塞给那老司机五百块钱,让他想办法回去,他自己则是满大街转悠。 丁小宁和刘望男跟他在一起太久了,体质被改变了一些,气息同常人有细微的差别,所以他很轻易地就发现,这几位都被扣在了jǐng察局里。 通过天眼,他发现这几位在屋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一时也看不出受治的样子来,心里登时就放心不少,还成,哥们儿来的不算晚。 嗯,这得想个什么办法才行,陈太忠悄悄地离开,他知道自己在素波和凤凰人面儿和名气都不差,但是在这儿,别说通玉了,就连通德怕是知道他的人也不多。 琢磨一下之后,他就想起了高云风给奔驰车套武jǐng牌子的事情了,心说我也套个牌子吧,不过,哥们儿不套则已,套就要套个牛逼一点的。 省委一号车,这牌子就不错!陈太忠拿定主意了,心说蒙老板肯定不会为这点小事跟我叫真,说不得就找个没人的地儿,复制了一套牌子出来,挂到了奔驰车上。 挂好牌子之后,他又歪着脑瓜想一想,抬手把奔驰车收进了须弥戒,嗯,做人要低调吖,哥们儿先给他们个面子,要是不要脸的话,再收拾这帮丫挺的也不算迟。 谁想,就这么一耽搁,再回去的时候,形势已经大变,jǐng察局里已经真刀实枪地上演全武行了,陈太忠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将奔驰车取出来向院子里一扔,人已经刮风一般地冲了上去。 等见到那混蛋居然都已经把裤子脱了,下半身都露出来了,陈某人心中的怒火,那也就无须赘述了……jǐng察局长王二华其实也没走远,眼下是晚上八点,他正跟几个人在门口的小饭店喝酒呢,通玉穷,他这jǐng察局长平rì里也没多少油水可捞,jǐng察局前面的门面房就租了出去,这个饭店的房租可以拖欠一点,但是得负责把局长大人伺候好了。 jǐng察局院里有个五百瓦的灯泡,将整个院子照得明晃晃的,门口有值班的联防队员,二楼的鸡毛子喊叫,这儿能隐隐地听到一点,不过值班的那位早得了机宜,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又得折腾一宿了,”这位心里明白,边看电视边抽烟,觉得口渴去端茶杯,猛地看到院子里多了一辆车,登时就是一愣,揉一揉眼睛,没错,就是多了一辆车啊,这位心里这个纳闷,忙不迭地撂下缸子就跑出去了。 通玉是小地方,但是在jǐng察局里当差的,一般还是有点眼光的,比如这位就认出来了,这是奔驰车,而且这牌子看起来好像也牛,不但是“天O”这种O牌特权车,还是90001号。 不过,他可不知道“天O-90”是省委的牌子,只是直觉地认为,这牌子不一般,上面折腾得天翻地覆的,不行,我得马上跟王局汇报一声。 王二华正喝得二麻二麻的呢,猛地听说“天O-90001”停在jǐng察局里了,登时就是一愣,站起了身,“省委一号车来了?不过……怎么可能是奔驰?” “就算挂到拖拉机上,那也是一号牌子,”一边有人回答了,拽着他就往外走,“王局快走啊,不敢耽误了……” 陈太忠正在屋里慢慢地虐人呢,听到王晓强叫,根本就不在意,侧头看一眼刘望男,“刘经理,端好摄像机,其他的事儿,你不用插手。” 说话间,几个人就冲了进来,见屋子里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大片,心里登时就是一惊,又看到一个气度不凡的高大男人站在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己方,禁不住就是一愣,“你是什么人?”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我就袭jǐng了! “我是什么人,咱们等等再说,”陈太忠见这几个家伙都是醉醺醺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脸上也满是讥笑之意,“先说说你们是什么人吧。” “小子你跟谁说话呢?”一个矮个子手向腰间一摸,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副手铐,纵身就要上前——院子里停着一号车呢,这事态得马上平息了啊。 谁想他的身子才向前一探,身边就有人拽住了他,他能想到一号车,别人也能想到,拽住他的是个瘦高的jǐng察,虎视眈眈地看着陈太忠,“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位是有心人,他怀疑陈太忠就是开着一号车来的,这世界上能造假的东西太多了,但是有恃无恐的气势,一般人还是学不来的。 当然,怀疑归怀疑,他不可能弱智到直接发问“院里的奔驰车是不是你的”,那样岂不是让对方凭空多了一些信息出来?若一号车真不是此人开来的,人家借着这段信息跟自己周旋一阵,没准就惹得一号车车主出来过问此事了。 是的,眼下他的任务就是尽快地平息事态,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可是这种事儿,能不让一号车的主人知道,还是不要让其知道的好。 “你管我怎么进来的呢?”陈太忠还是不好好地说话,他今天郁闷大发了,才不肯轻易地告诉对方我是谁谁谁,我又如何如何地看你们不顺眼,“问你们话呢,都是干什么的?快说!” 他正说着呢,王晓强见来了救兵,施施然从他身边走过,“老张你怎么才来……” “混蛋玩意儿,我让你说话了吗?”陈太忠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这耳光抽得是如此用力,直接将王晓强抽得飞出了两米多远,摔在地上一翻白眼,登时就晕了过去! “你!”矮个子忍不住了,一蹿一蹿地就想往前冲,可是瘦高个的手上越发地用力了——这事儿透着蹊跷呢,你看不出来吗? “我是分局刑jǐng大队的!”瘦高个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黄sè卡片,晃了一晃,一本正经地看着陈太忠,“现在,我提问,你必须回答。” “你算什么**玩意儿,我必须回答?”陈太忠上前就是一脚,直接将此人踹得倒退两步,他见过韦明河在青江的做派,打了jǐng察,有jǐng察局副局长来亲自善后——明河是副处,我也副处,他做得我就做不得? 什么?你说他是衙内?我呸……哥们儿我还是仙人呢,韦明河都能牛逼成那样,我能比他差了吗?今天哥们儿就学一学这衙内作风吧。 “你袭jǐng!”瘦高个吃这么一脚,本来压着的火气登时就爆发了出来,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算计了,手一挥,“把他给我抓起来!” 矮个子憋了半天了,闻言第一个蹿了上来,“小子你敢袭jǐng?这官司你输定了……” “输你个大头鬼!”陈太忠抬手两个耳光,就将此人扇得退了下去,“哥们儿我今天就袭jǐng了,有本事你咬我?” “住手!”正闹得沸沸扬扬之际,门口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一个壮实的中年人背着手走了进来,眉头紧皱不怒而威,仔细看一看能看出来,此人眉眼间跟王晓强有五分相似。 来的正是通玉县jǐng察局局长王二华,一开始他没想着要进这个屋子,这屋子里有些什么事儿,他心里清楚得很,知道一旦走进那屋子,很多东西就不能视而不见了——王局长蛮横归蛮横,也是要面子的。 而且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尽快找到驾驶一号车的人,做好接待工作的同时,不要让人家看了笑话去,至于发生在二楼的事情,他相信同志们解决突发事件的能力。 不成想几个兄弟进去之后,里面又是一阵惨呼,这下王局长有点不耐烦了,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等他看清楚屋里的情况之后,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恶狠狠地瞪向陈太忠,“你……怎么回事?” “王二华?”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问反答。 王局长觉得这厮的表情有点古怪,愣一愣之后,也不回答他,侧头看向一边拿着DV在拍摄的刘望男,“你是谁,谁允许你在jǐng察局拍照了?” “这就是刘望男,”那瘦高个jǐng察认识她,低声解释一句,刘望男也不答他,径自将摄像机对准他,拍个没完。 要搁在平rì里,王局长早就让人抢下她的摄像机了,可是今天这情况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他略一犹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得一边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的正是陈太忠,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小地方的,就是小地方的,那叫摄影,不叫拍照……我说,你是不是王二华王局长?” 他笑个不停,可是王二华此时已经没心看他了,看到自己的弟弟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一时禁不住大怒了起来,狠狠地瞪他一眼,强自压着心里的火气,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来,“这些都是你干的?” 为什么要强压怒火呢?因为王局长猜出来了,只看眼前这厮有恃无恐的样子,还一口一个“小地方”什么的,十有仈jiǔ,开一号车的就是此人了。 “我问你呢,是不是王二华,”陈太忠走上前,笑着戳一戳他的胸脯,王局长本来能躲开,但是他不想失了锐气,冷冷地回答,“没错,我就是通玉县jǐng察分局局长王二华,你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太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直接将他扇出两米多远,“打的就是你王二华!”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愣了,这可是堂堂的jǐng察分局局长,**通德县委的常委啊,这年轻人就敢这么抬手就打? 连王二华都愣住了,他晃一晃嗡嗡作响的脑袋瓜,见对方又向自己迈步,情不自禁身子向后一纵,旁边的瘦高个反应倒是不慢,一把将配枪拽了出来,对准陈太忠同时迅疾无比地打开了保险,身子慢慢向后退去,“举起手来,要不就开枪了!” “开枪?”陈太忠不屑地看他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也不动手打王二华了,转身慢慢地走上前去,“呵呵,今天我还就是不举手了,有胆子的话,你就开枪啊。”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瘦高个哪里敢开枪?眼见对方慢条斯理地逼过来,情不自禁地连连倒退,倒好像持枪的是陈太忠一般。 陈太忠想得一点都没错,要是院子里没那辆挂了省委一号牌照的奔驰车,人家别说开枪了,估计连击毙他的胆子都有,但是有那么辆车在,这位居然连鸣枪示jǐng都不敢。 不在体制中,不知道森严体制的可怕,区区一个车牌号,就能将对方吓得屁滚尿流,一号车是什么车?省委书记的座驾,zhōngyāng委员的座驾,跟这车有关的主儿,只有击毙别人的份儿,别人若是敢还手,那就是天大的祸事,以中国之大,也注定无处藏身。 “我最恨别人拿枪指着我了,”陈太忠慢慢走上前,那位已经退到了墙根儿处,实在无处可退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却是不敢扣动扳机。 陈太忠抬手,轻轻地将他持枪的手臂压下去,伸手在对方脸蛋上不轻不重地拍几下,正是红星队蓝劲龄侮辱别人的招牌动作——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动作了,因为够嚣张。 “以后再敢拿枪指着我,后果自负!”他拍打了对方几巴掌之后,施施然转身,将宽阔的背脊暴露在对方眼前,却是浑然不考虑人家可能的狗急跳墙。 可是他越是这样,那位反倒是越不敢开枪了,甚至连再次将枪举起来的胆子都没有,他甚至怀疑,自己若是将枪再度举起来的话,人家说不准身子一侧,迅疾无比地回身给他一枪——就想美国电影里西部牛仔拔枪一般地迅疾。 这倒不怪他想象力丰富,人家可能是zhōngyāng委员的jǐng卫,身手怎么可能差得了?而且一旁还有人拿着照相机拍照,哦不,是摄像机摄像,人家已经jǐng告过自己了,不听话的话,挨一枪那是活该! 陈太忠再次走向王二华,王局长已经有点反应过来了,当然,他不敢再计较袭jǐng什么的,哪怕被袭的是自己这个jǐng察局长,眼见对方又要动手,忙不迭退两步,沉声发问,“院里的奔驰车,是你开来的?” “要不是我开来的,你是不是就打算当场击毙我呢?”陈太忠冲他呲牙一笑,抬腿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是不是啊?” 他这一脚踹的动作有点慢,王局长虽然心中觳觫,可也不想在自己的地盘被人左一下右一下地痛打,说不得一侧身轻轻闪过。 “呀哈,你还敢躲?”陈太忠这下找到理由了,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抬手又是噼里啪啦十几个耳光扇了过去,“我打你,你居然敢躲?” 王局长何曾遇到过如此蛮不讲理的主儿?不过他就偏偏忘了,他自己对待别人,也有过如此不讲理的时候,这年头果然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旁边的几个jǐng察见局长老大受辱,也是义愤填膺,可是还偏偏不敢发作,只能忙不迭出声相劝,“这个同志,这个同志……咱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成不成?” “好好说?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好好说话?”陈太忠瞪他一眼,转头对一边呆看着的丁小宁发话了,“小宁,刚才不是俩人按着你来的?怎么你只砸了一个人的手呢?” “哦,那是!”丁小宁点点头,拎起血迹斑斑的凳子又走向另一个,那个家伙已经醒转了,却是呆在一边不敢做声,见她走过来,看一看门口就有心想跑。 “你敢跑,我让你后悔一辈子,让你家人痛苦一辈子!”陈太忠头都不回,却是知道那家伙的想法,笑着威胁那厮。 王局长正正地对着他的笑脸,看着那灿烂的笑容,他的心一时就像跌入了冰窟一般,那目光那洁白的牙齿,无端端让他想到了yù择人而噬的猛兽。 原来这家伙是为屋里这帮人出面张目的,王二华一时万念俱灰,他交待自己弟弟敲诈那帮女人的时候,也曾经想过,万一臧华出头怎么办,所以要自己的弟弟稍微注意一点,不要整得太过了。 反正臧华来这儿时间不长根基也不行,老子已经没了上进的念头了,不信你会为这点事情找我麻烦,老书记还没死呢——通玉县jǐng察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是老子说了算的! 可是眼下居然招来这么一尊神,他心里这个悔啊,那也就不用提了。 丁小宁想砸那位的手,那位怎么可能让她砸到?说不得满屋子地躲避,用脊背承受着那圆凳,却是连用手臂架的胆量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门又被推开了,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一个个气喘吁吁的,“蒙书记来了吗?在哪儿呢……咦,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是通玉县委一把手徐书记,他听说通玉县jǐng察局惊现省委一号车,撇下家里的麻将摊子就奔了过来,打听到王局长在二楼又赶紧奔上楼,不成想一进门,就遇到了这样的奇事。 “徐书记,车是他开来的,”有人冲着陈太忠一努嘴,见到县委领导驾到,心中的疑惑登时就爆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真牌子还是假牌子。” “你给我住嘴!”徐书记狠狠地瞪说话的人一眼,心说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的傻瓜?套一号车的车牌倒是小事,同时还敢在县jǐng察分局惹事,那就不是一般的脑残了。 “这位同志,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徐书记笑容可掬地冲陈太忠发话了。 “你先说一说你是谁吧,”陈太忠扯个凳子坐下,大喇喇地看着他,“职务,姓名……报一下吧。” “这是我们县委徐书记,”一边有人发话了,结果徐书记又瞪那厮一眼,大概是嫌他抢话,随即才冲陈太忠笑一下,“我是通德县委书记徐自强,请问你是?” “你先不要问我是谁,”陈太忠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晃两晃,示意对方住嘴,“我先问一问你,这个县jǐng察局,你就是这么领导的?” “这个……”徐书记侧头看一眼王二华,心说你个混蛋整天四处招摇,这下好了吧?cāo,惹出人王了,咦?怎么王二华的脸上,红彤彤的一片,都快肿起来了? 他有心继续追问陈太忠的来历,只是对方那居高临下的架势摆得自然无比,气势也逼人,带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而妇联的小刘也在现场,估计跟这家伙是一的。 既然有根底,不怕对方跑了,徐书记就能把心里的疑惑再压一压,事实上,今天县里着火的事情他也知道——毕竟是调动了消防和武jǐng,不过他没把两件事想到一起。 所以,他就有心问一问因果,“县jǐng察局……这是怎么了?我不知道啊。” “刘盼男,你说吧,”陈太忠冲刘盼男懒洋洋地摆一摆手,“告诉他到底发生了点什么事情。” 刘盼男心里可是震惊了,县委一把手在她这种副科级干部的眼里,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耳听得陈太忠让她说话,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妹妹是靠上了陈太忠,而她也在凤凰见过他一面,不过那时候此人才是个小小的副科,还担了“五毒书记”的恶名,眼下才两年多,就混到了这样的地步,敢跟徐书记居高临下地说话了吗? 刘盼男也听妹妹说了,陈太忠能搭上蒙书记的线儿,不过刘大堂知道这种消息传出去,会给太忠带去这样那样的麻烦,所以说得含含糊糊的,无非就是我的靠山不容人轻侮的意。 关于“一号车”的争论,也听到了刘盼男耳中,一开始她还不清楚这一号车到底是什么意,可是眼见徐书记一进门就问蒙书记,她就算再不清楚,也想到了这是蒙艺的座驾。 陈太忠怎么可能开上蒙艺的车呢?刘主任心里有点怕了,别是假的吧?怀揣着这个心,又因为面对着往rì高高在上的徐书记,往rì伶牙俐齿的她,说话居然有点结巴了。 不过,大抵还是她占了理,所以她越说越顺溜,说到最后,她怒气冲冲地直指王二华,脸已经撕破了,那也就没办法再躲了,博一把吧,“王局长,你不但冤枉我们烧山,你的弟弟居然要在jǐng察分局里公然强jiān妇女,你说说,你这个jǐng察局长是不是该死?” 王二华听得面sè刷白,红肿的脸颊都遮不住,只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这一刻,他心里却是恨死了自己的弟弟:我都让你差不多一点了,你小子真是……他却是没想到,王晓强如此肆意妄为,可不全是他骄纵出来的? “这位同志,可以交待一下你的身份了吧?”徐书记对刘盼男的话不置可否,反倒是看着陈太忠。 “我是凤凰市科委副主任……陈太忠!” 1618章未遂和既遂-1619章猛龙过江 《ID小说网-hui2d.com》1618章未遂和既遂“什么?”王二华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就等着对方自曝身份呢,耳听到这厮居然是凤凰市科委的主任,还是副的,好悬没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就算陈太忠自承是zhōngáǎi保镖,怕是也不会让他更惊讶了。 “你敢套蒙书记的牌子,好大的狗胆……”王局长转身就去抢瘦高个jǐng察的配枪,蒙艺的一号车,怎么可能落在这样一个人手里?必定是套牌无疑了。 陈太忠笑吟吟地看着他,混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般,也不做出什么反应,倒是徐书记闻言厉喝一声,“王二华,你要干什么?” 徐自强能当上县委书记,脑瓜肯定不会太糊涂,凤凰科委跟省委没什么关系,这是可以肯定的,而且通玉是小地方,他也没注意过陈太忠,然而,他同时可以肯定的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必定是体制中人! 一个体制中人,嗯,还是副处……这么年轻的副处,去套蒙老板的车牌,还敢当众承认——犯这种错误的人,该是怎样的一种脑残? 眼前这年轻人像脑残吗?一点都不像,徐书记甚至从对方灿烂的笑容中,看出了一点颇值得玩味的东西。 这家伙又在给王二华下套子了!几乎在一瞬间,他就做出了最明确的判断,没错,通玉是小地方,但是小地方的人最多眼界窄一点,可是不代表人就弱智。 于是,徐自强当机立断地喝止了王二华,下一刻,他不动声sè地看向陈太忠,微微点点头,“原来是陈主任啊,这个车牌号是怎么回事,能麻烦你跟我解释一下吗?”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是有追究责任的可能,其实这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徐书记的心里可是在翻腾不已:这会是tài子dǎng吗?谁家的孩子啊,敢套蒙老大的车牌? “解释?可以啊,”陈太忠耸一耸肩,他对徐自强的反应并不意外,堂堂的一个县委书记,若是连这点因果都算不出来的话,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去。 于是他一摊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不过我说老徐,你不觉得,你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你的党委是怎么领导执法机构的吗?” 果然是有名堂的主儿,徐自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王二华听到这里也总算反应过来了,王局长文化不高,但是不代表智商不够,眼前的年轻人到了这一步还如此嚣张,那必然是有恃无恐的。 “党委可不是我的,那是党的,”徐书记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摇一摇头,就在这一刻,他已经决定抽身事外了,本来他跟老书记一系人马相处得也还算愉快,但是王二华仗着自己是老书记的干儿子,平rì里并不怎么买他的账。 你自己惹的事儿,自己收尾吧,徐自强看一眼王二华,“王局长,这件事情,县委并不知情,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我cāo,什么时候轮到你姓徐的跟我这么说话了?王局长心里十分地不满,可是偏偏的,他还没办法不回答,说不得冷哼一声,“这山到底是谁烧的,还没有得出结论,晓强听说有人冤枉他,过来核实一下,也算正常吧?” “核实,就是这么核实的?”刘望男本来正端着DV拍摄呢,听到这话再也忍受不住了,将手中的机器一停,找到了一开始的那一段,直接按了一个“重新播放”。 “我不知道这妞儿是你的人,不过我还没碰她呢,想要什么赔偿,你尽管开价码出来。”——听着王晓强如此恬不知耻的话,再看看图像上那家伙慢慢吞吞地提起裤子的模样,连徐自强都实在忍不下去了,重重地一拍桌子,“混蛋东西!” “前面没拍上的更恶心呢,”陈太忠哼一声,“而且,他算什么东西,能代表jǐng察来核实?”丁小宁见有人来,已经停止了追打那个家伙,入耳这话,又是不尽的新仇旧怨涌上心头,一弯腰就又想去拎凳子。 刘望男一抬手拦住了她,侧头看一眼面sè惨白的王二华,“我这个妹子,是陪我来上坟的,就算王局长你情况没调查清楚,但是你们已经确认跟她没关系了,她年纪还小,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凌辱?” “乱弹琴,”徐自强实在忍受不住了,就想转身离开,可是他还不敢,谁知道这个姓陈的副主任是什么样的来头呢?今天的事情动静这么大xìng质这么恶劣,万一惹得人家不满意了,自己脑袋上这顶帽子,没准也要挪一挪了。 “通知纪检委陈书记和政法委刘书记,让他们过来一趟,就是现在!”徐书记终于拿定了主意,看也不看一边的王二华一眼,“政法队伍也该好好地整顿一下了。” “但是他袭jǐng,还把人都打成这个样子,”挨了两记耳光矮个子沉声发话了,他是王二华的心腹,心说这次我必须得冲在前面替老大挡灾了,要是老大栽了的话,我也没好rì子过,于是冲着满地的伤员指指点点,“徐书记您看……” 陈太忠根本理都不理这厮,他侧头看一眼刘盼男,“通玉县的纪检书记和政法委书记?”见她微微点头,禁不住哂笑一声,“徐书记,恕我直言,这应该有一个回避原则的吧?” 回避?王二华有他干爹撑着,整个通德你都找不到个可回避的地方!徐自强心里苦笑,脸上却平静如常,他冲着满地的伤员努一努嘴,“这些人……陈主任,你有防卫过当的嫌疑,要是能在通德内部消化,那就最好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合着你是要捂盖子啊?陈太忠咧一咧嘴,无声地笑笑,“老徐你别替我担心,我一点都不怕防卫过当,我就不知道在jǐng察局里轮jiān妇女的罪名重,还是防卫过当的罪名重。” “是未遂……”王二华的嘴里,终于蹦出三个字来,却是不再多说了,不过他的意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既然是未遂而不是既遂,那责任可是就小得多了。 “要是既遂的话,你就死定了,”陈太忠哼一声,不屑地看他一眼,“又不是犯罪撤退更不是犯罪中止,是外力干扰下的未遂……嗤,跟我**律?” “可确实是未遂啊……”徐书记还待多说,陈太忠手一摆打断了他的话,“未遂不未遂在人说,法律也是在人解释,老徐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能把案子办成既遂?” 谁吃撑着了跟你赌这个?徐书记苦笑一声,心说这厮还真不愧是开了一号车来的主儿,这样的话也敢**裸地说出来。 不过,在下面县区,很多时候还就是这么说话,基层的斗争方式比较直接,而从上面下来的人由于具备了强烈的优越感,也容易让平rì里夹着的尾巴肆无忌惮地释放一下。 徐自强才待继续说什么,却是有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听筒里的声音极大,那是明显的不满,“徐自强,省委一号车去了你通玉,你就不知道向组织汇报一下?” “李书记,我这不是正落实情况呢?”徐书记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来,这件事居然传到市委老大的耳朵里了?“这次不是蒙书记来的,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陈太忠,开了这辆车。” “陈太忠?”电话那边咦了一声,很明显,李书记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奇怪,他怎么能开上蒙书记的车呢?” 李书记还真知道陈太忠,他跟陈洁的关系不错,当然知道陈省长分管的科委里,有这么一个扎眼的人物,也知道此人最近在天南混得风生水起,是铁杆的蒙系人马,业绩和能力都不容小觑——他甚至知道,李无锋能做了林业厅厅长,里面都夹杂了一点陈太忠的因素。 可是,他也很清楚,蒙老板跟大部分省委书记差不多,一号车一般就不用,只有发生大事的时候才拿出来用一用,所以他就想不通了,以蒙老大的低调,这车牌都不可能借给他夫人或者女儿用,又怎么可能借给陈太忠呢? 啧,李书记都知道这个人啊?徐书记挂掉电话的时候,看向陈太忠的眼神就更复杂了:这家伙绝对是有大背景的人……怪不得敢这么嚣张呢。 至于说一号车怎么落在对方手上,又为什么不是奥迪也不是豪华大巴,而是奔驰车,这个问题就不是他要重点考虑的内容了。 “以陈主任你的意,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要回避的话,案件又要交给谁来审查呢?”徐自强接完电话从外面回来,已经无力再想那么多了,他必须保证自己在这件事里的中立,“我们通玉县委一定尽力配合。” “要我说呢,这个异地审讯是很有必要的,我看凤凰就不错,”陈太忠笑着扬一扬眉毛,“当然,你们要是觉得我有私心,那可以去素波,不过这么一来,影响就不好控制了啊。” 你这混蛋,王二华听得心里就是一阵纠结,你那女人下面是金子做的?不过就是个未遂,你丫居然要跨了地区审讯——还是去凤凰,妈逼的那是你的老窝,你现在就不说回避了? 徐书记听得也是又一阵头大,他当然不愿意此事闹到素波去,可是去凤凰也不是个事儿,心说去了那儿可就是任你揉搓了,当初那钢蛋可不就是在通玉被审判的,王二华怎么可能答应你呢? 可是他还没胆子反驳陈太忠,什么叫绝对中立?不招惹任何一方才叫绝对中立,姓王的你鼻子下面长的那叫做嘴,你要不反对,别人吃撑着了替你扛雷? 就在这时,王局长的手机响了起来。 1619章猛龙过江给王二华打电话的是臧华,臧市长也得了消息,省委一号车出现在通玉了,不过他的消息跟李书记的不同,他甚至知道,这一号停在了县jǐng察局内,所以先给王二华打电话。 “臧市长,蒙书记没来,来的是个叫陈太忠的人,是凤凰科委的人,”王局长不动声sè地回答,他就算有想法,也不会很**地表现出来,“牌照的真实xìng,我和徐自强书记正在落实中,所以没有贸然汇报,一旦有确切消息,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向市里汇报的。” 一边说话,他还一边yīn森森地看了陈太忠一眼,小子,通德的事情,终究是要通德人说了算的——咦?慢着,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 “来的是陈太忠?”出乎他意料的是,臧市长居然也知道这么个人,然而,更悲惨的消息还在后面,王局长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因为就在下一刻,臧华转移了话题,不再纠结于一号车,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听说丁小宁在通玉受了点委屈,小王你要做好她的想工作,丁总是对通德有大恩的人,去年水灾,她一共捐了一百五十万,其中光通德就得了五十万,杜省长为此专门接见过她,小王,你要是让她带着怨气离开的话,就算我不计较,也会有人计较的。” “啪嗒”一声,王二华的手机掉落在地,登时摔得四分五裂了,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看着那个厚嘴唇黑眼睛的小女孩眼熟了。 敢情,这就是去年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美女孤儿企业家”,听说这女孩儿连杜毅的面子都不买,在杜省长的办公室就质疑救灾款可能被挪作他用,而杜省长只能还之以苦笑,连重话都不敢说——很多事情从上面传到下面,都是越传越邪行的。 “我cāo!”王局长连手机都顾不得捡了,拎起一个凳子就冲昏迷不醒的王晓强头上砸去,“我打死你这个混蛋玩意儿!” “啪嗒”一声,凳子被陈太忠一手打飞,他冷冷地看着暴走的局长大人,冷笑一声,“王局,你这是要狗急跳墙,杀人灭口了吗?” “我灭你妈的口!”王二华真的要气疯了,自己的弟弟把蒙艺的人招来了,试图强jiān的还是杜毅的人,你还说老子灭口?老子做什么亏心事了,需要灭口? 然而,冲动总是要受到惩罚的,他的话音未落,陈太忠抬手又是重重的两记耳光,紧接着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孙子你怎么说话呢?” “陈主任陈主任,”徐自强一听就明白了,敢情是臧华那边压力也到了,王二华这是气昏头了,忙不迭出声相劝,“市政法委书记云竹鹤已经驱车赶来了,有什么话慢慢说也不迟。” 云竹鹤这名字听得挺雅致,人却是长得瘦瘦小小的,扫帚眉招风耳戴个眼镜还是一口黄牙,偏生小胸脯挺得极高,搁在抗rì战争时期,不用化妆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鬼子翻译官。 “我是被李书记点将点来的,”一进门,云书记就自报家门,语气冷冷的,似乎是受了什么气一般,“先了解一下情况。” 这也难怪他,通德市区到通玉的并不好走,又是赶的夜,就算司机是熟手,也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赶到。 云竹鹤一到,王二华的脸sè就更不好看了,通德市是个人就知道云书记是被李书记扶正的,论起竞争,空头的政法委副书记比公检法司的正职逊sè不止一筹,居然就这么被扶正,李书记下的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不过总算还好,云书记做人也不算强势,本本分分地尽着他政法委的协调职能,又由于他身后是通德党委一把手,公检法司的头头脑脑们倒也都算给他面子。 李书记安排云竹鹤来,当然也是有缘故的,这次我认真对待一下,不但能打击一下通德的地方势力,还能借此卖陈太忠一个面子——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事实上,对陈太忠的破坏能力,李书记也有所耳闻,他本是老好人一个,自是不愿意自己的治下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 徐自强非常清楚,云竹鹤漏夜赶来,这一关王二华十有仈jiǔ是撑不过去了,李书记是被管老书记折腾怕了,所以就算知道一号车在院里停着,也是先派一个政法委书记来探听一下风声,好确定行止,当然,说起来这也算是对老书记的尊重。 然而,他更清楚的是,有那么一段录像在陈太忠手上,管老书记出面也无济于事了。 第二天上午,确切消息传了下来,市里就此事派下联合调查组,县里当然是一致拥护,这一刻,没人敢再出面保王二华了。 这消息一旦传出来,王局长连跑都不敢跑,按说以他在通德的强势,李书记想要动他,这调查组也是该暗着派下来才对,不成想人家直接就明着来了。 这是个什么味道,王二华心里非常清楚,这就是李书记说了:跑吧,你想跑就跑,证据想毁就毁,就算我查不出你的问题来,也有人不肯放过你。 陈太忠的不讲理,王局长算是亲身领会到了,他非常确定一点,要是李书记出手,自己应该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姓陈的那混蛋出手的话,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其实李书记这么大张旗鼓明着来,也是有扫管老书记面子的意,王二华若是有事,那是扫了面子,没事也是扫了面子——管书记你要不服气,可以去找陈太忠嘛。 王局长若是敢跑,那管书记的面子就掉得没边儿了,你干儿子跑了啊——所以说,堂堂正正的阳谋,从来都是最难抵挡的。 然而,王二华还是低估了陈太忠肇事的能力,第二天早上大约八点钟左右,十几辆大轿车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车上跳下足足三百多个jīng壮小伙,哗啦一下就把县jǐng察局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异口同声大声喊着,“王晓强,滚出来!” 小伙子们身上全是穿了蓝sè的工人制服,制服上大大的“合力汽修”四个字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了,一时间人们禁不住四下打听——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有人敢冲击jǐng察局吗? jǐng察局里的诸位也呆了,看着外面满口脏话的主儿,心说这些人怎么看怎么像是混混,怎么可能是工人呢? 不过你说冲击zhèngfǔ机关?还不能这么算,陈某人干过那么两天政法委书记,相关尺度还是比较清楚的,大家只堵门不往进冲。 于是就有人出去了解情况,不多时大家就明白了,昨天差点被大眼强那啥了的女孩,正是合力汽修的董事长,老板受了欺负,下面的工人不干了! 这是工人吗?jǐng察们也不是没见过混混,心里早就明白了,人家是拉着混混示威来了,你王晓强不是在通德号称大哥大吗?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大哥大,一夜之间我就拉着三百多号人,从七百公里外过来了! 对付混混,jǐng察们还是有自己的办法的,有人伪作善意地劝说,“你们这哪怕不算冲击党政机关,也是严重干扰社会秩序,我们县里可是有防暴大队呢,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防暴大队?你吓死我了,”对面的混混嬉皮笑脸地回答,一边说还冲着远处的大轿子车努一努嘴,“还有三辆车呢,全是老人和妇女儿童,有种的你现在就叫过防暴大队来,不来的是孙子!” 这边一听,登时无法开口了,院子里还停着一号奔驰车呢,敢叫防暴大队来的主儿,那不是在执法,是在跟蒙老大作对啊。 可是这么折腾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不是?于是,不多时,臧华就得了消息,臧市长犹豫一下,主动拨通了丁小宁的电话,“丁总,你对通德是有贡献,有感情的,这么搞下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我对通德有贡献,有感情,没错,”丁小宁冷笑一声,“但是通德对我有没有贡献,有没有感情?这就是我应该得到的吗?” 臧华被她顶得差一点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叹一口气,“王二华的事情,我们已经开始处理了……你要相信党相信zhèngfǔ,跟你的人说一说,散了吧。” “我说不动他们,”丁小宁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这些都是凤凰纺织厂的下岗工人,没人关心他们的时候,我关心了他们,他们这叫有良知……” “唉,”臧华再次叹口气,默默地挂了电话,他一个堂堂的市长,居然被个小女子顶得说不出话来,真是丢人啊。 这可真是个烫手山药,认真对付是不行的,他忌惮的不仅仅是陈太忠,丁小宁也让他忌惮不已,人家确实对通德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受了这么大委屈,在杜省长面前都有哭诉的资格,而他臧某人离了杜省长的支持的话,还能剩下什么呢? 可是,要不认真对付的话,万一事态逐渐扩大怎么办? 折腾吧,由他们折腾去吧,这一刻,臧市长心里泛起了沉重的无力感,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昨天小丁打电话的时候,我该稍微认真一点对付才是。 李书记听到这种事儿,也是吓了一大跳,说不得赶忙给陈洁打个电话,“陈省长,您帮着劝一劝陈太忠吧,这么下去我吃不消啊。” 我就知道这陈太忠不是省油的灯啊!陈洁挂了电话之后,仔细琢磨一下:小陈对我还是挺恭敬的,嗯,试一试吧。 陈太忠对陈省长果然恭敬,听到领导的指示之后,不多时,围在县jǐng察局门口的人轰然散开。 可是,散开归散开了,这一帮工人三五成群地在街上打问,通玉县到底有哪些混混在跟着王晓强混,一时间,满大街的“合力汽修”晃得县城里的人眼直晕。 王晓强在通玉横行霸道多年,当然有人乐意偷偷地向他们指点一下,于是,得了消息的工人们,下一刻就出现在那些混混家的门口,将门牌号数什么的统统记到小本子上。 这么一搞,“秋后算账”的味道就太浓了,有的混混实在不忿被人欺上门来,冲出去跟人打斗,但是这帮工人都是有备而来,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大号扳手、管钳子什么的就反击了起来——修汽车的,随身带些工具总不算违法吧?虽然那些工具都是簇新的。 短短一个上午,通玉县就发生打斗六七起,jǐng察们却是只能尽量地协调——凤凰的猛龙杀过江来了,谁不怕死谁就去拿人吧。 事实上,合力汽修这边也有人受伤,通玉的混混们知道变天了,但是既然混了社会,就要有死沟埋的觉悟,所以,合力汽修的人拿的是“修车工具”,混混们这边却有使用管制刀具的。 不过,世界上大抵还是怕死的人多,等到中午时分,通玉跟着王晓强混的主儿,基本上都逃了一个jīng光,只剩下满大街蓝sè的“合力汽修”在晃荡。 连老百姓都知道了,王晓强的人被一帮更狠的主儿明目张胆地追杀,于是,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本地人居然对打人的外地人气得不得了——有些饭店的老板,居然偷偷地给前来用餐的“合力汽修”免单。 “满大街打打杀杀的,真是愧对这身jǐng服啊,”两个年轻人斜靠在一家合了卷闸门的商店门口,一个年轻人一边扫视着街上的情况,一边叹气,他身后这家音像店老板的男人,就是王晓强手下的混混——通玉县仅此一家音像店,女老板怕被牵连,居然大白天关门了。 “你穿的是便衣,”另一个冷笑一声,“合着大眼强在通玉四处折腾,你就觉得不愧对这身jǐng服了?” “陈太忠还真是猛人,”那位苦笑一声,仅仅一上午,陈主任的大名在通玉不胫而走,最起码在jǐng察中是传遍了,“也奇怪了,你说他这么前途不可限量的主儿,跟混混们牵扯什么?” “人家明明是工人,就你认为是黑社会,”这位看事情明显地比那位通透,说不得善意地指点一下,“是混混还是工人,你说了不算,人家说了才算。” “嗯,”那位点点头,感触颇深地叹一口气,“也不知道陈太忠怎么调教这帮人的,居然没人乱生事,凤凰市的‘黑道教父’,名不虚传啊。” 通玉县jǐng察局外松内紧,派出人手四下观察,生恐事态扩大,这两位就是肩负了这样的任务,不过那一位明显地不以为然,“这帮人都穿着制服呢,谁敢乱生事,谁又敢跟着煽风点火?” 就在此时,正在陈太忠,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管老书记听说了王二华的事情,居然从通德赶了过来,了解清楚了事情经过之后,老书记也是连连叹气,于是找到陈太忠,要求跟他私下谈一谈,“这就是小陈了吧,找个地方我跟你说两句?” 陪着陈太忠吃饭的人不少,除了昨天被关着的四位之外,还有徐自强和农业局那个副局长,徐书记是想化解陈某人的怨气,至于那副局长跟过来,其用心也不用问了——这种强势人物驾临,不来凑个热闹那是傻的。 “就在这儿说吧,”陈太忠不打算给管老书记这个面子,若不是你纵容,王家兄弟会发展到眼下这步田地吗?不过,看到老管是满头白发了,他犹豫一下,“添个凳子一起吃吧?” 管书记听得可是不舒服了,心说老头子我势力遍及通德,当年差点就做了省委常委的人,凭你一个年轻的小副处,跟我说话居然连站都不站? 给脸不要,那我也无需再跟你气了,他哼一声,“我刚打听了一下,一号车车牌现在还在省委一辆奥迪车上挂着呢。” 你小子这是在造假一号车牌,知道不?我本来想给你留点脸的。 “哦?你说这个事儿啊,”陈太忠摸出手机,拨通了号码,“蒙书记,您上次借给我那副一号车的车牌,我现在挂着呢,有人问我是怎么回事……” “嗯?”蒙艺听得讶异地哼了一声,愣了好一阵才又哼一声,“把电话给问你的人。” 咦?管书记接过手机,心里也挺纳闷,才将听筒放到耳边,那边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我是蒙艺,我的车牌有两副,这个……需要向你报备吗?” 1620章质询-1621章善后 《ID小说网-hui2d.com》1620章质询有了蒙书记的证真,管书记自然再没有了谈判的本钱,只能灰溜溜地转身而去,虽然他很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把这样的车牌借给陈太忠,但是,蒙书记的偏向xìng已经一览无遗了,那么回答也是可想而知——“我为什么借给他,那是工作需要……你确定要听解释吗?” 一旁的徐自强等人也看得目瞪口呆,不过不旋踵,刘盼男的老公就冷哼一声,“蒙书记就算有五副车牌,也正常吧,老书记这也是……” “那是,”徐自强小心地看一眼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本不想表态,但是眼下这事儿他自己并没有完全摘出去不是?那么,该表明立场的时候,就一定要表明立场。 话是这么说,不过徐书记心里明镜一样,只要蒙艺愿意这么说,就算这车牌是假的,别人也没胆子去查。 可是,陈太忠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昨天一开始他还想着找机会通知蒙老大一声呢,结果别人似乎越来越默认那个车牌是真的了,他自己也就将此事丢在了脑后——唉,前一段时间,真不该看果戈理的《钦差大臣》,这可算是挤兑蒙老板呢……挤兑省委书记,那是要付出代价的,饭毕没过多久,那帕里就给陈太忠打来了电话,“太忠,老板说了,要你尽快来一趟素波,他有些事情要问你。” “老板的情绪怎么样?”陈太忠下意识地发问了,不过话才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老蒙知道他跟那处长的关系,怎么可能泄露出什么来? 那处长的回答,跟他想的差不多,只是人家那处的语言水平不是白给的,只听得电话那边轻笑一声,“太忠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对我从来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没有情绪,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资格看到老板的喜怒哀乐?” 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陈太忠挂了电话,这也符合他的基本判断,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当众给蒙老板打这个电话了,先躲到卫生间给老蒙打个电话沟通一下不行吗? 为了气势上不输给姓管的,他就那么打电话了,感觉真的很牛逼、很解气,看着管书记目瞪口呆的那个糗样,只觉得回去被老蒙骂一通都认了。 可是真要面对蒙老板的怒火的时候,他又有点犹豫了,心说我这不是替你蒙老大拔除了天南挺大个的一个毒瘤吗? “你就是天南最大个儿的毒瘤!”蒙艺听到他如此解释,冷冷地哼了一声,“召集社会闲散人员围攻jǐng察分局,你还有理了你?” 说实话,蒙书记猛地接到陈太忠电话的时候,一时还真没转过弯来,我我……我什么时候借给过你一号车牌? 不过,蒙老板的脑瓜肯定不是盖的,下一刻就猜出小陈一定套了他的牌子——虽然省委书记未必知道这行为叫“套牌”,但反正就是那么个意,他猜得到。 你这小子……蒙书记不是常人,微微一愣就把这事实忽略了,在他印象中,陈太忠是能惹事,但是也很知道分寸,而且人家不但能惹事能揽事,关键是还能成事不是? 这是小陈在求助啊,想到这个,蒙艺就火了,心说天南有资格、有能力问这一号车牌子来历的,又是小陈搞不定的主儿,怎么可能不知道陈太忠是我的人?逼得小陈硬着头皮打电话向我求救,这是打算打我的脸,是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保下陈太忠再说!所以,蒙艺的话说得不是很气,哪怕陈太忠现在是在bějīng被某些强力部门刁难了,他也要保,道理还是那个道理——省委书记的工作需要,谁有资格管我有几套车牌? 说实话,蒙书记根本连陈太忠在哪儿都没问就这么说,那真是无底线的支持了,他也不想一想,小陈万一用这个车牌贩毒走私,那麻烦可不就大了? 当然这个例子举得不太合适,陈太忠不会那么脑残,蒙书记也不可能想象力丰富到这样的程度,但是不可否认,贸然表态没准会给蒙艺带去一些被动。 是的,换任何一个人来,都得不到蒙艺如此力度的支持了——要知道,这厮可是偷偷地套牌在先,被人捉了现行在后,然后……当众挤兑省委书记。 这小子是把我算死了!挂了电话之后,蒙书记心里这个不平衡啊,少不得派人打问一下陈太忠的去向,通过手机通话记录查询,知道这小子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是在通德。 大不了就是跟臧华掐上了嘛,蒙书记这下是彻底放心了,不过不多久,有人又来汇报说,陈某某在通玉县如此这般地折腾着呢。 嗯?蒙艺对丁小宁也依稀有一点印象,等他听人说那个小丁是受过杜省长接见的,终于想起来那个女孩是谁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女孩虽然是号称甯家血脉,但十有仈jiǔ是陈太忠的白手套。 蒙老板对陈某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他没那么无聊,听说了这样的因果,他考虑一下,倒是觉得这种场合,陈太忠拿出一号车牌来唬人,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能理解是能理解,但是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不是?说不得他通知那帕里一声,要陈太忠前来。 陈太忠听着蒙老板训斥,一时也没什么话可说,反正已经牛逼过了,老话说得好,“若要人前显贵,就要背后受罪。” 可是听着听着,他心里就生出来点不服气,通玉乱成那个样子,蒙老大你就没点惭愧的心吗?说不得低声嘀咕一句,“也就是那种小地方,我撒一下野嘛……要是直接找您,不是有点牛刀杀鸡的意吗?” “你还有理了……”蒙艺被他气得一下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哼一声,心说总算你知道分寸,在小地方才这么撒野,要不然我给你好看,“说一说这个车牌吧。” “丁小宁不是开了一个汽配城吗?”陈太忠还是有点头疼这个话题,清一清嗓子低声解释,“咳咳,我在里面花钱找人做了一个。” “你觉得,我问的你是这个吗?”蒙艺不动声sè地发问,我管你小子在哪儿做的牌子呢,我问的是你这么做的动机。 其实这动机他问不问都不打紧的,他要离开天南了,小陈以前也极少打他的旗号做什么,不就是个车牌,有什么了不起的?看重车牌的主儿,还就是不值得认真对待的主儿,有人因为周总理穿补丁衣服就小看他了吗? 可是小陈这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让他不由自主地要计较一下:小子,zhōngyāng委员的车牌,可不是那么好套的。 动机?哥们儿我能拿的出手的动机多了,陈太忠早就琢磨过这个问题,比如说招商引资的时候,需要这么一个车牌表示一下我跟省委书记关系很好,能宽了对方的心,能引来投资;又比如说有人不开眼惹着我了,我为了顾全大局控制事态的发展,拿出这车牌吓唬人一下,不行吗? 这些理由都不算太充分,但是也都勉强说得过去,陈某人胡搅蛮缠也是把好手,知道蒙老板不会太跟自己计较这些事儿。 可是真要这么一解释,就落了下乘,所以他犹豫半天,索xìng不解释了,“我做这个牌子,也是为了不时之需,在通玉我就是到了地方才换的,我可以找人来证明……我就是觉得吧,您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儿。” “你……你很好,”蒙艺真的被他这解释弄得无话可说了,“我见过脸皮厚的,还真的没见过像你的脸皮这么厚的。” “等你去了碧空,想见都见不到了,”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谁想蒙老板的耳朵极为灵光,“你说什么?” “我是说这牌子我也用不了几天啦,”陈太忠将手边报纸包着的牌照向桌上一放,悻悻地撇一撇嘴,“就用了这么一次,还被人捉了现行。” “就用”了一次,合着你还挺委屈?这小子的脸皮确实够厚,蒙艺哼一声,不过现在,他心里的怒气却是消失得七七八八了,说不得叹口气,“小陈,你这个xìng格,不合适做官。” “合适不合适无所谓,我总不能看着我的朋友被人欺负了不管,”陈太忠耷拉下眼皮,长出一口气,“唉,要是这是做官必须付出的代价,那这官儿做得……就真没什么意了。” 蒙艺登时嘿然不语,他能说什么呢?好半天才缓缓摇一摇头,“我说一句,你能顶我十句,懒得跟你说了……对了,通玉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啊?”陈太忠听得登时张大了嘴巴,老大,我还没玩够呢。 “啊什么啊?”蒙艺瞪他一眼,“这件事我帮你处理吧,你等着看结果就行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陈太忠算准了,在车牌一事上,蒙老板不可能不帮他,但是他却是没想到,蒙艺居然要主动伸手来管这件事。 其实这也正常,蒙艺觉得陈太忠被人质询车牌来历,那就是不给他蒙某人面子——这是觉得我要走了,就要开始肆无忌惮了吗? 万事就怕上升到一个高度,而且,他既然能将一号车牌“借给”陈太忠,那么听说此事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从逻辑上讲,也显得不是很正常。 事实上,蒙书记还有一点担心,这个小家伙太能惹事了,还是花样百出不见重复的,通玉那儿是该好好地管一管了,但是任由这家伙折腾,还指不定再捅出什么大篓子来呢,还是我帮你善后吧。 1621章善后原本蒙老板还琢磨着,这小陈是挤兑了我一次了,现在会不会又是在挤兑我呢?可是见到他这副自然而然的惊讶表情,觉得也不太可能,“对通德那边……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要求啊,有!”陈太忠正觉得不解气呢,耳听得蒙书记如此发问,忙不迭回答,“王家兄弟怎么也得是死缓,其他人一律重判,通玉的班子要调整……蒙书记,您走都要走了,怎么还不得还通玉人民一个朗朗乾坤?” “嗯……朗朗乾坤?”蒙艺愣了一下,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有所地点点头,“嗯,这个嘛……你很关心通玉人民啊。” 你怎么这副表情呢,省委书记不是都该喜怒不形于sè的吗?陈太忠琢磨一下,冷不丁想起一个可能来,忙不迭伸出手乱摇,“老板,我绝对不去通玉!” “可是我听你说,通玉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蒙艺看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越发地痛快舒爽了,笑眯眯地看着他,“通玉的班子要调整,这是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你不应该不满足吧?” “可是我不想去,”陈太忠苦着脸回答,“而且,我只是凤凰的市管干部。” “那个王启斌,本来也只是市管干部,”蒙书记心里这个舒坦啊,那简直没办法说了,“你觉得他不应该成为省管干部吗?” “他都五十了,成为省管干部是应该的,”陈太忠硬着头皮回答,心说您好歹也是一zhōngyāng委员、封疆大吏,不带这么玩连坐的,“我这个……党校还没毕业。” 大力提拔年轻干部是应该的嘛!蒙艺本还想逗一逗他,可是转念一想,这么搞下去实在有点**份不够稳重,终于笑着摇一摇头,“副县长、县委副书记……代为主持县zhèngfǔ工作,你不感兴趣?” 这可倒好,通玉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八字没一撇呢,蒙书记已经开始算计空位了,也就是想着快走了,他行事就不需要考虑太多了。 “可是,我才是副处啊,”陈太忠绞尽脑汁,终于憋了这么一句出来,“这个代县长……不得是正处吗?” “嘿,你对组织工作倒是挺清楚的,”蒙艺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开玩笑了,副县长、代县长确实是正处级别,只是手续没完善而已,说得极端一点,就算被跳票了选举不上县长,级别也已经是正处了,这个毫无疑问。 不过,代为主持zhèngfǔ工作的副县长,那就不一样了,副处也未尝不可,其实,蒙书记也是心血来cháo想了一下,不过转眼自己就否定了自己,我的天南刚刚出来一个三十一岁的副市长,再出来一个二十一岁的副县长——万一传出去,别让中组部认为我脑子进水吧? 这就是省委书记的眼界,陈太忠资历、学历和年龄什么的够不够线,那都是次要问题,蒙老板想的是天南一盘棋,大着呢。 “死缓不死缓的,不能你说了算,”蒙书记收回那些心,摇摇头沉声发话,“从重从快,这就是我的态度。” 有点划不来啊,陈太忠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心说我不过就是复制了你一个车牌嘛——咱俩都这么熟惯了,结果连个死缓你都不肯答应,要哥们儿出手,怎么还不弄几个死刑犯出来? 由此可见,蒙书记担心这家伙乱搞,那真是有道理的。 见他不说话,蒙老板也不说话,等了半天之后,才哼一声,“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嗯,也没什么了,”陈太忠扬扬眉毛,琢磨一下,最终咳嗽一声,“这个……朱秉松又要对素波纺织厂下手了,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事情了。” “朱秉松?”蒙艺轻声嘀咕一句,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他身上的气势登时一变,陈太忠对气机的反应最是敏锐:当初在太忠库第一次见蒙老板的时候,就是这个味道。 由此可见,蒙书记往rì里那份威严和沉稳,就算不是天生的,也已经形成了习惯,不苟言笑才是常态,跟自己有说有笑的这种样子,反倒是刻意做出的非常态了——当然,活生生的人变成橡皮人算不算悲哀,那就看各人的感受了。 “这件事情,你去张罗吧,”蒙书记何许人也,怎么可能想不到其间的关窍?怎奈他现在正是要紧时候,收拾一下通玉那帮人倒是简单——没准还能卖杜毅一个什么人情,可是对上朱秉松,那就容易引发一些变数了,老朱的级别、从政经验和影响力在那儿摆着呢。 所以,他也只能让陈太忠好自为之了,“你不是能折腾吗?这可是看你的水平了……你要是能抓了朱秉松的现行,只要我还没离开天南,一样支持你。” 抓朱秉松的现行?陈太忠从蒙艺家里出来的时候,满脑门子都在琢磨,该怎么下个套子搞掉老朱,然而,他很悲哀地发现,随着自己对官场的认知越来越深,就越来越意识到,若是不通过非正常手段,想搞掉这么一个副省级干部,真的是难如登天。 朱秉松会不会有灰sè收入,他用脚趾头想都能确定;朱亦凯是否通过他老爹的影响力来非法赚取暴利,那也是不用说的;没准,老朱还养了情人什么的——但是,这些能写到报纸上和判决书里的东西,根本无法撼动朱秉松一丝一毫,虽然老朱他,已经失势了。 那帕里的电话,打断了他的,“太忠你可算开机了,从老板那儿出来了?来家里坐吧,老王也在呢,咱们给他庆祝升职。” 就在昨天,王启斌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派遣函,要将其调配到组织部,派遣函上写的是“另有任用”,不过组织部都传开了,王部长拟任干部一处副处长。 干部一处职位也有好坏,一般副处长基本上属于没什么事情的那种,实权还小过区委组织部部长,然而,这个位置虽然不起眼,却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当然,邓健东这么做,也是为了减轻别人的关注,组织部长不好做,曲线救国是很正常的,反正范如霜和蒙艺两个人的招呼加到一起,邓部长就算有点舍不得干部二处处长的位子,也只能用王启斌。 大家都在传说,王部长是受了邓部长的青睐,下一步没准就要在党政干部处管事儿了,当然,也有人恨恨地诅咒,说是老王五十岁的人了,就此到点了。 王启斌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这高兴劲儿没个地方发泄,说不得就找那处长来庆祝,两人现在正在别墅里等着陈太忠呢。 老那跟湘香的别墅,成了“来家”了吗?陈太忠心里恨恨地腹诽着,等到进了别墅之后,看到王启斌又紧紧地挨着那略显富态的小王,心里越发地不忿了:老王你丫也堕落了啊! 凭什么你们就能醉生梦死,哥们儿就要任劳任怨呢?搞完了工会又要担心素波纺织厂——这些人的生死,关哥们儿鸟事啊? 想通了这一点,陈太忠终于不再纠结,虽然他还是懒得招惹身边的“圆规腿”,可那他是嫌麻烦,仅此而已。 事实上,他是冤枉了王启斌了,王部长心里就算再反感这种事,关键时刻也不敢表示出什么卓尔不群的意,他拟任的仅仅是干部一处的副处长,要是惹翻了眼前这两位小爷,被吊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的,那可就全完蛋了。 不过,王启斌也隐约有点享受这年轻的身体靠着自己的感觉了,心里不禁暗暗感慨,这年头的糖衣炮弹无所不用其极,真的有点难以抵挡啊。 欢娱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一转眼就是九点半了,王部长已经喝高了,却是挣扎要回去,“家里的那个交待了,再晚也得回去……” 汤丽萍这次却是没要陈太忠将她送到家,而是在离大院大概三百多米的地方请他停车了,“这点,我自己走就行了。” “嗯,也行,”陈太忠大喇喇地点头停车,谁想车停好半天了,也不见汤丽萍动作,禁不住扭头看向她,却发现她在皱着眉头索着什么。 昏暗的街灯透过树枝,穿过车窗,有斑驳的光影洒在她的脸上,一时间,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给人一种憔悴的感觉。 沉默良久,汤丽萍才侧头向他看来,“我们公司要跟九华谈判了,朱亦凯可能会到场,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昏暗的车厢内,她的眼睛却是明亮异常…… 1622章为难-1623章计划 《ID小说网-hui2d.com》1622章为难你能帮我做点什么?陈太忠听得就想笑,不过看着汤丽萍那异常认真的样子,犹豫一下,终是笑着点点头,“你知道朱亦凯打算多少钱拿下素纺,工人安置、设备处理和新厂建设都是什么样的计划吗?” “这个我不知道,”汤丽萍老老实实地摇头,犹豫一下之后,咬一咬嘴唇,“不过听说会是九华和天厦合作开发,朱亦凯就是天厦的幕后老板。” 我估计你也不会知道,陈太忠心里明白得很,朱亦凯做事或者不会很老道,但是朱秉松对这么大的事,不会没有计划的,能让你知道细节,倒是咄咄怪事了。 “邵红星跟朱亦凯合作?”陈太忠不屑地笑一笑,他对九华的老板邵红星印象不是很好,“不过,那家伙有邵国立撑腰,应该不会被朱亦凯吃掉吧。” “这个不太可能吧,”汤丽萍摇摇头,她并不知道邵国立是何许人,只当是邵总的兄弟什么的,“听杨总说,九华公司在bějīng还有人呢。” “九华不过是玩银行贷款的,”陈太忠可是知道这个,“他们玩的贷款多,你们正泰玩得贷款少,都是房地产公司,公司大小差别就是这一点……有哪个房地产公司不玩贷款的?” “天厦房地产可是不缺钱,”汤丽萍很认真地跟他解释,“听说林海cháo还想入股天厦,不过被朱亦凯拒绝了。” “林海cháo也是玩贷款的,你以为他是谁啊?”陈太忠又是不屑地哼一声,对着汤丽萍,他觉得自己的见识太广博了,于是有些话不经大脑就说了出来,“林海cháo入股天厦?那是朱亦凯吹牛,林海cháo不会跟他合作,朱亦凯也不会邀请他……这两人可能有私谊,但是绝对不可能有生意上的合作。” 嗯?这话说完,他才隐隐地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朱亦凯为什么要吹这个牛呢? 见他沉默,汤丽萍也不吭声,隔了好久之后,才轻声嘀咕一句,“那……我先回了?” 这是吊我胃口吧?陈太忠心里笑一笑,不过他对这个女孩的行为也没什么恶感,她一直在努力地向社会证明自己的价值,虽然手段略显势利,但是她并没有别的选择——最起码,她是确实有心想帮我做点事的。 可是雷蕾在等我啊~想到这个,他默默地点点头,你就不要跟我用这种yù盖弥彰的手段了,哥们儿没时间跟你玩情调的……呃,等等,yù盖弥彰? “等等,你先别走,我知道问题在哪儿了,”他抬手就拽住了正要推开车门的汤丽萍,当然,由于光线比较昏暗,他没有注意到,有一抹红晕自小汤脸上一掠而过。 事实上,陈太忠心里正琢磨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呢,他甚至没注意到,圆规腿同学的身子,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只要他愿意,推倒她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个天厦公司的资金,缺口一定很大,”他笑着发话了,“正是因为缺钱,他们才这么造势……谢谢你提醒了我。” 我提醒了你?汤丽萍还真听不懂这话的意,不过她对他的猜测并不是很认可,而她又肩负了“提醒”的名头,当然要极力解释一下,“可是海cháo集团也不否认啊,林海cháo的‘天F-88888’奔驰车,前一段经常能在天厦的楼下看到。” 那就更没错了,陈太忠也不再解释了,而是笑着吩咐她一句,“这样吧,你打听一下,天厦跟哪些银行来往密切一些,要是能办好这件事,我亏不了你。” 林海cháo身后的利益集团,跟朱秉松不搭调,而两人又一在官场一在商场,林总肯定知道老朱失势了,丫这天南首富的名头,本来就容易引起很多觊觎了,眼下再跟老朱合作,那才是傻的——不但可能给了外人借口,还得防合作者。 而老朱也未必就愿意跟林海cháo合作,天南首富可不是那么好cāo纵的,将来公司里谁说了算呢?而且海cháo集团树大招风,也容易给一心搂钱的朱秉松引来不必要的是非。 陈太忠对自己的判断坚信不疑,在他看来,朱秉松若是没失势的话,从银行弄点贷款并不是很难,可是这年头跟红顶白的人太多了,虽然他还是个举手常委,然而是个人就知道,老朱这辈子就这样了。 当然,不管怎么说,人家好歹是一个副省级干部,你要一点面子不买也不合适,尤其在很多中层和基层干部眼里,那还是一个令人仰视的存在,值得打破头去巴结。 这种情况体现在银行业,那就是贷款给天厦没什么问题,但是能贷多少出去,就必须要撇开关系,看实力和项目了,所以,天厦必须把自己包装成一个香饽饽。 “嗯,我让高经理帮着问一问吧,”汤丽萍对这个指示似懂非懂,“高经理跟银行的人很熟,跟九华的人也挺惯的。” “别说是我要打听的啊,”陈太忠现在做事,是越来越细心了,邵红星是认识他的,那么该注意的地方就要注意一下,小汤这女孩看上去是比较仔细,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还真不好说,叮嘱一下很有必要。 可是这句叮嘱过后,他心中又生出些许的感慨,错了,不止是感慨,简直是小资——他居然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一句话,“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小汤你没什么子和关系不要紧,有陈哥哥我指点,可是哥哥我混了官场以来,愿意这么教我指点我的,真的没几个人,哥们儿我是自学成才,一跌跌撞撞地闯出眼下的局面,这才叫筚蓝缕呢。 算来算去,真心指点过我的,也就是老蒙和老书记张新华了,陈太忠想到这里,禁不住苦笑一声,却是没发现他在沉的时候,汤丽萍的神情也略略有点古怪。 “这个DV,送给你玩吧,”陈某人眼下也知道人情之道了,说不得摸出一个小巧的DV递了过去,要人帮忙总是不能白帮的吧?反正他手上这东西现在不少,这种时髦玩意儿,女孩儿家应该会喜欢的。 “我……不一定能拍到他们什么啊,”汤丽萍却是有点会错意了。 “玩是主要的,拍才是次要的,”陈太忠笑一笑,心说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聪明呢?一边笑,他一边探手过去推开车门,却是发现汤丽萍一点避让的意都没有,任由他的大手自她胸前轻轻地擦过。 紫竹苑雷蕾在等着呢……他好不容易克制住了那份心猿意马,目送她回去之后,一驱车前往紫竹苑,到了别墅才发现,不但雷蕾在,丁小宁和刘望男也来了。 “臧华问我了,想怎么处理那些人,”丁小宁的眼中,还闪动着一丝怒火,“我就告诉他,我母亲就是受了类似的屈辱,跳河自尽的。” 她对王晓强那帮人渣恨之入骨,自然是有其道理的,当然,这话搁给臧华听,份量就很重了,起码比干巴巴地要求“严惩”的话重很多。 陈太忠知道她的身世,一时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好心劝慰,倒是雷蕾听得有些义愤填膺,“明天我跟社里申请,去通玉抓第一手材料!” 嗯,这几下接着下来,估计通玉要很久才能平静了,王二华兄弟的命运,那也不用多说,省党报记者去了通玉那种小地方,带去的震撼怕是比“合力汽修”那帮人也不遑多让。 “疯子和十七这次办事倒是不错,”陈太忠笑一声,“不过还是慢了一点,对了小宁,你打算每个人给多少钱?” “一个人两千,受伤的除了医药费,再加两千,你看怎么样?”丁小宁终于中计,被陈太忠把引开了,“素波好一点的单位,一个月工资也不过才仈jiǔ百。” “把那两个两千换成五千吧,人头费五千,受伤的加五千,”陈太忠笑一声,有意哄她开心,“你是大老板,可不能那么小气。” 雷蕾见惯大手笔了,可是听到这话还是吓了一大跳,“不是说有四百多人呢?你这么给钱……那不是要两百多万?” “我家小宁连两千万都不止,这点小钱算什么?”陈太忠笑嘻嘻答她,“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敢惹我的人,我不在乎花个千八百万的去踩他。” 说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却是在嘀咕,什么叫黑道老大?没钱的还能当老大吗?现在玩社会,光靠好勇斗狠是不行了。 “合着就小宁值钱,咱俩都老了,”刘望男笑着推雷蕾一把,结果丁小宁认真了,“望男姐,你这话说的……” 这刘大堂做事确实老道啊,陈太忠看得明白:这是她想帮着小宁分心呢,难得的良辰美景,确实不该就这么错过的嘛。 不成想,只过了片刻,小宁同学又说起了通玉的事件,陈太忠听得暗暗苦笑: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她骨子里的暴力倾向这么明显呢? 1623章计划雷蕾采访通玉的事件,当然没有任何的问题,就算王二华这边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但是王晓强在jǐng察局内试图轮jiān妇女,却已经是定了xìng。 不过,通玉的事件还没来得及上天南rì报,凤凰市又有新的成就出现在省党报上了,《凤凰市掀起非公企业工会建设高cháo》。 “高cháo”二字其实有点不符,因为具体例子就两个,一个是甯家工业园,另一个是凡尔登水泥厂,不过文章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于阐述非公企业工会建设的必要xìng,同时也强调了企业“自觉自愿”的原则。 反正,只一个甯家工业园,份量就很足了,远远顶得上十来家小企业,而工业园的老总甯瑞远,由于是第一个主动提出建设工会的,也被天南电视台邀请了过来,为他做专题采访。 这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不过基调却是明确的,工会是有必要建,但是具体该怎么建,在建设过程中要考虑到什么,如何做才能不影响经济的发展,这就值得商榷了。 当然,天南电视台只是个省台,在全国的收视率也一般,所以,专题采访中不可能出现太犀利的问题,大家还是关心甯总的高度的社会责任感是怎么形成的。 采访完毕后,许纯良邀请甯总一起坐坐,陪有在素波上党校的陈太忠,“瑞远,我还真没发现,你挺能说的。” 许处长xìng子恬淡,虽然觉得甯瑞远在电视里大谈特谈他的觉悟,作秀的味道实在有点浓,不过却也没有过多的话。 “嗐,别提了,都是太忠害的我,”甯瑞远苦着脸叹口气,“这专题一播出,老爷子打电话足足骂了我半个小时,嫌我爱出风头……你说我冤不冤啊?” “偷着乐吧你,”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要不是这话题现在还有点争议,哪里轮得到你出风头?你当我们凤凰市党委不存在?” “我是说真的呢,”甯瑞远白他一眼,停了一下之后,似乎觉得不解气,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个省级电视台,这点风头我稀罕吗?” “哦?想要上中心电视台啊,这简单,”陈太忠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看着他笑一笑,“你确定……想上中心电视台?” “嗯?”甯瑞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你别又是要我上中视二套那个什么花钱的栏目吧?上次他们联系我了,不过我告诉他们工业园没建设好,回头再说。” 甯家工业园的产品大部分直接出口的,国内有需求的也都是一些合资企业的公司,根本不需要做那个宣传——最起码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不需要,所以甯总对这种栏目不感冒也是正常了。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甯家的强势不是吹出来,是真有那么强,完全没必要做什么炒作,说良心话,甯瑞远更愿意让自己的企业低调一点。 “不是,是人物访谈,”陈太忠也知道甯瑞远的傲气,对这种反应并不意外,“我在bějīng有几个朋友,帮你问一问?” “人物访谈?”甯瑞远一时有点心动了,不过再想一想,还是犹豫地摇摇头,“这个回头再说吧,先看看社会上的反应……我可不想跟所有三资企业作对。” “我估计啊,太忠,你都不用张罗,”难得地,许纯良提出了他的意见,“有人觉得瑞远有必要上,那就怎么都跑不了,要是争议太强的话,你找关系也没用。” “这也难说,”陈太忠可不服气他这么说,“无非是一个社会争议事件的人物访谈,你以为中心台就是铁板一块?照我说,这种强力宣传机构里,有分歧才是正常的。” “但是,那样的话,你也就陷进这滩浑水里去了,”许纯良认可他的话,不过并不支持他这么做,“这滩水咱们别碰的好。” “可是现在,你觉得我还能脱身吗?”陈太忠苦笑一声,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发起的。 “能,为什么不能?”许纯良接下来的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默里,“你在下面是做事而已,真要陷进去的话,可不仅仅是意识形态之争那么简单了。” 好久之后,陈太忠才叹一口气,“我感觉咱们都是卒子,不过就是个头有大有小罢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有点扫兴了,不过这三位虽然年轻,却都是控制情绪的高手,不多时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事实上,今天陈太忠前来,心里还计划着别的事情,三人饭毕之后,许纯良想回了,却被他拽住,找个幽静的酒吧继续聊天。 “有什么事,你直说吧,”许纯良人虽实在,却不傻,见陈太忠一直云山雾罩地瞎侃,于是主动发问。 “是这么回事,能不能帮着查一下工行西城支行的行长贾志伟?”陈太忠就是等他这话呢,于是不气地发问了,“那家伙经济上有点问题。” “西城分行?那才是多大一点官?”许纯良的眉头皱了起来,“值得吗?” “值得,”陈太忠哼一声,图穷匕见,“那家伙跟朱秉松的儿子混得很不错,你觉得,朱秉松还有可能跟你老爹缓和关系吗?” 他这两天本来已经把素纺的事情放在一边了,谁想汤丽萍还真的帮他打听出来了,天厦房地产公司跟多个银行都有往来,不过巴结天厦最狠的,还是工行西城支行的人。 这样的事情,就算朱秉松想瞒都瞒不过去,银行放贷虽然不对社会透明,但是银行内部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而且银行里最不缺的就是查账高手,只要有心,怎么可能打听不到? 朱亦凯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他倒是没有刻意地隐瞒,如此一来,那就更好打听了。 打听到这个,陈太忠就觉得,自己想要对付朱亦凯也不是那么困难了,因为他想起一件事,以前蒙艺要收拾范晓军,就是让自己对他的小舅子杨斌下手来的。 省部级的咱啃不动,那么就冲小鱼小虾下手好了,陈某人现在对这套理论已经相当熟了,别人是打狗看主人,这官场里却恰恰相反,是“打狗冲主人”! 只要那主人有点政治敏感度,就该明白那狗是为什么挨打了,这就是jǐng告啊——你小子手伸得太长,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去了,先来点小菜敲打你一下,你要真不识趣,那就别怪我不气了。 官场里从来都是这样,挖出萝卜带出泥,孤家寡人根本就做不好官,也做不上去官,要是孤家寡人还敢乱伸手,那都不用等正义使者降临——跟你有利益冲突的势力直接就端了你了。 所以说挖萝卜简单,带泥那就是技巧xìng的活儿了,真想狗和主人一起收拾的话,就算狗的主人是清廉的,也有的是帽子可以扣,比如说“带病提拔”“监管不力”什么的。 陈太忠相信,只要自己能弄掉那个工行的支行行长,朱秉松父子肯定要收敛一下——丫挺的若是真不知道收敛,那大家就把事情搞大好了。 高层的战争,很多时候都是从基层引发的,这也是官场中人行事小心谨慎的缘故之一,往往你认为是不值一提的事情,未必是简单的。 事实上,陈某人对素纺的工人没什么感情——就算有也是不多的一点点,但是他跟朱秉松的仇结得不小,自是看不惯对方可能的大把捞钱,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当初的“一元钱卖厂”方案,让他实在看不过眼。 我要让你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吃相太难看是要遭报应的,指望老天报应你有点不太现实,那哥们儿这幕后英雄就勉为其难地伸一把手出来吧。 于是,这方案就算有了,他就开始琢磨,哥们儿我在素波能力要差一点,收拾这贾志伟,得找人帮忙才行,嗯,实在不行的话……向田甜献一把身?就当为民除害做出牺牲了,反正田立平跟朱秉松算是不太对付的。 可是这么做,有点玩弄小田感情的嫌疑吧?他一直觉得,田甜是个不错的朋友,是的,仅仅是朋友——虽然他不小心碰到过人家的……那啥。 正纠结着呢,他就接到了许纯良的电话,心里一时反应了过来:我怎么就忘记了,许绍辉是省纪检委书记了呢? 当然,许绍辉是纪检书记这仅仅是其一,更重要的原因是,许书记跟朱秉松也不对付,当初陈某人被蔡书记和朱市长联手收拾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老许。 陈太忠知道,其实自己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老许专门跳出来挺自己,人家有人家的想法呢,不过观事实总是存在的。 而且,从大势上讲,许蒙联手击败蔡朱的时候,是外来势力对本土势力的一次打压,所以不气一点说,许绍辉跟朱秉松根本就不可能和睦了——有点临时xìng的妥协倒还可能。 “这个事情啊,我得回去问一下,”许纯良听完他的话,发现里面的水居然这么深,真的不敢乱表态了,“不过,我爸答应的可能xìng不大……我爸做事很稳健的。” “难道他能活生生看着国有资产流失而不管?”陈太忠睚眦yù裂,“他们赚的不是钱,是一代代素纺人的血啊……” 许纯良怪怪地他一眼,“太忠,我会帮你说的,不过……你装得也太夸张了吧?” 1624章找路子-1625章别扭 《ID小说网-hui2d.com》1624章找子当天晚上,许绍辉静静地听儿子说完,沉吟了片刻,才淡淡地发问,“小良,你不要带任何情绪地分析一下,这件事情,老爸该不该管?” “这个嘛……”许纯良迟疑了,若是被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其他人看到,平rì里冷淡而且带一点傲气的许处长会有这种表情,怕是多少要吃上一惊。 不过,许纯良知道,这是老爹又在考校自己的眼力了,许绍辉上位副书记,这一步迈得非常稳健和关键,前途比较光明,所以就有了带一带儿子的心。 许绍辉人虽风趣幽默气质儒雅,但是家教很严,所以生了一个儿子活脱脱教育成了这种xìng格,不过许书记一直没在意,他心里总觉得,小良不是混官场的料子,平安是福啊——老爹我都混得这么辛苦。 可是,眼见正部级有望,而小良也一天天成长起来了,他就有心栽培一下自己的儿子了,我还能再干个十来年,好好教一教纯良,有合适的机会的话,不但能把他扶上马,还可能送一程,为什么不试一试运气呢? 许纯良以前没受过这种训练,现在却是遭遇频频的考校,自然会头疼,他皱着眉头琢磨一下,才试探着发话,“要是观一点来说,还是坐看他伸手的好。” “为什么呢?”许绍辉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因为有了素纺这一块,朱秉松就算拴上链子了,”许纯良这话,说得就不怎么纯良了,不过,这是他老爹要他不带任何情绪地去分析,那么他站在老爹的位置,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让朱秉松去吃这块肥肉吧,那时候丫就无暇他顾了。 拿到了素纺,朱书记不但是有了牵挂,也算是有了软肋,别人未必能借此攻击到他,但是分化一点他的注意力,给他制造一点小麻烦还是能办到的。 关键是,原本朱秉松就翻身不易了,眼下能将注意力从官场转移到商场的话,那就是典型的“五十九岁现象”——对朱书记而言是“六十二岁现象”,如此一来,再也无法对天南省官场形成什么影响力了,是的,这叫自暴自弃。 许纯良知道,自己的老爹也愿意关心民间疾苦,但是人在官场,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做为一个副省级干部,必须要有良好的大局感。 “你倒是长大了啊,”许绍辉点点头,儿子已经不是那个正义感过剩的儿子了,最起码知道从某些官场维出发来考虑问题了——当然,做得到做不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官场中很多事情都是知易行难的。 “那我怎么感觉,听你的意,是想要我不观地去处理呢?”许书记又问了。 “因为我感觉,那个公司的开发方案,会对素纺非常不利,”许纯良难得地多说了几句,“我不知道那个方案具体是什么,不过,他们选在这个时候出手,那就是摆明了要趁大家没心分心的时候,多攫取一点东西。” 儿子的心还是太软啊,许绍辉心里苦笑,不过,谁没有年轻过呢?想他当年可是比他的儿子热血多了,终究还是在现实面前被撞得头破血流。 “知易行难呐,”他长叹一声,“明知道不管的好,可是还是忍不住要管,算了,你老爹陪你折腾一回吧,就是阻止不了他,也不能让他吃相太难看,纪检委终究不是摆设……” “其实我觉得,难度并不是很大,”许纯良低声嘀咕一句,“只动一个小小的支行行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这就算打了别人的脸了,你知道吗?”许绍辉看着自己的儿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银行可是条管单位。” 于是,第二天陈太忠就从许纯良那里得了消息,你先发动吧,收集好证据就送到我这儿来,这支行行长官再小,也不能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有经济问题就有经济问题吧? 不过,许绍辉的支持,也不是无保留的,许处长将这一层意也表达出来了,“你跟田立平能说上话,要是能先让素波反贪局的动起来,纪检委这边就更好办了。” “那我能不能跟老田暗示一下,许书记是知情的?”陈太忠也不傻,心说你这要求合理,但是哥们儿这要求也合理吧? “这个嘛……”许纯良听到这话,虽然是有所准备,还是沉吟了一下才做出回答,“暗示肯定可以暗示,不过太忠,说话最好注意一下技巧。” 注意技巧——我用得着那么费劲儿吗?陈太忠心里已经有了定数,要是许纯良说别的,他倒是要考虑一下,可是听到找素波反贪局的人,他登时就灵机一动,我都不用找田立平了,反贪局里有自己人呢。 那帕里跟反贪局的高局长很熟,上次居然能让高局长出面吓唬郭宁生,这样的关系多好用?何必再去看田立平那个苦瓜脸? 那处长接到陈太忠的电话,连个结巴都不带打的就应承了下来,“这倒简单,没问题,这两天老高还求我办点事儿呢。” 于是,当天中午三个人就坐在了一起,高局长年纪也不大,约莫四十出头,白白胖胖的,一见陈太忠就笑着伸出手来,“哈哈,陈主任的大名,我是久仰了,那处忒不够意了,今天才给我引见。” 在我印象中,检察院的人都是很难打交道的啊,陈太忠笑着应承两句,心里却是暗自嘀咕,三个人落座之后,那帕里又强调一遍,“高局,太忠是我铁哥们儿……没他就没我的现在,大家有啥说啥,不见外的。” 高局长虽然是市反贪局的,但是很清楚现在那处长的行情,上次他吓唬郭宁生未果,结果小那一伸手,直接请姓郭的去省纪检委喝茶去了,虽然最后郭书记出来了,可是这种手段也够吓人的了。 关键的是,人家那处长一点都没受到此事的影响,而且据说最近蒙书记很赏识那处,这也就是说,省委书记那里,那帕里是说得上话的。 至于陈太忠,他也不陌生,那处长跟他提过这个人名,说此人大能,而高局长本人对凤凰科委也略略听到过一点,两者加在一起,他记不住才怪呢。 不过,那处长跟陈主任这么惯熟,却是高局长没想到的,他才一错愕,那帕里又笑着解释,“不瞒你说啊老高,上次郭宁生的事儿,就是太忠的事儿,我是怕你帮忙不用心,才说是我的事儿。” “呵呵,那处你这就见外了,只要你开口,你的事儿和你朋友的事儿,对我来说都一样,”高局长笑一笑,回答得中规中矩,既没显得太过又很好地表示出了善意。 “太忠在老板面前,说话可是比我顶用哦,”那帕里笑着发话,他并不怕别人知道自己靠上了蒙艺,省委里面明眼人太多了,有些事情遮遮掩掩的反倒显得怪异,“而且,你侄儿的事儿,回头还得靠太忠来办。” 敢情高局长的侄儿今年本科毕业,只剩下一个多月了,以他哥哥的想法,进检察院或者法院都挺好,可是老高有点为他抱屈,你学的是工商管理,来公检法真的没什么前途——你可是学生党员,还是学生会副主席呢。 反正去哪儿都要找人!有这么个认识,他当然愿意让侄儿去一些前景更广阔的地方,前一阵他找到了那处长——省工商管理局太俏了,那处有什么办法没有? 那帕里不可能告诉他自己要走了,他在省工商管理局也没什么人,眼下想进那儿都不是很容易,等他走了,还真的就更难办了,于是就告诉他,“团省委或者省机关事务管理局我倒是能帮你想一想办法,进交通厅也容易。” “那就团省委吧,”高局长倒是真的会挑,团省委还不错,混级别是个一等一的好去处,进去呆一两年,下去挂职,然后上上下下的,资历和级别就都有了,一旦外放,搞得好又能升半格,仔细经营的话,三十岁出头就可能走到正处的位子上。 关键的是,有那处罩着,高局长又是市反贪局局长,相信侄儿在团省委不会很难过,不过,他也不能替自己的哥哥做主,所以这件事就算还没定下来。 眼下说起来此事,高局长听说那处打算撒手,将侄儿的事情交给陈太忠,心里就越发地好奇了,于是笑着点头,“反正都是朋友,你二位谁能帮我办好都行,我领你俩的情。” “团省委吗?”陈太忠这也是又被那帕里打了一个冷不防,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才笑着点点头,“这还真得是那处出手,我敲个边鼓打个下手还差不多。” “你能把边鼓敲好就成了,”那帕里敢答应高局长,自然是有他的子,“呵呵,我管进人,你管以后的事情。” 事实上,那处长这是要当着陈太忠,给老高宽一宽心,省得他走了之后,高局长觉得自己把人扔进团省委就不管了——不得不承认,那帕里yīn起人来虽然水平不低,但是对朋友也是相当仗义的。 1625章别扭高局长不知道那帕里为什么一定要把陈太忠拉进来,不过,自家的侄儿多个人招呼总是好事,官场里可不就是混个人面儿吗? 不过,这年头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他也知道,今天陈主任能凭空出现,怕是又有什么别的事情了,吃喝一阵果断发话了,“陈主任来素波,这是……有事?” “上党校呢,”陈太忠笑着答他一句,倒是那帕里不见外,“不过我俩找你,还是有点小事,工行西城支行的行长贾志伟,你能不能搞他一下?” “又是让我搞人,”高局长听得就笑了起来,倒也不是不耐烦的意,而是在暗示上次我已经帮你折腾过郭宁生了,“一个支行行长,倒是问题不大,这次还是吓唬一下的意?” “真搞,直接拿下他,”那帕里摇一摇头,眼睛却是没离开高局长的脸庞,“回头把证据给你拿过来,你这儿没问题吧?” “真搞?”高局长听得眼睛就是一亮,这是要有大动作了吧,“有证据就好说,不过小那,万一惹出大人物来,你得帮我扛雷……银行那一摊子,水可是深。” 那帕里听到这儿,也不说话,斜眼看一下陈太忠,陈太忠笑着搭话了,“呵呵,这个没问题,而且,省里有主要领导挺关注这件事。” 省里领导……还是“主要”的?这句话可是吓着高局长了,一时就有点犹豫了,“这是要……收拾工行了?” “先收拾这个行长吧,”陈太忠笑一笑,“如果正常的话,也就是这么一个行长。” 如果不正常就难讲了,我知道了!高局长心里越发地打起了小鼓,一时间就坐在那里发起呆来,好半天才干笑一声,“这个,不瞒你说陈主任,要是这样的话,有市里主要领导做出指示,我就更方便了。” 这就是知道得太多的麻烦了,如果陈太忠没有说什么“主要领导”之类的话,高局长背后靠着两个人王,不会害怕出手,别说是他这市反贪局的了,就是西城区反贪局的局长都敢伸手来管一管。 可是一听说涉及到省里主要领导的意图,老高就反应过来了,能吸引省里领导关注的对象,基本上也是差不多级别的人物,更别说还加了“主要”俩字儿。 反贪局这摊子支起来时间不长,不过大家都是检察院的人马,当然知道查错人可能带来的后果——这个查错不是说查错当事人,而是说查错当事人的背景。 当然,高局长这也不是害怕得要死,害怕是一方面,为难也是一方面,他的领导若是也被牵扯进来遭致被动局面,人家不敢针对省里主要领导说什么,但是绝对可以迁怒于他。 领导为难下属,办法真的太多了,就算那处长和陈主任能力强人脉广,可是工作方面的事情,他们也不合适乱插手、总插手吧? 呀哈,合着我的话还说多了?陈太忠一时有点委屈,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跟你少讲两句就完了,何必一定要让你宽心呢? 倒是那帕里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笑着接话,“太忠,高局的觉悟和责任心我敢保证,你也别说主要不主要的领导了,到底是谁在关心这件事儿?” 高局长微笑着不做声,显然是默认了这套说法。 “我认识些谁,你还不知道?”陈太忠悻悻地白那帕里一眼,心说老那说得也对,咱这是干私活的xìng质,求朋友办事还遮遮掩掩的,也不像那么回事,“肯定就是许老板了嘛。” “其实陈主任这么谨慎,也是好事儿,纪检监察和检察院,都是有保密制度的,”高局长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开了锅了,许老板可是今天天南省蹿得最猛的主儿了,空降下来就是常委副省长,现在是三号人物,有这样的人罩着,确实不怕出事。 可是,小陈不是蒙老大的人吗?这一刻,他真的有点明白在他眼中都很大能的那帕里为什么这么推崇陈太忠了,能跟这两位领导直接对话的主儿,简单得了吗? 然而,不知道主要领导的时候,高局长心里忐忑,知道了是许绍辉,他心里倒是不忐忑了,可是开始为难了——我直接听命许绍辉,那把检察长摆哪儿去了,把田书记搁哪儿去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实话实说了,“陈主任,您跟许老板说得上话,这个,能不能让他跟田书记打个招呼啊?意到了就行,我怕别人觉得我目无领导。” “还得找田立平?”陈太忠听得就是眉毛一皱,心说我跟你墨迹半天,就是不想再找田立平了,结果倒是好,左绕右绕又绕回去了。 “哈哈,”那帕里听得就笑了起来,他听高云风嚼谷过田甜跟陈太忠的事儿,虽然他能断定两人现在估计没什么亲密关系,但是看着太忠愁眉苦脸,倒也是一桩赏心悦目的事情。 “嗯?”高局长却是被他的笑搞得有点不摸头脑,那处长见他满头雾水的样子,笑着解释了一句,“陈主任跟田书记的女儿田甜,这个关系……很好。” “我说,你不要这么八婆行不行啊?”陈太忠恨恨地瞪他一眼,“好像你不认识田甜似的。” “我是认识,可是我没跟田书记、田甜一起吃过饭,”那帕里笑得更开心了,“反正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搞一个小小的支行行长,都要费这么大的劲儿,”陈太忠叹口气,颇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那帕里和高局长交换个眼神:废话,要仅仅是一个小行长,那倒简单了,你丫纯粹站着说话不腰疼。 田立平最近比较低调,他隐隐听说,蒙艺要走了,这消息云山雾罩的没人能确定,不过在他看来,这个消息很可能是真的,因为从常委会上就能看出来,赵喜才的气势,不如以前那么强势了。 虽然是很细微的表现,但是田书记这么多年的眼光不是白练的,而且伍书记居然没有因为赵市长的退让而采取什么进攻的架势,局势微妙到令人看不懂。 当然,若是赵喜才敢在这时候挑衅伍海滨,伍书记也会当仁不让地顶上去,蒙老大跟伍书记的关系也是尚可,自然不会在临走的时候再整出什么大动作——更关键的是,通过戒毒中心贩毒案,田立平心里已经猜出来了,赵市长在蒙老板面前说话,不是很灵光的。 这就是天南要乱的前兆,田书记心里非常清楚,因为局面比较混沌,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多事,谁知道下一步会是谁上位呢? 赵喜才的尾巴都夹起来了,田立平自然更要如此了,他最大的助力蔡莉已经去了政协,虽然是成了正省级干部,但是相关权力却不可同rì而语。 听自己女儿打来电话,说是陈太忠想见他,田书记就有点犹豫,哎呀,这个蒙老板一走,小陈的行情绝对一落千丈,眼下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儿呢? “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儿,”田甜回答得很干脆,“他不跟我说。” 做女儿的回答得干脆,可是做老爹的真的干脆不起来,这个陈太忠见我,肯定是有事情要说,事情好办的话,倒是好说,万一事情难办呢? 难办的事情,他若是拒绝,难免就开罪了小陈,蒙老板可是还没走呢;可是他要答应下来的话,眼下这时机又太敏感了,将来被人算成他向蒙系站队的举动,就不好了。 当然,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他可以先答应下来,慢慢地拖着,然而这么做还有个弊端:谁知道蒙老板什么时候走呢?拖到陈太忠不耐烦而蒙老板还没走的话,那么……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答应。 沉吟片刻,他还是叹口气,交待自己的女儿,“你告诉他我最近很忙,你先跟他坐一坐吧,能套出来他想做什么是最好的。” “最近台里在做清明节缅怀先烈的系列节目,”田甜也犹豫了,“我要见他,都是要很晚了,算了,我问问他吧……” 当天晚上,田书记招待通德来的战友,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发生在通玉的事情,“那个陈太忠真的太嚣张了,拉着几百号黑社会去通玉,不但围住了jǐng察局,还满大街地打人,王晓强可是通德的一霸,活生生在他哥哥的jǐng察局被他打得昏了过去……” 偏远地方就是这样,通玉弄得惊天动地了,可是素波政法委书记居然毫不知情,不过这也难怪,无非是个小县城,而且关于王二华的审查还没有结束,结果就没有出来,区区的混混斗殴,怎么能引起省城人民的关注? “中国哪儿有什么黑社会?”田立平淡淡地一笑,状似漫不经心地发问了,“他这么嚣张,老李也就算了,臧华没道理看着不管吧?” “臧华被那女孩儿顶得话都说不出来,人家最先向他求救的,结果他没cāo心,”那位也在政法系统,比一般人知道得要多一点,他笑着回答,“臧老板这次糗大了,那女孩儿可是见过老杜好几面,还一块儿吃过饭呢。” “那满大街打人,总得有人管一管吧,”田立平心里暗叹,小陈这家伙也太不知道进退了,蒙艺都要走了,你就不怕别人跟你秋后算账? “那都是那女孩儿的工人,”这位遗憾地叹口气,又皱一皱眉头,“陈太忠是老蒙的人,那女孩儿跟老杜又走得近,这俩主儿有一个就够用了,老田你说说,谁能管,谁又敢管?” 呀,陈太忠这是又勾搭上杜毅了?田立平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心说搁给个一般的蒙系人马,杜老板没准还会考虑收编的问题——毕竟是全省一盘棋,站在杜省长那个位置,胸怀要比别人宽广一点,也更讲究平衡之道。 但那指的仅仅是一般人,陈太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蒙系的当红打手,科技部竖了典型的主儿,老杜不可能去炒这种冷饭——丫只是个副处啊。 “奇怪了吧?”那位满脸神秘地笑一笑,抬手指一指天花板,“黄……凤凰黄,那家伙也联系得上,这小子的底牌多了去啦。” 陈太忠这次在通玉整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通德人心里太纳闷了,是个人就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拔掉大眼强这一霸也就算了,围堵jǐng察局都没事呢。 世上事情,最怕“认真”二字,有人愿意挖掘,那就总能得到点信息,于是有些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当然,至于说真假就不好判断了。 “我说嘛,”一听凤凰黄三个字,田立平终于醒悟过来了,狠狠地一拍大腿,“有这条粗腿,他还用怕谁?” 哎呀,那今天做的事情,就有点不合适了,自打蔡莉到了省政协,田立平做梦都想在省里找个靠儿,倒未必一定要图上进,可是今天却活生生把这么一个机会推得没了。 想到这个,他实在有点坐卧不安了,蒙老板要走,天南下一步是怎么回事真的不好说,关键时刻怎么也得找点东西防身吧? 说过此事之后,两人又谈了一阵之后,田立平站起身来,“老刘你坐着,我想起个事儿,得马上打个电话。” 田书记的电话自然是打给他的女儿,“我问你一下,我的答复你告诉陈太忠了没有?” “说了啊,”田甜正忙着看资料呢,被老爸打断了工作,有点不开心,“不过他说那就算了,回头再说吧……爸你还有事没有?我忙着呢。” “哦,你再跟他说一说,晚上一起坐坐总不是什么事吧?”田书记的回答,让做女儿的颇为惊讶,老爸往常都不让我玩得太晚的嘛。 她可是不知道,她老爸心里已经是拔凉拔凉的了——小陈肯定知道蒙老板要走,人家这是怀疑我不想答应,十有仈jiǔ把我当成势利小人了。 1626章后蒙艺时代-1627章伏诛 《ID小说网-hui2d.com》1626章后蒙艺时代田立平猜得一点都不错,陈太忠真的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不过,有个细节,却是田书记猜错了,他的心可不是陈某人想出来的,是那帕里猜到的。 陈太忠脑瓜够用,近来情商也渐长,只是他有个习惯,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那就是对朋友的时候,最多不过是嘴巴严实一点,却是很少怀疑朋友。 听田甜说她老爸最近很忙,她倒是能跟他找个机会坐一坐,陈太忠也不虞有他,登时就答应了,心说大不了我把事情告诉小田,让小田跟老田转述一遍就成了。 谁想那帕里却是很关心他这个电话,等他打完之后,就不停地追问结果,年轻的副主任琢磨着这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于是就说了,谁想那处长眼珠一转,登时就是一声苦笑,“唉,得了,估计老田得了风声,知道老板要走了。” 对这一点,那帕里是有切身体会的,他老爹退下来的时候,他也见识到了人情冷暖——其中最可恨者当然就是李毅光了,所以,他能在瞬间就反应过来此事。 话不用多一点就透,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愣住了,他只当田甜是朋友,却没想到她的老爹会势利到如此地步,一时间真的有点寒心了,冲击紫府金仙的时候遭遇了朋友的背叛,眼下蒙艺还没走,自己又遭遇了朋友的背叛——这人间官场比仙界难混多了啊。 那帕里见他那副模样,心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说不得笑一声劝慰他,“田甜应该是不知情的,老田也没把口子堵死,多半是要她探听一下你的口风,凭良心说,老田这是稳健之道……反正啊,这种事你慢慢地习惯就好了。” “我就是习惯不了,”以陈太忠的智商,听个开头就够了,他根本不需要听那么多的解释,一边说,他一边看向那帕里,眼中满是愤愤不平之sè,“那处,是不是将来你遇到麻烦,也打算对我……稳健一下?” 有你这么问的吗?那处长心里苦笑,不过据他的观察,知道太忠已经有点进退失据了,说不得脸sè一整,“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任杀任剐……半个字儿都不会抱怨。” “呵呵,失态了,老那你不许笑我,”陈太忠粲然一笑,他现在也是调整情绪的高手——更关键的是,他逐渐接受了官场的维方式,最初的愤懑过后,马上就平静了下来,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哥们儿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呢? “我笑你个头,”那帕里笑着骂他,“你算是个能控制情绪的了,当初我家老头子下来的时候,我比你气得多了,要不然我能对李毅光这么大的怨气吗?” “不说了,现在给田甜回个电话,告诉她我也很忙,”陈太忠不管不顾地摸出手机拨号,那帕里想说点什么,不过,嘴巴动了动之后,最终是没发出声来。 田甜满脑门子心都在手边的工作上,听说陈太忠最近也忙顾不上跟自己吃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只是,她在挂了电话之后很久,才很奇怪地发现,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一段时间到底做了点什么——工作效率太低了。 “你是想借这个电话表示你的不满吗?”看着他挂了电话,那帕里用一种古怪的声调发问了,“田甜真的可能不知情。” “收起你那一套怜香惜玉的心吧,我怎么没发现那处你还是个多情种子呢?”陈太忠咂一咂嘴巴,一脸悻悻的样子,“因为她可能不知情,我索xìng就不给她向我打听的机会了,也省得她难做……” 这话听起来倒也是朋友之道,不过下一刻,陈某人还是将自己的郁闷表达了出来,“既然田立平想跟我划清界限,我又何必再自找没趣地往上凑呢?” “那贾志伟那儿,你还搞不搞了?”那帕里觉得这家伙的心理承受能力有点差,做官本就该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和决心,怎么能为一点小小的磕绊就放弃初衷呢? “搞,怎么不搞?”陈太忠笑一笑,心说死了张屠夫我还要吃带毛猪?“不过,现在这件事先放一放,我还有点其他事情要忙。” 他是真受了田立平反应的刺激了,往rì陈某人也吃过这样那样的瘪,但是大多缘于yīn差阳错的误会,对他的心情真的没多大影响,但是今天再常见不过的跟红顶白,却是给他敲响了一记jǐng钟:后蒙艺时代,终于要到来了。 陈太忠要忙的事情,到底有哪些呢?说穿了只有一件,通玉的事情他不放心,原本他是想着蒙老板接手了此事了,定然会给我一个交待——要不哥们儿岂不是白帮他那么多忙了? 可是眼下看来,就算蒙老板想给他交待,通玉那边万一进展不顺利,等老蒙走后才出了判决结果,那“从严从重”四个字就很值得商榷了。 当然,他若是对判决结果不满意的话,也可以去偷偷地暗下杀手,陈某人让人莫名其妙死亡的手段实在太多了——然而,这么一搞就太着相了,这世界上存在这么一个名词:zìyóu心证。 为什么王家兄弟迟不出事早不出事,偏偏等判决结果出来之后才会出事呢?这种现象留给别人的想像空间实在是太多了,对他陈某人绝无什么好处,而那时,老蒙已经去碧空了。 提前送他们上吧,陈太忠这就算拿定了主意,这个时候能怀疑到他的可能xìng就太小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没有理由去出手。 在外人看来,陈某人这次在通玉算是大出风头了,拉着混混去jǐng察局示威,又在县城内大打出手,而省委书记也及时地关注了此事——搁给任何一个脑瓜不是很缺弦的主儿,也不会认为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当然,这样的推理是属于逻辑范畴,也可以归到“zìyóu心证”那个范围里,并不能证明陈太忠并没有做此事,不过,陈某人担心就是zìyóu心证这一块,至于说证据嘛——能找得出证据,证明是他出手的人,怕是这个星球上还没有吧? 想到就做,陈太忠是行动派的代表,下午党校一下课,他就直奔通德而去,不过这次他没有开车了,直接捏起了“万里闲庭”的法诀,在体内仙气耗费了堪堪一半的时候,终于抵达了通德。 通德市这次也算认真了,居然将王晓强关在了德阳区的分局里,而王二华更是隔离在通德市武jǐng消防中队的招待所里,十足十泰山压顶犁庭扫穴的架势。 陈太忠隐身到达德阳分局的时候,jǐng察们正对王晓强进行“疲劳审讯”,没错,实打实的疲劳审讯,两个jǐng察打着哈欠,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桌子对面的王晓强则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鼾声震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气——大家真的都太疲劳了。 “这家伙这次不好过啊,”一个年纪大一点的jǐng察发话了,“那么多材料告他,市里也下狠心了,要好好整顿一下通玉县,听说省里下来指标了,最少死缓。” “嗤,死缓?”年轻的那位不屑地哼一声,“事情都在人办呢,死缓改无期,然后保外就医,肯花钱的话,也就是一两年,大眼强就出来了。” 要不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人年轻一点,就不怕说一点过分的话,可是那老点的jǐng察就谨慎一点了,“你别胡扯,省里高度关注案子,哪儿是那么容易说出来就出来的?” “切,陈太忠把通玉搞了一个天翻地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年轻人的回答正中脉络,可见这世间有见地的人真的不少,“老李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中午能让他喝这么多?喝尿还差不多。” “扯淡不是?那是我有一点推不过去的关系,”老李哼一声,不以为然地回答,“就算砍头,不也得来一碗断魂酒吗?” 这就是“从严从重”吗?陈太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个说法,他是知道的,可是蒙老板发话的案子,在下层的执行居然如此不力,还是颇让他咋舌,这帮人的胆子也忒大了吧? 死吧你,陈太忠抬手一个穿墙术,就捏裂王晓强的肝脏,转身施施然离开,这家伙睡得太死了,等丫被慢慢痛醒,又发现肝脏大出血的时候,那是神仙也没得救了。 王晓强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再去王二华那里转一圈,也是差不多,王局长正斜躺在床上翻看《鹿鼎记》呢,身边一个小茶几,上面有水果瓜子茶水什么的,连烟都是软中华。 “幸亏来了一趟,”陈太忠暗暗嘀咕一句,心说这些家伙也忒不是玩意儿了,省里的指示,搁在在这里,就跟放屁差不多。 这叫双规吗?周围连个监视的人都没有,与其说此人现在处于被双规的状态,还不如说是在休假——还是单间的这种。 1627章伏诛王二华说是在看书,也根本看不到心里去,这次他遇到的麻烦大了,这才三天,家里已经花了三十多万出去,才堪堪挡住了第一波,以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出去呢。 反正人进了纪检委,不花俩大钱是出不去的,自从被双规之rì起,王局长就有这样的觉悟了,心疼归心疼但也没太在意,不过,花钱的速度才略微地降了一降,又来了一个令他极为震惊的消息,省委办公厅都过问此事了——很显然,这是蒙老板授意的。 这不止是花钱要翻几倍的问题,而是说麻烦会更大,就算有管老书记的面子,也要颇费几番周折了,总算还好,通玉那边不少人还在观望,有些事情还没被捅出来。 其实这市纪检委也没几个好东西,不过王二华对这一套熟,一进来就是竹筒倒豆子,该说的没说多少,不该说的说了一堆,吓得几个纪检工作人员脸都白了,“让你交待你的问题,你扯什么赵市长、蔡主席的?活腻歪了?” “不说他们的问题,我的问题没法谈啊,”王局长就是一粗人,而且他在通德人面儿太熟了,也不怕被自杀,眼前这几个小崽子吃了我的拿了我的,现在还要我交待问题,欺负老子没见过世面吗? 对上这种惫懒人物,纪检委的也没什么好办法,动粗吧还不合适——凤凰的混混去通玉打砸的时候,王晓强集团的人虽然也反抗的,但大家都知道jǐng察局的弦儿已经绷紧了,所以虽然有人用管制刀具,但是没人用火器。 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大眼强的黑势力里,是有火器的,而且不止一支,跑了的混混也很有一些,这个纪检监察工作……真的是危险xìng很高的。 甚至有人私下偷偷抱怨:陈太忠这厮做事也不知道做得彻底一点,都说了要异地审讯了,为什么还要让通德市纪检委来管此事呢? 说白了,还是通玉太小了,陈太忠又在那边耀武扬威了一下,通德市还想捂盖子,就导致了眼下纪检监察工作的难以开展。 总之就是有人收了好处,有人碍不过老书记的面子,还有人怕打击报复,更有人怕掉进更深的泥淖里——姓王的这张烂嘴真是没遮拦。 眼下王二华这番景象,虽然是纪检监察人员无奈的举动,但同时也是对他的暗示,妈逼的你想自杀趁早啊,我们不在你跟前碍眼。 王二华明白这个,可是别人想让他自杀,他还偏偏就不肯,不过这种压力下,他若是能看得进去书,那才叫见鬼。 他正下意识地翻着书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呢,冷不丁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很近的距离响起,“王局挺清闲的嘛,呵呵……” “是你!”下一刻,王二华尖叫一声,按说他本是jǐng察局长,又为官多年,以他的见识、胆量和城府,断断不会如此失态,然而,在双规的地方,猛然见到此人出现,他真的无法压制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陈太忠笑眯眯地一抬手,将小茶几上果盘之类的东西一扫,塑料的杯盏碗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就那么大喇喇地坐到了茶几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想问一下,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 “你……”王局长吓得尿都快出来了,这世上本来就是一物降一物,他在陈太忠手上吃过大亏,知道眼前这家伙蛮横还超过自己,一见到他就禁不住全身发冷。 要命的是,这个人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然而,人家偏偏就出现了,这味道不言自明,原本他还带了一点侥幸心理,心说这混蛋是羞辱我来了,怎奈人家开口就要他交待后事了! 也许这是一种逼供的手段!王二华定一定神,强自镇静着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嗯,没错,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外面的纪检干部不可能听不到我的尖叫——王局长是无神论者,当然就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仙术之类的东西。 想通了这个,他咳嗽一声,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一点,“陈主任,你好歹也是国家干部,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还是知道的吧?你觉得……说这种话有意吗?” “哥们儿我杀那么多人,难得地想听一回遗嘱,你要不配合那就没办法了,”陈太忠的话让王二华情不自禁地哆嗦了起来,下一刻,一只大手慢慢地向他伸来,他脖子一直就想大喊,怎奈猛然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第二天,通玉县里喜气洋洋,鞭炮震天响,大家都像过年一般地高兴,二王终于伏法了。 通德市里传来了消息,大眼强在被审讯期间,由于未明原因肝脏破裂,最终导致不治而亡,于此同时,王二华局长自知罪孽深重,趁纪检监察干部不注意的时候,在消防中队招待所自缢身亡。 做完这些事,陈太忠又脚不沾地地回了素波,这次通玉之行,总共用了他大约半个小时,当然,如此迅捷的速度不是没有代价的,他体内的仙力严重匮乏,觉得有必要找个地方将养一下了。 事实上这将养的地方很是好找,不过,为了证明自己这一段时间在素波,陈太忠琢磨一下,我还是找个见证比较好一点。 这见证找谁好呢?他琢磨一下,酒吧、饭店之类的地方浊气太多,将养起来会比较难受,那就不能找场面上的人——这马上就饭点儿了啊。 仔细数一数,陈太忠才愕然地发现,自己在凤凰认识的场面外的人还真的没几个,算来算去,也只能去荆老家走一趟了。 荆老住的地方是早以前天南大学的院长楼,楼外草木繁茂车辆稀少,荆家的家中也摆放了不少奇花异草,最起码那个环境是让人感觉比较清爽的。 反正也很久没见过荆老了,陈太忠在须弥戒里翻腾一阵,翻出两盒童山的罗汉果出来,拎着盒子就上门了,不过遗憾的是……开门的居然又是荆涛的爱人。 对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也实在没办法计较,总算是荆以远对他的态度不错,两人就那么坐在阳台上,闲聊了起来。 人都说,人老了话多,不过荆老还真没有什么话,两人时不时地聊两句,更多时候,是在端着茶杯细细地品茗。 这份雅致的感觉,正是我想要的,陈太忠也很享受地投入了这种感觉中,一时间静心境清明,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 不过,这样时间总是很短暂的,不多时荆紫菱和荆涛也回来了,见陈太忠在,少不得大家坐在一起吃顿便饭,值得指出的是,虽然荆母对陈某人不假辞sè,但还是在厨房里多弄了几个小菜,也是待之道。 吃完之后大家接着聊天,不知道过了多久,荆紫菱才嘀咕一句,“太忠哥……今天你很闲啊,手机居然没响。” “坏了,手机落在车上了,肯定耽误了不少事,我得走了,”陈太忠登时就站起了身子,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手机为什么没响,因为在去通玉之前,他将自己的手机呼叫转移到紫竹苑别墅的固话上了,然后才将手机关机。 如此一来,别人给他打电话,就不是关机状态,而且紫竹苑的电话振铃,有些人想通过他的手机漫游状态查找的话,也不会有他进入通德的记录。 可是这种话,却是没办法跟荆紫菱解释,要不然人家问起来他因何呼叫转移,又转移到什么地方了,他根本没办法回答,眼见他匆匆离去,荆母终于在关门之后轻声嘀咕一句,“这小伙子怎么总是毛手毛脚的?” 才坐进桑塔纳车里,陈太忠就将手机打开,把呼叫转移状态切换了回来,紫竹苑那儿的电话等闲无人接听,但是这么长时间,肯定是又错过不少电话了。 他并不知道,这次还真有人接了电话。 雷蕾今天下班比较早,带儿子去了一趟肯德基,结果小家伙吃饱了以后,在车上就睡着了,将儿子抱回家,雷记者一时觉得无事可做,索xìng又跑到了紫竹苑。 紫竹苑的电话,主要是用里面的窄带ISDN来上网的——陈太忠再有钱也不会闲得无聊专门扯一条DDN专线过来,所以,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这儿的电话号码。 但是雷蕾在这儿呆的时间比较多,就跟两个闺蜜留下过这里的电话号码,意是说万一你们找不到我,可以打这个电话来试一试。 雷记者正抱着笔记本,在高高兴兴地上网呢,不成想身边的电话响起,一看号码不熟……不接……又是不熟的号码……还是不接……又是电话……我说,今天谁吃错药了,一个劲儿地往这儿打sāo扰电话呢? 她正被sāo扰电话sāo扰到不行的时候,猛地看到来电上有个手机号码好像是刘晓莉的,等这电话再来的时候,说不得接了起来,“晓莉你找我有事?” “晓莉?”田甜在那边纳闷了,仔细看看自己的手机,没错,我拨的是陈太忠的号啊,怎么会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呢?“你是谁啊?” “我蕾啊……”坏了,雷蕾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刘晓莉,说不得啪嗒一声就压了电话,随即又把听筒拿开,心里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仔细琢磨一下,她觉得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挺像田甜的声音——可是,田甜怎么会知道这儿的电话了呢? 雷记者虽然整天四处乱跑,但是对这呼叫转移真的一窍不通,大多数女人对电子产品的应用没有太多的兴趣,雷蕾也是一样,手机嘛,能拨会接就行了,最多不过再学学编纂通讯录、收发短信什么的,就算她听说过这个功能,眼下也对不上号。 田甜也愣了,抬手看看表,八点了……雷蕾居然在陈太忠身边,还帮着他接电话?怪不得太忠晚上不跟我吃饭呢,敢情是跟这个女人,唉,跟这个女人……放了电话之后,雷蕾也没心上网了,盯着电话发呆,我这是不是为太忠惹祸了?啧,就算是没有替他惹祸,这段私情,怕是也被田甜猜到了。 可是,田甜又怎么能知道这儿的电话呢?太忠这花花公子把她也吃了?悔恨、好奇的念头在她脑中不住地交集着,隔了五分钟,她才鼓起勇气打个电话给陈太忠,不成想被告知“您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呆坐在厅,不知愣了多久,才说要再打个电话给陈太忠,不成想门口处啪嗒一声轻响,一个高大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哈,你在啊,今天倒是不闷了。” “不用去陪田甜吗?”雷蕾怪怪地看着他,“田主播给这儿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我还接了一个。” “哦,这样啊,”陈太忠点点头,走上前笑着刮一下她挺翘的小鼻头,“吃醋了?我把手机呼叫转移到这个电话上了,谁知道你还会接电话?” “我说嘛,怎么今天净是电话,”雷蕾白他一眼,“我说,你转移呼叫之前,能不能跟我打个招呼先?” “谁知道你会接这个电话,这电话不是一直都是摆设吗?”陈太忠翻一翻眼皮,接着弯腰换鞋,“正好,我去查一查来电记录,看都有谁找我了。” “可是田甜听出来我的声音了,”雷蕾小心地看着他。 “听出你的声音了?”陈太忠直起了腰,愣了一愣才笑着摇摇头,“听出来就听出来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也没打算跟她再有什么来往了……” 田立平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说不得抬手给女儿打个电话,“甜儿,陈太忠告诉你没有,他到底找你办什么事?” “我正在回家的上呢,”田甜的声音依旧那么甜美,然而,做父亲的还是听出女儿的情绪不是很高,“他不接我的电话!” 啧,田书记悻悻地咂一咂嘴,沉吟半天之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1628章无欲也不刚-1629章嚣张的拖鞋 《ID小说网-hui2d.com》1628章无yù也不刚“田甜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给你打电话呢?”激情过后,雷蕾趴在陈太忠的身上轻声地发问,娇小的身子,轻得有若鹅毛一般。 她身子下面的那位笑一笑不答,雷记者却是不肯干休,“我接了她这个电话,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她能给我带来什么麻烦?”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原本他是不想说什么,然而,见她一直耿耿于怀,心说连田立平都知道的事情,哥们儿微微透露一点口风,也不算什么严重的事情吧?“天南的上层,最近酝酿着点激烈的变动……嗯,你别说出去啊。” “哦,”雷蕾点点头,做为省党报记者,她对这点忌讳还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她还是会错了意,“她想替她老爹跑官……通过你找蒙艺?” “嗯,差不多吧,反正跟老蒙有关了,”陈太忠胡乱应付着,心里却是不无感叹,看看,连雷蕾一说起来,都知道先往蒙老板身上想,这后蒙艺时代,哥们儿看来少不了麻烦。 “甜儿那人不错,就是傲了一点,她老爹也挺正直的,”雷记者还待说什么,见他谈兴缺缺,终于闭嘴,不过最后兀自不忘加一句,“省台里不少人都在说,她男朋友是个非常年轻的副处长。” “田立平……正直?”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苦笑,可是转念一想,这正直和稳健也没什么冲突,说不得悻悻地哼一声,“也许吧,不过,我管他正直不正直?” 此时,正直的田书记正在追问自己的女儿——田甜刚刚回到了家中,“这家伙居然敢不接你的电话?你什么时候打给他的?” “打了两遍,他没接,大概是八点左右吧,”美女主播有气无力地回答自己的老爹,脑中却是情不自禁地想着:他跟她现在还在一起吗?如果在一起……又在做些什么呢? 事实上,田甜对陈太忠和雷蕾的关系早有猜测,自从通张高速施工现场,陈太忠开着车去搭救雷蕾,她就有点怀疑这两个人的真实关系了,不过当时的她并没有怎么在意,她也知道,雷蕾的家庭生活,并不是很和谐。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猜疑的加深,她越来越地有点不服气了,雷蕾年纪不如我,相貌不如我,身材也不如我,也不知道你姓陈的长的是一双什么眼,口味也有点古怪吧? “也许是人家在喝酒或者唱歌呢,没听到,”田立平一边翻看手边的报纸,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该多打几个的嘛,你俩关系那么近,中午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想事情,晚上才想起来,我还想找小陈问点事呢。” 他知道自家女儿脸皮薄,当然就不能把真相跟女儿讲,不过听的那位嘴角抽动一下:我还打?再让雷蕾接电话……这算怎么回事? “嗯?”田立平等了半天,不见女儿回话,放低报纸抬头看她一眼,柔声发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现在就去打,”田甜吸一口气,打开手包拿出手机,沉着脸走出了厅,田书记看女儿这副表情,不由自主地皱一皱眉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陈太忠正跟雷蕾躺在一起嘀嘀咕咕呢,手机响了,来电话的居然又是田甜,愣了一下才接起电话,“都十点了,田甜你还没睡?打这么多电话给我,有事吗?” “没事,我爸有点事情想问你,”电话那边的田甜,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明天中午有空没有?” “田书记居然有事要问我?”陈太忠笑了起来,笑容很灿烂,但是田甜若在他面前,仔细观察的话,应当能看到他的眼中并不仅仅是笑意,还有诸多说不清的东西,“呵呵,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恐怕会让田书记失望。” 田甜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以她的心,当然能猜到,自己的父亲同太忠之间,怕是发生了一点什么,人家连“田书记”都叫上了,以前说起来,可是“你老爸”“你老爹”之类的。 好半天之后,她才叹一口气,却是答非所问,“雷蕾跟你在一起,是吧?” “是啊,”陈太忠一边回答,一边轻抚身边佳人光滑的肩头,笑声变得轻浮了起来,“呵呵,你要是想过来的话,我也欢迎。” “……”电话里又是一阵寂静,好半天才听到田甜发问了,“你现在……在哪儿?” “呵呵,玩笑,一个玩笑,”陈太忠听出她的情绪不怎么对劲,一时有点不忍心,于是叹一口气,“打电话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你先说……找我爸什么事情吧,”田甜听到他拒绝,登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压力的消失,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快乐,反倒是觉得这仲chūn的晚上有些冷了。 “没啥事,只是想让他帮着查一个支行行长,谁能想到你老爹这么忙呢?”陈太忠笑一声,说出了缘由,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多么严重的事情,所以并不怕告诉她真相。 反正就算传出去也不打紧,这年头银行这么多,支行行长也海了去啦,只说素波这一块,正副支行行长加起来,怎么还没有大几十个? “哪个银行的,叫什么名字?”田甜一听说是这种事,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她常年工作在媒体,自然知道这支行行长的厉害——尤其是那四大行的行长,不过凭良心说,这对田立平来说并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更何况陈太忠身后背靠着蒙艺? 让她更开心的是,太忠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当作外人,这种事情也敢跟自己说,不成想,她的开心尚未完全绽放,听筒里又传来一声轻笑,“呵呵,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田书记挺忙的,我就不给他添堵了。” 这话忒是无情,田甜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再看看手机屏幕,已经恢复了待机图案,禁不住再紧一紧身上身上披着的夹衣——这两天还真有点冷。 她走回厅,发现老爹正拿着遥控器心不在焉地选台,禁不住哼一声,“爸,陈太忠只想让你帮着查一个支行行长,你为什么一定要推了他呢?” “支行行长?”田立平讶异地重复一遍,看到女儿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心知这番做作终是瞒不过自己的女儿,禁不住苦笑一声,“你知道什么?最近省里要有大变动,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查哪个行长?” “人家说了,你很忙,”田甜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老爹,“所以,这种小事就不麻烦‘田书记’了,”有意无意间,她将“田书记”三个字咬得极重。 不麻烦就不麻烦,他自己查去呗,田立平哼一声,就待说出这话,可是话到嘴边,终于硬生生地咽下,换了一种说法,“他倒是有理了,戒毒中心的事儿,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你都找他算账算了八百次了,”田甜再也忍不住了,出言顶撞自己的老爹,“上次吃饭,你就教训他了,然后又是那个jǐng察局长持枪的案子……” “那也才两次嘛,”田立平翻一翻眼皮,下一刻又笑了,“求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没法说,问问他那个银行行长叫什么。” 有那么一刻,田书记真的不想搭理陈太忠了,心说你个小毛孩子还跟我得瑟,不就是认识个黄老吗?老子不认识黄老,眼下可也是政法委书记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年头宁得罪君子,莫招惹小人,小陈是不是个君子这不太好说,有没有成事的能力也不好说,但是毫无疑问,跟这家伙作对的人,眼下都比较惨,也就是说这家伙坏事的能力比较厉害。 田立平今年五十四了,要说上进心他不是没有了,但是也没剩多少,“五十知天命”嘛,但是这年头,你就算想保持原地不动,也得谨防小人不是?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对自己的女儿做出了如此吩咐,就如同对自己的下属做指示一般——我不管你去怎么做,但是要把这个人的名字打听回来。 田甜却是习惯了父亲的这种做派了,人在上位呆得久了,家里家外都是一样的做派,事实上大多数干部子女都有类似的感受,爹妈的话有点不讲理,但是你就得听。 按常理,这种情况下,她可以嘀咕两句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就没觉得老爹的话不讲理,只是微微地撇一撇嘴,心说再怎么着今天也不能打电话给他了。 结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正驱车前往党校的上,就接到了田甜的电话,一时间心里也挺麻烦的,心说我帮着提拔省移动一个老总,也不过就是上嘴皮碰一碰下嘴皮,可是想查一个小小的支行行长……你看这耽搁了几天啦? 想做点事情,真难啊,他心里禁不住暗叹一声,“成,你真想知道,那咱们中午谈吧,我去电视台接你,这总可以吧?” “中午?那最好了,就这么说定了,”田甜放下了电话,心说不是晚上的话,我也不用提防什么。 1629章嚣张的拖鞋事实上,陈述事情是很简单的,只不过做事比较复杂而已,就在陈太忠接到田甜之后,三两分钟就把整件事情说得明明白白了。 “原来是为了对付朱秉松?”田甜可是知道自家老爹跟朱秉松的恩怨,想当初蔡莉和朱秉松翻脸的时候,上谷市常务副市长齐国民父女被连锅端,其中齐女就是田立平授意拿下的,不付出相当的代价,这种恩怨根本就没可能化解。 “你以为呢?”陈太忠哼一声,不屑地撇一撇嘴,“你老爸倒好,捡着有用的人往外推,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他说……最近省里会有些变动,”田甜也觉着自己的老爹做得有点过分了,少不得讲一讲其中的缘由,却是顾不得考虑这话合适不合适泄露了。 “我知道他考虑到变动了,嗤,”陈太忠脸上的冷笑,越发地不屑了,“这不是怕连累了他吗?所以我才不接你电话了,没想到田书记又改变主意了。” 敢情小陈也知道变动?田甜听到这里,隐隐觉得自己老爹做错了什么,不过,她当然不可能附和着陈太忠说自己老爹的不是,说不得苦笑一声,“素纺的人我也接触过一些,真的是很可怜的。” 她这话说得倒也真诚,以前做为素波电视台主持人,她跑过一些现场,接触过不少人,对某些东西还是比较清楚的,对民间疾苦,并不是所有干部子弟都能做到毫无感触。 陈太忠嘿然一笑,却是不肯接口,田甜见他兴致不高,于是另找一个话题,“要不这样,咱们打算去哪儿吃?我给我爸打个电话,看他能不能过来。” “嗯?”陈太忠听到这话,眼珠一转,笑着点点头,“行,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叫外卖吃,你爸想过来就过来吧。” 一边说,他一边打一把方向盘,驶向了紫竹苑,心说我也学一学那帕里,把自己的隐私开放给田立平一点,且看这老田会怎么应对——反正这房子是韩忠的,又不是我的。 看到汽车居然驶进了紫竹苑,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田甜就有点纳闷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这个地方……是你的房子?” “现在我住着呢,”陈太忠冲她微微一笑,他本有心再说一句昨天雷蕾也在这儿,可是想一想这么说总是有点轻浮,不但不是朋友之道,也不符合他这副处的身份,终于打住了。 可是他不说,田甜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怪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跟着他走进别墅,四下一打量,果然,别的不说,只说女式拖鞋门口就六双棉的六双凉的,男士的却只有区区的三双凉的——这家伙还真够荒唐的。 陈太忠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一时也懒得解释,索xìng又从鞋柜里拎出一双新的女式拖鞋,“给你穿这双。” 田甜出身大家,自然明白这意,那就是说那五套鞋都是有主的,你是外人,就穿一双新的的吧,犹豫一下才嘀咕一声,“万一我爸来,你把这些鞋……收一收?” 我还就是要让他看呢,陈太忠笑一笑,冲她挥一挥手,“行了,你打电话吧,我去给饭店打电话……你老爹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田立平一听说陈太忠是要借素纺敲打朱秉松,心里登时就是一片敞亮——得,我还是误会小陈了,人家找我办这事儿,是合则两利的好事,我还真不该拒绝。 于是,他也打算来赴宴,不过一听说那地方是在紫竹苑,一时就有点犹豫,想了半天,没叫自己的司机,只带了新任的秘书小姜前往。 做秘书的,都是手脚伶俐的主儿,小姜帮着领导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拖鞋,禁不住眨一眨眼,我靠,太嚣张了吧? 田立平见到自己的秘书愣神,说不得也侧头扫一眼,随即转回目光只做不见,也不换鞋,一双皮鞋就这么踩着昂贵的实木地板,吧嗒吧嗒地昂然走了进去。 田书记可以这么做,可是小姜苦恼了,这鞋该换不该换呢?不换吧,那是招惹了陈太忠和田书记的女儿了,换吧,这又算没紧跟领导的步伐,这这这……换了吧,犹豫再三,姜秘书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老板不换鞋是人家有那身份,我学老板就是对老板的不尊重。 事实上,田书记心里也敞亮着呢,我堂堂一个地级市政法委书记登门,小陈你不但不出来迎接,还不知道把门口这些混蛋玩意儿收一收,那是在向我暗示呢,这小混蛋真的很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请自己来这种地方吃饭,可见陈太忠也没把我当作外人,田立平太明白这些因果了——别的不说,只说这栋别墅,连房子带装修,加上简单家电、家具什么的,算下来怎么还不得两百万左右?凭他一个小小的副处,不吃不喝攒三十年也买不起不是? 人家不怕让我看到这些,这就是交好之意,不过这混蛋做事,难道就不知道低调点吗?这种东西可是一举报一个准。 事实上陈太忠和田甜离他并不远,两人就在大厅里坐着呢,见田书记来了赶紧站起来,“田书记来了?您到的时候,按一下喇叭嘛……我真的失礼了。” 你小子就该站在门口迎接我的!田立平笑着摇一摇头,“又都不是外人,气个什么?那个是我的新秘书小姜,市人大姜副主任的儿子。” 是不是外人,那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田书记有意点明小姜的家世,固然有请对方关照小姜的可能,但大抵还是向陈太忠暗示,你看,我没把你当外人不是? 一边说着话,田书记一边有意无意地瞥一眼自家女儿的脚下,嗯,一双新棉拖……还好还好。 套几句之后,外卖送了过来,小姜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陈太忠却是张罗着开了一瓶木桐酒,“田书记不喝白的,就来点红的吧?” 坐下吃了一阵之后,田立平才关切地发问,“小陈你这房子……是买的?” “借的,不过跟买的差不多,”陈太忠笑着回答,他才不给田书记关心自己的机会,“最近总来素波,怎么也得有个落脚点不是?” 这话噎得田书记不轻,借的就借的吧,还说什么“跟买的差不多”,这是有意在我面前挑衅啊,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嚣张呢? 然而,很快地,田书记就知道人家陈太忠为什么这么嚣张了,“……许书记也知道贾志伟的事情,而且表示……关注。” 你小子牛啊,蒙艺要走了,你又靠上许绍辉了,这一刻,田立平真的有点无语了,黄老、老蒙、许绍辉……这些资源你是怎么整合到一块儿的呢? 当然,他并没有认为陈太忠在骗自己,许绍辉和朱秉松的恩怨,他也明白得很,老朱现在是不行了,若是老实夹着尾巴,大家也不会怎么为难,但是想借这股子乱劲儿,向素纺伸手的话,许绍辉看不顺眼是很正常的。 姜秘书在一边听得却是心惊胆战,事实上,他对陈太忠的能力已经估得相当高了,然而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的副处。 怪不得人家敢在门口那样摆拖鞋呢,小姜想到这儿,也悄悄瞥一眼田甜的拖鞋,心说还好,田甜还没在这儿混上一份儿凉拖……他正稀里糊涂地琢磨呢,听到老板发话了,“小姜你收拾一下,小陈,咱们去沙发那儿聊,”这下他明白了,得,剩下的话,老板不让我听了。 确实,剩下的话还真不合适他听了,坐在沙发上,田甜忙着帮洗茶倒水,田立平看一眼陈太忠,身子向沙发上一靠,微微一笑,“你对我怨气不小啊。” 整贾志伟,真的是一件太简单的事儿了,下面反贪局高局长答应了,上面有许绍辉在关注,田立平只需打个电话就算完美的事情,实在不值得多说。 这么简单的事情,之所以如此地绕来绕去如此地难办,不是程序上出了问题,是人出了问题,说这个工作效率,大抵是跟人有关的。 “我怎么能对您有怨气呢?”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坚决不肯承认,“我跟田甜是好朋友,这么算下来,您是我的长辈啊,您看,这次贾志伟的事儿,我一开始都没敢跟您说,还是先托田甜问的您呢……” 你小子能不能少两句废话,这不是有意打我的脸吗?田立平是真的服了他了,说不得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他的话,旋即四下扫一眼,轻声发话,“蒙书记走了以后,谁会上来?” 这话问得真不见外,而且还话里有话——小子,不是我有意跟你见外,实在是我不敢乱动,有苦衷啊我! 你也跟我玩儿瞬移?陈太忠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不过,人家田书记姿态都放得这么低了,他也实在没办法计较了,于是清清嗓子,又低声回答,“这个……可能是杜老板吧。” “嗯,”田立平微微点一点头,这个说法跟他估计得差不多,否则眼下天南形势不会如此诡异,沉吟一下,他又发问了,“那老杜那边,又是谁上呢?” “呵呵,”陈太忠笑一下,也不作答,而是端起茶杯轻啜了起来。 田立平当然不会认为他不知道——虽然这种可能xìng是存在的,但是只冲丫这做派,意就很明白了,田书记,不该说的话我不会说的。 那就是说,省里有不少人知道杜毅要上位了,估计变数也不大了,然而这个省长的位子,可能还存在一点变数,所以小陈不说。 不说怎么可以?这个位子挺关键的,于是田书记见他做作的样子,也不吱声,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他,小子,有本事你就扛住别说——我女儿是你的好朋友,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不说话,陈太忠也不说话,于是,大厅里的形势,显得挺诡异的,陈某人低头专心看着茶杯,好像里面有美女在裸泳一样,田书记却是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似乎发现他脸上正在播出《新闻联播》一般。 终,还是田甜打破了僵局,在听到蒙艺要走的消息之后,她惊讶了好一阵,才轻推陈太忠一把,“太忠,我爸问你话呢。” “呵呵,”陈太忠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冲着田立平苦笑一声,“嗯,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也许……是个熟人?” 熟人?田立平的脑子开始打转了,知道杜毅要上位,他就算清楚了,省长是要从外省调过来人或者zhōngyāng下来人了,所以仅仅“熟人”两个字,就把可能的范围缩小到不能再小了。 很快地,他脑子里就出现几个从天南出去的干部的名字,良久之后,他才笑一声,“呵呵,这样啊,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小陈你……还有什么事儿没有?” 田甜听这句话,就跟陈太忠听蒙艺和邓健东聊天一般,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死活不明白里面的意,怎么太忠说了“熟人”俩字儿,老爸好像就猜到了是谁一样呢? 这就是境界的问题了,田立平想明白了里面得已和不得已的事情,就知道陈太忠为什么不想说了,也知道这话没办法再问了,于是只能站起身走人。 对田甜该不该跟着回,做老爹的没发话,也说不清是不是在纵容某些事,不过,做女儿的可是要替老爹的面子着想呢,门口那么多拖鞋,我肯定不能在这里呆着不是? 姜秘书手脚灵便,田书记一站身,他就跑到门口换鞋了,田甜就要慢一点了,走到门口,将黑袜子裹着的细小纤足伸进棕sè的高跟鞋,看一看老爹已经走远,犹豫一下,她转头看一眼陈太忠,一咧嘴,嘴角泛起一个诡异的笑容,轻声地发话了,“天热了,棉拖快穿不住了……” 1630章狠手-1631章沉默的背后 《ID小说网-hui2d.com》1630章狠手咦,你这话是什么意?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是笑话我不但荒yín无度,还不知羞耻地显摆,还是暗示我你也想要一套这样的鞋呢? 他本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才待张嘴调笑一下对方,却发现田甜紧走两步,已经追上了走在前面的田书记和小姜,终于悻悻地闭嘴。 陈太忠对田立平本来也就没什么忌惮的,今天的午餐虽然他嚣张在前,不过两人关系大大地拉近了,这是不争的事实——然而,不管怎么说,当着田书记调戏人家的女儿,就实在有点那啥了不是? 下一刻,另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分了他的心,三人走出老远又拐了几拐,出了紫竹苑之后,小姜伸手拦了一辆出租坐了上去——居然打车来,老田你小心得也有点离谱了吧? 上车之后,姜秘书肯定是坐前排的,田书记和美女主播坐后排,开过街角一个拐弯,三人下车姜秘书付钱,看着三人离开,出租车司机一边起步一边摇头感慨,“不愧是住紫竹苑的,有钱啊,四百多米还要打辆车。” 田书记的司机早就吃完了午饭,一直在这里停着车等着呢,见老板到了,忙不迭开车迎上去。 直到坐进自己的车里,田书记才轻声问自己的女儿,“这家伙怎么把饭局安排到这儿?” “他本来好像没安排这儿,”田甜也隐约品出了其中的味道,不动声sè地解释,“听说你要来,他就临时定在这儿了……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 “你也是第一次来?”田立平瞥一眼自己的女儿,似乎是有点不相信的意,不过下一刻,他的脊背就隐隐有冷汗渗出——好家伙,幸亏我今天来了,这陈太忠的心眼小得厉害啊。 其实,在这种事情上,田书记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比较相信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小陈为什么会把饭局安排在这儿呢? 他好歹也是在政坛混迹了三十年,略一分析就得出了结果,陈太忠对我真的太不满意了,所以就在我面前略略嚣张一下,同时呢,还不忘记示好——我把这么隐秘的场所告诉你了。 这家伙厉害啊,想明白了这一点,田书记对自己说,这个人我一定不能招惹,永远都不要招惹,官场中得罪了君子或者不那么要紧,但是得罪了器量小的小人,那真的连走都得时不时地回头看看。 陈太忠不但器量小,而且还跋扈成xìng,这种对手,相信是官场中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的,田立平当然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他就有一种不想让女儿跟其来往的冲动,可是再想一想陈某人身后站着的人,黄老、老蒙、许绍辉……要是我有这么多靠山,没准比他还嚣张呢。 他在想心事,田甜也在想心事,她有点后悔自己在走时说的那句话,她也说不清,当时为什么自己嘴里就蹦出了那样的话,当然,在她心里认为,这是自己在调侃对方的无耻。 希望他别把我的话,听成别的意吧,想到“别的意”四个字,她只觉得脸上有些微微地发热,早知道这句话不该说的。 知女莫若父,她状似发呆实则在想心事,一边的田立平看得真真切切,嘴巴微微一动似乎要说点什么,最后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直到快下车的时候,才轻声吩咐一句,“小姜,下午记得提醒我给小高打电话……” 下午反贪局有个小会,由于反贪局刚成立不久,办公条件还上不去,高局长在自己的办公室同几个副职笑着说着,猛地手边红机电话响起,屋子里登时寂静了下来,谁都不做声了。 “你好,我是高洋,”高局长严肃而沉稳地自报家门,他的电话没来显,但是能让这个电话响铃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下一刻他的话就证明了这一点,“请稍等,我屋里有人。” 不待他发话,几个副职站起身,脚不沾地地离开了,高局长这下才笑着发话,“让姜秘书久等了,请田书记指示吧。” 田立平的指示很简单,无非就是说接到了群众举报,工行西城支行可能存在严重的经济问题,希望反贪局能重视一下,不冤枉一个好人的同时,也不放过一个贪污**份子。 听领导的指示,先后次序很重要,做领导的惯常把重点放在后面,先是不冤枉好人,然后是不放过坏人,高洋明白,这就是要自己下狠手了。 说一句题外话,做下属的汇报工作的时候,说话顺序恰恰相反,尤其是感谢领导信任组织培养之类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放在前面,这一点万万不可轻忽。 反正,有了这个指示,高局长立马就下令了,工行西城支行,把他们的领导班子全给我端过来! 是不是要跟工行素波分行打个招呼啊?有人小心地发问了,也好请他们协助调查? 按说反贪局抓人,只要手里有确凿证据,确实是可以不通知银行的——我管你是不是条管单位呢,犯了事儿了,该抓就抓。 可是没有确凿证据,只是怀疑的情况下,通常还是要走一下调查程序的,不但该跟上级行打个招呼,同时也不能抓人,从原则上讲,只能找其谈话。 这就是做下属的请示领导了:高局啊,咱们手上有没有硬货呢?要是没有硬货,有人叫真的话,这叫非法拘禁啊。 “证据当然有,”高局长的指示很明确,“不过嘛……咱们反贪局的存在,不但是要震慑涉贪者,同时也要有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主观愿望,可以适当地给他们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 说话的这位是听领导指示的,关注的当然是后面的内容,结果这一听就明白了,领导手上的证据怕是有点悬乎,咱得采取手段诱供! 反正,任你**分子狡诈如狐,只要反贪机构铁下心去对付你,纵然有条条框框的约束,大家也有的是变通手段,鲜有人能逃得脱。 然而,高局长这决心一下,事情就又变了味道,一个副行长坚持了两小时就忍不住了,主动交待自己在高息揽储的过程中,有挪用该返还户额外利息的违法行为。 高局长听得实在有点哭笑不得,心说这么小的胆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行长的,他正感慨呢,内线电话响起,来电话的是检察长,声音是罕见的严厉,“高洋你搞什么飞机?怎么能把西城支行的领导层一锅端了?工行素波分行打电话跟我抗议了。” “张检,这是田书记的意,”高洋马上就回答了,这不是他想拿政法委书记压自家的老大,而是必须把这件事涉及的人交待清楚。 高局长心里非常清楚,这种时候亮底牌绝对不能犹豫,而检察长也给了他亮底牌的机会,如若不然,检察长大可以直接来一句——“马上给我放人”。 能让领导用如此声调打来电话,绝对不会仅仅是素波工行抗议那么简单。 “田书记的意?”检察长一听,声调果然就缓和了下来,“好了,我知道了……你要注意工作方式,对了,你有确凿证据吗?” 两人说了半天才说到证据,可见这东西固然重要,却是没有大家想像中的那么重要。 “田书记说,有些证据在他手上,还没移交过来,”高局长回答得轻松而干脆,田立平是陈主任的关系,又向我亲口做出了指示的,不信他不偏袒我,领导您要是够胆,就跟田书记要证据去嘛。 检察长听到这话,心里肯定不甘心,心说你拿田书记吓唬我吗?哼,不是笑话你,论起跟田书记的关系,你还差得多! 结果他一个电话就打到了田立平那里,田立平跟他关系也确实好,听他隐隐有找自己落实情况的意,禁不住哼一声,“这件事情我没通知你,肯定有没通知你的原因,你掺乎不起,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太明白了,检察长挂了电话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关掉了自己的手机,他的心里隐隐还是有点不平,不过却是不敢再问田书记了:我掺乎不起,高洋就掺乎得起? 政法委书记,这样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算小了,田立平愿意站出来力挺,大多数噪音登时戛然而止,而有能力干涉田立平行事的人,也不会贸然冒头出来——这个行动太突然了,大家还都没品出来是什么味道呢,等个一两天再看吧。 外面光yīn似箭,里面度rì如年,由于有田立平顶着,两天时间过去了,几个行长还在被“非法拘禁”着,可是被勒令“协助调查”的人,却先扛不住了。 突破口是在西城支行信贷科科长身上打开的,这科长原本也是个玲珑人物,深知反贪局的办案手段,心说没有确凿证据,人家也不可能把贾行长羁縻这么久不是? 当然,若是没有确凿证据,人家还能把这几个行长羁縻这么久的话,那就更可怕了,信贷科长是明白人,于是就开始好好配合调查了。 1631章沉默的背后口子一旦被打开,剩下的事情就好处理得多了,自始至终,高局长都没有找陈太忠去要什么所谓的证据,所谓的证据,在不经意间会导致一些惯xìng维,不利于扩大战果——实在打不开局面的时候,再找小陈也不晚。 事实上,陈太忠手里也没什么证据,当然,如果他愿意,可以再做一次梁上君子,不过他查找证据的能力,与其仙人的水平不匹配,最起码是比不上穿墙专家水羲生,而且他最近身体的仙力也不太充裕。 任由反贪局zìyóu发挥的后果,真的是太严重了,银行里面的问题,真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查到最后,大家都不敢查了,“高局,要不……就这样吧?” 这次查案,不但相当不讲理,而且非常地雷厉风行,反贪局的工作人员里也不缺乏明白人,知道这蹊跷处必定是有缘故的,心说咱把该处理的问题处理一下就成了,不要盲目扩大打击面,要不然真不好收场了。 到了此时,高局长才联系一下那帕里出来坐坐,“那处,这目标到底是什么人呢?你看,现在涉及到的公司和人,分别有……” 这就是高洋做人的手段了,我不问是谁就开始查,这态度没得说吧?现在基本上出来这么几个块头比较大的,您该指示一下了。 “天厦房地产开发公司,”那帕里年纪不大,但是对这些做人的手段已经相当地纯熟了,笑着拍一拍高局长的肩头,“老高不错,够朋友。” “果然是他,”高洋点点头,这次把几个行长都请进去,不过是瞒天过海混淆视线的手段,核心却是直指贾志伟,这个是绝对搞不错的——当然,也不排除反贪局借此机会扬名立万、震慑涉贪者,有省里主要领导关注,这大旗不用才是傻瓜。 贾行长的手脚倒不是特别不干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像政治人更超过像银行家,年纪轻轻在银行系统就被评上了先进工作者,领导的储蓄所也是先进集体,这上进的心一旦强了,经济方面自然就要比较注意。 手脚干净是好事儿,但也正是因为他上进心太强,人情贷、超额贷等违规贷款就多了一点,而且还存在对贷款监管不力的情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贾行长手上也就这点资源,不利用好了如何上进? 高局长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贾行长似乎跟朱秉松有点瓜葛,当时听说这个消息,吓得他整整愣了半分钟,不过这惊讶过去之后,再想一想自己这边的牌,就明白了——要不是朱秉松,省里“主要领导”怕是还没心去动西城支行呢。 朱秉松是失势了,但是对于高洋这种处级干部,还是有若泰山一般的庞然大物,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高局长禁不住庆幸一下,幸亏我把支行里几个行长都请进来了,要不然这么强的针对xìng,让老朱记恨上我,也是很不妙的。 “其他人,要不要搞一搞?”确定了是朱秉松之后,高局长的心情就松弛了下来,开弓没有回头箭,无非就是这样了,“市行梁行长也有点牵扯,还有邓区长的关系……老邓可是伍老板的人啊。” “这个……不宜树敌太多吧?”那处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旋踵他又笑了起来,“当然,兄弟们也不能白辛苦,反正突出主题就好,重点处理贾志伟,让朱秉松心里敞亮点。” “这你就不懂了,”高洋笑了起来,真是难得,以那处长的眼界和世故,居然会被人耻笑,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术业有专攻不是? 高局长的看法,比他专业得多,“这么大的动静,老朱没反应过来味儿才叫怪呢,你当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不针对他,他都要缩头看看风声了……如果他不是那么笨的话。” 这个倒是,那帕里笑着点头,心说以朱秉松的智商,怎么可能考虑不到其中的因果?如果老朱还心存侥幸的话,下一次来个狠点儿的,那么丫就是自取其辱了。 于是,此事终于告一段落,虽然一开局的局面有点大,不过结束得倒是风轻云淡的,非常遗憾的是,没有一个素纺人会把自己的厂子跟这件事联系在一起,陈太忠是彻彻底底地做了一次幕后英雄。 贾志伟身上,到最后都没查出经济问题,不过“工作中出现严重失误”那是铁铁地没跑了,所以,工行中年轻的“希望之星”就此陨落,不但被开除了公职,还因为渎职被判三缓四,总算是贾行长当权时比较讲义气,结识了两个仗义的老板,后来的生活也不至于太惨。 其他几个副行长被剥了一层皮之后,也放了出来,当然,他们可以说反贪局违规cāo作了,做出起诉之类的行为,然而,没人那么傻去如此行事,就算一个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副行长,东挪西借了几十万,把自己保出来了,也不敢打这样的主意,倒是直接跳槽去了某股份制银行。 不管什么时候,保住自己才是真的,此次反贪局针对西城支行的行动,有点政治敏感度的人就能品出来,事情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背后定然是有庞然大物在推动。 好笑的是,由于这件事陈太忠单线联系了许绍辉、田立平和高洋,以至于外面的人最多只知道此事是田书记首肯的,却是根本没有发现许绍辉还站在背后打算伸手。 就连朱秉松自己都搞不清,到底是哪个家伙授意田立平这么干的,他跟田书记不对付那是众所周知的,但是他并不认为,姓田的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跳出来跟自己放对。 出手搞贾志伟并且还公然派员调查天厦公司的账本,虽然仅仅是走了一个过场,可没人授意是不可能的,朱部长甚至为此琢磨了半个小时,得出的结论却偏向于:有人想动素纺,所以就看不顺眼我伸手! 这也不怪他想歪,素纺真的是太肥了,肥到垂涎它的势力不可胜数,相对于有人正义感过剩出手干涉,倒不如相信是有利益集团出来下绊子。 这次行动结束得是如此地隐蔽,甚至于在素波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以至于很久之后蒙老板再见陈太忠的时候,还问起素纺那边怎么样了——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见不得人的东西,终究是要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应对的,这是陈某人在此次事件中得到的最大收获。 不过话说回来,世事无绝对,陈太忠做点见不得人的事情,却是不怕被人追究,此事尚未风平浪静,通玉县的县委书记徐自强已经跑到了素波来,亲自找到他向他解释,“陈主任,王二华和王晓强死的是比较离奇,但是通玉县是被要求回避的……我们不知情啊。” 听说王家兄弟同时死亡,徐书记心里登时就是咯噔一下,虽然接触不多,但是陈主任是个什么样的鸟人,他是深有体会。 死了……怎么就死了呢?原本徐自强还想着,这次我要是受到点牵连,也是正常的,不过王二华的势力不是一天养成的,谁一手造就的这一切,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丫跟我还不太对付,你们也不能把屎盆子全扣到我头上。 然而王局长自缢身亡,就让徐书记慌了神,相较而言,大眼强离奇死亡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了,陈太忠那家伙可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估计不能满足这个结果吧?更别说,这还是省委办公厅关注的案子。 完蛋,我要有麻烦了,徐自强心里拔凉拔凉的,陈某人这口气儿没出,指不定就要把火撒在我身上了,毕竟是党管干部,而通德市委的李书记,那是能跟陈太忠说上话的主儿,估计受不到什么牵连——我说王二华你怎么就死了呢? 这个替罪羊我不能当,想明白这一点,徐自强就跑到素波来了,打听清楚陈太忠在省委党校上课,专门跑到党校门口来等人,他也不求陈主任帮自己说好话——能不迁怒于我就够了。 当然,徐书记身为一县的党委书记,做事不会太不靠谱,撒开人马打听一下陈太忠相熟的人,最后终于找出来这么一个,却是很让陈某人很无语的中间人——天才美少女荆紫菱。 这倒也怪不得徐自强,陈太忠同荆家的关系凤凰市人皆知,而荆涛本人又是天南大学的教授,桃李满天下,顺着这根藤摸下来,他很自然地找到了荆教授。 荆教授当然不愿意为这种事出面,他自己要求小陈的事儿还多呢,结果徐书记就找到了荆紫菱,小紫菱琢磨一下,这俩人死得蹊跷啊,嗯,没准啊……她既然答应了,两人就一块在门口等陈太忠,陈主任正混在学生中跟王敏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呢,一眼看到这二位,登时就是一愣神。 “陈主任,我来……来告你个事儿,”徐自强咳嗽一声,“这个,王二华兄弟两个死了……” 陈太忠静静地听他说完情况,又瞥一眼一边站着的荆紫菱,心说你丫都知道我这次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现在扯上小紫菱过来,这是……嫌我rì子安生吗? “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他沉着脸发问了,“我需要对王局长的自杀负责吗?” 1632章交易-1633章藏不住了 《ID小说网-hui2d.com》1632章交易徐自强当然不会认为这种蹊跷事出自于陈太忠之手,原因很简单,陈主任没有出手的理由,在他看来王二华已经逃不过这一关了——以徐书记所处的层面,又身在一个山沟的小县里,不知道蒙艺要走是很正常的。 对官场中人来说,最解气的惩罚,并不是看着对手的**消亡,而是将他所拥有的权力和威望活生生地褫夺,让其眼睁睁地看着门可罗雀、众叛亲离,rì夜在失落、痛苦和悔恨中渡过,相对于rì渐一rìjīng神上的痛苦,**上那点短暂的疼痛,还真未必够解气了。 “陈主任你这就是开玩笑了,”徐自强干笑一声,含糊地解释两句,大意不外是这个案子是市里接手的,跟我们通玉无关了,这冤有头债有主的,您不能找错方向,让小人得逞不是? 一边说着,他一边斜眼瞟一眼荆紫菱,天才美少女倒也真的不是白来的,选个合适的机会插话了,“太忠哥,站在这儿这么聊,也不是个事儿,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陈太忠一听她说话,就有一点头大,可是转念一想,觉得如此胆小的县委书记主动送上门来,不宰岂不是傻的?于是淡淡地哼一声,“荆总你就不要插话了,这种事情你不懂。” “前两天你在我家跟我聊的时候,还夸我悟xìng高呢,”荆紫菱也不生气,而是笑着挤一挤眼,“太忠哥,你别这么认真好不好?” 去她家的时候,正好是我从通玉返回来之后啊,陈太忠一时就明白了,八成这天才美少女是猜到点什么了,不过他心里既然有了想法,少不得就要做作一番,“徐书记远来是,找个地方坐一坐没问题,不过大家不谈通玉的事。” 对徐自强来说,能跟这小爷坐一坐,就是极大的进展了,去哪儿坐喝不喝酒,那都是后话了,然而陈太忠有意刁难,还真就领着他俩去了离素纺不远处的一家茶社。 茶社的装修倒是不算太差,可是开的地方不对,消费水平上不去,想这素纺附近的康师傅方便面都要比市区便宜两毛,档次也就可想而知了。 徐自强倒是没介意这个,他虽然是偏远县城的书记,可是高档消费场所去的也不少,这山珍海味吃多了,来俩棒子面儿窝头也算是尝鲜了。 不过这三位坐在一起,不谈通玉还真没什么可聊的,只能拿着荆紫菱的易网公司说事,从荆总小小年纪就商场得意说起,又说到了高科技公司的发展,接着就谈到了科委今年的大动作,再然后,徐书记很干脆地表示,通玉县下一步的发展目标,就是“科技兴县”。 我说你累不累啊?陈太忠悻悻地腹诽,他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只有在谈到科委的时候,纠正了这两位两个认知错误,又很谦虚地表示“我的凤凰科委还有很长的要走”之类的。 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徐自强能坐到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也是有其能力的,最起码说起话来,嘴皮子吧嗒吧嗒能说个没完。 光会说不算什么,撇开那些套话,真的谈一点高科技方面的东西,徐书记也是相当不含糊,知识面和信息量都跟得上,完全不像是一个常年生活在偏远地区的主儿。 这家伙有才啊,陈太忠心里也感慨不已,这样的人放到通玉真的是糟蹋了,也不知道这组织部门是怎么做事的——发这个感慨的时候,他有选择地遗忘了他这高中生当科委副主任一事。 “通玉县搞科技,不太现实,”他终于插口了,“重点还是应该发展农业、林业、旅游业和畜牧业,争取推动第三产业……的这个,发展。” 说到第三产业,他情不自禁地打个磕绊,这不就是服务业吗?通玉县出美女……那个啥,哥们儿真没别的意哈。 “陈主任说得很有道理,这个农业……”很没道理的,磕绊这东西居然也会传染,说到农业的时候,徐自强也愣了一下,旋即意味深长地笑一笑,“农业局有些同志是很有能力的,比如说曹小宝……” 曹小宝就是刘盼男的爱人,开车的一司机而已,能有什么能力——修车的能力?然而,徐书记这话,意再明显不过了:你放我一马,我肯定会照顾曹小宝的。 这下面的人说话,就是不讲究啊,陈太忠心里暗叹,不过转念一想县区的工作方式,确实比省市级别的粗糙和直接了很多,他也就懒得计较了,于是讶然地一扬眉毛,顺着这话说下去了,“曹小宝?他有什么能力呢?” “小曹年富力强,手脚勤快,政治想觉悟也很高,我正考虑把他调到县委办呢,”徐自强笑着回答,“像他这么实在的人不多了。” “县委办?我看他嘴皮子和笔头子都差得很,”陈太忠摇一摇头,徐书记心里才一咯噔,却听人家又说了,“通玉县这个治安情况,是个大问题啊。” “那我给他个分局治安科副科长,”徐自强这话接得叫个利索,见对方眉头微微一皱,忙不迭又解释一句,“现任科长马上要上副局了。” jǐng察分局治安科科长?陈太忠琢磨一下,这位子就算不错了,一个白丁眨眼间就蹦到了科长的位子上,虽然这个科就是个股级或者副科级别。 说实话,他接触曹小宝时间很短,不过根据他的观察和刘望男平rì里的一言半语,他能断定这个家伙在县委办十有仈jiǔ玩不转,就算徐自强肯照顾他,可老徐走了之后呢? 老实做个jǐng察分局的科长或者派出所所长就不错,平rì里没事干鱼肉一下百姓,欺负一下混混,再往后怎么走,就看曹小宝自己会不会做了。 反正既然徐自强说得明白,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不得点点头,“那成,就这么说定了,不过要是能干了城关派出所所长,就更好了。” “城关派出所所长,顶得上副局长了,”徐自强一听就是一声苦笑,所谓城关那是旧县城城门附近,天南有这样称呼的镇,多半都是一县的jīng华之地,陈主任你这嘴张得太大了吧? “王二华这一下去,还有他那一系的人,这得空出多少位子?”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老徐,我是觉得你这人痛快,才愿意跟你直说的。” “那行,我努力吧,毕竟通玉县那块儿还有别人呢,”徐自强点点头,得,就这样,两个不怎么熟惯的处级干部,就有如街头小贩一般,**裸地达成了交易。 陈太忠肯这么轻易放过对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在通玉呆的时间不长,不过他身边跟着刘盼男和曹小宝两个当地人,自然也知道一点县里的局势——也就是徐自强跟王二华不怎么对付,他才会如此好说话。 反正我是当不了救世主,那就让自己身边的人过得好一点,开心一点,陈某人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什么,大家说应该任人唯贤?我呸,那姓管的都能任人唯亲,哥们儿我哪一点比他差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太忠站起身来,刚要走人,不成想徐自强一把拉住他,笑着发话了,“陈主任,这都要到饭点儿了,一起喝顿酒吧?” 敢情,徐书记见陈主任答应得这么痛快,就又生出了点别的心,你不追究我了,那么……能不能帮着向李书记递两句好话呢?当然,丁总若是也愿意向臧市长证明一下我解决态度的诚意,那就更好了。 陈太忠见他眼神闪烁,愣了愣神就反应过来了,这家伙估计还想让我帮他解套,可是这世界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你丢个副科出来——还是不怎么有实权的这种,换得我的谅解就不错了,还要我出言保你这巅峰的正处? “我还有事儿呢,”他笑一笑,婉转地拒绝了,“今天这是看在荆总面子上,误会就揭过了,还有什么事的话,你让曹小宝给我打电话好了。” 看着陈太忠扬长而去,荆紫菱冲着徐自强笑一笑,抬手做个打电话的手势,身形闪动追了过去,只剩下空气中淡淡的香气,伴着目瞪口呆的徐书记。 “你小子还真狂!”徐书记低低地嘀咕一句,不过他也知道,陈太忠狂妄,是人家有狂妄的资格,他心中就算再不忿,也只能承认这个事实。 明明是我照顾了你女人的姐夫,到最后搞得好像是我非要求你一样,徐自强悻悻地撇一撇嘴,下一刻抬手拨个电话,“帮我查一下农业局曹小宝的电话……” 刘盼男两口子都没手机,甚至刘盼男的传呼还是数字的,倒是曹小宝因为身为司机,传呼是汉显,方便随时将车开到什么地方。 不多时,徐书记的手机响了,“给刘主任和小曹都打过传呼了,他俩不回,打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徐书记您看?” 敢情,这两口子自打昨天就向单位请假了,连孩子都不去幼儿园了,至于说为什么,这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1633章藏不住了对平常百姓家来说,黑社会确实是个挺闹心的存在,刘盼男一家导致了大眼强集团的覆灭,那肯定要考虑被打击报复的可能——混混们可是不跟你讲理的。 前一段时间还好,王晓强只是被关押等待审判,此事不但是在风口浪尖上,而且大眼强的刑期跟外面的形势密切相连,刘盼男一家并不怎么担忧。 可是王晓强一死,这就乱套了,大眼强的余党万一迁怒于刘盼男一家,搞个打击报复的,谁也承担不起不是? 有人说了,风笑你乱写,眼下事情正在风头上,谁吃傻逼了去报复他们一家?混混们也有智商,而且他们一家做为重要证人,又是陈太忠的关系,肯定得受jǐng方保护吧? 这么想的人倒也不能说是错了,然而,仗义每从屠狗辈,人要一冲动,能做出点什么还真难说,当然,更重要的是,陈太忠已经走了,临走也没留下什么话。 就刘盼男那个不顶事的妇联副主任科员,凭什么享受jǐng察们的保护?这毕竟是那啥啥的天下,怎么可能有不开眼的魑魅魍魉横行? 关键的是,曹小宝一家人不敢冒这个风险,换位考一下就能知道,就算百分之一的可能,普通人家也得提心吊胆很久,真的很正常。 约莫在晚上八点左右,通玉县的干部才联系上了曹小宝,敢情曹家人躲到乡下姑妈家去了,寻呼机的覆盖范围到不了那里,曹小宝出来买烟,莫名其妙地收到一串乱码,上面好死不死地有农业局的电话,而小卖部又有公话,这才得已联系得上。 刘盼男正在家里哄小孩,见自己的丈夫一头就撞了进门,忙不迭站起身来,脸sè也变得刷白,“小宝……你这是?” “我……我就是买了一包烟啊,”曹小宝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呆呆地愣在那儿,泪珠直在眼眶子里打转,好半天才对老婆嘀咕一句,“要不你拧我一下?” “啊~行了,这就够了,”一声尖叫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语无伦次地解释了起来,“我买了包红河烟,结果买了一个城关派出所所长来……” 敢情,他回了电话之后,又给徐自强打了电话过去,徐书记很震怒,说小曹你为什么不明天再回电话呢?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找你的吗? 结果曹小宝解释了,怕人打击报复,所以先到乡下躲一躲风头——反正这也不是丢人的事儿,大家有家有口的,都能理解不是? 徐自强一听,心说坏了,曹小宝亏得是跟我这么说,要是传到陈太忠耳朵里,可还是麻烦,黑势力被打掉了,当事人反倒是躲起来了……这不是变相告我的黑状吗? 事实上,这也是徐书记多心了,曹小宝一家人躲到乡下去,陈太忠不知情,但是刘望男是知道的,甚至这个建议还是刘大堂离开通玉时说的。 当然,其时王晓强还没死,刘望男原话不是如此,她只是说,王晓强等人被一网打尽了,但是你们这也算招惹人了,为了安全起见,一两年内注意一点,小心被人敲闷棍什么的,她在幻梦城做大堂,又跟十七这帮混混接触极多,知道有些人做事是比较下作的。 眼下刘盼男一家这么做,也不过就是将她的建议放大了一下——没办法,王晓强挂了。 不过,徐自强不是不知情吗?他琢磨半天,觉得那个治安科科长就有点交待不过去了,只能拿城关派出所所长的位子诱惑小曹了,于是徐书记交待他一遍,你若是能如此这般一下,那么……嗯,有个不错位子在等你哈……乡下挺无聊的,曹小宝晚饭时喝了一点酒,听到这话登时就晕菜了,他倒不是没想过,自己攀上陈太忠这棵大树了,乖巧一点的话,没准能在局里混个副科长什么的,不过他还真没想过,自己不但能出了农业局进jǐng察局,还能捞到一个派出所所长干干——而且是城关派出所。 跨系统了,专业也不对……我就是城关派出所所长了?小曹同志心里这个晕啊,真的没办法形容了,跌跌撞撞地回来,想要开口却是又发现无从谈起。 好半天,刘盼男才弄明白自家的老公遭遇到了什么事,她呆了足有五分钟才缓过神来,冷哼一声,“不许你干这个派出所所长,城关镇娱乐场所太多!” “你有没有搞错啊?”曹小宝眼睛一瞪,才要说什么,猛地想起现在自己的老婆是惹不得的,于是讪讪地干笑一声,“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你有没有脑子啊你?”刘盼男可是接触过一些大领导的,自己的妹妹靠上了如此强力的人物,她当然就要为老公盘算了,“去税务局、财政局或者交通局都行,jǐng察局上升空间太窄,不许去,听到没有?” “你……你是说上升?”曹小宝又开始晕菜了。 “废话,人家陈太忠比你还年轻呢,”刘主任的眼界,在通玉县的女人里可也不算差的了,“只要你好好干,我时不时地跟望男说一声,你以为陈主任罩不了你一辈子?” “咦?有道理啊,”曹小宝的资质并不比普通人高多少,但是既然做了司机,这见识和分析能力比一般人还是要强上一些,眼睛登时就是一亮,“是啊,只要他愿意管我,那可就简单多了,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刘盼男终究是个女人,琢磨好半天才毅然地决定,“咱们回家,不过……小囡囡先留在你姑妈家。” 这一刻,她也顾不得回家的危险了,富贵险中求,回了家,才能用家里的电话联系陈太忠,商量一些不合适外人听的事,同时,也能向徐书记示好——您看,您一招呼,我们夫妻俩就冒着危险回来了,随时准备配合您。 “走,”曹小宝做事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主儿,说不得借了堂哥的摩托车,带着刘盼男连夜返回了县城,人逢喜事jīng神爽,到家的时候不过才九点出头。 “要不……还是你给陈主任打电话吧?”看着家里的电话,男人有点畏缩,女人气得瞪他一眼,“你打!就你这点胆子,将来怎么当局长?当县长?” “下一次,下一次我打还不行吗?”曹小宝不是怕,而是觉得冒昧,“等你把话说完了,我再跟陈主任说……这个,汇报一下想。” 刘盼男这也是望夫成龙而已,要是老公自告奋勇地打电话,她还不放心呢,说不得先给妹妹打个电话,确定一下现在联系陈主任合适不合适。 不多时,陈太忠却是主动将电话打了过来,他已经听说徐自强许了城关派出所所长一职,心说这还差不多,不过,既然人家刘盼男有别的想法,他也愿意听一听,刘大堂少有事情求他,在家又是一副挺容人的大姐气派,这个面子是要买的。 “想去什么地方?”陈主任的强势不是吹的,听口气根本就不是个小小的副处,倒是跟邓健东的口气有点像了。 等听完刘盼男的话以后,他琢磨一下,哼了一声,“那就去交通局吧,告诉你男人好好干,前途不用他担心,干得不好的话,哼……” 陈主任哼了一声之后,就压了电话,刘盼男愣了一愣,才轻轻将电话放下,不成想曹小宝轻声嘀咕一句,“我还没汇报呢。” “人家挂了电话了,”刘主任白自家男人一眼,“陈主任让你去交通局,不过小宝,你要敢乱来,不用他收拾你,我也放不过你!” “我敢吗我?”曹小宝翻一翻白眼,无奈地回答,“你也不看看你妹妹回来都是什么动静,那个丁总也太牛气了一点……四百多号人说来就来了。” “合着你不是不想,只是不敢?”这种时候的女人,抠字眼的水平,大多都能比得上校对委员会的专家,不过下一刻,刘主任就没心计较自己的男人了,她叹一口气,“陈主任好像情绪不太好。” 陈太忠的心情其实不错,晚饭他是跟荆紫菱在一起吃的,不过,非常不幸的是,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天才美少女很认真地问他,“你到底有多少个女人?嗯……就像丁小宁这样的,值得你大发雷霆,而且还干掉了两个人?” “王家兄弟是畏罪自杀和意外身亡,”年轻的副主任坚决不肯承认,“我说小紫菱,你的想象力能不能别这么丰富?他俩死的时候,我在跟你爷爷聊天……这你总知道吧?” “是啊,我知道,”荆紫菱笑着点一点头,然而下一刻,她的话头一转,“不过,你多久没来我家了?那天怎么会那么巧,想起去我家的呢?” “你侦探小说看多了,”陈太忠若是想咬死什么事,脑瓜转得才叫快,说不得话题一转,“我说,今天你这么卖力带着徐自强来,是得了什么好处?” “县委宾馆的综合布线和配套设备,”荆紫菱洋洋得意地解释,“大概得四五十万,你放心,什么活该接,什么活不该接,我清楚得很……跟袁望合作,工程质量绝对能保证。” “呃……”陈太忠登时无语,好半天才悻悻地撇一撇嘴,“以后这种事提前打个电话,很多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轻重。” “我正好要拿这个活练手呢,”荆紫菱终是小女孩,吃他这么一训,就觉得有点委屈了,“要是没个熟练的队伍,将来干凤凰校园网出点纰漏,那不是会让你没面子?” 你真是什么都想当然了!陈太忠越发地无语了,好半天才低声吩咐一句,“以后这种话,你就别四处嚷嚷了,被人听到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就是跟你才说,”荆紫菱心里的委屈,越发地大了去了,“我这么相信你,你却这么花心,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 “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你知道的,”陈太忠也被她的话说得有点扫兴,一时间没了说话的兴趣,接下来的晚餐就用得有些闷闷不乐。 既然气氛不好了,吃晚饭他就想送她回家,结果荆紫菱却不肯,“你还欠我八次酒吧,现在我要去酒吧,继续听歌、喝酒。” “不许去,”陈太忠很霸道地发话了,“我不许你自我麻醉,等哪天心情好了再去,告诉你,你现在想后悔……晚了,我放得过别人也放不过你!” 于是两人就这么折腾着,好不容易,陈太忠才哄得她又开心起来,两人跑到运河公园看夜景,谁想正在进入情绪的时候,被刘望男来的电话打断了。 似此情况,陈某人有些许的不耐是很正常的,事实也证明,他的不耐是非常有道理的,这边电话才压了,那边荆紫菱已经低声发话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了,今天是我不好,不该乱发脾气。” “没事,”陈太忠笑着伸手去揉一揉她的头发,“谁还没有这种时候?嗯……这样吧,”见她情绪终不是很高,他手一翻,已经多出了一个jīng致、碧绿的手镯,“呵呵,这个东西,送你了。” “嗯?”天才美少女的登时被引偏了,她眨巴眨巴眼睛,拿着他的手翻看一下,却是不理那个手镯,“这东西从哪儿出来的?” “这东西啊,就是我的聘礼,”陈太忠笑着答她,这是他做好的一个须弥手镯,一直没拿出来过,今天眼见小紫菱醋劲儿发作,只能拿点硬货出来交待了,“告诉你,这个东西该这么玩……” 荆紫菱几乎在一瞬间就学会了怎么使用它,来回实验几次后,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却是问出了一句令他吐血的话,“这东西除了我,谁还有?” “你看,现在你知道了吧?”陈太忠咳嗽一声,不答反问,“你太忠哥……多几个红颜知己,那也是个人魅力使然不是?” 1634章时势-1635章吓人的暗示 《ID小说网-hui2d.com》1634章时势“此间乐,不蜀,”陈太忠哼着自己瞎编的曲子,一大早洋洋得意地从紫竹苑里出来,昨天他并未吃掉荆紫菱,不过须弥手镯这东西实在太过逆天了,饶是天才美少女博览群书,也被这东西震撼到了,终于不再追究他的荒唐。 这就是极大的成功了,陈某人很得意地想着,世俗礼法那是约束俗人的,哥们儿不是俗人,当然就不该受到这种约束。 事实上,一开始结识荆紫菱的时候,他并没有想着一定要如何如何,不过随着两人相处渐深,他慢慢地感觉,自己是不愿意失去这个女孩儿了。 昨天既宣告了主权,又哄得她开心了,晚上雷蕾虽然不在,他却正好借此机会恶补一下通玉之行损失的仙力,打坐一晚上之后神清气爽,心情那是要多痛快有多痛快了。 不过,老话说得好,欢娱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正当他刚将车停在党校招待所院内的时候,手机响了,“陈主任您好,我是刘盼男的爱人曹小宝,您还没上课吧?” “时间快到了,你有什么事快点说,”陈太忠回答得不温不火,正如他对对方的认识一样,这世界上有远近、好恶和对错之分,但是大多时候还是中xìng者居多,对他来说,此人是刘望男的姐夫,仅此而已。 “我刚接到我们局长的电话,”曹小宝回答得很恭敬,而且说到最后,居然有点结巴了,“他希望……希望我多跟您联系。” “啧,知道了,”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徐自强那边我会安排的,中午吧,我说……要上课了,你还有事儿吗?” “没……没事了,”听到对方挂了电话,曹小宝这才发现,自己攥着电话的手心,居然隐隐地有些发cháo,皱着眉头挂了电话,一边看着他打电话的刘盼男叹口气,“都是一家人,你紧张什么?” 能叫一家人吗?望男又进不了陈家的门,曹小宝心里暗叹,脸上却是笑一笑,“紧张不是正常吗?我从来没接到过张局长这么亲切的电话,还是一大早……你说,陈主任会怎么跟徐书记说呢?” “要不……咱们现在去素波?”刘盼男突发奇想,“徐老大和太忠都在素波呢。” 太忠也是你叫的?曹小宝哭笑不得地看一眼自己的老婆,摇一摇头,“现在去不好,等陈主任和徐书记商量出结果来,咱们再去也不迟,要不然徐书记心里认为咱们是逼宫,那就不好了。” 再普通的男人,在大事上的谋划上,都不会比jīng明女人差很多,曹小宝此话可为明证,不过刘盼男也是非常之辈,“咱们去了素波,先不见他们,随时听候他们调遣不就完了?” “嗯?这个主意不错,”曹小宝为之心动一下,“那我得去借辆车借个手机,唉,这一来一去再加上打点的人情……怕是一千块下不来。” “机会难得,我出了,”刘盼男胸膛一挺,“前两天望男来的时候,给了我两万……你别看我,这是囡囡上学的学费,你少打那主意!” 陈太忠怎么跟徐自强说?那实在太简单了,中午见到徐自强在党校门口等着,他开口就是,“给曹小宝一个交通局副局长吧,我让丁小宁给臧华打个电话,就说对通玉县的善后处理工作比较满意,尤其是徐书记你很重视跟她的沟通,怎么样?” “交通局副局长?”合着通玉县是你家的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徐自强心里苦笑,这就是实打实的副科了,不过,既然是副职,问题就不会很大,有没有实权都很难讲,倒是陈太忠的回报让他有些动心,“臧市长会听丁总的吗?” “臧华要是不听,真的打算处理你,小宁能找杜老板去,你明白吗?”陈太忠哼一声,皱着眉头看着他。 这倒是,徐自强也明白这个道理,丁小宁的来历,他已经打听得清楚到不能再清楚了,这女孩儿跟杜老板说话未必会怎么灵光,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人家能把话传过去——能直接跟省长对话的主儿,已经是相当了不得了。 当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是混商界的这种,想在省长面前说地级市市长的坏话,听起来多少也有点匪夷所,但是人家在通德吃了这么大的亏,臧华应对失误在先,不尊重她的意见在后,这坏话说不得吗? 不但说得,而且会很灵光,徐自强非常确定这一点,若臧市长是别系的人马,杜省长或者还要考虑个方式和分寸的问题,但是臧老板本来就是杜老大的人,杜老大教训他,需要考虑别的吗? 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的存在,丁小宁在通玉才会那么强硬,不成想差点被接受了自己五十万捐款的通德人那啥了,所以说世界上有些事,真是千奇百怪。 臧市长肯定也很清楚这一点,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徐书记心里一时大定,然而,人的贪心总是没有指望的,“要是李书记也能帮着说一说,那就更好了。” 这就是指望陈太忠出头了,不成想陈主任看他一眼,眼神极其古怪,“我说老徐,你觉得我还有跟老李打招呼的必要吗?” 徐书记愣了一秒钟,哈地一声笑了起来,缓缓点一点头,“这个倒是,太忠你考虑问题真的很周全啊……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走到了这样的位置。” 丁小宁这当事人要保徐自强的话,别说李书记跟臧市长相处还算马虎,就算两人关系紧张到针尖对麦芒,李书记也不会跳出来为难,丁总跟陈太忠是一体的,她的意肯定就是陈主任的意,老李的脑子若不是被猪油糊住的话,当然知道反对不得。 由此可见,王二华这次是捅了多么大的一个篓子,徐自强禁不住心里苦笑,外乡人就一定好欺负吗?傻逼才会这么认为。 想到这里,徐书记越发地认为自己这趟来得正确了,丁小宁保我都这么简单,坏我的话,岂不是更容易了?要知道,自古可都是坏事容易成事难。 这也算周全?陈太忠心里很不以为然,老徐你堂堂的县委书记想不到这点,只能证明你太患得患失了,还不如哥们儿这局外人看得明白,说不得微微一笑,“呵呵,徐书记你这也是关心则乱,不过……这个副局长,一年之内扶正,没问题吧?” “扶正?”徐自强讶异地重复一遍,心说你这是没完了啊?一年之内让曹小宝成为交通局局长,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可是想一想丁小宁歪嘴的威力,他还不敢就这么直接拒绝,于是苦着脸叹口气,“唉,太忠,我不是不想答应你,交通局的成局长,那是赵市长在的时候提上来的,曹小宝要是做了局长,那成局长怎么办?” 你是蒙艺的人,赵喜才也是蒙艺的人,你别难为我好不好? 想不到一个区区的县局局长,居然是赵喜才提拔的?陈太忠一听这话,也有点愕然,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赵喜才凭什么来素波当市长?还不是在高速上有贡献的缘故?如此一来,跟交通局有些瓜葛,倒也再正常不过了。 “赵喜才?”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又若有所地点点头,“原来是他的人,赵市长是正厅呢,确实不宜招惹,呵呵……” 你这是眼里只有赵喜才,他可怕,我就不可怕了,是不是啊? 你不要这么挤兑我嘛,徐自强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心说你俩我都招惹不起好不好?“太忠,关键是市交通局局长张援朝,这个人是赵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曹小宝进了交通局的话,条上发展是不能考虑了,块上发展倒还可能。” 条上就是所谓的垂直方向,块上则是水平方向,陈太忠听得明白,一时还真有点犹豫了,他要曹小宝进交通局,肯定是因为他跟省交通厅有良好的合作关系和私人关系,却是没想到在市交通局这边,冒出这么一个拦虎来。 这个赵喜才,还真的是yīn魂不散,这一刻,陈太忠的心里还真的恼火了,刚要发作,却是猛地想起一点利害关系来,于是笑一笑,漫不经心地回一句,“原来是这样啊,那现在臧市长也该很赏识他吧?” 你这不是开玩笑吗?徐自强心里冷笑,臧华怎么可能赏识赵喜才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只不过成局长做事还算稳重,把交通局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臧华不想乱动他就是了,跟赏识沾不上太大的光。 说句更难听的,就算臧市长真的赏识成局长,也只能将这一份赏识藏在心里,却是不合适表示出来,老成身上赵系的印记,实在太明显了,臧华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计较——老藏你是杜老板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力捧赵喜才的人,是个什么意啊? 这种情况,实际上跟陈太忠的处境类似,若不是他身上蒙系印记太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不看好他在后蒙艺时代的发展了——杜毅就算再赏识你,再愿意不拘一格用人才,冷冻你一段时间也是必然的。 1635章吓人的暗示徐自强的冷笑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想明白陈太忠话里所指的意,他心里登时就是一声长叹,这家伙的算计真是不错,这个交通局长,不扶正还不行了! 道理明摆着的,通德市交通局长张援朝既然是赵喜才的人,跟臧华不太对眼就是很正常的,通玉县交通局成局长是张局长的人,眼下既然是臧市长主政,那么不把成局长的死活放在心上也是很正常的。 事实上,交通局这一块,垂管的力度也不是很大,给下面拨款是比较多,但是人事上的话语权并不算特别大。 说句实话,成局长此人,徐书记也不太看得上眼,交通局大抵还是受zhèngfǔ管,小成的关系是市局的,但是跟县长张文关系也不错——甚至,小成跟王二华关系都不错,如此一来,当然不会跟他这个县委书记有多近乎。 想到这个,徐自强才发现,自己若想真的发难,拿掉这个交通局长也不算太难,以前他没想到这一点,大抵还是竞争的层面低了一点,没能力站在这样的高度看问题而已。 然而,纵然有这样那样的道理,他还是不敢就这么应承下来,说不得很诚恳地看着陈太忠,“副局长我打保票了,不过一年以后还真得看情况,陈主任,我这也是不想瞒你。” “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老徐这态度真的算不错了,自己逼得过急就没意了,“这么着吧老徐,给你个建议,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地跟臧市长套一套近乎。” “咳,臧老板不跟我计较,我就要念佛了,”徐自强心里挺苦的,你这风凉话说完没有?“倒是李书记那儿,我得多走动两次。” 你小子真是听不出来好赖话,陈太忠一时无语,哥们儿这是正儿八经的好建议,合着你以为我是在挤兑你? 不过,这家伙肯定不知道老蒙要走了杜毅要上位,眼下这么说,是向哥们儿靠拢呢,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怪怪地看他一眼,“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别的可说了。”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不是曹小宝还要靠你帮衬,你当我真的闲得无聊,还是看你顺眼?会向你做出这种暗示? 徐自强听到这话,笑一笑没有接口,而是话题一转说起了别的,可是他心里就嘀咕上了,做官做到他这个地步,如此明显的暗示都听不懂的话,那才叫奇怪呢。 陈太忠这么说话,是个什么意啊?徐书记抬手看看表,笑着邀请对方中午坐一坐,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换个时间吧,今天中午安排好了。” 看着他离去,徐自强这心里的纳闷,越发地大了,琢磨一下,心说我得搞清楚里面的缘故啊,莫不成,是李书记……要走了? 倒也不怪他瞎猜,实在是陈太忠不跟李书记打招呼在先,又暗示他投靠臧华在后,虽然两者分开听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关联起来的话,却由不得他做出如此判断。 可是,李书记不是跟陈太忠说得上话吗?徐书记越想越头疼,越头疼就越想知道结果,坐在车里琢磨了足足有十分钟,为保险起见,还是吩咐了一句自己的秘书,“给曹小宝家里打电话,嗯,再打两个传呼。” 曹小宝开着一辆破面包车,才堪堪地进入素波地界不远,不过,省会城市自然有省会城市的优越xìng,二十来分钟后,他还是收到了传呼,于是给徐书记回了电话过来。 徐书记又恼了,小曹同志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局里给你配的传呼,是方便联系你用的,你这倒是好啊,把传呼当手表了吧?亏得我还想给你加点担子呢,对组织的信任,你就是这个态度? 当然,徐自强这次说话就没那么刻薄了,不过曹小宝还是听出了领导的意,“我借了一辆车,正往素波赶呢,好随时向领导请示……这刚才在上,没信号啊。” 你借了辆车?徐书记一下就听出味道来了,这家伙没开农业局的车,私下跑过来,这是跟我表忠心来了,所以就不想让农业局的局领导知道。 这个小曹挺有意的嘛,他觉得有点好笑,语气就缓和了一些,“嗯,既然来了,来驻素办……算了,去长风宾馆吧,在那儿一起吃中饭吧。” 通玉县在素波也有联络点,不过徐自强一想,驻素办那儿几苗人都是通玉县zhèngfǔ的,小曹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我就将就他一下好了。 由此可见,徐书记做人,倒也算得上讲究——他倒是想不讲究呢,这不是想知道陈太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吗? 事实上,徐自强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陈主任的话应该是为自己好,姓陈的做人是很嚣张,但是人家确实有嚣张的本钱,消息渠道绝对比自己的强很多,而且,这家伙这么在意曹小宝,也不该给自己传递什么错误信息才对不是? 曹小宝也知道长风宾馆,这是素波市比较偏向通德方向的宾馆,规模和档次都算得上可以,评个三星基本没有问题,通德方向的人来素波,很多人都住在这里。 令他荣幸的是,短短几天内,他已经第二次跟县委书记吃饭了,心里这个激动,那是没办法提了,然而很不幸,徐书记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跟他同来的妻子身上。 当然,这个注意是很单纯的注意,并没有别的意,通玉县出美女,徐自强就算好女sè,也不会对刘盼男这种半老徐娘感兴趣,“小刘也过来了啊?孩子怎么办?” “我俩都请了一周的假,”刘主任可不想让县委书记抓住自己翘班,或者认为是自己撺掇着老公来素波的,“小宝要来素波,我就跟着来逛一逛。” 其实,自打前一阵的事情发生之后,徐自强对刘盼男也有点好奇,这女人的妹妹似乎跟管老书记相克,先是被凌书记的儿媳妇欺负得站不住脚,现在混得好了回来,顺便连凌书记背后的管老书记都敲打了——王家兄弟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是相继离奇死去之后,老书记就伤心得心脏病发作,躺进通德市人民医院了,嘴里还一口一个“我死了都没脸见大中了”。 不过,这种事情好奇归好奇,问却是问不得的,最起码以徐书记的身份,以眼下双方的亲近程度,这话不合适出口。 在徐书记的暗示下,刘盼男夫妇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来得正是时候,领导想跟陈主任坐一坐,咱得牵线儿不是? 陈太忠只当是这档子事儿已经完了呢,结果下午一下课,接到了刘盼男的电话,心说这屁大一点事,何必搞得这么复杂呢?说不得叹一口气,“六点钟你们去交通宾馆等我吧。” 接下来,他就要联系高云风了,不成想高公子一见是他的电话,劈头盖脸就臭骂他一顿,“太忠啊太忠,你小子是真让人寒心,在素波呆这么久,也不知道主动联系我一下,合着你以为,我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蒙老大要走,咱就不是兄弟了?” “成成成,今天我认打认罚了啊,”陈太忠挨骂了,可是这心情还不错,心说云风这家伙毛病是多,但是对朋友还是没问题的,“我现在就往交通宾馆走了啊。” 不成想,他到了交通宾馆之后,又见到一位老熟人,高胜利高副省长居然也在,就在他以前那个厅长专用包间里等着呢。 这包间在高省长调走以后,就是崔洪涛崔厅长的专用了——崔厅也会说话,不说自己做的是“人走茶凉”的事情,笑嘻嘻地跟老厅长解释,“老板,我这就是想沾一沾您的贵气啊。” 高胜利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叫真,不过眼下接待陈太忠,他又回到这儿,那也是正常了,崔厅长当然不会说什么,还说等忙完手边的事情,再过来听领导指示呢。 可是陈太忠挺奇怪的,心说老蒙都要走了,老高实在没道理还跟我这么热情,不至于划清界限吧,也多少要把温度降一降的吧? 想到“划清界限”四个字,他似乎又有点明白了,这老高估计心里也有点惶惑,现在一说起来派系,高省长这肯定是要归到蒙系里的——虽然只能算蒙系外围。 管它的呢,反正你热情对我,我也热情对你,就这么简单,至于老高为什么这么反常,人家愿意说的话,自然会说的,陈太忠也不想那么多了,反正有老高在,那就是更给我捧场了。 徐自强听说陈太忠在交通宾馆摆饭局,心里就隐隐有点明白了,这个呀,十有仈jiǔ跟曹小宝想去县交通局有点联系,不过这省厅和县局,这这……离得太远了吧? 他带着自己的秘书和曹小宝夫妇上了楼,轻轻推开包间门,“太忠,都说了是我请嘛,你这也太……呃,高省长也在?” 徐自强没见过高胜利,一次都没见过,但是在电视上不知道见了多少回了,见到高胜利居然在场,禁不住讶然失声。 高省长瞥他一眼,马上就看出来此人是个小干部了,本来没心搭理的,不过想一想这家伙居然能管陈太忠叫做“太忠”,还是抬手向一组沙发指一下,那意很明白:你们坐。 徐自强登时就荣幸得不得了啦,副省长,那是副省长啊,冲我指了一下,高副省长……他真的冲我指了一下! 不过还好,这一县的县委书记不是白当的,他回头看一眼自己的秘书,拿过自己的手包,迈着小碎步,蹑手蹑脚地走到高省长指的那沙发处,不声不响地坐下来,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徐书记的秘书明白,自己这是进不去了,很乖巧地退后两步,可是刘盼男夫妇傻眼了:这局面……有点太大了吧? 曹小宝是被吓傻了,都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不过刘主任的维还算正常,少不得扯一把自己的男人,也跟着进去了——在她想来,陈太忠让我来的,我管里面是谁呢?有时候女人想问题,还真的是一根筋。 双方身份的差别,真是的是太大了,可是陈太忠心里也委屈啊,我本来只是想叫云风来捧场的,谁知道人家高省长就这么给面子呢? 不过,差别大归差别大,该有的介绍还是有的,高胜利并不知道来者跟小陈的恩怨,所以,就算听说徐自强仅仅是一个县委书记,还是比较矜持地伸手出去同对方握了一下,当然,蜻蜓点水那就是必然的了。 徐自强并不知道高省长是临时起意来的,只当这是陈主任对自己的暗示,心说我知道了,高胜利就是交通厅厅长升到副省长的,该怎么做我已经明白了——别说你这是暗示对交通厅有掌控能力,只说你能帮我引见一下高省长,曹小宝的交通局局长,那是铁铁地没跑了! 这种场面还需要什么暗示的话,他这个县委书记真该去买块豆腐撞死了——我只当你帮我引见一个副厅长实权局长什么的,最多不过是崔洪涛,怎么能想到,你随手就把高老板拽出来了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让人震撼了,饭菜往上摆的时候,交通厅厅长崔洪涛也出现了,按说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高老板来了,崔厅长不出面接待,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这崔厅长跟陈太忠也很熟,一口一个“太忠”地叫着,徐自强心里暗叹一声:陈主任,我真的只是个县委书记,要是市委书记的,曹小宝当市局局长也简单的嘛——您这阵仗,不要玩得太大了吧? 这一刻,他已经打定主意了,我也不问为什么了,回去就多跑几趟臧市长那里,说实话,人家陈太忠想收拾我,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看着徐自强坐在那里拘束的样子,陈太忠心里也暗爽,不过,有个问题他还是想不明白:老高今天为什么这么给面子呢? 1636章游戏-1637章疑神疑鬼 《ID小说网-hui2d.com》1636章游戏高胜利能出现在这里,说实话,是比较偶然的。 从一个细节分析,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陈太忠在素波学习了一段时间了,高云风虽然抱怨他没有来找自己玩,但是同时,陈某人也没拦着他,让他别主动找过来吧? 当然,高云风不找他玩,肯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也许根本就是忙着向朋友们显摆,顾不上找他——毕竟陈某人比别人不同,不怎么买他这省长公子的面子,他在这儿找不到什么优越感。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高胜利若是真有要紧事找陈太忠,做儿子的肯定会第一时间冲在前面,那么由此可以得知,高省长找陈主任,还真的是没什么大事情。 当然,高某人也没有好心到闲得没事就来给一个小副处捧场,他知道陈太忠今天来找儿子,是为了撑场面的,心说我正好有点事情找你,找小高撑场面,怎么赶得上我这老高出马呢?反正父子一体,我就算不出面,别人也会考虑到我的因素。 遗憾的是,对方的门面实在太小了,仅仅是一个县委书记,高省长连话都懒得跟其说,他现在已经是副省级干部了,跟下面的县处级说话太多的话,容易影响自己的境界。 倒是崔洪涛有意巴结陈太忠,跟徐自强说了几句话,还开了一个小玩笑,“通玉可是出美女啊,小徐这是有福气了。” 徐书记被人用这种话挤兑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说不得嘿嘿一笑,“家有悍妻啊,崔厅长要是有空来通玉指导工作,就知道我有多么痛苦了……只能干看着。” 这话一石几鸟的,也就不再解释了,反正有一点可以确认无疑,那就是暗示崔厅长若是肯去通玉,十有仈jiǔ当有意外之喜——起码眼福管饱,领导的鸽子可不是那么好放的。 怎奈他这番心,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人家崔厅长说完这话之后,冷不丁想起了一件事,直接招呼起自己的秘书了,“小刘,《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声音调大一点,老板的习惯你还记得吧?”直接就将话说到一半的徐书记撂在了一边。 当然,徐自强不可能为此着恼,初次见面,崔洪涛能跟他开玩笑,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至于说没空听他发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官场能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魅力,这里就能体现出一斑来,只要大你一头,无视你就没商量,说得不气一点,官场更像是一个网络游戏,等级决定一切,级别高的玩家可以直接秒杀级别低的玩家——只不过这个游戏练级不太容易,非常考验玩家的综合能力。 甚至可以说,在大多数情况下,官场是最合格的网游,有些游戏还要考虑玩家的种族、职业、cāo作和装备之类的差异,官场游戏远不用那么麻烦,彼此一亮等级,谁输谁赢就确定了——大一级就是大一级! 而且这游戏不像商界、学术界什么的,存在个“人不求人一般高”的现象,在体制这张大网中,没办法各发展各的,你敢不买高级别玩家的账,定然会遭到所有玩家的唾弃,离掉经验爆装备的rì子就不远了。 当然,特殊情况也有,比如像陈太忠,该在闪金镇玩的主儿,时不时地跑到诅咒之地、悲伤沼泽之类的地方下一个副本,不过,人家的公会强大,自身又带了外挂,这就属于比较逆天的存在了。 高省长现在的身份,是越发地金贵了,吃完饭之后聊了两句,站起身就走人了,崔洪涛也走了,高云风笑嘻嘻地看着徐自强,“徐书记,哪天我去了通玉县,你得招呼好我啊。” 你就不算啥了吧?在徐自强眼里,高云风真的就是那么回事,体制外的公子哥他也见过几个,能成事的不多,自我感觉良好能坏了事的倒是不少,谁知道这位爷有什么毛病呢? 当然,要说怠慢他也不敢,陈太忠今天找高云风做陪撑场面,其实是正合适的,陪嘛,陪一下,再暗示一下跟高省长有些关系也就是了。 总之一句话,徐自强不太愿意招惹省长公子,高云风也不怎么看得起区区一个县委书记,双方都有看不起对方的理由,不过倒是都保持着表面上的气,做人嘛。 然而高公子这句话,徐书记还是听懂了,听起来好像是说通玉美女多多,我要去玩儿的话,你得安排好了,实则不然,人家这是在撵人呢。 行行,我走,我走还不成吗?徐书记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计较,笑着站起身子,看一眼曹小宝和刘盼男,那两位也乖觉,见状也站起身告辞了。 徐自强的秘书在走廊尽头站着,见他们走出包间门,忙不迭上前走上前拎包,心说领导你该开口,关心一下我吃饭没有吧?我这表现很不错的嘛。 谁想徐书记的心根本不在这上面,他一直不吱声,皱着眉头想心事,其他三位也不敢做声,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领导身后。 直到走出交通宾馆的大厅下了台阶,徐自强才转头冲刘盼男招一下手,不成想她过来了,曹小宝也跟着走过来,徐书记一时就有点腻歪,这个小曹境界还是不够啊,我跟你老婆说两句话,让你掺乎了吗? 当然,这也就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他不会往心里去,人家是两口子呢,等刘盼男走过来,他沉吟一下,方始缓缓发话,“小刘你现在……还是没位置?” “嗯,”刘盼男也不敢多说,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别看徐书记刚才在高胜利面前大气儿不敢出一口,但是对她来说,这就是通玉县至高无上的存在——要不说这个网游里,级别决定一切呢? 当然,她应对得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心里却是噗通噗通乱跳个不停,徐书记这是要考虑……安置我了? 然而,徐自强也没像她想的那么浅薄,说给你个什么官当,他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好干吧,不要被小曹比下去啊,我可是更看好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徐书记虽然管着官帽子,可是帽子的多寡是有限制的,哪个人该戴什么帽子,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的。 一个交通局长的帽子已经扔出去了,他若不是知道陈主任更认眼前这个女人,怕是连这话都不想说——当然,既然高省长都出面了,这话不说也就不妥当了。 “谢谢徐书记的关心,我一定牢记在心,”刘盼男笑着点点头,是那种非常谦恭的笑容,她并没有因为老板的夸奖就得意忘形,“其实我也不想什么了,只是小宝不太会来事,还请徐书记以后能多多批评指导他。” 这话说得有点冒昧,措辞也不太合理,不过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你能指望她说出什么更贴切的话来吗?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资格成为吴言的。 起码徐自强就认为,刘盼男这话说得还算有水平,起码表现出了高出其他女人一筹的胸襟——有陈太忠帮衬你,曹小宝真的是任你揉搓了,他是交通局局长的话,你就是太上局长了,小刘不错,不算很贪心……他们在这里嘀咕不表,只说楼上厅长包间里,陈太忠站起身送一送,接着回头看着高云风笑,“云风,这是还有事儿吧?要是没事我也走了。” “当然有事了,”高云风白他一眼,心说我老爹可能白给你捧场来吗?“这么说吧,知道你消息灵通,问你个事儿啊,下一步省长会是谁?” “你以为我是谁,中组部部长?”陈太忠苦笑一声,心里却登时明白过来了,敢情老高也想早rì摸清天南的局势,好未雨绸缪及早安排,才这么给我面子的。 可是有些东西,他确实不合适说啊,说不得只能冲着对方一摊手,“云风,这事儿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要不你问问纯良吧……我帮你拨号?” “太忠,说句良心话,你这么说就太让我失望了,”高云风一点都不傻,恰恰相反,他聪明得很,闻言一指陈太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一,蒙老板比许老板大,这个没错吧?二,你在老蒙跟前说话,比纯良在他老爹面前说话管用,这个也没错吧?太忠,你给个痛快话吧……咱哥俩,能不能相处了?” “你今天没喝多少啊,怎么就这样了呢?”陈太忠微微一笑,犹豫一下方才发话,“这个问题我问过蒙老板,他不肯告诉我,说是……违反组织纪律。” “你少跟我扯,不通过蒙老板,你照样有渠道,”高云风摆一摆手,不依不饶地追问,“愿不愿意说,给个痛快话。” “你老爸怎么说的?”陈太忠不答反问。 “生人好说,熟人……难办,”高云风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那眼神,似乎是要看穿他的掩饰,盯到骨子里一般。 1637章疑神疑鬼生人好说熟人难办?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十有仈jiǔ啊,这高胜利以前跟蒋世方有过接触,嗯,很可能是不太愉快的那种。 高云风看着他在那儿皱眉头,心里也在嘀咕,老爸就让我这么问的,还不给我解释,不过这话,太忠他听得懂吗? 他正怀疑呢,却见对面这厮苦笑一声,居然做出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回答,“唉,估计云风你要失望了,据我了解,熟人的可能xìng要大一点。” 你真听得懂?高云风好悬没把这话问出来,不过在陈太忠面前,他还是要面子的,说不得挠一挠头,“你看,你就不是不知道,跟我说一说,是哪个熟人?” “这个嘛,”陈太忠琢磨一下,心说估计高胜利跟我的消息差不多,也是认为是蒋世方了,那么告诉这家伙也可以,反正今天高家父子是真给面子,再藏着掖着也不合适,不过慢着……真的可能是蒋世方吗? 犹豫一下,他还是拨了一个电话,一边拨一边冲高云风苦笑,“你这家伙xìng子太急了,我再帮你敲定一下吧,唉……” 他拨的电话是邵国立的,前两天从bějīng走的时候,他曾经跟邵国立喝过酒,其间说起过天南的变化,邵总当时说了,有机会可以帮着打问一下。 若不是高云风相催,陈太忠基本上就忘了这事儿了,反正谁当省长对他意都不大,大部分人都不看好他在后蒙艺时代的前途,他还cāo哪门子的闲心? 邵国立不知道在参加什么场合,居然有人声,还有背景音乐,听他问起这事儿,咳嗽一声,“咦?正好,我现在就帮你问一问,你不打这个电话,我还忘了呢。” 这就是公子哥儿的做派,忘都忘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人家也是马上就方便打问,如若不然,这么回答就多少有点轻慢了。 不多时,邵国立的电话回了过来,“现在就是老蒋和老庞在争了,这几天就要敲定了,嗯,老蒋赢面大一点……七成吧,别说出去啊。” 老庞是谁呢?挂了电话,陈太忠皱着眉头琢磨了起来,高云风等得着急,推他一把,“太忠,你问出来了没有啊?” “没错,跟你老爹想的是同一个人,七成是他了,”陈太忠叹口气,撇撇嘴遗憾地一摊手,“我就奇怪了,你老爹跟老蒋仇很大吗?” “老蒋……”高云风却是终于听出名堂来了,敢情是蒋世方要回来了,他仔细想一想,心说我老爸跟蒋世方好像……没什么瓜葛的吧?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从陈太忠嘴里掏出东西了,想到这个消息基本上是父亲不愿意听到的,他就坐不住了,“那个啥,太忠,今天不招呼你了,我得找我老爸说事去。” 高省长跟崔洪涛聊了几句才走,刚一进家,就见儿子后脚急匆匆地跟了进来,说不得白他一眼,“你这是干什么呢?莽莽撞撞的,老大不小的人了。” “我问出来了,”高云风小心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陈太忠说了,七成……就是熟人,你不愿意看到的那位。” “嗯?”高胜利一听就呆住了,愣了有半分钟,才慢慢悠悠走向厅,坐到沙发上之后,盯着茶几发呆,好半天才端起茶杯,想要喝口水,却好悬没被滚烫的茶水烫着。 “爸,很严重吗?”做儿子的大气儿都不敢出,好半天才小声发问。 “能有多严重?”高胜利笑一笑,不过那笑容看着多少有点勉强,接着他身子一直,靠在了沙发上,又伸个懒腰,“正部和副部,能差多少?没事!” “才是七成,要不……咱们也想一想办法?”高云风知道,自己老爹这是有点郁闷,少不得提个建议。 “你这不是胡说吗,咱们能有什么办法?”高胜利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说这种级别的事情咱高家能插上手吗?真是一派胡言,“你这个xìng子要改一改,以后给我收敛点,要不我送你下基层呆着。” 高云风一听就不敢言语了,转身就向厅外走去,却冷不防听到老爹招呼一声,“你给我回来……陈太忠还说什么了?” “他说……”高云风琢磨半天,发现实在没什么值得说的事情,终于悻悻地嘀咕一句,“他说也不知道你跟蒋世方哪儿来的那么大的仇。” “要有多大的仇才行?”高胜利又瞪自己儿子一眼,轻吹一下茶杯里的沸水,就想啜一口,不成想手猛地一抖,半杯茶水直接泼到了裤裆里,“什么?蒋世方……哎呀呀,好烫!” 高省长家里空调开得挺大,极为暖和,所以他穿的是紧身的秋裤,这半杯茶水泼得又不是地方,那灼热感在瞬间就穿透了衣服。 高云风上前就帮老爹拍打,不过高胜利伸手一拦他,站起身子抖一抖,就将大半茶水抖落在地,“行了,我自己来……你说是蒋世方?” “没错啊,就是蒋世方,”高云风奇怪地看着自己的老爹,“你说的不是他?那是谁?” “是谁你不用管了,”高胜利就那么站着,又琢磨起来了,愣了半天之后,微笑着点点头,“倒也是啊,老蒋的可能xìng更大……我说,你不知道帮你老爸拿条秋裤来?” “这是你自己倒的嘛,”高云风转身就走,嘴里不情不愿地嘀咕着,“也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毛病,说话都是大喘气儿。” 不过,嘀咕归嘀咕,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既然老爸的对头来不了天南,那么我的rì子就不会很难过。 习惯了别人前呼后拥,要是一下得夹着尾巴做人,那实在太跌份儿也太难受了——连他这个体制外的人都会这么看问题,可想而知那些因为种种原因失势的领导们的心情了。 高家父子的反应,陈太忠当然不知情,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漏了口风,不过这个并不重要,反正也是即将尘埃落定的事情了,事情一定,当然会有人传出消息来。 这就算彻底忙完一件事情了吧?他开着车往紫竹苑走,手里还拿个电话跟刘望男不住地瞎聊,我帮了你姐姐了啊,你得让我得瑟得瑟吧? 刘大堂听得也是心喜不已,心说太忠这是真给我长脸,一冲动就来了一句,“一个人在素波闷不闷?要不,我现在开车往素波走?” “这个……不用了吧?不过你姐姐在素波啊,”陈太忠嘴挺硬,可后面却已经放了软话,“你倒是可以来跟她见一见……我说这是谁啊,没完没了地打电话?” 他的手机开启了呼叫等待功能,跟刘望男聊了一,那个等待声就嘀嘀了一,一时间有点恼火,拿下手机一看,“咦?是她?” 来电话的居然是唐亦萱,还是很执着地响个没完,陈太忠这下可是纳闷了,心说小萱萱从来不这样的嘛,说不得跟刘望男招呼一声,接起了唐亦萱的电话,“你好,我是陈太忠。” 这是他防着唐亦萱身边有人,不成想她却不管那么多,“陈主任,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我这边没人。” 唐亦萱这么着急打电话,还真是有事了,刚才吃完晚饭的时候,秦小方来串门了,请示了她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有人向我们纪检委举报,科委的助力车厂厂长孔祥荣在工厂的采购和施工过程中收受贿赂,数额巨大,唐姐您的意是?” 秦小方跟陈太忠不对眼已经很久了,但是除了一开始将其划拉到东临水村,也就再没发生过什么冲突,就算陈太忠被省纪检委的带走,秦书记也不过就是做了一个领的,指出陈主任之后,转身就走,没有更多的纠葛。 两人都跟唐亦萱走得很近,算是蒙系的两个分支而已,当然,秦书记那一系更接近凤凰本土派,可陈太忠也是本地人——派系这东西有的时候真的很乱。 总之,秦书记不想跟陈主任正面碰撞,最起码在请示了唐姐之前是不想碰,所以他就要问一问,这件事该不该查,要是查的话,是市纪检委出面,还是科委的纪检书记先展开自查? 像这样的事情,唐亦萱当然要问一问陈太忠了,她也知道,这家伙霸道得很,先把招呼打到才是正理儿。 “什么?”陈太忠一听就火了,心说这老孔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我让你负责这一摊,是对你的信任,你要贪就贪吧,胃口小一点,注意一点影响,这年头干部要过于干净不懂变通的话,反倒不易团结同事——可你怎么就被别人抓了小辫子了呢? 慢着,这件事也未必是那么简单,下一刻,陈太忠冷静了下来,电动助力车厂那儿,可是还有一个正义感过剩的李天锋盯着呢,要是老孔做得天怒人怨了,老李不该不跟我打招呼啊。 这是……有人见助力车厂启动了,要借此向伸手摘桃子了吗?他实在无法不这么想,于是重重地叹一口气,“真是想安生都安生不了……算了,我现在就往回赶,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1638章边缘-1639章震怒 《ID小说网-hui2d.com》1638章边缘“你变了,”看着蓦然出现在自己床前的陈太忠,唐亦萱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点无奈,又似有些遗憾,或者再加上些许的痛惜——总之,是没有惊讶。 你怎么就不惊讶一下呢?陈太忠觉得有点失败。 他得了消息之后,一猛赶,终于在晚上将近十点半的时候进入素波市区,就在他打算回横山区跟白市长相会的时候,猛地一拍脑瓜,我怎么就这么笨呢?可以借这个由头,去一趟三十九号嘛——我跟小萱萱你了解情况来啦。 于是,他收起桑塔纳车、隐身、万里闲庭,等到了三十九号门口的时候,发现卧室还透出昏黄的灯光,登时就是一愣:我记得,小萱萱一向睡得挺早的嘛。 吓她一跳吧,这意外的惊喜,可也是情调呢,陈太忠捏个穿墙术,不知不觉地进入了唐亦萱的卧室,发现她正斜靠在床头,上身是雪青sè棉质睡衣,下身搭着一床粉红的薄棉被,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聚jīng会神地看着。 睡衣的“V”领遮掩得不是很紧,雪白的肌肤在雪青sè的反衬下,显得越发地洁白,床头的台灯昏黄的光线打在上面,一时竟有了晶莹剔透的感觉。 甚至,连她胸前半隐半现的沟壑,也有若白玉上的纹,让整个玉雕美体显得生动了不少——再配上她额前微微有些凌乱的长发,给人一种慵懒而恬静的感觉。 陈太忠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一时居然看得有点想咽唾沫,不过,因为不忍心打扰了这副美景而硬生生地忍住了,好半天他才轻轻咳嗽一声,而不是像他计划中那种低沉地吼一声来吓唬人。 然而,唐亦萱就像算准了他要出现一样,听到这一声咳嗽,缓缓地抬起头来,不但一点惊讶没有,反倒是说他变了,这让年轻的副主任觉得分外没有面子。 变了就变了吧,陈太忠轻笑一声,不管不顾地坐到她的旁边,身子一直也靠到了床头,特别不见外的那种架势,“我是想过来跟你了解一下情况嘛,要不然……咳咳,那个啥,我也不忍心这么晚打扰你。” “你这叫做贼心虚,呵呵,”唐亦萱听得就笑了,白他一眼后,主动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我就猜到你这家伙,八成不会放过这种趁火打劫的机会。” “太没面子了,我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呢,”陈太忠悻悻地哼一声,手一伸,揽过了她的肩头,“那你说我变了,是什么意?” “我是说你接了我的电话以后,不问清楚就跑了回来,”唐亦萱柔声回答,身子也向他再靠一靠,不经意的动作显得她柔情无限——他甚至能感觉到柔软的脸颊靠在肩头的那份细腻。 然而,她的话却多少有些无情,或者说扫兴吧,“搁在以前,你不会这样的,现在你怀疑,事情不仅仅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很可能涉及了其他的人和事,所以才这么着急地跑回来,我说得对不对?” “对是对的,”陈太忠有点惊讶她的逻辑维能力了,不但料到了哥们儿会半夜跑过来,还知道哥们儿这么着急跑回来的原因是什么,看来这女人们也不能小看啊。 然而,他不认为这种变化应该收获到她这样的表情,禁不住出声反驳,“可是,这是我维成熟的表现,难道不对吗?” “这不叫维成熟,而是叫维官僚化,”唐亦萱幽幽地叹一口气,“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考虑是不陷阱,有没有别人的授意……你不觉得你们活得很累吗?” “这才是我进官场要学的嘛,”陈太忠哼一声,他满腔心给她个惊喜,不成想却得到了一个维官僚化的评价,一时就有点忿忿了,“要不然,这个破官有什么好当的?” “哪里有那么多事像你想的那么复杂?”唐亦萱将手头的书放在枕边,探手缓缓地揽住了他的腰,一时间温情无限,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同男人突破了某种界限,就会情不自禁地粘腻起来,“其实就是……” “好了,不说这扫兴的事情了,”陈太忠被她这个小动作勾动了心火,扭头捧着她的脸颊,激烈地吻了起来。 这一吻就是天昏地暗,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女人的声音,却是断断续续的,“唔……不要在这儿……我要宫殿……” 宫殿就宫殿吧,陈某人心里明白,这已经是进了一大步了,起码眼下是在三十九号,堡垒是一天天地被攻破的,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一觉醒来,看到身边的唐亦萱正在酣睡,鬓发凌乱玉体横陈,嘴角兀自微微弯曲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触摸着绵密细腻的肌肤,他真有提枪上马梅开三度的yù望,不过再一想,已经疯了半晚上了,让她睡个好觉吧……悄悄地离开了三十九号,他的心情变得奇好,能跟唐亦萱相拥而眠,还是在她有心理压力的三十九号,这让他感到了极大的满足,没跟着老蒙走,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至于说老孔受贿的事情——这点破事,分分钟搞定的嘛。 据秦小方说,孔祥荣本人现在还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无非就是跟投标方吃喝几次的问题——还是在开标之后的事情,不过想也能想到,基础设施投资就三千多万四千万,里面要是没有一点猫腻,怕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问题,出在孔处长小舅子林源身上,孔处长的丈母娘死得早,老丈人也不善教育子女,所以这个小舅子是他夫人林洁一手拉扯大的,说是弟弟其实算半个儿子。 林源在电信局上班,搞工程的,也是借了电信的大旗拉了自己的私人施工队起来,这次电动助力车厂的通讯设备和电缆施工价值四十万元,就是林源的施工队拿下来的。 对这个消息,陈太忠也知道,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别人干也是干,自己人干也是干,为什么一定要为了表示清廉,假惺惺地让外人中标呢? 现在地方保护主义盛行,哥们儿这科委,略略地地方保护一下就不行吗? 林源是规规矩矩中标的,虽然任是谁也清楚,这“规规矩矩”四个字是要加引号的,但是电信工程公司报出的价格是六十多万——这才是行情价。 不管怎么说,这次林源是小赚了一笔,是的,小赚,绝对不会很多,就算咬紧牙关克扣人工,对半的利润也不过才二十万,不算什么。 然而,问题在于,这林源跟孔厂长的关系被别人知道了,于是就有人来迂回公关,说林工你要是能如何如何,我这儿就有一份心意。 所以,他虽然只接了四十万的活儿,近来却是买了一套十五万的房子,还买了一辆小二十万的桑塔纳时代超人,有人说他在素波还买了一套二十万的房子——他漂亮的未婚妻在素波。 再加上他最近生活也相当奢侈,动辄出入高档场所,赌博起来,两三万地输也不在意,就有人说他是有个好姐夫。 “充门面呢,”林源如此解释,还说他的女友早就说了,桑塔纳以下的车她不坐,所以他不得已才借钱买了一辆——爱情魔力嘛。 扯淡,有人发现他那个在电信机房上班的女友,也买了一辆捷达车,一时就不平衡了——电信待遇确实不错,不过,她想买得起十五万的捷达,怎么也得攒十几年吧?机房的技术人员可是没有外财的。 既然炫富了,你就要有被红眼者歪嘴的心理准备,有人细细一算,林源最近半年,起码花掉了七八十万,可是除了助力车厂这个项目,他根本就没接到什么像样的活,于是问题就来了——他挥霍的钱,是哪儿来的? 写匿名举报信的人也承认,没有孔祥荣收受贿赂的证据,但是他根据种种迹象分析,林源就是孔祥荣的代言人——否则的话,林工这么多来历不明的钱,实在无法自圆其说。 严格说起来,这举报信写的有点无聊,太唯心主义了一点,不过,凤凰科委现在可是凤凰市的一大块肥肉,就算秦小方不想查,但是架不住下面的人撺掇啊,“秦老板,不管能不能查出问题来,咱多少得问询一声不是?” 问询一声,那就问询一声吧,秦书记也不好坏了大家敛财的兴致不是?不过,科委有陈太忠在,这个招呼不打是不行的。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眼下这个样子。 不过陈太忠不在意,他在科委有的是眼线,多少人不认文海这个大主任,可是却要认他的,相信没人敢在这一点上欺瞒了他——不过话说回来,小萱萱那里真的很高,最后的时刻……真的很嗨皮啊。 想到这个,他的心情根本就想糟糕都糟糕不了,车过西郊公园的时候,他将车速放慢,下意识地向公园里扫视一眼,却发现副市长王伟新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在等你的唐姐一起跑步吗?哈,今天她要晚一点才能出来了。 1639章震怒事实上,根本用不着找太多的人,陈太忠的通讯员张爱国,就能提供给他相当的线索。 通讯员这一职原本是不在编的,然而其作用绝对不可低估,所谓的上情下达,这是中间至关重要的一环,而张爱国,是聪明人。 陈太忠的桑塔纳甫一驶进科委,平静的院子里登时就躁动了起来,当然,这躁动是无声的,潜伏在平静的水面下的。 设备设施及环境检测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正在冲茶,一边冲,一边同一个前来办事的三十出头的女人笑着说什么,不成想一眼看到了窗外的桑塔纳,于是赶紧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一边,咳嗽一声面容一整,“请留下你的联系表,我们会尽快安排检测的。” “嗯?”女人登时就是一愣,顺着他的眼睛看向窗外,“你绷着脸干什么?” “陈主任的车来了,”男人沉声回答,女人越发地好奇了起来,“你是说陈太忠?那个五毒书记……呀,看起来很年轻很阳光的男孩儿嘛。” “等见到他发起狠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男人一脸肃穆,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他的嘴唇在动,然而,嘴里却是源源不断地讲述着八卦,“前两天他才派了二十多辆大轿车去通德打群架,一千多个混混……” “一千多个?”女人惊呼一声,下一刻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外正在上楼的高大人影,“这么大动静……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通德人欺负了他女朋友吧?”那位的嘴唇依旧是不见动作,“陈主任这人护短,你不知道吧?前一阵教委的想欺负我们科委子弟……” 女人听完他的话,已经满眼都是小星星了,羡慕地看着陈太忠消失的地方,“要是做他女朋友,一定会幸福得不得了。” 你?下辈子吧,就算不说年龄,你这相貌也不行啊,陈主任的女朋友,那可个顶个是人间绝sè,男人笑一笑,见陈主任消失,他终于敢张嘴了,声音却是压得越发地低了,“呵呵,陈主任可是不止一个女朋友呢。” “那有什么?男人有本事,多找两个女人算什么?”女人白他一眼,“要是守个窝囊废,倒是能相濡以沫了,可是忠诚这东西能当饭吃吗?能保证你不被别人欺负吗?” 说到这里,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黯然叹一口气,“唉,反正各有各的活法。” “是啊,陈主任的活法,别人都学不来的,”男人咳嗽一声,挠一挠头,“奇怪,他不是在素波上学吗,今天怎么来了?” 张爱国正跟屈义山聊天呢,见陈太忠推门进来,赶紧站了起来,“陈主任回来了?” 屈主任也站起身来,大家都是副主任,可是他见到陈太忠却是不敢不站,“太忠你这算是上完课了?” “嗯,”陈太忠点一下头也不多说,冲张爱国扬一下下巴,“爱国,你给我出来一下……” “孔祥荣……收受贿赂?”靠着那辆灰sè的林肯车,张爱国皱着眉头仔细琢磨一下,“我没听李厂长说起他的问题啊。” “嗯?”陈太忠又嗯一声,眉头一皱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了。 张爱国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刷地就立了起来,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这就是了,别人只看到他做了陈主任的跟班,风光无限,却是不知道做陈主任的贴心人儿,要面对怎样恐怖的压力。 他的脑筋拼命地转着,不多时,额头隐隐有冷汗渗出,猛然间,他想到了什么,重重地一拍脑门,“砰”地一声,虽是沉闷力道却是极大,“对了陈主任,三天前,孙书记问过我,您什么时候回来。” 他实在没别的东西可说了,只能把这消息拿出来了,陈太忠则是一直在冷眼旁观,从他的心跳或者表情种种原因来分析,不似作伪。 反正,张爱国既然已经说无可说了,他当然也就没办法再计较了,于是冷着脸点点头,“你再想一想,我现在去找孙小金。”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张爱国才长长地出一口气,只觉得双腿有点发软,琢磨了一下之后,一边打开车门上车,一边摸出手机,“李厂长您好,请问您现在在什么地方……” 从孙小金嘴里,陈太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敢情这件事跟孔祥荣的关系还真不大,都是林源在里面上下其手。 助力车厂的固定投资将近四千万,因为凤凰科委有钱,所以付款条件跟科委大厦一样,都是比较苛刻的——钱不会少给你们,但是为了保证工程质量和设备的调试运行,商家必须要垫资。 但是这年头商家也不傻,心说不管你科委再有钱,我也是越早回款越好,为此,有商家不惜拿出一部分钱来公关。 有过厂房建设、设备调试经验的人都知道,就算再好的产品、再好的施工队伍,在建设和调试的过程中,也难免出这样那样的纰漏——出纰漏不要紧,关键是能解决了,尽快地解决了,这就不算什么。 不过,因为这个缘故,有些该付的款项暂时就没支付,所以说孔祥荣手里有点余钱,因为陈太忠放权放得很开,他这个余钱,就可以挪用来支付其他商家的没到期的款项——出纰漏的要延长支付期,那些活干得漂亮的,提前支付也算正常吧? 林源就是靠这个挣钱,有人想提前拿到钱,就要打点他,让他跟孔厂长吹吹风,而孔祥荣琢磨着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儿,也就适当地支持一下他的小舅子。 他想得很简单,林源在里面搞什么我不管,反正人家活儿完成得漂亮,提前支付也算是对这种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的奖赏,不要紧的吧? 要命就要命在,林源挣这种钱挣上瘾了,名声也在乙方里传出去了,前一阵,他又收了人一大笔钱,其他的开销不算,现金就是十五万的模样,就跑到姐夫跟前,要他帮着人家把设备调试好之后的款子支付了——最好把质保金也给了算了。 这设备是调试好了,不过调试好还有个试运行不是?孔祥荣一见这笔钱太大,有三百多万,就不敢给了,说是要照章办事按合同来。 要命的是,就在这试运行刚完成之后不久,设备出现重大故障,经过厂家的不懈努力,倒是又给调试好了,可是李天锋不干了,找到孔厂长表示这笔钱要扣着,一定要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这毛病谁敢保证不再犯呢? 扣着就扣着吧,孔祥荣知道老李的脾气又臭又硬,也不想顶他,可是这么一来,厂家不干了啊。 事实上对很多厂家来说,这个时候林源的承诺就是支付的保票,大家都说他是他姐夫的白手套,帮孔厂长收钱的,这厂家送钱给林源,也是怕孔祥荣从中刁难,别人都送,就你不送,眼里是不是没有我这个孔总啊? 反正这年头的干部,可不都是这样吗? 按说不送钱的话,设备试运行完了,他们也有资格跟助力车厂要钱了,眼下倒是好,钱送出去了,这款子居然还拖后了,那个故障只是个意外啊——你们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厂家挺生气的,气林源拿钱不办事,当然,他们也不敢去要回那十五万,说不得就苦苦哀求,“林工您就帮着说一说吧,咱又都不是外人。” “谁让你设备出毛病了呢?”林源这家伙,xìng格比较cāo蛋,眼睛一瞪就不认人了,“你知道我害得我姐夫多被动吗?跟你说这钱就是推后给了,没得商量。” 厂家更气了,厂里经济本来就比较紧张——就撇开不说紧张不紧张,这口气咽不下去啊,收钱不办事你还有理了? 说不得,厂家就要暗示一下,林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不要怪我们找陈主任反应一下情况。 “钱我花了,还不了啦,”林源听到这暗示,脸一绷,“你们想找陈主任反应意见,我欢迎啊,不过,信不信这钱以后你永远都拿不上了?不过就是等半年……多大点事儿?” 厂家还待纠缠林源,谁想林源找了两个混混跟在自己身边,林工现在有钱了,短期内养俩闲人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意就很明显了——你小子也不看一看,凤凰人是你随便吓唬的吗? 厂家这边努力再三未果,真的恼了,说不得就找到孙小金反应情况,孙书记一琢磨,这事儿还得跟陈太忠说啊,遗憾的是,陈主任在上学不是? “这厂家跟我反应几天了,”孙小金向陈太忠解释,“不过我想这钱没出去,还是要推后给,咱没受到什么损失,就说等你回来再说吧。”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陈太忠真是气得哭笑不得,“老孙你根本不知道,人家把这事情捅到市纪检委去了,不是看着我的面子,秦小方已经就把老孔弄走了。” “啊?”孙书记听得也是吓了一跳,好半天才疑惑地挠一挠头,“这厂家剩下的钱,不想要了吗?” “真把老孔弄走的话,人家来要钱你敢不给?”陈太忠无奈地一摊手,“你最多刁难一下,迟付、少付……慢慢付,再说了,咱科委也丢不起这人不是?” “确实,丢不起这人,”孙小金点点头,“那太忠你的意是该怎么搞,照我感觉,这钱……估计跟孔祥荣关系不大,就是他的小舅子太cāo行。” “有没有关系,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确实有人收黑钱了,”陈太忠哼一声,“他这个厂长不能干了,老孙你先找他谈话吧,就说是我的意,让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有侥幸心理,那就直接请市纪检委的人来了。” “那他要是老实交待了呢?”孙小金眼睛一亮,他这个科委的纪检书记,真的是个可有可无的角sè,不过是个纽带作用,没资格对涉嫌违纪的干部采取什么措施,只能找其谈心。 而眼下陈太忠对此事震怒了,他背靠陈主任,多少就能威风一下了,这个名声打出去,那以后其他人岂不是不能小看自己了? “看情况吧,老实交待的话……情况不严重,那也就只能捂着了,”陈太忠哼一声,不无遗憾地叹口气,“秦小方那儿我去交涉,老孙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捂着?”孙小金的眉头微微皱一下,“捂着怎么把他弄走?” “让他请病假,回家休息吧,”陈太忠现在可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老孙怎么会提出这种简单的问题呢? 下一刻,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笑着看一眼孙小金,“其他主任那儿,就是老孙你吹风好了,呵呵,我这算支持你的工作了吧?” “呵呵,”孙书记闻言也笑了起来,捂着不难,但是搞走孔祥荣,必然要跟其他人有个交待,陈主任让他出面,这就是向大家说了:看好了,我孙某人不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啊。 “陈主任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利索了,”一边说,他一边就站起了身子,“我现在就去找孔祥荣。” “我去找林源,”陈太忠哼一声,也站起身向外走,“反了他啦,科委内部的人都不敢吃拿卡要,他一个外人倒是牛逼哄哄的,他以为他是谁啊……” “陈主任你这话说的……”孙小金听得哭笑不得,说得太直了吧? 不过,陈太忠心里还真是这么认为的,科委的钱也是好拿的?拿了还敢威胁别人,你这么做我要是没反应的话,科委的人心可就散了,大家会怎么看我? 这不但是在打我的脸,而且,也是在坏科委的名声,小子,我要让你知道,有些人的主意打不得,你一旦打了,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1640章找上门1641章肚量1642章手莫伸 《ID小说网-hui2d.com》1640章找上门林源是电信局的正式职工,本职工作是分局的线务员,不过他手下管着两个临时工,一般也没有多少事情,等他拉起施工队伍来的时候,干自己份内的活儿根本就不用出手了。 近他混得风生水起的,就注册了一个小公司,租了两间写字楼,当然,公职人员已经不允许搞第二职业了,不过这难不住他,直接把他老爸的身份证拿过来做法人就是了每天除了上班的时候去单位晃一圈,林源更多地是呆在这个公司里,打打扑克玩玩电脑什么的,当然,若是有私活了,也会去跟甲方谈一谈或者开着车去看一看现场。 不过自打那厂家开始折腾起,他的办公室就多了两个混混,反正这两个房间总共就两个员工,一个是他女朋友的堂弟,一个是从劳务市场招来的办公室文员。 今天他的女朋友张敏从素波过来,还带了一个搞办公家具的年轻商人,想问一问电动助力车厂需要不需要这东西,能不能帮着引见一下。 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呢,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年轻的男人出现了,他扫视屋里的人一眼,微微一笑,指着坐在大班台后面老板椅上的林源,“你是林源?” “你是谁啊?”林源尚未来得及回答,一个混混皱起了眉头,这家伙和另一个混混斜躺在一张三人沙发上,那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另一个混混也跟着发话了,“我说,你来林总这儿,就不知道敲门?你家大人怎么教你的?” 林源见到陈太忠,脸就有些发白了,耳听得这两位这么说,脸sè就更白了,忙不迭站起身,笑着点头,“陈主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他最近经常在孔祥荣处走动,远远地见过陈太忠两面,文海长什么样他或者认不出来,但是这位爷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那俩混混的身体登时就僵直了,能让林总这么恭敬地称呼,除了那个陈主任,还可能有哪个这么年轻的陈主任? 尤其是后面口出不逊的家伙,吓得嘴一张,把烟都掉到了地上,不过陈太忠根本懒得理这二位——连我都不认识,你俩也好意说是在凤凰的道儿上混的? “你不用管我怎么来的,”他双手向裤子口袋里一插,头微微扬起,用眼角斜视着对方,“我在问你,你是不是林源?” 坏了,五毒书记这是来找碴的,林源也是心机敏之辈,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一时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我又怎么惹到这个人王了呢? 空白归空白,但是对着陈某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他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林源——难道说,陈主任是因为我帮人要钱的事情来的?不应该啊。 林源从来不认为,科委的人有资格找自己的麻烦,道理很简单,我又没赚你科委的钱,我是从乙方身上割肉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科委的人挣不了这钱,总不能拦着别人挣吧? “嗯,你是林源就好,”陈太忠点点头,也不看周围的人,“看来你认识我啊,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林源摇摇头,勉力笑一笑,他原本是口舌便给之辈,见风使舵的水平也不错,不过,他太清楚陈太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所以一时都不敢胡乱接话。 他不说话,那位家具商却以为这个姓陈的小主任八成管着工商税务什么的,是来刁难林总的,一时间就有点不满意了,他本是素波来的,虽然求林源办事,但那是为了挣钱,要说官场上的关系,他也未必就怕了一个小官僚。 反正他是来求林源办事,尴尬时刻出面说一声,比较能展示交往的诚意,说不得咳嗽一声,“我说这个主任,我们在谈事儿呢,有什么事你等一等吧?” 他不是没看到那俩混混惊愕的样子,可是这年轻人既然是干部而不是混混,他就没什么可怕的,当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角,他的话里,带出了浓浓的素波口音和一丝优越感来。 “你确定你的事比我的重要?”陈太忠眉头一皱,斜睥对方一眼,他不摸这位的底细,不过一说话就带上素波口音,显然是心虚嘛,然而,陈某人一向是以德服人的,而这位虽然口气不怎么友好,他还是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 这就是sè厉内荏了吧?年轻的商人这么认为,他这次来谈事,其实并不仅仅是要赚钱——他跟林源还存在竞争关系,是的,他也喜欢张敏,这桩买卖能谈成的话,他答应跟她利润对半。 情场竞争的方式,也不仅仅是一味地打打杀杀,像现在,林源害怕的人他镇得住,那也是个人能力的一种表现不是? “我的事有没有你重要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先来的,”这位哼一声,一边说一边瞥一眼林源,嘴里不紧不慢地吩咐,“你在门口先等一下。” “我要是不想等呢?”陈太忠越发地觉得此人有意了,笑嘻嘻地问一句,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说你……”这位还没说完,一个混混哼一声,眼睛一瞪,“你给我闭嘴,敢跟陈主任这么说话,信不信我大耳光子抽你个孙子?” 这位就是烟掉到地上的那位,心说我骂了陈太忠了,这不成啊,五毒书记哪儿是我招惹得起的?咱得戴罪立功不是? 咦?年轻的商人心里纳闷了,禁不住又看林源一眼,心说这不是林总你的人吗?刚才还不认识这个陈主任呢,现在倒好,胳膊肘子向外拐了? “苏总你少说两句吧,”林源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了,那俩混混真敢招惹陈太忠的话,在凤凰注定就要无法容身了,关键时刻人家撇开他,也是能理解的。 但是他真的不想跟陈太忠出去,也不敢跟陈太忠出去,眼下有几个人在旁边看着还好,出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得苦笑一声,“陈主任,话不能在屋里说吗?” “你要给脸不要,那我也就不气了,”陈太忠一边说,一边向三人沙发那里走去,那俩混混一见,忙不迭站起身来让座,一边让还一边冲着他笑。 “给我倒杯茶去,”陈太忠大喇喇地坐下,很随意地冲着那没骂自己的混混一挥手,眼睛却是冲着林源,“跟你说这么几点,一,把你从科委挣的钱,一分不剩地给我吐出来……” “凭什么呢?”张敏终于发话了,她长得有点像那个跟她同名的香港演员,也是大大的眼睛,厚实xìng感的小嘴,“林源是劳动所得,为什么要给你吐出来?” “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陈太忠瞥她一眼,不屑地撇一撇嘴,“不关你的事儿,你给我一边呆着。” “我从科委赚的钱,没多少,”林源叹口气,心里要坏事了,他从科委确实也没赚了多少钱,除了那个工程之外,也就是个七八十万。 事实上,有些钱是外人都不知道的,比如说他帮着竞争的商家给递资料、引见之类的,不过这种事情都发生在工程初期,那时候他胆子还比较小,不但不敢多拿,也不敢事情没办好就拿,眼下这嚣张劲儿,也算是没人管之后惯出来的。 “有多少给我吐多少,”陈太忠抬手一指他,“二,把你受贿的名单给我拉出来,金额写明白了,敢缺一笔,我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林源怎么可能受贿呢?”张敏的声音登时大了好几倍,她可不管对方让不让她说话,“他是你科委的人吗?他要是在电信局受贿,又轮得到你管吗?” 这女人是在跟我装糊涂,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一时间对这个尚算美貌的女子印象大坏,“女人,我不是跟你讲理来的,再逼逼,信不信我找人强jiān了你?” “你说什么?”张敏听得目瞪口呆,尖叫了起来,那苏总也脸sè一变,伸手一拍桌子,“有种你再说一遍?你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 说到这里,那位正好把茶冲好端了过来,陈太忠冲他一摆手,一指对面年轻的商人,“抽他几个耳光,让他知道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国家干部。” “我是辉煌家私的总经理,”那位一见这混混走了过来,冷冷地哼一声,“省委秘书长李正先是我叔,你掂量一下,小心伤着自个儿。” “李正先?副的,我认识,”陈太忠笑一笑,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辉煌家私?成,我现在就叫人砸了你那个破店。” 一边说,他一边摸出了手机,翻找韩忠的电话,就在这时,林源开口了,“苏总、小敏,你们都不要说了,陈主任,有什么事儿你冲我来就行了。” “我让你停了吗?”陈太忠见那混混停下脚步,登时眼睛一瞪,“想不想混了你?” 1641章肚量“行,我惹不起,躲得起总可以吧?”那位苏总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林源怕这个年轻人怕得要命了,说不得拎起手包就往外走,那混混有心放水,可又怕五毒书记找自己后账,紧走两步,冲着那家伙后背狠狠捶了几拳,也就算是个交待的意。 见这厮离开,陈太忠也不为己甚,放下手机,笑嘻嘻地看着脸sè刷白的林源,“我说你这人不是犯贱吗?叫你出去说你不出去,现在可好,连累别人了吧?” “是我错了,”林源知道了陈太忠的来意,明白自己躲不过去了,倒也是很光棍,“不过我确实没有受贿,我是利用别人的错觉挣钱,这钱没到了我姐夫的手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更关键的是,我没给科委带去什么损失……” “停,”陈太忠手指一竖,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跟你讲道理来的吗?” 说这话的同时,他心里也真的不无感慨,林源这个手段,还真的是高明,别人想借此难为孔祥荣,确实有点难度,而想要借此找林源的麻烦,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要不说这年头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只要有人肯铁下心去琢磨漏洞,那就实在防不胜防。 再完善的制度也有其缺陷,既然打打擦边球能获得不菲的收入,总是会有人趋之若鹜,而与此同时,一些心xìng不太坚定的国家干部就这么逐步地被拉下水了。 润物细无声,引人堕落的法子实在是太多了,想到这个,陈太忠居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王启斌,王部长号称不好那口,后来不得已,不也跟那小王挨挨擦擦的了吗? 他相信,虽然眼下孔祥荣可能是清白的,但是他若不闻不问的话,在不长的时间内,孔厂长极有可能受这个小舅子的勾引而堕向深渊。 然而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还真的是难办,林源既然作此打算并且敢直承其事,那就是确信他自己是在法律边缘游走,做的事情算得上不道德,但是不算违法,严格点说,国家的法律法规对他这种行为无可奈何。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种情况能难得住别人,却绝对难不住陈太忠,他很明白地表示出了自己的意,我没打算跟你讲道理,你觉得自己游荡在灰sè地带挺保险的?抱歉,那还真是未必了。 你不怕法律的制裁?哈哈,那正好了,哥们儿也不怕,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要跟你讲道理,都会跟你讲道理,人活在世界上,总该明白有些事情天不追究,良心也会追究你。 人在做天在看,法律管不了你,道德又约束不了你,老天那也是个睁眼瞎,灵不灵的实在不好说,不过你打别的地方的主意也就算了,哥们儿忙不过来,可是来科委兴风作浪,那就是自己找抽了。 “陈主任,钱我是都花了,”林源长叹一声,愁眉苦脸地看着陈太忠,他的女朋友还待张嘴,一边那混混上前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怎么,敢不听陈哥的?” “你确定,都花了?”陈太忠笑嘻嘻地看着他,根本不理对面挣扎的那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这灿烂的笑容,林源只觉得心里突突地乱颤,结结巴巴地回答,“还……还剩不多少了,六、六七万吧,我手上真的没钱了。” “敢挣会花,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行,你小子不错,我都不敢吃回扣的地方,你就敢吃,合着你比我玩得好多了。” “您要肯放我一马,那账上的钱都是您的了,”林源见他笑得越发开心,只觉得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我给您提现……要不,我给您凑个整,十个,您看怎么样?” 混蛋,行贿到我这儿了,你还真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啊,陈太忠心里这个火就别提了,笑吟吟地看一眼已经安静下来的张敏,“十个啊……嗯,哥哥我最近火气有点大,这是你女朋友?借我用两天怎么样?” 张敏的脸在瞬间就变得刷白,林源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他早就知道陈太忠嚣张跋扈,私生活极其糜烂,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能荒唐到这种程度,倒是那混混一听陈太忠这么说,伸手又按住了张敏的肩膀,不让她乱动,还准备随时出手再捂她的嘴。 林源脑子里转悠半天,才苦笑一声,“陈主任,我再给您加五个数,您看成不成?您放过小敏吧。” “你说了半天,也就说了这么一句人话,”陈太忠终于面容一整不再笑了,对方若是肯应承下来,他大耳光子早就上去了,你腐蚀国家干部还上瘾了?“就那俩条件,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林源的脸sè,登时就苦得不能再苦了,心里却是在暗暗地盘算,这家伙是跟我索要小敏未果,才恼羞成怒不要钱了,还是一开始就是在戏弄我? 可是,真要把小敏交出去?那怎么可以? “现在,把你财务章交出来,”陈太忠才不管他怎么想的,手一伸,“车钥匙给我,还有你那两套房子的钥匙,都给我拿过来……回头把房产证给我带过来。” “陈哥,没接科委的活儿以前,我也攒了一点钱啊,”林源期期艾艾地解释,“这些东西有些是拿我以前挣的钱买的。” “我管你拿什么钱买的呢?”陈太忠冷笑一声,“桑塔纳两千顶五万,凤凰的房子也顶五万,素波的……给你个面子,顶八万……” 林源听得早就话都说不出来了,倒是那俩混混相互交换个眼sè,看看人家陈主任,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黑道啊,小二十万的簇新的桑塔纳,就只值五万! “五万、五万、八万加六万……才二十四万,”陈太忠琢磨一下,遗憾地咂咂嘴,又斜着眼睛看林源一眼,笑着点点头,“剩下的,你卖血还吧,一天还不完,一天不算完。” 这话是笑着说的,可是听得那俩混混都身不由已地打个哆嗦,剩下的卖血还?这这这……这陈哥牛到没边儿了。 “陈主任,以后我真不敢了,”林源只能放低姿态赔小心了,“求求您看在我姐夫面子上……饶我这一遭吧。” “我看你姐夫的面子?你做这种事的时候,想到我的面子了没有?”陈太忠冷笑一声,抬手拨个电话,不多时铁手就带了一票人赶了过来。 “铁手,这家伙欠我一点东西……”陈太忠觉得自己为这件破事耽误的时间太多了,交待完毕站起身来,“要出来的钱,分你一半。” “帮陈哥要钱,我怎么能收钱呢?”铁手笑着答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居然做出了一个很夸张的谄笑,这表情又看得那俩混混暗自心惊。 铁手是什么人?是跟常三齐名的主儿,势力大得惊人,在凤凰的道儿上又是实打实的老字号,都说陈主任吃得住铁手,可这哪儿叫吃得住?根本就是生杀予夺的感觉。 这俩正惊讶呢,就见陈太忠转过头来看他俩,“让你收你就收,别跟我叽歪……我说,刚才好像有人,说我家大人不会带孩子?” “嗯?”铁手的目光就扫了过来,甚是不善的那种,他身后的几个打手也是齐齐地眼睛一瞪。 “陈……陈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那位也机灵着呢,抬手冲着自己的脸上就是“啪啪”地几掌,力道之大令人咋舌,一边打还一边叨叨,“打你这张臭嘴。” 刚才陈太忠叫人冲茶也好,是叫人打人也罢,都是叫的另一位,这位心里就知道了,人家怕是不肯轻易地放过自己,这都是道上有了名的,“不近女sè石红旗,宰相肚量陈太忠”。 陈太忠冷冷地看着他,等他足足扇了七八个耳光,才哼一声转身离开,随着身形的消失,一句话自门外轻飘飘地传来,“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见他离开,铁手才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脸一沉,“小子,知道我是谁吧?” “铁手哥,我是真没钱,”林源的话才说了一半出来,两个大汉就走到他身后,一人一只膀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了起来,“想好了再说啊……” 陈太忠还肯顾忌一点他国家干部的身份,可是铁手办事根本肆无忌惮,张敏见状,悄悄地摸出手机想报jǐng,却被一直盯着她的混混反剪了双手,“找不自在吗?” “让她报jǐng,”铁手不屑地哼一声,“陈哥的事情,王宏伟来了也得站一边看着……哥哥我是替天行道,追回流失的国家财产,弟兄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众人轰然答是,讥笑之声四起,倒是那个自己把脸打肿的混混低声嘀咕一句,“铁手哥,陈哥好像……看上这个女人了。” “嗯?”铁手听得就是一愣,于是转头上下打量张敏几眼,又是冷冷一笑,“扯淡吧,连我都看不上的主儿,陈哥能看上她?嗯……反正咱是办正经事的,狗墩,往rì哥是怎么教你的?对女士要有礼貌。” 混混都觉得自己在替天行道了,然而陈太忠才刚走出楼,那帕里的电话来了,“太忠,李秘书长刚跟我通了一下话,说是有个辉煌家私的苏总在凤凰,想请你别为难他。” 1642章手莫伸综合处就归李正先副秘书长分管,是以那帕里有这么一个电话。 “唉,老那你不知道我遇到什么事儿了,”陈太忠叹口气,将事情解说一遍,“……你说这还反了他们呢,挖我的墙角,倒是有理了?” “唉,”那帕里叹一口气,沉吟一阵才发话,“老李怎么说也是我的领导,他让你不要为难姓苏的,这样吧,他要不招惹你,你就给老李个面子,行不行?” 陈太忠听得出来,老那对自己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也有一点不以为然——要不然那处就该表示支持了,一时间他有点心灰,我不采取激烈手段防患于未然,非要等事情恶化、科委糜烂不堪的时候,再出手收拾吗?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他悻悻地挂掉手机,转眼四下看看,发现那苏总正坐在一辆素波牌照的本田车里,拿着手机哇啦哇啦地在说什么,于是走上前,伸手敲一敲本田车车顶。 那苏总一见是他,由于心中有气就有意怠慢,也不摇下车窗户也不开门,自顾自地讲着电话,陈太忠一看乐了,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摸出手机拨号。 苏总只当是对方受了李正先的压力,来跟自己交涉的呢,所以就拿起了架子,其实李秘书长跟他的关系也就是那么回事,否则的话,早就把家具的事情帮他落实了,还用得着他来凤凰找林源? 可是,苏总觉得省委副秘书长牛逼不是?见陈太忠离开,他还以为对方挂不住,在那儿拿糖呢,不成想人家施施然上了一辆桑塔纳车,插上车钥匙就要起步了。 直到这时,苏总才慌了,也顾不得手机正在通话了,放下车窗户大喊一声,“喂,你敲我的车,有什么事儿?” 回答他的,是桑塔纳急速启动,转眼就消失在了公上——给你脸你不要,跟我装逼? 苏总这下为难了,坐在那儿开始发愁,他刚才看到铁手一干混混来了,就猜到肯定是奔着林源去的,心里要说不担心是假的,当然,他担心的不是林源——不做助力车厂的买卖也扯淡,可是,张敏一个弱女子在人家手上呢不是?万一出点纰漏,真的会让人很痛心的。 可是要再给李正先打电话吧,又不合适了,刚才李秘书长说得很明白,“陈太忠啊……你放心,我打个电话,只要你不惹他,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而现在,人家显然没把他怎么样,可是他担心张敏不是?苏总心里这个悔啊,实在没办法说了,刚才我为什么要装逼?他正后悔呢,一辆jǐng车呼啸而至。 车上跳下几个便衣jǐng察来,闹哄哄地往楼里走,苏总一看高兴了,人民jǐng察来了,说不得跳下车,吊在这帮jǐng察后面走了进去。 jǐng察们是听林源公司隔壁的人报的jǐng,说是这里有混混闹事,不过进来一看是铁手在场,就有点头大,“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要钱呢,不关你们的事儿啊,”铁手也是蛮横惯了的主,瘟神的名气响,他自己的名气也不差,“谁吃饱了撑的,报jǐng了?” “jǐng察同志,他们要绑架走我朋友,”张敏及时发话了,知道她可能是陈太忠看上的人,混混们真没敢对她怎么样,可她偏偏要强词夺理,“他们……还对我动手动脚。” “陈太忠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烂货呢?”铁手火了,“妈逼的老子对你动手了?就你这sāo样,白贴二十万老子都硬不起来!” “陈太忠?”jǐng察们一听,齐齐地噤声了,铁手看着郁闷了啊,陈哥你比我强点也就算了,强这么多,哥们儿我再怎么混呢? 不过,既然已经是这样了,他倒也不怕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待一下,“……jǐng官你们说说,这种钱我不能催吗?陈主任把事情交待给我了,我也不能让他失望不是?” “自作自受,活该,”带队的jǐng官听完了,哼一声,jǐng察们或者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这年头人心是杆秤,不关自己事的情况下,谁也愿意公道一点。 揩公家油还指着jǐng察解救?这也欺人太甚了——当然,若出手的不是陈太忠,jǐng察们倒也不介意插一杠子,可是既然涉及到了瘟神,大家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喂,jǐng察同志,请等一下,”见jǐng察们转身要走,苏总发话了,他听明白了原委,一时也有点后悔自己强出头,不过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的,他一指张敏,“这件事情不关这位张女士的事儿,你们让她跟着你们走好吗?” 带头的jǐng察回头看一眼铁手,明显地犹豫了一下,铁手不屑地哼一声,下巴一扬,“行,我给哥几个面子,走就走吧,陈哥要是怪罪下来,我扛着。” “他们要非法拘禁我!”林源一看大家都走了,着急了,爷不管身边就是铁手,大声地嚷嚷了起来,“jǐng察同志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哼,”带队的jǐng察不管不顾地转身而去,其他人跟着往外走,最后一个年轻的jǐng察终是沉不住气,冷笑一声,“陈太忠的钱你也敢动……这不是我们见死不救,你自己非要找死,别人救得过来吗?” “陈哥出手,其实很大方的,”铁手哈哈大笑,用嚣张的笑声欢送人民jǐng察的离去。 “再想一想办法吧,”跟在jǐng察后面,苏总伴着张敏出来了,一边走一边安慰她,“这件事里啊,林总是有一点不对的地方”——这就是不着痕迹地挖墙脚了。 两人走到本田车前,登时傻眼了,本田车的四个轱辘软趴趴地瘫在地上,不知道哪个缺德家伙,把车胎扎漏了。 “这是哪个混蛋干的?”苏总气得差点没跳起来,jǐng察们回头看一眼,也懒得管,倒是带队的jǐng察跟不远处一个小个子打个招呼,“哈,小董你怎么在这儿?” “我这人,出现在哪儿都很正常啊,”回话的自然是联防队员小董了,他笑嘻嘻地一摊手,“这不是正找饭辙呢?齐SIR可怜我一下?” 那齐jǐng官再回头看一眼趴在地上的本田车,心里就是一声长叹,这瘟神还真是小肚鸡肠啊,居然叫小董把人家轮胎扎漏了。 他知道小董跟陈太忠关系不错,当然就猜出因果来,于是看着小董的眼神,就有一点怪异,“董总,要请也得是你请啊,听说你现在搞了一个电脑公司,很红火的啊。” “那是给人打工呢,齐哥您别埋汰我了,”小董脾气好,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要不这样,您出菜我出酒……对了,您这是出任务呢?” “唉,别提了,”jǐng官顺口答他,顺便就上了小董的破面包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就那么扬长而去,根本不管后面那一对年轻男女。 苏总见张敏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车发呆,苦笑一声,“唉,先找个修车行吧,”一边说他一边向公一方走去,却不防张敏拽他一把,低声嘀咕一句,“苏哥,关键是我那辆车,都是小源帮我买的啊,你一定得帮帮他。” “他自己做下这种事,惹了这样的人,我怎么帮他啊?”苏总哼一声,心里却是不无喜悦,为了掩饰这份心情,他又看一眼自己的车,沉重地叹一口气,“唉,先找地方修车吧,这凤凰的治安也太差了……” 没过多久,王宏伟也是一声苦笑,他正在跟来的青旺市副市长聊天呢,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陈太忠这家伙……真让人没得说,他要做了纪检委书记,怕是没人愿意来凤凰当官了。” 青旺市副市长车建国是他党校同学,两人私交一直不错,听到这话,奇怪地发问了,“科委的陈太忠?我听说他跟范如霜关系不错,他怎么了?” “得,你看,连你们青旺的都知道他了,”王书记又是一声苦笑,“这家伙,还真的什么时候都不肯消停……” 不肯消停的事儿多了,在陈太忠的授意下,铁手并没有将林源“非法拘禁”起来,榨出了一些东西之后,就将他放走了,当然,必要的监视肯定是有的。 这下,林源连房子都没有了,只能回父亲家跟老爹住在一起,谁想,约莫是晚上九点来钟,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房子的玻璃被人用石块砸了个稀巴烂。 现在是仲chūn了,但是夜里还是有寒气的,林家父子的惨象,那也就不用再形容了。 陈太忠吩咐人干这种事的时候,正陪着钟韵秋和白市长聊天呢,听他这么交待,钟秘书脸上泛起一丝不忍来,“太忠,那个林源的老爹,年纪应该不小了吧?这不关他的事儿啊。” “我管关不关他的事儿呢?”陈太忠哼一声,“我就要让那些敢乱伸手的家伙明白,手莫伸,小心殃及家人!” 1643章泼妇-1644章无处可逃 《ID小说网-hui2d.com》1643章泼妇对陈太忠的鲁莽行事,吴言却是表示出了谨慎的赞赏,“现在不是株连无辜的年代了,但是有些人,拉拢腐蚀干部下水,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本来就是党委口上的干部,虽然主管的横山区不大一丁点儿,但是听到的看到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对这些在法律边缘游走的行为,真的是深恶痛绝。 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干部自身的素养才是关键,可是若世界上少了这些挖空心削尖脑袋诱人犯罪的家伙,社会风气又何至于糜烂成眼下这个样子呢? 得了白市长的夸奖,陈太忠更得意了,“嗤,要不是为了科委的名声着想,孔祥荣一家我也不会放过,这次我不想闹大,算是便宜老孔了。” 对陈某人千锤百炼培养出的大局感,吴言也表示赞同,“我一直担心科委发展得过快过猛,控制不住的话,哪一天没准要出大篓子,现在看来你把握局面的能力很强,所以从某一点上来说,这件事……算是好事。” “可惜啊,”陈太忠听得就是长叹一声,然而,这叹息只是他得瑟的一种方式,“唉,我这种斗争方式,不具备可复制xìng,只能在科委内部使用,别人想学……唉,他们也学不来啊。” “少臭美了你,”白市长夸完他,就该打击他了,她紧一紧睡衣的领口,白他一眼,“你这种另类的行为用得多了,必然会不见容于官场,不见容于同事,这是一柄双刃剑,太忠……以后做这种事,千万要慎重,你再厉害,能同所有人为敌吗?” “你就不想一想,蒙书记很厉害了吧?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得不选择离开天南?” “你说的有道理,”陈太忠悻悻地点点头,然而,道理归道理,感情归感情,他并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应该慎重,“不过姓林的敢在我眼皮子下面动手脚,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我要不好好地收拾他一下,别人只当我的脸是可以随便打的呢。” “唉,你也就是占了这个理啊,别人才不会说什么,”吴言太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了,按理来说,公愤这种东西是该排在私人感情前面的,然而,事实却恰巧相反,你有了私人出面的理由,证明你不是针对大多数人来的,别人才不会因此跟你计较。 “不说这些了,闹心,”陈太忠探手揽过她的身子,温柔在她脸上亲吻着,白市长身子一软,刚要闭上眼睛细细地体会这份温馨,却不防听到自己的秘书“哏儿”的一声轻笑。 嗯,她探头向身侧一望,才发现自己情郎嘴上在亲吻着自己,另一只手却是跑进了钟韵秋的睡袍下摆处,在里面不住地活动着,看那睡袍坟起处,就是小钟大腿根部附近。 见自己的秘书满脸通红,显然是在极力遏制着出声的yù望,白市长恼火了,眼睛冲着陈太忠一瞪,“我说……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啊。” “可是她的腿摸起来很舒服嘛,”陈太忠嘀咕一句,天热了起来,钟韵秋为讨他欢心,在欢好时总是穿上丝袜,睡觉时都不脱,今天就是一条蓝sè网格丝袜,是他从巴黎顺回来的。 可也奇怪,这丝袜就是穿在钟韵秋腿上让他感觉舒爽,或者,是她的腿部的肌肤相较别人,略略丰腴了一点的缘故吧——像唐亦萱那两条长腿,不着丝袜也依旧让人**。 见吴言不高兴了,陈太忠笑一笑,“要不,你以后也穿丝袜吧,我喜欢你穿黑sè的丝袜。” 他的本意,是调笑她是白虎,黑白相配相得益彰,谁知吴言的脸登时一沉,“亏你想得出来,我一个副市长,上班穿黑sè丝袜?” 啧,你倒跟我摆起官架子来啦?陈太忠翻翻眼皮,就有些不乐意,吴言见状,不无遗憾地撇一撇嘴,“算了,在家里穿给你看吧……小钟,你那儿有新的黑sè丝袜没有?” “不用了,你什么都不穿才是最迷人的,呵呵,”陈太忠发现了她的委屈,说不得哈哈一笑,一把将她扑倒,“韵秋过来,帮着按住你的领导……” 听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命令,钟韵秋轻咬着嘴唇琢磨一下,还是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又走回来,手上却是拿了一副未开封的黑sè丝袜。 陈太忠正跟吴言打闹得不亦乐乎,白市长的睡袍胸襟大开,两只小白兔顽皮地跳动着,见她进来,陈太忠登时哀叹一声,“这……官场习惯都进家了。” “哼,那当然了,小钟是我的秘书,”吴言得意洋洋地白他一眼,直起身子就去拿那丝袜,也不去管大开的前襟——三个人**裸滚做一处不知道多少回了。 下一刻,她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叫,“什么……还是网格的?小钟你也……” 官场习惯进家,可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溜回自己的房间,刚刷完牙,门铃就响起,他一看表,有点奇怪,“才七点……这一大早的,谁啊?” 他刚要开门,总是觉得有点蹊跷,说不得打开猫眼看一下,嗯?门口两个人里倒是有一个熟人,昨天见的刁钻女人张敏,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女人,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找谁啊?” “陈主任,请开门啊,我是孔祥荣的爱人林洁,”女人一开口,陈太忠还真的反应过来了,她跟林源长得确实有那么三分像,不过一个是女人一个是男人,年纪又差了十来岁,一时也没认出来。 “你这还没完了?”陈太忠火了,昨天他就接了林洁好几个电话了,都是二话不说就直接挂机,到最后他见了那号码直接拒绝接听,今天倒好,找上门来了? “有什么事儿,去单位反应,啊?”他不想开门,这可是横山区委区zhèngfǔ的宿舍,要被人传出小话去,半天之内就能传遍整个横山区基层,陈某人虽然卓尔不群,算是罕见的不怎么在意物议的干部,但是为了这俩女人……不值得嘛。 “陈主任,我要找你反应情况啊,”林洁的声音大了起来,“孙小金打击报复我爱人,我要向组织揭发这个家伙的小人行径。” “那你去市纪检委揭发去,我不受理这些,”陈太忠一边隔着门回答,一边穿裤子,“跟你说啊,不要总在我门口堵着。” 对林源的行为,林洁比孔祥荣清楚多了,她怎么敢去市纪检委反应问题?眼见陈太忠连门都不开,她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这还是**的天下吗?打击报复……没人管了啊~” 很显然,她用的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陈主任你管不管?不管的话我就在横山区宿舍折腾,搞臭你的名声。 靠,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了?陈太忠火了,系好皮带之后,怒气冲冲地打开了门,“你俩,赶快给我滚蛋,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林洁也知道陈主任的cāo蛋脾气,不过,她不是没办法了吗?只能采取眼下这一招,眼见对方怒气冲冲地开门出来,吓得登时就是一愣,不旋踵又放声大哭了起来,“你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小张的面子啊……” 这不是讹人吗?陈太忠昨天中午还不知道那女人叫张敏呢,也是后来跟铁手通话的时候,铁手说陈哥您看上的那个叫张敏的女人太cāo行,兄弟我见不得她,把她放了——陈太忠这才知道,自己试探的话被人当真了。 “哈,有本事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来了?”陈太忠不怒反笑,一猫腰就去抓林洁的衣领,“我让你知道对我撒泼的后果……”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他对面的房门开了,那儿住的是前区人大的于副主任,于主任已经退了,但是级别在这儿摆着的,分一套房子很正常。 “小陈你这是搞什么呢?一大早乱哄哄的,”于主任在猫眼里看了一阵了,他跟陈太忠虽然是邻居,不过两人还真没什么来往,眼见对面唱了这么一出戏出来,也说不得出面帮腔一下了,“有什么事儿家里不能谈吗?” “于主任,要锻炼身体去?”陈太忠见他拿着手里拿着长剑,笑着点一下头,随即脸sè一沉,“我还真不想让她俩进家,屁事儿都没有,就想让我冲谁的面子,这进了家还了得?我跟你俩有什么关系吗? 一边说,他一边抬脚就向林洁踹了过去,“泼妇,滚开!你挡住于主任的了……咦?于主任你拽我干什么?” 于主任虽然六十多了,但是身体很棒,手疾眼快地拽陈太忠一把,陈某人的一脚登时踹空,“小陈,他不合适去你那儿,来我家说,我给你作证,这总可以吧?” 你给我作证?那敢情好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大,成为别人的笑柄,别看眼下楼道里静悄悄的,谁知道有多少人耳朵贴着大门悄悄听好戏呢?“老主任的话,小陈我一定要听的。” 1644章无处可逃既然是处长楼,两家的格局是差不多的,三室两厅九十多平米,不过于主任家比陈主任家挤多了——他有三儿一女。 他大儿子结婚了,可是夫妻俩没人有时间带孩子,就丢给了退休的老两口,当然,大儿子大儿媳常出现也是必然了。 于家大女儿出嫁了,倒是没什么,但是二儿子尚未结婚住在家里,三儿子上的是凤凰大学,不但周六周rì是要回家住的,还是今年毕业,眼下就差拿毕业证了,这房子不紧张才怪。 当然,陈太忠对这些不感兴趣,他现在想的就是怎么尽快脱身,“有话快说,再这么折腾,那我只能把市纪检委的找来了,自己考虑后果啊。” 林洁偷偷看于主任一眼,于主任见状苦笑一声,“我要不是退休了,才懒得管你这事儿,行,我离远点,你们快说啊。” 林洁这么折腾,也是有原因的,敢情孙小金这次是大张旗鼓地搞起来了,从科委的房地产公司抽调了两个正式在编的保安,把孔祥荣带到了一家小旅店,让他认真交待问题。 也就是说,到晚上孔祥荣都没回家,当然,这算不算“非法拘禁”就是另一说了,关键是林洁得了别人的授意,知道孙书记这么做明显是意图不善。 孔祥荣做为助力车厂的厂长,在厂子建设期间,手里权力不算小,孙小金也曾经找过他为某些人关说过——人活在世界上,总有这样那样推脱不过去的关系。 不过,大抵是纪检书记这牌子不够响,孔祥荣也没怎么太买账,毕竟他头上只副主任就七个呢,所以眼下的局面,林洁就认为,孙书记有打击报复的嫌疑。 老爹、弟弟那边出事,她也是知道的,但是没法管了顾不上了,可老公这边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不争取不行啊。 “要相信党,相信组织,”陈太忠听完,轻飘飘地撂下这句套话,站起身转身走人,“话我就撂到这儿了,你要再敢跟我玩儿这一套,你儿子就得考虑保重身体了啊。” 他这话说得声音挺大,于副主任都听到了,心说这小陈真是个混人,做事也太霸道了,等两个女人哭哭啼啼地离开,于主任的老伴轻声嘀咕一句,“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 “这样就不错,”于主任看自己爱人一眼,“贪污受贿的有理了?还敢跑来折腾……要是我年轻四十岁,照样是小陈这样处理问题。” 他是老一辈人的心态,见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由于他一辈子都没有伸过手,家里孩子又多,这房子虽然是福利分房只花了八万,连装修什么的一共十三四万,他也是咬紧牙关才把钱凑到的。 “行了,昨天晚上谁后悔在位的时候没贪点来着的?”老伴知道他的毛病,瞪他一眼,“你怎么不跟陈太忠说说小四的事儿?” “看他今天这脾气,我怎么说?”于主任叹口气,“唉,下次陈太忠回来,又得是三天以后的事儿了,希望他不要再出差吧……” 陈太忠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作息规律都被对门看在了眼里,他回到家中琢磨一下,还是给孙小金打了一个电话,把林洁的动向说了一遍。 虽然他是抱怨那俩女人的口气,可是孙书记听明白了,这是陈主任婉转地问自己,你为什么整这么大动静呢,说不得苦笑一声,“太忠,你说我不吓唬吓唬老孔,他会老实说吗?” 陈太忠听得登时无语,心说确实是这个理儿啊,老孙虽然是拿了鸡毛当令箭了,但是不做出一副泰山压顶的架势出来,孔祥荣一定会心存侥幸的嘛。 这件事到此还没有结束,两天之后,铁手接到了小弟们的报告,“那个林源,跑了。” 这两天,混混们把林源折腾了一个不亦乐乎,不但把办公室的电脑、桌椅和铁皮柜什么的统统搬走抵债,甚至把林源刚给老爹买的二十九寸电视也抱走了,就这还每天不放过他,吊靴鬼一样地跟着。 结果今天一大早,混混们照常上门,发现林源不在家里了,于是四下搜索,发现床底下有一根湿床单搓成的绳子,敢情林源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大半夜地从三楼窗户缒下去跑了。 “混蛋,给我找,”铁手这下火了,交待完小弟,心说陈太忠不让我们关人导致了这种结果的发生,那就有必要告他一声,姓林的跑了,他也不能全归罪在我身上吧? 此刻的林源,真的是后悔极了,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姐夫也被科委的纪检委“双规”了。 逃跑其实很简单,一点危险都没有,他虽然住的是三楼,但是一楼的门面房搭起了违章建筑,向向人行道伸出了一截去,其实就是算二楼,其间最大的难处,反倒是用湿床单将自家窗户的防护栏绞出一个空子。 跑出来之后,他就找到了一个做生意的朋友,那朋友知道他遇到麻烦了,倒也够意,根本没问他惹了谁,就将开车将他送到了自己一处房产——这地方是此人往rì包养情人的地方,知道的人少,配套设施也不错。 依着他朋友的意,是要他尽快逃离凤凰,不过林源是真的怕了陈太忠的能量了,汽车站、火车站都不敢去,觉得打出租都不保险,说不得就下定决心藏身于此,等风头过去再决定行止——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要说他的朋友,那还真是仗义,给他屋里搬来了方便面、罐头、水果和蔬菜什么的,加上家里储备的粮食,足足够他足不出户一个月。 一个人坐在家里,林源开始反这件事了,一时间真的太后悔了,不就是十五万吗?早知道当初还了人家钱,也不至于落到眼下这一步不是? 可是,我当时手头真的没有十五万,他开始纠结,这十五万让他拿来买车送张敏了,反正他能从姐夫那儿源源不断地得到好处,花钱当然就不知道节俭了。 我总不能把桑塔纳抵给对方吧?那车连手续下来十九万挂零,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愤懑了,就这么被铁手拿走了,抵了五万,这都是什么世道嘛。 我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陈太忠,我要上访去——不过,该用什么理由呢?林源正胡乱想呢,猛地听到门铃响起,身子登时就吓得僵住了。 天华不是说,这儿没几个人知道吗?就这一声门铃响,登时就吓得他魂不附体了,找陈太忠算后账等念头,也统统被他丢进爪哇国去了,连呼吸都屏住了。 停了好半天,门外没什么反应,是错觉吗?林源刚想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看一看,不成想门铃又响起来了,吓得他登时又不敢动了。 不多久,第三声门铃响起,然后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林老板,事不过三啊,兄弟们的礼节到了,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可是要砸门了。” 林源一听,魂儿都飞了,他听出来这位是谁了,铁手的得力打手狗墩,这两天就是此人带着他到处催钱呢,这家伙真的不是玩意儿,别看丫嘴上说得漂亮,一句话不对,大耳光子就上来了,根本就不是个讲理的。 他悄悄地跑到窗口,透过薄薄的纱帘向外望去,一眼就看到楼下一辆面包车旁边,两个混混正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冲自己的所在的房间笑着,那亮晶晶的牙齿在清晨阳光的照shè下,竟然露出了择人而噬的森森寒意。 完了!林源心里一声哀叹。 门口传来狗墩粗豪的声音,“让开让开,家伙来了……林老板,最后一次机会啊,你也知道,老哥我的脾气不是很好……” “唉,”林源长叹一声,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狗墩,“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让你小子再跑!”狗墩抬腿就是一脚,不过,也就是这么一脚,旋即洋洋得意地看着对方,“告诉你小子,得罪了陈哥,你想跑都没地方跑。” 事实上,他也疑惑呢,自己把这小子失踪的消息告诉老大,老大不多时就告诉了自己这个地址,若不是他觉得有点没把握,刚才就直接砸门了。 也不知道铁手哥这消息是哪儿来的?见到林源本人之后,狗墩心里也纳闷呢,这两天一直是我跟着这小子,没发现别人还跟着嘛——这也不怪他,一般人怎么会知道“神识”二字呢?陈太忠不让拘禁林源,当然是有道理的“墩子哥,这家里条件不错啊,”他正琢磨呢,有混混称赞一声,“家电不少,把它们搬走吗?” “这不是我的房子,是我朋友的房子,”林源心里正想是不是正华出卖了我,猛地听到这话,忙不迭出声劝阻,“墩子哥,他是不知情的。” “球毛的不知情,”狗墩当胸给他一拳,想一想,还是摸出了电话,向铁手汇报一下人抓到了,嗯……还有就是房子里面东西不少,要不要搬空呢? 铁手一听,也是愣了一阵,他刚才打电话给陈太忠,汇报林源失踪的事情,谁想陈主任轻笑一声,磕绊都不带打地就说出了这个地址,他心里也纳闷着呢——陈主任怎么就知道姓林的跑到这儿了呢? 当然,他心里是比较相信陈主任的话的,是以狗墩才能这么快地赶到,但是,当听说真的抓住了林源的时候,铁手背上还是禁不住冒出了冷汗:果真是能者无所不能……不过,这陈哥也太大能了吧? “老规矩,打听一下屋主,然后看着办,”愣了一愣之后,他哼一声,“咱兄弟们办事,还有人敢插手,真是不知道死活啊。” “屋主是谁?”听到狗墩这么问,林源确定了,敢情真的不是正华出卖的我,不过,想到有人躲在yīn暗的角落里,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他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会是怎样yīn险的一双眼睛啊? 他这边一迟疑,那边狗墩的巴掌就抬起来了,这种时刻也由不得他犹豫,“是我一个朋友的,宏大公司的王正华,做图书生意的。” 王正华这也算点儿背,本来说是朋友落难了,他伸手帮一把忙,不成想被铁手找上门了,说不得出了十万块息事宁人——早知道林源这家伙得罪的是铁手,我才不管呢。 然而,最郁闷的并不是他,而是林源,铁手很是生气这家伙敢跑,跟陈太忠商量一下,就决定让他每天去科委“上班”两小时。 此上班非彼上班,林源一到科委,就得在大院子里跪着,跪一小时后,出门去找钱,下午上班再跪一小时,没人解释这人为什么会跪在科委,但是科委的人心里都敞亮着呢,这就是陈太忠对所有人的jǐng告——不怕丢人的话,你们随便乱伸手。 这种怪异现象持续了七八天,到后来传到了章尧东耳朵里,章书记为此特地给陈太忠打了电话,“小陈你胡搞什么,要讲个形象的,差不多就算了。” 他也只能这么劝一下,虽说小陈这样搞太不成体统,但是事情的因果在这里摆着:林源罪不至此,可若非如此,真的不足以震慑其他人,对付盘外招最有效的,就是盘外招。 遗憾的是,只有陈太忠有能力这么搞,章书记心里甚至有点可惜,事实上他早就从电信局局长那儿得到消息了,不过他就只当不知道——反正这种事捅不到天上去,若不是后来有老干部看不过眼,觉得有点文革时批斗的架势,他根本不会打这么个电话。 孔祥荣在两天内就挺不住了,交待了一点问题,不过这问题也都是可追究可不追究的小事,于是,就在林源下跪的那一天开始,科委接受了他病休的申请,通过会议表决,原计划发展处的处长张志宏做助力车厂代理厂长。 陈太忠这气儿是算出了,可是麻烦也跟着来了,没过几天,有人举着牌子跪在科委门口,牌子上面两个血淋淋的大字——“冤枉”。 1645章无助-1646章墙头白翻了 《ID小说网-hui2d.com》1645章无助“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杨倩倩讶然地看着陈太忠,她已经升任市zhèngfǔ信息科科长,手下还管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不过这个科的正式编制还没下来,所以她还是副科级别,等编制下来了,要是能划进zhèngfǔ办公厅序列,就能升为正科。 “我这不是好久不见你了,想起来你这信息科跟我们科委应该保持适当的联系,这不是就过来看一看?”陈太忠笑一笑回答她。 正说着呢,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儿走了进来,一边递给杨科长一份文件,一边偷眼打量一旁的陈太忠。 她早就听说,自家的科头跟凤凰科委的陈主任是同学,还是关系很不错的那种,不过自打年初调过来到现在,也没见过此人,眼下听得他来了,就借着送文件的机会,悄悄地打量一下这个最近在凤凰红得发紫的官场新星。 杨倩倩扫一眼,发现是省zhèngfǔ针对去年zhèngfǔ上网年的一些总结和摘要,于是点一点头,“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可是这小姑娘却是跟她不见外,笑嘻嘻地看一眼陈太忠,“科头,您这人长得好帅啊,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要死了你,”杨倩倩拿起一本书,作势要打她,小姑娘咯咯地笑着跑了,只剩下杨科长面对自己的老同学,“这是方进才的外甥女儿,小女孩儿家,人倒是不错,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方进才,郭宇之前的常务副市长,陈太忠跟此人没打过交道,倒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讪讪地一笑,“呵呵,好像她跟你关系不错。” 事实上,在他看来这关系根本都不能用“不错”来形容,在他接触的市级科室和机关里,哪里有人敢这么跟领导说话的? 也许,这就是女人们之间的默契了吧? 他正琢磨呢,只听得杨倩倩苦笑一声,“这可未必了,商科长以前跟我关系也不错,什么都能说,后来见我是副科了,脸就难看了,等知道我要来信息科,态度又好得不得了,官场上的友谊,当不得真。” 官场果然锻炼人啊,以前那个毫无心机的宣传委员,也懂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了,陈太忠闻言点点头,他当然也记得人劳科的商科长,“我还便宜卖给她一条丝巾呢,亏了……要我说,还是咱们这种同学关系,才是能持久的,最可信赖的。” “是吗?”杨倩倩笑吟吟地看着他,杨科长也是今非昔比了,说话直指他的本心,“要不是你科委门口有人拦着,怕是你也想不起我来吧?” 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的脸颊有一抹红晕一掠而过,然而,陈某人一向大大咧咧习惯了,居然没有发现这个,而是很奇怪地看着她,“不是吧,连你也知道了?” “多新鲜呢,别人能知道,我就不该知道?”杨科长本来是等着他的反驳的:你要能说不是那个原因,就是为了看我而来的,那就最好了,然而很遗憾,陈某人的情商锻炼得还不够高——或者说面对同学,他不愿意玩什么心机? “你知道了,你干爹也知道了吧?”陈太忠听得郁闷,禁不住翻一翻眼皮,“他说什么了没有?” “他能说什么呢?‘胡闹!’就这俩字儿,”杨倩倩笑一笑,然而,她说的并不是实情,段卫华是政工干部出身,最重视的就是组织的建设,强调的是体系的力量。 段市长对陈太忠这行为是颇有微词,好了,整个凤凰只有他一个陈青天有用,党的组织机构就成摆设了?说得轻一点这叫标新立异爱出风头,重一点的话……“大多数的党员干部,还是好的,组织是可以相信的”——这是段市长的原话,事实上,他也不能当着自己的干女儿说再多了。 当然,杨倩倩知道,干爹其实还是很看好陈太忠的,并不是要鸡蛋里挑骨头,实在是想让自己婉转地劝说他一下——毕竟林源这种小喽啰,根本就搭不上段卫华的线儿,既然没关系,段市长当然不会正义感过剩到那个地步。 不过,杨倩倩并不想劝陈太忠,起码不想在他一来的时候就绷起脸说这说那的,“不是听说你帮着处理了一个喊冤的吗?” “那是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陈太忠苦笑一声。 他处理的就是那个跪在科委门口喊冤的家伙,那人叫张迈,本来是皮革厂的下岗工人,现在给一个运输公司的老板打工。 这年头跑运输,不管是运还是货运,不超载赚不了钱,跑运的要受运办、运管处、征稽局等层层把关,而跑货运的,一上多如牛毛的收费站收钱收得令人吐血——这还是不包括意外情况。 这公司是跑货运的,汽车也是改装过的,老板见张迈是本市人又有眼sè,挺信任他,就跟他商量,把两辆车挂在你的名下吧? 是的,行车证上的主人是张迈,这种事听起来挺不可议,不过这年头行车证的户头无所谓,关键是老板吃得住他,那就无所谓。 这两辆车车况不太好,还偏偏是五吨的车改装成三十吨的了,前一阵这三十吨的车拉了小四十吨的货,在金乌县过一座限载二十吨的桥上,为了躲避行人,刹了一下车,硬生生地把桥压塌了。 开车的司机倒是机灵,跳出车来了,不过货物就损失了,尤其要命的是,金乌县开出条件了——这桥得赔,要不然的话,法庭上见! 老板赔了货还要赔桥,这心里当然是太不痛快了,猛然间,他想起行车证上的名字是张迈,也就顾不得自己挺赏识这人了,货我认了,那辆摔得乱七八糟的车也归你了,张迈你赔桥吧。 这桥倒是不大,也挺老旧了,折算下来也就是二十来万,不过金乌县折算了五十万——人家有道理呢,要建新桥的话,别说五十万了,一百万能不能下来都是个问题。 这五十万搁给陈太忠不算什么事,但是张迈这下岗工人赔不起啊,尤为关键的是,这车不是他的,他只是挂了一个名儿,冤枉啊! 不还钱?那就等着坐牢吧,金乌县这边,其实是想从这个运输公司里敲出一点钱的,不过老板既然有心推脱了,那当然不会再伸手了。 张迈这两天郁闷得都想跳楼了,实在是舍不得家里的老父老母和上初中的孩子,冷不丁听人说起科委的奇事,禁不住心里一动,这陈主任如此大能,能不能帮我把这件事摆平呢? 求人之前,他打听了一下陈主任的业绩,心说挺好,人家居然能单枪匹马跑到金乌县委,把县委副书记拉下马,这可是了不得的手段啊,他若是肯帮我在金乌县跟前说一说情,赔个一两万意一下就好了。 张迈认为自己的要求不算太高,他甚至都有心向陈主任意一下,然而有个问题很重要——他不认识陈太忠,认识的人里也跟这位爷搭不上话。 他本来还想再努力找一找关系,冷不丁听别人说起陈主任其实不常在凤凰呆着,你别看他今天在凤凰,保不定明天就去了素波、bějīng,甚至都可能出国了。 这一下张迈就顾不了许多了,举个牌子就跪在科委那儿了。 陈太忠一开始都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儿,他也不想问,不过张迈堵在科委门口,就有过的科委职工出声相问,于是,消息最终还是从张爱国嘴里,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开什么玩笑嘛,陈某人就恼了,这怎么是我该管的事儿呢?金乌那边的吕县长做事差,得罪了他,陈主任已经指示腾建华,星火计划一分钱都不许拨给金乌,这官司都打到乔小树那儿了,不过他硬是撑着没松口。 而且,此事名不正则言不顺,陈太忠心里实在太清楚了,他能按着林源每天来“上班”俩小时,那是因为科委就是他的地盘,姓林的做错在先,他做得过分一点,别人不能说什么。 手伸到别人的地盘,那就是犯忌讳了,对这一点,他有清醒的认识,激起公愤的代价,相信不会有人比他有更深刻的体验了。 然而,他还不好对张迈动粗,人家已经挺可怜的了,而且也只是规规矩矩地跪在科委门口,没打扰什么人办公,莫不成他还能让合力汽修的人把其赶走吗? “张迈说了,他知道陈主任是个好人,不会坐视老百姓的苦难的,”张爱国看着陈太忠,小心地说着。 “他才是好人呢,他全家都是好人,”陈太忠不满意地哼一声,这年头好人就是窝囊废的代名词,他抬手看看时间,“呀,这十二点了,这家伙堵在门口,我怎么出去啊?” “要不,我帮您把他撵走?”张爱国眉毛一扬,“他影响了咱们科委的正常办公了。” “这个……不太好吧?”陈太忠有点不忍心,这人还真的是有点可怜,不过任由对方在科委门前跪着而不管,也有点跌份儿不是? “爱国,你要有大局感,”难得地,陈主任居然很快地就想到了理由,而且还语重心长地指点自己的通讯员,颇有点提拔后辈的味道。 “他跪,由他去跪,这证明咱科委的举动深得人心,而咱们不去管,那就是向大家表示,咱们没有干涉其他兄弟单位内部事务的意,这不是挺好的吗?” 1646章墙头白翻了说穿了,陈某人是想明白了,张迈跪在门口是坏事,也是好事,他可以向其他人发出一个友好信息:我只管科委的事儿,你们别来不开眼地烦我啊。 张爱国也是心机敏之辈,马上就判断出,除了上述原因之外,陈主任这么行事,也不乏有借此沽名钓誉的心意,不过,想可以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 于是他就提出了一个相对而言迫在眉睫的问题,以示对领导处境的担忧,“可是他堵在门口,那您怎么出去啊?” 陈太忠犹豫一下,重重地叹一口气,“唉,还能怎么出去?爬墙呗……” 下一刻,科委无数的职工亲眼见到了令人咋舌的一幕:陈太忠主任为了避开门口举着牌牌的那厮,居然紧跑两步,蹬着墙壁再上两步,然后手一搭墙头,随即整个人就如大鸟一般飞起,消失在三米多高的院墙之外了——好轻功,陈主任的身手果然不是盖的。 可是,这墙修于十年前,墙头上可是栽满了碎玻璃的……“我拿棍子打掉了那些碎玻璃,”面对大家的关心,张爱国如此解释,伴随着他的解释的,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陈主任觉得张迈很可怜,但是……他不想破坏跟兄弟单位的关系。” 众人登时无语,陈主任……真的是肯为民着想的好主任啊。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内,科委越发地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了,一到上班时间,院子里跪着一位,门口跪着一位,两者遥遥呼应,却也是相得益彰。 然而,被逼到绝上的人一旦爆发起来,能量也不可小觑,第二天的晚上,陈太忠刚偷偷摸摸地摸到育华苑,就接到了老爹的电话,“太忠你给我回来一趟。” 陈太忠有点不明就里,不过老头子发话了,那不回去是不可能了,于是悻悻地开车回转,到了家门口,才发现张迈在家里坐着呢,旁边还搁着那个老大的牌子。 “欺负人欺负上瘾了?我大耳光子抽你,”他登时就火了,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不成想被他老妈一把拽住了,“混小子,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陈太忠真的恼了,他非常讨厌把官场中的事情带回家中,在横山区宿舍里,那是不得已,可是居然打扰到了老爹老妈的安静,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你知道什么啊?”他倒是不动手了,却是冲着自己的老妈嚷嚷,声音极大,“他能第一个来,以后就能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人来,我是为你们好,知道吗?” “行了,你给我闭嘴,”老陈终于发话了,他在外面是老实疙瘩,但是在家里嘛,训斥自家小子还是很有点威严的,“以后的事儿咱管不了,小张本来就是下岗工人,真的挺可怜的,你不是跟金乌县关系很好吗?一个招呼的事情。” 在他看来,确实是一个招呼的事情,金乌县也就是想讹点钱而已——这是那汽车摔下去了,要不是摔下去被抓住,桥塌了你们就不修了?再说了,修桥那利润大着呢,施工队少挣俩,那就什么都省出来了。 “好个……”陈太忠气得差一点骂出脏话来,不过终于是硬生生忍住了,胸脯连续地起伏好几下,才苦笑一声,“金乌县那儿……吕县长现在恨得我咬牙切齿的。” “可是我听别人说,你好像跟那儿一个刘副书记关系不错?”老陈的消息原本是没这么灵通的,但是他现在也领着一帮人马呢,其他几个车间的头儿也知道他拿下了助力车厂的电机供应,大家有事没事就来找他套一套近乎,其中当然不乏聊到陈主任的各种关系,所以他知道一点,也是正常了。 “刘敏吗?”陈太忠苦笑一声,他将老薛拉下马,正好给刘敏空出了位子,利用她的关系倒不是不行,然而她刚去不久,而且他这么搞也有乱揽事的嫌疑,当然不合适了,“老爸,有些事情你根本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不重要,关键是人家找上门了啊,老陈心里也苦恼,你老妈又是个见不得别人惨样的,说不得重重地叹口气,“太忠,就这一次,你想一想办法吧。” 陈太忠嘿然不语,好半天才站起身子,冲张迈一招手,“你跟我走,别在我家呆着……把那块破牌子也拿上,听到没有?” “陈……陈叔?”张迈不知道他的的意,下意识地去看陈父,也亏了他了,两人年纪差了不到十岁,他连叔都叫上了。 陈父知道自己儿子的xìng子,笑着点点头,“快跟着太忠走吧,别等他反悔了,我们两口子就白帮你做工作了。” 两人走到漆黑的院子里,陈太忠沉声发话了,“我不喜欢外面的人打扰我父母,你知道吗?” “知道,”张迈点点头,他做得确实有点冒昧了,可是,“陈主任,我也实在是走投无了,要不是孩子还小……” “合着你打扰别人,还有理了?”陈太忠哼一声,手一抬,嘎巴一声,硬生生将他的胳膊掰断了,张迈痛得低哼一声,只觉得眼前一晕,耳朵也嗡地一声响,好悬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是对你打扰我父母的惩罚,”好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陈主任后面的话,“你的事情我管了,不过……没有人能打扰了我父母而完好无损。” “好了,你可以走了,回家等消息吧,”陈太忠转身上了桑塔纳车,就在汽车发动的时候,一句话从车里传了出来,“骨头快点去接,跟别人说,你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我才肯伸手的。” 张迈正痛得死去活来,不住地倒吸凉气呢,等桑塔纳车疾驰而去好久,才反应过来:敢情这陈主任,真的是外冷内热啊。 对他来说,骨折一次换得陈太忠的出手,真的太划算了——他都有心寻死了,眼下人家这么对他,无非是自己做差事了,该有这样的惩罚。 当然,如果能重头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陈太忠处理此事的方法很简单也很粗暴,既然不方便插手金乌那一块,他就让十七直接找到了那运输公司的老板:金乌那个桥的钱,你出了吧? 做老板的肯定要辩解,车不是我的,从法律的角度上讲,赔付不是我的责任范畴,是张迈的,不过十七现在也蛮横得很,“你不要跟我扯这些,我不是跟你来**律的,我就问你一句话,赔,还是不赔?” 老板在道上也认识两个人,于是托人给十七说情,却知道是五毒书记被张迈sāo扰得不耐烦了,出头管事——一听是陈太忠帮着出头,没人敢再说情了。 有甚者,说出张迈是付出了一条胳膊的代价,才换得陈太忠的支持,不过,张迈念着陈太忠的好,也不想别人再去打扰古道热肠的陈父陈母,就不肯说是陈主任捏断了他的胳膊,而是说他自断胳膊,素不相识的陈主任有所感动,才肯答应相帮。 张迈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狠了?老板心里哀叹,然而,此事是他自己先做得差了,别人看不顺眼伸手,倒也正常。 对老板来说,陈太忠在道上的能力,就已经很恐怖了,而那厮又跟交通局的局长牛冬生交好,想为难他这运输公司真的太简单了,琢磨来琢磨去,最后他还是不得不自己出面,跟金乌谈赔付的事情了。 这老板也算是个能办事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硬生生地把价钱从五十万砍到了二十万,当然,这跟陈太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当陈太忠听说,张迈居然不肯说自己的坏话,心说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于是示意一下十七,听说那辆破损了的车是张迈的?嗯,让姓张的弄回去修一修再用吧。 这就是纯粹的不讲理夺人财物了,不过,陈某人何时跟人讲过理?反正你小子欺负老实人在先,那就别怪我主持正义在后了。 可巧,这车也真的是不行了,大修好了再卖,估计也就比大修的费用多那么个两三万出来,做老板的一琢磨,行,这个条件我答应了,不过我说张迈,不是还有一辆车是你的户头吗?咱们过一下户吧? 搁给张迈想,真的是有心将那辆车都借此夺了过来,可是他确实是本分人,也估计陈太忠不会支持他这个举动,虽然有人不住地撺掇他试一试,但是他终究是没有答应。 所以说,这件事的结局,基本算得上是个皆大欢喜的场面。 可是还是有人不高兴了,谁?陈太忠,他这忍不住一出手,墙头算是白翻了,别人都知道了,陈主任真的很愿意帮人打抱不平。 于是,来科委告状的人又多了起来,还有一些人是熟人引见的,陈主任实在没辙了,得,我躲几天再说吧,好事,真是做不得的吖…… 1647章宣泄-1648章变化 《ID小说网-hui2d.com》1647章宣泄一开始,陈太忠躲出科委就算安生了,反正他还兼着招商办的副主任呢,可是几天之后,招商办也不安生了,年轻的副主任实在没办法,只能到处乱跑。 杨倩倩听到这里,只笑得娇躯乱颤,好半天才停住笑声,幽幽地叹一口气,“这么说来,你也是被逼无奈了。” “雷锋死了好多年了,我也没那觉悟,”陈太忠悻悻地嘀咕一句,“要不是那家伙找到了我家,又有我老爸老妈说情,我真的直接扔他到马上。” “哈哈,还是太忠你名声在外,这种事就没人来找我,”杨倩倩才待继续开玩笑,见他神sè不豫,终于止住了笑声,接着皱一皱眉毛,长长的眼睫毛抖动两下,“其实你管得对啊,这事儿也太不公平了。 “问题是,现在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我管得过来吗?”陈太忠翻一翻眼皮,“社会转型期间,是要有阵痛的,痛啊痛的,痛习惯了不就好了?” “你怪话还真多,”杨倩倩在高中时跟他接触不多,却也知道这家伙说风凉话很在行,这一刻,她已经忘记了干爹要她做出劝解,而是很认真地跟他探讨了起来。 “咱们帮不了太多的人,那帮好身边的人就行了,好事做不了多少,那就关照好身边的人,起码,你这次帮这个张迈,就让你的父母亲很快乐,不是吗?” “你说得轻巧,帮人的同时,就意味着得罪人,那么多人,我得罪得起吗?”陈太忠哼一声,“要不换你试一试?” 杨倩倩终于沉默了,好半天才粲然一笑,“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一直以为你打定主意要做陈青天呢,既然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我?陈太忠听到这话,心里就生出了一丝感动,终究是同学啊,许久不见了,她心里还是在惦记着我,为我担心。 “中午有时间没有?”他笑着出声相约,“一起坐一坐吧,有rì子没见了,好好唠唠嗑。” “中午?”杨倩倩犹豫一下,“中午算了,还是晚上吧,今天周末呢……然后一块儿去唱歌?” “行啊,”陈太忠点一点头,以他现在的情商,自是能看出杨倩倩对他颇有好感,加一把劲儿就能拿下的,不过,小杨终究是自己的同学,而且又是本分人家的孩子,他一时有点不忍心下手——哥们儿我给不了她什么。 可是就这么放过吧,他还有一点不甘心,而且,她真的一直在等待着我的承诺,这么伤一个女孩儿的心,好像也是不应该的,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怀着这种纠结的心情,他离开了机关事务管理局,然而下一刻,一个更让他纠结的消息传了过来,高云风打了电话来,“定下来了,就是蒋世方来天南,蒙老板大概就是四月底五月初走人。” 陈太忠笑一笑,挂了电话,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他知道这个消息已久,但是真的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像想像中那样淡然。 就这么胡乱地在街上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才抬手给那帕里拨了一个电话,“老那,什么时候动身?” “月底,”那帕里笑一声,那处长当然知道保密制度,但是蒙老板的行踪,实在没必要向太忠保密,“还说找你喝一喝践行酒呢,你小子不声不响地跑回凤凰了。” “你放心,我会去的,”陈太忠笑着挂了电话,心里有点微微地不爽,老那你都要走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结果我这消息还是从高云风那儿得到的。 不过再想一想,他也就释然了,现在离月底还有一周时间,自己又跟蒙艺走得极近,那处长是个沉得住气的,这种早就知道的消息,眼下不过是确认了而已,当然也就无需太着急通知自己。 倒是高云风,得了消息就要禁不住跟自己说一下,想到这个,陈太忠的心情一时间就好了不少,虽然风云变幻,可是每个人还是按照自己的xìng格和习惯去做事,天也没塌下来不是? 然而,这消息的传播,远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快,因为晚饭的时候,杨倩倩居然也提起了此事。 杨倩倩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两个人来,是段市长的儿子段宇轩和段宇轩的女朋友秦嫣,小秦长得文文静静的,个子挺高身材不错,不过相貌只能说是中上,皮肤也有些微黑。 段公子毕业后分到了省建委,今天周末,就带着女朋友回家来住一宿,听说杨倩倩要跟陈太忠吃饭,就跟着一起来凑热闹。 “听说蒙老板要走了,”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谈政局,不过做为体制里的人,这么大的事情,不谈一谈也不太可能,“太忠,你不跟着走?” “我倒是想跟着走呢,蒙老板不要我,”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嘴里胡说八道着,“人家嫌我没文化,给他丢脸呢,唉,这辈子也就是窝在凤凰的命了。” “你少跟我瞎扯,”段宇轩哼一声,毫不气地斥责他,“是你自己不想去吧?大家都说蒙老板对你,真的是没说的了。” 段公子的xìng子,介于高云风和许纯良之间,人是比较稳重,但是情绪来了,倒也不那么迂腐——他和秦嫣的关系,就是在他的坚持下才确定的,当时好悬没把段市长气死,却是便宜了陈太忠,凭空落了一个政法委书记。 我对他也没说的了,陈太忠心里暗暗回一句,头却继续摇一摇,“他去碧空,能带几个人去?蒙勤勤都轮不上,哪里轮得到我?” “果然是去碧空,”得,段公子这消息渠道实在不怎么样,知道蒙艺要走,却是连人家要去哪儿都不是很确定,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陈太忠心里正鄙夷他获得消息的能力呢,不成想段宇轩下一句就问得他有点瞠目了,“那么,蒋世方真的要回来干省长了?” 我该说你消息不灵通呢,还是该说你消息太灵通?陈太忠被这两句话折腾得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他就反应过来了:对天南官场而言,蒙艺要离开,那就是离开,没有别的意,天南以后没有蒙系了,至于说蒙艺会去哪里,很多人不会在意。 相较而言,谁会来做省长,这个问题却由不得大家不关切,所以,不能说段宇轩消息闭塞,只能说他得消息的那个地方,更注重天南官场。 人家不是没能力去落实蒙艺的下落,只是觉得没必要去落实,更没必要去传播这种消息,任你蒙艺曾经在天南风光一时,但是你已经过去了,那就是过去时了。 他正心里感慨呢,却冷不丁觉得肋下一痒,却是杨倩倩拿着筷子戳了他一下,“你倒是说话呀,来的会不会是蒋世方?” “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个来了?”陈太忠讶异地看她一眼,再看一眼段宇轩,若有所地点点头,“敢情你们兄妹俩,今天是找我套话来了?” “我还用找你套话?”段宇轩不服气地哼一声,不过下一刻,他似乎也觉出自己的口气有点冲了,说不得笑一声,“我是找你要贺礼来了,我和秦嫣,十一就要结婚了。” “那恭喜了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却没注意到,杨倩倩听到“结婚”二字时,眼中有一抹黯然一掠而过,“那我说了,确实是蒋世方,这贺礼我算是上过了啊。” “你赖皮不赖皮啊?”段宇轩笑着打趣他,“陈主任你好歹也是身家上亿的主儿了,一句话当贺礼,你真拿得出手啊?” “真是蒋世方啊,”杨倩倩的表情,就颇值得人玩味了,显然,她并没有段宇轩的城府深,有什么心,都写在了脸上,“干爹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这倒不是,”事实上,段宇轩也没有那么世故,他只是把一些问题看得明白了,笑着摇头接话,“当初党项荣跟他闹得厉害,而且,凤凰兜屁股追素波追得太狠了,蒋世方对素波这一拨干部就腻歪……这是他当时的立场决定的。” 几个人边吃边说,陈太忠是边说边琢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一个事实:天南省官场的变动,随着蒋世方这个位置的确定,这消息如山洪暴发一般,再也没人能阻挡得住它宣泄的势头了。 来就来吧,有什么了不起的?陈某人在大多时候,还是个惫懒人物,笑着出声邀请,“吃完了一起去唱歌,有个好地方,段宇轩你肯定还没去过。” 他说的是牛冬生干女儿搞的那个“一品香”,那地方比较偏僻,消费档次也高,单论装潢、音响和基础设施,比幻梦城都要强很多。 四个人,算是两对吧,一起来到这里,坐了时间不长,陈太忠就发现,秦嫣不但相貌不如杨倩倩,歌唱得也不是很好,真是不知道段宇轩看上她什么了。 他心里正琢磨呢,冷不丁段公子悄悄对着他耳朵嘀咕一句,“太忠,倩倩这么好的女孩儿,你要知道珍惜啊。” 1648章变化珍惜……我该怎么珍惜杨倩倩呢?段宇轩的一句话,让陈太忠纠结了很久,这种感觉,很久很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了。 若是段宇轩是得了段卫华的授意,才这么说的,那对他来说还真的不是什么问题,带了利害关系的行为,他是知道怎么处理的——最起码他手里不缺变通方式。 可是很明显,段公子是很单纯地提出这个建议的——只冲这话是在蒙艺要走的时候才说的,就知道他的目的没那么复杂,然而,正是这种太简单的建议,反倒是让陈某人变得不会处理了。 哥们儿这是入戏太深了啊,陈太忠猛然间发现,随着他对官场规则rì渐熟悉,反倒是对普通人之间的交往技巧越来越陌生了,正应了唐亦萱的那句话:维官僚化了。 送了杨倩倩回家,就在赶向阳光小区的上,他脑子里还在不住地琢磨着这个问题,进了别墅之后,却见丁小宁在叽叽喳喳地跟李凯琳说着什么。 见他沉着个脸,丁小宁主动走过来,笑着发问了,“怎么了,有烦心事儿?” “倒也不是,”见到她笑靥如花,陈太忠不禁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情景,当时玩仙人跳的小丫头也是如此一副笑脸,然而眼下她的笑容中,少了一份yīn郁却是多了一丝关心。 “呵呵,”他笑着捏一把她的脸蛋,摇一摇头,把对杨倩倩的纠结甩到了脑后,看到小宁的开心,想到这个女孩儿生活因为自己而改变,他的心情登时好了许多,“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小狐狸要我去当官呢,”丁小宁笑着答他,“她说当官很威风,我不当官可惜了。” 敢情,刚才通玉县县委书记徐自强给丁小宁来了电话,对她在臧华面前的关说表示感谢,还约了她合适的时候在素波见面,大家一起坐一坐。 要说臧华这人,还真的有意,以前对丁小宁的求助是打着官腔,对她的关说也没什么反应,眼下蒙艺要走了,在别人看来,陈太忠都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臧市长反倒是热心起来了。 前两天,臧华对徐自强表态了,还是挺坚决的态度,“这件事里,你是负有领导责任的,不过,通玉县的形势发展到那个地步,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误。” 李凯琳正是看到丁小宁居然被一个县委书记感谢,心里这羡慕实在没法说了,于是就撺掇着小宁姐也去当官,在她想来,太忠哥不过是高中毕业就能当官,那么小宁姐初中辍学,也不算多大一点事儿吧? 陈太忠听得哭笑不得,有心说点什么吧,觉得实在无从谈起,只是重重地叹一口气,“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高胜利、蔡莉、朱秉松和蒙艺不让他们的子女进入体制了。” 在他的心里,自己的女人就跟他的儿女一般,都是别人碰不得的,当然不忍心看她们进体制里去,提心吊胆地生活,不但容易影响xìng情,而且她们长得这么漂亮,也太容易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威胁了——这官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我觉得学历确实不是问题,”丁小宁却是不肯同意他这话,不过,她对自己的缺点也非常明白,“我只是觉得,自己的xìng格不合适做官……太忠哥,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陈太忠频频点头,心说以你这种爱憎分明的火爆xìng子,进了官场定然会撞得头破血流,到最后不是黯然离场,就是会改变自己的xìng格,变成一个橡皮脸的人,“这个……学历确实不太重要。” 不成想,他这句话刚说完,李凯琳的的眼睛就是一亮,总算还好,丁小宁跟她相处得多了,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表情,说不得伸手捏一把她的鼻子,“行了,你就别琢磨了,安心把你那个工厂搞好就行了,当官……你可是不行。” 陈太忠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位在说什么,禁不住苦笑了起来,心说你们这俩小丫头也真敢想,李凯琳……你居然也有进体制的打算? 不过,想一想王二华那种鸟人都能当了县局局长,他又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天方夜谭,小李学习能力极强,真要当官,说不定真比很多人合适呢。 然而,现在说这些,却是不可能了,他笑一笑,“蒙书记要走了啊,你们这些心,还是都收起来吧,官有什么好当的?” “蒙老大要走了?”丁小宁听得登时就呆住了,好半天才奇怪地发问了,“可是徐自强说,臧华在他面前还夸我了……哦,我知道了,一定臧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他不知道?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苦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是做不来官的。” 事实上,不仅臧华早就知道了消息,连蒙晓艳都在第二天知道了自己的叔叔要离开,于是很罕见地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就打电话给陈太忠,要他早一点过去。 “我叔叔要走了,”蒙校长看起来情绪不是很高,任娇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偌大的一个厅里,就他两个人。 “走就走呗,”陈太忠毫不犹豫地发话了,不过,看她情绪不高,还是坐到她身边,轻轻地一揽她的身子,柔声发话了,“以前没他关照,你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现在你脸上也好了,更没有必要担心这个了……反正有我呢。” “我是担心你不要我了,”蒙晓艳拿起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咬他一口,抬起头再看向他时,眼中满是柔情——她当然知道,以陈太忠的暴烈xìng格,能像眼下一般说话,真的是太罕见了,心里顿时生出一些感动来。 男人是树女人是藤,蒙家的小公主就算泼辣、顽劣一点,最终还是摆脱不了那份女人心xìng,知道叔叔要走,她真的有点惶恐,不过还好,她眼下依旧有一个宽广的肩膀可依靠。 “我怎么会不要你?”陈太忠悻悻地白她一眼,终于掀开了一张底牌,“要不是怕你们的校园网后续的钱难要,我何必让这钱过一道科委?” “敢情,你早就知道我叔叔要走了?”蒙校长眼睛一瞪,抓起他的手又是一口,这次却是非常用力了,痛得陈太忠倒吸一口凉气,“我说,这是人手不是猪手,有你这么用劲儿的吗?” “你和我爸一样,从来都把我当小孩,”蒙晓艳怒视着他,当然,这也难怪,她这做侄女儿的不知道叔叔要走,反倒是太忠这个外人早早地就知道了,这让她心里很不平衡。 “就算你知道,也不会比我现在做得更好了,”陈太忠能理解她的心情,反正他皮糙肉厚的,不在乎别人咬的,“为了校园网的事情,我还跟你叔叔吵了一架。” “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蒙晓艳不生气了,笑吟吟地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柔柔地看着他,“还疼吗?” “别跟我来这个,”陈太忠假装打一个寒战,“肉麻……我印象中,你没这么温柔的吧?” 蒙晓艳知道,他是想引开自己的注意力,却是也没为这话着恼,笑嘻嘻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猛地爆出一句话来,“唐亦萱比我……温柔多了吧?” “嗯,”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一点头,“你妈确实比较通情达理,就是人冷淡了一点。” “我叔叔要走了,你的机会可是来了哦,”蒙晓艳冲他诡异地一笑,“我知道,你想打她的主意,已经很久了。” “你这都是哪儿来的消息?”陈太忠不以为然地翻一翻眼皮,心说你这消息还真的不行,小萱萱……那早就是哥们儿嘴里的肉了。 “你要肯好好对我,我就帮你创造机会,”蒙晓艳脸上的笑容越发地诡异了,也不知道她跟任娇在一起的时候,到底看过些什么东西,这邪恶的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而且,一说起这个话题,她的身子明显地热了起来。 “咳咳,”陈太忠咳嗽两声,道貌岸然地回答,“就你这想,也算是人民教师?我说,唐亦萱跟你有这么大的仇吗?” “装,你就装吧,”蒙校长伸手在他某个部位一掏,“都硬成这样了,还敢说不动心……太忠,我现在想要了。” “饭……饭快好了啊,”陈太忠抽一抽鼻子,“你闻闻,多香呢。” “再香的饭,也不如你好吃,”蒙校长的眼已经红了,拉开了他的裤子拉链,释放出了昂扬的小太忠,穿着呢群的身子向他身上一跨。 她已经急不可耐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脱下去自己的内裤,只是将它拨到了一边,就轻轻地坐了下去,屏着呼吸上下动两下,直到完全吞没了它,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满意的长叹。 “饭好了,”任娇拿着个铲子,头上包着围巾腰里系着围裙,出现在了厅边上,下一刻,当啷一声铲子掉到了地上,“你们两个太过分了……这是在厅啊,天还没黑呢……” 1649章不靠谱-1650章风雨 《ID小说网-hui2d.com》1649章不靠谱轻飘飘地,蒙艺走了,蒋世方回来得也很低调,似乎就是一夜间的事情,天南省党政一把手全部易人,只有身在利害关系中间的人,才能品味出要变天时的一丝凉风。 陈太忠不在其中——他还没有那个资格,但是惦记他的人,也不止一个,不过他做梦也没想到,第一个找到他的,居然是素波市政法委书记田立平。 田书记甚至没有要自己的女儿传话,而是一个电话打给了他,“小陈,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来素波啊?” “我就在素波呢,过两天就是省科委搞的创新基金研讨会,”陈太忠笑一笑回答,“我被关主任点名叫了过来,田书记您这是……有什么指示?” “指示倒是谈不上,就是想跟你坐一坐,”田立平在电话那边轻笑一声,只是笑声里似乎带着点沉重,“最近有点闷,就想找个人聊一聊。” “领导指示了,我肯定要执行,”陈太忠有点不摸这个电话的意,不过,早在拒绝跟蒙艺前往碧空的时候,他就拿定了主意,蒙老板在的时候我怎么做事,那么等他走了之后,我依旧怎么做事,这叫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做人,尤其是做官,没有原则很容易被人瞧不起,蒙艺这次出走碧空,看在知情人眼里,虽然不无仓皇之意,然而陈太忠相信,这无损于蒙书记的颜面,因为他坚持了原则——尽管这原则在绝对的威压下,显得有点无谓、有点可笑。 所以,他对田立平的态度,跟以前的也类似,语气挺恭敬的,话里却是多少带着点调笑的意,“还去我那个别墅吧?” 这小子怎么还这么狂妄呢?田书记实在有点搞不懂,想来想去只能归于小陈太过年轻,不知道分寸,于是哼了一声,“好吧,不过……最好不要有别人在了。” 不要有别人在?陈太忠愣一下,才笑着答应了下来,“行,都听领导的吩咐。” 挂了电话之后,他反手就给雷蕾打一个电话,不是要她别来,而是告诉她晚上不管有什么事都放一放,先来别墅坐一坐。 陈某人可不是个肯循规蹈矩的主儿,那帕里是怎么拉王启斌下水的,他就打算怎么拉田立平下水,反正田甜也猜出来自己跟雷记者的私情了,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想到自己有人陪着,田书记没人陪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说不得他又给韩忠打个电话,“老韩,手上有拿得出手的小女孩没有?要漂亮的,有眼sè的,给紫竹苑的别墅送过来……嗯,对了,最好稍微丰满一点的。” “一个够吗?”韩忠听得就一个劲儿地笑,他的两个酒店养着不少小姐和漂亮的服务员,韩老五罩着的场子里,小姐更是多,这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要不我派一辆金龙,拉一车过去你自己选?” “别介,一个就行,我相信你的眼光……最多俩,”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心里有点微微的感叹,还是人家那处出手强,随便拉一个来就是良家女孩,不像哥们儿只能找小姐充数。 不过,老那是处心积虑,我这么做只是逢场作戏,两者根本没法比的,想到这里,他就坦然了——事实上,他曾经身为罗天上仙的尊严,不允许他在平rì里就盘算利用那些良家女孩儿去公关,那样会让他有一种耻辱感。 闲话少说,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田立平今天有个会,大约是七点多才到的紫竹苑,一进别墅,田书记就傻眼了,“我不是说不要有外人的吗?” “呵呵,我这不是考虑没人端菜倒酒吗?”陈太忠从厅沙发站起身,笑着迎了上来,“呵呵,这是外面下雨了?呃……田甜,你不用做节目的吗?” 田书记哼一声,不理他,还是穿着皮鞋咣当咣当地走了进去,在木地板上留下了湿漉漉黑乎乎的鞋印,田甜则是扫一眼厅,先是冲雷蕾笑着点一下头,才转头看向陈太忠,笑容在瞬间就变得冷酷了些许,“那个女孩儿……她是干什么的?” “她那个……是饭店的服务员,”陈太忠觉得有点挂不住,想用女sè拉拢腐蚀人家的老爹,却是被做女儿的抓个正着,这这这……为什么那帕里这么做的时候,就没被人抓了现行呢? 难道说,哥们儿开始走背运了?他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吩咐那女孩儿,“你看,这儿人手够了,不需要你了,你先回吧。” 台费还没给呢,女孩心里恨恨地嘀咕一句,不过,来之前她就被韩总叮嘱过,来了之后又被陈太忠耳提面命了好一阵,所以纵然是心有不忿,也只能笑着点点头,很淑女地离开了。 然而,就在她经过田甜身边时,还是禁不住扫了田主持两眼,心说这女人也未必就比我强到什么地方去吧? 外卖早就叫好了,凉菜都摆上了,陈太忠一个电话打过去,不多时,送热菜的小伙已经提着外卖食盒敲门了。 这个时候,田立平已经知道了,敢情这个娇小的美貌女人就是省报的记者雷蕾,也是自己女儿的好友,禁不住恨恨地瞪陈太忠一眼。 以田书记的老道,当然知道这混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说今天我亏得是带了女儿过来,要不然还得费一番口舌——我说小陈,我跟你有这么大的仇吗? 田甜也很想质问陈太忠一下,然而,当着雷蕾她实在不好意开口,眼见外卖送到,雷蕾又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奔了出去,犹豫一下,田主播也站起身子,瞪了陈太忠一眼才向门口走去,“太忠我告诉你啊,我父母的关系很好。” “真是的,小孩子家家,想的都是什么嘛,”陈太忠回话的时候,田甜已经离开了,说不得冲田书记尴尬地笑一笑,又咳嗽一声,“田甜今天不用上班的?” “今天她下班早,我也想的是,你这儿少个端菜倒酒的……”田立平淡淡地解释,事实上,他不会计较小陈如此行事,人家这么做,毕竟是为了拉近双方的距离,主观愿望是好的——不过说实话,这手段真的下作了一点。 “哦,那大家想到一起去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一点不好意的样子都没有。 好小子,你还真够无耻的,田立平心里有点微微的感叹,不过,他不想纠结于眼下的话题,说不得就岔开了,“田甜最近太忙了,五一、五四两个节连着,这省里最近又换领导了,她们单位见她们累惨了,不重要的时候,就让她们提前回家了。” “换领导就换呗,大家的rì子总还是要过的,”陈太忠不置可否地笑一笑,他知道对方的话里哪些部分是重点,回答的当然也就是重点部分。 他可不信堂堂的素波市政法委书记,会闲得无聊到来找他聊天,尤其还是在这种敏感时刻,说不得就要起个话头,“田书记,上次我说的没错吧?呵呵,来的真是熟人。” “是啊,是熟人,”田立平点点头,又长长地叹一口气,却是不再言语了。 不多时,雷蕾和田甜就将热菜摆了上来,不过显然,两个男人才是酒桌的主角,隔了好一阵,田立平确定这个女记者跟陈太忠的关系非常不一般之后,才出声发问了,“太忠,你对蒋世方这个人……了解多少?” 听到这个问题,陈太忠知道,今天谈话的重点到了,犹豫一下才作答,“这个人,我考上公务员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天南了,说实话,我真的了解不多,只是听说,他做事挺有魄力的。” “蒋书记当然有魄力了,”田立平听得就笑,然后伸出筷子,夹了一只白灼虾,低头认真地剥皮,剥完皮之后伸手在装了汤汁的碗里蘸一下,送到口中咀嚼,好久之后,才一伸脖子咽下去,满足叹口气,“虾不错……你知道不知道,当时朱秉松在他面前,都老实得很?” 田书记这么说,算是相当地不见外了,不过这也正常,两人前不久才有过密切的合作,狠狠地敲打了一下朱秉松,眼下关于此人的话题,根本没必要忌讳。 不过这话,听得瘆人啊,陈太忠可是知道,以前的朱秉松,在天南的省级干部里算是一等一的强势了,市长铁铁压住市委书记的主儿,还真的不多见,而朱市长做到了。 这么说,朱秉松要倒霉了?陈太忠马上做出了这种判断,然而,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判断不对,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是心里觉得不该是这么回事。 “田书记您的意是?” “蒋书记这次,是重新回自己工作的地方了,按说,应该是有很多亲朋故旧招呼的,”田书记又伸手拿起一只虾,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剥着皮,嘴里轻描淡写地说着,“不过眼下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一个一向强势的主儿,现在又回到了传统的地盘,居然低调得离谱,由不得大家心里不忐忑两下,而田立平正是其中之一。 1650章风雨按说,田立平是没理由跟陈太忠说这些话的,不过,他最近憋得实在有点难受,把自己认识的人过了一道,发现还就是跟这个家伙能说道说道。 从关系远近上讲,两人虽然来往少,但大致可以算是自己人;从背景上讲,就算蒙艺走了,小陈跟许绍辉、高胜利等人也勉强说得上话,更是跟黄家的关系极厚。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家伙似乎消息很灵通,想一想就知道,连他这副厅的政法委书记都不知道省长会是谁的时候,小陈就已经说了——来的会是一个熟人。 所以,田书记来找陈主任,似乎也是一种必然了。 陈太忠听了他这话,沉吟一阵,才轻笑一声,“其实,蒋老板这也算是履新吧?” 田立平拿着虾尾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抬起头来,嘴里还在慢慢地咀嚼着虾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缓缓地将虾尾放到了一边,也不说话——小子你装什么糊涂? 陈太忠也坦然地看着他,一点不让步的样子,这么对视了大约三四秒钟的样子,一道带了哀求的眼光掠了过来,却是田甜帮自己的老爹剥了一只虾,将虾递过去的时候,扫了他一眼。 “也许是他改了主意?”他终于开口了,事实上,田书记原本就算得上他的长辈,眼下又吃了美女主持一眼,他实在没有再装傻充愣的理由了。 说穿了,陈太忠只是有点不忿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口气,他却是没想到,人家田书记连续两次纡尊降贵地主动登他的门,已经是把他视为身份仿佛的人了。 “不可能,”田立平摇摇头,接过女儿递来的剥好的虾放到面前的盏碟中,一边抬手抓起身边的湿巾擦手,一边缓缓发话,“蒋书记的xìng子是比较倔强的,要不然天涯这个纪检书记,也轮不到他去做。” 陈太忠点点头,他不太明白发生在天涯的事情,不过想一想也知道,那里发生了窝案,才导致从外省调去了纪检委书记,这个纪检书记xìng格绝对不会是很软弱的,“立平书记您跟他,似乎有点合不来?” 田立平抿着嘴笑一笑,又端起面前的红酒轻啜一口,才叹一口气,“我有什么资格跟他合不来?不过……蔡书记一直压着他的,你说,我跟他关系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哦,明白了,陈太忠这下可算是真的清楚了,田立平是铁杆的蔡系人马,蔡莉的xìng子虽然比较软弱,但是从排名上无疑能死死地压住蒋世方,田书记虽然是素波市委的班子成员,但是两者有不同意见的时候,老田会如何表现,那是不用怀疑的了。 似此一来,蒋世方这次以正省级干部的身份杀个回马枪来,田立平心里不嘀咕才有鬼,蒋省长现在是正省,蔡主席也是正省,不过两者的地位,已经彻底地颠倒了过来。 尤为重要的是,人家老蒋来了几天,基本上没什么大举动,这就让他心里越发地忐忑了,脑子里不盘算点东西才怪。 “应该……不至于吧,”陈太忠明白了他的想法,心里颇有一点不以为然,不过该怎么措辞,这是个大问题,“蒋老板的眼光,也许是在伍书记这些人身上。” 他的话说得比较婉转,不过用意昭然若揭:人家伍海滨是省委常委,倒是值得蒋世方琢磨一下,不是我说你呢,你一个小小的市委常委,担心个什么劲儿? 田立平当然听得懂他这话,却也没有辩解,而是沉默了一阵,才突然间说了一句,“那个西城支行的行长贾志伟,估计最多也就是判三缓四。”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陈太忠听得也是一愣,我说的是茶壶,你却跟我说夜壶,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贾行长并不贪财,虽然这次栽了,但是以田立平的能力,也只能判其一个判三缓四,可见此人栽倒并不是必然的,而是有人需要他倒。 那么,田书记的意就很明显了,你我都知道,咱们的目标是朱秉松,可是为什么要折腾人家贾志伟呢?还不是为了打狗给主人看? 再联系他前面的话,这因果就更明白了,田书记自己也知道,他不是蒋老板盘子里的菜,人家老蒋眼里就没他,但是如果有某种需求的话,新来的省长不会介意将他一指头碾死。 至于说田书记平rì里有什么贪赃枉法的勾当没有,这个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还是贾志伟,看看支行行长的下场就知道了。 “老蒋……不会小肚鸡肠到那个地步吧?”陈太忠皱皱眉头,端起面前的酒杯,冲对面一晃,“立平书记,来,碰一下。” “我也希望是这样,”田立平跟他碰一下,又轻啜一口,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说句实话,真没想到是他回来,而且现在还不吭不响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陈太忠一口干掉杯中酒,见他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就笑了起来,“连我这脑门刻字儿的蒙老板的人都不担心,田书记您也不用太在意。” “呵呵,”田立平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颇不以为然,蒙艺和蔡莉能比吗?一个是二线了,一个还是锐气正盛的省委书记,努力一点再上一个台阶也不是梦想。 而且,我跟你也没法比啊,你年轻摔得起,我可是摔不起跟头了,再说了,只冲你那个凤凰科委,蒋世方要动你,还要考虑一下科技部的影响呢——你小子身后,站了可不止一个两个庞然大物。 下一刻,他叹口气,侧头看一看自己的女儿,“年轻真好啊,看着你们这帮年轻人,我就觉得自己老了。” “其实正经应该担心的是我,”陈太忠也没计较他说自己年轻,而是笑着摇一摇头,“接下来我被边缘化,简直是必然的,倒是立平书记你,没准还能上个台阶。” “我说太忠,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虚伪?”田甜有点忍不住了,愤愤地插话了,“我发现你说话的口气,跟那些市委市zhèngfǔ的小干部,越来越像了。” 呃,是吗?陈太忠愕然地看向田甜,不成想田立平笑着摆一摆手,“小甜就这脾气,你别跟她计较,我还上台阶?呵呵,能保持下来就不错了,退休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混个正厅。” “姜还是老的辣,立平书记你一定行的,”陈太忠嘴里说着套话,脑子里却是在寻着,该给对方一个什么样的暗示——至于田甜愤懑的目光,他就无视了。 他本来想谈一谈跟戴复的关系的,可是转念一想,老戴不过是个副厅,就算能在蒋世方面前说上话,力道怕是也很一般。 想了半天,他才想出一个不算暗示的暗示,“不过我想,蒋老板这么低调,怕是也有一些原因的,您说是不是?” “嗯,”田立平不动声sè地点点头,接下来就谈起了科委的发展,算是岔开了话题,显然,他已经从陈太忠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东西。 田甜却是懵懂得很,喝酒喝到九点,她站起身陪着父亲告辞了,这次两人来,是田甜开着她那辆捷达车,只有父女俩,显然是不想让别人注意到。 陈太忠将他俩送到门口,看着外面的雨还在下,犹豫一下转头看一眼雷蕾,“去给田书记拿把伞。” “不用了,两步,”田书记拉着自己的女儿扬长而去。 坐进车里之后,憋了好半天的田甜一边打火一边发话,“爸,你俩最后谈成了些什么?” “没什么,不过就是他告诉我,大家是一起的,这就够了,”田立平笑一笑,他听出了陈太忠的暗示,蒋世方不敢贸然发动,也是在忌惮一些什么东西,所以大家就坐等着静观其变好了,真要老蒋搞出点什么过分的事情,遇到的弹力也不会小了。 这一点,田书记心里也很清楚,所以他只是在意陈太忠的态度,既然小陈说起蒋省长来不怎么气,又有这样的表示,那么今天的见面就算成功了。 当然,他心里还是有点愤愤不平,我一个市委常委能跟你掏心窝子地说话,你倒是海阔天空云山雾罩地瞎说一气,还真是狂得可以。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又释然了,陈太忠小小年纪就能跟很多大势力牵扯上边,这不仅仅是能力和运气的因素,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说这家伙嘴紧,真的很紧,面对压力不肯松口,唯有嘴紧的人,才能获得别人的信任。 田书记并没有发现,在他的潜意识里,小陈已经具备了跟他平起平坐的资格,下一刻,田甜恨恨地嘀咕一句,“雨刷不好用了……真讨厌。” “呵呵,风雨yù来啊,”田书记笑一声,接着又叹一口气,摇下一点车窗户,侧头看看窗外漆黑的天空,沉吟良久,才蓦地发问了,“那个雷蕾,跟你关系很好?” 1651章研讨会-1652章躺着也中枪 《ID小说网-hui2d.com》1651章研讨会田立平对雷蕾,其实不算陌生,戒毒中心的那档子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倒不是说事情有多严重,而是田书记认为,自己被人算计了,属于无妄之灾,当然会印象深刻,牢牢地记住这个记者。 然而,对于陈太忠和雷蕾能亲近到这个份上,他还是有点略略地吃惊,不过,这并不是田书记的观察能力弱或者说想象力不够,实在是对他来说,这种事根本不值得去琢磨,cāo心这种小事,是对政法委书记脑细胞的浪费。 可是眼下情况又不一样了,陈太忠跟那女记者关系暧昧,而那女记者又是自己女儿的好友,他就觉得有必要过问一下了。 田甜犹豫一下,捡能说的事情说了一通,通常情况下,父女关系和母女关系不一样,田书记家也一样,女儿是妈的小棉袄,有些不合适说的话,她就不能说了——以田书记的智商,也不需要她把太多的事情交待明白。 说到最后,想起今天刚到那别墅见到的女人,田大主持终于愤懑了,“这个陈太忠太过分了,爸你可是他的长辈呢,你看看他做了点什么啊?” “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田书记跟自己的女儿说话,却是没那么多顾忌,他笑一笑,“他只是想巩固一下和你老爹的关系而已,不过是没想到你会去就是了。” “那我要是真的没去呢?”得,这下田甜连自己的老爹都质问上了。 亏得你是我女儿,要是小强敢这么问我,我非大耳光子抽他不可,田书记不满意地哼一声,“反正你去了,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倒是不方便说你要没去就更合适了,那样便于我接近陈太忠,可是,话总得说明白了不是?“应酬……那是应酬,你懂吗?光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道你老爸活得多辛苦。” 这话田甜当然懂,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老爸也是那种人,不过,听到这样的解释,她也不合适再为老妈抱打不平了,说不得咬牙切齿地嘀咕一句,“陈太忠和雷蕾,绝对不是应酬,哼,他也不知道在您面前收敛一点……” “他为什么要收敛?”田书记被自己女儿的话逗乐了,下一刻,他探手拍一拍女儿的肩膀,“甜儿,老爸纠正你一个错误的认识,做官做到陈太忠这一步,男女关系的问题,绝对都不算问题了,他可以栽在任何一件事情上,但是不包括这个。” “我可是记得,十几年前严打的时候,因为流氓罪被枪毙的人不少,”得,田主持还跟自己的老爸叫上真了,“就这短短十几年,风向就一百八十度了?” “呵呵,”田立平笑一声,身子向后座上一仰,也不回答,直到车驶进市委大院的时候,才轻哼一声,“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你妈说。” “我知道了,”田甜气哼哼地回答一句,踩离合点刹一下,车缓缓地停住了,“今天我不回家了,我去我妈的房子那儿住。” “嗯,下雨了,上小心,”田立平也没在意她的情绪,而是坐在那里不动了,好半天之后,田甜扭头看一下自己的老爸,“爸,已经到家了啊。” “哦,”田立平恍然大悟地直身,笑了起来,他还等着秘书开门呢,却忘了今天坐的是女儿的车,一边笑一边推门,“对了,你跟那个雷蕾处好一点关系,小陈这家伙,关键时候很能爆发点能量出来的。” 他下车了,可是田甜不知道自己的老爹为什么发笑,一时就有点迷糊了,愣了好一阵才悻悻地开车离去,一上还在琢磨,老爸这是想说什么没说吗? 初来的蒋省长是比较低调的,然而这不代表其他人也低调,比如说蒋省长的女儿蒋君蓉最近就活跃得很,居然连科委的创新基金研讨会都参加了。 蒋主任现在已经不在素波招商办了,而是到了素波高新技术开发区当管委会第一副主任,而这里的大主任惯常是由素波常务副市长来挂名的,所以她就算开发区一把手了。 素波高新区目前是县处级,不过省里已经有说法了,为了抓经济促发展,也为了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下一步要在省里搞三到五个副地级的高新技术开发区,那么,做为省会城市的高新区,升半格简直是必然的。 所以说,蒋主任提正处,只是早晚的问题了——她的工作变动,也就是在两周前,这个调整来得是如此是时候,很难说是不是有消息极为灵通的人参与了此事。 省科委的创新基金,目标是扶持中小型高科技公司,不过科技部搞的这个创新基金跟凤凰科委的不太一样,凤凰那边讲求回报的,省科委的基金对回报要求不高,有点类似于拨款的xìng质——不如此,也体现不出部委对高新技术产业的支持力度。 各地的高新区一听有研讨会,就主动报名来了,毕竟他们面对的就是一帮高科技公司,或者说,最少是打着高科技幌子的公司。 按说,省级机关的研讨会,这种市级下属部门贸贸然来掺乎,理由也不是很充足,不过天南省没有省里直辖的高新区,只有市属高新区,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正常了。 尤为重要的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省科委这次不打算把权力下放太多,也就是说各地市的科委得不到太多的资金支持,下面的各高新区想帮企业要钱,多数时候还是要面对省科委。 不但素波高新区的来了,甚至凤凰经济开发区的人也来了,不止是经济开发区的,连体改委的周主任和政研室的潘主任都来了,省科委的行情,真的是大变样了。 省科委这边也没做好想准备,只当是一个小小的研讨会,但是本来许多是该列席的单位的一把手赶到,这会议桌就放不下了,说不得临时改换了地方,慎而又慎地选择一番,能坐到前排的,就是数得上的要紧人物了。 而这前排的人当中,副处只有两个,一个是凤凰科委副主任陈太忠,一个就是素波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蒋君蓉,风头一时盖过了很多正处级领导。 这俩副主任的锋芒基本上不相上下,陈太忠自是不用多说,只说蒋主任,她手里的高新区,不但是天南发展得最好的高新区,而且在不久的将来,是铁铁要升为副地级的,蒋主任正处在望,老爹又新任天南省zhèngfǔ一号,严格点说,陈主任的风头也要略逊她一筹。 所以,蒋君蓉有发表建议的权力,而且话语权不会太小。 关正实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将蒋主任的发言顺序排得相当靠前,陈省长讲话之后,又有厅里的几个分管领导做一番论述,接下来就是她的发言了。 蒋君蓉倒是真不含糊,一张嘴就是要省科委对各高新区拨款,“按我的理解,创新基金不单单是扶持中小型高科技企业,扶上马最好还是要送一程,为了保证该基金的使用效率,有必要对其进行一定程度的监管,而地方扶持和监管,都离不开各高新区的配合,所以,我个人认为,在创新基金的使用上,要充分考虑当地zhèngfǔ、管委会的意见。” 这话一说,会场登时炸锅了,省科委的几个领导脸上都有点挂不住,这就是蒋主任吹响进攻的号角了,为了防止无谓的浪费,你们科委只管把钱给了我们高新区就完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我们来办就是了。 然而,挂不住归挂不住,他们还真的不能说什么,人家这话说得在理不在理?真的在理,在执行和配合方面,科委真的跟地方zhèngfǔ没法比。 说穿了,这就是科委这个机构的短处,科委有长处没有?肯定有,跟一般行局委办相比,他们对科学技术领域的理解是遥遥领先,组织一些项目攻关、考察之类的,鉴定一些项目的可行xìng,那都是没有问题的,这一方面,也就是科协能跟科委抗衡一下——然而两者的xìng质又不一样。 但是,科委的短处也极为明显,那就是他们没有什么执行机构,也就是说对拨出去的款子,没办法进行制约。 只看陈太忠对金乌县火冒三丈,却也只能卡住钱不拨就可以知道,为什么他没别的招了?钱出去了,就不是科委的,就算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监管,但是人家不听或者阳奉yīn违,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以陈主任的强势,都没别的办法。 关于创新基金的监管,省科委已经有草案了,也是这次研讨会的内容之一,但是这监管真的只能挂在嘴上,不具备太强的约束力。 而地方zhèngfǔ或者说高新区管委会就不同了,人家的地盘上,查一点什么,做一些刁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敢不把钱花到地方?来,有种你就试一试。 当然,这也都是些表面上的文章,能从科委得到扶持、拿到钱的主儿,跟地方上的沟通也不会少了,其间有些猫腻也很正常,但是从大面上讲,蒋君蓉的话是站得住脚的。 1652章躺着中枪这是科委天生的短处,就像化工厅最终会被下属的企业架空,纺织厅对下属企业也只能歪嘴一般,不具备约束能力的机关,容易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当然,有人会说,科委何不趁此大好机会,再建设一些监管监察之类的部门?这话是不错,但是仔细想一想,该建议不具备执行条件,很不现实。 监管力度不大的话,有和没有差不多——就像省科委现在搞的监管办法,而监管力度过大的话,科委这职能,显然跟别的机关又有冲突了,而且也显得太霸道了。 说穿了,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但是科委不是第一行局,理论和现实之间,总有这样那样的差距,这是短期内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句后话,正是因为这种短处,导致科委在兴旺了一段时间后,很快又陷入沉寂,相关资金和职能分别被各地高新区、开发区甚至计委(发改委)、建委之类的机构瓜分了。 蒋君蓉的发难,正当其时,各地市的科委、高新区正郁闷怎么能从省科委要来更多的钱呢,一听说有这种好建议,会场一片哗然简直是必然的,哗然之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当然,这种公开夺权的方式,是比较犯忌讳的,蒋主任是蒋省长的女儿,说一说这话并不打紧,别人盲目跟进的话,没准是要挨板子的,眼下的省科委是不是可以欺侮的,大家还看不出个名堂来。 关正实心里这个郁闷,那也就不用提了,他侧头看一眼陈洁,发现陈省长茫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布,似乎根本没听到这建议一般,波澜不惊。 反正科委的钱,都是要过陈省长的,关主任心里暗暗地叹口气,权力被瓜分的只是省科委,跟陈省长没什么关系,人家不想出头,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越发地郁闷了,一时间都有撂挑子的冲动了,科委的权力变小的话,陈洁你真的以为你不会受到影响?哼,这是开始,只是开始啊,你懂不懂? 关正实这么想,其实一点都没错,在科委的一系列举措中,创新基金是最不需要重视的,因为这个钱花得有压力,既然是扶持基金,那么你扶持了一个什么东西,多少要向上面有个交待吧?就算失败,也得有个失败的理由吧?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各地市对这个创新基金的热情,也就是最低的,谁都愿意花钱,可谁也头疼这个交待,但是话说回来,热情再低这也是钱不是?万一能扶持出个什么能高速发展的高科技企业来,这也是政绩啊。 相对而言,火炬计划和星火计划的钱就不同了,科委负责项目审核,只要这个项目可行,拨款就是了,相应的干系自然有相应的人来承担,尤其是星火计划,钱一旦出去了,根本就是当地zhèngfǔ的事儿了——打了水漂都不关科委什么事儿。 火炬计划倒是有两说,不过细说起来就太复杂了,这里暂时按下不表,总之,蒋省长的女公子这次发难,对准的是省科委相对不太在意的一块儿,理由也很充足,但是谁又能保证接下来火炬计划和星火计划不被盯上呢? 真是过分啊,关正实甚至都想直接拱手让出去了,当然,这也仅仅是牢sāo而已,一开始就被人开这么个坏头的话,以后就要惨不忍睹了。 大家都把目光对准了主席台上几位厅级领导和陈省长,关正实头歪一下,面无表情地看一眼分管创新基金的副主任何永,自己低头去喝水。 何永早就想跳出来指责蒋君蓉了,只是没那胆子而已,关老大主抓火炬计划,常务副分管星火计划,自己得到这个创新基金实属不易,你蒋主任为什么要偏偏跟我过不去呢? 可是关正实这一眼,看得他心里拔凉拔凉的,何主任跟关主任关系还行,但是公开场合下搞这种示意,两人还缺乏一定的配合,是的,他会错意了。 因为关正实看了他一眼后,就微微低了一下头,大致是一毫米到两毫米的幅度,何永就认为,关主任这是暗示,不要反对蒋主任这个意见——殊不知,人家关主任是拿水杯子喝水时不经意的动作。 老关你这也太那啥了,合着你们管的口儿都没问题,反倒是我管的创新基金就可以随便牺牲?何主任这心里的冤屈大了去啦,你要巴结蒋世方,也不是这么个巴结法儿吧? 可是,关主任已经示意了,何主任实在也就没办法可想了,他可没胆子得罪了蒋省长再得罪关主任,心里不禁暗暗叹一口气:算了,就算是把权力放下去,我也是分管这个口儿,聊胜于无吧。 反正,这个建议提出来之后,会场里一开始喧嚣了一阵,就沉默了,大家都在看主席台上几位领导的反应,而眼下最合适表态,非他何永莫属——陈省长和关主任都不做声啊。 “咳咳,”何主任清清嗓子,面带微笑地扫视一眼会场,“蒋主任提的这个建议,我觉得很有必要探讨一下,大家各抒己见嘛,这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事情。” 我靠,老何这是疯了?关正实端着水杯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一小下,他让何永表态,却没想到等来这么个结果,就连陈洁都不再看桌布了,而是转头淡淡地扫了一眼何永。 何永这话说完,台下登时竖起了一片的手臂,由于竖得过于整齐,何主任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刷”的一阵衣袖掠过的风声。 “关主任?”何永看一眼自家的大老板,“您看先让谁发言?” 我呸!关正实看他的时候,眼中就带上了一丝怒气,不过,这也难不住关主任,他眼光略略一扫,看到前排一个没举手的家伙,笑嘻嘻地一指,“创业基金这个创意,还是来自凤凰科委,陈主任运作这个基金也有一年了,小陈,讲一讲你的心得吧。” 躺着也能中枪……哥们儿这运气太旺了吧?陈太忠正四下观察别人的表情,心里幸灾乐祸不已呢,他对自己的科委并不担心,倒是很有兴趣见识一下众生相。 谁想人家关主任就点名要他发言了呢?他目瞪口呆了好一阵,才咳嗽一声,“这个发言序列……还不到我吧?” 陈洁见他这副迷糊样子,也禁不住微笑一下,轻扬一下下巴:让你说,你就说呗。 那就说呗,谁怕谁?陈太忠端起水杯喝一口,又清一清嗓子,“我认为,蒋主任的建议……不可取。” 身为科委的副主任——虽然是地级市的,但是陈某人对自己的地盘,看得实在太死了,谁想乱伸手他都不会答应,他之所以不发言,是因为他自信在凤凰这一块儿,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夺走科委的职能,那么,他吃多了撑的去管别人的死活? 可是眼下要在省科委表态,他就不能不公布自己的立场了,没错,老蒙是走了,没错,提这建议的是蒋省长的女儿,但是,哥们儿就是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要让大家看到我的原则。 陈太忠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帮省科委顶雷了,他也知道,这年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干部多了去啦,他现在假意偏向蒋君蓉,回凤凰之后翻脸不认账是完全可行的,相信凤凰高新区的人也不敢吱声。 可是,他做不到,他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要不说混官场,真的是“知易行难”呢? “不可取?”蒋君蓉看他一眼,冷艳的面孔上泛起了一丝不屑,“还请陈主任说明白一点,我认为负责的论点,是要有翔实的论据支持才行。” 陈太忠却是不吃她这一套,装什么啊?人前冷艳得就像一个公主,人后却是sāo包无极限,哥们儿还没让你赔哥们儿裤子呢。 于是,他微微一笑,“这是我们凤凰科委通过一年多的实践,得出来的经验,里面很多惨痛的教训,我也就不说了,我只强调一点,创新基金审批权力下放的话,容易导致各地市重复建设,这个基金,必须要用全局一盘棋的眼光来对待。” 他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是大致上还是歪理,省科委完全可以通过划片区分行业的方式来做纲领xìng的指导,然而,仓促间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借口了——这个,还是借鉴了范如霜的电解铝项目,范董不得不跟别的地方争一个项目,可不就是发改委为了避免重复建设吗? 反正他总不能说,我就是不想分权吧? “陈主任的观点我不赞同,”蒋君蓉摇一摇头,脸上的傲气越发地明显了,“火炬计划不就是一样,每个五年计划里都有相关重点行业吗?照你这么说,这也是重复建设了?” 草包!陈太忠心里冷哼一声,他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然而蒋主任居然抓不住他的纰漏来攻击,那么他有充足的理由小看她,说不得冷笑一声,“蒋主任你想说的,是火炬计划还是创新基金呢?” 1652章变色-1653章密谈 《ID小说网-hui2d.com》1652章变sè蒋君蓉吃陈太忠这么一笑话,登时就有点恼怒了,冷傲的脸越发地冷了,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没有以牙还牙地顶回来,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她非常清楚,这种场合之下,逞口舌之利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现,除了收获一些鄙夷,不会再有别的了——台上一堆厅级干部不表态,分管副省长更是一脸淡然,下面跳腾得再欢,又能有什么用呢? 指望自己犀利的言辞能打动陈洁并且因此被赏识吗?这么想的人,麻烦你回家睡去吧,会场里睡觉不但不雅观,也容易着凉。 当然,蒋主任并不怕别人鄙夷自己,不过,既然是大家的事情,凭什么你们坐山观虎斗,我就那么傻,为你们火中取栗吗? 她这个建议,原本就是个试探,有个省长老爹,她的高新区还怕没钱了?就算省长大人不方便出面,别人也不会看着不管。 其实从某个角度上讲,她这个试探甚至都不无针对陈太忠之意,两人都是天南官场中耀眼的政治新星,蒋君蓉还真没肯轻易地服过谁,尤其是陈某人对她的美貌居然无动于衷,这让她心里越发地不平衡。 你不就是仗着一个蒙艺吗?现在蒙艺走了,我老爹来了,我倒要看看你姓陈的是不是真的就有那么硬的骨头。 既然她的动机是这个,那么不跟陈太忠纠缠,就是她必然的选择了,我堂堂的省长千金,你不过是个工人家的子弟,跟你叫真……**份! 如此一来,倒也符合她一贯带给大家的“冷艳”形象,事实上她也知道陈太忠的话里有纰漏,只不过科委的工作职能里,有些概念她不是很清楚,毕竟是隔行如隔山,所以就适时地住嘴,心说我已经给你们开了头了,谁想虐陈太忠,想多争取主动的话,赶紧上啊。 “我觉得陈主任的话,有欠妥当的地方,”这年头肯高调搏出位的人,从来都不少,一个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举起了自己的手,陈太忠听得话音耳熟,侧头一看,这脸刷地就拉下来了。 这人他还真的挺熟,是张州科委的主任姬俊才,想当初陈主任是去张州科委交流过的,姬主任接待得非常热情,也正是那次张州之行,让他发现了钱文辉其实是国安局的人。 刚才这混蛋还跟我笑嘻嘻地打招呼呢,现在就跳出来了?陈太忠这心里是要多不平衡有多不平衡了,老姬你这也算是长了一张狗脸啊。 姬俊才这表现,算得上积极了,然而,有点晚了,何永何副主任已经回过味儿来了——我怕是领会错关主任的意了。 道理在那儿明摆着的,关正实一点名,就是点了陈太忠,陈太忠那是什么人?只会往科委揽权不会向外面放权的主儿,而陈省长居然也默认这样的安排,两位领导的意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人皆知。 而偏偏是他这个分管创新基金的副主任,下了软蛋,这一刻何主任心里这个悔啊,真是纵能掬尽三江水,难掩今rì满面羞。 已然是羞愧难当了,何永赎罪的办法,那就只能是高调出击了,他见姬俊才这么急不可耐地跳出来,说不得清一清嗓子,“咳咳,姬主任,请注意会场秩序,列席的同志们,请先举手后发言。” 姬俊才登时住嘴,只是举着手不肯放下,心里却是在纳闷,让热情讨论的也是你,现在却有意来羞辱我——我招你惹你了吗? 见他兀自坚持,何永却是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何主任今天丢人丢大发了,自然是要极力挽回的,说不得侧头看一眼关正实,“陈主任这个全盘考虑的建议,大局感很强,关主任您看?” 我还看个什么看呢?关正实心里快被他气死了,于是不动声sè地回答一句,“今天讨论的,是要各单位怎么样帮助省科委完善创新基金使用流程,何主任你拿意见吧。” 帮助省科委完善——这七个字儿已经体现出了关主任的强烈不满,咱们科委是主办方,下面的这帮鸟人是来拾遗补缺的,不是让他们来分权的! “陈主任的建议值得我们重视,”何永当然也知道,领导这是火了,轻飘飘地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议题,“下面请天南大学研究生院的主任姜育华同志发言。” 会场里再度寂静了下来,得,人家何主任不带大家玩了,一些没举手的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我们没冒傻气,而那些举了手的就傻眼了,敢情这姓何的是调戏大家来的? 姬俊才也愣住了,好半天才不动声sè地将手缩了回去,心里一时后悔不已:啧,我怎么就犯了这么幼稚的一个错误呢? 姬主任并不知道是何永闹了乌龙,他只当这是人家故意的呢。 蒋君蓉背景深厚,所以何主任虽然不满,也得表示对这个建议重视,但是下一刻,就把陈太忠拉出来跟蒋主任打对台了,然后陈主任反对,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蒋君蓉你要恨,恨陈太忠去吧,跟我们省科委无关啊,我们是愿意重视你的意见的。 不止是他这么想,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不过,很多人心里有些不理解:蒙老板都走了,也不知道这个陈太忠继续得瑟什么呢,省长的女儿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倒是陈洁心里有点明白了,小陈不错啊,能够坚持原则,尤其在蒙书记走了之后还这样,这家伙毛病很多,但是大是大非上,还是能站稳立场的。 陈省长对蒋君蓉的建议也很不感冒——谁都不愿意见到坏开头,不过省里换了省长,她也知道蒋世方是强势人物,心说我先看你关正实的吧,你堂堂的一个省科委主任,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的话,就太让我失望了。 再说了,以蒋省长的强势,下一步各个省长分管的口子没准都要调整呢,所以她的反应不温不火,是有理由的。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才越发地赏识陈太忠了。 可是蒋君蓉就郁闷了啊,省科委这帮人太不是玩意儿了,姓何的你这么做,还不如不讨论这个问题呢,这不是有意让我出丑吗? 不过还好,她刚才的表现,是不屑于跟陈太忠争论,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从这一点上说,她也没失分多少,所以说有的时候知道适当的进退,是非常有必要的——不是我不想争,是我提出来了你们不配合,要不是冷场了一阵,轮得到关正实点陈太忠的名吗? 总之不管怎么说,不少人对陈太忠的强势表示出了一定程度上的不理解,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简单的道理,他难道都不懂的吗? 当然,也有别人有其他想法,比如说认为他想借此讨好陈洁,借此跟省科委套近乎,想多弄点资金下去之类的,更有甚者,居然认为这厮不过是虚张声势,实则sè厉内荏——似此种种,不一而足,反正这世界上,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了。 陈太忠却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听到蝼蛄叫我还不种地了呢,上午会议结束,中午大家在会议所在地富华宾馆会餐,现在的科委真的不一样了,去年的火炬计划动员会,还是在天南饭店那个十年没翻修过的宾馆吃住,今年就到了可以跟天南宾馆相媲美的富华宾馆。 事实上,天南宾馆若不是有接待任务,省科委都去得起那儿——现在挤一挤都可以去,不过关主任也不是个爱张扬的,心说这会不大,最终还是定在了富华。 研讨会下午还要继续,不过陈洁走了,她中午还要接待几个文化界的外国友人,事实上,这种小会她能来就已经很给省科委面子了。 省科委在富华包了一个小餐厅,三百平米左右的模样,档次相当高,不过科委这帮人不yù张扬,午饭是以自助餐形式吃的,每人一百六十八的标准——说句实话,除了受保护的动植物,基本上什么也吃得到了。 陈太忠拿着个盘子转悠一圈之后,找个空桌子坐下,打开了手里拎着的一坛曲阳黄,刚要自斟自饮,却不防一个人也走了过来,端着盘子挨着他坐下了,他侧头一看,眉毛登时就皱了起来,来的是张州科委的主任姬俊才。 将身下的椅子向反方向挪了一挪,陈某人虽是没有出声,可那意是再明白不过了,我不欢迎你——你来坐是你来坐,这是省科委的会,大家都是人我不合适撵你走,但是跟你保持距离总是可以的吧? “太忠你这么搞就没意了嘛,”姬主任见状,苦笑一声,“我是对事不对人,你们凤凰科委有钱,我张州科委没钱啊,我有点私心不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不过下一刻他就端起了盘子,又拎起了那坛曲阳黄,你坐就坐吧,得,你不走是吧?我走总可以吧? 姬俊才还待说什么,见他这副模样,硬生生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1653章密谈陈太忠四下看一看,想找个合适的座位,才猛地发现,咦?凤凰来的几个人都坐在一块儿的,得了,我就去他们那一桌吧。 体改委主任周国栋正在跟政研室的潘主任低声说笑着,猛地感觉身边来了一人,侧头一看就笑了起来,“太忠你上午挺猛的啊,跟蒋主任就干起来了。” 桌子上除了他俩之外,还有一个是凤凰高新区管委会的副主任,姓谷,同素波的类似,管委会主任是新任常务副市长曾学德兼任的,这谷主任其实就算开发区的一把手了。 不过在这三位面前,谷主任的资历就要差一点了,他只有含笑点头的份儿,不过这笑容在他脸上呆了没多久,就变得僵硬了起来。 这时候的陈主任,正拿着曲阳黄热情地给那两位倒酒呢,“曲阳黄,咱喝就喝个贾记,老周你尝一尝,我亲自去曲阳搞的……我说,谷主任你这表情是什么意啊?” 谷主任也不说话,冲着他身后努一努嘴,陈太忠尚未来得及转头,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蒋君蓉带着一阵香风,昂着头款款坐了下来。 蒋主任的派头,永远是那么大,这一次她又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过来,男的英俊女的漂亮——遗憾的是,陈太忠不记得这两人是不是自己在深圳见到的那两位了。 那二位的身份明显地是要差一点,见蒋君蓉坐下之后,才在附近找个位子也坐下,官场就是这样,级别不够硬要坐上某个桌子,那是犯忌的。 陈太忠侧头看一眼蒋君蓉,笑着点一下头,也不说话,抬手又去给谷主任倒酒,谷主任也是副处的干部,不过却不敢这么大喇喇地受了,忙不迭站起身,双手扶着酒坛子,“我来吧,陈主任……” 陈主任自是不许,硬生生给他倒了一茶碗,才放下酒笑着回答,“都是凤凰的,没想到第一次喝酒居然是在素波,呵呵。” 蒋君蓉见他只是冲自己点一点头就不再说话,心里越发地气了,于是冷冷地发话了,“陈主任这么小气,连杯酒都不舍得给?” 她一向是以冷艳示人的,所以没人觉得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对,那谷主任跟她接触略微多一点,反倒是觉得蒋主任今天对陈主任,怎么感觉有点不见外啊? 当然,这也就是他下意识的想法,下一刻他就知道好戏要来了,于是低头开始擦拭桌上的碗碟,周主任和潘主任胆子要大一点,居然有心平静地看着这场面——这两个耀眼的官场新星,会发生怎样的碰撞呢? “自助餐嘛,蒋主任你随便了,”陈太忠一摊手,他当然知道蒋君蓉来意不善,但是他想好了,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于是笑着答她,“想喝你可以倒。” 蒋君蓉娥眉轻蹙,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你居然不知道照顾女士?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周国栋已经抬手将酒坛拿了起来,“太忠你也真是的,不知道帮着蒋主任倒一下酒。” 陈太忠跟周国栋是惯熟的,当然不能说什么,蒋君蓉居然也就那么坐着生受了周主任的斟酒,只是在茶碗堪堪被倒满的时候,才笑了一声,却也是冷意十足,“谢谢您了。” “不谢,”周主任放下酒坛笑一笑,心里却是暗自嘀咕,你好大的架子啊,我这正处斟酒,就是陈太忠都不敢这么生受了,有个好老爸是真的牛啊!一边笑,他一边举起了酒杯,“大家有缘坐到一起,干了吧。” “蒋主任,这酒喝着甜,后劲儿挺大,”谷主任跟蒋君蓉碰过头,说不得笑着插一句话,“您要下午有事,可以慢着点喝。” 这话就有一点吃里扒外的意了,不过谷主任虽然是副处,手里却是掌握了实权的,基本上是可以跟周国栋平起平坐的,这么说话,却也不算驳了周国栋的面子——美女在前,谁还不能生出点怜惜之情来? 蒋君蓉见自己一坐下,陈太忠身边的凤凰小圈子马上四分五裂,心里就有一点痛快,不过下一刻,她发现谷主任居然很隐秘地冲陈太忠递了一个眼神,心中登时大怒——姓谷的你怕陈太忠,居然就怕到了这种地步? 凭什么呢?陈太忠你已经不行了啊,这一刻,她是要多不平衡有多不平衡了,于是她端起小茶碗来笑一笑,“你们能干了,我当然也能干了……陈主任你只带了一坛来吗?” 冷艳中带了高傲的笑容,此时蒋主任的气质,是难以掩饰的华贵,旁边的几个桌子都有目光扫来,不旋踵还有低低的耳语声响起。 “呵呵,就带了一坛,”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碗来,要比气质的话,你差唐亦萱一筹呢,所以他不打算买她的账,不是所有的男人见了美sè都走不动的,“要是蒋主任爱喝的话,回头我多带一点吧。” 这话后半句说得还算气,可是蒋君蓉知道,这是最基本的套了,陈某人要是这么好说话才见鬼了——谁又知道这回头会是什么时候呢? 玉手轻抬,一茶碗的酒缓缓地倒进了她的喉咙,纵然是酒具不对,还是如此的牛饮,可她喝酒的姿势却依旧雅致无比。 “酒不错,”蒋君蓉放下手中的茶碗,咽下了最后一口,微微一笑,却冷不丁听到旁边有人咽口唾沫,转头一看,是邻桌一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发出的。 没人笑话他,蒋主任和吴市长分别是素波和凤凰官场第一美女,不过单从风情上讲,吴市长可是差了蒋主任不止一筹。 下一刻,蒋君蓉嘴里的话就令人瞠目了,她冲陈太忠浅浅一笑,“回头就不用了吧,陈主任你贵人多忘事,要是能调到素波来,那就好了。” 嗯?陈太忠看她一眼,这话里明显有话,不过他一时也分辨不出其用意,于是笑一笑,本能地回敬一句,“要是蒋主任能调到凤凰,就天天都可以喝到这酒了。” “那素波的年轻干部全要咬牙切齿了,”周国栋行事老到得很,见小陈有稀里糊涂掉进陷阱的趋势,说不得笑着发话,也算是点拨吧,“太忠你这邀请,可不太厚道啊。” “我可不是开玩笑,”蒋君蓉脸sè一整,看着陈太忠,“我发现陈主任对创新基金很有经验,而我们高新区,还没有人能搞得了这个。” 挖人?周主任、潘主任加谷主任的脸sè齐齐一僵,他们可是没想到,蒋君蓉会在这种场合大喇喇地谈这样的事,这做人也有点太强势了吧? 陈太忠却是猜出了她的不忿,这是想让我到你手底下给你打工?麻烦你醒一醒啊,天还没黑呢,于是淡淡一笑,“蒋主任过奖了,接下来凤凰科委会跟高新区密切合作的,你完全可以跟谷主任结好对子,互通有无。” 谷主任听着汗就下来了,搁在往rì,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建议了,自己跟省长女儿的单位结了对子,简直是天上掉了馅饼下来,可是现在则不同了,这二位是在斗气啊,你们神仙打架无所谓,别殃及我这人行不行? 蒋君蓉听到陈太忠的话,愣了一下微笑了起来,“陈主任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实在有点敝帚自珍,这样吧,吃完饭我没事,请教一下你关于创新基金的心得?” 敝帚自珍这词儿,不是你这么用的!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有心拒绝吧,又觉得这么一来好像是怕了她,说不得笑着点点头,“那去茶座坐一坐吧,时间不要太长,我有午休的习惯,周主任、潘主任、谷主任都一起坐坐吧?” “我每天最少要午睡两个小时,”周国栋真是装龙像龙装虎像虎,眼神居然有点迷茫了,似乎下一刻就能睡着一般,“呵呵,我就不掺乎了。” “我要去看个老同学,约好了,”潘主任的话其实不多,但是拒绝之意一览无遗,说不得陈太忠只能转头看向谷主任。 “这酒的后劲儿,果然大啊,”谷主任假装看不到他的眼sè,盯着茶碗打个哈欠之后,才抬起头来,“这才多一会儿,酒劲儿就上头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陈太忠和蒋君蓉坐进了茶座的隔断里,帘子一拉,也算是个dúì的空间了,他悻悻地看着对方,“上午你乱开口,想伸手进科委,我既然被点名,当然要反对你了。” 蒋君蓉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才轻笑了起来,这笑容却是跟她在酒桌上的笑容不同,显得放浪无比,“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个……我没有问你吧?” 还不是你老爸是省长?陈太忠刚想这么回答,觉得太有点灭自家威风了,于是撇一撇嘴,“蒙书记走了嘛,我孤家寡人的,这不是胆小吗?” 说是胆小,其实这话一点都不胆小,隐隐还带着刺——姓蒋的你敢在蒙书记在的时候这么刁难我吗?切,不过是个打死老虎的。 “其实,我挺好奇你的,”蒋君蓉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这胆子有点太大了吧?以我感觉,你不是那种没有脑瓜的。” “做人,要讲个原则的,”陈太忠低头慢慢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却是不想看她,因为她的笑容真的太容易勾起别人征服的yù望了,“蒙书记为什么走,想必你很清楚,既然我是他的人,也有一点臭脾气,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你还跟黄家关系不错,”蒋君蓉又是一声笑,陈太忠此刻抬头的话,应当可以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一丝不屑,“你这也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蒙书记可是比你正直。” “是啊,上午我反驳你的意见,就是典型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陈太忠冷笑一声,这就是正话反说了,我要是那种人,会这么做吗? 反正他不想解释太多,我陈某人行事,何必跟你一个小女人解释? “呵呵,”蒋君蓉被他顶了,却是一点都没生气,下一刻,她的声音略略地带了一点沙哑,“你看我美吗?” 陈太忠一抬头,却有一刻微微的失神,蒋主任已经将盘在脑后的发髻打开,高贵的气质不复存在,微卷的秀发齐肩撒下,还有几缕垂在额前,挑逗地看着他,加上那诱人犯罪的微笑,真的是要多勾人有多勾人了。 “不错,”他笑着点点头,他不想抵赖那短暂的失神,那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的,反正他手里也握着大杀器呢,“不过,呵呵,田甜比你漂亮一点。” 田甜本来就是省台女主持,相貌肯定是一等一的,然而他此刻提出,却是因为蒋君蓉不止一次见过他跟田主持在一起。 酒吧算一次,二七派出所杨明的事情又算一次,每一次蒋主任都对田主持露出了若有若无的敌意,他当然清楚得很。 “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蒋君蓉冷笑一声,那份媚态随着这一声冷笑收敛了不少,“呵呵,你的口味还是那么独特……她是名器吗?” “呃,这个……”陈太忠却是没想到,自己当初在深圳随口一说,居然被她记到了现在,清清嗓子才回答,“咳咳,我认为这是个人隐私。” “我倒是能确定,你一定是名器,”蒋君蓉见他窘迫的样子,轻声笑了起来,“你要是肯配合我的工作,我也可以考虑对你好一点……我对你很有兴趣的。” “创新基金吗?免谈!”陈太忠冷笑一声,低头看一看桌上的手机,“时间不早了,晚上跟田甜约好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觉得,为那点破基金,值得我跟你说半天吗?”蒋君蓉看着他,眼神怪怪的,“我要的是全方位的配合,你懂吗?” “不懂,”陈太忠看着她,昂然回答,心里却是禁不住盘算起来了:她这话算什么意?是替蒋世方招揽我吗? 可是……我是铁杆的蒙系人马啊,他有点想不通,蒋老板招揽谁,也想不到我这个小小的副处头上吧?要是副厅还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可能。 “你懂的,”蒋君蓉摸出一个小镜子,开始盘自己的头发了,却是不再看他,声音也冷了起来,“你先走吧。” 1654章调侃-1655章斗气 《ID小说网-hui2d.com》1654章调侃这个蒋君蓉到底是什么意呢,陈太忠实在有点搞不懂,说实话,他并不想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纠结,然而,往rì的经验告诉他:官场无小事! 回到房间里他琢磨半天,也没有琢磨出个名堂来,而跟他同处一室的青旺科委主任苍白鹤明显地喝多了点,非常亢奋地扯着他聊天。 青旺跟通德类似,都是农业大区,不过通德丘陵和山地多,只是没资源,不得不抓农业,青旺却是一马平川土地肥沃雨水充沛,在周边几省里都是屈指可数响当当的“粮仓”。 所以青旺科委这次的任务并不重,而且重点也是盯在星火计划的资金上,苍主任此次来素波,也是应景儿来了,要不然别的地市的科委主任齐齐都到了,青旺没到岂不是自找没趣——星火计划的资金想不想要了? 苍主任这个能说,就没办法形容了,于是不多时,陈太忠就知道了,他是著名的仓颉造字的仓颉后人,祖上多少代曾是江夏太守苍英——这个名字的谐音不太好听啊。 到了最后,陈主任实在忍无可忍了,“苍主任,休息一会儿吧,下午还要开会呢。” “呵呵,我倒是忘了这碴儿了,”苍白鹤嘿嘿一笑,胖胖的身子站了起来,两只小眼眯成了一条线,“我这人喝了酒话多,不过不能睡觉,一睡觉的话脖子后面就抽着疼……一疼好几天,太忠你休息吧,我出去活动活动。” 那你还喝这么多,陈太忠心里嘀咕一句,又闭眼假寐了一阵,却是死活想不明白,一时也就懒得想了,居然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下午的会场,比上午略略热闹了一些,毕竟陈省长不在场了,不过却没有陈太忠蒋君蓉那种火星撞地球一般地尖锐对抗了,讨论中虽然也不乏争执,可在场有资格发言的都是处级干部,语言的把握能力还是有的。 既然有争执,会议结束得晚一点就很正常了,陈太忠才跟着大家走出会议室,身后就有人拉他,回头一看,苍主任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太忠,晚上一起坐一坐吧?” 我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呢?陈太忠心里郁闷,不过这家伙的笑脸,倒是让他生不出什么恶感来,反正他也知道,这种会议结束的时候,正是各地市人马相互结识的好时机。 公家的事情要办,私人的感情也要建立,陈主任已经见怪不怪了,想着这位能跟自己在一个房间待着,也是缘分不是?于是笑着问一句,“老苍你不是喝了酒睡觉头疼吗?” “头疼也得喝啊,这是工作需要,”苍主任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一个苦笑,“晚上喝酒倒是还好一点,中午喝酒是真要命。” “唉,你还是得小心啊,”陈太忠叹口气,他倒也不拒绝跟这人的来往,不过人家一请自己就去也有点不合适,少不得略略矜持一下,“还有些什么人?” “还有……”苍主任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女声在身边冷冷地响起,“陈主任晚上不是要陪自己的女朋友吗?” 我陪不陪关你什么事儿啊?陈太忠真想顶蒋君蓉一句,可是猛然间他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愣一愣神才反应过来——坏了,有杀气! 陈某人对气机的敏感,那是无需赘述的,他发现蒋君蓉这话一说出来,人群中就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杀气,这杀气是如此之淡,不静心体会是体会不到的,然而他还是发现了,因为这杀气太多了——所谓的三人成虎,何况远远不止三个人? “嗯,今天她做节目,下班比较晚,”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杀气,陈太忠头也不回地回一句,“我晚点去电视台等她就行了。” “哦?”蒋君蓉轻笑了一声,“呵呵,奇怪了啊,楼梯拐角那个戴墨镜的女孩儿,我看着挺眼熟的嘛。” 咦,陈太忠讶然地抬头,顺着她说的方向望去,禁不住傻眼了,敢情田甜正站在那里张望呢,田大主持穿了一件宽松的纯白休闲衫,下身是齐膝花格呢裙,两条笔直的小腿上裹着黑sè丝袜,两手放在小腹前,攥着一个不小的手包,既青chūn又时尚,还带了一点慵懒的味道。 这……这才是……陈太忠犹豫一下,就向田甜走去,谁想蒋君蓉比他的速度快得多,高跟鞋蹀躞地敲打着地毯,发出沉闷的响声,“小田你来了?” “蒋……蒋主任?”田甜被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吓了一跳,勉力笑一笑,“这么巧啊?” “你不用做节目的吗?”蒋君蓉的脑瓜可一点都不笨,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田甜未必就跟陈太忠有那么档子事儿,少不得就要问上一问。 “今天我轮休,”田甜挺不喜欢她这盛气凌人的样子,不过,以前她可以不买帐,现在想不买帐都不行了,只能淡淡地回她一句。 啧,你也不知道配合一下,陈太忠远远地听到这样的对话,心里就是一声哀叹,这不是穿帮了吗? 还好,蒋主任似乎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而是难得地笑了一下,“呵呵,那就好,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我请,咱俩坐一坐?” “我是……”田甜看到了陈太忠,犹豫一下笑着回答,“我找陈主任办点事,看陈主任的意吧。” “蒋主任肯赏光的话,那我荣幸之至了,”陈太忠走上前,不管不顾地伸手一揽田甜的胳膊,笑着冲蒋君蓉点点头——大家看好了啊,我陈某人名草有主了,弟兄们千万不要乱开枪。 田甜却是没防住这招,身体微微地抖动了一下,她脸皮比较薄,哪怕心里千愿意万愿意,也不愿当着这么多人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不过,想着自己是戴了墨镜的,眼前这个女人又实在有点趾高气昂,田主持下一刻就手臂微微用力,缠紧那只有力的臂膀——她也是聪明人,当然知道陈太忠这么做,必定是又跟这女人起了什么冲突。 嗯?有意啊……蒋君蓉犹豫一下,缓缓地摇摇头,面有为难之sè,“这个,要不算了吧。” “哦,那就改天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挽着田甜转身离开,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女人嘛,都是比较好对付的啦,穿帮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他正得意呢,冷不丁听到背后一声喊,声音还不算太小,“小陈,算了,我今天也没什么事,还是打扰你一顿好了。” 这女人好狠啊,陈太忠登时就哭笑不得了,蒋主任是摆明了要告诉大家,我对陈太忠情根深种,不克自持了,明知道他跟他女朋友在一起吃饭,也要插一杠子——陈太忠对这一点非常地确定,因为这一嗓子之后,他感受到的杀气越发地明显了。 蒋君蓉是不是疯了?他真的想不出来,她有什么理由为难自己。 蒋主任心里却是冷哼一声,跟我玩儿?看我怎么玩你! 她跟陈太忠,原本只是不对眼而已,竞争嘛,哪里都有,这个很正常,可是她的罗裙下,不知道降伏了多少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儿,眼见这厮一次又一次地跳出自己的手掌心,心里有点不忿也是必然的了。 杨明“非法持枪”事件之后,蒋君蓉很惊讶地发现,陈太忠居然敢跟赵喜才打对台,一时禁不住就盘查了一下他的资料,同是蒙系人马,小小的副处怎么就能挑战素波市长呢? 其实,以前她也了解过此人,不过那都是流于形式,获得的也是泛泛化的表面资料,这次细细一打听,才发现这家伙潜势力真的不小——毕竟陈某人在凤凰太过嚣张了,有些事情也没有刻意地去掩饰。 越是盘查,蒋君蓉心里就越是吃惊,她甚至能猜到,高胜利的上位、临河铝业电解铝项目的敲定,其中都有此人的影子——至于王启斌从区委调到省委组织部,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了。 其时蒙艺还在位,蒋主任都生出了交好陈主任的心,当然,还有一点也是令她耿耿于怀的,陈太忠的女人太多了! 对她来说,女人多真的不是什么事,这年头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花心?然而,陈太忠的格调令她非常地不耻,你看看你都收了一些什么破烂嘛:娱乐城的大堂经理、孤儿、村姑……姑nǎinǎi那一点儿比不上她们了?你就把我往外推?你要说你喜欢清纯的,那个姓刘的大堂经理,怎么也是半老徐娘了吧?你喝的肯定是别人的洗脚水嘛。 要是蒙艺不走,这股不忿,蒋君蓉也就只能暂时压制了,可是天南风云突变,不但蒙老板走了,来的新省长还是她老爹,蒋主任登时就生出了扬眉吐气的yù望——以前给过我脸子的,使过我绊子的,姑nǎinǎi我一一找你们算账! 1655章斗气事实上,陈太忠并不在蒋君蓉的报复名单里——就算在也是排老后了,美貌女人在官场里可能遇到的sāo扰,简直是没办法想像的,蒋主任虽然有那么一个显赫的老爹,也不过是遇到sāo扰的频率低一点而已。 有甚者,比如说蔡莉的儿子郭明辉,公然声称很想跟素波官场第一美女发生点亲密关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份挑战xìng,幸亏这厮的追了她不久,就灰溜溜地离开天南了。 然而,就在蒋君蓉摩拳擦掌准备报复的时候,令她郁闷的事情发生了,她老爹居然要她低调,“天南……已经不是我在的时候的那个天南了,蒙艺和杜毅联手,对省里的影响真的太狠了,蓉蓉你近期收敛点儿,别让我被动。” 那就收敛一点吧,蒋主任听明白了,反正这事关老爹的全省一盘棋,她也不可能任xìng不是?不过,做为蒋世方的女儿,她更知道老爹在意的是什么——蒋省长不想摆出一副“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模样,真想彻底反攻倒算的话,那真的是……起码是工作不好开展了。 可是话说回来,她也清楚老爹只是不想让某些人因为误会而生出抵触情绪,要是那种引发不起别人猜测的事情,当然是尽管去做好了——蒋某人好歹也是主政一省了,这点胆气都没有的话,那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也省得丢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蒋君蓉才会在研讨会上高调地提出自己的建议,单纯地就事论事,她才不怕任何人。 可是当她再次遭遇陈太忠反击的时候,她才猛地想起,其实这个男人若是能收归己用,显然能对她有极大的帮助。 通过对陈太忠的调查,蒋主任基本上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人潜势力巨大,做事又不择手段,用来干脏活是个极好的帮手。 是的,她对陈太忠的认识,跟陈某人对他自身的认识,有着惊人的相似——脏活陈太忠,可见,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有见识的人。 当然,蒋君蓉敢打这个主意,就不怕他的潜势力,因为做脏活的都有一个通xìng,能力强是强,但是表面上的身份却是不怎么样,她确信,在蒙艺离去的今天,自己正面发起进攻的话,陈某人不太方便招架。 事实上,她还隐隐有点期待,若是真的能让这个嚣张的年轻人臣服在自己的裙下,没准将来什么时候,还能在某些方面能给老爹搭一把手呢——从这个角度上讲,她的算计跟高云风有些类似。 可是今天陈太忠死活不买她的账,这就让蒋公主有点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你手里上不得台面的烂女人一大把,跟田甜没太亲密的关系,却偏偏拿她来抵挡我,姑nǎinǎi怎么能让你就这么如愿呢? “来就来吧,欢迎啊,”陈太忠也火了,欺我一次其错在你,欺我两次,那其错就在我了,哥们儿只是不想招惹你,你非要上杆子找虐,那我何须气呢? 所以,他的笑容很灿烂,“不过蒋主任要一起坐坐的话,那就不需要有外人了吧?” 对这个要求,蒋君蓉自然是能满足的,她冲远处的年轻男女摆一摆手,昂首就伴着陈太忠和田甜离开了。 她的身材原本就比田甜高一点,眼下又穿了高跟鞋,田主持则是十分休闲地穿了一双旅游鞋,所以在别人看来,就是陈太忠左手伴了一个邻家女孩一般的青chūn少女,右手却是气质高雅身材颀长的美女,一时间不少人心里就生出了不忿。 就连对蒋主任没什么想法的人都感到不痛快,这个家伙的眼睛长到什么地方去了,搁着省长的女儿不要,反倒是喜欢学生妹? 田甜心里也不痛快,大前天去过紫竹苑之后,她隐隐能猜到老爹很在意维系跟陈太忠的关系,而这种事情他又不能过于纡尊降贵,也只能她这个做女儿的出面斡旋了。 陈太忠今天开完会,大概明天就要回凤凰了,田主持一看自己轮休,心说这也是天意了,就想找他聊一聊,谁能想到蒋君蓉居然会横插一杠子进来呢? 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偏偏是蒋世方的女儿……田甜心里纠结到无以复加。 然而,蒋君蓉却没有做电灯泡的尴尬,一旦离开公众的视线,她的表情就不那么生冷,当然,要说傲慢还是有一点的。 三人吃饭的地方是万豪酒店,这里的周老板似乎跟许纯良有点关系,不过很遗憾,陈太忠没等到许纯良也来吃饭。 纵然是心里各怀鬼胎,但是三人也都是控制情绪的好手,酒桌上不咸不淡地聊着,渐渐地居然有点和谐的感觉了。 蒋君蓉的酒量,比陈太忠想像的要大得多,其实女人一旦能喝,是相当可怕的,陈太忠拿出的一点五升的玛歌酒,居然被两个女人活生生地喝完了——其中田甜喝了还不到四分之一。 喝完之后,蒋主任居然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陈主任,还有吗?” “不早了,”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拿起手机看一下时间,“八点半了,喝了俩小时,再好的宴席,也有散场的时候,田甜不行了。” 田主持看上去倒也没事,只是她不怎么说话了,坐在那里发呆的时候多一点,大家都是酒场上打滚的高手,自然知道她确实有点多了。 “啧,遗憾,”蒋君蓉看着田甜,无奈地撇一撇嘴,从桌上拿起她的女士烟点了起来,纤细的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烟雾升起时,倒也有一番别致的味道,“我还想请你去酒吧接着喝呢……很久没有喝过玛歌了,今天我很开心。” “喝过玛歌,你还喝得下去别的酒吗?”陈太忠还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带着点微醉睡去……这就是美好的一天。” “你又没有尝过别的酒,怎么就知道不好呢?”蒋君蓉听出了他的话意,伸出舌头微微舔一下干燥的嘴唇,放浪形骸地笑一声,又轻吸一口烟,樱唇微张,一个浓浓的烟圈冲着陈太忠喷了过去。 女人能做出这种动作,挑逗的意就十分明显了,奇怪的是,这举止丝毫不能掩饰她身上那傲慢的味道,真的太能引发别人的征服yù望了。 陈太忠相信,若不是田甜在场,这女人怕是又能坐到自己的腿上了,所以他淡淡地一笑,伸出手指冲着那烟圈中间一戳,接着又一划,暧昧地笑一下,“我和田甜,也需要一个美妙的夜晚。” 田甜看得就是脸一红,心里不禁暗骂,太忠你这行为,太下流了一点吧? “她一个人扛得住你吗?”蒋君蓉笑得越发地放浪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玩意儿很大的,要不要我搭把手?” “我撑不住了,要走了,”田甜听到她嘴里蹦出了这样的话,实在坐不下去了,站起了身子,心里也是一片冰凉,太忠居然跟这个女人还有过亲密关系? 她能容忍雷蕾,能容忍别的女人,但是她绝对无法容忍蒋君蓉,有些人天生就是相克的,更何况两人的老爹也不是很和谐? “我俩没啥的,”陈太忠见状也赶紧站起身,心说这蒋君蓉也太那啥了,说不得轻轻一掺她,悻悻地瞪了蒋君蓉一眼,谁想蒋主任笑得越发地大声了。 看着两个人相偕离去,蒋君蓉的笑容登时就僵在了脸上,好半天才冷笑一声,抓起手边的手包,快速地收拾一下东西,跟着追了出去。 陈太忠掺了田甜,走得总不是很快,到了停车场,蒋主任刚好追了过来,“我送你俩吧,你们都喝酒了,我不怕。” “好吧,”陈太忠还没答应,田甜反倒是应承了下来,她轻笑一声,“紫竹苑在哪儿,你知道吧?把我俩送到那儿就行了。” 陈某人听得身子登时就是一僵,嘴角抽动一下,想说什么最终是没说出口,只是心里暗暗一叹:田甜你怎么能把那个地方告诉她呢? 田甜这也是被蒋君蓉欺负得火了,心说我老爹说了,到了太忠这个地步,女人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了,那我就把这个地方告诉你姓蒋的,哼,我俩关系就是好……怎么样? 蒋君蓉听得也是一愣,不过旋即淡淡地一笑,“好啊,紫竹苑谁不知道?没想到太忠你看着老实,居然也这么懂得享受……不会是别墅区吧?” 还真是别墅区,开到了地方之后,蒋主任也有点傻眼,心说陈太忠还真不怕我知道他有钱啊,不过正像田立平所说,她也知道,拿这种问题为难陈太忠的话,难度太高了。 然而,纵然是如此,她还是禁不住问一声,“这别墅……是你买的吗?” “如果是的话,又怎么样呢?”陈太忠笑着反问一句,他今天已经被这个极品女人折腾得差不多要暴走了,而田甜又好死不死地借着酒劲儿迎战了,想到这个据点不久以后会消失,他的心情真的是很不爽。 “是和不是都不重要,”蒋君蓉冷笑一声,心说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来刁难你?那你也太小看我的境界了,“不过我相信田甜不会这么口无遮拦的。” 你知道就好,陈太忠也不回答,推开车门下车,又跑到另一侧,等田甜下来的时候,伸手去搀扶,十足的一个新时代好男人的样子。 “蒋主任不进来坐一坐吗?”田甜见别墅里漆黑一片,心知雷蕾不在,说不得冲着蒋君蓉笑一声,眉头扬一扬,“呵呵,我可不习惯怠慢人的。” “正好啊,我还想喝酒呢,”蒋君蓉此人的面皮,真的是没法说了,闻言笑一声,熄了火拔了钥匙,推门下车,“正好看看你俩的爱巢是什么样的。” 毫不意外的是,一进门,蒋君蓉也被门口的拖鞋吓着了,田甜却是不管那么多,随便捡了一副拖鞋换上,冒充是自己的,却是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到地上,“换鞋吧?” “原来是这样啊,”蒋君蓉看着那琳琅满目的拖鞋,点头轻笑,却是不肯脱掉自己的高跟鞋,而是怪怪地看着她,犹豫一下轻声发问,“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太忠,吻我,”田甜不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闭上了眼睛,双手向陈太忠腰际一圈。 那个……不是我想占她便宜,是我帮她出气呢,陈太忠心里对自己说,毫不气地搂着她吻了起来。 这一吻,登时就是天昏地暗,陈太忠想到旁边还有人观战,这xìng致莫名其妙地高涨了起来,短短的半分钟内,某个部位就急速地充血了。 虽然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但终究是仲chūn了,陈某人又不可能伤风感冒什么的,所以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裤子,还好两人拥得极紧,他这丑态倒也不虞被蒋君蓉看了去。 然而下一刻,田甜就感到了小腹处有异样,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异物的燥热,隔着两人的衣衫传了过来,一时间,田大主持满面的红晕升起,不过考虑到一边有大敌观战,于是硬生生地伪作不知,两条舌头依旧在口腔内激烈地纠缠着。 吻了约莫有两分钟,陈太忠才扭头看向一边的蒋君蓉,“想喝酒自己去拿,我俩要上楼了。” “呵呵,我还以为你要请我观战呢,”难得地,蒋君蓉也看得有些面红耳赤,不过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那就实在不好说了,反正她的嘴是不肯饶人,“既然不让我看,那我呆着也没什么意了……你俩玩好啊。” 轻笑一声,她转身飘飘然离开,不成想身后传来一句话,“我等不及了……麻烦你把门碰一下,好吗?” “咣当”一声大响,门被她重重地关上了,蒋君蓉站在门外,抬头看看yīn霾的天空,恍惚了一下,才恨恨地一跺脚,冷哼一声直奔自己的本田车。 这家伙终于走了,陈太忠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有心松开搂着田甜的手,却是有点舍不得,待他发现田甜的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依旧环着自己的腰的时候,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yù望,冲着她那红红的小嘴再次吻了下去。 田甜先是微微一侧头,伪作推辞之意,下一刻就激烈地回应了起来。 1656章副处-1657章惊闻 《ID小说网-hui2d.com》1656章副处良久,唇分。 “我不是什么好人,”男人的声音响起,有一点低沉,又略带一点磁xìng,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还紧紧地箍着那纤细的腰肢。 “……我知道,”女人的声音终于也响了起来,甜美的声音,却是略带了一丝慵懒,很显然,她的酒劲儿并没有过去,“外面下雨了,我只是有点冷,想找个温暖的地方靠一靠。” “呵呵,”陈太忠轻笑一声,田甜的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他若再不知道该怎么做,那这一世的情商也白修炼了,说不得一弯腰,手穿过她双膝的腿弯,将她拦腰抱起,迈步向楼梯走去,“卧室里的空调功率比较大,去那儿吧。” 田甜一声不吭,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身子也在微微地抖动着,直到陈太忠将她放在床上,伸手去解她的衣衫纽扣,才轻哼一声,“先把灯……关了。” 关了灯……那多没情趣啊?陈太忠犹豫一下,伸手拧开床头的落地灯,将灯光调得极暗,才去门口关掉了屋顶的大灯。 卧室的灯光亮了,然后窗帘被拉住,再然后……光线越发地暗了下来,却不是黑漆漆全无半点光明的那种,窗帘虽然厚,也不是完全不透光的那种,有心人仔细看的话,应该能猜到房间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可恶,”院外不远处的一处yīn影里,蒋君蓉咬牙切齿地低哼一声,本田车的车灯熄了,雨刷却是在飞快地扫动着,那细微的光线变化,瞒不过她的眼睛。 “是我促成了这一对狗男女,”她狠狠地砸一把方向盘,接着本田车发动,溅起一溜水花之后绝尘而去,“陈太忠,我跟你没完!” 然而,事情并不完全是她想的那样,陈某人虽然已经憋涨得很难受了,关掉大灯回头一看,发现田甜已经掀起被子和衣钻了进去,禁不住一愣,随即走到床边紧挨着她坐下,柔声发话了,“衣服会弄皱的。” 田甜闭着眼睛,脸庞却是越发地红了,被子下面窸窸窣窣一阵乱动,那件白sè的休闲衫被她从被子下扔了出来。 看到黑sè秋衣紧裹着的白皙小臂,陈太忠再也按捺不住了,快速地脱掉上衣和裤子,掀起被子就钻了进去,伸手就揽住了她带着点凉意的身体。 田甜身子又是一僵,旋即慢慢地放松,整个人就被他这么自后方揽入了怀中,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暖,一时间有点恍惚了。 就这么静卧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发现臀间有一根灼热顶着自己,心里微微一惊,身子却是越发地软了,腿间也有些涨涨的难受……今天的酒,喝得真的有点多了。 直到感觉到一只大手来解自己的裙袢,她才猛地清醒了过来,想说一句“不要”,谁知话到嘴边,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我……自己来,”声音低得有若蚊子哼哼一般。 那最好了,陈太忠快速地除去自己的衣物,感到身边一阵轻动,再伸手时,禁不住一愣:怎么这丫头身上还有衣物残留? 田甜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前,那里只剩下了一副粉sè的蕾丝文胸,下一刻,她感觉背后一松,接着自己的双臂被一只大手轻轻地拿开,文胸就掉了下来。 她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接着,感到那只手轻轻地褪去了自己的下衣,一时间觉得脸烫得都能烤熟鸡蛋了。 “呵呵,很湿了……”一个声音恍恍惚惚传了过来,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涯,接着,她就感觉到自己被巨大的凶器慢慢地侵入,身体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咝……轻点……” 田甜终于知道蒋君蓉所说的“很大”到底是多么大了,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中一掠而过,下一刻,异常的充实感和由尾闾顺着脊柱直冲脑门的酥麻感,让她忘掉了一切……这份快乐不知道延续了多久,直到她发现身上的男人动作变得极为迅速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可能要发生什么,情不自禁伸手去推他,“别……别弄在里面,”却是由于体酥骨软,双手使不出多少力道来。 当然,陈太忠对这个要求,按常理地不去理会,激情释放完之后,仍旧停留在她的身体内不肯退出,轻笑一声吻着她汗津津的额头和发迹,“呵呵,没事的,相信我。” 田甜沉默一阵,终于睁开了眼睛,双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背脊,两条修长的腿也缠住他的双腿,轻叹一口气,“蒋君蓉她……说得没错。”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陈太忠着急了,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能想到的,我俩要是真有什么,我会跟你遮遮掩掩的吗?” “好了,别生气,”田甜的双臂微微用力一箍他,笑了一笑,“我信你还不成?我很棒的吧?” “嗯,很棒,”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想到她刚才激烈的反应,尤其是登顶云霄那一刻,居然整个身子都能挂在他的身上,全身痉挛不已,就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女人。 说敏感,下一刻就有敏感,田甜笑一笑,不过笑得有点勉强,似乎是有心事,又等一阵之后,轻声发问了,“这个房子里,有扑尔敏没有?” “扑尔敏?”陈太忠疑惑地嘀咕一句,皱着眉头看她,“应该是没有,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我对男人的……那个东西过敏,”田甜低声答他,耳根又微微地泛起一点红晕,“没有人弄进过我身体的……” 敢情在她小的时候,由于父母亲常年忙于工作,对子女就管得不是很严,她还好一点跟在父母身边,她的哥哥田强直接就被送到了老家,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才转学到素波。 有一天她在家里玩耍,猛地发现地上有一个胶皮套套,以为是透明气球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就想把东西倒出来吹气球玩,结果不成想,一阵工夫之后就全身起疙瘩,接着喉头水肿引发呼吸困难,还好不多久,她的母亲回家,发现异常赶紧送她去医院,却已经是过敏xìng休克了。 自那以后她才知道,自己不但是过敏xìng体质,而且尤其是对jīngX过敏。 “嗯,”陈太忠听得心里就是一乐,刚才他进入她的时候,虽然感觉紧窄灼热,却是知道她已经不是处女了,心里这个……真的不无遗憾。 当然,这遗憾是不能说出口的,陈某人再cāo蛋,也cāo蛋不到那个份儿上,只能心里暗自嘀咕,不成想现在居然听到了这样的话,欣喜之下,禁不住借此出声发问,“你以前的男朋友,也没有……弄进来过?” “就是大学时候,少少的那么几次,”田甜苦笑一声,她当然猜得出对方在计较什么,说不得只能低声解释,“每次都要戴那个……反正,都是年轻不懂事了。” 老天总不会留那么多处女给我的,陈太忠听得有点悻悻,不过,被哥们儿破了身子的也不少了,想到这里,他笑一声,“可惜啊,认识你太晚了……你再没别人了?” “你当我是你啊?”田甜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心说我还不计较你呢,你倒计较起来我了?说不得伸手去推他,“快点出去,我过敏呢……” “跟我在一起,想过敏都难,”陈太忠笑着搂紧她,不让她动作,“你相信我吧……怎么说你也是副处不是?” 田甜却是还有话没告诉他呢,最近几年她也去医院检查过,确实还是很严重的过敏,眼下被他搂得这么紧,心里无奈地叹口气:算了,都已经让蒋君蓉旁观过了,大不了再进一次医院抢救,左右不过是个丢人。 可是最后听到陈太忠说“我的副处”,她愣了一愣之后,禁不住“哏儿”的一声乐了,电视台里的人见多识广,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荤段子,她虽然不参与,却也听说过不少,恰好知道这“副处”的典故。 当然,那个典故里的“副处”,跟陈太忠嘴里的副处略有不同,但是她知道,太忠说自己就算不是处女,好歹也没跟人真的那啥过,中间总有一层薄薄的橡胶,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欺欺人,却也是实情。 “副处……你这家伙真讨厌,怪话这么多,”她娇笑着轻捶他一把,却是不小心牵动了下面,又有些微微的胀痛,“求求你出去吧,太涨了……” “田副处,你太过分了吧?”就在此时,卧室的门无风自开,下一刻,有人揿动了卧室大灯,一时间光明重现,雷蕾站在门口,冷着脸看着床上的一对男女,“居然在我的床上,泡我的男人?” “啊,”田甜尖叫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掀开身上的陈太忠,将被子向上一拽,不管不顾地整个人钻了进去。 “呵呵,听了半天墙角,很累了吧?”陈太忠笑着一掀被子,就那么**着身子下地,“你俩先聊,我去洗一洗……” 1657章惊闻雷蕾今天本来是说着不来了,可是孩子被接到了他nǎinǎi家,雷记者在书房里赶稿子,写到结尾处,听到窗外淅沥沥的雨声,紧一紧身上的夹衣,一时间竟然觉得孤寂无限。 想到陈太忠可能明天就离开,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那份情丝,站起身换了衣服就走了出去,也没跟在厅看电视的爹妈打招呼,而那老两口对视一眼,只能苦笑——那是他俩的女儿,平rì里掩饰得再好,还能瞒过亲生父母的眼睛? 雷记者情热如火地赶到了紫竹苑,一抬头发现了自己卧室里昏暗的灯光,就知道这家伙又在家里恣情纵yù了,一时就有点好奇了,这又是谁从凤凰来了? 想起自己上次贸贸然撞破太忠和张梅那啥,雷蕾也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心说这次我得听明白了,于是蹑手蹑脚地开门上楼。 其时陈某人正在紧要关头,居然没有发现她是什么时候进家的,不过片刻之后,就发现她的存在了——撇开天眼不说,卧室门本来也是虚掩着的,只是,他的yù望暂时得到了释放,又急着安抚身下的美女主持,就没有点破。 会是田甜?雷蕾在门口听到那低声的呢喃和高亢的呻吟,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忠什么时候……把她也拿下了?是我听错了吧? 然而,接下来在两人的对话中,她终于确定,屋里的女人真是田甜,而且听起来今天还是第一次,雷蕾本来还有点埋怨陈太忠背着自己偷吃呢,听到这里,心中那点小小的不忿也就丢到了云霄外。 两人是很熟惯的朋友了,但是雷蕾知道,田甜的面皮其实比较薄,眼下又是在偷自己好友的男人,应当是有一定心理压力的,一时就有点犹豫,该不该撞破这段jiān情呢? 她倒是有心转身悄然离去,可是虽然听墙根只听了一段尾声,做为一个成熟女人,她听得也有些体酥骨软,只觉得两腿间肿胀无比,紧挨着下身的裤头也粘腻了起来,今天若是就这么离开,怕是一晚上也睡不安稳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副处”两个字,真的控制不住心里的笑意了,凭良心说,报社的风气比电视台要严肃很多,但是雷蕾是结了婚的人,已婚妇女和未婚女孩儿谈论的话题也不尽相同,她恰好也听说过这个典故。 于是,雷大记者咳嗽一声,毅然挺身而出堵在门口瓮中捉鳖,田大主持却是羞得钻进了被子,坚决不肯冒头出来。 “装什么装?”雷蕾将外衣慢条斯理地挂在衣柜里,换上了衣柜中的睡衣,才慢吞吞坐到床边,手伸进被子里抓一把,却不知道抓到了对方哪里,只觉得温软细腻,轻笑一声,“便宜你了,太忠的东西可不会过敏,你放心吧。” “我严重过敏,”田甜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蕾姐,你先出去一下行不行?我要洗一洗去。” “我还就不出去!”雷蕾调戏她,居然调戏出快感了,又伸手进去拧她一把,咯咯地笑个不停,“呵呵,大不了待会儿我抱着你去医院,让大家看看光溜溜的美女主持人。” “好了,不要撩拨她了,”陈太忠洗澡从来都是很快的,何况只洗了身体的一小部分?他已经推开卫生间门走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雷蕾,“你倒是越来越像个女流氓了。” “你可是比我流氓多了,”雷蕾白他一眼,看着他下面半软不硬的,伸手就攥住了它,“喂喂,我赶了一,现在还饿着呢,你不许偏心……” 田甜捂在被子里好久,只觉浑身向外冒汗,呼吸也艰难了起来,感觉到床铺在身边一颤一颤,还伴随着蕾姐快乐的呻吟,终于悄悄地把被子掀开一条缝透气,顺便看一看自己的手臂,咦?真的没什么疙瘩起来,又缓缓地摸摸自己下面,似乎也没什么感觉——就是粘腻得不得了。 难道说真的没事?她琢磨了一阵,又悄悄地捂上了被子,可她身边那两位一折腾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她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又悄悄地将被子掀开一条缝,却发现赫然发现蕾姐正骑在他身上,像个勇猛的女骑手一样,纵情地驰骋着。 由于她躲在床尾巴,竟然能看到两人结合最紧密的部位,看到蕾姐舒爽地吞吐着、摇摆着那巨大,她下意识摸一摸腿间,那么大的东西,刚才就全进来了? 田甜正怔怔地看着,却不防雷蕾一抬手就掀掉了她的被子,趴在陈太忠身上回头看她,一边笑一边气喘吁吁,“好了……甜儿,到你了,姐撑不住了。” 不是吧?田甜听得登时就是一晕,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太忠已经再度将她压在了身下,分开了她的双腿……这通折腾,一直持续到半个小时之后,雷蕾有意配合,最后小太忠的激情再次释放在田甜的体内,不过这次,她肯定不会再说不要什么的。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想学好真的很难,但是堕落起来才真叫快,激情过后,田甜居然能很自然地跟雷蕾裸裎相对了——当然,这固然因为她跟蕾姐很熟悉,也跟她见过那拖鞋大阵不无关系,心理上早有一些准备了。 其实,她能这么做,有部分原因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田立平要女儿跟雷蕾处好关系,你说女人之间,再好的关系……也莫过于此了吧? 事实上,田甜一直在琢磨父亲哪天在后座上发呆之后的笑声,以为那或者是一种不方便说出口的暗示,她并不知道老爸是受秘书伺候惯了,一时没习惯了没人来开车门——官僚主义,果然害人呐。 不过纵然是这样,过分的话,她还是有点受不了,比如说雷蕾现在说的,“太忠你这家伙真不学好,敢情除了制服还有丝袜情结,呵呵……” 敢情刚才两人欢好时虽然温馨,但是陈某人发现田甜腿上只着了两条丝袜,就不肯帮她脱了,田甜又不好自己主动,接着雷蕾又进来了,于是直到现在,丝袜还在她的腿上。 只不过,其中一只丝袜已经褪到了脚踝上,另一只却是卷到了腿弯处,软塌塌、汗津津的黑sè丝袜配上白生生修长的双腿,似乎只从视线上,就能嗅到空气中男女欢好之后的yín靡味道。 雷蕾上次撞到张梅,是穿着jǐng察制服,这次又撞到田甜,却是身无寸缕却只穿着一双丝袜,难怪她会这么说。 田甜羞得哼了一声,将头埋进了枕头里,却不顾陈某人兀自在把玩着她胸前的双峰,倒也是真正的“鸵鸟心态”了。 “甜儿的胸软绵绵的,可还很有弹xìng,摸起来很舒服,”陈太忠笑吟吟地插话,“不过这下雨天只穿丝袜,是有点冷了。” “冷了你俩就跑到我床上来折腾,”雷蕾撇一撇嘴,“得,明天又得洗床单了,左一滩右一滩的,你俩就不能固定在一个地方?” 田甜听到这话,想起自己刚才的疯狂,越发地羞了,倒是陈太忠浑然不在意,“好像你自己不够疯似的,不过,田甜确实水多……” 说到这里,他也不好再刺激田甜了,说不得话题一转,叹一口气,“唉,这床单洗不洗吧,没准过几天就要搬家了。” “什么?”雷蕾一听这话身子就是一绷,她真的有点紧张了,现在她已经把这里当作她的第二个家,不仅仅是因为她在维护这栋别墅的时候尽心竭力,更关键的是,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欢乐和甜蜜的回忆。 “唉,别提了,”陈太忠叹口气,缓缓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最后悻悻地撇一撇嘴,“……我看蒋君蓉这女人跟疯子差不多,谁知道她哪天会脑子抽筋举报了我?” 田甜你也真是的……雷蕾听得哭笑不得地看一眼跟自己隔了一个陈太忠的雪白**,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合适,说不得叹口气,“这样啊,那就换吧……不过听你这么说,甜儿也危险啊,被那个疯女人惦记上了,啧,不好说。” “我倒是不怕,”田甜听到这里,终于将埋在枕头里的头抬了起来,“就怕她记恨我,连累了我老爸……唉,要不是她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会这样。” “为这点小事?不可能的,”陈太忠听得就笑,他现在有点明白省部级干部的心态了,若是因为自己放浪的女儿要争风吃醋,蒋世方就下手对付田立平的话,那简直是侮辱“省长”这个称呼,“呵呵,蒋君蓉还没这个份量……不过我倒是挺感激她这么逼你。” 田甜听到这拐弯抹角的赞许,冲他甜甜地一笑,下一刻却是又皱起了眉头,“但愿吧,要是真连累了我老爹,那我可是真的不孝了。” “他真敢动的话,还有我呢,”陈太忠一拍胸脯,田主持虽然不是那啥了,好歹还是个副处不是?他自然不能白占了人家的便宜而无动于衷。 “你也麻烦着呢,”雷蕾听得皱一皱眉,“这种女人我见识过,号称集邮爱好者,要我看啊,姓蒋的怨气,多半会放在你身上。” 这话是在宽田甜的心,但是同时,却是表示出了对陈太忠的担心,不过陈某人倒是没介意,反而纳闷地问了一句,“这个集邮爱好者……是什么意。” 田甜听得脸又有点红了,对这个黑话她也知道,反倒是雷蕾这过来人口无遮拦,咯咯地笑着解释了一下,敢情就是用来形容娱乐圈女星以跟当红男星发生关系作为收集嗜好,称作“集邮”,当然,这外延拓展开来,以跟某个圈子的优秀人物发生关系做为收集嗜好,也可以称作是集邮了。 “集邮这个词儿,又被毁了,”陈太忠听得感慨一声,转头看一看田甜,发现她眼中还略带忧虑,说不得就放个卫星出来,“行了,蒙老板去碧空做省委书记,都是我帮着搞定的,区区一个蒋世方,又算得了什么?” “什么?”两女听得就是齐齐一惊,这消息可是太震撼人了,尤其是这二位都是干媒体的,整天接触的就是党政干部、机关领导,虽然年纪都不算大,但是对其中的厉害,真的是太清楚了。 好半天,田甜才迟疑着发话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太忠,我知道你想宽我的心,可是,这种事情……你怎么可能插得上手?” 雷蕾也轻声嘀咕一句,“怎么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可能跟你说吗?我不可能跟任何人说,”陈太忠听得笑一笑,虽然有些得意,却也不无无奈,“整个天南,也就我和蒙老板知道,他现在走了,我才敢跟你俩说……千万别传出去啊,田甜,不许跟你老爹说。” 田甜默默地点一点头,心里却是在嘀咕,我只跟我老爹说,这总可以吧……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瞒着老爸呢?相信他是不会再说出去了。 她正盘算呢,却听到身边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接着一只嫩笋一般的小脚踩到了她的大腿上,抬头一看,却发现雷蕾已经跨骑到了陈太忠身上,手探到身下胡乱地塞着,“不行了太忠,我太高兴了……” 第二天十点钟左右,田书记听说女儿来找自己,犹豫地看一眼沙发上坐着的政法委维稳办主任,点一下头,“你稍微等一下,我女儿找我有事。” 下一刻,维稳办主任就见到田书记那出名漂亮、在电视台做主持人的女儿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不过,她走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对劲? 田甜可是没管那么多,将嘴巴凑到自己老爹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只听得田书记脸sè大变,手中的签字笔也掉落到了桌面,讶然发问,“什么?陈……那个谁他亲口说的?” “田书记,我先出去等一下吧,”这位主任倒是有眼sè,笑着站起身子,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1658章无奈-1659章冤家 《ID小说网-hui2d.com》1658章无奈田立平听到女儿如此说,还真的大吃了一惊,将一个省委书记平调到另一个省任书记,他实在太明白其中的难度了。 相对而言,省委副书记之间的调动,都算不了什么事情了,尤其是最近有传言说,蒙艺是因为夏言冰一事恶了黄老,才不得不走的,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岗位调整——不得不走很正常,还还走得了,这难度真的太吓人了。 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一旦大局定了人又走了,那么,各方面的消息和因果都能爆出来一些,因为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了,所以他也能知道一些缘故。 陈太忠也不掩饰了!田立平非常能理解这个消息为什么这会儿才能传出,可是……小陈真的有资格插手这种事?他不是不想相信,实在没办法相信。 他又详细地问了问女儿陈太忠说话时的神态、表情和动作,细细琢磨一下,田书记有点回过味儿来了:陈太忠可是跟黄家的关系不错啊。 蒙老板恶了黄老,黄家真要铁下心为难他,别说他平调了,就是这个省委一把手都未必干得下去,没准什么时候就混到某个需要在括号里着重声明是“正部”的岗位去了。 那么蒙艺和黄家之间,必然得有个调停人不是?蒙艺告诉这个调停人,我怕你黄家了,我走还不成吗?而黄家一听这个表示,琢磨一下觉得勉强挽回点面子,也就不做声了。 田立平甚至非常确定,这种调停人不可能只有一个,然而,眼下按陈太忠的说法,这厮十有仈jiǔ就是其中之一,所以称得上“帮忙”二字——也唯有这个理由,解释得通这家伙的狂言。 田书记并不知道,陈某人最得意的并不是这一点——事实上他对这一点都不是很确定,他得意的是,提前关注到了碧空的不稳,这个资源被蒙艺拿去用了,这是首功啊,没那个位子,蒙艺想走都没地方可走。 ——其实陈太忠也有算错的时候,他不知道他最该得意的,还是在bějīng折腾了一下磐石省的石局长,那个消息好像不大,但是对蒙书记起到了意外的帮助。 反正,蒙艺不可能把事情全跟他说清楚,而田立平的猜测跟陈某人想像的真相又有些差距,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田书记心里产生某种明悟:陈太忠没有说假话。 这样的麻将桌,他也上得了场?想明白其中的缘由,由不得田书记不心生无限感慨,然而随着这种感慨的产生,他也终于发现了某些事情的xìng质,原来这陈太忠,就是个穿针引线干脏活的啊——这年头的事情,真的太经不起人琢磨了。 田甜讲完之后,见老爹呆在那里迟迟地不肯出声,心里就有些忐忑了,禁不住悄悄地夹一夹自己腿,腿间传来的隐隐的胀痛,让她一时有点忿忿:这家伙祸害了我一晚上,不会是为了哄我开心,拿个假消息来骗我吧? 良久,田立平才缓缓地沉声发问,“甜儿,他没跟你说,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他很明白,这个消息现在泄露出来,倒是引不起什么太严重的后果,不过,若是短期内传到黄家人或者蒙艺耳朵里,都不是什么好事——事实上就算其他人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小陈是体制中人,如此行事只会让他显得浅薄,这么宝贵的资源直接宣诸于人,太不成熟了。 当然,这消息真要传出去,必定会让陈太忠受到某些人的追捧,然而,站在田立平的角度来看,小陈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追捧——这厮受到的关注已经太多太多了,尽量低调才是正道,得意不可再往啊。 是以,他有这么一问。 “他……说了,”田甜登时就觉得心情有点乱了,事实上,刚才老爹让她阐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她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谈论这个话题时,一男二女是处于怎样的一种状态下,所以话在嘴里不自觉地打个磕绊,“他还不让我跟你说呢。” “嗯?”田立平抬头看一眼自己的女儿,立刻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微微一笑,伸手抚摸一下她脑后乌亮柔顺的秀发,“呵呵,甜儿大了啊,不过,你就别跟别人说了。” “怎么会呢?”感受到父亲浓浓的关怀之意,田甜噘起了红嘟嘟的小嘴,“早知道我连你都不告了,哼。” “呵呵,贫嘴,”田立平展颜一笑,伸手推她一把,“老爸知道了,快去吧,我这儿还有工作呢……” 看着女儿缓缓地向外走去,田书记总觉得她今天哪里有什么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陈太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跟甜儿说呢? 啧,下一刻,他咂一咂嘴,签字笔在手上下意识地转了一个圈,又轻轻地叹口气,不过,当拎起了手边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小姜,让刘主任进来吧。” 田甜走出去的时候,倒是满心地欢喜,她能理解父亲上门找陈太忠时的那种感觉,心说以后这种事我接手了,反正我出面得到的信息比老爸出面得到的还多——又省去了那种上门求人的不自然心态。 当然,这种收获并不是没有代价的,田甜很清楚自己付出了什么,不过,想一想昨夜的欢娱和疯狂,似乎这个代价也并不是那么令人难受。 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漂亮的容貌傲人的身材,却是不能拥有别的女人所拥有的正常功能,每每念及于此,心中总是不无淡淡的遗憾。 回味起他在自己体内强劲的喷shè,美女主持的嘴角弯起一个圆弧,那是怎样美妙的一种感觉啊,我也是一个正常女人了。 坐进自己的捷达车里,田甜在刚要打火起步,总觉得腿间有些胀痛得难受,笑着轻声骂一句,“真是野兽,”下一刻,她再也按捺不住那份情丝,摸出手机给陈太忠拨了过去,“陈主任你好,在忙吗?” “呵呵,忙着选房子呢,”陈太忠笑一声答她,“你不是去医院检查去了吗?有结果出来了没有?” “没呢,哪儿有这么快?”田甜笑着回答,接着犹豫一下,低声发话,“太忠,对不起……我还是,还是跟我老爸说了。” “说了什么啦?”陈太忠有点迷糊,他昨天交待完田甜之后,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了一边,无非是强调不许乱说而已——他再禁止人家传话,还卡得住父女亲情不成?所以听她这么说,自是难免诧异。 “……呵呵,原来是这个啊,”听明白之后,他笑了一声,随即恶狠狠地发话了,“甜儿,你很不乖啊,你就等着接受我的惩罚吧。” “想怎么惩罚,随便你了,”田甜娇笑一声,旋即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反正人家肿着呢,晚上是不行了……都怪你。” 这就是正话反说了,她不希望他今天就回凤凰,可是又说不出口,就只能这么迂回了,不成想电话那边爽朗地笑一声,“晚上就好了,你放心吧……今天晚上,必须惩罚你!” “讨厌,”田甜啐他一口,挂了电话,笑容却是再次挂上了她的嘴角:晚上……他不回去。 “太黏缠人了,”陈太忠挂掉电话,笑着摇一摇头,走回了韩忠的办公室,“老韩你手上还有别的房子没有?” “你当我是孙悟空,拔根汗毛出来就能变成房子?”韩忠白他一眼,“房子还有,都是单元房了,紫竹苑这种条件的,我也就一套。” “那算了,还你钥匙,”陈太忠笑着随手将钥匙丢了过去,今天他有意走得晚了点,将别墅里私人购置的东西统统塞到了须弥戒里,正应了那句话——“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戒指,不留下一丝云彩。” “咦,太忠你这什么意啊?”韩忠脸一沉,他是市井人物,做事虽然市侩但也有几分担当,心说小陈肯定认为我觉得蒙艺走了,就不买他的账了,这个误会我得解释不是?“这么着,钥匙你先拿着,我给老五打个电话,看他那儿有没有房子。” “那你快点儿啊,甯瑞远就快到素波了,”说实话,陈太忠还真没误会什么,在他想来,这房子用了有一段时间了,也该换个新环境了,而且这次行踪泄露也是田甜一时冲动,怪不得人家韩忠。 韩忠的电话很快就有了结果,韩天手上有房子,素波军分区里面,紧挨着招待所有一溜儿刚装修好的四座二层小楼,都是独门独户的。 事实上,这是招待所的产业,装修成这样,也是为了招待将军级别的领导——两毛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有实权,两毛四以下,那就不用想了。 说穿了,就是跟凤凰的临湖疗养院类似,卖的就是个级别,允许亏损,韩老五深受省军区马司令青睐,在天南的军队里玩得极好,跟素波军分区的司令称兄道弟,又认识招待所所长,一个招呼,长包出去一套,算得了什么? 妙的是军队系统自成一体,外人像jǐng察、武jǐng什么的,都不能擅入,要说这地方都不安全的话,就真没几个安全地方了。 不过韩天也说了,既然是陈主任要用,那就拿去用,费用什么的给不给无所谓,但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一丈,招待所所长那边,陈主任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适当地意一下——就别说县官不如现管什么的,只说军区门口有卫兵,打扫房间还有服务员,所长这边也要做点工作不是? 要说特权的级别,真的莫过于军队了,素波军分区招待所的服务员不但长相不是很差,也都是有军籍的,大家平rì里见的特权事件也多了,根本不会为什么事情乱嚼舌头。 1659章冤家真是个好地方啊,陈太忠打量着韩天给介绍的房子,一时间感触颇多。 搁在一年前,他是不会答应的,那时他对刘望男做过文艺兵耿耿于怀,不过时间这个东西很奇妙,能冲淡任何情绪,反正现在的他一听说有如此诸多的便利,禁不住就心生向往之意,说不得就驾车前来看一看。 素波军分区紧挨着省军分区,占地也极广,除了花木掩映下的几栋办公楼、营房和cāo场之外,大部分地方都是绿树成荫,异常地幽静,偶尔有人过,也多是身着军装者,跟外面的素波市区似乎是两个世界一般。 招待所就在军分区的正zhōngyāng,算是被四下拱卫着的,但是换句话说,从哪儿也都能到了这个地方,招待所所长姓张,建议陈太忠以后出入,从军分区宿舍方向进来——那样只有一道固定的门岗,如果不算宿舍门房的话。 张所长也是个趣人儿,跟陈太忠一点都不见外,“通行证我给你办,不过在院子你稍微注意一点,进了小院关住门,随便你想干什么……服务员要问的话,你不要理她们。” “服务员会问?”韩天在一边听着翻一翻眼皮,“老张,你这是怎么带你的兵的?” “这不是怕陈主任折腾得太厉害吗?”张所长听得就笑,“而且,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每年招待所都有新人进来,难说有谁不开眼不是?不过,那些老兵最懂事了,什么都不会问。” “成,就这儿吧,”陈太忠点点头,打开手包拎出一个jīng美的盒子来,那是一块金表,笑着递给了张所长,“初次见面,一点小心意哈。” “陈主任你这是干什么呢?”张所长脸一沉,眼睛却是看向一边的韩天,他知道这个陈主任是凤凰的,虽然具体是什么主任他不是很清楚,但是韩老五跟他说了,此人有大能,别的不说,bějīng认识的高官、tài子dǎng无数,人家来你这儿长包房,就是图玩的时候僻静。 “老张你收起来吧,陈哥也不是外人,”韩天笑着点点头,又瞥一眼陈太忠,“我说陈哥,怎么就没我的呢?” “你不是就想给马司令弄雪茄吗?”陈太忠笑着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后备箱,里面满满当当地全是雪茄盒子,顺手抽出一盒递给张所长,“除了这一盒给老张……这全是你的,成不成?” “不是吧?”韩天的眼都有点直了,他不缺钱,等闲百八十万的根本看不在眼里,可是这么多雪茄现货,还是让他有点眼晕,“这怎么也得值四五十个吧?” “我也不知道值多少,反正你拿走就是了,”陈太忠很随意地摆一摆手,“回头有空了,再给你整点。” “这这……这也太气了吧?”韩天真的有点不好意了,这院子长包下来,内部价一年也就十万,对外都超不过三十万,他怎么好意拿人家这么多东西。 哥们儿最不缺的就是赃物了,陈太忠心里嘀咕,往常不随便送人,是怕领导不敢要,眼下能挥霍一下装装豪气,何乐而不为呢? 装逼这玩意儿,是有瘾的,他见韩天都有点傻眼,说不得又笑一声,打开车门拎出两条烟来,“特供熊猫,来,一人一条……” 这东西他须弥戒里很有一些,但是不能多拿,拿多了出来,他们不珍惜不是? “陈主任,你这是想让我给你免单吧?”张所长笑着开起了玩笑,他毕竟是军人,说话不怎么拐弯抹角,“这么多东西啊?” “免单干什么?不差那两个钱,”陈太忠笑着一挥手,“就是图个清净,这点老张你一定得帮到了啊。” “钱我出了,陈哥你别管,”韩老五还要争执,陈太忠笑着看他一眼,“你要出钱的话,以后雪茄就没有了……赶紧先搬下车,我还要接个人呢。” 韩天身边跟了一个jīng干的小伙,听到这话忙不迭把雪茄往韩天的车上搬,陈太忠则是扯了张所长在一边嘀咕几句。 等他离开之后,韩老五才好奇地问一句,“老张,陈主任跟你说什么了?” “他要八个通行证,”张所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老五,你这朋友,也太牛了一点吧?” “办不下来?”韩天奇怪地看着他,“要不要我跟陈司令说一声?” “办不下来也得办,”张所长异常坚定地点点头,一边说一边扬一扬手里的特供熊猫烟,“冲着这有钱都没地儿买的东西,我也得办了……啧啧,只为了清净就这么大的手笔,这才是牛人的做派啊。” 他俩在这里嘀咕不提,陈太忠开着车离开军分区,心里还不无得意,哥们儿把外宅定在这儿,也是享受了准tài子dǎng的待遇了吧? 这里的安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有点什么也根本传不到地方上去,虽然规矩也多,但是有利就有弊不是? 就是不知道刘望男心里会不会抵触?陈太忠咂巴咂巴嘴,事实上这里的环境优雅,都有利于他自身的修炼,真是舍不得这么个好去处。 甯瑞远这次来,是受了统战部的邀请参加一个会,同时他也要准备飞bějīng了,中视那边已经反馈过来了消息,想就他在企业里建立工会的事情,搞一个人物访谈。 事实上,自打在省台播出之后,凤凰市三资企业的工会建设,现在已经成为了天南官场一个讨论的话题,只是前一阵蒙老板走杜老板上蒋老板来,这些变动让人眼花缭乱的,所以对于这个相对不太重要的问题,大家就先搁置了。 甯总接到中视的邀请,这眼就直了,心说坏菜,这个话题里听说有政治因素,家里也不愿意我参与这种事,太忠,这档子事儿可是你一手搞出来的,这不管我是不行的啊。 甯家现在的主事者,甯瑞远的爷爷甯天嘉跟黄老搭得上话,不过这种小事来惊动黄老是不合适的,所以甯总现在的目标,就是要陈太忠和许纯良帮他拿主意。 事实上,甯瑞远还想借此见一下许书记,不过被许纯良婉拒了,“我老爸现在负责纪检监察,你是商人,他要避讳一些……等回头机会合适了再说吧?” 许处长人比较纯良,但是不代表不会说话,这理由冠冕堂皇的,虽然甯总也知道这回头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可是却没办法再计较了。 陈太忠听得有点别扭,心说小良这家伙真是让人没招,于是出声发话,“要不这样吧,回头我给你引见一个人,你问问他吧。” 他想的是找黄汉祥问一问,可是话一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了,我肯定不能打个电话就交待了黄二伯不是,这么一来,哥们儿岂不是又要跑一趟bějīng? “还是太忠够意,”甯瑞远笑着点点头,他也知道许纯良的xìng子,所以不怕说这话,果不其然,许纯良冷哼一声,又是直来直去地回答,“事情本来就是他给你搞出来的,他不管谁管?”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顿午饭就吃完了,走出房间的时候,不成想正正地碰上了蒋君蓉跟着一帮人下楼,陈太忠先是愣了一下,才不冷不热地点点头,“好巧啊,哪里都能碰上蒋主任。” “许处长也在?”蒋君蓉没理他,而是冲着许纯良点一点头,又侧头看一眼甯瑞远,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甯总你好,在素波设立分厂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呵呵,得等一等了,”甯瑞远微微一笑,挺忠厚的笑容,接着又皱眉叹口气,“唉,本来好心建个工会,现在倒是弄得……什么都乱套了,还得去中视做人物访谈,这年头想做点事儿,真的不容易啊。” “那我回头再去拜访您,”蒋君蓉点点头,也不多说,带着人扬长而去。 “以前没见过她在这儿吃饭啊,”许纯良皱一皱眉头,他被这突然的相遇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太忠,她好像对你有点意见。” “昨天我带她来这儿的,”陈太忠嘴角抽动一下,接着又苦笑一声,“本来想遇到你的话,你还能帮着救驾呢。” “这蒋主任变得太快了,”甯瑞远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发话了,“以前见了我,她说话没这么硬邦邦的,当初我决定在凤凰投资,她都表示理解呢。” 1660章怒火-1661章强势吗? 《ID小说网-hui2d.com》1660章怒火“人家行情不一样了,”许纯良不动声sè地接了一句。 面对陈太忠和甯瑞远对蒋君蓉的先后攻击,就连他都有点忍受不住了,说出了这种略带点酸味的话来,可见蒋主任的做派,真的有点不招人待见。 不过,陈太忠也能理解,今年前半年的一系列变动,在小字辈里,高云风行情大涨,但是许纯良的行情涨得更厉害,不过两人要跟蒋君蓉相比,那就要差很多了,在外省干副书记的老爹回来干省长了,这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 “难得看到老实人说怪话啊,”他听得就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许纯良,“呵呵,听起来……你好像并不介意我用你挡她的打算。” “你说错了,我很介意,”许公子瞪他一眼,虽然明知道是玩笑,他还是做出了声明,“太忠你跟她的恩怨,不要牵扯我。” “还能有什么恩怨?无非是骗他上床而已,”甯瑞远接话了,看到这二位齐齐看向自己,眼中颇多怪异之sè,禁不住讪笑一声,“她当初用这个勾引过我,不过……你俩都知道,我立志于造福凤凰的家乡父老。” “解释就是掩饰,”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甯家投资落地于凤凰,可不是甯瑞远说了算的,而是他的爷爷甯天嘉亲自拍板的,于是调笑他一句,“没想到啊,甯总你也是吃干抹净不认账的主儿。” “胡说,我当时的打算是,把糖衣吃掉,把炮弹丢回去,”甯总在大陆呆了这么长时间,也能讲一些符合本国国情的俏皮话了,他笑着一摊手,“谁想那丫头鬼jīng鬼jīng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太忠,我可是为你做出了重大牺牲。” “你的钱包倒是为凤凰市的娱乐事业做出了重大牺牲,”陈太忠哼一声,接着又皱起眉头嘀咕一句,“都是正部级干部的女儿,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甯瑞远知道他想到了蒙勤勤,笑着接话了,“家教和底蕴的问题,蒙老板走了,女儿倒是没走,太忠,你的机会来了。” “你这才叫胡说,”陈太忠白他一眼,“不信你问问纯良,我跟蒙勤勤可能不可能?” 他想的是,许苒泠和翟勇就是因为门第不匹配,所以受到了许家人的反对——撇开翟勇的人品不表,只说许家不管不顾地反对了,那就说明门第观念不仅仅存在于尚彩霞的脑中,也广泛地存在于其他人脑中,是以有这么一句反问。 说笑间,三人就走出了大厅,许纯良听他这么说,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侧过头来刚要说什么,眉头猛地一皱,抬手一指,“那不是蒙勤勤吗?” 陈太忠和甯瑞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却发现午后一点的马上根本没什么人,于是齐齐扭头怒视他,“纯良你也学会作弄人了?” “我骗你俩干什么?看到那辆白sè的蓝鸟没有?”许纯良指着一辆就要消失在车流中的汽车,“蒙勤勤在开车呢,你俩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蒙勤勤会开车吗?”陈太忠疑惑地挠一挠头,“我可是没听她说起过……” 他们在这里嘀嘀咕咕不提,蒋君蓉上了她的本田车的时候,脸sè就变得yīn沉了起来,一边的女司机看到了,低声地问一句,“蓉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蒋主任缓缓地闭上眼睛,好半天才哼一声,“真是个混蛋。” 昨天她来万豪酒店吃过饭之后,觉得这里环境还不错,今天中午就到这儿来用餐,不成想却被告知,顶楼有几个包间是不对外的——就算熟人都要提前预约。 蒋君蓉就有点恼怒了,不过,她知道很多地方有这种规矩,倒也懒得跟这种档次的人叫真,可是进了普通包间一看,心里又不满意,说不得哼一声,“陈太忠进那包间随便进,我进就还得预约?” 这规矩本来就是针对普通人定的,接待的小姐见她气质高贵,心里早就有点打小鼓了,听她这么说,虽然不知道陈太忠是何许人,可也觉得此人估计怠慢不得,说不得马上找到大堂经理反应情况。 大堂可是知道陈太忠,忙不迭过来一看,认出这女人昨天跟陈主任来过,而且跟陈主任还很不气——不得不说,蒋君蓉是个很容易让人记住的女人,撇开她的相貌身材不提,只说她那份从来都是下巴冲前的傲慢,素波市想再找这么个人出来都难。 大堂经理摸不清楚这位是谁,于是请教了一下来历,就给她安排了——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级别是差了一点,不过也勉强够了,而且人家不但跟陈太忠认识,昨天还来过,对这包间儿的事清楚,做生意嘛,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了。 可是大堂心里对蒋君蓉的傲气有点不满意,再见到许纯良和陈太忠进来,就没说这档子事——我传话是人情,不传话是本分。 蒋主任本来就有点嫌对方狗眼看人低,心说陈太忠一个外地的副处,你们都巴结到不行,真佛在眼前却不知道拜一拜,真是瞎眼。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下楼的时候,居然撞到了陈太忠,蒋主任心里越发地恼怒了,他也在这儿吃饭,你们怎么就不通知我一声呢? 等到看到陈太忠身边居然是许纯良和甯瑞远,蒋君蓉能忍住不暴走,对她来说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当初争取甯家项目的,素波招商办是她蒋某人,凤凰招商办是姓陈的,眼下见到,真是不尽的新仇旧恨滚滚而来。 再说许纯良,没错,许处长的老爹许绍辉背景强大,上升势头也很猛,可是他再猛也不过就是个副部,你能跟许纯良有说有笑,更能跟田甜眉来眼去,偏偏是我这正部的女儿,你就死活放不到眼里? 有了这样强大的怨念,指望她对陈太忠气,那根本是不现实的。 蒋君蓉心里有火,可由于有老爹的吩咐,偏偏还发泄不得,也就只能坐在车里生闷气了,倒是开车的女人心里嘀咕一句:蒋主任来这儿吃饭,怕是也不仅仅是因为觉得这里条件好吧,没准还是惦记着见那混蛋一面呢。 等蒋主任回了家,就更气了:戴复戴主席正在她家里坐着,跟她老爹聊天呢。 蒋君蓉跟戴复真的很熟,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只说蒋省长不在天南的这些rì子里,戴主席对她也是有求必应——虽然他的能量真的有限。 可是,一想到戴主席跟陈太忠走得也近,她心里实在太别扭了,倒是戴复跟她不见外,“呵呵……小蓉回来了?” 蒋世方看一眼自己的女儿,转过头继续跟他聊天,谈的却是甯瑞远正在头疼的问题,“三资企业建工会的问题,你先放一放也不迟,凤凰那边不是在折腾吗?看着他们就行了……我说小戴你还年轻啊,这就一门心地搞工会了?” 蒋省长这么说着,嘴角就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工会是养老的地方,小戴今天来,说是请教省城工会的工作,目的怕是不在此,不过,戴复在他走之后受了池鱼之灾,却还能惦记着招呼自己的女儿——于情于理,他都有必要给小戴一个交待。 “那我就暂时放一放,”戴复干过市委副秘书长的,当然知道话该怎么听,笑着点一点头,“老领导您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我刚才听甯瑞远说了……就是甯家工业园那个老总,”蒋君蓉听到这里,径直插话了,还不忘记解释一下甯瑞远的身份,没办法,这种人物在她眼里是很重要了,但是在她老爹眼里,怕是也只有甯天嘉才够做为谈资的份量,“他好像因为这个工会的事儿,要去中视做访谈了。” “去就去呗,他的份量还不够,”蒋世方不介意地摆一摆手,下一刻却是直起了腰板,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你跟他很熟?” “真要熟的话,他的投资也落不到凤凰,”蒋君蓉苦笑一声,“今天中午,见他跟陈太忠在一起……还有许绍辉的儿子。” “陈太忠?”蒋世方听得眉头就是一皱,他可不知道这是何许人,怎么女儿就觉得自己应该认识?不成想戴复在一边笑着接口,“以前蒙书记的人,凤凰科委的副主任。” “为难杨明的那个人,”做女儿的解释一下,她非常清楚,老爹对这件事情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毕竟是天涯省的人在天南吃亏了。 “啧,是他啊,”蒋省长不动声sè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对此人有印象,一边说,他一边侧头看一眼戴复,“好像他跟你有点来往。” “是,不过小蓉跟他接触更多,”戴主席很痛快地点点头,他跟蒋君蓉分析过陈太忠,知道了小陈和赵喜才不对眼,按说这个情况是该跟老领导解释一下的,不过既然小蓉在场,他这么说就不合适了,有长舌之嫌。 蒋君蓉听到这话,脸就沉了下来,不过倒也不合适说什么,于是走进房间卸妆,等卸妆完毕再出来的时候,戴主席已经告辞走了。 1661章强势吗? 蒋世方打个哈欠,正要站起身去小睡一会儿,见女儿满脸地不高兴,禁不住停下脚步,讶然发问,“你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那陈太忠跟戴叔叔关系不错,还把他以前一个下属的王启斌提到了省委组织部,”蒋君蓉的火气一下就爆发了出来,“这姓陈的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蒋君蓉足足唠叨了五分钟,才把相关的话说完,陈太忠和赵喜才不合、陈太忠不卖她面子、陈太忠导致朱秉松失势,陈太忠……以蒋世方的老辣,听得都不由自主地呆住了,见女儿说得兴起,索xìng又坐到了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听着。 蒋君蓉抱怨完之后,才想起来刚才老爸是要睡觉去的,说不得悻悻住嘴,“……左右不过是个干脏活的,我就不知道他怎么能牛到这个地步。” 蒋省长当然知道,女儿这是想求自己做主做点什么,不过沉吟半晌之后,终于摇一摇头沉声发话,“这种人,你不要去招惹,到最后他会自己玩死自己的……你要觉得不解气,大不了到时候你推他一把,加快一下节奏。” “他根本自己玩不死自己,”蒋君蓉叹口气,她知道老爹是要自己暂时搁置此事,到最后会是怎么回事还很难说呢,一时就有点愤愤不平了,“老爸,他只是个小小的副处啊。”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蒋世方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我都说了,要你暂时低调一点,你倒是好,先冲省科委开炮也就算了,现在这是又想做什么?” 蒋省长好歹是天南出去的干部,此番回来就算再低调,也有的是人把话传到他耳朵里,他怎么能不知道女儿的一举一动? “他不给我面子,我就是想压一压他嘛,”蒋君蓉不服气地嘟起了小嘴,“这家伙歪门邪道的手段很多,有些别人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他出面还正好。” “啧,”蒋世方听得登时无语,沉吟半天最终还是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发问了,“小蓉,你知道老爸这次回来,心里有什么样感觉吗?” “什么感觉?”蒋君蓉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老爹。 “官越大,胆子越小,”蒋省长站起身,也不看自己的女儿,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以前总想着,我要是做了一把手该这样该那样,其实……你要是真坐到这个位子就明白了。” 此刻若是有人听到,以前异常强势的蒋书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怕是连下巴都要掉了,蒋君蓉也不例外,看着老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愣了好半天,身子才重重地向沙发上一靠,眼中露出了浓浓的不解之sè。 良久,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传出,“老爸……变了很多啊……” 陈太忠并不知道蒋君蓉回家之后,还受了这么一档子教育,驱车到了军分区招待所,静静地打坐了两个小时,再起身时,已经是神采奕奕了。 三点半钟左右的时候,张所长送来了通行证,上面的印油兀自未干,“这些证件过固定岗没问题,要是临时岗的话,万一有人拦着,让他们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临时岗?陈太忠听得有些懵懂,反正这么快的反应,可见人家下的辛苦之大了,说不得笑着问一句,“临时岗是怎么回事?” 其实临时岗就是不固定岗,军队就是这样的特sè,有重要首长来,有大型会议要开,或者是国内国际形势有什么变化……总之就是觉得有必要设临时岗的时候,就设了,“其实也没事,多来几次,兵们认住你人和车了,就根本没事了。” 陈太忠给田甜打个电话,说要送她一个军分区的通行证,田主持在电话那边犹豫一下,“既然是不对车牌的,那你先给蕾姐吧……她有我就有了。” 田主持眼下还是有点放不开,心说这个牌子拿到手,可不就意味着我是你随传随到的情妇了吗?虽然事实确实如此,甚至她可是她要适应还是需要一个过程。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自己有房子,虽然是母亲的户头,但是雷蕾根本就没自己的房子,除了住娘家就住在那个名义上的“家”里,所以陈太忠有个好去处的话,蕾姐拿这个通行证应该更合适一些。 雷蕾接到电话,一时有点犹豫,她不比田甜,觉得住在军分区比较拉风,反倒是认为不太喜欢这个地方,“我们赶稿子经常赶到很晚,照你说军分区十点半锁门,别到时候我进不去吧……再说,那里是保密单位,扯宽带也不方便不是?” 说穿了,她心里希望建个爱巢之类的隐秘场所——甚至她非常享受在那里收拾家时的感觉,而不是他现在找的地方,听起来感觉更像是一个yín乱聚会的窝点。 “没啥,这里安全嘛,”陈太忠替她拿主意了,“这个保密单位,好说,回头我让电信局的拉一根线过来……天底下哪里有不能通融的事情?” 雷蕾犟不过他,只能应允了,陈太忠给张所长打个电话一问,果然,只要这线不是从军分区的配线上走,根本就无所谓。 事实上,就算从军分区内部配线走都没问题,只要没搭上军网就行,张所长表示得很痛快,“这个事情我帮你办吧,让电信局把线扯到机房就行了,我找两个通讯兵帮你接进去。” 陈某人是闲不住的,又觉得违了雷蕾的意,心里有点不忍,算一算现在才四点钟,索xìng一个电话打给了省邮电管理局副局长张沛林,“张局你好啊,我陈太忠……” 张沛林一听是他,热情到不行,听说他想往军分区扯一根ISDN,没口子地答应了,“好说好说,没问题,一个小时内,我帮你处理完毕……上谁的户头?” “你看着上吧,随便找个身份证就行了,别是公家的,这事儿我不想声张,”陈太忠回答得倒也干脆。 张局长虽然在单位不算什么,可是办起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说不得笑着发话,“陈主任,来了素波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今天帮了你这事儿,晚上得在一起坐一坐啊。” 张沛林知道,移动公司老总的位子在陈太忠手里攥着呢,他要是不热情那倒是见鬼了,陈太忠犹豫一下,笑着点头答应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话没说,总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仔细一琢磨,明白了,原来是荆紫菱易网公司的事情——小紫菱因为天南的出口带宽不够,所以才要把搞搜索引擎服务器搬到bějīng,这件事,完全也可以跟张沛林说道说道嘛。 说不得他又一个电话联系上荆紫菱,当天晚上几个人就坐到了一起,别说,张局长还真是专业,一听荆紫菱公司里的情况,就笑着摇头。 “这实在没办法招呼,我能帮你便宜点架设一条百兆光缆,独享的那种,不过天南的条件,真的差bějīng太远了,太忠你真的想像不到……整个素波的数据流量,赶不上bějīng一栋写字楼的流量,我这么说,不知道你信不信?” 陈太忠信不信无所谓,荆紫菱可是知道这些情况,所以她关心的是别的,“张局长,我的搜索引擎试用了一段时间,效果还行,不过,您知道该怎么推广吗?” 打广告嘛,陈太忠刚想张嘴,发现这话似乎有点不妥,这东西实在不是他的强项,电动助力车可以在电视上打广告,这个没问题,可是网站该在哪儿打广告呢? 不过,他身上好歹也是沾了“科委”二字,要是显得很陌生,似乎也有点没面子,说不得说两句道听途说的话,以冒充内行,“听说咱天南的155兆太少了,推广还是得去bějīng,似乎找那些门户网站比较合适吧?” “太忠,这你说得不是完全对,”张沛林笑着摇头,“推广不仅仅限于广告,选择门户网站打广告是个不错的建议,不过真想得到什么效果,还是得靠强行推广,你明白我的意吗?” “强行推广?”陈太忠听得摇一摇头,转头看荆紫菱,“这强行,是怎么个强行法?” “我也不知道,”荆紫菱皱着眉头,仔细琢磨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是不是要搞个病毒什么的?劫持用户浏览器的主页?” 天才美少女是真的天才,但是做事也颇有一点不择手段的意,不太把一般的道德理法放在心上,然而,跟她交流的怎么也是个副局长,所以这话说得有点迟疑。 “差不多吧,不过,那个可是违法的,”张沛林笑着摇一摇头,“而且传出去,对你公司的声誉,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互联网能吸引眼球就行了,眼球经济的年代,违法正好方便炒作了,”荆紫菱却是不以为然,当然,她并不知道在不久之后,互联网上真的就炒作成风,不管这个姐姐,那个哥哥,还有各种门之类的,脸皮算什么?要的就是出名。 1662章推广-1663章规和飞 《ID小说网-hui2d.com》1662章推广荆紫菱的眼光,暗合未来的发展趋势,维的前瞻xìng不可小觑,不过陈太忠却是不喜欢她这么行事,说不得哼一声,“紫菱,你不觉得不择手段地炒作,很**份的吗?” “我就是说一说嘛,”荆紫菱郁闷地撇一撇嘴,心说你的骄傲不允许**份,我的骄傲也不允许,要不然的话拿我的头像做宣传,再加点艺术照什么的……效果不会差了吧? 然而,天才美少女自恋归自恋,也知道这种场合不合适多说,所以很不服气地看着他,“那太忠哥你说一说,张局说的强行推广,是什么意?” 这个嘛……陈太忠迟疑一下,想一想刚才张沛林说话的表情,苦苦索之后,终于某根神经被触动了一下,“张局你的意,是通过行政命令?这个……怕是有点难办吧?” “也差不多,不过太忠你说得倒是比较正确了,”张局长笑着点头,只待关子卖足之后,才四下看一看,低声嘀咕一句——虽然房间里真的是没外人了,“跟各省的电信搞好关系,适当花点钱,等用户打开浏览器之后,直接放广告,不是简单得多了?” “这个……”荆紫菱登时傻眼,琢磨了一阵,方始点一点头,“嗯,没错,技术上应该是可行的,只是,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呢?DNS解析服务器,还是机房服务器……” “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小荆你能提出来方案,天南电信口上,我打保票了,”张沛林笑着拍一拍胸脯,“费用什么的,这些都好说,呵呵,太忠知道,我是痛快人。” “是啊,张局长是热心人,”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你倒是想不好说话呢,问题是你敢吗? “其他省市我也能帮着想一想办法,我是北邮毕业的,同学遍布全国各地,”张沛林有心吹嘘一下,可是想一想又有点不合适——你同学那么多还找人家陈主任办事?说不得咳嗽一声转换了话题,“对了太忠,下午的网络通了吧?” “呃……通了通了,”陈太忠一听话题涉及到自己的小窝了,忙不迭点点头,还不忘记悄悄地瞥小紫菱一眼。 不过他这担心,纯属多余,自从张沛林这个建议提出之后,天才美少女就魂不守舍了,直到一顿饭吃完,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到陈太忠送她回到家中的时候,小荆总才轻声嘀咕了一句,“太忠哥,我真佩服张局长,能想出这种点子来。” “其实就是本位维嘛,”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当官的终究跟你们这些老百姓不同,不过说句良心话,这种类似行政支持的推广,比那些花里胡哨的广告效果好得多。” “那你们科委的电动助力车厂,是不是也能用这种方式推广呢?”荆紫菱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个啊,就要慢慢说了,”陈太忠低头看一下仪表盘上的时间,轻笑一声,“八点了,要不我拉你到一个地方细细解释?” “你?”荆紫菱jǐng惕地看他一眼,推开车门飘然下车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不远处传来,“呵呵,我知道,你的厂子没可能这么推广的,今天不早了……回家晚了,妈妈要骂的。” “这小丫头,”陈太忠悻悻地一捶方向盘,心说你倒是机灵,要不然我就要试着带你去军分区招待所解释去了,至于已经说好的雷蕾和田甜,就只能想办法撒个谎了……不过,下一刻他就被她刚才的话扯开了注意力,心说果然如此啊,互联网总是要过电信局的,可是这电动助力车就不一样了,很多部门都能管,但是没有一个绝对权威的部门能发话,唉,哥们儿这推广,比你那推广难多了。 他正纠结着呢,手边电话响起,却是雷蕾打过来的,“我接上甜儿了,快到军分区了,你在哪儿?” 雷蕾开的是她的捷达,陈太忠是桑塔纳,两辆车的前窗上都放了通行证,卫兵过来看一眼就直接放行了,连问都不问,并不存在什么想像中的不方便。 不过遗憾的是,小院没有单独的停车场,只能将车停在招待所的院里。 雷蕾走下车,笑着冲陈太忠点点头,“这儿看起来挺雅致的,以前去过省军区,还真没来过军分区,环境确实不错啊。” 她这番话,是为了宽他的心,意是下午的话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太忠你也不要太当真。 陈太忠的心却是不在这里,眼见田甜下车,他禁不住就是眼前一亮,田主持人今天穿的是雪青sè女式西服和棕sè筒裙,白sè绣花衬衣,腿上还是黑sè丝袜,一时间,他看得有点食指大动,笑着点头,“还是甜儿好,不怕冷。” “哼,有了新人忘旧人,”穿了牛仔裤的雷蕾白他一眼,还待再说点什么,却发现田甜看着一辆黑sè普桑车发愣,禁不住推她一把,“你怎么了?” “没什么,”田甜摇头笑一笑,指一指这辆挂了地方牌照的车,“这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不过算了,没可能的。” 二层小楼上下都是套间,楼外有楼梯,楼内也有,楼外的楼梯通过一个门还能直达招待所内部的院子,不过那门只能从小院这边打开,另一边想过来,只能是服务员拿了钥匙来开门,简单一点来形容这个小院给人的感觉,那就是“四通八达”和“安全感极强”——这两个要素一起用在这里,并不矛盾。 不过这小院的房间,说大真不算大,也没有做饭的地方和设施,还好这里是房xìng质,一应东西应有尽有,用来寻欢作乐倒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看得出来,田甜进来以后有点紧张,倒是雷蕾这过来人满不在乎地东瞅西瞅的,居然还指指点点的,俨然以房间主人的模样自居,她这副样子,逐渐影响了田甜的心情,不多时,她也放松了下来。 一楼主要是个大厅,还有个不大的卧室和卫生间,二楼的厅要小一点,可是卧室就大得多了,设备倒是不多,但是相当地奢华。 “回头要准备点换洗衣服和睡衣什么的,”雷蕾一边说一边推开衣柜,下一刻人就愣在了那里,“你把紫竹苑的衣服拿过来了?” “那是,”陈太忠笑着回答,他站在田甜身后,双臂搂着她,两只手正好垂在她的小腹上,正笑吟吟地看着她,“我干活可是利索呢。” “被子那些的……”雷蕾一转头,才待再说什么,猛地发现田甜的脖颈处微微泛红,禁不住轻轻地啐一口,“我说,现在还不到九点,你俩不用这么急的吧?” “**从来都是苦短的,”陈太忠笑嘻嘻地一低头,轻轻地吻上了面前美女主持的脖子,他现在已经是个中老手了,又知道她的敏感带在脖颈和耳根处。 田甜的反应,真的是太强烈了,几乎在一瞬间,她的脸就变得通红,身子也软绵绵地站不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响动才平息下来,又过一阵,雷蕾的声音响起,带了浓浓的抱怨口气,“太忠你真是喜新厌旧,又弄到她里面。” “对了,今天的检验结果出来了,还是过敏啊……”田甜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所以你只能受我的滋润,”男人的声音响起,只听这口气就能想像出他得意洋洋的样子,“雷蕾也别急,下一次给你。” “偏心,”雷蕾轻声嘀咕一句,半真半假的口气。 “对了,刚才田甜你说的那辆桑塔纳,是怎么回事?”jīng虫上脑果然是要不得的,陈某人居然现在才想起此事,可想而知他刚才一直在琢磨什么——当然,这或者是个转移话题的技巧。 “那个车牌,好像市纪检委的,”田甜轻声地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一直也在困扰着她,“那辆车我也眼熟……可是这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军区招待所呢?” “纪检委的双规地点嘛,”雷蕾下意识回答一句,不过下一刻她的身子就直了起来,声音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什么?你说咱们跟纪检委的住在一块儿?”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敢情刚才甜儿你进来的时候那么拘束,是因为知道隔壁住着纪检委的?你怎么不知道早说呢? “扯呢,纪检委的双规地点,怎么可能放到部队上?”陈太忠可是知道其中的情况,他不屑地哼一声,“去武jǐng部队是可能的,放到正规部队里真不可能……估计是来串门的吧?” “倒也未必,”田甜摇一摇头,对于纪检委,她的见识可不比陈太忠少,毕竟她老爹这么多年政法系统不是白干的,“特殊情况下,也会出现这种极端例子,只是在武jǐng部队的时候比较多而已。” 她这话一说,陈太忠都不好说什么了,一时间房间里就静了下来,好半天他才笑一笑,“就算在双规人也无所谓,咱又没犯事。” “就是,”田甜笑着接话了,自打她听老爹说起玩女人整不倒陈太忠,就彻底地放下了这番担心,事实上,她都认为没必要这么仓促地搬离紫竹苑——反正屋主又不是陈太忠。 “这隔行……还确实如隔山啊,”雷蕾听他俩这么一说,紧张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一掀盖在身上的薄被,赤着身子下床,“我去洗一洗,甜儿你不洗吗?你那儿可是比我黏糊多了。” “不着急,”田甜的身子微微缩一缩,心说这结了婚的女人还真就不一样,什么都好意说。 不成想某个没结婚的男人,比结了婚的女人也不遑多让,闻言就是一声轻笑,“呵呵,人家甜儿好不容易对我不过敏,你就让人家多体验体验嘛。” “讨厌,”田甜轻捶他一拳,不过身子还是懒洋洋地蜷在床上,只是将一只着了丝袜的腿抬起,在他的大腿上轻轻地蹭着,黑丝包裹的小脚丫微微地向上勾着……1663章规和飞说是不关心,事实上,陈太忠对军分区出现纪检委的车,还是相当好奇的,虽说肯定跟他无关,可是想到自己找的保密场所,居然也成了素波市纪检委的保密场所,是个人心里就会有点别扭的。 不过,田甜是真的不介意,所以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居然扯着陈太忠和雷蕾要去食堂吃早饭,“这儿的伙食不错,一起去吧。” 陈太忠和雷蕾交换个眼神,雷记者无所谓地耸一耸肩膀,陈主任琢磨一下,心说甜儿你不怕别人的物议,莫不成我就怕了那子虚乌有的纪检委了?“去就去吧。” 服务员明显是个熟手,见他们三个从小楼方向过来也没随便问,抬手给了一张餐券,只是着重强调了一句,“所长说了,你们在东包间用餐。” 东包间是个什么地方?陈太忠听得有点挠头,倒是田甜对军分区了解得比较多,“哦,那就是食堂东边那个包间?” “嗯,”服务员点点头,也没再说话,只是在他们三个离开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的背影。 陈太忠很快就明白为什么这包间叫做东包间了,因为食堂总共就两个包间,一个在东首,一个在南首。 招待所的食堂很大,起码三百多个平米,这里不仅仅对人服务,也是整个军分区唯一的公共食堂,士兵们的三餐都在这里解决,不少军官也是在这里吃饭——食堂的伙食不错,价格便宜。 甚至连司令和政委都经常在这里吃饭,不过大多时候,他们是在南包间,东包间这边,是用来接待身份尊崇的人的。 伙食果然不错啊,还是自助的,陈太忠四下看一看,发现士兵们都是排队在两个窗口打饭,而少数士官、军官和便装的人才是拿了餐具自己挑选,心里就有了计较,走到发放餐具的服务员旁边,把餐券递了过去,“给三套餐具。” 他们三个走进来的时候,就吸引了部分人的关注,陈某人虽然高大阳光一点,但是这种人在部队里也不少,大家注意的是陪着他的两位罕见的美女——当兵三年,见了母猪胜貂蝉,何况这种一等一的美女呢? 那服务员也一直关注着这三位呢,有心说这一张餐券就是一套餐具,不过看到餐券上的“东包”两个铅笔字,这话硬生生地就咽到了肚里,所长大人的笔迹和习惯,他当然知道。 “东包不用领餐具,”这位勉强挤出个笑容来,事实上,他原本不用这么气的,部队讲的是秩序、纪律而不是人情,可是见到这三位中男人器宇轩昂,女人美貌娇娆,他决定还是气一点,“三位去里面等着就行了。” “区区一个小招待所的早饭,就分了三个等级,”雷蕾一进包间,就禁不住嘀咕一句,陈太忠听得就是一笑,“这种事情,习惯就好了。” 他们在这里说话,却不知道外面打饭的人里,有两个穿了便装的人在悄悄地看他们,直到他们进了包间,一个人才轻声嘀咕一句,“那不是田书记的女儿吗,电视台那个?” “我说怪不得看着眼熟,”另一个轻声回答,犹豫一下又嘀咕一句,“那男人是谁啊,带着两个女人来吃早饭?” 这二位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在军分区吃早饭,那就是意味着这三位都是在招待所过夜的,而且田书记家就在素波,田甜断没有跑到招待所过夜的理由。 当然,要是军分区有特别重大的活动,田甜出现在这里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然而这二位都知道,最近军分区没活动,要不然他俩也不会身在这里了。 “估计是谁家的孩子吧,”前一位悻悻地哼一声,他身份虽然不高,但是关于上层的传言了解得不少,“居然带了两个女人……唉,人和人就是不能比啊。” “要不……咱查一下这个人?”那位的眼里,嫉妒的火焰在熊熊地燃烧着,“这家伙身上油水不会少了。” “想找死你自己去,”前一位不屑地哼一声,旋即声音放低,“老田的女儿都这么乖巧……八成是两个伺候一个呢,哼,你以为头上顶个纪检监察就谁都敢查了?” 陈太忠自是不明白其中的因果,也不知道自家还在纪检委门口转了一圈,不过他对那辆车还真的是很好奇,饭后目送两女离开之后,找到了张所长,“老张,你的招待所还住着纪检委的人?” “嗯,异地的,”张所长通过服务员,已经知道眼前年轻的陈主任昨天跟两个女人住了进去——不但年轻貌美,而且看起来还是良家的那种,心说这家伙还真是荒唐,不过,地方上的事情,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正经是不能怠慢了眼前这位!有了这样的认识,于是那纪检监察的保密制度,对所长大人就形同虚设了,“好像是正林财政口上的人,估计个头不会小了。” “哦……”陈太忠一听是正林的,心说这真的不关哥们儿的事儿,但是有个问题他还是要问清楚,“我说,你们这儿也是双规人的地方?” “嗐,百年难遇这么一次,”张所长笑着摇头,他猜到了对方心里的想法——只要是个干部,谁也不愿意跟纪检委住隔壁不是?“估计是别的地方都不方便,你放心,在军分区里,他们不敢乱来的。” 这就好,陈太忠点点头,心里那份若有若无的忐忑登时放下,居然隐隐地生出了点兴奋来,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家伙确实是有点恶趣味:隔壁在双规人,哥们在双飞人,哈哈,有趣有趣……这恶趣味,就跟chūn天的竹笋一般,一旦冒头,就有不可遏制的趋势,陈某人琢磨一下,打算挑战一下纪检委的承受底线,闲着也是闲着嘛——反正哥们儿的名声已经够坏的了。 说不得,他就打个电话给丁小宁,“最近可能又要去一趟bějīng了,短期估计回不去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开上奔驰车来素波找我玩?” “行啊,”合力汽修现在由马疯子一手打理,丁小宁的主业就是京华酒楼,酒店这种东西,你说忙是真忙,可要说总经理,一般也没什么大事,她最近刚谈完一层楼的长包房,正闲得没事呢,“要不要叫上望男姐?她已经不在幻梦城干了。” 刘望男自打回了一趟老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通玉就时不时有人过来转一圈,刘大堂也是好面子的人,心说老家来人无所谓,但是要知道自己在娱乐城扮演了一个类似老鸨的角sè,传回去不是挺丢人败兴?所以不想干这个了,反正她还有一个小公司和一个小煤矿来的倒是十七有点舍不得她走,幻梦城有刘大堂坐镇,他不但放心,也省了不少心,正好合适跟一帮狐朋狗友四处乱玩,再说了,这也是他跟陈主任保持联系的纽带之一不是? 于是,石老板就不肯放刘望男走,一直说等再找一个人来接手,不过……这年头人才难得不是?最后还是刘大堂恼火了,才得以彻底脱身。 “来就来吧,”陈太忠笑一声,挂了电话,心说这下哥们儿还真不用考虑回去了,过两天直接飞bějīng吧。 他不回凤凰也闲不下来,当天中午张沛林就要再次邀请他坐一坐,不过被他婉拒了,“你先跟荆紫菱聊吧,我这边还有一点应酬。” 陈太忠的应酬是谁呢?是王启斌,王部长最近……挺有点郁闷。 按说,蒋世方回来了,他的老领导戴复十有仈jiǔ要红火了——最起码不会窝在市总工会了,那么他的心情应该很高兴才对,老领导重新出山有望,自己也要当干部二处的处长了。 然而,王部长郁闷也郁闷在这里了,这两个兴奋点,带给他的不止是兴奋,更多的是烦躁。 李处长确实是要下了,这传言已经甚嚣尘上,但是大家看好的不是王启斌,而是省委某个正处级秘书——据传言,那位是走了许绍辉的门。 让他烦躁的是,昨天他听戴主席说了,好像蒋省长的女公子,跟陈太忠不太合得来? 1664章关说-1665章 《ID小说网-hui2d.com》1664章关说戴复是个聪明人,虽然在蒋世方家里没听到什么,但是只冲着蒋君蓉话里的语气,就能判断出她对陈太忠有意见——以前蒋主任也说起过陈太忠,却是没什么表情的那种,不过,现在不是蒋省长回来了吗? 于是戴主席果断告辞,回去以后琢磨一下,心说我跟小陈虽然比较谈得来,但是真的没接触过几次,倒是这个启斌,跟小陈走得太近了。 陈太忠为了王启斌,死磕郭宁生和赵喜才,还动用了素波反贪局和省纪检委,后来更是把王启斌活动到省委组织部了,这样的关系要不算铁,什么才算铁? 小王现在是干部一处的副处长,不过这个位置显然不是最终位置,更可能只是一个过度,然而,戴复纵然对王启斌有提拔之恩,也不合适贸贸然地去问他,陈太忠最后会怎么安置你——这是一个境界和尺度的问题,等小王有意说的时候,戴主席借势问一下才是正理。 王启斌有意说吗?目前肯定不可能,大约是尘埃即将落定的时候,才会跟老领导示意一下,这些就都是应有的反应,这里不再赘述。 总之,戴复知道,王启斌要再上一步了,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在省委组织部任职,他本来正高兴呢,老书记回来了,启斌又在组织部,这好歹也算是跟蒋系有关的人马啊——小王是个念旧的人,他非常确定这一点。 遗憾的是,蒋君蓉跟陈太忠不对眼,这一下就打乱了戴主席的,琢磨半天才打个电话给王启斌,启斌啊,陈太忠跟蒋君蓉有些不对劲吗?你看看……能不能帮着协调一下? 王部长一听这话,登时就懵了,他还指着通过戴主席跟蒋省长拉近关系呢,陈太忠的靠山蒙艺走了,眼下他重投蒋系怀抱,不但是立场坚定,将来什么时候条件允许了,没准还能帮小陈做点什么呢,岂不是也是有情有义? 再想到自己现在可能被许绍辉的人挤走,他心里就越发地纠结了——许书记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许书记跟陈太忠有关系啊,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总之,王部长本来认为的好事儿,眨眼间就成了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而且这风箱还不止一个,是两个! 他憋不住了,给陈太忠打个电话,等知道他就在素波,说不得就强烈要求跟他坐一坐,陈太忠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心说老王马上就是干部二处的处长,这条线儿哥们儿得牵住不是? 按说,在一起吃午饭,通常是关系一般,关系好的都吃晚饭呢,不过王启斌例外,晚上他要回家,不合适在外宅呆得太久。 外宅?没错,就是外宅!王部长终于还是被小王同学拉下水了,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虽说是壁立千仞无yù则刚,可是他有上进yù,这种情况下,道德的约束就算不得什么了。 其实,以王启斌的心态,他还真不想这么早就让陈太忠知道自己的堕落——丢人啊,太忠是小辈,跟自己女婿论交的,他自己坚守了大半辈子的cāo守,临老了毁于一旦,传出去遭人笑话不是? 哪怕不得不传出去,也不能这么急sè吧,这算什么,“老房子着火烧得更快”吗? 可是他今天要跟陈太忠交心,就必须得做出交心的姿态来,王启斌想来想去,终于是一横心,得了,那帕里那一招,我也学一学吧,想那小陈是荒唐惯了的,也不会怎么笑话我吧? 不过,王部长这前半辈子做人,还是比较正直的,也没那处长那么会变通,手上没什么余钱,小王也没湘香有钱,所以那外宅就是一套普通的商品房,别墅是不用指望的了。 除了这一点不像,其他的就差不多了,王启斌为了和谐气氛,甚至专门要小王联系了汤丽萍,既然是家宴,大家都不用见外的。 事实上,王部长这么做,也是为了向陈太忠提个醒:太忠,我是临老入花丛了,这辈子的清誉也确实是毁于一旦了,不过这可是跟你们学坏的,不许笑话我啊。 陈太忠一进屋,见到这架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到王部长虽然努力做出了自然的样子,脸上却是难掩讪讪之意,一时间促狭之心大起,笑着一拱手,“两位大喜的rì子,也不知道给我下个通知,呵呵,害得我没准备贺礼,罪过啊罪过。” “我说太忠,你这些怪话都是从哪儿学的啊?”王部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心里实在是有点郁闷难耐,你这家伙做人,怎么哪壶不开专门提哪壶呢? “我说的不是怪话,”陈太忠觉得愈发地有趣了,不过对方年纪实在不小了,该有的分寸,他还是应该注意一下,说不得笑着解释,“bějīng现在很流行啊,有了情投意合的,都要搞个成亲仪式呢。” “没听说过,”王启斌笑着摇头,心说跟这家伙谈这样的话题,只会越谈越尴尬,到时候小王也要跟我“成亲”的话,那麻烦才大,说不得立刻转移了话题,“小汤,太忠来了,你俩没点私房话说?” 汤丽萍笑一笑不吭声,陈太忠心里纳闷,我跟你没什么啊,怎么老王就认为咱俩应该是那啥关系呢?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小汤的进取心极强,自己跟她确实没什么,但是只要自己不做出什么声明,怕是汤同学就会坐视大家的误会而不做辩解——这对她有利,她解释什么? 想到这个,他心里还真有点腻歪,然而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说不得四个人坐下边吃边聊,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吃完饭,汤丽萍和小王收拾碗筷,王启斌则是扯了陈太忠到一边的厅里喝茶。 反正已经是这种关系了,王部长也不见外,把自己现在的困惑跟对方哇啦哇啦一讲,“依你看,邓部长会怎么处理许书记这边的压力?” “这点小事算什么?”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压力谁都会有的,不过邓健东若是这么容易屈服,当初怎么可能扛得住蔡莉? 没错,蒙老大这么一走,肯定存在个人走茶凉的问题,可是范如霜并没有走不是?再说了,碧空那个经贸委主任不是还在蒙老板手底下吗?能被邓健东带到蒙家混饭的,关系肯定不能差了吧? “可是这事儿,我现在不合适求蒋省长啊……而且人家蒋省长也未必管我,”王启斌是真着急了,什么话都能说出来,“邓部长要是不认账,我可就麻烦了。” “求蒋省长?”陈太忠非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老王你这二房找了没几天,怎么整个人维就女xìng化得这么厉害呢?没错,想成事的话,帮忙的人越多越好,可是你要做的这种事,帮忙的人多了,还真的不是好事。 “我知道不合适,”王启斌苦笑一声,他怎么可能连这点事情都搞不明白呢?而且他身上本来就掺杂有蒋世方的标签,蒋省长出面,适得其反的可能xìng更大,邓部长就算明里不说,心中没准也会给他戴上一个“三姓家奴”的帽子,“所以现在不是着急吗?太忠你能不能……能不能……跟许书记打个招呼?” “这怎么可能?”陈太忠白他一眼,许绍辉要安插人进组织部的话,肯定有人家的意图和目的,他陈某人就算面子再大,也不可能去干涉天南第三把手的布局吧? 那样才叫真正的自取其辱呢!他笑一笑,“王部长你就静待好消息好了,省里领导下棋,不是你我能看得明白的,邓部长答应了的话,那是要兑现的。” “就怕计划赶不上变化,蒋老板回来得还真不是时候,”王启斌叹一口气,虽然他是蒋系出身,可是这个感慨却是由衷而发。 蒋世方的强势人皆知,又是凤凰本土的干部,虽然他现在表现得很低调,可是大家都清楚,蒋老板现在是适应环境呢,环境一旦适应好了,强力出击基本上是必然的——杜老板能不能死死压住他,都是难说。 许绍辉做为外来户,对蒋省长提防心重一点很正常,若是有人把他王某人身上的“蒋记”标签捅上去,许书记的反应可想而知——至于说会不会有人捅上去,这还用考虑吗? 正是出于这个认识,王启斌才会贸然提出让陈太忠找许绍辉,这个误会不解释不行——我盯干部二处这个位子好久了,跟蒋省长回来无关的。 “老王你还是在邓部长面前多晃两圈,这才是正经,现在你求助外力已经是不可能了,”陈太忠摇一摇头,很多话他也不合适说出来,只能就这么泛泛而谈,“不过你放心,就算综合干部处落不到你手里,安置你一个实权正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太忠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王启斌笑着点点头,这才是他找陈太忠的真实目的,原本王部长的目标是干部二处,可是既然蒋世方回来了,那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心说弄个区长什么的干一干,也就挺好了。 “反正王部长你实职正处的事情,就交给我了,”陈太忠笑吟吟地看着他,“以后我万一找到王处的门儿上,你可不能不认我啊。” “啧,太忠这叫什么话?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王启斌脸一沉,很不高兴地看着他,下一刻,他的眉头一皱,“不过……太忠,听说你跟蒋君蓉有点矛盾?” 1665章道歉“蒋君蓉?”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是一愣,旋即展颜一笑,“没错,我是见不得她,我俩要有什么纠纷的话,王部长你站哪边啊?” “我……”准备充当说的王启斌登时语塞,犹豫一下才叹口气摇摇头,“说良心话,我真的想站你这边——你帮我太多了,她蒋君蓉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呢?可是……戴主席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姓王的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我两不相帮行不行?” “嗐,算了,不说这个了,没劲儿,”陈太忠摇一摇头,他对这个答案有点失望,不过王启斌的话里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人家为人做事就是这样——老辈人终究是老辈人。 不过他不想说,王启斌可还有点不甘心,说不得再试探一下,“太忠,说句不见外的话,咱大老爷们儿跟这种小毛丫头叫真,**份……除了有个好老爹,她哪儿比得上你?” 你倒是会说话,陈太忠笑一笑,心里明白他想干什么了,说不得叹一口气,“王部长,这不是我要跟她计较,是她屡次三番找我的碴儿,我跟她能有什么话?” 王启斌听到这话,苦笑一声,终于不再说什么了,对蒋君蓉这女人的风评,他也略略有所耳闻,心说这次我是真的帮不上忙了。 话说完了,陈太忠起身告辞,汤丽萍见状,也跟着他下楼了,陈某人也不吱声,就那么走着,坐进车里之后,见汤丽萍从另一边上车,斜眼瞥她两眼,也不打火,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汤丽萍心里自是知道,陈主任怕是对自己有点看法,一时间眼睛就有点红了,犹豫一下才低声解释,“是王姐一定要拽我来的……” 陈太忠沉吟一阵,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来,“你不想跟别人解释咱俩的关系,我能理解,可是既然是这样……那你也别跟别的男人搞什么飞机,我丢不起那人,知道不?” “嗯,”汤丽萍重重地点头,陈主任这份做派和气势,带给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听说素纺那儿还是要动了,这次是九华的邵红星单干,撇开了那边,从bějīng找了人过来,好像是他的什么亲戚,”汤丽萍怯生生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有用没有?” 邵红星的九华对她在的正泰房地产压力并不是很大,毕竟商人的底气比公子哥要差一些,所以正泰的杨总也没什么反应,然而她是有心人,虽然不知道陈太忠为什么对素纺如此地感兴趣,可是既然是陈主任关心的,她就上心了。 可惜的是,她这话没起到该起的效果,陈太忠一听就是一皱眉头,“这还没完了……算了,由他们折腾去吧,邵红星那个亲戚跟我关系不错。”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还真的腻歪,这一块大肥肉实在太招人了,反正哥们儿跟素纺的人没亲没故的,邵国立的吃相怎么样,那我也就管不了啦——当然,若是胡吃海塞吃相难看的邹珏过来,他真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那好吧,”汤丽萍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迟疑一下又发问了,“能不能麻烦您……把我送到我们公司去?” 你……陈太忠看她一眼,想说点什么,终于是忍住了,沉声点点头,打火起步,一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快到地点的时候,他无意中侧头看一眼她,发现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莫名其妙地不忍了起来,清一清嗓子咳嗽一声,“是不是看到小王也买房子了,心里羡慕?” 汤丽萍犹豫一下,终于苦笑一声,下一刻,她转头看向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陈大哥,我就一句话,若是你不肯负我,我绝对不会负你。” 陈太忠摇一摇头,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是这一摇头,又看到了她笔直的双腿,一时间又有点不克自持——男人就是这样,yù望似乎永远都没有止境。 你是不是处女了?他很想这么问一句,不过想到晚上丁小宁、刘望男都会来,这话一时就有点问不出口,正纠结呢,车就到地方了。 汤丽萍下得车来,犹豫一下走到驾驶室这边,轻咬一下嘴唇,“我在公司有个小休息室,陈主任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叫我陈大哥吧,”陈太忠笑一声,又摇一摇头,本想说我不上去了,冷不丁听到旁边有人打招呼,“小汤你这是……没回家?” 一边说,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满面红光,明显地中午喝酒了,他走到汤丽萍身边,手很自然地向她肩头搭去,“走吧,给我泡杯茶。” 汤丽萍身子微微一侧,让过了这只咸猪手,冷着脸发话了,“秦行长,您喝得太多了。” “咦?”中年人似乎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桑塔纳车里的陈太忠,恍然大悟地一笑,“这是有朋友在啊。” “没朋友在,您也不该搭我的肩膀,”汤丽萍见陈太忠脸上有不豫之sè,登时就想起了刚才陈主任所说的“面子”问题,心里就知道,这个关键时刻,实在是退不得的,于是脸sè越发地冷了,“我跟您没这么惯。” “小汤,你这是怎么跟秦行长说话呢?”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杨总绷着面皮出现了,“快跟秦行长道歉……呃,陈主任?” “呵呵,你还知道我是陈主任?”陈太忠气得笑了起来,“我说姓杨的,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你就是这么对我朋友的?” “这个……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杨总也喝酒了,显然是跟这银行行长一起喝酒的,不过见到陈太忠的冷笑之后,这酒登时就化作了满脊背的冷汗,“这个……秦行长就是开个玩笑,真的没什么事的。” “秦行长开玩笑,就要小汤道歉,你这逻辑有点混乱吧?”陈太忠却是不依不饶了起来,这是我看到的,没看到的时候,还不知道你们占了她多少便宜呢。 他对汤丽萍的心,实在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他喜欢这女儿身上那种自强的感觉,也觉得对方有点可怜,可是同时,他又不想招惹太多女人——忙不过来不是? 然而,不管怎么说,姓杨的知道自己的存在,居然还敢这么欺负汤丽萍,这就让他有点忍无可忍,就算她不是我的情人,只是我的朋友,你们就该这么欺负吗? 想一想刚才自己说的“面子”,他实在没有理由退缩,就算是中了小汤的陷阱都认了,说不得手伸出车窗,一指那秦行长,“我不管你是谁,向我的朋友道歉。” 道歉?秦行长登时就火了,他本来也就是个玩笑的心——虽然继续发展下去未必就是玩笑了,不过,堂堂的支行行长,吃吃小女孩儿的豆腐,这算多大一点事?你居然要我道歉? “陈主任,看我面子,这次就算了吧,啊?”杨总心里这个急啊,就没办法说了,他的房地产公司屁大一点,全靠几个银行的朋友支持着呢,这秦主任就是他苦心经营出的关系。 他不是不知道汤丽萍跟陈太忠有关系,可是人家秦行长就好这么一口,别的房地产公司的售楼小姐也不知道被丫上过多少了,杨总自问,他没有把汤丽萍拱手送出去的胆子,但是秦行长只吃一吃豆腐的话,他又怎么敢管呢? “行,你厉害,我走,”秦行长见杨总真的把陈太忠当回事了,心里越发地恼怒了,原本他看到这个年轻人开着一辆桑塔纳,也不想过分得罪,毕竟这年头能开得起时代超人的主儿,混得都不会太差劲了。 可是真要叫起真来,他又怎么会把一辆桑塔纳看在眼里,他认识的开奔驰、宝马的都是两位数甚至三位数,你开辆破桑塔纳也敢跟我得瑟? 陈主任……这么年轻的主任,级别又能高到哪儿去呢?十有仈jiǔ是跟小汤一样,哪个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吧? 不过,饶是如此,秦行长也没有硬顶陈太忠的打算,这年头小心一点总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通邪火他要是不发,心里还不够痛快,那就只能对准杨总发火了。 所以,秦行长一边转身,一边手指杨总,“老杨,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你连里外都分不清,让我很寒心。” 这一刻,他心里都决定了,姓杨的你要是不把这个小汤乖乖地送到我床上,将来别说贷款了,老子找个理由让你提前还贷! “你给我站住,”陈太忠火了,哥们儿让你走了吗?现在我在,你装孙子了,等我一走还不知道你要得瑟成什么样儿了呢。 这话一出口,那秦行长也实在没办法躲了,说不得转身冷冷地上下打量他两眼,不屑地哼一声,“小伙子,我认识你吗?” “那我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陈太忠也火了,笑嘻嘻一推车门走下车,杨总知道这家伙野蛮,身子刚想动一动,看到对方有意无意地扫一眼自己,登时就只敢站在那里打哆嗦了。 秦行长一见,这家伙不但年轻而且长得异常高大魁梧,禁不住就生出了些许寒意,身子缓缓地向后退去,手就向手包里伸去,“你要干什么?我说……有话好好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也就这点胆子,陈太忠笑一笑,站在那里双手向兜里一插,“你是哪个行的?” “我……”秦行长瞥一眼杨总,发现人家没有救场的打算,一时间就不敢说话了,倒是汤丽萍在一边发话了,“他是建行西城支行的行长。”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没有选择了,这份工作怕是都要黄了,那就死死地跟陈大哥绑在一起吧。 秦行长闻言,扫了她一眼,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中的yīn毒,是个人就看得到。 “西城区怎么净出你们这种杂碎呢?”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走上前去,手一抬,对方吓得身子就是一侧,刚从手包里拿出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就这点胆子,也学别人玩办公室xìngsāo扰?”陈太忠没动手打人,他只是抬起手,重重地戳着对方胸脯,一边戳一边笑着发话,“你知道贾志伟吧?” 秦行长一听到这个名字,脸在一瞬间就变得刷白,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对银行的人来说,最可怕的就是被反贪局找上门来。 而小贾本是工行年轻的希望之星,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在贾行长身上的事情?刚才他跟老杨在酒桌上说起来,还感慨不已呢……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招惹什么人了,朱秉松居然都护不住啊。 “知道就好,”陈太忠的手还在他胸膛上一下接着一下地戳着,脸上笑容可掬,而秦行长已经站在那里不敢动了,就任由对方戳着,耳边恍恍惚惚地传来此人的声音,“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把高洋叫过来?” “高洋?”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喝酒的缘故,秦行长脑袋瓜已经迷糊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反贪局局长,“贾志伟是你搞的?” “是不是我……你管得着吗?”陈太忠哼一声,转身离开,这个人不值得他多浪费半分钟,“你想试一试的话,尽管试好了。” 桑塔纳车就这么走了,留下秦行长在那里呆立着,好半天他才出口气,揉一揉被戳得发痛的胸口,走到了杨总旁边,“老杨,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杨总也愣了半天,才转头看一看汤丽萍,脸上堆起了灿烂的笑容,“小汤,贾志伟真的是陈主任拿下来的?” “我不知道,”汤丽萍心里这个痛快,那就不用提了,冷着脸摇一摇头,“不过……陈主任听我说了,咱们那会儿有点麻烦。” “咝……”杨总听得就是倒吸一口凉气,好半天才伸出去,本来想拍一拍汤丽萍的肩头,下一刻,他的手硬生生地悬在了空中,“小汤……我记得你的工资,很久没涨了吧?” 秦行长也不笨,刚才是被陈太忠吓到了,现在他可是听明白了,笑着冲她点一点头,“小汤,刚才老哥喝多了,对不住啊……” 我这算是是道歉了,这件事,总该就这么揭过了吧?秦行长如是想…… 1666章决定伸手-1667乱 《ID小说网-hui2d.com》1666章决定伸手这世界上原本就是一物降一物,秦行长可以不鸟大多数zhèngfǔ官员,像建委、交通局这样的强势行局,等闲也不敢给他使什么脸sè,不过陈太忠一句话,就能吓得他魂不附体。 然而,天底下没有解不开的疙瘩,大家又不是有多大的仇恨——无非就是揩油未成嘛,秦行长自认,自己已经向小汤同学道歉了,这事儿也就该揭过了吧? 不过很遗憾,他想错了。 事实上,陈太忠离开正泰公司之后,心里并不是很痛快,也许是中午跟王启斌谈得不是很好,也许是对汤丽萍有点束手无策,更也许是因为素纺那边终于要被邵国立动了……虽然戳打了那秦行长几下,但是玩惯了大动作的陈主任,又怎么会满足于这种小小的戳打?等他接到汤丽萍的电话,说是秦行长已经道歉了,挂了电话之后,他认为自己应该高兴了,却发现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直到下午四点多,丁小宁开着奔驰车载着刘望男出现在素波的时候,他的心情才好了一点,找了一个酒吧招呼两人坐下,点了瓶红酒三个人慢慢地喝,边喝边聊。 难得的是,今天他的手机居然响得不怎么频繁,昏暗的灯光、血sè的葡萄酒、轻柔的音乐,看着眼前两位佳人眼波流转笑意盈盈,陈太忠一时觉得无比地心旷神怡:这样的人生,才是哥们儿所向往的。 然而,丁小宁一句话,就让他从这种感觉中回到了现实里,“听说通张下个月就能通了,到时候来素波就方便了,两个小时搞定。” “下个月通不了,最多部分段通,”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省里要搞国庆五十周年献礼,六百公里的高速呢……交通厅那边早就明确了。” “其实素凤段根本没问题了,听牛局长说,凤凰到张州,怕是还得三四个月,”丁小宁的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她的舅舅就在交通局做运办主任,牛冬生又非常喜欢她,“现在居然不让走,真是的……” “走上几个月,新就成旧了,”陈太忠笑着摇头,他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根本不以为意,他倒是有点遗憾:老蒙要是能晚走几个月,这条也能成为送行的礼物啊。 刘望男听得笑了一声,“小宁这是惦记她名下的那两亿五借款呢,要是现在能收费的话,她就可以催款去了,要不然就得等到七月了。” 为了修建通张高速,蒙艺和杜毅一共从丁小宁的手上借走两亿五——其中一个亿算是科委拆借给她的,说好是一年以后开始还钱,三年内本息付清,当时丁小宁听了陈太忠的话,没有要高速的收费做抵押,而是在素波要了两块地,所以这还款时限要短得多。 “两块地?”陈太忠听得登时一个激灵,他终于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一直心情不爽了,“小宁,那两块地现在增值多少了?” “当时那两块地,市价基本上就是两亿八到三亿的模样,”丁小宁在这方面是下过辛苦的,“现在涨了也就是百分之十左右,着急出手的话……没准都卖不到三个亿。” 土地使用权这个东西,价格本来就是活的,你以为这块地值两亿八,有人愿意三亿一买那也正常,搞房地产的,鱼有鱼虾有虾,同一块地上,有人开发房子卖出去能赚两个亿,有的人一个亿都赚不到,这也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总之,影响利润的因素实在太多太多了,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但是话说回来,赚了两个亿的,真正的收获又未必强过赚了一个亿的,反正就是俩字儿——复杂。 丁小宁接受抵押的那两块地都在西城区,按说西城的开发正在火热进行中,又是市委市zhèngfǔ所在地,升值潜力巨大,地价不应该涨得这么慢,不过这金融风波的影响尚未过去,房地产市场还不算旺盛,也就是九九年这前半年,有了点红火的趋势。 尤其是省zhèngfǔ这帮人,人家做事也不傻,谈抵押的时候,给了丁总两块地,交通虽然便利但是离市区距离远了点,地方不算小但是地价一时半会儿升不起来也正常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丁小宁只出了两亿五,就拿到了价值两亿八以上的地块——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抵押得少了我肯定不干的嘛。 想到这里,陈太忠觉得自己好像能做点什么了,“这样,小宁,等时间允许了,你去找肖劲松说一说,这高速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他们该着手准备还钱了吧?” “还有两个月呢,”丁小宁有点奇怪,看着他愣了一下,“现在去要,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不算急,一点都不算,”陈太忠摇一摇头,脸sè却异常地郑重,“省里的党政一把手都换人了,这么多钱,你怎么能不未雨绸缪呢?” “呵呵,”刘望男看着他这个样子,登时就笑出了声,丁小宁奇怪地看她一眼,“望男姐,你笑什么呢?” “太忠绷起脸的时候,是最能吸引我的时候,”刘大堂双手支在桌上托着两腮,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过嘛……太忠一定是想到别的什么了。” “哈,你倒是聪明,”陈太忠被她这话逗乐了,“我真有点想法,不过怕小宁沉不住气,本来不想说的呢,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原来,他想到今天听说的这些事儿,心说丁小宁的地正好来安置素波纺织厂,两块地隔得并不远,一块做厂区一块做宿舍,真的是好事儿。 至于说素纺这么一搬就搬到郊区去了,陈太忠才不会在乎,工厂嘛,它原本就该远离市区的不是?事实上素纺所在的这块地,二十年前也算城郊——十五年前都算城郊,不过是眼下整个中国城市化的趋势太快,现在的位置就成了热门地块。 反正你们都敢往素纺伸手了,那为什么我不伸手?陈太忠心里实在太不平衡了,起码我伸手,多少是要考虑素纺工人死活的,吃相也不会太难看,干巴巴地看着你们赚钱,凭什么不让我的女人赚点化妆品的钱呢? 事实上,一年前省zhèngfǔ的人就建议过,要拿素纺的地做抵押,不过那时候素纺被人盯得紧,而且那时素纺的地价就不止三个亿了,五到六个亿的模样,陈太忠嫌麻烦,又想只抵押素纺一半,将来没准还要遇到什么掣肘,于是就让丁小宁推了。 那时蒙老板倒是还在,可正是因为老蒙是书记,陈太忠不想让他被动,眼下想起来,却是有点微微的后悔了,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眼下这一步,当时插手不也就插手了? 仔细再想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当时他是真的不合适插手,短短一年形势大变,正是时也运也,现在他却是手里握着两块地来插手,进可攻退可守,比当初傻不啦叽地跳进那个漩涡,是强得太多了。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敲定,看他们还钱还是给地,是吧?”丁小宁搞商业的时间不长,但是这点道道儿还是能反应过来的。 “没错,”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只差两个月了,他们总要在还钱和给地里做出个选择吧?小宁你是商人,需要根据他们的答案,做出相应的决策,这难道不正常吗?” “可是……小宁在里面只有三千万啊,”刘望男禁不住插嘴了,对于这件把陈太忠送进省纪检委的事情,她也是相当清楚的,在表面上,两亿五里有陆海光明集团拆借来的一亿两千万,还有科委转账的一个亿,剩下三千万,是甯家工业园借给丁小宁的——这才能算她名义上的真正本钱。 “我们科委和光明集团只对丁小宁的京华酒店,没资格对省zhèngfǔ,”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所以这钱,就只能她出头要。” 这话是托词,却也是实情,当初他借钱出去的时候,就生怕打了水漂,“地方支持zhōngyāng”那是该尽的义务,说不得就借了丁小宁公司的名头出面,以免有去无回。 省zhèngfǔ的人虽然知道这么做不合程序,但是其时陈某人刚受了天大的冤枉,朱秉松因此失势,这两亿五又有蒙老板和杜老板的关注,谁还会在这种小事情上计较? 不成想事情居然发展到了眼下这般地步,yīn差阳错之下,倒是正合适丁小宁出面运作,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好吧,”丁小宁琢磨半天,发现她确实有资格去问了,于是轻叹一口气,“希望他们能还钱吧……太忠哥,我真的不喜欢麻烦。” “嗯,”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他也知道,她xìng子虽然暴烈,但是还真的不是那么喜欢惹是生非,那么,她不愿意踏入素纺这一滩泥淖中,也是可以理解的。 丁小宁却是被他这表情吓了一跳,以为他不高兴了,禁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太忠哥,你……生气啦?” “没有,”陈太忠见她惊恐的样子,脸越发地沉了下来,“我说,望男说我绷脸的样子很帅……你到底懂不懂欣赏?” 1667章乱田甜今天又没有多少事,于是早早地约好了雷蕾,要她六点半开车来接自己,“跟太忠约好吃饭的地方,我就不开车了。” “你倒是一副领导的派头,”雷蕾在电话里笑着骂她,“今天跟晓莉说好去逛夜市呢,便宜你了,先去霸着他吧。” “夜市……我才做了那个节目,也没去逛过呢,改天我陪你俩一起去,成不成?”田甜轻笑一声,“蕾姐,你最好了,他那么……那么野蛮,你又不是不知道。” “啧,”雷蕾咂咂嘴叹口气,“晓莉和我也忙,好不容易抽点时间出来……算了算了,算我怕你了,回头去夜市,你请啊。” “没问题,”田甜笑着挂了电话,歪歪脑袋想一想,轻声嘀咕一句,“夜市就是逛着玩的嘛,还能有什么消费吗?” 她想的是陈太忠太勇猛,一个人应承不下来,结果等跟雷蕾一起进了港湾大酒店的包间之后,一时就傻眼了,合着他身边又多了俩美女出来? “呵呵,介绍一下啊,”陈太忠站起身来,把四个人的身份相互一介绍——其实这主要是针对田甜的,雷蕾都认识的,介绍完之后,还没皮没脸地补充一句,“以后你们大家都是好姐妹了,记得相互照顾啊。” 对田甜而言,看到拖鞋是一回事,看到真人就又是一回事了,见对方是两个美貌不逊sè于自己的女人,心里真是苦辣酸甜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她再怎么有情绪,眼下也发作不得,见对方笑吟吟地点头,她也挤出个笑容来——对田大主持来说,职业化的笑容其实很简单。 看到雷蕾跟这俩女人有说有笑的,田甜心里真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逮个空子悄悄地问她一句,“你怎么跟她俩这么亲密?” 雷蕾当然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说不得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轻声回答,“现在咱俩现在不是也亲密无间吗?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不是吧?田甜心里已经猜出了答案,可是听她直承其事,还是禁不住微微地张了张小嘴,犹豫一下又问一句,“你们三个跟他……一起吗?” 还有一个呢,雷蕾瞥她一眼,也不做答,而是笑吟吟地冲着刘望男发问了,“望男姐,怎么小凯琳没来呢?” “她的工厂最近挺忙的,”刘大堂笑着回答,“怎么,想她了?” 还有一个“小凯琳”?田甜觉得自己脑子都有点木了,那会是怎样一个乱糟糟的场面啊,雷蕾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说不得侧头咬着她的耳朵嘀咕一句,“其实……很刺激的,真的很刺激,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就这么淡淡的一句话,田甜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刷地被点燃了,一时间那些哀怨尽去,取而代之的,居然是隐隐的期待,意识到这一点,她有点羞惭——难道说,我天生也是一个放荡的人吗? 然而,她才调整了一下心情,又被陈太忠的另一个电话打击了一下,“张局你没跟小紫菱在一起?我现在……真的不太方便啊。” 小紫菱——田甜听得又是一震,她对荆紫菱的印象极深,那个女孩儿,大概是唯一一个可能整体素质全方位超过她的,田主持自视极高,就算蒋君蓉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可是对上荆家那个女孩儿,她真的一点自信都没有。 张沛林在电话那边也挺郁闷的,心说你好不容易来素波了,就见我一面,把个小女孩扔给我就不露头了,这叫我怎么才跟你套近乎呢? “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说不得他干笑一声,略略试探一下,“水上人家贵宾间,你要再不来,给你留的好东西可是被别人抢了啊。” 这种话说出来略带冒昧,有点交浅言深,不过天南省邮电管理局就是这种风气,因为受地方上的管制不是很多,隐隐有点dúì小王国的意,风气也就粗犷一点。 省局还是好的,到了地方电信或者其他部门更甚,基本上跟国企一样,内部有什么都不怎么瞒人——像凤凰化工厂的老总李继波,大白天不关门就敢在厂里跟女人**。 反正少年人嘛,谁还能少了这一口儿爱好?张局长自问自己跟陈太忠在bějīng有交情,现在又能帮上陈主任的小女朋友,就这么试了一下。 “好东西吗?我现在旁边有啊,”陈太忠听得也是一声笑,心说看来这年头笼络人心,也就这么几招嘛,“肯定比你准备的货sè好,我就敬谢不敏了,呵呵。” “咦?那倒是要见一见了,”张沛林这下更热情了,“好了,我自带女伴,这样行不行?” “那就……那就来吧,”陈太忠也不好太不给这家伙面子,看着屋里的四个女人,悻悻地苦笑一声,“唉,关系近,需要这样表现吗?” 张沛林真是携带了一个女人来,那女人约莫二十仈jiǔ的模样,个头高挑美貌异常,不过,陈太忠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女人也是坐机关的,不是那些风尘女人。 张局长一见屋里这莺莺燕燕的架势,禁不住有些自惭形秽,本来他还想把身边的女人介绍给小陈呢,这时也只能叹一声,算了,我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跟他一起来的,是素波电信机房的工程师张馨,这女人原本也是嫁了一个好老公,才得到了这份职业,不成想她公公事发,连带着老公都折了进去,离婚之后正没个去处呢,正好被下来视察的张沛林碰到。 张馨的专业素质真不怎么样,不过张局长见她风韵极佳,主动向自己示好,又知道她离异了,打听一下知道这女人风评不错,心里就惦记上了,今天他都答应她了,你要是能把那陈主任招呼好了,我最少给你一个科长干——其实不瞒你说,人家要是愿意帮你,给个局长都简单。 约莫八点四十左右,这顿饭就吃完了,事实上,这么些女人在一起,有什么话都不可能说,也就是拉近一下感情的意,当然,从这点上讲,张局长今天收获颇丰——三大铁里,有一铁叫一起piáo过娼,眼下虽然不算piáo娼,但是都弄明白对方的情人了,这比piáo娼还铁不是? 笑着送走五个人三辆车之后,张馨忐忑地看着自己的领导,“张局,今天这……我也没招啊。” “没事,”张沛林笑着摇一摇头,心说我的目的达到了,下一刻,他看着她琢磨一下,最终还是摇一摇头,放弃了自己吃掉的心,“你准备一下,过两天跟我一起去bějīng。” 跟你去bějīng……张馨微微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在暗叹,省台的女主持人都只是其中一个,我又凭什么入得了人家的眼呢? 陈太忠的桑塔纳、雷蕾的捷达车和丁小宁的奔驰依次驶入军分区招待所,自然又是荒唐的一夜,那也就不用再说了。 田甜一开始是真有点不适应,不过,男女之yù原本就是繁衍生殖的本能,触目一床的肉sè,满屋的娇吟,空气中都弥漫着yín靡的气味,不多时,她也忘情地投入了进去……令她奇怪的是,虽然大家只睡了短短的三个小时,第二天不但能在六点醒来,jīng神还相当地旺盛,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 她醒转的时候,别人也都醒了,陈某人正举着丁小宁雪白修长的双腿在“晨练”呢,于是出声建议,“今天不能一起去餐厅了,太扎眼了。” “那有什么?”陈太忠满不在乎地回答,“不过要晚一点,等我忙完先……” 他并不知道,其实食堂七点就停止供应早餐了——部队上有部队的纪律,直到七点十分跟服务员要餐券的时候,才得知还有这么个说法。 来不及了!几个人才悻悻地回到房间,陈太忠就接到了张所长的电话,“陈主任,商量个事儿啊,你这个……吃早饭的时候,动静小一点行不行?” 敢情,张所长听服务员说,人这次带了四个美女来,登时就吓了一跳,心说小伙子你不知道珍惜身体不要紧,可是多少得注意点影响吧? 陈太忠一时就有点不解了,少不得要跟张所长请教一下,张所长当然要做个解释。 原来,他昨天在餐厅用餐,一边有人奇怪一男两女的来历,就有人问了起来,张所长整天跟这些军官打交道,当然知道这样的问题意味着什么。 “你关上门儿怎么搞都行,可是去食堂就太招摇了,那么多士兵和军官能看到,部队里可是不缺愣头青,看你不顺眼,指不定就捅到哪儿去了……当然,我知道陈主任你不怕,不过,何必招这个麻烦呢?” 部队上,终究是有部队的规矩的!陈太忠听得悻悻地叹口气,挂了电话,得,哥们儿没引来纪检委的关注,倒是引来了张所长的抗议。 然而,三辆车渐次离开的时候,还是吸引了某些人的注意,“啧,今天又多了俩,还是开奔驰的,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不查一查他,真的不甘心啊。” “唉,好白菜真的都是让猪拱了,”不同意查陈太忠的那位也禁不住唠叨一句,“要是有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 1668章丁小宁的野心-1669章炸馆 《ID小说网-hui2d.com》1668章丁小宁的野心陈太忠并不知道,他已经成功地达到了目的,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事实上,由于有素纺土地的横空出现,丁小宁来素波,已经不是为了恶心某些人,而是要参与分润这块肥肉。 由于省zhèngfǔ办公厅升了半格,肖劲松成功地升为了副省级干部,不过,肖秘书长倒是没摆什么架子,直接让人将丁小宁请了进来。 可是,当他听说是她来要钱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略带一点不耐烦地看着她,“小丁,这rì期还没到呢,你这算是个什么意?” “我就是想知道个准信儿,”丁小宁得了陈太忠的机宜,自然知道该怎么说话,“是要还钱还是那块地给我了?” “rì期没到呢,有必要说这个?”肖劲松心里越发地不耐烦了,蒙老板已经走了,若不是知道杜老板也算欣赏这女孩,他只怕就要瞪眼了,你知道省zhèngfǔ秘书长有多忙吗?“好好地看看那个借款协议吧……你还有什么事没有?” “我只想知道省里的选择,这毕竟不是一笔小钱,今天我就是来要个准信儿的,”丁小宁横起来连死都不怕,当然不会被他吓住,还是笑吟吟地解释。 “你们要是能按协议还款,我就要安排这些款项的去向了,你们要是不能还钱,我就要着手准备启动开发那两块地了,这么大的事情,光准备也得一段时间吧?” 肖劲松一手经办的此事,可是知道这笔钱的来历,心说你只是占了一小点股份,大头还是凤凰科委和某个外地公司,这些钱的去向,你有资格安排吗? 不过,置疑归置疑,他也知道这钱是从谁的户头过来的,当然不能仔细计较,于是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小丁你说得有道理,我能理解,不过从程序上讲,我现在没有回答你的义务,等时间到了再说吧。” “借钱的时候,你们都是很气的啊,我给得也痛快,”丁小宁冷哼一声,“现在到要钱了,就想起原则了,程序了?” 你!肖劲松真的火了,不过,既然是副省级干部了,这点城府还是有的,说不得点点头,“原则是要讲的,丁总你没事就可以离开了。” “小丁”都换成“丁总”了,肖秘书长的火气,也就可见一斑了,不过丁小宁早得了陈太忠的授意,倒也不怕他,而是笑着点点头站起身,“那我找杜省长去……哦,对了,我倒忘了,他现在是书记了。” 这话实在太狠了,肖劲松本来正低头摸眼镜,打算看看报纸呢,听到这话手就是一抖,没好气地哼一声,“我说小丁,这话是谁教你的?” 这一次,称呼又转为了小丁,没办法,做为局内人,肖秘书长太明白这话的恶毒了。 按常理来说,zhèngfǔ秘书长就是zhèngfǔ一把手的影子,而党委秘书长是党委一把手的影子,大多时候都是这样。 然而,这个规律只适用于大部分地市以下的党委和zhèngfǔ,到了省一级,那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谁身后还没有站了个把两个厉害人物?真是没有厉害人物的,那必定是有群众基础或者某一领域支持的——省一级的秘书长,那不是说换就能换了的。 就拿眼下肖劲松的处境来做个比喻吧,他是本省干部,当然不可能是外省来的杜毅的人马,只是这么几年配合下来,就打熬成杜系人马了——蒙老板少插手zhèngfǔ这边的事务也是其中因素之一,否则肖秘书长会发展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蒋世方回来之后,肖劲松这个位子就尴尬了,从蒋省长的角度上来看,他是天然的杜书记留下的钉子——当然,省级干部的圈子,没有下面那么泾渭分明,但是肖杜的渊源就是摆在那儿了。 不过蒋省长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短期内却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表示,除非秘书长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要不然他还真不好随便安排,且不说这副省级的位置本来就不多,只说人家该怎么安置是中组部说了算,他想动就不容易——最多也就是边缘化一下此人。 然而,肖秘书长心里却是清楚,杜书记本是个较为克制的人,到省委之前也表过态,希望zhèngfǔ的这套班子,能很好地配合新来省长的工作。 杜老板的话是套话,其真实用心如何,大家还不得而知,不过肖劲松已经是副省级干部了,他也打算好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地配合蒋世方——除非杜书记另有表示了,他再决定行止也不迟。 这都是些很正常的反应,没什么可强调的,所以说丁小宁的话就太恶毒了——肖劲松你是杜毅的人啊,现在见杜省长成了书记,这是就打算改换门庭了吗? 要不是肖劲松现在的处境尴尬,他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小女孩的胡言乱语,不过他现在,却是不得不在乎——这话传到杜老板耳朵里,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真的很难讲,要是传到蒋老板耳朵里,麻烦也不会小了。 你纯粹是嫌我事儿少!肖秘书长心里的郁闷就不要提了,要不是知道这小女孩跟杜毅说得上话,他甚至有收拾这女娃娃一顿的冲动——敢跟我这么说话? 当然,就算再郁闷,副省级干部的涵养还是要讲的,所以他就喊住丁小宁,问这话是谁教的——显然,他的目标直指陈太忠。 “谁教我的?”丁小宁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她年纪虽小心可不差,由于干过仙人跳演技也不含糊,“杜省长现在不是成了书记吗?” 你少跟我装吧,肖劲松心里冷哼,要是没有陈太忠教你,就凭你这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能说出来这么yīn损加威胁的话吗? 不过,肖秘书长不会对这个叫真,他把自己的意表达出来就行了,想必那个姓陈的混蛋自然会明白,于是冷哼一声,抬手就去摸桌上的电话,“那我安排综合处的赵明帮你办理这件事吧。” 凭良心说,受到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副处的威胁,肖劲松心里真的太恼火了,可是偏偏还发作不得,说不得就想将此事推出去——赵明敢做这个主吗?再给他个胆子! 谁想,丁小宁却是不吃他这一套,“这么多钱,综合处的人做得了主吗?您不是打算踢皮球吧?” 你……欺人太甚!肖劲松真想拍案而起了,做为省zhèngfǔ秘书长,他踢皮球那是有踢皮球的道理,可是一个小女娃娃还是商人这种,怎么能有资格置疑我呢? 遗憾的是,还是那句话,他再生气也得忍着,所谓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是指这样的气量,而且人家堂堂正正地发问,他还真的不好回避,要不然这小丫头指不定还有什么难听话要说呢——光一个丁小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有一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在背后授意。 “短期内,你确实得不到答复,”肖秘书长不动声sè地吸一口气,面沉似水,“你先跟赵明了解一下情况,我肯定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不是?这样吧,我有空也帮你问一问,小丁,现在zhèngfǔ工作没有完全理顺,这个……也不需要我多提醒你吧?” 这话就是变相地承认他在踢皮球了,只是为了颜面,他还是要指出找赵处长的必要xìng,反正他已经把话说得明白到不能再明白了——蒋世方刚来,你别逼我行不行? 由于有了陈太忠对全局的分析,这样的暗示,丁小宁还真听明白了,说不得叹口气,“唉,肖叔叔,我知道您也挺为难的,行,那我过几天再来吧。” 你还真是胆大!肖劲松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知道我为难——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哎呀,这小丫头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一刻,他有点明白杜省长以前对丁小宁的感觉了。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肖秘书长将对她的怨念放到了一边,然而,对某个躲在后面威胁自己的人,他就无须气了,“其实省里现在还是很缺钱,我估计蒋省长也在四处找钱呢。” 丁小宁可是听不出这话里的玄机,她只当是肖劲松在解释省zhèngfǔ的窘迫,不过她紧记着陈太忠的话——“你把肖劲松说话的语气,表情、语速……每一个细节都尽量记下来,回来学给我,这些副省级干部,一个眼神能表达出的意,没准能写一本厚厚的书出来,千万不敢小看哦。” 所以,陈太忠就听到了这话,他非常明白,肖秘书长是说,姓陈的小子,你要是再折腾我,信不信我建议蒋省长找你化缘去? 不过,他对这样的威胁并不在意,“哼,蒋世方想来化缘,我就是不给了,他能把我怎么样?反正他想管我那就是副厅以后的事情了,我短期内正处都没戏呢。” “原来这话该这么听?”丁小宁听得恍然大悟,一时间就有点沮丧,“我还以为我挺聪明的了,不过太忠哥……怎么你们说话总是绕来绕去的?” “不这样,显不出他们的水平,直来直去也容易被人抓住话把子大做文章,”陈太忠笑着解释,不过下一刻,他就发现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喂喂,你难过个什么劲儿呢?” “凯琳还跟我约好,说大家一起上自考,以后一起当官呢,”丁小宁嘟着个嘴,闷闷不乐地回答他,“我当市委书记,她当市长。” 1669章炸馆听到丁小宁这话,陈太忠登时就石化了,好半天才叹一口气,“我说,你俩就不想当个省长、省委书记什么的?” “省部级是生出来的,地师级是跑出来的,县团级是送出来的,乡镇级是喝出来的,村干部是打出来的,太忠哥你连这个都没听说过?”丁小宁奇怪地看着他,“我俩这家庭……怎么敢想省部级呢?那叫好高骛远。” “对对,市长和市委书记就不叫好高骛远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点点头,“你俩上个自考,然后就当市长和市委书记?” “范晓军也不过是个初中毕业,”丁小宁看着他,很认真地解释,“郭宇只是个技校生,关正鹏靠打砸抢起家,党项荣根本就是个混混……不也是市委书记了吗?” “这个……”陈太忠想反驳来的,但是悲哀的是,他发现她说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市一级的干部,说要水平是真要水平,来个博士也未必玩得转,但是要说不要水平,那也真的不需要什么水平——只要后台足够硬就行了。 “反正我不允许,”既然有了那么多极端的例子,他实在没办法再叫真了,说不得只能拿出了家长作风,“官场真不是一般人能混的,你不看蒙艺、蔡莉和高胜利这些人,哪一个人的子女是在官场的?” 丁小宁遗憾地撇一撇嘴,看起来也不是怎么失望,刘望男本来在一边翻杂志呢,听到陈太忠这么说,抬起头笑着接口,“小宁,太忠说得不错,以后官场的门槛会越来越高,你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几年前有人从省委出来,走了十来米就被砍断胳膊呢。” “什么?”陈太忠听到这话,都吓了一大跳,“你开玩笑的吧?谁干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线站对了,做事出点格算什么?那人已经不在天南了,”刘望男看他一眼,却是不肯再解说了,而是幽幽地叹一口气,“这都是我当兵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这人比我还嚣张啊,”陈太忠苦笑一声,“要是我,怎么也得弄个车来撞嘛,这打击报复的意图也太明显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望男你在军分区没见到熟人吗?” “熟人……或者有吧,”刘望男笑一笑,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我坐了奔驰车去,难道他们还想说什么?敢说什么?” 陈太忠却还真没想到,她把事情看得这么开,说不得苦笑一声,“你是真活明白了,我发现……望男你或者比较合适混官场。” “既然是真的活明白了,我又怎么可能去当官?”刘望男笑着摇一摇头,“一辈子守着你就不错……直到我年老sè衰你不要我的时候,呵呵。” “我怎么舍得呢?”陈太忠笑着伸胳膊揽她入怀,大手轻车熟地从她衣服下摆伸了进去,轻抚着那细嫩的肌肤,一时就被这话激起了些许柔情,“有我在,你不会老的。” “呀,你真是……”刘望男感觉到了他汹涌的yù望,说不得伸手轻轻掐一把小太忠,“一大早的,这是在车里啊,你就不能消停一阵吗?不说了,这次你打算带谁去bějīng?” “贴了太阳膜的,没事,”在她俩面前,陈太忠也没有那么多掩饰,说不得探手去掀她的裙子,刘大堂见状,主动地跨坐到他身上,咯咯地笑着,探手去解他的皮带,“那个马小雅一个人应付你,很辛苦的吧?” “哦,”下一刻,感觉到自己进入了那个会蠕动的**场所,陈太忠舒服地哼一声,“嗯……望男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丁小宁眼红了,却不防陈太忠冲她微微一笑,“你过一阵吧,先把这笔钱落实了,回头有的是时候……” 车里的动静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陈太忠一边收拾衣物,一边感叹,哥们儿现在,是越来越荒唐了啊。 他刚要把手机调整为振铃,却见上面有几个未接电话,正翻看呢,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雷蕾在那边尖叫,“太忠你听说了没有,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了……” “我靠!”陈太忠听得就是狠狠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什么?你说什么?”雷蕾好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半天手机,才继续说话,“目前已经确定的死亡人数为一人,其他人员还不确定,你能不能帮着问一问?” “行,我问一问,”陈太忠挂了电话,一时间就将官场啊情人啊什么登时丢到了一边,抬手就拨通了尼克的电话。 遗憾的是,现在才十点出头,英国那边大约就是三四点的模样,尼克那混蛋不知道睡得有多死,死活是不肯接电话,他琢磨一下,又翻出埃布尔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足足响了两遍,那边才打着哈欠接起了电话,“老天,我已经整整四天没睡好觉了,希望阁下能在十秒钟内说完你要说的话。” “我是中国的陈,我希望你能提供给我南斯拉夫中国大使馆的伤亡情况,”陈太忠哇啦哇啦地快速说了一遍,“我们的大使馆被炸了。” “什么?”埃布尔在那边也是尖叫一声,声音登时大了很多,“哦,我想我没有听清楚,您是说……中国的主权被侵犯了,是这样的吗?” “你没有听错,”陈太忠说不得又将话重复了一遍,等他说完,埃布尔已经完全清醒了,嘴里喃喃地嘀咕着什么,以他的耳力,也只能听到“欧元、汇率”什么的,“我说你听到我的请求了吗?” “可是……那里是战场啊,现在又是凌晨三点,”埃布尔听得就是一声叹气,“我想,你需要给我一点时间。” “好吧,还有尼克,那个该死的家伙不接电话,”陈太忠也知道,自己实在没条件要人家做得更好了,“我很关心这件事,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个消息。” “事实上,我比你更关心,”埃布尔嘟囔一句,“最近欧元的行情不错,我投进去了很多钱,这一下……可是麻烦大了。” “埃布尔!”陈太忠火了,我的国家的主权都被侵犯了,你跟我唧唧歪歪什么钱不钱的? “好吧,我很抱歉,”埃布尔的声音大了一点,“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现在我就要安排了,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了,”陈太忠悻悻地挂了电话之后,心说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安排打听消息去了,还是安排炒欧元去了,然而,他现在除了抱怨还能做什么吗? “看来,我得回凤凰一趟了,”他叹口气,打开了奔驰车的车门下车,“真讨厌,为什么护照一定要放在外事办呢?” 等到了凤凰,陈太忠又联系一下埃布尔,要他发个邀请函过来,随便找个什么交流的名义就行,接着又拿着邀请函的传真件去拿护照,这一通忙完,再回到素波,就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这还是他陈主任名声在外,大家都知道他在国外朋友多,相关手续一律绿灯,换个一般的副处来,拿个传真件根本就不顶事! 这时,已经确定有三人身亡了,雷蕾的消息基本上跟陈太忠是同步的,不过,她对他回凤凰拿护照,有些不解,“你要去南斯拉夫吗?” “去法国,”陈太忠扬一扬眉毛,他没心情说那么多,“嗯,那儿有一个夏季服装发布会,我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些厂家回来。” “联合国中午就开会了,美国人的话,这是误炸,”雷蕾在电话那边叹气,“唉,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今天晚上得在报社守着了。” “不是吧?”陈太忠听得有点奇怪,明天他就要飞bějīng的,虽然他现在没有心去想那床底之事,可是,“这是国际时势的部分,关你什么事儿啊?” “报社全员待命,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雷蕾如是回答,“没准就用得上谁了,都不许离开,尤其是我这种骨干。” 相较而言,田甜就要好一点,虽然她加班播了一个专题,终于还是在九点离开了电视台,可见省台和省党报,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这一晚上,几个人在军分区招待所也没怎么荒唐,大家都被今天的事情震惊到了,翻过来覆过去地挨个电视台找新闻看,陈太忠想上网查一查,却是奇怪地发现——网线居然没通! “这老张也不知道是怎么办事的,”他悻悻地嘀咕一声,再看看坐着的三人,“算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1670章再见何保华-1671章内幕 《ID小说网-hui2d.com》1670章再见何保华直到踏上飞往bějīng的飞机,陈太忠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如此地恼怒,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手解决。 说穿了,他是在后悔,此事是他记得不多的几件事里的一件,而且去年就想到过此事,这两个月科索沃那里又打得火热,他居然就没放在心上。 这实在让他有点无法容忍,总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亡”的愧疚,好歹也是穿越一场,这种事情怎么都能疏忽了呢? 若是无动于衷的话,此事将成为他心中的一个执念,陈某人在红尘中历练是不假,但是最终还是要升仙的,对于可能转化为心魔的事情,他不能不出手处理。 刘望男却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地大发雷霆,坐在飞机上还轻声地安慰他,“这种事情,咱们也只有摇旗呐喊的份儿,表示出民意就行了。” “你……你说得很对,”陈太忠刚想说什么,却是硬生生地改口,下一刻,他冲着一个中年人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嘴里继续地回答她,“等去了bějīng,咱们去美国大使馆抗议去。” “呵呵,这么巧啊陈主任?”钱文辉笑嘻嘻地走过来,一点都没因为受了怠慢而生气,从表面上看这很正常,一个是年轻的副处,一个却是受科委钳制的石材商人。 “嗯,”陈太忠不冷不热地点点头,“怎么每次我上飞机,都能遇到钱老板?” “一共就两次吧?”钱文辉笑着回答,看来这国安不但得会伪装,记xìng也得好,“上一次是从法国回来的时候。” “哦,”陈太忠微微点头,心说言多必失,我还是不要搭理这厮了,谁想钱文辉却是不肯放过他,“我刚才听说,陈主任要去美国大使馆抗议?算我一个,大家一起去……美国佬太欺负人了。” 若是陈某人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科委副主任,钱老板这话,就有投其所好巴结领导的嫌疑,而且这马屁拍得非常自然,可以说是混若天成。 然而,非常遗憾,陈太忠并不是普通人,他还知道对方也不是普通人,那么,他做出的选择也是非常令人瞠目的,“可以啊,不过我得先把手上事情忙完,还得化个装……好歹是国家干部嘛,要注意影响,倒是老钱你无所谓,无官一身轻,下了飞机可以直奔那里。” “啧,那真的太遗憾了,”钱文辉无奈地叹口气,冲他点点头,看上去非常不甘心地离开了,但是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这次来bějīng,陈太忠是打了电话联系人来接机的,要光是他和刘望男,倒不用这么夸张,可是他身边跟着甯瑞远和甯总的助理裴秀玲,多少总得安排一下吧? 事实上,甯家在京城也不缺朋友和故旧,只是甯瑞远这次来,先要打问一下这个关于工会的访谈该怎么说,既然如此,那保持一定的低调就很有必要了,拿定主意之后再活动也不迟,要不就本末倒置了。 来接机的不是别人,正是黄汉祥的女婿何保华,自打何院长去了天南一趟,就通过陈太忠搭上了范如霜的线儿,范总不知道为什么黄汉祥不出头,不过也能勉强猜出个一二来。 可是,虽然黄汉祥碍于某些事不出头,但不管怎么说何保华也算是黄家圈子里的人,范如霜自然不会小看此人,再加上还有陈太忠居中调停,她的热情就可想而知了。 从某一个角度上讲,这也就是黄家人有时候放不下身段来,一旦真的放下身段,上杆子巴结的人、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一点不夸张地说,那根本都忙不过来。 然而对黄家来说,距离感是必须保持的,要不麻烦会很多,物议也会很多,这并不是黄汉祥真的就对女婿的事情彻底视而不见,而是麻烦可能大于收获,那就没必要帮着出头了——大约打的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打算。 与之相对应的,是黄老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帮夏言冰出头,可见人和人之间,还是要讲个缘分什么的,黄家的低调也仅仅是建立在某些方面——不幸的是,何院长正好撞在那里。 总之,有陈太忠的帮忙,何保华的研究院跟范如霜的临铝就建立了合作关系,尤其是前不久,电解铝的项目拿了下来,这项目里也有不少课题,何院长正在跟她谈呢。 陈太忠选择这接机人选,还颇费了一番脑筋,若是平rì里,荆俊伟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然而这次他还带着刘望男,那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倒是何院长最是方便,不但是黄汉祥的女婿,一接电话还表示,最近他的研究院正在跟临铝谈事情,根本就是两不耽误。 何保华这次是亲自来了,大家一见面,陈太忠帮着介绍一下甯瑞远——至于刘望男和裴秀玲那是不合适提的,大家寒暄之后,陈太忠兀自不忘补一句,“何院长这么忙,安排人过来就行了,气什么呢?” “气是必要的,我都说了,小陈你来bějīng的话算我的,”何保华听得笑一笑,“你是帮了我的大忙了,甯家也是咱天南的骄傲,我怎么能怠慢呢?” 话说得是不错,不过他把陈太忠摆在前面,甯家摆在后面,那孰重孰轻是不言而喻了,以甯瑞远的名气,类似待遇还真不多见。 甯总当然不会因此计较,在黄老面前,他爷爷甯天嘉都算低了半辈,照这样排下来,他也是低了何保华半辈,此次又是想求教于人家的老泰山,他想计较也得计较得起来呢。 何院长是带了两辆奥迪车来接机的,而且表示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的招待所档次不行,不过隔壁的华意宾馆还算将就,四星的,给你们订了俩房间。” 到了宾馆就接近十二点了,何院长安排了饭局给他们接风,酒桌上还一个劲儿地气,说是怠慢了,我知道小陈能喝,咱们晚上去临铝驻京办好好地喝一喝。 “范总现在在bějīng?”陈太忠随口问了这么一句,却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范总现在天南bějīng两头跑,昨天才到的bějīng,估计要待三四天吧。” 又聊了一阵,陈太忠就把甯瑞远的来意说出来了,“何院长,能不能跟黄总说一声,这次瑞远来,是想请教他一点事情。” “嗯?”何保华看他一眼,笑着摇头,“太忠你开什么玩笑,你直接去找他就行了啊,还用得着找我帮你递话?” 甯瑞远看陈太忠一眼,却是没有说话,他在天南已经听太忠说过这样的话了,虽然心里并没有认为那是大话,但是听到当事人的女婿亲口这么说,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震撼——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混的,天底下还有他搞不定的人吗? “前一段时间,麻烦了黄总不少事,”陈太忠笑一声,倒是也没有藏着掖着,“再去找黄总,怕他嫌我是事儿妈,就只能迂回一下了。” “哦,这样啊,”何保华点点头,不再说此事,事实上,别看他的女儿都已经十九了,他心里还真是有点怵自己的岳父,要是别人托他找黄汉祥关说,他等闲是不肯应承的,不过这个小陈跟老岳父的关系很好,所以他才肯一试。 吃完饭,四个人就到屋里歇息去了,至于刘望男和裴秀玲该去哪儿,都是成年人了,这点破事儿谁还不知道?何保华甚至连关心的兴趣都没有,他虽然是做学问的,但是久在京城,荒唐事儿见得多听得多了,相较而言,这两位都是自带女伴,算是本分得不能再本分了。 约莫三点多钟的时候,何院长正在院里办公,接到了女儿的电话,何雨朦想趁着周末,跟着同学去香港逛街,这是打电话跟老爸请假呢。 “也不知道这街有什么好逛的,”何保华悻悻地嘀咕一句,随即就想起了中午陈太忠说的事儿,“你老大不小了,跟你外公要两个人跟着去,要不我不答应……对了,再跟你外公说,凤凰的小陈来bějīng了,还带了甯家的人来,想见一见他。” “又是让我说,”何雨朦听得嘀咕一句,她可是知道,老爸一般不跟姥爷张嘴,有些事情还得自己这个外孙女当传话筒——不过没办法,谁让她姥爷和太姥爷最疼她呢?“我不想让人跟着……是那个陈太忠吧?” “不想跟着就不要去!”何保华哼一声,随手挂断了电话,心里兀自愤愤不平,这丫头被宠得没样子了,你一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复杂吗? 何院长却是忘了,普通人家的女儿rì子也是要过的,他原本也是普通人家出身,只是被环境改变了维方式而已。 1671章内幕黄汉祥听外孙女儿说陈太忠带了甯家的人要见自己,心里也纳闷,不过他并没有把情绪表示出来,而是淡淡地回一句,“哦,知道了,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吧。” 不多时,陈太忠的电话打了过来,张嘴哇啦哇啦把情况一介绍,黄总这边一听就明白了,“嗐,我当多大的事儿呢,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三资企业里面搞工会是好事儿嘛。” “这不是怕线错误吗?”陈太忠笑着答他,“黄二伯,甯总跟我关系不错,早说要拜访您的,就是怕冒昧了。” “唉,你这家伙,”黄汉祥听他说得明白,倒也不遮掩什么,“这怎么能叫线错误呢?什么时候做好事也得偷偷摸摸的了?你让他放心去干……什么狗屁线,无非就是倾轧。” 有他这句话,甯瑞远就算上了保险了,起码相当一段时间内是没人人敢为此歪嘴了,不过陈太忠的野心还不止这么一点,“黄二伯,他真的挺仰慕您的。” “啧,”黄汉祥犹豫一下,却是不肯答应,“这样吧,他要是能跟他爷爷一起来,我就见一见……至于他嘛,小陈你也不要什么人都往我这儿领。” 这才是黄家老二的做派,别以为我能跟你莫名其妙地来往,就可以随便见你的朋友,小甯同学还不够格,甯天嘉来还差不多。 “唉,人家黄总觉得你身份不够,”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笑着跟甯瑞远解释,甯总郁闷地翻一翻眼皮,“啧,我不够格你就够格……这也真是的。” “我当然比你够格了,”陈太忠笑着一拍胸脯,“跟你说话的……是全中国最年轻的副处,明白不?” “有本事咱俩比一比谁钱多?”甯瑞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过太忠,他既然能这么说,万一我谈话谈出什么纰漏,也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你确定你做的是好事儿,这就行了,”陈太忠点点头,“有老黄担保还出事,那倒是怪了呢……你要是不放心,就不要往社会形势上说,别人打生打死的跟你无关,咱们没给别人做小卒子的觉悟。” “这个我也想到了,”甯瑞远点点头,想到这糊糊事儿还是陈太忠引发的,一时禁不住生起气来,“都是你小子害的我,损人不利己。” “这是做好事,明白不?”陈太忠也懒得跟他多说了,站起了身,“我还得去办签证呢,不管你了……晚上一起去临铝招待所吧?” “那就……去吧,”甯瑞远回答得有气无力,就像黄汉祥眼里没他一样,他眼里同样没有范如霜,不过,既然是何保华想要见人家,他自然也只能跟着去凑趣了,关系总是一步一步慢慢地经营出来的。 “看把你委屈的,”陈太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做生意的,多个熟人多一条啊。” “我家老爷子早说了,让我不要往其他领域伸手,我不会掺乎铝厂的事儿的,要不然你以为我是傻的,不知道投资房地产?”身后传来了甯瑞远的声音。 嗯?陈太忠听得脚步就是一顿,心里隐隐就明白了点什么,甯天嘉这吩咐,还是在提防着什么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过这也正常了,在甯家工业园这一块儿上,就算有人想算计,也玩不了这个行当——专业上国际声誉上都很难跟其比肩,所以说甯家人不怎么害怕,可是真要涉足房地产这些,不但容易跟别的利益集团产生冲突,更是因为这东西真的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被人夺了基业去——或者是搞得头破血流的。 所谓的资金壁垒,在有办法的人眼里根本就不是壁垒,也正是这种不愁资金的主儿里面,才能出现敢打甯家主意的人,这个无须多解释。 想明白这个道理,陈太忠不得不感慨一下,哥们儿以前总以为做企业的话,最好是全方面发展才能做大做强,眼下看来,这单一企业也有单一企业的好处啊。 不愧是这么久的家族,做事果然靠谱,不过……是不是胆子太小了一点呢? 当天晚上,范如霜设宴招待何保华和陈太忠一行人,同甯瑞远的反应一样,她对甯家人很气,但是也仅仅限于气——大家风马牛不相及,谁也不求谁。 酒桌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昨天发生的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的事情,范总虽然是女人,对这事儿看得却是很透,“抗议一阵,也就完了,美国做个姿态,咱们得个面子……唉,死了谁苦了谁。” “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何保华摇摇头,他又喝了不少,何院长酒量是不小,但是一喝酒就亢奋,管不住自己的舌头,“里面应该有内幕,咱们国家可是跟南联盟关系不错……” “什么内幕?”甯瑞远听得好奇发问了,谁想何院长却是笑着摇头,不肯再说了,“知道那么多也没用,自然有该cāo心的人去cāo心。” 有内幕?陈太忠看何保华一眼,有心再问一问,转念一想算了吧,天大的内幕又关我什么事儿呢?我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何必管那么多? 不过,这个话题让他心情又糟糕了一些,以至于在吃完饭后都没什么心情聊天了,说不得站起身告辞,甯瑞远也闲得无聊,扯了裴秀玲跟他一起出去,“太忠,你常来bějīng,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好玩的地方多了,不过赶明儿个吧,”陈太忠笑着摇头,“明天你不是要做访谈吗?” “切,这也是我来了,要不让他们去凤凰找我,”甯瑞远大大咧咧地回答他,“多大点儿事嘛,找个地方玩玩吧。” 我是没心情啊,陈太忠摸出手机,琢磨一下给马小雅打个电话,“我说你们在哪儿玩呢?” “打牌呢,”马小雅一听,登时喜出望外,“太忠你来了?过来吧……” “我跟朋友在一块儿呢,他想找个地方玩,你们在打牌就算了,”陈太忠笑着回答,“还说你们在哪儿泡吧呢。” “那我出去,你等我,在什么地方呢?”一边说着,马小雅那边就传来了哗啦啦的响声,她隐约还在吩咐人,“你们玩着,太忠来了……” “这个……”陈太忠犹豫一下,回头看一看刘望男,干笑一声,“来就来吧,不过小雅,我身边有女伴呢。” “……”马小雅那边登时就没了声音,好半天她才勉力笑一声,“唉,原来是这样啊……” “你来,我肯定欢迎啊,”陈太忠听出了她的不高兴,一边看刘望男一边劝慰她,“只不过我不想瞒你,也省得你心里有疙瘩。” “你牛,”甯瑞远在旁边听得这叫个佩服,抬手拍一拍他的肩膀,竖起个大拇指来,“我以为自己很荒唐了,跟你相比,简直是不够班啊。” 马小雅犹豫一下,说了一个KTV的名字,一开始她只当陈太忠是不愿意理她了,眼下听说只是怕她心里有疙瘩,就好受了很多,她在bějīng呆得时间不短了,自己虽然没干过那些双飞三飞的事情,可是听说过也不是三五十起了。 尤其是她所在的这个圈子,类似事情更是不少,早见怪不怪了,既然对方的女伴不是自己圈子里的人,那问题就不是很大,不过大家素不相识,总是要见面坐一坐,相互还是要讲个眼法的不是? 她选的是一个比较僻静的歌城,档次倒是不低,陈太忠一行人打探着过去,马小雅已经在包间等着了。 照例,是有一群莺莺燕燕的小姐来等人选,甯瑞远一点都不见外,张着眼睛仔细打量,马小雅却是在偷偷地打量刘望男——这个女人气质不错,尤其这长相,有种古希腊的雕塑美。 “太忠,你不选两个?”看到甯瑞远挑了俩小姐,马小雅笑嘻嘻地发问了,不成想甯总和刘望男异口同声地回答她,“太忠从来不找小姐。” 马小雅笑一笑,不做声了,心说这家伙还真没我想的那么乱,于是笑着点头,“也是,要不然刘姐也不放心他来bějīng。” 甯瑞远听得就笑了起来,刘望男也笑一声,看她一眼,“被迷住了吧,这也是优点了?小马,这家伙就是爱祸害良家妇女。” 你不是随便的人,我也不是随便的人!马小雅听出对方的暗示了,但是今天晚上怕是要随便一下了,于是笑一笑,转移了话题,“这两天都没心情去三里屯的酒吧了,那儿外国人太多。” “炸大使馆的事儿,你听说什么内幕了吗?”甯瑞远一听,又勾起了他刚才的好奇心,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但是到了dìdū,也得听一听这里人的看法吧? “听说是……跟美国人狙击欧元有关?”显然,马小雅也道听途说了不少消息,“最近欧元太强势,美元被压得受不了啦,所以就不想结束这场战争,好把欧洲拖进去。” 甯瑞远听得点点头,这个消息跟他知道的消息差不多,“中国的态度,是先停火再谈判,北约一定要边打边谈,只要中国不改变态度,仗就要打下去,所以,大使馆就被炸了。” 陈太忠这下听明白了,大使馆一被炸,中国肯定更要坚持先停火再谈判了,然后……美国人就高兴了,接着打呗。 战争,从来都是政治的延续。 1672章荒唐-1672杨老三 《ID小说网-hui2d.com》1672章荒唐陈太忠虽然是搞招商引资的,但是对经济还真不怎么在行,不过饶是如此,他也将这个因果听明白了七八分。 于是,他的问题就来了,“瑞远,照你这么说,只是因为一个汇率,就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行为,公然践踏国际法,是不是有点夸张?” “这有什么夸张的?欧元可能威胁到了美元国际货币的位置,这不是说汇率高低的问题,是强势美元不保了,”甯瑞远哼一声,头也不抬地回答,“这可是美国生死存亡的问题。” “布雷顿森林体系为什么垮了?这就是美国人说了,黄金存量跟我印多少美元无关,我不要金本位了……对朋友都能做出这种流氓的事情,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可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啊,陈太忠有点郁闷,想一想埃布尔那边也是担心汇率的问题,他越发地确定,这个因素肯定是占其中之一,但是仅仅因为这一点,怕是还不足以使美国人如此地癫狂吧? 他想的是何保华晚上yù言又止的情况,在他想来,甯瑞远、埃布尔甚至马小雅之流,平rì里接触的商人比较多,考虑也多从商家的角度出发。 而何院长接触的,几近于国家最顶级阶层的圈子了,知道一点情治、国安方面的内幕很正常,所以人家说的,未必就是捕风捉影的。 我觉得美国人做得这么过分,这件事应该不止一桩诱因!他才想发表一下见解,冷不丁听到甯瑞远发问了,问的却是他点的那俩小姐,“你俩谁唱歌比较拿手?先给来两首……” 这家伙从来就没个正经样儿,陈太忠听得是相当地无语,不过,既然听到了这样的分析,他的心情多少不那么郁闷了,说不得胳膊一伸,不顾马小雅的扭捏,将她的身子搂了过来,轻笑一声,“最近想我了没有……” 曲终人散之后,陈某人期待的xìng福生活就到来了,他知道马小雅比较在意她的小窝,就想让她跟着自己和刘望男回华意宾馆。 谁想前中视女主持犹豫一下,咬着嘴唇发话了,“去我那儿吧,你和刘姐都不是外人,在宾馆的话,太忠你好歹是国家干部……不太合适。” 做出这个决定,马小雅也是经历了几个关口,首先,她看刘望男比较顺眼,这是决定xìng因素。刘姐虽然是小地方来的还带了点口音,但是言谈举止和气度风韵都相当不凡。 所以她心里不排斥跟这个女人一起跟太忠渡过一个难忘的夜晚,事实上刘望男这两年大堂真不是白做的,接触的人也是五花八门,论起揣摩人心,还真的当得起交际花这三个字。 其次就是陈太忠的建议了,陈某人知道她在bějīng有房子,却是要邀请她去华意,那就是说明尊重她的私人空间,你以诚待我,我自当回报。 还有的,就是马小雅不服输的一点小心了,不管怎么说,能在京城混到一套别墅,那就是不含糊的写照了,她不合适去问刘姐的身家,但是也绝对不想让对方小看了自己。 总之,马主播的私人空间等闲不让外人进来,那是因为她怕麻烦,但是这世界上总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例外,只要当事人认为值得,就足够了,难道不是吗? 刘望男走进别墅,很气地夸奖了几句装修风格什么的,马小雅原本还有点微微的得意,可是见她的语气热情而不失分寸,心里就明白了,人家也是见得多了,说话自然就能说到点子上,一时间又有点郁闷。 “小雅,有睡袍吗?”刘大堂气完毕,倒是不见外地发问了,称呼也从小马变成了小雅,可见女人之间的友情,也是可以发展得很迅速的,“应酬一天了,想放松一下了。” 她今天的装束真的很正规,上身是青sè紧腰女士西服,下身是灰sè的筒裙肉sè丝袜,脚上是细跟棕sè皮凉鞋,后脑的马尾巴辫子也高高地扎起,既端庄又带了几分随意,正合都市女xìng白领的各种要素——不过显然,这种装束想穿出味道,就必须注意仪态和姿势,穿一天的话确实有点累人了。 “我……”马小雅这里就几套睡袍,还全是自己的,就不想借给她穿,不过转念一想,男人都要共享了,计较一套睡袍就没啥意了,于是笑一笑,“只有我自己的睡袍,可惜刘姐你个子比我高,不过……前两天才给太忠买了两套,你穿他的吧。” 说穿了,她还是不想借给对方穿……你给我留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好吗? “哦,”刘望男笑着点点头,心里明白对方还是有点不甘心,径自脱去衣物,就那么**着身子走向一边的浴室,“我先去洗个澡,浴室里有浴袍的吧?” “这个……”看着那白生生曼妙无比的**走向浴室,丰rǔ肥臀轻颤着,马小雅登时傻眼了,她真没想到外表端庄的刘姐做事这么直率,有心说对方放浪吧,可想一想人家脱衣服时那份自然和雍容,却又不像是一个靠出卖sè相为生的女人。 “呵呵,”陈太忠看得笑了起来,他猜不出所有细节,但是又何尝看不出两女隐隐有较劲的架势?不过,既然大家都是含而不露的,他自然不会捅穿这一层,要不然就太扫兴了,“望男可是我所有女人里面的大姐头呢。” 刚说完这话,他的心里就猛地一揪,这个“所有”似乎不该包括小萱萱在里面吧?就在这时候,马小雅气势汹汹地走上前,伸手就去解他的皮带,正在纠结着的年轻男人登时吓了一跳,“喂喂,我也要洗一洗的。” “哼,没想到你这么多女人,我要好好地检查一下,别有什么病,”马小雅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解开他的皮带,褪下他的裤子,装模作样端详了一番,又抬手来回捋一捋,“嗯,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现象,我说……它怎么越来越大了呢?” “哼,”陈太忠哼一声,不管不顾地伸手揽她起来,一边吻着她的脖颈,一边就去掀她的裙子,“你居然说我有病?” “别……”马小雅伸手去推他,却觉得双臂软绵绵的,使不出力道,只能低声呢喃着,“你说过你要去洗一洗的……哦,你说你要去……不要,小哥哥轻一点啊……” 一夜荒唐之后,陈太忠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钟了,只觉得神清气爽,来回侧头看一看身边两位佳人,却是兀自睡得正酣。 哥们儿这是越来越荒唐了啊,陈某人又自责了一下,想一想昨天晚上的两次欢好,一开始马小雅还不习惯他带着刘望男的体液进入她的身体,而后来已经迫不及待了,到最后根本都顾不得推开刘大堂,拽出小太忠就塞进了体内,充满她时她那高亢的尖叫,让他很是怀疑卧室的玻璃吃得住吃不住。 每个女人都是有放荡的一面的,一般人见不到,只是无法将其开发出来而已,这跟很多因素有关,但是毫无疑问,开发的过程才是最能满足男人的征服yù的。 反正很多时候,陈某人都是长于自责而坚决不悔改的,他美不滋滋地自责了半天,抚摸着马小雅圆润冰凉的臂膀,一时间又有点不克自持,不过,想一想来rì方长,终于悄悄地爬起身来,窸窸窣窣地穿戴了起来。 这二位都是长于熬夜懒于早起的主儿,基本上对他的行为无动于衷,刘望男睡得略微轻一点,在感觉到床铺震动时,懒洋洋地睁开双眼看了他一眼。 不过,见他将手指竖在嘴上,她勉力冲他笑一笑,翻个身又沉沉睡去,随着薄被的翻卷,却是将雪白丰腴的臀部露出半个来,其间一缕黑sè若隐若现。 这一瞬的香艳,真的有点考验陈太忠的定力,不过他已经安排好今天的事情了,当然不能因为无节制地贪欢而影响正经事。 洗漱完毕之后,陈太忠来到马小雅的书房,打开了她的电脑,不过,令他郁闷的是,马主播居然是用拨号的调制解调器上网,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都是“163”的通用账户之后,随着“滴,滋啦啦……”的拨号声响起,开始了艰难的登录。 陈太忠用惯了宽带,最少也是ISDN,用起拨号上网对他来说真是一种摧残,其间还有几个电话打进来,很不幸地得重新“滴,滋啦啦……” “回头一定得安个宽带,”在第N次断线之后,他终于出离愤怒了,愤愤地一摔鼠标,却不小心把机械鼠里的滚珠摔得掉了出来,“太过分了。” “嗯?”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却是马小雅穿着睡袍,鬓发凌乱睡眼惺忪地站在他身后,睡袍的衣领掩得不是很紧,露出了白花花大半个胸膛。 她倒是没有介意他的目光,而是盯着屏幕打着哈欠,“一大早的,你上网干什么呢……哦,查北约盟军司令部?” 1673章杨老三“是啊,我是科委的嘛,一个人闲得没事,打算黑了他们的网站表示抗议,”陈太忠顺手关了页面,嘴里大言不惭地解释一句。 一边吹牛,他一边轻轻一搂马小雅纤细的腰肢,就将她揽入了怀中,将手伸进她的衣领,肆意地把玩着细嫩的双峰,手还在那蓓蕾上拨来拨去,“呵呵,睡得好吗?”。 “别弄,”马小雅扭动一下身子,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要给家里装宽带?” “是啊,你不愿意吗?”陈太忠有心分散她的注意力,就不容她躲来躲去,双手一搂箍住了她,“哦,对了……我倒是忘了,这是你的房子。” “没事,”马小雅笑吟吟地答他,心里也是美不滋滋的,主动凑到他脸上吻了一口,“你愿意给家里添置东西,我当然高兴了。” “嗯,不过……添置东西要考虑布局的,你这里艺术气息很浓,”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继续将话题扯远。 “一直想问你呢,”马小雅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地发问,“昨天,是刘姐弄得你舒服,还是我弄得你舒服?” 这个问题纠结了她一晚上,只是一直不合适发话,所以才起得这么早,见他在书房上网,才过来悄悄地问一问。 她是练瑜伽的会蠕动,而刘望男会锦鲤吸水,陈某人昨天爽歪歪的时候,称赞过两人,大约是“一时瑜亮”的意,不过,这倒是激起了小马同学的好胜心。 “哦,忘了,要不现在再体检一下吧,”陈太忠yín笑着搂住她就要接吻,不成想马小雅一跳就躲了开去,轻笑一声,“好了,才起来,有口气呢,我去刷牙。” 她转身向外走去,不留神踩到了鼠标的滚珠,身子登时一栽歪,“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弯着腰就去捡拾,却不防身后一凉,睡袍已经被人掀起,露出了**的下半身。 下一刻,她感觉一条灼热的粗大缓缓地挤了进来,禁不住闷哼一声,“老天,真不消停,我迟早要被你弄坏了,哦……” 中午时分,陈太忠接到了韦明河的电话,“太忠你丫真不够意,来bějīng也不知道来我这儿报个到。” 原来,张沛林还想找陈太忠坐一坐呢,却是发现此人手机关机,接连一个小时都关机,心里有点好奇,将电话打到了科委,打着了解GPS全球定位系统的幌子,问了一下陈主任的去向,才知道人家现在已经飞到bějīng,打算去法国参加会议了。 这个关键时候他走了,那还了得?张局长着急了啊,说不得一个电话打给韦明河,才有了韦主任这个电话。 “这老张还真沉不住气,”陈太忠苦笑一声,“都答应他的事儿了,还这么死死地缠着,在素波就搞得我挺头大。” “上进之心嘛,谁还没有?”韦明河不以为意地笑一笑,“你这家伙真不够意,要去巴黎泡模特了也不叫上我,告诉你啊,你一定得带我去玩一玩” “泡模特?我是去参加展示会啊……带你去算怎么档子事儿?”陈太忠哭笑不得不得地解释,谁想韦明河根本不听他的,“行了,晚上我给你接风,咱俩见面再说。” 一起去?这主意……倒也不错,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因为他想起在飞机上遇到的钱文辉,心说有明河相伴,将来国安万一问起来的话,丫也能证明自己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巴黎来的。 晚上聚会地点是在一个小酒吧,陈太忠只带了刘望男去,马小雅有她自己的生活圈子,该有的应酬也不会少了,不过,她倒是说了,争取今天晚上早点回去。 韦明河不但带了帮闲来,还有徐卫东也在一边跟着,陈太忠一见就头大了,“我说那个……咱今天不说张沛林的事儿啊。” “卫东也想去巴黎呢,”韦明河笑着解释,对陈太忠身边的刘望男,他直接就无视了,“大家一起去玩一玩?” “别介,安排不过来啊,下一次成吗?”陈太忠一听,登时连连摆手,心说我可不能惯你这毛病,“动静太大了……嗯,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刘望男。” 咦?韦明河奇怪地看他一眼,笑着冲刘望男伸出手去,能让太忠郑重介绍的主儿,起码在丫心目里有一定的地位,“幸会,不知道刘小姐在哪里高就?” “有两个小公司,瞎开着玩的,”刘大堂灿然一笑,伸手同他轻轻握一下,“我是跟太忠私人关系不错,现在正好有时间,跟他来bějīng转一转。” 哦,还是马子,韦明河笑着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不过……在太忠心里,这是一个有份量的马子,仅此而已。 说着话,酒吧里的人就多了起来,不过陈太忠他们来得早,倒是不受影响,然而,让他郁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韦明河居然也跟他说起了南斯拉夫大使馆的事儿,“这次去巴黎,一定好好地折腾一下那些洋妞,要不然我这口气儿不顺!” “借口,绝对是借口!”徐卫东指着韦明河,笑得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了,“法国根本就不在北约里,你丫这是哄谁呢?” “不在吗?”韦明河听着有点傻眼,下一刻咳嗽一声,看一眼刘望男才发话,“巴黎那边……又不仅仅是法国人。” 刘望男微微一笑,也不做声,只是拿起酒来给陈太忠斟酒,这意就很明显了:你们说你们的,我不会吃这些飞醋的。 说着说着,韦明河的跟班小涛一抬手,指着不远处一个昏暗的角落,“明河,那边可是有个洋妞儿挺漂亮的……您给大家争争光,拿下来?” “你这小子,就没句好话,”韦明河笑着白他一眼,转头看去,陈太忠闻言也下意识地转头,这里是酒吧,看两眼美女不算啥吧? 不成想,韦明河扭头看了几眼,就悻悻地转头过来了,“嗐,算了,跟杨老三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好货?哥几个别看了……太忠,你这是?” 陈太忠真的看得愣神了,因为那边坐着的几个人里,他也认识其中一个,听到韦主任招呼,才扭头回来,“明河,那个特胖的家伙,就是杨老三?” 那胖子明显是那一桌的主角,他见过此人两面,一次是在大台村走私汽车时,一次却是在颐和园里撞到此人跟许苒泠逛公园——哥们儿一直还想知道你丫是谁呢。 对杨家三兄弟,他有所耳闻,不过只知道那是邵国立都不想招惹的主儿,其中杨老大好像是特年轻的两毛四——应该是bějīng城数得上的家族。 “嗯,”韦明河不动声sè地点点头,他对杨老三也不感冒,当然,他也不是很想招惹此人,一时间就觉得有点意兴索然,“太忠你也认识他?” “见过一次,他这身材我不注意都难,”陈太忠笑一笑,“上次见他跟许苒泠在一起……嗯,那个外国女人我好像也在哪儿见过。” “许……苒泠?”韦明河听得愣一愣神,才反应了过来,“呵呵,许家那小丫头啊,我以前一直叫她许再冷来的。” “杨家这是要跟许家结亲吗?”徐卫东低声嘀咕一句,他对这两家也不陌生,“杨老三那cāo蛋玩意儿……啧啧,对了,许家那丫头不知道他的名声?” 韦明河微微一笑,不接这个话茬,倒是陈太忠摇一摇头,“可惜了,唉……苒泠那小丫头,挺纯真的,岁数差距也挺大。” 他这就算表明态度了,韦明河闻言,又是一声苦笑,“不说这个了,谁家不是这样啊?我现在努力的目标,就是我的婚姻我做主……家里介绍的,就没几个能看的。” “切,”陈太忠不满地哼一声,他知道这世间有门第高低的区别,讲究门当户对的人家也不少,这东西成为常态他可以理解,但是成为必然选择的话,他还是有点不满,于是怪话再次出口,“我说,你们就不怕血友病蔓延吗?” “哈哈,”徐卫东听得就笑了起来,伸手端起酒杯来,“敬你一个……太忠,你这话够犀利,我爱听。” “杨老三要听见这话,估计又要暴走了,”韦明河笑着嘀咕一句,杨家老三做事是相当不讲理的,在京城还好一点,到了地方上简直是为所yù为,不过,谁要人家有个好伯父呢? 杨老三没听见这话,不过,那一桌人里,还是有人走了过来,正是陈太忠似曾相识的外国美女,一袭黑sè长裙,她坐着的时候倒还看不出来,一旦站起来,个头高挑波涛汹涌丰臀挺翘,身材实在是惹火到不能再惹火了,“陈,好久不见了。” 杨老三兜着屁股就追了过来,“凯瑟琳,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嘛,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咦,原来是韦哥啊,这么巧?” 韦明河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事实上,韦主任比杨老三小一岁,可是自打美国人研究出来“伟哥”之后,他就有了这么一个外号,一时间他的牙都是恨得痒痒的,“三哥,我招呼人呢,回头咱们再聊,成不?” “是你?”杨老三顺着韦明河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陈太忠,眉头微微一皱,“哼,倒是真巧了。” “凯瑟琳?”陈太忠终于想起这个女人了。 1674章威胁-1675章激将 《ID小说网-hui2d.com》1674章威胁在陈太忠的印象中,这个叫凯瑟琳的女人是个掮,手里似乎握着不少厂家,像霍尼韦尔什么的,不过,她在中国的生意,似乎做得不是很成功。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记得这个女人是美国人,所以,虽然一旁站着的是他异常反感的杨老三,可他对她的搭讪并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很久不见了。” “你俩还真的认识啊?”这次轮到徐卫东惊讶了,凯瑟琳可是一等一的美女,bějīng的外国人多了去啦,美女也有,但是像她这样美艳绝伦的女人还是少数,撇开身材不说,只说那张脸,就jīng致到了极点,虽然眉毛微微浓了一点,鼻梁微微高了一点,那是但是人种的问题。 “那是当然的,”凯瑟琳笑嘻嘻地回答他,大到离谱的双眼四下扫视一下,笑着看着陈太忠,“陈,不请我喝一杯吗?” “好像你的祖国和我的祖国之间,刚刚发生点不愉快的事情,”陈太忠哼了一声,斜睥着她,“咱俩交换一下位置,你会有心情请我喝酒吗?” “太忠,你这就不对了,”韦明河笑嘻嘻地插嘴了,“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呢,再说了,凯瑟琳小姐怕是影响不了白宫的政策吧?” “那我向您表示歉意好吗?”凯瑟琳可怜兮兮地看着陈太忠,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要不,今天我请你喝酒好了。” 杨老三被晾在一边好半天,终于不耐烦了,“我说伟哥,给我朋友个面子,喝一杯就算了,我们还有要紧事儿说呢。” “不说了,没办法合作,”凯瑟琳笑着摇头,公然跟他唱起了反调,“真的非常遗憾,杨先生,希望下次您能表现出更多的诚意来。” “你这是不给哥面子了,是吧?”杨老三哼一声,面皮登时翻转,抬手就去抓她的手臂,“当杨哥我好欺负是吗?” 他个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三6sì的模样,而凯瑟琳穿着鞋怎么也一米八出头了,两人在一边撕扯了起来,他竟然不能将她拽走,结果那桌人见了这状况,又有两个男人冲着这桌走了过来。 韦明河一看,就有点挂不住了,心说杨老三你在我跟前得瑟就得瑟吧,你手下的马仔也在我桌子跟前张牙舞爪,岂不是欺人太甚?说不得给陈太忠使了一个眼sè。 可是我不想管啊,陈太忠见到了他的眼神,这是狗咬狗呢,任他们咬一嘴毛不是挺好的吗?不过,明河既然示意了,他少不得咳嗽一声,淡淡地说可一句,“公众场合,注意点影响吧。” “小子,你跟谁说话呢?”一个年轻的帮闲cāo着纯正的京腔儿发话了,衙内身边总是不缺护主心切的家伙,“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四九城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切,”陈太忠嗤地笑一声,很灿烂的样子,“在四九城里说话?原来是遗老遗少啊,满清被推翻很多年了,你家祖上……这也是遭了大难了吧?” “你!”那位一听辱及先人了,袖子一撸就想上前动手,不防韦明河冷哼一声,陈太忠出面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他的了,“三哥,你的人有点没规矩啊。” “小李,”杨老三哼一声,喊住了年轻人,他跋扈归跋扈,但是人家韦明河说得没错,这种场合他不发话,帮闲却贸贸然出头,确实是给他丢脸呢,正是那三个字——没规矩。 在他看来,韦明河的身份比自己差多了,不过人家有底蕴人脉也不差,虽说近来发展的不怎么样,可是不管怎么算也是公子哥圈子里的,这种场合不是普通帮闲该插嘴的。 搁给脾气更火爆一点的主儿,大嘴巴子抽这家伙都是活该,韦主任这话虽然难免有些过分,但是他还真不能计较——大家做为这个阶层的一份子,有义务维护这个阶层的权威。 倒是陈太忠说话,那是无所谓的,因为韦明河点明了这是我的人,人和帮闲,那绝对不是一回事,什么叫身份?“人”这俩字儿就是身份。 不过,杨老三还是不想放过这个高大的年轻人,说不得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冷一笑,“我说,你说话够损的啊。” 按说,他该说个“这位朋友”什么之类的称呼,可是杨老三觉得这厮未必有资格做自己的朋友,少不得就是你来你去了,顺便压一下韦明河:姓韦的,你这人也不地道。 “这是他自找的,”陈太忠满不在乎地看他一眼,端起酒杯来喝酒,“你要真认为我损的话,那改天见了小许,我把今天的事儿说道说道。” “你……”杨老三登时语塞,他是跋扈惯了的,虽然也知道陈太忠认识许苒泠,可是硬生生地没往这方面想,心说玩儿个女人算什么呢?大家还不都这样? 正是因为他考虑到许苒泠了,才对这个年轻人比较气,眼下听对方居然有告自己黑状的意,一时间就有点郁闷,转头向自己的桌子走去,却是再没心纠缠凯瑟琳了,“好好,算你有种!” 按说,他都不必顾忌许苒泠的,圈子里的这点事情大家都明白,只要有那么个证书在,证明双方是利益共同体就行了,谁会管谁的私生活?不过,正如韦明河刚才所说——家里介绍的,就没几个能看的。 俊男美女总是以比较少的比例存在的,圈子里不是没有漂亮的,但是适龄的总不多,有一个半个也轮不到他杨某人打主意——他倒是想找何雨朦呢,黄家也得看得上他不是? 相较而言,许苒泠就算家世好又相当漂亮的了,自打chūn节后,许家放出风声想给她找女婿,很有几个俊杰上门,他不过是其中之一。 正是因为小许同学xìng价比很好,杨老三就愿意适当珍惜一下,听说有人居然无耻到拿私生活威胁自己,想一想凯瑟琳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洋妞,又不是克林顿的女儿,索xìng转头走了。 杨老三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韦明河可是被他这个反应弄迷糊了,他要陈太忠开口解围,可不是意图搭救凯瑟琳,他只是觉得,杨老三你这一帮人在我们桌子前拉拉扯扯的,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正好太忠跟许家走得近,就说一声吧。 事实上,不管韦主任愿意不愿意承认,自从他决心在体制里发展,心里对上杨老三这种没能力在宦海中沉浮的主儿,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优越感——尽管他年底才能升为小小的正处。 徐卫东看得也傻眼了,好半天才轻声嘀咕一句,“明河,许家那小丫头很漂亮吗?”他见过许苒泠,不过那是她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倒不算难看,关键是男人味儿太重了,”韦主任信口回答这么一句,下一刻眼睛就盯住了陈太忠,“我说太忠,这话不许传给纯良啊。” “给凤凰科委拨点钱,我就不说,”陈太忠笑嘻嘻地答他,话音未落,只嗅到一阵香风扑鼻,却是凯瑟琳非常不见外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谢谢你,陈。” “你的谢意,我兴趣不大,要谢就去谢韦主任吧,”陈太忠懒洋洋地一扬下巴,直指对面的韦明河,“明河,这是美国人,刚才你说什么来的?” 后一句他说得又急又快,饶是凯瑟琳中文相当不错,也没听清楚,倒是韦明河听了一个清清楚楚,说不得略略犹豫一下,摇了摇头,“太忠,凯瑟琳好像认识你在先……哥们儿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他的话是这么说的,表情看起来也挺认真,但是只看他眼里的小星星,陈太忠就明白了:你丫不是随便的人,但是随便起来不是人。 这句话,凯瑟琳却是听得比较清楚,再加上韦明河闪烁的眼神——这种眼神她见得太多了,于是自然猜出了这帮人在说什么,不过,她对韦主任没太大的兴趣,倒是身边这个一直对她若即若离的年轻人,让她生出了一些心。 “你们,我都是要谢的,”凯瑟琳微微一笑,侧头看一看陈太忠,“今天的单我买了,可以吗?” “不可以,”见陈主任对此女不感兴趣,徐卫东也来劲了,笑吟吟地看着她,“这是我们的聚会,你贸然坐过来……我们不差这点钱,你觉得做为男士,会让女士出这个钱吗?” 陈太忠心里这个别扭啊,心说你们刚才还都义愤填膺呢,现在就口花花地开始调戏人了,真是用下半身考的动物,就见不得个母的。 韦明河沉默一阵,猛地想起一件事,“凯瑟琳,以前我也见过你的吧?” 这话不假,他第一次见陈太忠的时候,正跟外国人打架被人家追得乱跑,当时凯瑟琳就在场,不过,当时陈某人很傲慢地拒绝了他五十万买一次出手的请求,和她蹿上出租车跑了,这惊鸿一瞥,韦主任能回想起来也不是很容易的。 又来这一套吗?凯瑟琳心里有点不屑,她见惯了这种手段,一时间对韦主任的兴趣就小了很多,笑着摇一摇头,“我不记得了……陈,你的女伴很漂亮啊。” 1675章激将刘望男的脸庞,本来就是刀削斧凿一般地棱角分明,鼻梁高挺肌肤白皙,这样的长相,在国内算微微地另类了一点,但却是比较符合西方人的审美观点,是以,凯瑟琳有这么一夸。 “嗯,”陈太忠点一点头,随口问她一句,“你觉得她漂亮,还是伊丽莎白漂亮?” 他这么问,算是敷衍,也算是绝了她可能的某些手段:我说,你想用我跟伊丽莎白的交往做文章,那就是你打错了主意。 “都很漂亮,”凯瑟琳笑着点点头,心里自是明白了他的意,不过韦明河听得眼睛一亮,“呵呵,果然是你啊。”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你了!凯瑟琳心里暗叹一声,勉力冲他笑一笑,又侧头看一看陈太忠,“刚才你说‘四九城’,是什么意?” 韦主任对她的反应无动于衷,想明白此人是上次陈太忠身边的两只波斯猫之一,他就熄了再打这女人主意的念头,心里却是暗暗地发狠,这次去了巴黎,一定要太忠介绍几个顶尖模特来玩一玩。 “就是bějīng城嘛,”徐卫东笑着解释,“自古bějīng就有‘里九外七皇城四’的说法,皇宫四个门,内城九个门,外城七个门,住在内城的,就是贵族,所以说四九城是皇城和内城中间住着的人,不但泛指bějīng,也是自高身份的意。” 中国自然是没什么贵族的,所谓的士族倒跟贵族类似,不过也消失一千多年了,徐总这么说不过是便于对方理解罢了。 “哦,”凯瑟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陈太忠在一边听得就有点憋不住了,他本不想插嘴,可是听到这种解释实在忍无可忍。 “老徐你这话说得不对,这个称呼是清朝旗人才有的,”上次他听南宫毛毛说“四九城”,心里有点不解,是专门问过荆俊伟的,所以对这个词儿比较敏感,“以前内城住的都是旗人,这种称呼是对其他民族的歧视,拿这种称呼自高身份的,脑子都不够数。” 话题一旦上升到这种高度,别人就不好接话了,韦明河听得点点头,“是啊,以前跟小痞子玩的时候,也这么说,结果被我爷爷听到了,把我一顿好打,说是不许跟那些败家玩意儿学,当时还不理解,敢情是有这么个说法啊……”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徐卫东笑着挠一挠头,心说这陈主任也实在草根得厉害,这么屁大点事也上纲上线,这年头红sè贵族这么多,人家称个“四九城”就怎么了,反正人家也是特权阶级不是? 不过,有了这番探讨之后,凯瑟琳坐下来的所引起的异样气氛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大家一边喝酒一边随意地聊天。 徐卫东明显地被凯瑟琳迷住了,他琢磨着虽然这是陈主任的朋友,可是太忠明显地对其半冷不热,你不想要的,我捡一捡总没事吧? 按bějīng圈子里的规矩来说,他这么做有点不妥当,就算你有什么想法,等陈主任不在的时候再来过也不迟嘛——由此可见,凯瑟琳对男人的诱惑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连这副部家的公子都动心了。 韦明河就有点不乐意了,连着给他使了两个眼sè,发现这家伙还是挺懵懂的,说不得抬脚在桌下轻踩他一下:你不要这么给我丢人行不行? 吃了这一脚,徐卫东才终于恍然大悟,说不得恋恋不舍地转移了注意力,陈太忠淡淡地扫了韦明河一眼,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暗暗感慨:老韦这家伙,还真的挺仗义。 说实话,这一刻他的心情挺矛盾的,心里虽然挺不待见凯瑟琳,却又见不得别人跟她眉来眼去的,要不说陈大仙人的占有yù强呢?还真是这么回事。 没过了多久,杨老三那一桌人就站起身走了,虽然光线很暗,陈太忠还是发现那个年轻的帮闲朝自己这边扫了一眼,目光中不无歹毒。 跟你计较,我**份!他淡淡地一笑,端起酒杯喝酒,却听到耳边徐卫东轻声嘀咕,“太忠,这孙子居然敢看你,是不是找虐呢?” “要是伊丽莎白在就好了,”凯瑟琳叹口气,她可是见识过伊莎的身手,“那个杨很过分,对了,陈……你能联系上她吗?我想聘她做我的保镖。” “嗯?”陈太忠终于动心了,心说这可是好事,大好事,伊丽莎白能常驻中国的话,我也能时不时来慰藉一下这个痴情又浪漫的女人,说不得瞥她一眼,“这世界上只有不合适的价格,没有谈不拢的生意。” “好吧,年薪二十万美元,你认为这个价钱怎么样?”凯瑟琳笑吟吟地看着他,心说我就不信你没软肋,果然被我试探出来了,“她毕竟只是一个保镖……当然,你若是能帮我拿下临河铝业的电解铝项目,我会考虑给她分成的。” “临河铝业?”陈太忠听得眼睛就是一瞪,登时想起了南宫毛毛jǐng告过自己的事来,这女人的身份好像有点问题,声音顿时严厉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杨给我看的项目单子里有啊,临河铝业不是天南的吗?”凯瑟琳奇怪地看着他,眉头也微微地皱着,“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天南的,对吧?” “杨老三给你看这个?”陈太忠听得瞠目结舌,心说这大使馆才挨了炸,姓杨的就为了点美sè,把这些情报提供出去了?这家伙……果然是人渣。 “那你找他好了,”想到这个,他一时有点意兴索然,“难道你看不出来……他的能力很强的吗?”哼,你去找他,哥们儿等你们进入实质xìngcāo作的时候,就去举报。 “他让我感到恶心,”凯瑟琳冷冷地哼一声,想到那家伙不但奇胖如猪,还要得到她的身子才肯帮忙运作,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得不到还想用强,无赖。” 上次你不也挺风sāo的,还调戏我来的吗?陈太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不动声sè地看她一眼,嘴角泛起一个不屑的冷笑,“看来价格没有谈拢?” “我永远都不会同他谈拢,”凯瑟琳坚决地摇一摇头,胸前两团硕大也随着她激烈的动作微微颤了两颤,直看得徐卫东有点眼晕,情不自禁地将嘴巴凑到韦明河耳边,“明河,这女人会不会是受过训练的间谍什么的?” 嗯?陈太忠的耳朵登时竖了起来,这个问题好啊,哥们儿还想问呢,不成想韦明河冷笑一声,低声回答一句,“要是间谍的话,还不死死地缠上杨老三?杨家在军方和决策层影响很大,你难道不清楚?” 原来如此啊,他也明白了,于是面无表情地发话了,“好吧,我正好要去巴黎,等见了伊丽莎白之后,帮你问一问吧。” “这个价钱绝对不低了,而且她在中国也花不了几个钱,难道不是吗?”凯瑟琳笑着白他一眼,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味道,“嗯,或者你还会有别的惊喜。”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就有点像上次的那个凯瑟琳了,撩拨之意一览无遗,不过,陈太忠享受的是这种感觉,并不想跟这个女人真的发生什么,说不得很随意地笑一笑,“你对杨老三,也用过这一招吧?” “哦?你吃醋了?”凯瑟琳笑了起来,胸前剧烈地抖动了起来,直让人担心她那儿会不会掉下来,眼波流转处,整个脸庞显得妖媚无比,徐卫东正端着酒杯饮酒,居然狠狠地呛了一口,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她越笑声音越大,直勾得旁边桌子的都看了过来,才止住了笑声,“如果我说,他不配得到这样的待遇……不知道你会不会满意?” “等我问过伊莎再说吧,”陈太忠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却是依旧绷着脸摇一摇头,“不过,我跟临河铝业的人不熟,他们是部属企业,你最好还是找其他人想办法吧,” “你果然是很多情的人,”凯瑟琳轻笑一声,又瞥一眼刘望男,心说陈本来对我是美国人耿耿于怀,眼下居然能为了一个外国情人答应搭手,还不避讳他的女人……要是有这么一个男人肯如此呵护我,那真的很幸福……“牛,太忠你太牛了,”散场之际,徐卫东搂着陈太忠竖起了大拇指,今天他已经不知道说过几次这样的话了,不过,凯瑟琳对陈主任另眼相看是大家都知道的,由不得他不佩服,“这个女人,你一定要搞到手,要不然我会小看你的。” “我对公共汽车天生反感,”陈太忠知道,这家伙是在婉转地表示他对凯瑟琳没兴趣,不过,哥们儿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这女人太浪了。” “她要浪,早就上了杨老三的床了,”徐卫东哼一声摇摇头,“杨老三都拿项目清单给她看了,能力还用怀疑吗?她偏偏就不答应。” “对啊,我也会鄙视你的,”韦明河从身后走了过来,“美国人,不整白不整。” 1676章调解-1677章被逼 《ID小说网-hui2d.com》1676章调解一夜荒唐过后,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打坐,这次欧洲之行,怕是用的仙力不会少了,这几天他有空就要多储备一点,虽然临时抱佛脚作用不会很大,但总是比不抱佛脚强不是? 坐到约莫十点钟,他收功起来,暗暗地赌咒发誓,这一波事情忙完之后,一定要加强修炼提升境界,没办法,他这点仙力称霸凤凰是够了,但是想在国际上纵横,那显然是力有不逮,想万里闲庭去美国,连掉进太平洋的资格都没有。 拿过定为震动的手机一看,却发现南宫毛毛连着打了四个电话过来,一时间就有点奇怪,对南宫来说,这会儿不是相当于黎明吗?怎么他就醒了呢? 南宫是不得不醒的,因为他从孙姐那儿领了任务了,要找陈太忠商量点事情。 陈太忠来bějīng除了协调关系,还要去法国参加一个时装展,这一点马小雅是知情的,昨天于总无意中问起陈主任的来意,她就很痛快地说了——反正这也没啥值得隐瞒的。 然而偏偏地,于总就很痛心,“小马你傻啊?为什么不跟他一块儿去呢,那家伙在欧洲玩得挺好,你要是能弄上两个品牌的代理或者代工,那钱不是白赚的?就算弄不上,也能去香榭丽舍采购点奢侈品……你苦苦地给他守着,也不能一点回报都不要是不是?” 我可不想让他为了这点事情看轻了我,马小雅心里这么想的,却是笑嘻嘻地点点头,“于姐您说得对,不过,这次太仓促了,没想好要点什么,下次吧。” “哼,”于总哼一声,她知道这小马又是心软嘴硬了,有心说点什么吧,觉得也没啥意,不过南宫毛毛在一边听得清楚,心里就是一动,时装展示会? 晚上的时候,南宫见到了孙姐,他知道女人们都喜欢时装啊珠宝啊什么的,说不得就将法国那边的消息说了一下,不过孙姐说刚去纽约时装周转过一圈,兴趣不是很大。 然而,今天一大早,南宫毛毛就被电话吵醒了,有心不接吧,一看是孙姐的忙不迭接起来,结果孙姐在那边说了,她有几个闺蜜想去巴黎转一转,“问问小陈,能不能跟他一起走,大家也好就个伴儿。” 孙姐?陈太忠对那个丑女印象极深,依稀记得她家里的谁是开国的大将,响当当的红三代,邵国立跟她在一起都挺规矩,反正那女人挺泼辣也挺有担当的,个xìng也直爽,做个朋友肯定是不错的,“嗯,我是要跟韦明河一起走了,没什么不方便的吧?” “韦……明河?”南宫毛毛琢磨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谁家的孩子,说不得笑一笑,“呵呵,这没问题啊,逛街嘛,也就是大家相互照应一下。” 正打着电话呢,马小雅走进来了,听他说完之后,看着他yù言又止,陈太忠一时有点奇怪,“小雅你想说什么?” “孙姐……那人挺霸道的,”马主播还是不想多说,犹豫了半天之后,才轻声嘀咕一句,“她的朋友,你最好别招惹,到时候讹上你就麻烦大了。” 别招惹?陈太忠听得正腻歪呢,听到她后面的补充,登时就笑了,敢情你以为我花心到这种程度,这不是冤枉人吗?“切,除非比你还漂亮,我才有可能考虑招惹。” “哼,我都老了……再说了,比我漂亮的人多了,”马小雅听得心里甜甜的,嘴上却是不肯承认,一边说一边指一指卧室方向,“你看,人家刘姐就比我漂亮。” “你俩是一时瑜亮,各有各的漂亮,像你们这样的,十万个里面也挑不出来一个,”陈太忠笑了起来,女人其实很好哄的,多说点好听的,多送点小礼物,表示你把她放在心上就行了——上一世哥们儿要是知道这窍门,推倒紫灵仙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那你这算是答应我了啊,”马小雅听得有些情热了,走过来缓缓地坐到他的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低声发问了,“你觉得我哪儿最吸引你?” “我倒不想知道我哪儿最吸引你,”刘望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她一边说一边笑,“呵呵,我就是想知道,我是周瑜还是诸葛亮。” “好了,不说了,收拾收拾吧,”陈太忠抱着马小雅站起身来,轻轻地将她放在地上,“中午请了刘世鹏吃饭呢,对了小雅,你说要不要叫上苏文馨?” 他请刘世鹏吃饭,为的还是甯瑞远的事情,甯总昨天参加了那个访谈,才结束就给陈太忠打了电话过来抱怨,“真窝火,中视这主持也太那啥了,以后坚决不参加这种活动了。” 敢情,由于陈主任给黄汉祥打了电话,甯总就算得了掌握了分寸,心说我只宣传我的企业,标榜一下自己的责任心,但是现在的社会形势,我是坚决不会去点评的,也省得被人用来当小卒子利用。 他这个愿望肯定是好的,但是他有他的算盘,别人也有别人的心,主持访谈的男主持人就是这样,没命地把话题向现在的社会形势上引导。 “对现在的三资企业和民营企业普遍不设立工会,并且持抗拒的心态这种现象,想请甯先生谈一谈自己的看法。”——诸如此类的话题太多了,甯总想躲都躲不过去。 一开始,甯瑞远还是用太极推手的方式,不是轻轻卸掉问题,就是转而谈其它的事情,然而,他虽然是偌大的甯家工业园的老总,谈话能力不算不强了,但是能在中视主持了类似节目的,又有几个能力差的? 甯瑞远越是回避,主持人的问题就越犀利,到最后他都火了,“我说,那些企业该不该建工会,那是zhèngfǔ考虑的,我只是一个商人,你知道不?”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主持人点点头,不为他的光火而恼怒,反倒是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来,“这就是说,反对工会建设的团体太强大了,像您这种愿意自发建设工会的企业家,都不愿意对这个现象做出点评,不愿意承担这么大的压力……不知道我的理解是不是正确?” “我说,有你这么诱导人的吗?”甯瑞远终于忍无可忍,“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是你们邀请我来做访谈的……我本来都没想让你们知道!” 主持人还是没有生气,做主持这么多年,他见的东西也海了去啦,在他看来这仅仅是工作,每个人在工作中都不能掺杂私人感情进去,于是坦然地笑一笑,“甯总情绪有些激动了,好吧,我们等一等再谈这个问题……” 等一等“再谈”?甯瑞远心里登时生出一种无力感——总之,昨天的访谈绝对算不上愉快,甯总真的太恼火了,少不得就要给陈太忠打电话抱怨一番。 光抱怨也就算了,甯总心里还担心啊,也不知道这帮家伙会把访谈剪接成个什么样子,太忠,你必须帮我落实清楚了——要知道,我可是让你绑架上了贼船的。 陈太忠一琢磨,心说我找刘世鹏问一下吧,苏文馨虽然在中视也玩得转,但是终不比刘公子在中视根基深厚——人家老爹是前台长呢,所以,才有了陈某人请一事。 不过到了眼下,他又有点迟疑,该不该喊上苏文馨,他是通过苏总认识刘世鹏的——好吧,就算这个不重要,毕竟他的凤凰科委才给了刘世鹏一个六十万的单子,但是,马小雅还要在这个圈子混下去的,难道不是吗? 马小雅听得眉头就是一皱,昨天晚上,三个人欢好之后,陈太忠在床上已经说过此事了,她甚至记得,说话时,刘望男正在赤着身子,用嘴帮他清理着下身的战绩——小太忠的上面,可是还有混合着的体液呢。 所以,她当时只顾着震惊了,心里正盘算着,换做是我的话,肯定不能这么自如,既然是心不在焉了,她当时就没什么反应。 眼下听到陈太忠旧话重提,她犹豫一下,还是做出了中肯的答复,“刘总已经给你们科委做过专题了,撇开苏总倒不是不行,不过,等饭点儿了再联系她吧,她要有饭局正好就算了。” “嗯,”陈太忠点点头,心说哥们儿活得也真够辛苦的,做事的同时还要考虑做人,时刻不能放松,“那等到了饭店再联系吧。” 好死不死的是,苏总还真的没什么事儿,听说陈主任请,很给面子地大驾光临了,而且她的妹妹苏素馨也跟着来了。 她俩这一来可就热闹了,甯瑞远看着苏素馨就有点眼直——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了,但是在座的眼睛一个比一个毒,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甯总没事找事地总瞥苏素馨两眼? 苏文馨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甚至还有一点鼓励的意,陈太忠一琢磨就明白了,虽然这些人在京里关系广,眼里没有地方上的干部,但是对于能结交的商人,却是非常热情的。 苏素馨是很漂亮,但是陈某人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他已经被这个圈子定义为“马小雅的男人”,虽然尚未“成亲”,但是贸然招惹圈子里其他的女人也不合适,所以他居然有兴趣细细琢磨一下大家的想法,终于明白了甯瑞远为什么这么吃香:这是供求关系决定的! 干部有求于苏文馨他们,虽说他们还靠这种活儿吃饭,可不刁难不足以显示出他们的能量,倒是对上甯家这种豪商巨富,他们没有看不起人家的资格,人家又不求他们,正经是他们没准能靠着人家发点财,怎么可能还端着架子? 1677章被逼酒过三巡,甯瑞远开始发牢sāo,刘世鹏和苏文馨听完之后,交换一个眼神,俱都微微一笑,刘总做为主发话了,“甯总的身份在这儿摆着,那家伙问得太冒昧,你这么生气,倒也没什么事。” “我也知道没什么事儿,”甯瑞远当然不会表示对此事很认真,“不过,我对大陆这边还是不怎么了解,也不知道你们的电视台会怎么剪接,听说中视的主持都是很大牌的。” “不会有意丑化你的,这个甯总你可以放心,”刘世鹏微微一笑,“而且,我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当然要帮你打个招呼……大家都是朋友嘛。” 这个回答,就算相当负责了,甯瑞远笑着点点头,“那可太好了,刘总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要是有什么费用,你尽管开口……嗯,还有苏总。” 苏文馨本来就是蹭饭来的,见刘公子大包大揽,倒也没什么意见,而且她也不是没有收获,一顿饭完毕,苏素馨已经勾得甯总有点心痒了。 吃过饭后,甯瑞远邀请大家去打保龄球,陈太忠断然拒绝,刘世鹏瞄两眼苏家姐妹,也笑着摇头——大家都不是傻瓜,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 陈太忠带着马小雅和刘望男去逛商店,走在上,马主播有点感慨,“甯总这人也太小心了一点吧,这点事都这么认真?” “甯家能屹立几百年不倒,可不是吹出来的,”刘望男笑着回答她,“有些事情,再小心都不为过。” “不完全是这个缘故,”陈太忠摇一摇头,既然马小雅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有些话他倒也不怕说,“甯家是一个家族,瑞远只是其中之一,他要考虑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明白了吧?” 马小雅听得愣了一下,止住了脚步,“太忠你是说……夺嫡?”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长房长支的长子,他的优势太大了,当然不想在小事上犯错误。”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到一个比较好的比喻,”马小雅笑着接口,“每到干部提拔的时候,优势最大的人肯定表现得最本分。” 你还真会联想,陈太忠翻一翻眼皮,没接这话。 事实上,她的话也不是完全对,起码有人就不是很本分,逛到下午四点,他接到了韦明河的电话,“太忠,老张来了,人家想见你一见……” 你这经营得也太辛苦了吧?陈太忠真的有点无奈了,不过,那么大的人情已经放出去,再拒绝也不是很妥当,说不得只能哼哼两声,“唉,行……我说,你的签证快了没有?” 正好,马小雅也接到电话,于是拎着五六个采购的袋子冲他摆手,“太忠,晚上再见啊,嗯……我穿今天买的衣服给你看。” 今天逛商店,刘望男购买了睡袍,还跟马小雅一起买了些情趣用品——这些东西,陈太忠的须弥戒里就有,可是眼见这二位兴致极高,他也不合适扫兴不是? 事实上,张沛林今天不是空手来的,他为陈太忠准备了一套好的方案,“太忠,我跟孙正平和王宏伟关系都不错,将来移动成立起来,打算先在素波和凤凰搞GPS卫星定位系统的试点,强制给出租车上,你们科委的产品,在短期内尽快完善一下。” “不是吧,”陈太忠有点吃惊,瞥一眼韦明河才皱着眉头发话了,“这个东西,jǐng察局和交通局都想搞过,不过怕社会上有不良反应,就拖到现在了,而且……jǐng察局还有撇开其他部门,单独挣这一块钱的打算。” “这也是在为移动发展用户不是?”张沛林笑着看他一眼,“我搞这个不是为了挣钱,甚至还可以适当贴补一点出来,相信jǐng察局不会有意见吧?” “你肯出钱,那当然没问题了,”韦明河听得就笑,“张局真是好算盘,这么一来,刚成立的移动公司也算在这个方面打开局面了……三赢,不是,是四赢啊。” “老张,这一块你也得分我一点啊,”徐卫东听得坐不住了,“两个城市起码一万辆出租车吧?一辆车赚五百还五百万呢。” “咱俩的事儿,回头再说了,”张沛林笑着回答,徐卫东是他的老关系了,还是靠着徐总他才搭上韦明河的,“这一单是给凤凰科委准备的。” “不够意啊,”徐总听得笑嘻嘻地指一指他,不过,也没人把这话当真,张沛林上去的话,你姓徐的活儿能少了吗? 陈太忠更是想得明白,这是老张和老徐一唱一和,要自己生受了这个人情,犹豫一下笑着点头,“还是有自己人好啊,这计划还没出来呢,单子倒是定下来了。” “嗐,太忠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张局长被“自己人”三个字说得心花怒放,连连笑着摇头,“小张……还不给陈主任满上?” “不用了,”陈太忠只当张馨是张沛林的情人,笑着摆手,“我自己来吧,怎么好劳动嫂子大驾?” 他已经考虑清楚了,我再跟张沛林见外,这家伙还得死缠着我不放,索xìng借着这一笔单子,把他算成自己人得了——求求你了,不要再老缠着我了。 韦明河和徐卫东就听得笑了起来,他俩中午就见了张沛林,知道这张馨人挺干净,是老张拿来公关的,不过,这女人美则美矣,遗憾的是天南的,离得太远了,韦主任和徐总对她兴趣不大——祸害良家不算什么事儿,可是祸害了不管,总是有点那啥,再说了,这件事的关键在太忠身上不是? “小张可不是嫂子,人家正经的良家,太忠你想哪儿去了?”徐卫东笑完才发话,“不过老话说得好,‘会玩的玩嫂子,不会玩的玩婊子’,小张对你印象不错啊。” 这话可是当着刘望男和张馨的面儿说出来的,刘大堂倒是见怪不怪了,张馨的脸刷地就红了,都赶得上斗牛士手里红布的颜sè了。 “我说……”陈太忠说了俩字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我说”了,我才打算把张局你当作自己人,你就拿出这么一手来,太让人无语了……一时间,他居然想到了被那帕里逼上贼船的王启斌了,心里这份无奈真是无以言表,你们这群家伙,真是腐化堕落到一塌糊涂了。 你说要不答应吧,张沛林可是见识过自己的荒唐的,没准又有什么想法了。 既然是推不掉了,那就说点气的吧,陈某人心里暗暗叹口气,笑着点点头,“真是个意外的惊喜啊,那个啥……张总,以后小张的工作,还得你照顾了。” “啧,看你这话说的,”张沛林毫不介意地摆一摆手,他知道,陈主任这话就算是收下张馨了,“都是朋友,小张的能力也不错呢。” 你是在指床上的能力吗?陈太忠心里嘀咕一句,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不过他这个表情落在别人眼里,那真的是有点霸道——生受了一个美女,居然连谢谢都不说。 酒席结束之后,一干人登时做鸟兽状散去,就留下了陈太忠伴着刘望男和张馨,徐卫东还笑着来了一句,“今天是你大喜的rì子,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帮人就没个正经的干的,”陈太忠郁闷地叹一口气,看看低着头的张馨,又扭头看一看刘望男,“望男,这不是我花心,我要是不答应,这老张缠着我没完。” “这种事儿我见多了,比这更恶心的都有,”刘望男不动声sè地回答,她本是文艺兵出身,又做了娱乐城的大堂经理,世间的丑恶真的见过不少,“你要不想碰她,找个地方让她住下就行了,张馨,知道怎么跟张局说吧?” 张馨的头微微地点了一点,心里也是说不出感觉——有点高兴,又隐隐有一点失落。 陈太忠刚要点头,却是猛地想起了替杨新刚背的那个黑锅,一时间就有点愤愤不平了,他当然不能去动白洁,但是这个张馨,凭什么让我再背黑锅?“你说得倒是不错,不过这么着的话,我不是太冤枉了吗?” “呵呵,就知道你是这种反应,”刘望男轻笑一声,伸手去揽张馨的胳膊,“好了,找个地方坐一坐吧,大家先聊一聊。” 望男这个大堂,还真是没白当,陈太忠明白,她这是怕羞到了张馨,先喝点酒什么的缓和一下气氛,然后……再那啥,“那我先给小雅打个电话说一声吧。” 就当这是哥们儿为科委争取了一个大单,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好了!他努力尝试让自己显得高尚一点,不过,京城真是个勾人堕落的地方啊…… 1678章受排挤-1679章吃掉 《ID小说网-hui2d.com》1678章受排挤事实上,陈太忠和刘望男对张馨都有一点好奇,女人标榜自己是良家妇女这很正常,但是既然是老实人,怎么就会答应这样的事情呢? 就算出于种种原因,答应了这样的事情,可是一看刘望男的架势,就知道今晚会是怎样的一个场面了,做为一个没有出过轨的女人,第一次出轨就是跟别人双飞——真的能接受吗? 陈太忠站在酒店外面大喇喇地打电话,刘望男却是知道他在意什么,少不得扯了张馨到一边去问,“你跟张沛林,到底是什么关系……你骗我无所谓,但是太忠不喜欢被人骗。” 她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是张馨还记得在港湾大酒店包间里的那次遭遇,当时眼前这个女人话不多,但是其他三个女孩都对她异常尊重,尤其是那个最活泼的小宁,对她的态度好得不得了,张口闭口“望男姐”叫个不停。 所以,纵然她羞涩万分,这个女人的问题却是她不得不回答的,“张局长是我的领导,我俩真的很清白,我非常感激他。” 你还感激他?刘望男觉得自己的脑瓜不是很够用了,抬头见陈太忠还在打电话,说不得冲她微微一笑,“到底怎么回事,是你在单位被人欺负?” “是啊,”张馨长长地叹口气,眼睛就微微地有些红了,敢情她当年也是天南理工大的校花,眼高于顶的主儿,只是后来她老爹借钱炒股赔了个一干二净,差点就要去跳楼了。 这个时候她的老公出现了,他已经苦苦追求她一年了,只是她对他没什么感觉,“这三十万我帮你爸还了,只要你肯嫁给我,而且,你的分配我包了。” 那还是九二年的事情了,对普通人家来说,三十万绝对算得上一笔横财,要知道,那时候能开得起一辆七八万的夏利车就是体面人了,张馨知道他家的条件不错,考虑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的老公真的很在乎她,也不管她学的是生物工程系,等她毕业后就把她弄进了电信机房——九五年的时候,电信局真的是炙手可热,汉显传呼机这夕阳产业都是两千多一个。 专业不对口,是吧?这没问题,她老公把她安排到机房,图的只是这里清净,而且进出的人少,把老婆放在这里不但清闲,而且也是珍惜之意,这里接触不到多少别的男人。 至于说婚后两年她老公开始流连风月场所、夜不归宿,也不是说她就没有魅力了,只是自家的风景太熟悉了,少了激情而已。 张馨一开始还想着学点什么,不能干挣钱,只是她的专业跟机房这一套实在风马牛不相及,别人碍于她夫家也不便说什么,久而久之她就过起了混rì子的生活。 然而,夫家一倒台,她的苦rì子就来了,要说她的长相那真是没什么挑剔的,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一米七的身高,有少妇的珠圆玉润,却又没到了丰满的地步,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吸引人的年纪。 还是因为专业不对口,有那往rì嫉妒她的女人开始说闲话,说机房里养着闲人,男人却是琢磨怎么能从她身上揩点油,从专工到班长再到机房主任,打她主意的男人有两位数,有那狠的直接拿将她调出机房,打发到三产或者柜台上来威胁。 张馨实在有点招架不过来了,想要辞职下海吧,坐了几年机房之后也不知道能干点什么,而且因为丈夫和公公出事,家里那点积蓄也花了个七七八八,再经受不起损失了。 到最后她也没什么选择了,正琢磨着就算傍也得傍个最大个儿的不是?正好这个时候张沛林来检查机房的消防安全工作,而她正好当班。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全跟刘望男说,不过,以刘大堂的见识和头脑,也无需她说清楚,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左右不过是那几种可能。 不过刘望男可不是偏听偏信的主儿,看她一眼之后,摸出了手机,随手拨一个电话,“老唐,你不是在素波电信熟人多吗?帮我打听个人……” 换个别人,刘大堂是当面做不出这种事的,这有点太欺负人了,不过,张馨跟陈太忠的仅有的两次接触她都在场,自是知道太忠应承下来此事,多少有点不得已。 小张美则美矣,但是天底下的美女并不少,刘望男相信陈太忠在短期内并不会很看重这女人,所以她正好借这个机会帮他把一把关,也省得将来知道上了一辆公共汽车而郁闷。 必须指出的是,她这么做完全不是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只是想为那个男人排除些麻烦,这世界她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喜怒和哀乐。 可是这行为看在张馨眼里,这就是咄咄逼人的气势,她实在想不通,自己都已经送到对方嘴上了,也解释了部分情况,对方还不肯罢休,一定打探出自己的底细才肯干休——难道说,这才是大人物该有的做派吗? 你自己生活那么糜烂,反倒是对我要求这么高?想到这个,她心里有点愤愤不平,不过她也没怎么太生气,因为bějīng之行的一系列遭遇,已经让她想麻木了,生不出太多的惊奇了。 以前她从未接触过这种圈子,老公看得她又死,就是家和单位两点一线,直到切身地接触了这些人,听说了这些事,才知道在这个层次里,交易是可以如此**的,廉耻也是如此无足轻重的——遗憾的是,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总算还好,相较韦明河和徐卫东,她更愿意接受陈太忠一点,所以眼下的结果也能让她比较满意,陈主任在天南绝对是横着走的人,有这样的人罩着,她的生存环境会好很多。 而且,韦明河和徐卫东对他的刻意迎奉,也被张馨看在了眼里,心说来之前张局还说这两人有多么厉害多么有能耐,可是眼下看起来,陈太忠的派头,简直比这两位还大——她被留下来就是明证。 这个事实,也从侧面证实了张局长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我能保你个科长,但是你跟小陈混好了,他能保你个局长! 也不知道,我将来能不能混进他的那些女人的圈子里,想着想着,她的维居然有一点点混乱了,他的女人里,可是有省台著名的主持人田甜呢。 不知胡乱想了多久,刘望男走过来拍一拍她的肩头,“呵呵,你以前的作风很正派的嘛,好了,太忠问起来,我会帮你说话的。” 张馨听到这话,原有的一点点芥蒂登时消失不见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这个女人认可我了,我的处境就会好很多了,“谢谢刘姐,您的朋友很多啊。” 刘望男笑一笑,也不做解释,事实上她找的这个老唐不过是个电信器材供应商,全省到处跑,也算是幻梦城的常,有一次在凤凰的某宾馆piáo娼被抓,由于天晚了找不到现金,又不好意给电信的人打电话,最后求救电话打到了幻梦城,刘大堂知道这人的底细,心说人家好歹是常,有了难咱不能不帮。 这钱是刘大堂亲自送过去的,那边派出所的jǐng察见来的是美女,就多嘴问了一句,等听说是幻梦城的刘望男,根本都不想收钱,“人你领走就得了,我们不知道他跟刘经理你认识。” 刘望男才不肯答应——她知道这算是断人财呢,于是放下钱转身就走了,老唐在一边看得就傻眼了,这幻梦城的大堂这么厉害啊? 老唐也是久走江湖的,知道jǐng察们会对什么样的人气,刘大堂若是不出这笔钱领他走了,那就是在凤凰玩得极好的大能了!然而,刘大堂宁可借钱出来都不保人,那就不仅仅是玩得好了——人家根本不愿意为这点小钱落一个人情。 傻逼和牛逼只有一线之隔,老唐自然知道刘望男是真的牛逼,人家不在乎这点钱,也不怕他不还钱,于是就执意讨好起来她了。 张馨这种事,还真就合适老唐这种人去打听,反倒是从官方渠道打听,会有诸多的不便,这不,时间不长就打听出来了? 事实上,时间说不长也不短了,十分钟总是有了,刘望男跟张馨聊两句之后,侧头看看陈太忠,“小雅跟他说什么呢,说这么长时间?” “刘姐……”张馨怯生生地开口了,见她转头看过来,又是一阵脸红,等了好一阵才轻声问一句,“这个小雅……等一会儿还有别的人?” “会有别的女人,但是不会有别的男人了,”刘望男白她一眼,轻声解释一句,她知道很多良家妇女的心态,可以出轨但坚决抵制乱交,所以这解释也算有针对xìng的。 当然,若是有人认为她是在打预防针的话,那也很正常,因为下一刻她又补充了一句,“太忠霸道得很,容不得自己的女人跟别人胡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还能后悔吗?张馨听得心里就是一声苦笑,不过她发现刘姐这人其实不难说话,少不得又怯生生地问了一句,“陈主任不是蒙艺的人吗?可是现在……” 这句话真的是她早就想问的,当然,眼下这种气氛下问出来,多少也有点转移话题的意,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像一件商品了。 1679章吃掉刘望男知道张馨想问什么,蒙书记走了,陈主任还敢这么折腾,不怕出事儿吗?说不得笑一笑,“太忠认识蒙书记之前,也很厉害的……太忠,你跟小雅聊什么呢,聊这么长时间?” 陈太忠一边冲她俩走来,一边苦笑着摇头,“哪儿啊,有个家伙喝多了,非要扯着我聊两句,真是莫名其妙,都不知道他说了点什么。” 他给马小雅刚打完电话,邵国立的电话就进来了,听得出来,老邵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了,没头没脑地抱怨几句之后,就说起了他即将的巴黎之行。 这个消息,是邵总从孙姐那里得到的,陈太忠只当这家伙嫌自己没叫他一起去,却不成想邵国立压根儿没提这话茬,而是极力劝说他跟自己去香港玩,还说看上一小妞,答应捧人家做今年的香港小姐了——“美女可是不比欧洲的少。” 陈太忠哭笑不得地解释了好几遍,说自己去那里是搞招商引资的,然而邵国立根本不相信,念叨几遍之后居然跟他说起大使馆被炸的事情了,“这时候你去欧洲凑什么热闹?” 大使馆不被炸我还不去呢,陈太忠心里叹口气,又应付他几句,见他还是夹缠不清,说不得找个借口挂了电话,不过,电话挂断之后,他隐隐又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见他兴致不高,刘望男心里就嘀咕上了,难道是马小雅受不了他的滥情吗?这个可能xìng是很大的,小马能跟她一起服侍他,那多半是因为自己是太忠的老相好了,但是随便一个女人都可以搭上陈某人的话,马主播能高兴了才怪。 “走,打个车去华意吧,”出乎她的意料,陈太忠完全搞定了马小雅——事实上,早在实拍陈某人和伊丽莎白的“战争片”的时候,马主播就接受了此人的荒唐,当时若不是法国保镖极力反对,串的摄影师在那时候就参战了。 而且,陈太忠也比较在意马小雅的感受,在电话里已经解释清楚了今天的事情,强调了自己不得已,又强调了不想贸贸然领这女人去她的别墅,马主播很大度地表示,“你想怎么荒唐我不管,但是得算上我一个……不过,我可能会晚一点去。” 那就只能去华意宾馆了,那里是何院长给陈太忠安排的房间,这两天一直给他留着呢,说穿了就是在这里安全。 张馨跟着他俩,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四下看,动作僵硬地走进了宾馆,刘望男发现了她的紧张,说不得笑着推她一把,“这两天你跟张沛林不也住在一起?你就当咱们三个一人一个房间,不就完了?” “嗯,”张馨红着脸点点头,陈太忠在前面听得就有点奇怪,这俩张确实是分开住的吗?说不得一进房间就发话了,“你跟老张真的没什么吧?” 这一刻,张馨真的有点无地自容了,居然生出了摔门而出的冲动,当然,这也仅仅是冲动,她还没这个胆子。 “太忠,温柔一点嘛,”刘望男一边将门反锁,一边笑着回答,“我找人打听过了,小张在单位口碑很好呢,现在是被人欺负得受不了啦。” “哦,”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以他现在的考能力,当然在瞬间就想清楚了因果,心里禁不住暗暗感慨,还是望男懂事,连我忌讳什么都一清二楚。 他脱去身上的西服,又换了鞋子,想到张馨是比较干净的,心情一时大好,一伸手主动将她揽到了怀里,轻笑一声,“好了,别那么拘束,你现在后悔都来得及。” 张馨低着头,斜眼看到刘望男在给陈太忠挂衣服,心里暗叹一声,这男人还真的是有做派,于是轻轻地摇一摇头,也低下身子换拖鞋,下一刻,她只觉得腰一紧,已经被陈某人搂着跌坐到了沙发里,嘴也被一张大嘴吻了上去。 一开始她的舌头还有些僵硬,不过慢慢地,她也有了反应,同他激烈地拥吻了起来,感受到臀部有异物慢慢地变得强壮了起来,一时间有点害怕,又有点自豪:看来我对他也是有吸引力的……不知道吻了多长时间,刘望男的声音响起,“你俩先玩,我去洗澡,”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禁不住有些咋舌:敢情就在套间的外间,刘姐就已经脱得只剩下一套情趣内衣了,雪青sè的蕾丝文胸和内裤,根本遮挡不住那紧要的三处,若隐若现煞是撩人。 真是大方啊,她正感慨呢,却猛地感觉到一只火热的大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襟,轻车熟地袭上了自己的前胸,另一只手也伸进了自己的裙内,一时有点紧张,轻轻地一夹自己的双腿,下意识地喊了一句,“不要……不要,这么急。” “到床上去吧,”陈太忠笑一声,伸手抱起了她,一米七的个头五十公斤左右的重量,在他手里直若无物一般,脚步轻快地进了里间。 凭良心说,张馨算是陈某人接触了这么多的女人中上床最快的之一,除了张梅怕是连任娇都要逊sè一点,不过陈太忠已经习惯了这种荒唐,心说又不是处女了,既然有需求,大家直接真刀实枪地相见就好了。 张馨的皮肤很好,不像其他人一般是黄sè或者白皙的,而是白中隐隐地透着粉红,这一点陈太忠早就发现了,当他为她褪去最后一件衣物时,才发现她的身材真的是太棒了。 她的骨骼并不大,但是身上没有一丝骨感,处处显示着少妇的圆润,却是又不显丰腴,尤其是胸前双峰并不是很大,两条腿不但圆润修长,而且两腿紧并的时候,腿间任意一处都紧紧地闭合着,没有一点缝隙。 直到她很湿润的时候,陈太忠才伏在她的身上,缓缓地分开她的双腿,张馨犹豫一下,探手去引导小太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双眼紧紧地闭着,脸上红得似乎要滴血了。 触碰到那昂扬巨物的时候,她明显地吃了一惊,“哦,这么厉害,陈主任……你轻点好吗?” “不要叫我主任,叫我太忠,要不然我会有一种不和谐感,”陈太忠轻笑一声,腰部缓缓地发力,下一刻轻声嘀咕一句,“哦,这么靠上啊……” 等刘望男洗了澡出来之后,发现两人激战正酣,不过太忠是骑在她身上,身下的那位双腿并拢,倒也是个不常用的姿势。 见到张馨紧紧地闭着双眼咬着嘴唇,鼻翼急促地翕动着,努力使自己不叫出声,并拢的脚尖也绷得笔直,刘大堂禁不住轻笑一声,“好了,有了快感就大声喊吧……” 一番激情之后,陈太忠兀自不忘记夸张馨一句,“真的是柔若无骨,尤其她比较靠上,那个姿势很紧很舒服。” 三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马小雅来了,张馨躲进了被子里,却被刘望男把被子一掀,轻笑一声发话了,“小雅,让你看看人家这身材。” 马主播看得就是一愣,好半天才叹口气摇摇头,“唉,太忠……你,你怎么就能找到一个又一个这样的美女呢?” 张馨的脸再次变得通红,陈太忠赤身**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的样子,“你也不差啊,中视的主播,不该这么没自信吧?” 这个是中视的主播!张馨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是耳朵闭不住不是?不过,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惊讶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刚才耗费了不少的体力,更是因为她已经彻底麻木了……事实上,说是麻木,也不尽然,第二天她回自己住宿的宾馆拿东西,见到张沛林的时候还禁不住有点脸红,张局长见状,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里禁不住有点微微地泛酸。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再说什么也白搭了,说不得他笑着嘱咐一句,“好好玩,玩得开心一点……太忠说什么时候走了没有?” “是大后天,”张馨回答一句,逃也似地走了,直到走出很远,才回头看一眼张沛林,红着脸说了一句,“张局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这是跟我要那个科长呢,张沛林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有点奇怪,小张什么时候也会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当然,这俩张并不知道,陈太忠吃是吃掉了张馨,却是没把在bějīng的三个住处暴露出来,黄汉祥借住和唐亦萱要装修的两栋别墅不方便暴露,但是马小雅的别墅也不接待这个女人,说明马主播在明白事情过程之后,暂时没接纳这种野子的兴趣。 去巴黎的前一天中午,孙姐做东,替陈太忠引见了她的朋友,那是两男三女,其中两个是商人一个是记者还有一个翻译,剩下的一个小女孩估计是谁家的孩子,不怎么说话,但是一说话挺呛人的——似乎也是情商不足的那种。 1680筹备1681-1682巴黎(上、下) 《ID小说网-hui2d.com》1680章筹备搁在以前,陈太忠或者会对这个叫花自香的女孩有点怨念,只是现在他的境界高了,基本就无视了,心说你不招惹我我也就懒得招惹你——人不求人一般高。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奇怪,仔细想一想,这有名的人物里面,没有姓花的吧,少不得在酒席结束的时候,悄悄地扯住了孙姐,“那到底是谁家孩子啊?” “人家用的是假名字,你不要再问了,”孙姐笑着回答他,不过她的笑容搁在那张脸上,看起来真的更惨不忍睹了,“别说是你了,我都躲着这丫头走。” “我也躲,”陈太忠头也不抬地回这么一句,心说这花自香比孙姐你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偏偏自我感觉那么好,我吃撑着了去挨着她走? 不过,这孙姐是建国时大将的后人,那么这花自香这么牛,十有仈jiǔ是跟……元帅有关了? 心里有了这份存疑,陈太忠就想得到个答案,仔细一琢磨,自己来bějīng这么久了还没去看过黄汉祥,说不得打个电话过去,“黄二伯,我陈太忠啊,明天去法国了,你有什么要我捎的东西没有?” “东西啊,那倒是没什么,捎点松露回来就行了,最近喜欢吃那个,”黄汉祥的回答,一点都不见外,“法国的黑松露不错,你要是能搞到点意大利的白松露就更好了。” 你有要求,那就是好事!陈太忠不是很清楚法国黑松露的价钱,他只知道那是一种菌类植物,埃布尔曾经用什么汤招待过他,里面有那玩意儿——至于说味道嘛,有点怪怪的。 当时埃布尔只是说这东西比较贵,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皇帝拿破仑.波拿巴非常喜欢吃,据说有壮阳作用,还因此生了儿子,松露的身价也因此而大涨,当时陈太忠想的是,这大概就是杨贵妃与荔枝和周总理跟茅台的关系类似吧。 “那成,”陈太忠倒也没打问这价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晚上有空没有,我找您去坐一坐?” “下午吧,”黄汉祥笑着回答他,“晚上有应酬了……哦,对了,你来你别墅找我就行了,正好我把钥匙给你,这儿我不住了。” “你住着吧,要不送你得了,”陈太忠知道老黄肯收自己的东西,倒也不介意将手里这玩意儿送出去,“反正也没几个钱,回头我找人给你过了户。” “切,我还占你这点儿便宜?”黄汉祥不屑地哼一声,挂了电话,当然,这世道没人嫌钱多,不过对黄总而言,这里玩一玩可以,但是jǐng卫级别太差了,而且他当初不管不顾地占了这里,说的就是借用,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挂了电话,陈太忠琢磨一下,心说我既然要去,那就带着张沛林得了——反正是我的房子嘛,正好顺便敲定这件事。 可是仔细想一想,又有点不妥,老黄都说了不愿意提前见老张,再说了,我还没跟张馨亲热够呢,早早地定了丫的心,这岂不是不能再从张局长那儿得到好处了吗? 这一刻,他的维就有点接近于南宫毛毛这帮人了,事儿我给你办,但是能时不时地压榨一点好处出来,岂不是也很好——要不说这年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事实上,陈太忠对张馨的**也是比较迷恋的,那女人浑身上下长得实在太匀称了,尤其是那皮肤,嫩得似乎一掐就能出来水一般。 而且那粉嫩的肌肤能很轻易地变sè,在床上那啥的时候,他很轻易地就能发现她进入了什么样的状况,高cháo时那种粉中带紫的反应,没几个人是这样的。 当你那啥的时候,看着身下的佳人一次又一次地粉中带紫,从视觉上带给男人的那种满足感,一般人根本想像不出来。 那就带张馨去吧,陈太忠拿定主意了,老黄也是年轻时代过来的,肯定不会在意,至于说张馨会不会守口如瓶——有胆子她就泄露出去嘛。 做出这种决定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张局长会派上张馨来公关,在体制内混就应该是这样,只要我能管得住你,能提拔你,就不怕你乱跳腾。 至于说老张为什么没有吃掉小张,那十有仈jiǔ也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瓜田李下要避个嫌疑,也省得小张万一yù求不满,吵吵起来影响了大局。 反正张馨现在怎么都不敢乱折腾了,否则的话,得罪的可不止是张沛林,还有他陈某人呢——拿女下属公关,确实是一招妙棋啊。 果然,张馨听说他要带自己去一处地方,根本没有拒绝的胆子,然而,想到某些传言,她的心禁不住又是怦怦乱跳,他应该不会再把我送出去了吧?要真是那样,这rì子可真的没法过了——唉,希望传言属实,陈主任的女人不容别人沾手。 她这可是有点自高身份了,在陈某人眼里,她还算不上他的女人,不过,他的话还是起了对她宽心的作用,“去了那个地方,不要乱说话,明白不?” 张馨点点头,心里又开始纳闷,同时隐隐也有一点兴奋——能让陈主任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话的人,会是怎样一种地位啊? 陈太忠打车来到别墅门口,正好看到一辆奔驰商务车刚刚离开,敲门进去之后,看到黄汉祥正坐在二楼跟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喝茶聊天。 “来了?”黄汉祥见状,冲他招一招手,“上来吧,都不是外人。” “刚才那辆奔驰车……”既然不是外人,陈太忠自然不见外了,一边拾阶而上一边发问,“是从咱这儿出去的?” “那是把我的换洗衣服拿回去,”黄汉祥笑着解释,“在你这儿,我留下的东西都不止十万了了,你总不能连我的衣服都要吧……就算要了,你也穿不上不是?” “我能拿回去给我老爹穿啊,”陈太忠笑着接话,走到茶几边上坐下,“黄二伯你可真小气。” “你这叫人心没尽,”黄汉祥笑着指一指他,转头跟那二位发话了,“这小子催着我搬走,居然还惦记着我的衣服……你可是有这么大的别墅呢,真是为富不仁啊。” 总之,一些玩笑话说完,陈太忠说起自己去法国,顺便搭了几个伴儿,黄汉祥笑一声,抬手一指张馨,打断了他的话,“这是谁啊,小陈你不给介绍一下?” “省邮电管理局的张馨,”陈太忠直接就胡说了一句,心说老黄居然会问她,那我可得看好了,不能让你乱打主意,不过,这个问题,也正应了他带她来的目的,“呵呵,她跟我关系很好……是跟张沛林一起来的。” “张……张沛林?”黄汉祥歪着脑袋想一下,好久才点点头,“哦,是他啊,这个小张,别是你跟老张敲诈来的吧?” 这话真的是一针见血,可见黄总的脑瓜绝对是不含糊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猜测,他能直接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出来,那也是跟小陈真的不见外了。 “哪儿啊,我俩情投意合,跟张局长无关,”陈太忠笑着摇摇头,继续胡说八道,“不过张局长现在真的有点着急,想尽快把事情敲定了。” “别跟我说这个,我这儿早定了,其他的让他自己去打点,”黄汉祥最是腻歪说这种事,说不得摆一摆手,不过,他都认为黄家直接cāo作的事情,张沛林还需要在其他人面前走个过场,可见这官场里,真的是大意不得。 又聊了两句之后,陈太忠又试图把话转移到自己要出国的事情,谁想黄汉祥似乎对这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扯了两句之后,又斜眼看一眼张馨,若无其事地吩咐一句,“小荆那孩子不错,你让着点儿她。” 这就是他在表示不满了,老黄年轻的时候没准也荒唐过,但是人家待见荆紫菱,而且他老爹也待见,说两句也正常吧? “这不是不方便带张局来吗?”陈太忠听得就笑,随口回答,“您可是说了不让我随便带人……所以带个管理局的人来,也就是想着方便的时候暗示一下。” 要说起急智来,他只会比别人强,不会比任何人差,既然听出老黄的不满了,他这话就算是个婉转的解释,虽然撇清的力度不大,不过这并不重要,老黄硬要认为他和张馨有什么,他这也算是说了:这是张沛林上杆子巴结我,我有什么办法? “哎呀你这家伙,”黄汉祥被他这回答弄得哭笑不得,回头看看自己那两位老友,笑着发话了,“看看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啊,你说一句,他能顶十句回来。” 他当然听得出这话里的第一层和第二层含义,事实上他也就是不想那小紫菱被这小家伙欺负了,既然没有这事儿,他cāo哪门子的闲心?谁还没年轻过? “我这是尊重您啊,”陈太忠一脸的悻悻之sè,惹得那俩老人也笑了起来。 “好了,等你回来,事儿就差不多了,你带着他来吧,”黄汉祥白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语气居然缓和了很多。 1681章巴黎(上)看着黄汉祥跟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张馨好久都没缓过神来,她真不敢相信,陈主任能手眼通天到这个地步,等了好久才轻声发话,“这是咱天南的那个黄……黄老?” “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看着她震惊的样子,年轻的副主任心里是要多满足有多满足了,“黄老的二儿子,唉,回头还得给他整套别墅住。” 黄老是什么地位,就算张馨消息再闭塞,也清楚得很,一时间就傻了,这两天她跟着刘望男和马小雅厮混在一起,虽然已经习惯了那份荒唐,却也只知道陈太忠人面广——没办法,几个人接触的时间不长,大多数时候都是忙着恣情纵yù了。 等她回过神来,见陈太忠站在二楼一个门口的拐角冲她招手,就觉得脸有点热,迟疑地站起身子,“这个……现在是大白天啊,太忠,那个,万一黄二伯回来呢?” “你想什么呢?”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我是说把床上这些用品都撤了,你看这衣柜里不是摆着这么多新的吗?换上就完了。” 张馨的脸越发地热了,她推开几个房门看一看,有点傻眼了,“这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换不过来,你能搭把手吗?” “我去叫小区的家政服务,到时候你帮忙看着就行了,”陈太忠转身往外走,“对了,这个地方你不要跟张沛林说,听见没有?” 张馨连连点头,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这次总算没有跟错人,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啊。 当天晚上,这别墅里的荒唐,自是不用提了。 第二天,陈太忠赶赴飞机场,将钥匙留给了刘望男,让她俩帮着再把房间清理一下,然后郑重地许诺:回头带她们去欧洲美国玩一玩,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韦明河已经到了机场,身边跟着两个拖着包的帮闲,不过那俩帮闲身体虽然不高却极为壮实,显然还兼着保镖这类的工作。 只是,当他看到陈太忠跟花自香那帮人好像也很惯熟的时候,脸sè就微微地变了一变,寻个机会悄悄地发问了,“我说……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没啥,一块儿去的,”陈太忠笑着答他,“是那个孙姐介绍的,对了,那个小女孩是谁家孩子,你知道吗?” “跟我说说他们的工作,”韦明河不动声sè地回答,当他听到几个人的职业之后,犹豫一下,说话的声音越发地低了,“去了巴黎,咱们跟他们分开。” 嗯?陈太忠一听不是那么回事,再想一想那天邵国立想拉着自己去香港泡妞,脑瓜一转,心里就隐隐明白了,说不得侧过身子遮挡住别人的视线,悄悄地发问了,“是……那种人?” “嗯,”韦明河知道他在问什么,心说这太忠的见识也真不错了,小小的地级市的官员,还知道对情治机关过敏,于是笑着点点头,“哥哥,您真是大能啊,居然……唉。” 知道自己居然会替国安打掩护,陈太忠这心里真是怪怪的说不出个滋味,一时间也没了说话的兴趣,上了飞机之后,专心地打起坐来。 倒是韦明河不是很在乎,见他一直不吭声,笑着在他耳边嘀咕一句,“其实也没啥,他们管不着咱们,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离他们远一点是正经,谁也不喜欢麻烦不是?” 陈太忠点点头,却是没有回答,心说欧洲这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国内反应激烈一点也是正常的,不过这孙姐……也真是的。 倒是老邵这人能交一交,他打电话肯定是觉出点什么了,又不合适明说,就胡搅蛮缠了半天,虽然是酒后话多,这番心意哥们儿还是要领的。 那么,没准老黄也是凭着经验,猜到这种可能了,才拼命把话题岔开?想到这个,陈太忠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按说老黄家应该不在乎国安或者总参这种事情的吧? 没准是老黄也不想多事!反正万一出事的话,他捞我出来总是没问题的吧?他就这么一边打坐一边胡乱想,不知不觉间,巴黎到了。 陈太忠若是没注意的话,还观察不到什么,这一注意就发现了,花自香那帮人就紧紧地跟在自己和韦明河后面,不过下一刻他就乐了,前面验看护照的jǐng察,居然是他动手打过的那个胖子,你说世界这么大,咱俩怎么就这么有缘呢? 胖子本来是在低头验看护照的,见到护照上的方块字,脸就微微沉了一下,抬头看向陈太忠,才待说什么,猛地瞳仁就是一缩,“哼,你这护照……” “你尽管胡说八道,”陈太忠脸一沉,伸手指向他,“我不介意再打你一次,你确定要试一试吗?” 戴高乐机场人流量很大,非常大,但是再大胖jǐng察也记得眼前这位,虽然事过两年了,但不管是谁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被人毒打一顿,怕是也要记忆犹新的吧?尤其这人还不是白种人,是黄皮猴子。 想到这个,他一时觉得腰部又隐隐作痛,仔细看一下护照没什么问题,沉着脸将护照还给陈太忠,速度竟然是奇快——上次这家伙只呆了四个小时就出去了,还是大使馆来人接的,显然是背景深厚的家伙,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陈太忠说的是法语,韦明河听不懂,不过显然,韦主任发现了,太忠跟这jǐng察似乎是素识——而且应该是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拜陈太忠所赐,韦明河过关也过得很快,跟在他们后面的那帮人护照一交上去,胖jǐng察就琢磨起来了,“记者?” “我们是一起的,”说话的是那个男记者,他不动声sè地一指陈太忠,胖jǐng察抬起眼睛看看他,又看一看前面陈太忠的背影,哼一声将护照递还。 陈太忠其实挺注意身后这帮人的反应,见自己还果真被小小地利用了一下,心里苦笑一声,哥们儿这是又为你们做贡献了,也不知道有奖状可拿没有? 他正琢磨呢,韦明河拽住他发问了,“我说太忠,你跟那个jǐng察认识?嘀嘀咕咕说了半天什么?” “好像是陈主任打过这个jǐng察一顿,”跟上来的男记者笑着接话了,韦主任听得愕然地张开了嘴巴,好半天才竖起个大拇指,“你牛,你大牛……喂,跟我说道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是在中国打的还是在法国打的?” “就是在机场里打的,”陈太忠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得意洋洋地讲述了起来,那件事至今他都认为自己做得没什么错,又没什么严重后果,当然不怕吹嘘一下。 等他这一通因果说完,那一帮人也都过了关,大家见他俩说得热闹,少不得要在跟前凑着听一听,那记者听完之后笑一笑,四下扫视一眼,低声发话,“这次还多亏了陈主任呢,这个戴高乐机场忒不是玩意儿,最爱刁难中国人了。” 韦明河却是不管那么多,拍着陈太忠的肩膀笑了起来,“太忠,这辈子能像你这么嚣张一把,那可真的值了,服了,我真的服你了!” “你四位有车接没有?”男记者发话了,算是很正式的邀请了,“要不跟我们一起走吧?” “有车,”陈太忠和韦明河异口同声地回答,“不劳诸位了,嗯……保持电话联系啊,”一边说,他们四个转身就向外走。 看着这几位一副划清界限的模样,小女孩儿花自香不高兴了,“这些人怎么这样啊,他们有车就不能一起走了?” 男记者就只能苦笑了,事实上,他非常明白陈太忠和韦明河的身份,心说人家有这份做派是正常的,他原本想着是靠着这几个人在巴黎晃一圈,然后再做什么别的事情。 当时知道这两位身份的时候,他还心说别耽误了正经事呢,等见到陈太忠的做派,又了解了这家伙在巴黎都敢这么蛮横,心里登时就生出了点招揽之意——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有些事情是cāo作起来也就多了点保险不是? 不过,见对方就那么转身走了,他就明白了,人家这十有仈jiǔ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一时间禁不住感叹不已:这两个人要真的是普通的公务员那该多好?那就可以通过一些渠道,要求他俩配合我了。 然而,这个想法也不现实,若是这俩人真的是普通公务员的话,要来又有何用呢?他心里无奈地叹口气,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回头看一眼花自香,“小花,咱们走吧?” 陈太忠和韦明河四个人走出机场,来回扫两眼,终于看到了举着牌子的伊丽莎白,不得不承认,虽然巴黎美女模特极多,伊丽莎白站在那里也是颇为引人注目的,更何况她举着的牌子上,写着大大的三个汉字——陈太忠! 她的身边,还站着几个黄皮肤的中国人,这就是韦家在巴黎的朋友了,也举着牌子“接韦明河”,不过,看起来总是没有美女那么养眼。 1682章巴黎(下)韦明河虽然是跟着陈太忠来玩的,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尊严,虽然陈主任表示了,巴黎这边他全部都能搞定,但是韦主任一点都不想让他小看自己。 这种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并且在生活中逐步茁壮成长起来,虽然两人xìng情相投处得也不错,可是对来他来说,有的时候,面子必须是要撑一下的。 这些都是两人事先交流过的,倒也无妨,陈太忠上了伊丽莎白新买的雷诺车,韦明河却是上了接他人所带的法拉利车——连车都要别一别苗头,可见这世界上值得计较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事实上,这也未必就是韦明河想炫耀,更可能的是接他的人想撑面子,不过陈某人对这个根本不介意,他才上了车,伊丽莎白就扑到他怀里,热情地拥吻了起来。 这一吻足足有两分钟,直到陈太忠感觉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脖子,才轻笑一声分开了,“好了,伊莎,我不是来看你了吗?” “可是你还要走的,”伊丽莎白抬一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抬手打着了车,“你要是能不走,那就太好了。” 跟着前面的法拉利和雪铁龙,雷诺车缓缓地走着,两人胡乱地聊着,陈太忠能感觉到,伊莎的情绪实在有点太过激动了。 不多时,车停在一个宾馆附近,陈太忠下去转一圈,算是认识了韦明河住的地方,转身就要离开,不防韦主任一把拽住了他,“你去哪儿?伊丽莎白给你订房间了?” “哈哈,我在巴黎租的有私宅呢,”陈主任哈哈一笑,走出房间,韦主任愣了一愣,飞快地跟着冲了出去,“靠,你小子太过分了,我要去看看!” 他身后两个帮闲也要跟上去,不成想韦明河一摆手,“你俩在屋里呆着吧,跟太忠在一起,我还能吃了亏不成?” 伊丽莎白知道陈太忠要来消息之后,就从贝拉那里拿到了房间钥匙,三个人走进那个四居室,左右看一看,才发现这四个房间里有三个房间住着人,只不过眼下是巴黎时间下午两点,屋里的人都不在。 “贝拉和葛瑞丝最近在忙展示会,”伊丽莎白笑着解释,又指一指一个摆了一张大床的房间,“这儿是她俩住的地方,那两间被她俩租出去了。” 呀哈,陈太忠听得就是撇撇嘴,“我说她俩也太财迷了吧?四居室多好的生活啊,为什么要租出去呢?” “巴黎的生活压力很大啊,”伊丽莎白叹口气,“模特不过是吃青chūn饭的,她们在没有成为名模之前,只能这样将就自己了。” “那两个人挤一个房间也太……”陈太忠还待继续说什么,看到一个房间里居然是摆了两张上下床,登时住口了。 “她俩住在一起,方便互相监督嘛,”伊丽莎白冲他调皮地眨一眨眼,下一刻咯咯地笑了起来。 贝拉和葛瑞丝本来就是英国老乡,又同时跟陈太忠有很深的关系,小贝拉靠着清纯的脸蛋,现在已经开始走红了,葛瑞丝要差一点,于是就琢磨着过jīng细rì子,又由于她大贝拉三岁,两人就过起了这种rì子。 至于互相监督,那纯粹是玩笑,她俩早就订好规矩了,这屋里不许来男人,在这里租住的其他五个模特就算有男友,想那啥也要出去另找地方。 这个规矩实在是情理之中,一间房子住了七个模特,真要有男人住进来的话,久而久之会乱成什么样子,那根本不需要说的,恐怕到时候就算贝拉和葛瑞丝能忍,房东也不会忍。 “我住进来不要紧吧?”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这好歹算是我租的房子,我要不能住,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你例外,可是声音要小一点,”伊丽莎白听得又笑了起来,敢情,这屋里七个住户为了他要来,还专门争执过一番,不过,能住到这里的,都是跟葛瑞丝和贝拉关系不错的,商量一下就得出这么个结果,有个模特不能忍,却是这几天正好跟上了一个富豪,打算短期内住到男友的房子那边去。 韦明河搞清楚他俩嘀嘀咕咕在说什么之后,这心里的不平衡大了去啦,“太忠,你可不能这样啊,三飞不说,还有四个美女听墙角,走走走……现在就看她们排练去。” 排练完了,就是演出了,韦明河眼光倒是不低,看上五个美女四个就是极红的,其中三个都有主了,没主儿的那位跟贝拉不太对付,葛瑞丝上前小声交涉一阵,回来告诉陈太忠。 陈太忠听得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韦明河迷迷糊糊地发问,得到的回答却是,“人家说了,一晚上三千欧元,要是你能满足了她,就能有第二晚上,要不然就涨成五千了,你自己掂量掂量行不行吧。” “我靠,这不是欺负人吗?”韦主任听得怒火中烧,撸胳膊挽袖子的,“她越牛,那就越是她了,有没有第二个晚上,那得看我的心情呢……今晚你三飞,我双飞,哼!” “一晚上两万多,确实不算便宜的,”陈太忠笑得前仰后合的,“我看好你啊,别给中国爷们儿丢人,这可是美国人!” “好像你泡贝拉和葛瑞丝不花钱似的,房子都给人家租了,”韦明河白他一眼,不过下一刻又犹豫一下,“要不这样,你问问伊丽莎白……这儿有地方卖伟哥的吗?” “哈哈,”陈太忠笑得越发地大声了,这是因为他想起了韦主任的绰号,韦明河见他笑得要抽筋了,禁不住狠狠地给他一拳,“我说你有完没完了?” 当天晚上,陈某人的一番胡天胡帝那也不用多说了,三女都是久旷之身,折腾了差不多整整一个通宵,不过令人好笑的是,当早上十点,屋里的人先后起来之后,折腾的这几位jīng神百倍,倒是另外四个女模特顶着黑眼圈哈欠连天,好在最近大家在忙这个展示会,上午不需要训练,要不然模特的生活也是很辛苦的。 拾掇拾掇,差不多就十一点了,埃布尔今天要给陈太忠设宴接风,陈太忠也不管招摇不招摇,直接带了三女前去赴宴。 韦明河也接到了通知前往,埃布尔先生接风是一方面,同时也联系一些服装品牌的供货商,大家要好好合计,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挑点单子。 相较陈主任的jīng神百倍,韦主任就要差很多了,面sè有些微微的发白,不过昨天晚上跟他一起去宾馆的俩模特倒也跟了过来,看起来这战果还算不错。 事实上,韦明河这次就是玩来了,至于什么招商引资引进项目之类的,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不过,既然是打着这个幌子,公务出差来了,怎么也得应付一下场面不是?也省得回去以后,别人一问啥都不知道,那难免有点跌份儿。 埃布尔见这两位的荒唐样儿,倒也没表示出什么意外来,不过心里也禁不住暗暗嘀咕,心说这俩家伙是来谈项目的,还是泡妞的呢? 撇开别的不提,埃布尔很感激陈太忠及时地给他打电话,北约炸了大使馆的时候,正是法国凌晨左右,这消息传出来又得有一段时间,所以他算是知道得相当早的,就避免了相当的损失,而尼克就惨了,睡得呼呼的,一觉起来,汇市那边已经乱作一锅粥了。 所以,他联系了几个品牌商,那边倒也松口了,有愿意考虑代工的,也有愿意谈中华区代理的,不过不全是法国的牌子,具体详情,那就要再谈了。 陈太忠听得连连点头,不过他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琢磨一下,提出了一个问题,“埃布尔,你知道哪里能买到黑松露和白松露吗?国内有朋友想让我带一点回去。” “哎呀,这个节令的黑sè松露不是很好,夏季松露味道淡一点,”埃布尔笑着摇摇头,“至于说白松露……嗯,你要的数量多的话,那得从意大利联系。” 嗯,哥们儿知道意大利才产白sè松露,北约的指挥中心也在那不勒斯呢,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犹豫着看一眼伊丽莎白,“伊莎,你去意大利应该很方便吧?明天帮我去跑一趟?” “为什么是我呢?”伊丽莎白恨不得一整天黏在他身上,听到这话当然不是很高兴,嘟着嘴看他一眼,“要是你肯去的话,那我就跟你一起去。” “我这签证是个问题嘛,”陈太忠笑着答她一句,他这么问,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黄汉祥的要求,他只不过随口提一下,为某些事情做个铺垫而已。 埃布尔听得却是直翻眼皮,心说你这才是胡说,对别人来说签证是个问题,对你来说还是问题吗? 他早就听尼克说过,陈是大能耐的人,当然,尼克议员不会把什么事都告诉他,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就某些事情做出判断:三更半夜地给我打电话,气急败坏地落实大使馆的伤亡情况,一般人有这份闲心吗? 1683公私不误1684个人魅力1685重逢 《ID小说网-hui2d.com》1683章公私不误伊丽莎白很不开心,非常地不开心,她一点都不想离开陈太忠,所以自从离开饭店之后,她一直嘟着个嘴。 贝拉和葛瑞丝下午有彩排,早早地开车走了,眼见没人了,她才转头看向他,“太忠,我真的让你那么讨厌吗?” “哪儿的话,”陈太忠轻笑一声,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头,“你看,要来巴黎,我第一个通知的就是你,昨天晚上,也就是你得了两次,害得贝拉一直抱怨我……你怎么会这么想?”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意大利,”伊丽莎白抓着他的手就伸进了自己的衬衣,又顶起了文胸,让他的大手放在那峰峦高处,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这么美的身体,你舍得它离开你吗?” 嗐,看来不说也不行了,陈太忠手上微微用力,搓揉着那弹xìng惊人的肌肤,沉吟一下方始发话,“其实,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不过,要等你去过意大利以后再说。” “哦,”伊丽莎白被他火热的大手覆盖到胸前,舒服得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出一口气,听到他这么说,才又微微地睁开眼睛,眼中却出现了些许红丝——这是她动情的标志,“嗯,什么好消息?” “你先去意大利,”陈太忠坚持着,不肯告诉她更多。 “那你给我报销费,还有……我要去中国呆两个月,”伊丽莎白的鼻头也开始红了——这跟情yù无关,是委屈成这样的,“这两个月,我要天天能看到你。” “哈,”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他本来还没决定什么时候帮凯瑟琳传话,甚至传不传都是两说呢,可是眼下听她这么说,却是再也按捺不住了,“你要是肯去一趟意大利,我就在中国给你找个工作,你不认真地考虑一下吗?” “在中国……找工作?”伊丽莎白低声地重复了一遍,眼睛猛地一亮,“你是说我可以去中国工作?”这话问出来的时候,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可见情绪波动的激烈了。 “嗯,有人开价了,年薪二十万美元,”陈太忠微笑着看着她,感受到她的欣喜,他的心情也相当地好,手上微微地用力,“不过我没有答应,谁知道我的伊莎会不会看上这点小钱呢?” “哦,轻一点,”伊丽莎白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伸手按住了在自己衣内作怪的大手,“二十万已经很多了,是什么样的公司呢?我是学金融管理的。” “金融……管理?”陈太忠听得不由自主地打个磕绊,又清一清嗓子,“这个……其实是有人想雇佣你做保镖,公司嘛,我没问这个公司叫什么名字。” “哦,那无所谓,”伊丽莎白对这个倒是看得很开,能二十万年薪雇佣保镖的主儿,肯定不是小公司,她完全可以逐渐融入,“是为女士保镖的吧?” “没错,你见过,就是那个凯瑟琳,”陈太忠笑着点头。 “哦,是她,”伊丽莎白沉吟着点点头,这对她来说,算是好消息,她对给中国人做保镖有点犹豫,因为文化差异太大了,可这工作xìng质还决定了两者之间会保持长时间接触,若是给美国人做保镖,那双方基本上不存在沟通的问题。 不过,有好就有坏,她对凯瑟琳的美sè也印象颇深,当时太忠没有理她,但是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呢?想到这个,她若有所地看他一眼,笑吟吟地发话了,“你为了帮我争取这个工作,是不是付出了很多的代价?” “你想到哪儿去了?”陈太忠另一只手去捏她挺翘的鼻头,笑着回答她,“这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我本来……嗯,我认为有必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他本想说“我本来不想答应”,但是想到这话没准又会勾起伊莎的什么想法,说不得匆匆地改口,心说我要是知道你对我依旧这么迷恋,那打破头也给你找个工作。 “哦,”伊丽莎白这下全明白了,一时就发起呆来,说句实话,刚听说能去中国工作时,她是相当开心的,但是当这件事实进入实质xìngcāo作阶段的时候,她又有些微微的犹豫了。 二十万年薪,不低了,但是在欧洲或者美国找这么一份工作也未必就有多难,更重要的是,她的亲戚朋友全在欧洲,去了中国的话,那就相当于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赤手空拳打天下了。 “我想,我需要征求一下我朋友们的意见,”她叹一口气,可怜兮兮地看着陈太忠,“我是很想去,但是对那个陌生的环境,我也有点担心,太忠……你能理解我吗?” 陈太忠当然能理解,在家乡亲情这一方面,中国人比欧洲人看得还要重,而且那凯瑟琳的公司也未必能发展到什么样子,不过饶是如此,对方的惊喜变成了犹豫,这还是让他有些微微的不开心,于是笑着叹一口气,“那算了,去意大利的事情,我再找别人想办法吧。” “不,我去,”伊丽莎白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慌不迭地将嘴凑到他脸上吻一口,“我会快去快回的,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哦。” “可是你似乎不想去中国,”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开始拿乔了,“那我不想你走了。” 他这话原本是无功不受禄的意,可是听到伊丽莎白耳中,却是以为他珍惜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一时间激动不已,身子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好了,我坐飞机,会很快的。” 坐飞机?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惊,心说这怎么可以呢?你得开车去啊,他刚想开口说话,发现她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裆间,轻轻地摩挲着。 “哦,天啦,你的车没有太阳膜啊,”叹口气拿开了她的手,他可不想光天化rì下在国外演出一场肉搏戏,“意大利……我建议你开车去。” “我现在就要你,”伊丽莎白不容分说地伸手去解他的皮带,不过,下一刻她的手就停在了空中,“什么,开车去?” “……是的,开车去,”两个小时后,两人躺在葛瑞丝的房间里,陈太忠懒洋洋地发话了,“你可以联系一家租车行,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有我的道理。” “好吧,”伊丽莎白赤着身子蜷在他的臂弯里,有气无力地回答,“不过,这个时间太长了,我要联系好意大利那边的货才会过去。” “这个没问题,我也舍不得你离开那么久,”陈太忠笑着轻抚着她**的背脊,“嗯,让我想一想……听说意大利在巴黎也有不少模特,或许贝拉或者葛瑞丝能帮上忙?” “好吧,”伊丽莎白听他答应了,心情又是一阵激动,长腿一伸跨过他的大腿,人已经翻身趴到了他的身上,探手握着他的昂扬向她光洁的下身塞去,“我又有点劲儿了,这次你一定要出来哦。” “可是……晚上还有葛瑞丝和贝拉呢,”陈太忠笑一声,接着轻吸一口气,“咝……喂喂,我说,我不能太偏心的。” “我要离开你好几天呢,”伊丽莎白起坐几下,满足地长叹一声,趴在他身上轻轻地起伏着,一只手捧着自己右边的丰硕,凑到了他嘴边,轻声呻吟一句,“哦,太忠,宝贝……好好地吻它……” 伊莎这点倒是不错,从不掩饰她想要什么,陈太忠笑一笑,弓起了身子……葛瑞丝和贝拉听说了陈太忠的要求,倒也没觉得奇怪,对普通人来说,白松露那真的是吃不起,这玩意儿号称白sè钻石,大一点的松露甚至能卖到一万美元一磅——当然,这种级别的松露就只能在拍卖会上见到了。 但是对陈来说,这显然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她俩很快就答应下来了此事,葛瑞丝更是表示,她还去米兰时装周表演过,代为打听点消息,实在不是问题。 接下来的两天,陈太忠也没闲着,走访了几个商家,其中一家明确表示可以授权给他做代理,不过条件提得比较苛刻,陈某人直接将马小雅的电话给了对方,“这种事情我就做不了主了,这是我们老板的电话,您可以跟她具体商量。” 这倒不是说他听到了小马和于总的嘀咕,才将单子让给了马小雅,事实上,这种东西他认识的人里,真的没人比马小雅更合适做的了。 首先,小马是混在bějīng的,做总代的你不混在bějīng就得混在上海,实在不行广州和深圳也可以考虑,除了这四个地方,其他地方根本没戏。 仅仅这一个理由,就足以排斥掉他认识的大多数人了,而且,马小雅在京城有点人面,又有大把空闲时间,还有见多识广的一帮朋友,接这单子去谈判,实在是舍她其谁? 马小雅接到了他的国际长途电话,听说是这样的事情,也乐得“咯咯”地笑个不停,“太忠你真好,什么事儿都想着我,好了,我问问于姐这事儿该怎么cāo作。” 1684章个人魅力“好什么啊,”陈太忠听到马小雅如此夸他,禁不住苦笑一声,“这条件我觉得挺苛刻的,本来想谈个比较好的项目给你的,结果倒好,不管推广费还得交保证金……” “好做的早就被人拿走了,”马小雅一直在笑,“呵呵,能不能谈下来无所谓,关键是知道你时时都在替我着想,我就很开心了。” 那当然啦,你是我的女人嘛,陈太忠才待这么回答,冷不丁听到一句补充,“你跟伊莎在一起还能想到我,请你转告伊莎,我欢迎她到bějīng来玩……” 除了谈了这个代理,他又谈了两家代工,就是交点钱之后拿样品的那种,能生产出样品程度的产品,那就可以坐下来谈一谈细节了——这种方式,让他又想起了王小虎书记的同学张丽琴,张总能拿到美国汽车配件代工的单子,想来也是通过类似的途径吧? 让陈太忠不爽的是,这两家里,要货比较多的,是一家美国公司,他原本没兴趣跟美国人来往,可是转念一想,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着痕迹了?说不得强压了怒火跟对方谈判,心里还不住地告诫自己——生意就是生意,咱要把其他因素抛开。 令他更恼火的是,他有唾面自干的这个觉悟了,对方反倒是牛皮哄哄的,很明确地告诉他:我们的单子大,跟我们谈的不止一家,这个……既然你不是干这一行的,恕我直言哈,您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门。 陈太忠一听就火了,刚想不管不顾地站起身来走人,却猛地不小心看到了对方手边有一本希伯来文的书,禁不住冷笑一声,“哦,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犹太人,真的很可惜,海因先生居然会有你这样的同胞。” 他在天南接待海因的时候,同行的有个翻译叫李铉——这人是不是国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翻译对希伯来语很感兴趣,跟海因先生一直探讨,所以他也能认出来希伯来文。 “最愚蠢的犹太人”登时勃然大怒,手一指门口,“现在你出去,马上……哦,你说的海因先生,是哪个海因?” 犹太人在见风使舵上水平是一等一的,套用犹太人的一句话——“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交易的”,至于尊严什么的,暂时都可以放到一边。 等到这位听说,是那个曾经在西方石油公司有股份,现在是犹太经济联合会副理事长的海因先生,态度登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因很简单,海因比他有钱,在犹太人中的影响力也远远大过他。 “好吧,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当然,必须承认我是看在海因先生的份上,我愿意提醒阁下一句,生意就是生意,如果您不能生产出合格的产品,那么就算海因先生亲自找到我也无济于事,希望您能够明白。” 于是,陈太忠就又得到了一套样品,这两套样品,他打算带回凤凰去,算是找到的代工项目,事实上,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拿的产品工艺是否复杂,但是他确信,在bějīng甚至是随便哪个差不多点的城市都能找到生产的下家。 然而,做为一个国家干部,总是得给国家做点事的,咱的觉悟总不能比张丽琴还低吧?所以他并没有打算拿这个单子中饱私囊,尽管代工这种项目,算不到招商引资的成绩里,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要不然也对不起这来回报销的机票不是? 这两天他过得很充实,白天谈公事晚上办私事,韦明河则是彻底地被那个“三千欧元”迷倒了,虽然时不时地来个双飞三飞什么的,但是这个女孩儿却是始终没有换过。 甚至他有心学一学陈太忠,也弄一套房子来个金屋藏娇,然而贝拉很直接地指出,这不现实,因为那女孩儿是纯粹的拜金主义信奉者,手脚极大最是容易被人勾引,“如果韦想让她只跟他的话,那么需要签一个协议,对违约者要做出严厉的惩罚。” 包养协议?韦明河登时傻眼,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女人问题也整不倒他,但是这是外国女人哎,万一人家把协议在媒体上一曝光,他面临的,不仅仅是会断送政治前途那么简单,估计家里都要派人追杀他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耻辱。 “没错,”陈太忠点头表示赞同,“而且你要谨防外国间谍,这女人手脚大了,不是好事儿啊,她能被你收买,就能被别人收买,你说是不是?” “怎么天底下的好事儿,都让你占了呢?”韦明河心里这个郁闷,那就不用提了,一边说,他一边侧头看一看贝拉,“你说这个贝拉……她怎么就手脚不大呢?” “个人魅力,纯粹的个人魅力使然,”陈太忠笑得叫个得意,那就没办法形容了,韦明河气愤不已地将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算了,她爱跟谁跟谁吧,下次来,她身上没病就行。” “他说什么呢?”贝拉的中文不是很灵光,听到韦在说自己的名字,禁不住悄悄地拽他一把,等她听陈太忠说自己的手脚不大,脸登时就是一红,“不是啦,我的开销也很大的,要不然怎么会把房子租出去?倒是葛瑞丝姐姐能存点钱。” 模特这个职业就是这样,都是年轻靓丽的女孩,正是尽情张扬青chūn、肆意妆扮自己的年龄,再加上相互之间还有攀比,像葛瑞丝这种能攒得下钱的还真是异数了。 “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说实话了,”陈太忠听得哭笑不得,少不得问一句,“要不要我再给你留点钱?” “要啊,给葛瑞丝姐姐也留一点吧,”贝拉高兴地点头,下一刻,她见到韦明河很异样地看着自己,禁不住脸微微一红,低声慢慢地解释,“要你的钱,我觉得是应该的,不要别人的钱才是最重要的,我说得对不对?” “天哪,”韦明河的英语不是很灵光,但是听人慢慢说还不是什么问题,听到这话登时就狠狠地一拍额头,苦恼地呻吟一声,“太忠,人家都说情场得意官场失意来的嘛,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不守规矩呢?” “个人魅力,个人魅力,”陈太忠又笑着点点头,一边笑一边站起了身子,“好了,葛瑞丝的演出应该差不多了,我要去接她了,你不一起走吗?” 展示会活动已经到了尾声,贝拉今天可以休息一下,不过葛瑞丝还有演出,韦明河的那位也有,听到这话禁不住站起身来,“好吧,看看今天还有什么好货sè。” “你的朋友,很……花心,”贝拉轻声嘀咕一句,“花心”俩字还是用汉语说的,韦主任轮着换女模特,她是中间人之一,当然清楚得很,她不想陈太忠也这样,所以这话算是变相地夸奖自己的情人。 “我……花心?”韦明河听得就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一看她,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转身走了,我上的女人是多,但是用过就扔了,说滥情哪里比得过陈太忠? 一个小模特,也敢这么说我?韦主任还真不喜欢别人这么冒犯自己,不过,贝拉很是给他介绍过几个美女,又是太忠的马子,他当然也不能叫真,于是长叹一声,郁闷地跨出了酒馆。 演出结束是九点,韦明河的“三千欧元”排在前面,所以八点半就出来了,葛瑞丝等到九点十来分,才跟着贝拉出来,匆匆地走向地下停车场。 她俩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一个满脸横肉的肥硕胖子手里还拿着鲜花,追在她身后不停地说着什么,陈太忠在车边看得直摇头——欧洲的胖子怎么这么多呢? 见到两女向陈太忠走去,那胖子愕然止步,惊讶地揉了揉眼睛,他身边的三四个男人也跟着停了下来,“这是葛瑞丝的男人吗?哦……狗屎,他居然一手搂一个,真该死!” 陈太忠一手搂一个,示威的意图一览无遗,他从来都不介意别人欣赏自己的女友,但是只限于欣赏,若是敢打别的主意,那等待他们的就是“宰相肚量陈太忠”。 葛瑞丝跟他拥吻一个,利索打开标致车车门,坐进了驾驶室,贝拉则是拉着他的手,坐进了标致车的后座,胖子一行人登时就看傻了。 临上车之际,陈太忠兀自不忘淡淡地看那胖子一眼,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那股目中无人的傲慢,还是被他表达得淋漓尽致。 胖子气得一跺脚,“这个混蛋,敢这么看我?” 1685章重逢葛瑞丝一边开车,一边向陈太忠解释,敢情她今天在另一家模特队里找到了一个意大利男模,那模特还真知道哪里买得到白松露,这个东西确实很珍贵,市场上等闲不得一见,若是没有相应的渠道,真的很难买到。 男模说了,他知道有些人手里有存货,但是既然买得起这种东西的,就是不差钱的主儿,所以她想着急要的话,要高出市场价两到三倍才行,否则不可能打动对方——当然,若是不着急,倒是可以慢慢地打问。 两人正说着呢,那胖子就出现了,那男模跟胖子以前也小有交情,随便聊了两句之后,胖子就邀请葛瑞丝共进晚餐,葛瑞丝对意大利人没什么兴趣,在欧洲比法国人还滥情的,大概也就是意大利人了吧?何况丫又长得那么龌龊不堪?所以她基本上就无视了此人。 听说白松露有着落了,陈太忠心里挺高兴,不过看着葛瑞丝的生存状况,他又有一点担心,“你们是不是整天被这种人sāo扰啊?” “嗯,不少,”贝拉点一点头,说话倒是直接,“不过对方纠缠太狠的话,老板也会管的,再说……实在不行还可以找埃布尔先生,事实上,我觉得你该担心的,是英俊的男人,而不是这种胖子。” 女人太多了,真是管不过来了,陈太忠听得心里暗叹,可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说我先安置了伊丽莎白,等有办法了再安置你俩吧,“那个男模没说能弄到多少吗?” “他说他要问一问,”葛瑞丝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犹豫一下又解释一句,“我倒是告诉他了,三倍价钱以下的,有多少要多少……我没说错吧?” 她知道陈太忠有钱,但是用翻了倍的价钱买东西,还是打个招呼的好——有钱也不能乱花不是? 陈太忠点点头才待说什么,猛地车前蹿出个人来,葛瑞丝正在从后视镜里看他呢,措不及防下,没命地踩了一脚刹车。 车前蹿过的家伙是个jīng瘦的黑人,手里拎着一个旅行包跑得飞快,陈太忠才被这一脚刹车弄得身子一栽,才坐直了身子想说什么,见到后面有人拔脚追了过来,先是一愣,打开车门就蹿了出去,嘴里还不忘叮嘱一句,“你们在边等我。”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追那黑人的正是跟自己同机来的男记者,心里登时就明白了,这是包儿被偷了,巴黎小偷的名声可是响彻欧洲的。 虽然他不愿意跟国安打交道,但是触目这种事情,下意识地就认为自己应该帮忙,那小偷拎个包都跑得极快,后面那记者虽然跑得也不慢,远超普通记者的水平,但是没人帮忙的话,显然是追不上的。 一道身影,闪电般地掠了过去。 那小偷对自己的速度很是自信,一边跑还一边有心情回头望,不过,他再次回头的时候,登时就吓了一跳,一个黄种男人以远超他的速度追了过来,禁不住怒骂一声,“狗屎,这家伙能破世界纪录了,我到底偷了什么人啊?” 骂归骂,他的速度可不慢,身子一转,就冲向一个小巷,速度玩不过人家,那就只能仗着对这里的熟悉来甩脱对方了。 左右转了四五个圈子之后,他冲到一栋大楼拐角的yīn影处,才待蹲下身子藏起来歇口气,不成想身后一阵风吹过,一只大脚丫子狠狠地踹到了他的背脊上,登时一个狗吃屎趴到了地上,包也甩了出去。 踹人的肯定是陈太忠,原本他早早地就能追上这小偷,若是肯用穿墙术的话,那更是简单了,不过他实在没办法跑得太快,他身后不是还吊着一个“有关部门”吗? 黑人的反应也不慢,趴到地上之后,登时就是一个前滚翻,身子再转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远处的灯光映在刀身上,在yīn暗的角落里显得寒光四shè,“狗屎,你给我滚开……”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一阵剧痛从手上传来,手上的小刀登时坠地,然后就是凄厉的一声惨呼,“啊~” “杂碎,把包拿上,跟我见失主去,”陈太忠哼一声,他可不想沾手那记者的包儿,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玩意儿呢?对国安,那是离得越远越好。 “嘿,小子,把手松开,”一个声音自远处传来,还有一声轻佻的口哨,两个黑人出现在前面不远处,一个家伙手里拿着一把手枪,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 看来这世界上,哪里的小偷都一样,全是成群结队的,偷包的这家伙往这里跑,显然不是无因的。 这小偷也讲究个组织啊,这种时候,陈太忠脑中居然能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个感慨来,不过感慨归感慨,他的动作可不慢,脚一伸,那把小刀就被他踢得箭shè而出,“叮”地一声响,那黑人只觉得从枪上传来一股大力,再也握不住那手枪了,“啪嗒”一声掉到了两米远处。 这帮小偷身手都不错,黑人的身体协调xìng也不得不令人叹服,这位身子侧冲,一个箭步就抢到了手枪掉落处,弯腰就去捡枪——显然,他是怕对方速度太快,抢走了这要命的玩意儿。 一旁略壮的黑人有点反应不及时,不过看他去抢枪了,腿向前一迈,挡在陈太忠和枪的中间,恶狠狠地发话了,“shè击!” 这持枪也是门学问,枪可是不比刀,拿了刀抢劫的家伙,敢随便在人身上不太重要的地方捅几刀,但是枪就不好说了,准头差一点点或者有点什么意外因素,没准就是人命,所以说国外枪支管制不是很严,但是那些人一般也不敢搂火。 眼下略壮的这位这么说,也是想jǐng告对方,我们这枪不是摆设,我真的开火了,就不信你敢拿着人做人质——这年头从来都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捞偏门也得讲究个气势不是? 他一句话说完,听到身后好半天没反应,禁不住回头恶狠狠地瞪一眼,才待发话,下一刻,他就张大嘴巴,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持枪的这位跟他一个表情,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枪——一把小刀正正地插在枪管上,刀锋甚至卡进了枪管壁。 这得是怎样的jīng准和力气啊?两人真的傻的不能再傻了,我们这是招惹了什么人了?持枪的这位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点,抬手去拔那小刀,却听得“嗵嗵”的两声响,另一边堵着来人后两个同伴被踹得飞了出去。 “拔不动啊,”这位顾不上看情况,没命地拔着小刀,略壮的在一边哼一声指点他,“狗屎,你不会来回晃一晃吗?” “你们……真的想找死吗?”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纯正的伦敦音,慢悠悠的,带着英国贵族特有的傲慢味道,然而,这话是那个年轻的黄种人说的。 这一切写起来长,事实上也就是几个呼吸的过程,听到陈太忠如此说,那位登时把枪丢到了地上——就算晃着能拔出来,他也不敢再拔了。 “包我还你,放了我的人好吗?”略壮的黑人看起来是头儿,知道自己打不过了,那还不如乖乖地认栽,“你用的是中国功夫,我们偷rì本人比较多。” 这家伙还知道中rì不太友好?陈太忠听得有点感叹,这小偷里面,也有些有学问的嘛,事实上,他不知道人家这话的真实含义——rì本人有钱,每次来这购物和旅游的天堂,总是带着大量高档的电子产品,这才是小偷最喜欢的户。 既然会错意了,他就觉得这几个家伙不算很讨厌了,反正那记者身份是有问题的,这包里谁知道会装着什么呢?那位十有仈jiǔ也不愿意陪着小偷去一趟jǐng察局吧? “你们的请求我答应了,每人自己抽自己十个耳光,”陈太忠缓缓地发话了,他居然把这种习惯带出了国外,说完,他抖一抖攥着的那位的手,“他要跟我去见一趟失主,失主确认东西完好无损的话,就可以放他走了,明白吗?” 这群小偷看着猖獗,其实在巴黎也是实打实的社会底层,见风使舵的水平远高于常人,听他这么说,相互看两眼,犹豫一下,那略壮的汉子带头抽起了自己的耳光,抽完之后转身就走,啥话都没有。 剩下的三位见状,也是有样学样,于是,随着噼里啪啦地一阵乱响,小偷的同伙不旋踵就走了一个干干净净——放不放人是人家说了算了,就算是谎言,他们也没资格计较了,正经是自己先跑要紧。 四条身影消失之后,男记者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到陈太忠捉住了小偷,登时蹲在地上大口地喘起气来,“谢谢你了啊,陈主任。” “看一看,包里东西全不全,我没太多工夫等你,”陈太忠下巴一扬,冲背包努一努嘴,心里却是生出点微微的不屑:干工作干成你这样,丢人啊。 当然,他也知道,搞情治工作的,未必就真的个顶个身手好,身手不好的怕是还占了绝大多数,不过,再次跟这帮家伙撞上,他心里有点腻歪不是? 记者狂喘了几口气之后,上前捡起背包,伸手来回地摩挲几下,甚至都没打开来看,就点点头,“里面东西没少,真的谢谢你了。” 按说,他是该打开看一看的,不过,人家陈太忠在一边站着攥着小偷,都不肯上前去动那个包,这意就再明显不过了:陈主任不想跟他们有什么交集。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 1686劝说1687唐·安东尼1688打坐 《ID小说网-hui2d.com》1686章劝说“东西还全就行,”陈太忠笑着点一点头,顺便举一下身边小偷的胳膊,“我答应他们的同伙了,没问题的话,就把他放走……当然,主要还是看你的意。” 一般情况下,陈主任是比较愿意遵守诺言的,不过眼下显然是“二般情况”,他自然也会事急从权地应对。 “还有同伙?”这位听得就是一阵惊讶,低头一看,发现陈太忠的黑sè皮鞋上泛着白花,这种yīn暗的光线下都看得见,心里就明白了,敢情自己来之前,陈主任还跟人家打了一场? 既然要放人,他就要小心一下了,说不得将旅行包打开,就着远处散shè来的昏暗灯光仔细盘点一下,确定东西没被小偷中途甩出去几件,于是拉拢拉锁,笑着点点头,“确实什么东西都在。” 事实上,重要的东西是在旅行包的夹层里,摔坏都不要紧,关键是不能让别人拿到,记者发现连普通用品都一件不少,心里当然大定。 “那我放他走了?”陈太忠需要一个确切的答复,他不愿意有任何的纰漏被国安抓住——是个人就不愿意。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位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通过擅自放人这件事,他越发地能肯定,陈主任这是猜出自己的身份了,人家是生恐包里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所以才做出如此决定的。 要命的是,他包里还真有点不合适被jǐng察看到的东西,少不得侧过身子使个眼sè,语气激烈了起来,“这是小偷啊,你为什么这么想放他走呢?” 要说这些人做事,还真是小心,他生恐那小偷走后生出疑心,没准反倒给自己带来不必要麻烦,说不得就暗示陈太忠配合自己唱个双簧,用的还是汉语——巴黎是国际大都市,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他偷错人了,以为你是rì本人,”陈太忠看到这个眼sè,就算再不明白,也隐隐猜到了几分,于是面不改sè地做出解释。 别说,这小偷还听得懂一些汉语,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点点,所以大概猜出两人是为了放不放自己而争执,失主不太情愿放过他,那很正常,捉着自己的这位也不是完全想放人,只是想遵守诺言,于是两人交流了一阵之后,失主无法推却人家的面子,终于点点头。 一切都合情合理,小偷觉得手腕一松,登时撒腿就跑,心里暗暗地发誓,以后偷东西之前,一定要先听清楚对方说的是不是中国话,下一次,可未必就有这么好运了……两人默默地往回走,直到走得看到葛瑞丝的标致车了,记者才终于轻声发话,“陈主任,你的身手,真的很不错。” 陈太忠不接这话,又走了几步之后,才轻笑一声,“我招商引资的本事,更不错,这不是……最近谈了几个意向。” 这一问一答,听起来是风马牛不相及,而且陈某人还不无卖弄之嫌,然而,说话的双方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想表示招揽或者求助,而另一个毫不留情地拒绝——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这么说话足够了,而且这种事,点明白的话,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葛瑞丝和贝拉已经下了车,就站在车旁,见他安然无恙地回来,紧跑几步走过来,一人抱住他一只胳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那记者不但jīng通法语,也jīng通英语,听出这两个美女模特是在抱怨陈太冲动,对方有枪怎么办的时候,心里禁不住苦笑,这个陈太忠也花心了吧?这种事情要传回国内,那就是丑闻啊。 当然,这不是他该cāo心的东西,不过,当他听到陈太忠说“他不仅仅是中国人,还是我的朋友,不能坐视不管”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轻咳一声,“陈主任,有些话虽然有点冒昧,我还是不能不提醒你一下。” “嗯?”陈太忠扭头看他一眼,眼神中不带任何的情绪,不过他的心里却是有点恼火,合着我帮你追回包来还追错了? “虽然你现在是在国外,但是也要注意一下影响,万一有人拍下你现在的照片,传回国内之后,你浑身是嘴都不好解释了……” 这位记者确实挺能说的,不过他见陈主任脸sè一变,心说坏了,我这话说得不太合适,有要挟别人的嫌疑,忙不迭苦笑着摇头,“我也没别的意,只是真心地希望,你能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一点。” 陈太忠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真诚,于是笑着点点头,侧头一看,发现标致车还站着那个女记者,手里还拎着一个同样的旅行包,愣得一愣之后,他就明白了,敢情是中了人家的掉包计了。 不过他们手上的包包实在太普通了,阿迪达斯旅行包,别说巴黎背的人不少,连中国也到处都是,他犹豫一下发问了,“怎么就你两个,其他人呢?” “我们是搭伙来的,目的地到了就散了,”男记者笑吟吟地解释,“小花他们,现在应该是在逛街吧?” 嗯,看来花自香跟我一样,也是被这帮人利用的,陈太忠点点头,他本来懒得再说了,可是想到一种可能,还是忍不住提醒对方一句,“今天这事儿,真的是偶然事件吗?” 如若不是偶然事件,那就说明这记者被人盯上了,而他出手搭救,少不得也就落到别人眼里了,想到这个,他禁不住有点郁闷,哥们儿还有大事要办呢,真的是不想引起法国“相关部门”的关注啊。 “应该是,”男记者点点头,简洁而明了的三个字。 你这话说得太不负责任了吧?陈太忠有点恼火,不过最终还是懒得理他,心说你是专业的,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姑且信之好了,反正是万事多加小心就好了。 见标致车发动,绝尘而去,男记者看着汽车消失的远方,笑着摇一摇头,“这家伙真的太小心了,”他当然能确定这是偶然事件,别的不说,对方若是别有用心的话,旅行包早就半被人再换走,或者散架了。 “他这还算小心?”女记者听得目瞪口呆,心说没见过比他更张狂的国家干部了,当着记者的面儿都不知道收敛一下,不过下一刻,她的注意力就回到了自己的事儿上,“包里东西没丢吧?” “没有,不过我说了多少遍了小心小偷,你怎么还是不注意?”男记者淡淡地看她一眼……陈太忠可是没心管他们,上了车之后,他就想起了那位刚才的提示,当着别人他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可是眼下没外人了,他就得打一打预防针了,“贝拉、葛瑞丝,以后见了我的同胞在场,说话注意点距离。” “可是……”小贝拉话最多,听到这话就有点不服气,不过她也不想让他不高兴,少不得郁闷地撇一撇嘴,“那么,那个韦……也算你同胞的吧?” “贝拉,不要这样说嘛,”葛瑞丝一边开车,一边柔声发话了,陈太忠才说还是葛瑞丝懂事,谁想她下一句直接就把他雷倒了,“政们都是这样,要小心小报的。” 政……小报?陈太忠听得叹口气,也懒得多说什么了,“好吧,去吃点东西吧……你们想去哪个饭店?我给伊莎打个电话。” 等四个人回到租住的房子的时候,屋里住着的其他四个模特也都回来了,最近的时装周大家累惨了,四个女人挤在大厅里,或坐或卧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台上风情无限的仪容仪表早就不知了去向。 陈太忠看都没看这四位,就走进了他该进的房间,伊丽莎白跟着走了进去,贝拉也想跟着进去,却被葛瑞丝一把拉住了,笑嘻嘻地摇摇头,抬手指一指东边,那意很明白,伊莎要去意大利了,咱俩多给她点机会吧。 “哦,贝拉你真好,给我们带来了晚餐,”一个只着了热裤和文胸的女人笑嘻嘻地看着贝拉手里的纸包,鼻子抽动两下,“金枪鱼三明治,我讨厌快餐……不过,还是谢谢你。” “你想得美,”贝拉哼一声,放下手里的纸袋,“这是我们要吃的……好吧,冰箱里的啤酒我可以提供一打给你。” “你们不是吃过了吗?”这位还是笑着打趣她,不成想一边一个瘦骨嶙峋的模特发话了,“呵呵,这是贝拉和葛瑞丝晚上要加班排练,用来补充营养的。” 另一个圆脸女孩发话了,“贝拉,我不想喝啤酒,可以喝葛瑞丝的木桐酒吗?” 1687章唐.安东尼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六个女人叽叽喳喳,厅的热闹那也不用说了,直到某个房间里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大家才齐齐地住嘴。 “哦,天哪,又开始了,”热裤女孩很夸张地一捂自己的耳朵,痛苦地看着葛瑞丝,“葛瑞丝,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你是想找个机会偷吃吧?”骨感女孩笑吟吟地看着她,“贝拉可是说了,他的很大,非常大,而且,很硬……很持久。” “你们这帮花痴,天啦,”唯一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女孩儿哼一声,站起身去将电视的声音调高一点,不过过葛瑞丝的时候,她低声地问了一句,“他的家伙到底有多大……贝拉,这是要干什么去?” “伊莎不行了,”葛瑞丝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膀,“她去帮忙,哦,我也要去洗个澡了。” “喂喂,”热裤女孩儿一把拽住她,笑吟吟地发话了,“要是你们都支持不住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只要一百欧元……好吧,免费总可以的吧?谁要我住你的房子呢?” “你会被撑破的,”葛瑞丝笑着摇一摇头,转身走了,她心里非常清楚,几个姐妹玩笑归玩笑,却是都知道陈太忠出手阔绰,有人也想借此傍上一个金主,顺便享受一下xìng爱之乐——必须指出的是,跟她挤着住在一起的,经济方面都不是很宽裕。 当然,她不打算让她们如愿。 就在葛瑞丝推门而入的时候,热裤女孩探头在门口瞄一眼,正好看到陈太忠正抱着伊丽莎白在屋里走动,手上还一抛一抛的,伊莎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如白sè的羚羊一般,在空中幸福地跳跃着,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哦,天哪,真的很大……这家伙体力也很好啊。” “是吗?”圆脸女孩也按捺不住,凑了过来,轻声地拧开门把手,将门露出一丝小缝来。 等到一个小时后,陈太忠将满腔热情倾入到伊丽莎白体内时,门外的四个女孩已经手脚酸软,快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女人是群体xìng动物,若是三个女孩都在听墙根,第四个女孩加入,简直是一种必然。 “她怎么就能让他shè进去呢?”圆脸女孩非常低声地嘀咕一句,“三个女人的体液啊,不说怀孕什么的,也得考虑得病吧?” “不行,我下次找男朋友,一定要以他为标准,”热裤女孩转身离开,她的热裤的裆间已经濡湿,走动间,有一滴晶莹的液体自那里悄悄地滴落到地面……第二天中午时分,男模给葛瑞丝打来了电话,意是说他已经确定了大概两磅左右的白松露,不过价钱真的不算低,核算下来已经过了一万美元了,而且人家不管送货——要知道,这里面还搭了他的面子呢,拥有白松露的主儿,会为一点蝇头小利从意大利跑到巴黎吗? 伊丽莎白已经联系好了车行——虽然她并不知道陈太忠为什么坚持这么做,听说消息确定了,就待驱车拉着她在巴黎的一个表哥前往。 她那个叫居伊的表哥长得粗壮无比,正想去意大利玩一玩,伊莎总觉得一个人驾车走这么远有点不太安全,而且有她表哥在的话,上倒换着开车也不累人。 按说,她下午就可以出发了,不过陈太忠建议她晚上走——对他来说,虽然隐身术用不了多少仙力,但是能节省一点还是好一点。 居伊很不喜欢这个建议,而且,他对表妹的情人身边还跟了两个英国美女也异常地不满,不过,当陈太忠送给他两盒基督山雪茄和两瓶拉菲之后,他立刻就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好吧,我认为晚上开车比较舒适,伊莎不能熬夜,还是我来驾驶吧。” 目送着雷诺车远去,陈太忠伴着贝拉和葛瑞丝回转,心里琢磨着“闭关”这俩字儿怎么才能用英语表达出来——他打算在她俩的房间内闭关几天,而她俩和另外四个女模将是他闭关的见证。 然而,就在三人走到租住地门口的时候,那个意大利胖子出现了,身边还跟了四个男人,丫直接无视了陈太忠和贝拉,笑盈盈地冲葛瑞丝走去,“葛瑞丝小姐,我是否可以邀请您共进晚餐呢?” 这会儿已经是巴黎时间晚上九点多了,纵然巴黎是号称不夜城,这样的晚宴真的也算晚了,而且葛瑞丝非常清楚这胖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于是不动声sè地回答,“谢谢您的好意,安东尼先生,我已经吃过了。” “哦,那太遗憾了,看来我来晚了,”肥胖的安东尼先生并未着恼,笑着一摊双手,“那么,您不介意去喝两杯香槟吧?” “我很介意,”贝拉不满意了,“有什么事情,请您到公司去说,恕我直言,您的做法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绅士。” “去他妈的绅士吧,”胖子哼一声抬起手,傲慢无比地摇一摇手指,“小丫头,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绅士,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出生在巴勒莫,难道你不知道安东尼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吗?”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他身边的四个年轻人围了过来,其中两个是针对陈太忠的,另两个人则是互为犄角,隐隐地将他们三人圈在了中间。 陈太忠一见这俩人冲自己呲牙咧嘴,就有暴揍这几人一顿的冲动,只是想到打他们一顿,难免又要跟法国jǐng察打交道了,心里真的有点腻歪……慢着,有了! 葛瑞丝和贝拉交换一个眼神,还是有点不太明白安东尼这个姓氏有多牛逼,不过,贝拉爱玩,接触的人也多一些,猛地想起了一个可能,“是……黑手党?” 嗯?陈太忠听得也是一愣,心说这可是个小小的麻烦,听说黑手党跟人一旦结仇,那都是世世代代能传下去的,也不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不行,我得变通一下。 安东尼听到贝拉的猜测,得意洋洋地一笑,冲着她微微点头,“不错,看不出来小娃娃有点见识,不过你不用担心,通常情况下,我还是愿意讲理的。” 说完这话,他扭头看一看葛瑞丝,“葛瑞丝小姐,我想,你也许改变了主意?” 葛瑞丝听说对方是臭名昭著的黑手党,心里登时就是一惊,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可怜兮兮地转头,向陈太忠送出了求助的眼神——她还记得陈在萨顿公园出手教训小混混的勇武,希望他能教训一下这些人吧? 陈太忠见那胖子至始至终没向自己看一眼,心知对方是有意怠慢,所以一直也不做声,抱着看热闹的心看着,可是见到葛瑞丝的眼光,心知自己再也不能这么坐视下去了,嘴角扯动一下,是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安东尼,你好像还没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吧?” “嗯?”安东尼终于转头过来了,昂着下巴冷冷地一笑,态度异常傲慢,“你又算什么?教一教他该怎么跟唐.安东尼说话……” 他的个子并不高,大概就是一米六八的模样,身边的四个跟班也全不高,大致就是一米七左右,陈太忠三人中,个子最低的葛瑞丝也有一米七三,又穿了高跟鞋,五个小个子围住三个高个儿,这情势怎么看怎么有点好玩。 不过,安东尼的昂头,并不是为了直面陈太忠,仅仅是为了表示傲慢,这个意所有人都能确定。 陈太忠身边的那俩身子向前一跨,威胁之意一览无遗,当然,他们想做的也许不仅仅是威胁,昨天他们就看这个年轻的黄种人非常不顺眼了。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无法动作了,因为那年轻的黄种人手一伸,两人只觉得脖领一紧,整个人就被对方提了起来,脚都悬空了。 安东尼本来是冷笑着斜睥着陈太忠的,不过就在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天哪……这是什么玩意儿? 众目睽睽之下,年轻的黄种人变形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变成了其他的什么动物,也不是跟变形金刚一样折叠自己,他只是将两只手臂微微地变长了二十厘米。 手臂变长,一般人还未必看得出来,只有那缩到肘部的衣袖默默地证实着这种变化,但是他的个子也在同时变高了,高了十个厘米出来,这个差距就巨大得很了,因为大家会情不自禁地以自己的身高为参照物的。 这个黄种人,居然缓慢地长高长长了,安东尼登时就觉得自己腿肚子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天啦……我这是遇到了个什么东西? “唐.安东尼,是吗?”变高了的那怪物发话了,脸上还挂着灿烂的微笑,“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跟你说话呢?” “我、我、我……”在这种情况下,安东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对方的语气,非常地轻柔。 “我想我需要声明一下,葛瑞丝是我的女友,”陈太忠双臂还拎着那俩家伙,继续轻描淡写地笑着说话,他这么做需要有多大的臂力,那是不用置疑的,“你邀请她吃饭,是不是应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呢?” “呃……她是您的女友?”不知不觉间,安东尼用上了敬称,对于非人的存在,一般人很难再嚣张下去,很显然,唐.安东尼也不例外,“我想,也许是有些什么误会?” 1688章打坐“我也觉得可能是误会,”面对安东尼的示弱,陈太忠笑嘻嘻地点头,“我刚才听到了,安东尼先生,是一个愿意讲理的人。” “没错,”安东尼连连点头,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那么,请您先告诉我,我跟唐.安东尼说话,应该注意什么呢?” “我只是开个玩笑,”他不得不尴尬地笑一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没错,这个黄种人脸上还是带着笑的,但是那两只高举着的手臂迟迟不肯放下,这肯定就谈不上什么善意了。 “那么,我就实话实说了,”陈太忠笑得越发地灿烂了起来,“是这样,唐.安东尼,既然是尊称唐,您应该是一名教父了,是吧?” 这个知识还是他从马里奥.普佐的书上看到的,当然,这或许是个错误的概念,但是他并不介意说出来,没有人能够知道世界上所有的知识。 安东尼却是听得吓了一跳,他这个唐,不过是自己加上去的,离获得所有人的尊敬而成为“唐”的境界,还有一定的距离,不过这个当口,他也不合适示弱,于是笑着点点头,只是同对方灿烂的笑容相比,他的笑容大约可以归到“尴尬”那一类里去。 “哦,那么恕我直言,以您的身份,这样半夜打扰别人的行为,就有些冒昧了,”陈太忠笑容配上他的措辞,显得很有礼貌也很好说话。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巴黎,而他走了之后,葛瑞丝和贝拉的生活还要继续,何况黑手党不死不休的荣誉感也让他有点头疼,当然,他可以在一转眼之后将面前五个人一举抹杀,但是谁又能确定,安东尼来找葛瑞丝的事情,仅限于眼前这五个人知道呢? 不想给两个女孩带来什么麻烦,那他也只有这么说话了,不过,他手上轻若无物地拎着两个人,证明他也不是一味地在示弱。 不管安东尼是不是真的唐,敢自吹是黑手党的主儿,混社会的经验也不会少了,他不太拿得清楚对方是什么意,听到陈太忠的指责,只能沉声解释,“葛瑞丝小姐一直在忙着演出,所以我邀请的时间就比较晚了,这位先生……不知道怎么称呼?” “你叫我陈好了,”陈太忠见这厮没有翻脸的样子,心说这黑手党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嘛,“现在你知道葛瑞丝是我的女友了,还打算继续邀请她吗?” “所以说,一切都是一个误会,”安东尼也狡猾得很,不做正面回答,“您现在,能放下您手里的两个人吗?” 那俩人一开始还在没命地挣动,怎奈身材本来就比较矮小,陈太忠又大了一号,再加上衣服的质地比较结实,始终未尝如愿。 等安东尼跟陈太忠认真地交谈起来之后,两人就先后停止了挣动,不过已经被勒得满面通红了。 “请您先告诉我,您以后还会打扰这两个可怜的女孩儿吗?”陈太忠回答得依旧很礼貌。 “我都说了……这是一个误会,”安东尼坚决地不做正面回答,因为正面回答不是会影响他的脸面,就是会激怒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本来,我是应该让你向葛瑞丝小姐道歉的,”玩语言艺术,陈太忠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土棍?哥们儿可是在中国的官场锻炼了好几年的,于是,他的话终于强硬了起来,“不过现在看来,您是有身份的人,那么我有一个请求……” 安东尼知道,这家伙终于要图穷匕见了,于是撇撇嘴,一摊手:请继续说。 “在我不在巴黎的时候,希望您能看在今天一场误会的份上,保护好我的两个女人,”陈太忠笑吟吟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您和我都是有身份的人,希望这个小小的要求,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困惑。” 啧,安东尼终于听明白了,敢情眼前这个怪物,也有软肋,这家伙是怕我在他走以后欺负这俩女人,而且还把我捧得挺高,一时间他就有点犹豫了,今天我这面子可是丢大了。 他正犹豫呢,愕然地发现,陈太忠的身材逐渐地缩小了下去,在半分钟内又回到了原来的身高和臂长,那俩手下也被他松开了,脚刚挨着地,人就弯着腰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哦,这显然没有问题,”安东尼再次被这个景象震撼了一下,心里那点纠结也登时不翼而飞,“陈,请恕我冒昧,你的身高……这是?” “一种神秘的中国功夫,”陈太忠笑着回答,“可以挡住子弹的功夫,哦,您今天来带枪了没有,我可以向您示范一下。” 若是安东尼的人今天带了枪来,他没准还真的想见识一下,不过他真的没带,而且,对方的话不但不含糊,还隐隐有威胁之意,偏偏是很气地说出来的,这就让他迅速地做出了决定,“哦,今天我来,仅仅是想请葛瑞丝吃顿晚饭……为什么要带枪呢?” “好吧,时间不早了,等我有空的时候,会邀请您共进晚餐的,”陈太忠笑吟吟地回答,当然,在他想来,自己这就算是送了。 安东尼笑着点点头转身就走,心里却是在琢磨,这家伙说的“共进晚餐”——这算是示好呢,还是威胁? 不管怎么说,他对这个会变化身材的神秘的中国人,心里生出了深深的忌惮之意,而且对方并没有过分为难他,虽然还是难免有点耻辱感,不过他已经决定了,离这个家伙远一点。 倒是他身边有个人在嘀咕,“那家伙下面的玩意儿,不知道会不会也能变化?哦……” “嗯?”安东尼听到这里,登时怦然心动,“我想,回头我还是需要拜会他一下。” 陈太忠见这帮人走了,才携着两女上楼,贝拉最是好奇,拽着他问个不停,“陈,你真的好神奇啊,那确实是中国功夫吗?” “是中国功夫,”陈太忠淡淡地点点头,他选择这种方式吓人,总是有他的道理的,故老相传,外门功夫里有一种转移气血的功夫,练到极致可以将手掌胀大一倍甚至手臂变长,不过,那是将全身的气血运到了那里,并不像他刚才做出的举动,全身都变化。 但是,既然是故老相传,那么稍微有点出入不也是正常的吗?所以他不怕谎言被戳穿——这种行为不同仙术,属于大家不太能理解但是勉强能接受的。 “你的脸sè,似乎不是很好,”进门的时候,葛瑞丝敏感地发现了他脸上的变化。 “那个功夫是很费jīng力的,”陈太忠点点头,他拎着那俩人坚持了那么久,不仅仅是为了震慑安东尼,更是因为他需要给自己的“打坐”找个借口。 “为什么不狠揍他们一顿呢?”小贝拉义愤填膺,声音也大了起来,屋里在场的三个模特登时为之一惊。 “因为他们是黑手党,”陈太忠这次,却是没有着急进屋,他需要更多的见证者,于是“勉力”笑一笑,“睚眦必报、不死不休,我不怕他们,但是我不想我走了之后,你俩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只能吓唬他们一下。” “黑手党?”热裤女孩听得登时就跳了起来,一脸的惊讶。 葛瑞丝很不满意地瞪了她一眼,才转头看一看陈太忠,关切地发问了,“太忠,你这么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不过,刚才没打人,力气没发挥出来,对我的身体会有影响,”陈太忠笑嘻嘻地胡说八道,“不过,我休养两三天就好了,可以借用你的房间吗?” “这是你的房间,随便你,”葛瑞丝有点听不懂他的话——尽管陈某人已经解释得很口语化了,她只是知道,陈为了自己和贝拉的安危,身体受到了损伤,“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这个期间我身体不会有反应,你们不要动我就行了,”陈太忠一本正经地解释,一边说一边向房间内走去,再不抓紧时间,追赶伊丽莎白的车又要动用更多的仙力了。 葛瑞丝和贝拉追着他就进了房间,见他盘腿向屋角一坐,看了她俩一眼,就闭上了眼睛,“记着,不要动我。” 等了一阵之后,两女见陈太忠如石像一般坐在那里,贝拉伸手想到他的鼻翼下,试试他有没有呼吸了,却被葛瑞丝一把拽了过来,怒视着她。 贝拉悻悻地抿一抿嘴,想解释一下,又不敢说话,两人又等了一阵,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你们遇到了黑手党?”热裤女孩再次发问了,不过,见她俩一副轻手轻脚的模样,她的声音也压了下来。 敢情,黑手党在巴黎的模特圈子里的存在,并不是偶然的,有些男模和女模,就是间接地被黑手党控制着的,葛瑞丝和贝拉运气好一点,遇到了陈太忠,直接埃布尔被送进了圈子里,别的人就未必会这么幸运了。 热裤女孩深知此事,是以才会这么惊讶,不过,在她提问的时候,陈太忠一个万里闲庭,已经追上了伊丽莎白的车,“我靠,坐在车顶,这风好大……” 1689章动身1690章误操作 《ID小说网-hui2d.com》1689章动身陈太忠并没有想好,到了意大利该做点什么,不过在他想来,北约的南欧司令部在这里,隔着亚得里亚海就是南联盟,而亚得里亚海里又有俄罗斯的军舰在游弋,这显然是一块热闹非凡的地方。 反正北约飞机每天来回那么多趟,他是不愁抓不住时机——不但要抓住时机,还要快去快回呢。 夜风吹得有点冷了,陈太忠丢个昏憩术给后座上休息的伊丽莎白,自己悄悄地躺在了后座和前座靠背之间的地方,撤去了隐身术,不过遗憾的是,居伊将车开得飞快,到了法意边界的时候,不过是巴黎时间凌晨两点多。 将车停在一个停车场里,做表哥的回头看看睡得正香的妹子,从后备箱里拽出一床毛毯,睡在了前座上,嘴里还恨恨地嘀咕着,“伊莎疯了,我也疯了……该死的中国小子,这个时间,让我哪里去找租车行?” 他在前座一睡,肯定是要调整座位的,这下陈太忠就藏不住了,说不得捏个隐身术出来,东走走西逛逛,再时不时地打开天眼看看,居然让他找到一个打坐的好地方——不远处有一大片玉米地! 五月中旬的法国,玉米已经将近一米高了,陈太忠走进去找个地方坐下,试一下觉得不太合适,于是从须弥戒里翻出一块塑料布和一块毛毯来,索xìng直接躺下了,专心地吸收天地灵气。 他在伊丽莎白身上留有神识,只要那边有什么异动,他就能觉察得到,不成想他等啊等,等到了早上七点,伊丽莎白那儿都没什么反应。 后来他才知道,伊丽莎白来到边境线是要换乘意大利租车行的汽车,才能在那边继续行程,然而,意大利的工会势力也很强,意大利人又懒惰,没有多少人愿意在规定的工作时间外加班——若是有人敢勒令强制加班,对不起,工会可不是摆设。 伊丽莎白和居伊也知道这个,所以一觉呼呼地睡到了七点半,才开始继续他俩的意大利之旅。 不过,陈太忠的顺风车也没有搭乘多久,半上他就下了车,因为他的意图很简单,尽可能地接近南联盟,他说不出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他知道,只有这样做,机会才会更多。 一只大手胡乱拨动一下,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巴黎。 陈太忠“打坐”了,葛瑞丝和贝拉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就在当天晚上,她俩坐在厅,好好地接受一下其他模特对黑手党的评论,直到听到凌晨十二点,两个来自英国的女孩,才知道她们一头撞进巴黎时装界,并且能顺风顺水地走到现在,是多么的幸运。 对于安东尼此人,骨感女孩妮莎表示有所耳闻,“他可算不上教父,主要控制的是餐饮业,不过这家伙手底下也有一些低档模特,奇怪,他看上葛瑞丝什么了?” 视模特的红火程度,控制她们的黑手党势力也不尽相同,总之就是越红的模特,控制她们的势力也就越大,其中不乏从别的黑势力手里挖过来的角儿——江湖无处不在。 以葛瑞丝的现状,基本上是脱离了低档的范畴,那不是安东尼合适去碰的,贝拉更是隐隐有蹿红的趋势,倒是住在这里的其他模特,基本上还属于低档这一类,所以她们对此事知之深明。 “能看上什么?不过就是想陪着他睡觉而已,而葛瑞丝最多也就能得到一顿晚饭,”热裤女孩茱莉亚恨恨不已地嘀咕,“到最后能不被他继续sāo扰就感谢上帝了,这帮人渣都是这样。” “不过,有安东尼的保护,葛瑞丝倒是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妮莎非常羡慕地看着葛瑞丝,“等你再红一点的时候,谁想再sāo扰你,可是要过了你中国情人那一关才行……” 一边说着,她一边笑着冲主卧室方向努一努嘴,眼中的艳羡如山中小溪一般清澈地流淌着,不加半点的掩饰,她非常清楚,安东尼这种小混混做事比较霸道,葛瑞丝真能再上一步的话,敢打她主意的势力虽然又大了,但是也就比较讲究章法了。 正经是在那个时候,卧室里的中国陈才能真正派得上用场,妮莎知道他不但有钱,而且还是中国的zhèngfǔ官员,打架不是其特长——虽然他会中国功夫,也很厉害。 陈最大的优势,还是在上层场合中的纵横捭阖,比如说像介绍葛瑞丝给埃布尔认识,所以葛瑞丝有了安东尼的照顾,以后在时装界都不需要担心了。 再想一想年轻的中国人又相当有钱,这一刻,妮莎心里不仅仅是羡慕,简直是嫉妒了——葛瑞丝和贝拉,你俩也不比我强多少嘛。 “哦,我要再进去看看他,”听别人提起陈太忠,葛瑞丝心里又放不下了,说不得悄悄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见到情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盘腿坐着,于是轻轻地坐在床上,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盯着盯着,她猛地有点微微的感慨:其实,陈真的很有男人味儿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不知道愣了多久,卧室门“吱溜”一声轻响,却是贝拉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见她盯着陈太忠发呆,禁不住低声问道,“你见他动了吗?” 葛瑞丝摇摇头,犹豫一下,轻声回答,“胸脯都不见起伏,贝拉,你说……他真的没事吧?” 她大贝拉两岁,为人又稳重,两人里她一直是扮演着决策者的角sè,眼下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可见她真的有点慌神了。 “哦,”贝拉听到这个回答,也沉默了,好久才轻声嘀咕一句,“葛瑞丝,我就试试他有没有呼吸,你说……好不好?” 刚才她就想这么做来的,只是被葛瑞丝制止了,眼下旧话重提,葛瑞丝却是有点迟疑了,沉吟半晌方始叹口气,“唉,算了,还是我来试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陈太忠身边,不过她的身子才一弯,只觉得撞上了一个无形的什么东西,有点像玻璃一般,硬生生地止住了她,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她禁不住身子微微地后仰了一下。 这是陈太忠为自己布下的一个防护阵法,他在这里“打坐”,当然不想被意外情况所干扰,不但如此,他还设置了阵法被打扰三次,他这里的幻像就睁一次眼的程序。 “哦,他的眼睛睁开了,”贝拉欣喜地叫了起来,却是因为不敢打扰他,这叫声异常地细微,接着葛瑞丝也看到了,不过,中国情人的眼略略一张就闭上了,眼睛也没有关注的焦点,有的只是茫然——没办法,陈太忠也不可能知道来打扰他的人站在哪个方向不是? “他果然没事,”两姐妹激动得抱在了一起,当然,她俩并不知道,陈太忠下一次睁眼,就是在第四次被打扰的时候了。 两人激动了半天,葛瑞丝才把刚才自己感受到的异样告诉了小贝拉,贝拉一听,琢磨一下,“这估计是内气吧?我看过一本叫《神奇的雕和它的主人夫妇》的中国小说,虽然那个小说挺不真实,还有LUAN伦和强女干,但是记录了这种可能。” “哦,太神奇了,”葛瑞丝耸耸肩膀,见到贝拉还是一副好奇的模样,犹豫一下,“要不你也来感受一下他的……内气?” “算了,既然他没事,我就不打扰他了,”贝拉这家伙有时候是很毛躁,但是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她还是非常清楚的。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茱莉亚和妮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葛瑞丝,他的情况很糟糕吗?” “出来说,出来说,”葛瑞丝和贝拉推着她俩走了出去,随即轻轻地带上了门,生恐打扰了里面正在“打坐”的陈太忠……的幻像。 等到厅里的三个女人知道,陈真的没什么事的时候,妮莎和茱莉亚异口同声地发问了,“那么,葛瑞丝……我们能不能对别人说,住在你这里的人,都接受陈的庇护?” “哦,我想,这件事必须等他来拿主意,”葛瑞丝知道,自己姐妹俩的顺风顺水,受到了这些姐妹的羡慕,但是她是沉稳之人,不会贸然应承此事。 “庇护?”贝拉听得眉头猛地一皱,她的维跳跃xìng比较强,“该死的,安东尼能找到这里,一定是那个可恶的阿姆斯特朗。” 阿姆斯特朗,就是葛瑞丝找的那个意大利男模,想到这种可能,她甚至有点为远赴意大利的伊丽莎白担心,“葛瑞丝,伊莎那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那倒是不会,伊莎是纯正的法国人,又不在模特界,”茱莉亚笑着接话了,“谁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的。” “我还是给阿姆斯特朗打个电话吧,”葛瑞丝被贝拉说得心虚了,说不得转头看一看身侧的落地机械座钟,“十一点半,他应该还没有睡吧?” 1690章误cāo作阿姆斯特朗并不掩饰他对安东尼的恨意,“我被这混蛋整整盘剥了两年,要不是有贵人相助,我现在还在为他赚钱呢,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那你这么做就不对了,”葛瑞丝气哼哼地指责他,“为什么你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他是这样的人呢?” “我怎么知道他会找你的麻烦呢?”阿姆斯特朗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听到这样的指责,自然要据理力争,“白松露我可以帮你购买,但是他找你的麻烦,我是无能为力的……不过,这家伙只是爱占小便宜,你随便应付他一下,找个有点本事的朋友说一下,大概就差不多了。” 什么叫“随便应付他一下”?葛瑞丝听得怒火中烧,不过,对方好歹是帮了她的忙,她自是不好多计较,“好吧,我有我自己的解决方式……意大利那边的事情,总是没有问题的吧?” “意大利肯定没有问题,只要你朋友的钱够多,”阿姆斯特朗听她这么说,气儿就平了一点,“真的很抱歉,葛瑞丝,关于安东尼,我帮不上你什么。” “这个我明白,”葛瑞丝不吭不响地挂掉了电话,心说阿姆斯特朗似乎被一个非常有能量的女人看上了,这种情况,他确实不好表示什么——不管男模女模,吃的终究都是青chūn饭。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醒来之后,“陈太忠”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葛瑞丝和贝拉两人趴在床上盯着他看了半天,轻声商议一阵,葛瑞丝还在这里看着,贝拉去厨房里做起了煎蛋,心说陈若是饿了,自然会闻到这香喷喷的味道。 看着看着,葛瑞丝闻到一股刺鼻的糊味儿,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厨房,“天哪,贝拉,你是打算烤鸡蛋,还是打算放火烧了这房子?” “你不让我看着他嘛,”贝拉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了,一双诱人的大眼登时红了起来,“我只会用微波炉热面包,不会煎鸡蛋……” 到得中午时分,安东尼主动给葛瑞丝打来了电话,“葛瑞丝,陈昨天说了,他想邀请我共进晚餐,我想,今天晚上我有空。” “哦,非常抱歉,陈目前没有时间,”葛瑞丝不知道这家伙打电话是想报复还是想套近乎,所以这回答就是冷冰冰的,“陈的朋友韦也在巴黎,你愿意见一见他吗?” 她这么说,就存了点祸水东引的心,不过她也知道,韦明河的身份也绝对不含糊,别的不说,只说那家伙居然能弄到一辆法拉利F50招摇过市,就简单不了。 总之,她目前不想把陈的状况告诉任何人,包括韦在内——这可是陈亲口吩咐过的。 “哦,那太遗憾了,”安东尼犹豫一下,他倒是有心见一下陈的朋友,好摸清对方来,可是转念一想,陈好说话不代表韦也好说话,混社会的总是要多个心眼才好,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请你向陈转述一下,等他有空了,我非常乐意见到他和他的朋友。” 挂了电话之后,他就开始忙乎了,不多时就收到了手下的线报——不管怎么说,他手里也是有点末流的模特不是? 于是,唐.安东尼先生就知道,陈和韦通常是一起出现的,不过同陈相比,韦的手脚要大得多,身边的女模特换个不停,不像陈,只认准了葛瑞丝了贝拉。 有时候,荒yín无度也代表了一种实力,韦明河就带给了他这个感觉,一想陈的朋友也是香车美人奢华无度,安东尼就彻底死了心里的那点侥幸——事实上,这也是葛瑞丝希望达到的目的。 然而,韦明河的纠缠,就让葛瑞丝和贝拉有点无所适从了,韦主任一定要得到陈主任确切的消息,“他怎么就能撇下你俩偷偷地溜了呢?真的太过分了……我说,不会是你俩欺负得他起不了床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马上就要到晚餐时间了,贝拉正在跟他胡说八道,猛地听到那边一声大响,“哦……@¥~¥&%”一大堆她听不懂的中文涌了过来,她只能隐隐听出一个单词——美国。 奇怪,贝拉又叨叨几句,发现那边激昂异常根本不理她,只能悻悻地挂了电话,不过,在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知道韦为什么那么激动了——美国的军舰发生爆炸了。 在亚得里亚海里游弋美国导弹驱逐舰“冈萨雷斯号”和驱逐舰“菲律宾海号”,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内部发生了莫名其妙的爆炸,目前尚不能确定爆炸原因。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两起爆炸的规模都不会太小,有媒体形容,“能与其相比的,也就是十年前的衣阿华战列舰爆炸了。” 还有媒体指出,正是这两艘军舰,最先发起了北约对南联盟的军事干涉行动。第一批飞向南联盟的战斧式巡航导弹,就是从这两艘军舰上发shè的——这个事实,或者有助于大家寻求爆炸的真相? 贝拉和葛瑞丝都是英国人,按说她们也应该是倾向于北约的政治主张的,然而,对女人而言,爱情没有国界,就像张爱玲能喜欢上胡兰成一般,大多数女人对政治和战争并不是很感兴趣——这世界上,撒切尔夫人总是不多的。 所以,她俩居然很能理解陈太忠的愤怒,反正轰炸南联盟大使馆的是美国人,又不关英国什么事儿,眼下自然也就能理解韦明河幸灾乐祸的心了。 “或者,等陈醒来之后,我们应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你认为呢,贝拉?”看看这不是?葛瑞丝居然用“好消息”来形容这一出惨剧。 北约对南联盟的轰炸中,糗事不少,飞机、导弹被击落很多就不说了,更有误炸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的壮举,撇开美国误炸中国大使馆一事,最轰动的,大概就是这次军舰爆炸了,所以她俩认为,这是好消息。 然而,身在巴黎盼着陈太忠“醒转”的两个美女并不知道,肇事者正在亚得里亚海里踩水呢,“我靠,这纯粹属于误cāo作嘛……” 到了地方,陈太忠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不过他对这次科索沃战争是做了些调查的,好死不死地想起著名的“战斧式”导弹了,心说那个冈萨雷斯号上应该还有这东西。 哥们儿先偷上一些放进须弥戒里,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回头丢到那不勒斯盟军司令部几颗,然后有机会再丢到美国驻意大利大使馆几颗……嗯,要是有剩下的,就带回国去丢到个地方,打个匿名电话给军方,让他们研究好了。 这算盘挺好吧?不成想,他……他对武器系统太陌生了,把东西往须弥戒里装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装置,然后就爆炸了——先是小爆炸,然后是大爆炸。 亏得他够机灵,知道自己在偷什么东西,说不得一个万里闲庭飘出去两公里多,总算躲过了这一劫,“哎呀,这个野蛮装卸果然要不得……” 冈萨雷斯号浓烟滚滚噼里啪啦乱响,陈太忠就不能再回去了,一转眼又打上了菲律宾海号的主意,本来说要再试着偷一次呢,等临到动手了,猛地想起:算了,我也不偷了,直接跟上次一样cāo作,偷得了是造化,偷不了就让它“轰隆”吧。 果不其然,接着就又是“轰隆”了,看着一帮人在船上跑来跑去鸡毛子喊叫,还有人噗通噗通往海里下饺子,陈太忠心里这个痛快,真的是没办法形容了。 这个航母……是不是也可以打一打主意呢?他站在海里寻了半天,终于决定暂时不考虑——攻击手段太单一了,显不出哥们儿的能耐,没啥意。 他在海里站着也没事干,少不得东逛逛西逛逛,拿个专门做的长筒望远镜四下乱看,一不留神又发现了两艘舰只,呀,这上面挂的是俄罗斯的旗子……其中有一艘,他不算陌生——毕竟是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那是俄罗斯的侦察船“河湾号”,他知道,为了监督北约的行动,也为了获取更多的高科技武器资料和战场情报,这艘船在这里呆了已经不止一个月了。 另一艘就是补给船了吧?陈太忠这么猜,不过仔细看一看又不太像,他可不知道,那艘船也是一艘侦察船,是“基尔丁”号,前来替换河湾号的。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对老毛子没啥好印象,心说这次我只找美国人的麻烦,便宜你了——你别跑到哥们儿跟前碍眼啊。 事实上,他怨念最大的是美国的什么战略隐形轰炸机2B,嗯,错了,是B2,就是这个玩意儿发shè的导弹,炸了中国大使馆,看你吹得牛皮哄哄的,哥们儿回头整一架下来。 从技术角度上讲,这个难度并不大,陈某人一个万里闲庭,飘个五六百公里是没问题的,2B你飞得再高,莫非还能飞到大气圈外层去不成? 1691大乱1692反响1693家宴 《ID小说网-hui2d.com》1691章大乱这天晚上,整个西方……不,是整个世界,都在谈论美国两艘军舰离奇爆炸的事情,事情发生之际,正是亚得里亚海附近下午五点钟左右,换到bějīng时间还不到午夜,正好赶上中国中视的《午夜新闻》。 不过事情发生得实在太仓促了,制作是来不及了,中国这边也没得到什么一手消息,所以就是在新闻下面飘了一行字幕,“美国导弹驱逐舰‘冈萨雷斯号’和驱逐舰‘菲律宾海号’在亚得里亚海发生剧烈爆炸,原因不明,疑似误cāo作。” 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前两天才是使用了“过期地图”,现在又是一个“误cāo作”,也不知道这字幕是谁编发出来的,很是埋汰人——连着两次误cāo作? 然而,虽然是午夜了,这个消息还是在瞬间就传遍了九州大地,大使馆被炸这事儿太气人了,全国各地都在游行什么的,见到美国人倒霉,大家自然要说道说道。 比如说雷蕾,已经睡着了,硬生生地被刘晓莉的电话叫了起来,刘记者情绪激动,哇啦哇啦地说了半天,才猛地想起一件事,“对了,陈太忠不是去法国了吗?快联系他一下,看他有什么更新的消息没有。” “我家电话,没开国际长途啊,”雷记者还迷糊着呢,却被刘晓莉耻笑一顿,“啧,我说,你给陈太忠打手机嘛,国际漫游,那是他自己的事儿。” 当然,这个电话打不通,那简直是必然的了,一时间,雷蕾就有点担心了,不过想一想法国跟北约没什么关系,这心又放到了肚子里。 这边是一水儿的幸灾乐祸,欧洲和美国则不同了,这个爆炸太蹊跷了,而且是两艘船,可以排除偶然因素,必然是人为的。 有那对北约空袭南联盟不太满意的国家,比如说俄罗斯甚至是保加利亚什么的,就借机提出,是不是暂缓空袭,把这个舰艇爆炸的原因搞一搞清楚再说啊? 美国人正觉得羞刀难入鞘呢,因为爆炸原因在不久后就查明了,是自内而外的爆炸,也就是说没有受到外力的干扰——比如鱼雷、导弹之类的东西,美军的电子监控和整合能力相当强大,眼下又是战时,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来自南联盟方向的袭击呢? 尤其让人恼火的是,居然有媒体想到了衣阿华战列舰的爆炸,这是耻辱啊,菲律宾海号已经被炸废了,差一点就沉了,这口气不出,不舒坦呐。 于是,美国就咬死了,说这是南联盟的蛙人部队干的,给我船上装磁xìng水雷了——一家独大就是这么个好处,说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就像伊拉克的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我说你有,你就是有,哪怕后来一直没找到也没人找后账不是? 既然找出“正主”了,那一定得报复不是?这是**裸地宣战,只许我们到你的地盘上打你,你怎么能出来打我们呢?所以今天凌晨的空袭,规模更大。 陈太忠还在亚得里亚海呆着呢,看到漫天的飞机,偏偏没有B2出现,这心里挺郁闷,冷不丁地看到俄罗斯的侦察船,心说有了,你不是jīng确制导的导弹吗?我去再给你出个洋相。 刷地一个万里闲庭,他就飘到了一架飞机上——好像是一架F117,拿着坐标什么一个劲儿地给对方脑子里狂灌。 不过,这军用飞机就是不一样,风速好大,比上次抱着飞机轱辘难受多了……凌晨,韦明河双飞完毕,正躺在两个**的女人之间,拿着遥控器无聊地换台呢,刷地蹦出一则新闻来,“俄罗斯侦察船在亚得里亚海遭到美国飞机袭击,目前状况不明,请锁定XXX,不要走开……” 呀哈,玩儿大了哈,这一下,韦主任不瞌睡了,直起身子来看电视,心说先炸中国后炸俄罗斯,这美国人太疯狂了。 这时候,北约盟军司令部里已经吵做一团了,有证据显示,先后有三架飞机对俄罗斯侦察船展开了攻击——要知道北极熊这脾气大,可不像中国人那么好欺负。 有人说了,这俄罗斯的侦察船“基尔丁”号不是才来的吗?咱就说黑灯瞎火的没认出来不就完了?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遗憾的是,三架飞机,不仅仅攻击了基尔丁号,河湾号也受到了攻击,其中河湾号挨了两枚导弹,想找都找不见了——毕竟是侦察船,防护能力很一般。 “基尔丁”号要好一点,只挨了一枚导弹,不过被那个战斗机扫shè了一下,就那一下,就死了三个人。 俄罗斯人马上就不干了,你得给我个说法,要不然我跟你没完——一个小小的南联盟你都拿不下,信不信我立马插一杠子?妈逼的早就告诉你了,不许你打不许你打你丫偏不听。 什么?你说战场上躺着也会中枪?这不是放屁吗?总共就躺着两人,全部中枪……其中一个还挂了? 当然,国与国之间说话,肯定不会如此村俗的,总之就是那个意。 “先交出那三个飞行员,”俄罗斯是真的火了,怎奈这不现实,北约这边的回答很牛叉——当然也可以说是一种无奈,“三架飞机……都坠毁了,没有证据显示飞行员曾经跳伞。” 俄罗斯一听,更不干了,你丫这是哄谁呢,三架飞机攻击我,就全部机毁人亡? 大家正吵做一团呢,另一个消息传来,美国人坐不住了,“北极熊你跟我玩什么猫腻呢?我这边刚误炸了你的船,你就搞下我两架B2来?这他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其中一架的碎片还撞到我驻意大利大使馆上了?” 按说这B2是价值二十多亿美元的,就算战斗机驾驶员挂了,都有能力自动返航的,虽然……降落的时候可能会有点问题。 这两架B2,是从美国本土怀特曼空军基地起飞的,一上都挺好的,结果炸了俄罗斯的侦察船后不久,就失去了联系,又没过了一阵,美国驻意大利大使馆头上掉下一架飞机来,没正正砸住大使馆,但是周边的人倒霉了,爆炸造成的冲击,使美国大使馆最少六人受伤,意大利人死的就多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陈太忠不会jīng确制导,反正瞄准个目标差不多就行了。 对B2,他连误炸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搞炸一架,另一架直接打昏了飞行员,扯断了机上大部分线缆,他自己开着过去的。 有人说这不是胡扯吗?陈主任怎么可能会开飞机呢?其实说是“开”不太合适,要说“滑翔”才比较合适,B2是扁平的,翅膀老大了,一滑向罗马,那也是正常的……至于最后降落的时候有点偏差,那就更正常了。 陈太忠搞完这一套,身上的仙力真是半点皆无了,想继续折腾下去都不可能了,说不得找个僻静的角落一钻,心说等攒点仙力了,继续趴飞机回去吧? 要说这隐身术和穿墙术,对仙力的要求还真不高,最要命的还是那个万里闲庭,他将养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才缓过来点劲儿,一趴汽车趴飞机的,等到了巴黎,就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进房间一看,屋里没人,那接着打坐吧……唉,以后说成啥也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这次意大利之行,也真的是yīn差阳错了,他居然在十二小时内把该办的事情全办了,除了没有碰那不勒斯的南欧盟军司令部,目标和任务全部完成。 至于说意大利有多少人遭难,那就不是他要cāo心的事情了,陈某人的心一向很硬,现在就算有点同情心,也都照顾了自己认识的人了。 他在这里安心静养,外面可是乱套了,美国海军两艘军舰爆炸,然后是俄罗斯的侦察船一伤一沉,B2飞机掉下两架来,其中一架还好死不死地掉到了罗马,这通乱真的不用再提了。 山姆大叔和北极熊的关系,一夜之间就回到了冷战的时候,撇开军舰爆炸不说,只说这边俄罗斯的船才挨炸,那边美国就掉B2,搁给一个任何智商够的人,都不会认为两者没有牵连——事实上也确实有牵连,不过真相跟大家想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美国人想的是,你看我炸你的船是无心的嘛,你要是跟中国一样,有话好好说,我也会补偿你的,可是你为什么反手就搞掉了我的B2呢? 这个误会实在是可以理解的,B2这么先进的武器,居然莫名其妙地掉了,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了,而能在上面动手脚、有资格在上面动手脚的,数遍全球,除了俄罗斯还能有谁呢? 关键的是,北极熊睚眦必报的习惯世人皆知,而他们又有理由这么做。 于是,北约对南联盟的轰炸,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撇开美俄斗法不说,追查军舰爆炸原因以及安抚意大利民众情绪,也得需要时间不是? 由此可见,仙人是一种多么逆天的存在,就那么一点点不多的仙力,就能让这个世界的形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1692章反响陈太忠这一层次打坐,再起来就是黎明了,一睁眼,就发现四个圆溜溜的眼珠紧紧地盯着自己,登时吓了一跳,“我说,你俩搞什么?” 葛瑞丝和贝拉也被他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小贝拉才欣喜地尖叫一声,“你没事啦?身体全好了吗?” “全好了,”陈太忠笑着点头,心里却是在暗暗地叹气,全好了才怪,比前两天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儿。 “我去给你做饭,”小贝拉穿着睡衣就往起跳,不防被葛瑞丝一把拽住,她苦笑一声,“算了,还是我去吧,你……” “我什么我?微波炉我还是会用的,”贝拉笑着摇一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还兀自不忘回头叮嘱一句,“你不许折腾他,不管干什么,吃了饭再说。” “小贝拉……也会关心人了,”葛瑞丝勉力冲他笑一笑,下一刻,两行热泪却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你吓死我们了。” “有什么吓不吓的?”陈太忠笑一笑站起身来,轻佻地伸手去她的下巴勾了一下,收回手将手指送进嘴里舔一下,轻笑一声转身走向卫生间,“哈哈,原来你的眼泪也是咸的……好了,去洗个澡。”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贝拉已经将饭菜端了过来,看着食盘里几样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食物,陈太忠暗自苦笑,法国大餐算是挺有名了,不过这二位可是英国人……这东西能不能下咽啊? 偏偏小贝拉还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快尝尝我的手艺……” 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他连咀嚼的兴趣都没有,看看时间早上七点了,说不得打开手机,不成想手机刚开,雷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怎么连着两天联系不上你?快急死我了,说一说现在那边的情况。” 情况我都知道,就是不能告诉你,陈太忠笑一声,“嗯,才醒来,最近忙着点事情,你说什么……什么情况?” 雷蕾哇啦哇啦就是一通说,敢情欧洲这边的热闹,早就在国内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闹剧,甚至有人跑到美国领事馆附近放鞭炮庆祝,表示对B2失事和美**舰爆炸的欣喜之情。 这个国际影响……不是很好啊,jǐng方挺挠头的,就上前劝说大家散了,谁想放炮的振振有词,“前两天大使馆被炸,我们游行你们不管,我现在放几个炮,你们倒又怕引起友邦的惊诧了?” 要不说大才在民间呢?这种怪话层出不穷,jǐng察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是人就有个喜恶,只能悄悄嘀咕两句,“放完赶紧地走啊,你们这叫影响大局,上面要下命令来,可别怪我们不气了啊。” 陈太忠假巴意地听一听,又跟面前的两女打问一下消息,总算是这二位知道陈非常在意这消息,虽然排练演出都很辛苦了,还是收集了不少这方面的消息。 “这两天觉都睡得不好,”贝拉打个哈欠,懒洋洋地坐在了陈太忠的腿上,拿起他手塞进自己的睡袍中,笑吟吟地看着他,“吃饱了没有?” “饱了,”陈太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一边手上微微用力揉搓着那团丰硕,一边在琢磨,敢情哥们儿这一趟意大利之行,还真把事情搞大了。 原本在他想来,无非就是炸了几艘军舰,掉了几架飞机,罗马人民受了点无妄之灾而已,可是由于他cāo作次序的不同,终于将战果最大化了。 妙的,就是前面俄罗斯的侦察船挨炸,紧跟着美国就掉B2,这简直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不过这跟哥们儿的设计无关,没办法,谁让你B2来得这么晚呢? 当然,这一系列事件中,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若是美**舰迟一点炸的话,没准又能栽赃到俄罗斯身上——你炸我的船,我也炸你的船……这么一来,岂不是更符合俄罗斯人维方式? 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仈jiǔ,虽然想明白这一点,陈太忠心中总是难免悻悻,不过转念一想,算了,要是真的这么搞了,反倒是太着痕迹,也未必就是好事——就像做官一样,含而不露才是王道,痕迹太过明显的话,反倒是多了几分yīn谋的味道出来。 当然,最遗憾的还是没炸准了美国大使馆,意大利人民何其不幸啊,咦?慢着,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想起来了,明年有911来的,陈太忠真的反应过来了,哥们儿现在算是已经改变了历史了,不过这个世贸大楼它必须得倒啊,不倒不解气。 拉登以前就袭击过两个美国大使馆,罗马的事儿,万一被人联想到基地的头上,那可就不妙了,美国人若是有了提防,这楼就未必能倒得了啦。 这么下去可不行,陈太忠现在的大局感,那不是一般的强,原本他还想着,要是仙力能恢复了点,再找个机会折腾几个美国大使馆,可眼下看来,这是非常欠妥当的考虑,这么一来岂不是教那群混蛋提高jǐng惕了吗? 要不得,一时的冲动是要不得的,陈太忠很庆幸自己能及时地悬崖勒马,然而,此马好勒,彼马难驯,下一刻,一个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贝拉,别胡闹,太忠正想事呢。” “可是他很硬了啊,”小贝拉不服气地反驳,听起来还颇有点得意的意,“你没发现,跟太忠做一次爱,会jīng神百倍吗?” 陈太忠直到这时才发现,贝拉的小手已经钻进浴袍,正在小太忠上轻轻地捋动着,而他的手除了放在她的胸前,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放到两腿间那**之处。 微微掏摸一下,接触到的是满手的粘腻,他终于收回心,轻笑一声,扳倒了怀中高挑的身子,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俯身上去,嘴里兀自嘀咕着,“这种事……哥们儿总不能再悬崖勒马吧?” 贝拉屈起修长的双腿,顺势向两边一分,引导着那巨物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幸福得尖叫了一声,“哦,你真的好了。” “不会吧,这可是大早晨啊,”隔壁也传来一声尖叫,“贝拉,葛瑞丝……这个月的房租我不交了,你们要赔偿!” “哼,还不是想尝一尝我的太忠?”小贝拉在陈太忠身下左右挪一挪身子,调整到角度最舒服的姿态,嘴里不屑地哼一声,“少交一个月就少交一个月吧,反正不给她们机会,哦……我要死了,你今天真的太硬了……” 伊丽莎白在中午时分赶了回来,按说她能早一点回来的,遗憾的是,意大利出了那么大的事,上遭遇严查简直是必然的,所以比陈太忠回来得还要晚一些。 有阿姆斯特朗的指点,她一共找了三个人,弄回来了差不多两磅的白松露,花去一万二千美元,这价钱基本上跟黄金差不多了,果然不愧白sè钻石称号。 有意的是她的表哥居伊,“陈,我也搞了一磅的白松露,不过你想要的话,九千欧元,不能再低了。” 事实上,白松露这个东西虽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你要是想花大价钱去买,也未必就买不到——在别处或者很难买,尤其在意大利的产地,基本上还不是什么问题。 他也是见伊莎去收购这种奢侈品,一时心痒难耐,也联系了朋友,高价买了点,心说卖给陈太忠一磅,我还落下一点,咱也不图挣钱,把我吃的这点的开销赚出来就行了——毕竟是白松露呢,传说中的东西。 “你这真是坐地起价啊,”陈太忠笑着摇头,他可不知道居伊的念头,不过,念着对方伴着伊丽莎白走了一趟,也就懒得计较了,“行,九千就九千,对了居伊……你去意大利不是要旅游的吗?” “你不知道罗马发生惨案了?”居伊不屑地看他一眼,看样子很怀疑他的智商,“这种情况,你觉得我还合适继续旅游吗?” 韦明河听得笑了起来,他很开心看到陈某人吃瘪,“好了居伊先生,既然陈嫌你的松露贵,那么卖给我好了,我出一万欧元。” “傻帽,”陈太忠不屑地看他一眼,心说大家都是铁到不能铁的兄弟了,你哄抬物价让外人挣钱,我鄙视你啊,“行,这白松露我不要了。” “别这么说嘛,”韦明河看着他笑,对公子哥来说,明辨里外是必须的素养,在这一点上,韦主任比他这自发形成的草根意识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我是想弄回家,孝敬老爷子……钱多钱少不是问题,关键是不好买到不是?” “我买下分你一些也无所谓啊,”陈太忠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拉倒吧,你哄谁呢?”韦明河见他如此说话,毫不气地指出了他言语中的虚伪,“你给老黄买的东西,我敢张嘴吗?就算张嘴了……你会给我吗?” “还不如多掏一点钱,我图个省心,”这一刻,韦主任笑得像一只老狐狸,“反正你肯定不能当着外人跟我争,要不多跌份啊?” 这混蛋算是算死他了。 1693章家宴折腾过了,松露也到手了,又谈了几家意向,陈太忠就琢磨着,我这也该回了吧,毕竟出来时间不短了。 然而,想要脱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巴黎这边,还有件小事儿,却跟他的三个外国红颜知己有关。 伊丽莎白要征求一下朋友的意见,以坚定自己的选择——大多数女人都是这样,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却偏偏还想别人帮着再确定一下。 而贝拉和葛瑞丝带给陈太忠,则是安东尼的邀请,陈主任琢磨一下,心说这是个隐患,我得消除了不是?于是答应当天晚上拨冗一见尊敬的“唐”。 不成想韦明河听说之后,也要去凑热闹,说是他还没见过黑手党是什么样子呢,反正跟太忠在一起的时候,不但刺激也没什么危险——当然,纵然是如此,那俩保镖也是要跟着的。 然而,这世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下午的时候,埃布尔先生也向陈太忠发出了邀请,想与他共进晚餐,陈太忠一琢磨,得,选rì子不如撞rì子,两桌合成一桌好了,“晚上已经有饭局了,不如我来请吧。” 埃布尔坚持他的邀请,并且说他并不介意陈将自己的朋友带去,陈太忠听他这么说,说不得带了贝拉和葛瑞丝一同前往。 埃布尔的家在巴黎的富人区第十六区,离布洛涅森林不远,虽然没有混上别墅什么的,也是买了一层楼,那建筑外面看着古老,里面却是相当时尚和舒适。 陈太忠到达之后不久,韦明河也跟着来了,几个人走上楼才发现大厅里满满当当地坐了十几号人,敢情,埃布尔这次请,请的也不仅仅是他,还有一些商人和zhèngfǔ职员,与其说是晚餐,不如说是一个沙龙。 旁边小厅准备了自助食物,谁觉得饿了可以过去吃,当然,你端着满是食物的盘子过来聊天也成,不过那样未免就有点没礼貌了,倒是可以端上一杯红酒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地品尝。 “哦,看看谁来了,”埃布尔见到他,热情地迎了上去,转身向大家介绍,“这是来自遥远的东方的人,陈太忠,中国zhèngfǔ官员,这位韦……也是zhèngfǔ官员。” 他能知道韦明河的名字,还是因为那次接风宴,不过却是把韦主任的名字忘记了,听到他这么介绍,屋里的众人纷纷停止了交谈,转头看了过来,不过看到这两位身后,分别是跟了两个模特和两个保镖,那表情就相当地不解了——来这儿的人可还真没谁带了跟班。 “哦,原来是中国的朋友,”一个金发的年轻人站起身来,相较别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举止算是有礼貌的,不过那懒洋洋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屑在里面,“埃布尔先生,他们对金融界也有深刻的了解吗?” 陈太忠还没说话,韦明河已经接茬了,他看都不看那年轻人一眼,笑着冲埃布尔点点头,“今天来您这儿蹭饭,也没带别的,就带了几瓶酒。” 他说的是汉语,不过这并不妨碍别人理解,因为他的话说完,身后的两个帮闲已经端上了四瓶酒——国宴茅台酒,用两个jīng致的透明盒子盛着,一看那档次就不言而喻。 他有这么个行为,还是听别人说的,法国人是很少摆家宴的,按古老的传统,做为人带点酒食过去,那就是对主家的尊重。 韦主任一向不愿意让别人小看了自己——做为响当当的红三代,他有这个荣誉感是很正常的,于是就跟陈太忠商量,“既然是家宴,咱们去买点82年的拉菲之类的,怎么样?” “拉菲也算酒?”陈太忠对他这建议嗤之以鼻,不过,他倒是没反对的意,心说埃布尔也算体面人不是?想起自己的须弥戒里还有些茅台,“来法国了,咱送东西就要送国粹,我这儿有几瓶茅台,送这玩意儿不错。” 然而,这装茅台的箱子实在有点拿不出手,六瓶一件的包装能好到什么地方去?说不得他又翻腾半天,找出两个jīng美的盒子来——“香榭丽舍的悲伤之夜”中,陈某人席卷了那么多的珠宝,找几个盒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用装珠宝的盒子装酒,这档次想不高都不行,何况陈太忠又对盒子做过加工?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四瓶茅台就被摆放在了厅一角的茶几上了,看着这四瓶茅台上明显带了异国风情的汉字,一时间竟是满屋寂静。 韦明河听说的这种礼仪,肯定是确有其事,但是这规矩实在太久远了,现在都不怎么流行了,法国人生xìng比较天真一点,眼下比较注意这礼仪的还真没多少了。 而且今天埃布尔邀请大家来,也就是搞个沙龙聊天,严格来说还不算家宴,谁还记得带这玩意儿来?大家就是两个肩膀顶个脑袋过来了,倒是两位中国人依足了规矩,表示出了对主人的敬意。 韦明河倒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讲了讲规矩,就能起到这么个效果,事实上他根本没听清楚那金发青年在说什么,只是直觉地感到对方有点傲慢,自然就无视了此人。 他这副做派,再加上身后两个帮闲,给屋里众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贵族”!至于说中国现在有没有贵族,那倒是另一说了。 欧洲大多数国家还真的认贵族这个玩意儿,尤其是法国人,由于这里贵族的认证比英国等其他地方宽松多了,不管是不是真贵族,有点办法的就给自己封个伯爵子爵什么的,闲得没事再花钱设计个纹章——反正没人跟你叫真。 只有那些真的可能有贵族血统主儿,才去考证寻根什么的。 可是话说回来,法国这些自封或者真正的贵族得不到什么照顾,也就是叫着好听了,再加上法兰西民族的xìng格,没什么人真的把那些礼仪当真。 这一刻,韦主任王霸之气四shè,震撼得满屋子人无以言表,当然,陈主任就略略逊sè了一点点,不过,他虽然没有跟班,却是跟了俩美女——荒yín无度,那也是贵族的特征嘛。 埃布尔本来就有点生气那年轻人不给自己面子,见韦明河极给自己捧场,说不得笑着将陈太忠和韦明河让着坐下,转身向大家解释,“我们今天要谈的,是国际形势对金融界的影响,中国zhèngfǔ的态度,是不能忽略的,请问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那金发年轻人皱了皱眉头,也跟着缓缓地坐了下来,埃布尔的理由简直是太充足了,不管他对中国金融界有什么样的怀疑和偏见,但是中国zhèngfǔ的态度,显然是能影响国际形势的。 若是换在平时,或许大家也不会很在意这个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反应——这个国家从来不愿意在国际事务上说什么,久而久之,大家也习惯忽略它了,但是眼下又不同了,中国大使馆不是被美国人炸了吗? 一旁有个戴了假发的中年人见状,笑着开口缓解压抑的气氛,“哦,想不到今天能看到中国的酒,埃布尔,按规矩你是要打开给大家尝一尝的。” “这个建议不错,”埃布尔笑着点点头,示意身边的年轻人去打开玻璃罩,有这么一个插曲,屋子里的气氛又回到了刚才。 韦明河的两个帮闲很有觉悟,见到这么个形势,很自觉地站到了韦明河的沙发后面,贝拉犹豫一下,感觉葛瑞丝轻触了一下自己,于是也跟着她站到了陈太忠的身后,心里却是抱怨不已——早知道今天来是站着,就不穿高跟鞋了,枉我还专门请假了。 这下,旁人看陈太忠的眼光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要有条件,骄奢yín逸谁都能做到,但是身边的美女居然能这么有眼sè,那就不是一般的水平了,更有甚者私下偷偷猜想:这两个女孩一看就不是烟视媚行的交际花那种,莫非……是女保镖? 韦明河对英语勉强还能听一听,但是对法语根本不沾边的,知道几个单词也就是“舒服、用力、亲爱的”之类——还是这两天才学的,听这些人说了一阵,就觉得有些无趣,探身问一问一旁的陈太忠,“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陈太忠倒是听明白了,敢情,最近国际形势风云突变,这帮人就坐在一起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顺便再研讨一下做什么能够赚钱——说穿了就是个座谈会。 两人正嘀咕呢,负责开瓶子的那位红着脸过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玻璃罩,里面两瓶茅台是加了底座的,倒是纹丝不动,“请问这个盒子,该怎么打开呢?” “砸碎,”陈太忠轻描淡写地蹦出一个单词,用的是法语,不把盒子密封了,也显不出国宴茅台的高档来不是? “砸碎?”年轻人惊讶地重复一遍,手里这玻璃盒子,真的是很jīng美的啊,他这一声,又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就在此时,门铃响起,有人上前开门,安东尼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黑西服保镖——虽然是家宴,他也得防一手不是? 别说那四个杀气腾腾、腰间鼓鼓囊囊的保镖了,只看那尊敬的“唐”满脸的横肉,就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于是,屋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比刚才还安静。 1694海因1695认错 《ID小说网-hui2d.com》1694章海因安东尼见厅里的架势,也吓了一大跳,马上就知道自己的理解出了偏差,事实上,他一开始就考虑过,这十六区里富人极多,估计这个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话说回来,前两天晚上,陈太忠的表现实在是把他吓坏了,对上这种非人的存在,还是保险一点,多带几个人好了——反正既然是唐.安东尼,带几个手下摆一摆排场,总是正常的吧? 既然发现不妥了,他的手随便一挥,那四位也不说话,转头就又走出了门去,准教父冲大家点点头,走到陈太忠身边一拍他的肩膀,“陈,这么多人啊?” “我也没想到,”陈太忠站起身回了他一句,考虑到这么说可能刺激到在座的诸位,所以他用的是意大利语,“好了,一起坐一坐吧。” 埃布尔也没想到,陈太忠今天居然是约了这么多人,尤其是听说这胖子叫唐.安东尼,心里越发地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应该跟他解释清楚的嘛——做为一个见多识广的掮,他非常明白“唐”的含义。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后悔也是没什么用的,郁闷的皮埃尔先生让人搬了沙发过来,请尊敬的安东尼就坐。 安东尼的沙发,肯定是挨着陈太忠的,他听在座的人谈了一些话之后,觉得有点无聊,于是身子向陈太忠这侧一凑,低声发话了,“你怎么跟这帮家伙在一起?” 他这话问得相当不见外,陈太忠笑一笑,觉得这厮倒也有点可爱之处,说不得低声回答他,“我也不知道……你饿不饿?旁边小厅有食物。” “最近减肥呢,”安东尼的回答越来越可爱了,“我不喜欢这帮家伙,只会空谈,一点意义都没有。” 听着那金发年轻人和假发中年人激辩着科索沃停火可能对未来欧元造成的困惑,以及对欧洲复兴的影响之类的,陈太忠觉得他的话确实没错,在这种场合下,这个话题真的有点空泛了,“安东尼,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嗯……”安东尼沉吟一下,侧过头来直视着他,“请问,你的那个功夫,中国功夫,可以教给我吗?陈,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很向往中国的。” 嗯?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郑重其事地摇一摇头,“虽然我有二十七个师兄弟,但是很遗憾,我师傅这功夫,只传中国人……对他的这种种族歧视倾向,我其实不是很赞同的。” “二十七个?”安东尼听得颇为咋舌。 “是啊,”陈太忠很坚决地点点头,心说你要想见真人的话,二百七十个我也能给你弄出来——前提是仙力充裕的情况下,“关于这一点,我真的是要说抱歉了。” “那么,我只想学变大和变小那个呢?”安东尼见他油盐不进,只能点出主题了,一边说还一边使个眼sè,男人们都明白的那种眼sè,“对男人来说,有的地方的大小,还是很影响荣誉感的。” “这个……”陈太忠登时语塞,上下缓缓地打量安东尼两眼,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对方腿间转了一下,若有所地点点头,“哦,那确实是个问题……” 见到他这略带同情的目光,尊敬的唐有点抓狂的冲动,“我不是在说我……好吧,我就是在说我,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四周有人侧头看了过来,不过陈太忠并不介意,而是笑吟吟地摇摇头,“这一点我帮不了你的忙,有人曾经有过同样的困惑,并且试图通过类似方法解决,只是很遗憾……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那是什么?”安东尼并不喜欢在这种场合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于是声音再次低了下来。 “过度充血的最终结果,那就是……”陈太忠说话时的表情很郑重,“坏死!” “哦,”准教父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他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来错了,不过显然,陈也来错了——只看身后站着的葛瑞丝,他就能想到发生了什么。 想明白这一点,安东尼心里就不是很难受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只冲着这个中国人能进入巴黎这样的圈子,那就证明轻慢不得,他前天晚上的谨慎,是完全有必要的。 他俩的谈话,最终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个叫洛朗的私募资金经理人笑着发问了,“陈,你俩在说什么呢,能让大家听一听吗?” “是啊,我们也很想知道,中国zhèngfǔ会做出哪些反应……不知道阁下能不能帮我们解说一下呢?”一开始说话的金发年轻人嘴角泛起一个不屑的冷笑,“你们的大使馆总不会白被炸了吧?” 陈太忠听他们交谈半天,已经知道这家伙叫讷瑞.皮埃尔,他的某些看法还是有一定的深度的,不过大多时候显示出的,还是年少轻狂的那种不稳重。 他本不待理这家伙,可是听到最后一句,登时就恼火了,说不得微微一笑,“事关国家机密,我就不好说太多了,不如皮埃尔你先说一下对中国的期待值吧?” 切,中国也值得法国人专门期待吗?讷瑞很想埋汰一下对方,他看不惯陈太忠很久了,一直没时机表达出来——起码他看葛瑞丝和贝拉跟在对方身边就相当不顺眼。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口之际,猛地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谈起,只觉得大脑一阵迷糊,“我、我……” 他“我我”了半天之后,只觉得自己的维愈发地混乱了,一时就恼羞成怒了起来,“中国的大使馆里,都是间谍吧?” “哼,皮埃尔家族实在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陈太忠冷冷一哼,摇一摇头,“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口,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 “你!”年轻人登时勃然大怒。 “你可以要求跟我决斗,不过,你带够足够的赌资了吗?”陈太忠见他怒了,反倒是笑了起来,针锋相对地回答,“要知道,上一次我可是赢了你们皮埃尔家一个美女保镖……呵呵,那保镖,很不错的。” 伊丽莎白当然不错,现在都要跟他去中国了呢。 “你、你就是赢了斯文森的……那个中国人?”讷瑞听得脸sè登时就是一变,手指着他,嘴唇哆嗦了两下,最终却是无力地放下了手。 陈某人想让他维混乱,身体受到点约束,那岂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哼,”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心说这混蛋真是莫名其妙得很,我没招你惹你,你倒是一来就给我难看,怎么,当我好欺负吗? 正在这个尴尬时分,门铃再次响起,埃布尔站起身来看看,猛地大声笑了起来,“哦,上帝,看是谁来了,原来是尊敬的海因先生……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美国犹太人经济联合会副理事长、美国国会山的常。” 美国的犹太人团体很多,一个犹太团体的副理事长可以是很厉害,也可以是很一般的,然而,能成为国会山常的主儿,通常都不会很差。 高卢公鸡是很傲慢的,时常要表现出自己的特立独行出来,犹太人在欧洲的名声也不是很好,然而,这一刻,所有的人还是都站了起来,对海因先生表示出了极大的尊敬。 其中不乏有认识或者知道海因的人,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陈太忠倒是没动作,远远地站在那里微笑着,心说这家伙居然也能带个中年女人做帮闲? “哦,哦,看看是谁在,”小个子老头海因却是一眼看到了他,笑得如同邻家大伯一般地慈祥,“天哪,陈主任你居然会出现在巴黎?” 见矮小的犹太人上前,热情地同高大的中国人握手,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连韦明河都不例外——这家伙还认识这个美国人? “哦,我来法国谈几个合作项目,”陈太忠笑着解释,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摇一摇,“倒是没想到海因先生居然能来。” “我也是听说陈主任你在,才着急过来看一看的,”海因笑吟吟地看着他,“去年的中国之行,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哦,那太荣幸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脑瓜却是急速地转了起来,这家伙对我这么热情,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他可不会认为海因是个简单的人物,先不说犹太人“狡猾”的名声在外,只说这家伙不但在美国有势力,还跟英国的议员关系匪浅,这个时候出现,就不能不让人提防。 他只说一个荣幸就不再往下说,半点了解这话的意都没表达出来,海因一听就明白了,这个年轻人并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好对付。 所谓语言的艺术,每个国家、每个民族,甚至是每个地区都不尽相同,这就是文化差异,然而。有些东西却是相同的。 比如说在谈判中,最先表达出自己意的一方,注定是要被动一点的。 1695章认错海因能走到眼下这一步,自然也不缺这样的谈话技巧,笑着冲陈太忠点点头,转头看看埃布尔,“实在抱歉,来得晚了,冒昧地问一句,请问还有食物吗?” 这是陈太忠等人进来之后,第一个明确表示要先吃饭的家伙,可见其做事很有几分我行我素的样子,不过做主人的显然已经习惯了美国人直来直去的做派,笑着点点头,“那是一定的,请您慢用……” 一边说着,埃布尔一边转头看看陈太忠,“陈,你们也没吃呢,一块去吗?”这一下,他撮合的心就有点明显了,刚才他可是一直没关心陈太忠吃饭没有。 陈太忠有点犹豫,他一点都不喜欢被人算计,而眼下,海因和埃布尔很明显地想要他做点什么,所以他不愿意就这么乖乖地入彀。 然而,他若是不去吃饭,先别说在眼下这个环境里只有听的份儿,只说身后两女,也不能陪着他饿着吧? 再说了,他是堂堂的中国zhèngfǔ官员,委屈自己饿着肚子在这里听别人白活,也太“温良恭俭让”了一点不是?别人的尊重可不是你谦虚出来的! 这俩混蛋,一定是算计好了我不得不答应!这一刻,陈太忠居然有点愤懑了,不过还好,他身边还有一个尊敬的准教父,“安东尼,一起去吃点?” 安东尼来了也没吃饭呢,屋里坐着的一帮人,要是单个拿出来,他不会忌惮几个,但是大家济济一堂,虽然有些争辩却也都是彬彬有礼的,他就不想表现得那么太村俗了——众怒难犯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过显然,这里也没他插嘴的份儿,所以这家伙心里应该也有点失落才对,陈某人如此判断,好歹也是一教父呢不是? “确实有点饿了,”安东尼点点头,笑着站起身来,显得倒是温文尔雅,若不是他满脸的横肉,还有刚才的四个保镖,倒也有些雍容在里面——最起码只说气势,陈太忠是完全不能把眼前这位跟前天晚上遭遇的那个蛮横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韦明河自然也跟着走了,进了小厅之后,贝拉和葛瑞丝很知趣地跟那俩帮闲坐在一起,陈太忠、韦明河、安东尼和海因坐在一起。 这样的布局,大家显然不能说什么,于是一个个埋头痛吃,居然在十五分钟之内就解决了战斗,陈太忠不由得暗自感慨——说起这酒桌文化,倒是谁也赶不上中国人。 吃完之后,几个人很有默契地点上了红酒,也不着急离开,只有陈太忠很煞风景四处转一转,端了几罐啤酒过来。 “喝红磨坊啤酒,最好是直接去红磨坊剧院喝酒,”安东尼看着他端的啤酒,轻笑一声,“离着也不远……陈,你去过那里没有?” “没有,”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心里却是有点恼怒,“这个酿啤酒的剧院很出名吗?” 安东尼有意无意地看了海因一眼,笑着点点头,“没错,没去过红磨坊,你就不算来过巴黎,那里的姑娘们……都很热情的。” “我好像听说没爬过埃菲尔铁塔,才算没来过巴黎吧?”陈太忠笑了起来,他算明白了,准教父被晾了一阵,火气也很大,又隐约看出海因和埃布尔有算计自己的意,有意挑拨自己离开,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这世界上混得好的,就真没几个脑子简单的。 不过,人家有意相邀,按说他就该去转一转的,正好恶心一下埃布尔和海因,可问题是,他还想知道海因找自己有什么事儿,所以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半推半就。 安东尼才待再说话,猛地听到大厅那儿传来一声尖叫,“哦,天哪,这是酒吗?我怎么觉得是在喝工业酒jīng呢?我发誓,没有喝过比这更难喝的酒了。” 敢情外面人已经打开茅台喝了起来,有人见到这酒极为透明又香喷喷的,说不得一大口下去,然后……就那啥了。 “这些人真是无知,”海因听得摇一摇头,叹一口气站起身来,“陈,我陪你过去解释一下?” “好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虽然知道这家伙别有用心,他还是应承了下来,因为这样的指责真的有点过分,先别说这酒是不是中国产的,只说是韦明河特意带给主人的礼物,他就有点受不了别人的攻击……法国人都这么粗鲁吗? 海因出现在大厅的时候,一屋子里,很有几个人在皱着眉头看着玻璃杯里的茅台,于是轻咳一声,“这是中国的国宴用酒,非常珍贵……当然,这个度数是高了点,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在他的回忆录里专门形容过的……” “他说,‘在我看来,这么厉害的饮料没有当作飞机燃料使用,只是因为它太容易燃烧了。我有生动的事实证明这一点,尼克松回到华盛顿后,要向他的女儿特里西娅说明此酒的厉害。他把一瓶茅台酒倒进一只碗里,然后把它点着。使他大为惊骇的是,火怎么也灭不了;碗给烧得炸开了,冒着火焰的茅台流了满桌。这个美国的第一家庭慌了手脚,经过合力抢救才把火扑灭,免除了一场国家的悲剧。’” 海因先生不愧是口才便给之辈,一段话说下来,整个屋子里的人哄堂大笑,偏偏就是他绷着个脸,有点说单口相声的意。 当然,有了他这个解释,茅台的珍贵也就不言而喻了,常在国会山走动的主儿说一说美国总统和国务卿的事,怎么可能假得了? “基辛格……好像也是犹太人?”这一刻,陈某人对某个犹太人有点好感了,最起码,做为中国人,他都不知道这段典故,这家伙倒是哇啦哇啦地说出来了。 “他主导了尼克松破冰之旅,”海因笑着轻声回答他,“现在,好像又有一点薄冰了,你能给我这么一个机会吗?” 老天,你太看得起我了!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颇有一点哭笑不得的味道,“海因,我只是这么大……”他伸出小手指,大拇指掐到小拇指最上一截的末梢,“只是这么大一个小小的官员,非常非常地小。” “哦,或者是吧,”海因笑着点一点头,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有用心,“能和你再进小厅谈一谈吗?” “好吧,”陈太忠耸一耸肩膀,决定给他这个面子。 韦主任真是个好搭档,两个副主任不但在寻欢作乐上配合默契,这种场合居然也能看出海因找小陈有事要谈,说不得扯了安东尼到一边瞎侃。 等陈太忠再次端起啤酒过来的时候,他和准教父已经勾肩搭背,热情到不能再热情了——需要重点指出的是,两人的沟通还是通过一个帮闲的翻译来完成的。 “下次来巴黎,都是你招待了啊,”见他过来,韦明河笑着拍一拍安东尼的肩膀,“你要是去中国,让你享受一下专车开道、道戒严的滋味。” 安东尼傻不啦叽地笑着点头,陈太忠在一边听得就想笑,韦明河嘴里的这点待遇,也就是忽悠这意大利土棍呢,只要是个洋人,去了青江摆这点小谱,那还不是老韦一句话的事儿? 沙龙在十点半才结束,不过陈太忠、韦明河和安东尼在九点就告辞了——对他们来说,呆在这里确实挺受罪的。 等安东尼走后,陈太忠和韦明河两个人漫步在街上,韦主任悻悻地哼一声,“今天这顿饭,是我吃得最郁闷的……对了,海因找你谈什么事儿?” “美国人急了,想尽快平息中国的怒火,”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努力地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一点,“海因……大概是无数个说里面的一个吧。” “嗯?”韦明河听得就一愣,止住了脚步侧头看他,这事情说得再轻松都没用,他非常明白此事该是什么样的人掺乎的,“你的意是说……他觉得你能帮上忙?没搞错吧?” 肯定是尼克那个混蛋跟他说了点什么,陈太忠心里非常明白,要不然海因也不会这么确定了,不过显然,他无法向老韦解释明白真相,说不得笑了一声岔开了话题,“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我连吓带蒙的,弄了点好处。” “嗯?什么好处?”韦明河登时被这个关子转移了注意力。 “倒也没啥,他答应帮我活动一点配额,”陈太忠含含糊糊地回答,“还表示可以帮我筹集点资金,用于天南省的基础设施建设。” “呃,”韦明河听得登时就是倒吸一口凉气,上下打量他两眼之后,疑惑地发问了,“太忠,你觉得这趟浑水,你合适趟吗?” 韦主任最是烦情治机关了,他在外面可以肆无忌惮,但是情治机关里没多少道理可讲,牵扯上这样的事情他宁肯躲着走,大家互不干涉不就挺好的吗? “我管他那么多,”陈太忠叹口气,心不在焉地回答,“这年头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么多,哼,反正我只管把糖衣吃掉,炮弹丢回去。” 1696惊悚1697回京 《ID小说网-hui2d.com》1696章惊悚不管怎么说,陈太忠对自己被别人误会做特殊部门的人,心里还是有点微微的不爽,不过已经是这样了,他也懒得解释,心说这消息要是只在外国人嘴里传来传去的话,那倒也无妨——哥们儿这算是给那些真正的特殊部门的同志打掩护了吧? 今天他同海因谈得并不是很直接,犹太人倒是想直来直去呢,不过陈某人不给他这个机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海先生终究是商人而不是政,有些话也不合适说得太过明白,最终是嘻嘻哈哈地插科打诨而结束。 然而,他并不知道,海因对今天的谈话相当地满意,虽然大家的表述都很模糊,但是有身份的人说话,大致就是如此的,小事上一言九鼎是做人的美德,大事上一言九鼎是失败的政。 海因不是政,但是他是犹太人,又跟哈默合作过一段时间,深谙做人的分寸,是犹太人中少有的眼光比较远大的家伙。 事实上,陈太忠的维还有一个误区,那就是海因对他身份的猜测,并不是尼克嘴多泄露了什么,而是犹太人自己猜出来的。 说穿了,还是那个“香榭丽舍的悲伤之夜”惹的祸,尼克曾经指定要求陈太忠帮忙寻找两件失踪了的珠宝,其中一件就是海因所在的这个家族提出的要求。 珠宝花了两成的价钱找回来了,海因又跟尼克交好,就想问一问这事是谁做的,英国议员觉得犹太人靠不住,本不想多说,被逼得紧了才扯出陈太忠,“这件事可能是俄罗斯黑手党干的,不过,我是从中国的陈那儿得到消息的。” 海因本来没认为这话一定是真的,等到他后来到了天南,知道凤凰科委居然从英国争取到了投资,就知道这话未必无因,最起码,陈若不是值得结交的话,以尼克**加**的立场,怕是一个便士都不会投到中国来。 这就是陈太忠厉害的证据之一,所以他在中国之行中,有意点将此人,结果天南这边很配合地将人送了过来——送人过来不稀罕,但是陈主任对他待理不待理的样子说明,这人怕是真的不含糊。 前一阵埃布尔得了美国飞机炸了中国大使馆的消息,就打电话给他,讯问关于汇市cāo作的事情——埃布尔只是掮,不是搞金融的,相关消息求证于他是很正常的。 其时,海因知道消息时间也不长,一时有点好奇,这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觉爬起来,这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略一打问,知道又是陈太忠说的,而且还求人代为打听伤亡者人数,他心里就有了某种想法。 能证实他想法的,是陈太忠不久之后就来到了巴黎,这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了,虽然那家伙是打着招商引资的旗号来的。 当然,他不知道陈主任为什么停留在巴黎,而不是去南联盟、意大利或者是任何一个北约国家,但是这个并不重要,情报工作未必一定要在当地展开。 是的,陈太忠在这件事里的表现,完全从侧面证实了海因的猜想,于是才有了今天的碰面。 遗憾的是,当事人死活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掺乎进来,不过,陈太忠在烦躁的同时,也有点微微的期待,这样的钢丝走好了,可也算是招商引资的创新手段了呢。 不管怎么说,老韦既然已经搞定了安东尼,那么我就先回国吧,陈某人终是洒脱之人,于是当天晚上,四人自然就是抵死缠绵了。 遗憾的是,伊丽莎白一不小心说出自己已经打问好了,也做出了决定,只待相关手续完备之后就可以去中国工作,这一句话差点引发了战争,葛瑞丝和贝拉齐齐抱怨陈太忠偏心。 “伊莎是有文凭的,”陈太忠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你们既然要吃青chūn饭,就不能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不是?“可是你们要去中国做模特的话,还不如在英国做呢。” 话是在理,但是这二位就是不依了,两人轮流死死地霸住他,不让刚从意大利回来的苦命人分享,气得伊丽莎白索xìng打开液晶的掌上电视看电视去了……陈太忠连机票都买好了,不成想埃布尔又找上了门来,“陈,听说你来谈项目,昨天跟罗纳.普朗克公司的人聊天的时候,听说他们有要在中国加大布局力度,我想天南或者是个不错的选择。” 罗纳.普朗克是法国大名鼎鼎的化工和制药公司,世界五百强的企业,陈太忠不知道红磨坊倒是正常,可是既然搞了招商引资,不知道这个公司就不正常了。 不过他对这个公司的了解也真的不多,化工领域很多都是国家进行宏观调控的,外资最多做一做化妆品之类的东西,所以没有专门研究过该公司。 然而,不管怎么说,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出手,动静不会小了,陈太忠非常高兴能在临走之前再捞一个单子,“那可太感谢你了,我需要做点什么吗?” “不气,我跟罗纳.普朗克的人熟悉得很,”埃布尔笑着摇一摇头,“我会催他们尽快派出考察团去中国的,啊哈,你要做的,就是尽量展现出你的城市的魅力,留下他们。” “哦,我需要上门拜访一下他们吧?”陈某人好歹是招商办副主任,相关的程序倒也娴熟,自是不会因为埃布尔的话,就觉得此事已经落入囊中——国内哪个地方不是饿得嗷嗷待哺呢?更何况这是世界五百强企业? “这个……”埃布尔沉吟一下,摇一摇头,“算了,法国这边的事情我帮你处理,你把自己的地方管好就行了,”说到这里,他笑着看一眼陈太忠,那笑容颇值得玩味,“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冲在最前面就能把事办好的……” 看来这世界各地都一样啊,很多事情是“功夫在棋外”,陈太忠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哦,埃布尔你简直太热情了,我一定要跟市里申请一下,授予你‘荣誉市民’……哦不,是‘功勋市民’的称号”——听说法国人荣誉心都很强的? “陈,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埃布尔笑一笑,心里颇不以为然,你那城市要啥没啥,我要这个荣誉称号做什么? 想归这么想,他嘴上当然不合适这么说,说不得微微笑一笑,“这是做为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对了,以后有什么消息,记得尽早通知我哦。” “嗯?什么‘什么消息’?”陈太忠听得有点发呆。 “就比如说关于凯撒铝厂爆炸啦、中国大使馆被炸啦,这样的消息,”埃布尔笑吟吟地看着他,“还有……比如海因先生关心的消息。” 凯撒铝厂爆炸,陈太忠问的是尼克,但是埃布尔跟尼克的关系也不错,知道议员先生的消息来自于中国的陈。 说我们大使馆被炸,你丫居然敢笑?陈太忠看他这个表情很不顺眼,不过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合着这家伙猜出海因找我什么事儿了? 可问题是,哥们儿都不知道那犹太佬找我什么事儿啊,想到这个,他一时有点郁闷,说不得苦笑一声,“都是凑巧碰上的。” “你这么说就不够朋友了,”埃布尔笑着摇一摇头,索xìng敞开了天窗说亮话,“你知道吗?有些消息能提前泄露出来的话,那就意味着巨大的财富!” “知道,但是……这违反原则,”陈太忠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心说你丫这么说话倒轻松,但是哥们儿这么做的话,迟早得让国安或者经侦找上门来。 “违反原则?”埃布尔听得就笑了,“陈,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这么认为,但是有些人就是靠这些消息挣钱的,这种人美国有,欧洲有,全世界到处都有……中国也有,叫什么‘tài子dǎng’的,这只是经济行为,单纯的经济行为,明白吗?” 令陈太忠感到丢人的是,这家伙说“tài子dǎng”三个字时,居然使用的是中文,于是他必须沉吟一下,好让热辣辣的脸蛋变得稍微凉一点。 “嗯,好吧,也许我可以试一试,”他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一点头,糖衣是必须要吃掉的,炮弹嘛,那就再说了,“不过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你要知道,中国的zhèngfǔ很庞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员。” “那是当然,”埃布尔笑着点一点头,“不管有没有什么消息,都影响不了我们的友谊,您说是吗?” 他还待再说什么,陈太忠已经没有心听了,走出聊天的酒吧之后,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却是隐隐有点难受。 原本我以为,bějīng就是够堕落的地方了,但是跟巴黎这些地方比起来,简直什么都不是,这里才是让人能够连灵魂都出卖的罪恶渊薮。 对一个zhèngfǔ官员来说,业绩重要吗?那是毫无疑问的,在这种情况下,人家表示愿意提供给你业绩,而且你要付出的,不过是一些消息而已——有多少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呢? 好吧,姑且认为,经济方面的要求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然后呢?提供完经济方面的消息,人家又要让你提供政治乃至于军事方面的消息,有了前面的“合作”或者说把柄,你拒绝得了吗? 如此一来,那就不是在官场上被边缘化那么简单了,粉身碎骨都是轻的,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国家的耻辱,民族的罪人。 陈太忠甚至有点怀疑,埃布尔这家伙会不会是法国“相关部门”的人,于是心里暗暗地jǐng惕,看来葛瑞丝和贝拉这里,我也要考虑换一种来往方式了,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件令人扫兴的事情……不过这些纠结,并不影响他拿下罗纳.普朗克投资的决心,他暗暗拿定了主意,然而,下一刻更让他郁闷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只穿着热裤和胸罩的黑白混血女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眼睛不住地放着电。 “有发票……报销,”女人笑吟吟地伸手拽住了他,说的也是中文,比埃布尔嘴里“tài子dǎng”三个字要纯正得多。 “滚!” 1697章回京“终于回来了,”看着bějīng机场在眼中越来越近,陈太忠长叹一口气,心里暗暗琢磨,这个葛瑞丝和贝拉该怎么安置一下呢?bějīng会有她们的位置吗? “我是不能陪你了,”韦明河轻笑一声,青江那边有点事,他在巴黎就接到消息了,得赶紧回去,“下次,咱们再去啊,小涛还打电话埋怨我呢,嫌我不带他。” 这次他的两个跟班在巴黎也好好地嗨皮了一下,尤其是韦主任晚上双飞三飞的时候,这俩也弄几个人女孩儿来玩——其中还有那种小模特,rì子过得真是乐不蜀。 “你……”陈太忠看着他犹豫一下,终于是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养一养身子吧,再去怎么也是明年的事儿了。” “是啊,”韦明河叹口气点点头,这次巴黎之行他算是过足瘾了,感触也颇深,“外国女人那玩意儿感觉就是橡皮做的,你动个十来二十分钟她都没什么反应……” 出了机场,陈太忠抬手给荆俊伟打个电话,“荆总,我要你帮我cāo心的房子,有眉目了没有?” 他从黄汉祥这儿收回了别墅,心里琢磨着老黄做人大气,咱也不能小气不是?这套房子暴露了,你不想要了那我要,我再给你整一套总行了吧? “早买好了,就等着你给钱了,”荆俊伟在电话那边笑,“你要再不回来,我就直接把这房子给黄二伯了……晚上一起坐一坐吧?” 陈太忠买房子是给黄汉祥住的,这个他也知道,所谓的社交圈子就是这样,荆俊伟并不属于黄汉祥的圈子,类似的东西没必要向他隐瞒。 “要坐来我这儿吧,”陈太忠笑着回答,接着又叹一口气,“这房子买了这么久了,还没庆祝过乔迁之喜呢,好不容易收回来了……晚上算暖房得了。” 刘望男和张馨已经回了天南,偌大一个别墅就是住着他一个人,陈某人原本不是爱热闹的人,但是现在不同了,每天起来之后,身边没有一两个人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巧的是,今天马小雅没什么事儿,大概下午五点多就跑了过来,陈太忠寻着荆俊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于是只能搂着她说一说情话,却是不方便再做什么荒唐事了。 当然,既然是走了一趟时尚之都,他少不得要送给马主播一点什么,这次也不例外,两瓶香水还有一个钻戒,这钻戒虽然比送给苏文馨的那个小一点,标价却是高出一倍还多。 触目那晶莹剔透的眩目,马小雅登时就呼吸急促了,嘴唇也热了起来,两人正激情拥吻的时候,门铃响起,终于没有酿成再大的事端。 荆俊伟身边带了七八个闲人,一进来就很不气地招呼大家去二楼就坐,那些闲人都是文化气息极浓的主儿,倒也没显出拘束来,嘻嘻哈哈地说笑着,里面有几个还是陈太忠似曾相识的。 其中一个魏老师,算是跟陈太忠较为相熟的,还有一个国内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大家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等陈太忠打算叫外卖的时候,魏老师拦住了他,“不要搞炒菜什么的,就弄些凉菜,弄几个锅子就行了,消磨时间的嘛。” 所谓的文人品xìng,大概就是这样了,食不厌jīng那是大师才讲究的,眼下大家都没什么太大的名气,图个自在就行了。 对马小雅,荆俊伟是直接无视的,原本两人还能说一说话,可是自打知道她成了陈太忠的人之后,荆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来往了,索xìng就稀里糊涂地那样了。 其他几人知道此女曾在中视做过主播,反应也不尽相同,有不屑的,有套近乎的,也有不动声sè的,但是毫无疑问,大家对陈太忠的态度就越发地微妙了起来——收个前中视主播做情人,还大明大方地拿出来示人,小子你算个狂的了。 这一顿饭从六点多一直吃到十一点多,大家兀自谈兴不减,陈太忠总算有点明白荆俊伟为什么爱吃火锅了,敢情全是让这帮落魄的文人逼得啊? 有个去年从艺术学校毕业的女孩连晓菁,个头矮了点相貌却是不难看,对马小雅殷勤得紧,很显然有希望她提携自己的意,不过大家初次见面,总不能太着痕迹。 然而,她想的是不着痕迹,可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做事再老道也不可能瞒过大家的眼睛,更何况她也无意掩饰什么。 “哎呀,总算走了,”陈太忠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禁不住苦笑一声,“我发现bějīng的闲人实在太多了,唠嗑都能唠七八个小时。” “嗯,晓菁还不想走呢,”马小雅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有没有点什么想法?” “这丫头心太重,我不喜欢,”陈太忠淡淡地摇一摇头,“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活得简单一点好,何必那么费心费力呢?” “她是地级市出来的,家里的骄傲,回去不甘心啊,”马小雅苦笑一声,颇有感慨地叹口气,“她这个心情我特别能理解,当时我也是这样……你说我带一带她好不好?” “那你的事儿,不过,你不要同情心太泛滥好不好?”陈太忠漫不经心地摇一摇头,“谁知道她是什么人呢?贸然踏入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她当然要付出必要的代价。” “你放心,我也不是随便相信别人的人,”马小雅吃吃地笑着,斜着身子靠到了他身上,伸出嫩葱一般的小手,满意地端详着手上的钻戒,“太忠,你说苏姐那个好看,还是我这个好看?” “我现在想看的,可不是钻戒,”陈太忠轻笑一声,抱起她走进了卧室……第二天上午,陈太忠把钱打给荆俊伟之后,就打电话联系黄汉祥,黄总听说他买了松露回来,犹豫一下,“嗯,这样,你把东西送家里好了,今天中午没空。” 陈太忠当然不会答应送他家里去,少不得就定下了下午见面,老黄倒是真的不跟他见外,说是再来西四环的别墅拿东西。 黄汉祥这次来,又带了四个跟班,其中一个还是yīn京华,见到陈太忠拿出的装松露的盒子,笑着点点头,“这东西多少钱……呵呵,还真有白松露啊?” “钱不钱的有什么意?”陈太忠笑着摇头,“没几个钱,能给黄二伯办事,那是我的荣幸。” “你小子就是嘴皮子溜,”黄汉祥笑着指一指他,“我可不会白用你,要不下次就不好用了,小yīn回头给他弄上半斤明前的狮峰龙井……我说,你找我来还有什么事儿?” 果然是人jīng啊,眼里不带揉沙子,陈太忠笑一笑,顺手递给他一个小包,包里是一串钥匙和一个房产证,“黄二伯您拿着去玩儿,我住这儿了,总不能让您没个去处不是?” “嘿,你倒是挺讲究的,”黄汉祥心里越发地舒坦了,他原本来了就要走的,见陈太忠居然能想着再送一套房子给自己玩,一时间就有点不好意拿了钥匙就走,“对了,这白松露很少吗?只能买这么一点点?” “这还是托了一个朋友去意大利原产地买的,”陈太忠苦笑一声,心说老黄你不能拿你的能力去衡量别人啊,“唉,快别提了,不但正好遇到罗马掉B2,还碰见黑手党了,真是……” 黄总对黑手党并不感兴趣,中国可是**的天下,你黑手党玩得再好,来了中国也只有“团灭”一种可能,他关心的是B2的坠落,“你那朋友……能不能弄点B2残片回来?” “啧,”陈太忠左手恨恨地一砸右手,“我怎么就忘了这档子事儿了呢?唉,不过……她是法国人,估计也不太方便。” “没有就没有吧,”黄汉祥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当然,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个问题,证明在某些事情上,他的还是对得起他tài子dǎng的身份的,“反正插手这种事情,对你也未必是好事……对了,意大利那边反应怎么样?” “好像也没什么反应,”陈太忠再次赧然地挠一挠头,心里有点愧疚,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电话的居然是埃布尔,说不得冲着黄汉祥笑一笑,“这也是个法国朋友,要不我问一问他吧。” 1698章讹人1699难缠(八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1698章讹人还没等陈太忠开口相问,埃布尔那边已经哇啦哇啦地开口说了起来,陈太忠皱着眉头又回几句,搞得黄汉祥只能张着眼睛看其他几个人。 倒是yīn京华笑着点点头,轻声解释一句,“法语,”他是搞国营餐馆服务的,虽然外语不灵光,但是既然在bějīng干了这么多年,语种大致还是能分清的。 等陈太忠挂了电话,黄汉祥笑着点点头,“太忠你这法语说得不错嘛,怪不得搞招商引资的成绩这么好呢……这个人说什么?” 他这话的的确确是发自内心的赞赏,官场中会来事的人不少,懂得死学的书呆子也不少,但是既会来事又有相当专业素质的人,真的就不多了。 以前他看陈太忠顺眼,那只是对了眼了,脾xìng也相投,但是在黄总的印象中,小陈媚上的能力差不多,而个人能力就值得商榷了,眼下听得这家伙年纪轻轻居然能说一口流利法语,不由得叫起好来,心里也盘算了起来,这个家伙,要不要认真地栽培一下呢? “这个人说……”陈太忠苦笑一声挠一挠头,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把埃布尔的话转述出来。 敢情,今年是中法建交三十五周年,两国相互之间来往比较频繁,近期法国的中法文化交流协会有一行人将飞赴bějīng,做一些文化上的交流。 这次交流,法国的文化和通讯副部长将随行,按照对等原则,中方这边接待也应该是文化部副部长来接待——顶了天也不过是个正部长,然而,该副部长跟埃布尔关系不错,私下向他表示想见一见中国的国家领导人。 埃布尔一听就用上心了,因为这个副部长算是他的政治投资方向之一,而且由于该部长想表现自己在中国的人脉,这个要求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前,还不想通过大使馆来转达。 说句良心话,这请求要是真的通知了中国驻法大使馆,中国这边看在中法两国是“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份儿上,分管副总理接见一下,基本上也不是问题。 但是,这不是副部长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展现一下自己的个人魅力,通过私人渠道见到中国的国家领导人,这将在他的政治资本上增加一块厚厚的砝码——中国再是跟西方的意识形态上有差异,再是相对发展中国家,也不能掩饰一个事实:它是联合国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 埃布尔和其他人都接了这个任务,他一想我跟中国的其他人也不熟,不过刚刚离开的陈太忠,倒是没准能说上什么话,说不得一个电话打过来问究竟。 陈太忠一听,好悬没把手机扔到地上,心说老埃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要搞点“长二捆”火箭的资料,我倒是还知道该从哪方面下手——虽然肯定不会给你,可是你要我撺掇一个总理或者副总理级别的人出来见个副部长……靠,这程序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 于是,他就打算婉拒了,谁想埃布尔太把这件事当回事了,“陈,你一定要帮我想一想办法,这件事对我至关重要……大家都是朋友,难道不是吗?” “那么,我帮你试一试吧,”左右是推脱不过了,陈太忠看看面前的黄汉祥,终于应承了下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要是埃布尔提出别的要求,他还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有个罗纳.普朗克在那里吊着,想吃糖衣就要冒着被炸的危险,不过眼下这事儿不涉及国家机密,他暂时答应下来倒也无妨。 所以,他嘴里的“下不为例”,意是说我帮你一次忙了,你不能贪得无厌地总要求我帮忙,可是这话听到埃布尔的耳朵里,味道却是大不相同了,掮先生只当此人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才说出“没有下一次”的话来,心里一时大定。 “一个文化部副部长,要见国家领导人?”黄汉祥听到这话,都禁不住冷哼一声,“他还真看得起自己了,你知道不对等的外交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有辱国格!” “这个我知道,”陈太忠尴尬地笑一笑,“不过这只是一方面嘛,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这不是也是发展亲华势力吗?反正是他主动靠上来的,咱也不算太跌份儿吧?” “这个倒也是,”黄汉祥点点头,他刚才的话,也是tài子dǎng们的习惯xìng反应,听到小陈如此说,笑着点一点头,“特例肯定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副部长,将来会不会成为白眼狼……西方的政,哼,很不好说。” “那这个事儿……您看?”陈太忠看着他轻笑一声,目光游离不定。 “你……”黄汉祥想说什么来的,又硬生生地忍住,接着又哭笑不得地叹一口气,“我说太忠啊,说句良心话,我都有点头疼见你了,你说说你吧……你能不能给我找点难度小的活儿呢?” “其实我也懒得答应他,关键是这家伙跟罗纳.普朗克公司的关系好,”陈太忠闷闷不乐地撇一撇嘴,“那个公司今年可能在大陆投资,我想把资金引到天南去。” “嗯,”黄汉祥点点头,心说这个理由我倒是还能接受,要不你总贸贸然地答应别人,那不是在玩我吗?不过,“罗纳.普朗克,这是个什么公司,很有名吗?” “是世界五百强的公司,”陈太忠又撇一撇嘴。 黄总一听就明白了,世界五百强公司他不可能全部都记着,但是他非常清楚这五百强意味着什么,琢磨一下摇摇头,笑着回答,“小陈,分管文化的是唐副总理,这个事情你让蒙艺打招呼,要比我管用。” “那万一……他把罗纳.普朗克的投资弄到碧空去怎么办?”陈太忠觉得他的笑容里隐藏着什么,说不得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副我认定了你的模样。 “你……”黄汉祥再次语塞,心说你这家伙讹人也讹上瘾了?他说的确实是实情,蒙艺跟唐总理关系不错,不过他说这话,倒也不无试探之意,这种不太正规的要求,通过正规渠道反应的话,总不是太好,其他因素撇开不提,只说这级别差距悬殊,就算老唐肯抽出时间会见人家一下,也未必就是官方的正规会见。 反正这年头,帮人也是有瘾的,他帮了陈太忠那么多忙,又见到这家伙死缠不放的架势,黄总说不得哼一声,脸一沉,“我说你这家伙有点大局感行不行,这投资落到天南和落到碧空能差多少?” 忽悠,你就忽悠我吧,陈太忠看着他笑,也不答话,心里却是明镜一般。 搁在以前他没准就觉得人家说的这大局感是真对,但是现在他知道了,黄家终究是放不开天南的,主动伸手是未必,但是有人求到头上了又有伸手的理由,那管一管也是正常的。 “我不是就想吃点松露嘛,这代价也太大了吧?”黄汉祥见这家伙这副模样,站起身来气哼哼地往外走,“小陈,下次你要是把联合国的事儿揽过来,那咱们也就别见了,我惹不起你还不行吗?” “黄二伯,那个……我给张沛林打电话了,”陈太忠紧走两步,跟在他屁股后面,“您不是说等我回来,要见一见他吗?” 黄汉祥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那种,愣了大概有两秒钟,才冷哼一声,“还有什么事儿,你都说出来吧,然后……你赶紧回天南吧。” “还弄了点好酒和好雪茄,”陈太忠笑着回答,“回头就托运过来了。” “哎呀,你这家伙,算算,不理你了,”黄汉祥笑一笑,转身扬长而去,走到门口才说了一句,“告诉他,明天晚上请,要是来不了那就不用来了。” 这话说得听起来很不气,但是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太给陈太忠面子了,搁给任何一个人敢这样再三再四地纠缠他,别说让一个副厅请了,他能一个电话把这个副厅弄下来。 yīn京华手背在身后,向陈太忠伸个大拇指出来,这就是黄总的贴心人说了:牛,你大牛,老yīn我是没服过谁,今天我是服了你了。 哎呀,陈太忠总算是松口气,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心说黄汉祥今天还真是好说话,这还亏的是哥们儿的法语好,让老黄看顺眼了——黄总当时并没有掩饰眼中的赏识,所以他知道今天是沾了什么光了。 要不再学一学德语、阿拉伯语什么的?他一边琢磨,一边摸出了电话,拨通了张沛林的手机。 张局长一听,黄总愿意讹自己一顿饭,那份荣幸也就不用说了,“明天局里有大会,不过我请假,没事,一定赶到……” 你还真是话多,陈太忠挂了电话,心里有点愤愤:当着老黄的面儿,你要是敢说大会什么之类的,那我才叫服了你。 当然,腹诽归腹诽,他也知道人家这么说实在再正常不过了,他的能量再怎么大,再帮人家活动老总,终究是个小小的副处,于是张局长有意无意间,很多针对领导不方便说的话,就可以跟他说两句——以示他自己是多么的配合。 事实上人家这么说也并无恶意,反倒是有表示亲近的意,只是他的身份实在有点拿不出手,所以心里才有点愤愤不平的感觉。 哥们儿往常只注意个人的办事能力了,就忘了这身份还是有点拿不出手啊,陈太忠一时间生出了点上进的yù望。 1699章难缠等黄汉祥走了,陈太忠去书店买了一大堆语言方面的书和磁带回来,他正懒洋洋地翻着看呢,电话响起,来电话的是伊丽莎白,“嗯,我大后天就到中国,太忠你记得接我哦。” 啧,坏了,还没联系凯瑟琳呢,陈太忠听到这话,赶紧将手边的书一放,摸出手机找到凯瑟琳的电话拨了过去,“你好,我是陈太忠。” “上帝,我没有听错吧,”凯瑟琳听得就在电话那边笑,笑声清彻悦耳,“忙碌的陈也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哦,我太荣幸了。” “呵呵,”陈太忠既然有求于人,态度肯定要好一点,说不得干笑两声,“凯瑟琳,伊莎已经原则上同意做你的保镖了,过两天会来中国跟你面谈。” “哦~”凯瑟琳在电话那边拉一个长音出来,接着遗憾地叹一口气,“可是非常抱歉,我现在已经回了美国,估计要呆十来天,真的太抱歉了……她能等一等吗?” 你玩我呢?陈太忠一时间就有点恼火了,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一来就签合同,现在倒好,伊莎把那边该结束的都结束了,你倒是躲起来了? 不过下一刻,他轻笑一声,“哦,那就算了,我还是跟她说一声,不要来了……现在是bějīng时间十七点,不知道你在美国哪个时区呢?” 美国分四个时区,不管凯瑟琳在美国哪个时区,现在都是凌晨一点到四点,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你丫不用睡觉的吗? “哈哈,我试了那么多人,你是第一个反应这么快的,”凯瑟琳又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开心,“好了,一个玩笑嘛,何必这么计较呢?男士要有绅士的风度……你在bějīng吗?” “我是第一个反应这么快的吗?”陈太忠压了手机,轻声嘀咕一句,又笑着摇一摇头,他很想荣幸一下,却是怎么也荣幸不起来,事实未必是如此:凯瑟琳这女人看起来也不简单,一个小小的玩笑,不着痕迹地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看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多了,陈太忠给邵国立打个电话,“老邵有车没有,借一辆来用一用,过两天还你。” 他跟张煜峰和荆俊伟都能借到车,不过总跟某一个人借车的话,岂不是让人感觉他能力有限?既然适当地求一求人也能拉近距离,他并不介意使用一下类似的小手段。 “我呸,”邵国立笑着就在那边骂上了,“你爽了啊,去巴黎泡妹妹去了,也不知道叫哥一起去,还好意跟我借车?” 陈太忠若是没猜出那些记者的身份,现在肯定是一头雾水,是你拉我去香港我不去,怎么能说我没告诉你我去巴黎呢?不过猜出了记者的身份,那听到这个话,他心里就清楚了——看来啊,丫当时喝得确实太多了,都忘了跟我说过那话了。 不管怎么说,老邵算是够朋友的,他少不得表示一下,“再唧唧歪歪的,从法国带回来的好东西不给你了啊。” “东西要给我,但是也得让我念叨,”邵国立在电话那边就笑,“什么好东西这么神秘?算了……我叫上小孙,一起坐一坐?” 叫上小孙?陈太忠听得就有点头大,这孙姐也不算个厚道人,“晚上约了个外国妹妹,就不要叫她了吧?” “那有啥,只要你不是打她的主意,那就无所谓,”邵国立笑个不停,“不对,让我想一想……太忠,你要真想打她的主意,也勉强够资格了,哈哈。” 我打她的主意?陈太忠听得就是一身冷汗,悻悻地挂了电话,心说哥们儿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看上她啊。 不过饶是如此,邵国立这话,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肯定了,你嫌小孙难看?切,不是笑话你,人家再稍微好看一点也轮不上你一个小副处打那主意了。 陈太忠带着凯瑟琳到了地方的时候,邵国立已经到了,看着身材惹火、美艳不可方物美国女人,邵总的瞳仁登时就放大了不少,愣了好半天,才长叹一口气,“太忠,小孙人还是不错的,你以后不要这么打击她好不好,做人要厚道。” 这话自然是在夸奖凯瑟琳的美貌,不过陈太忠只当是听不懂了,很随意地笑一笑,坐了下来,抬手推个盒子过去,“最新鲜的法国黑松露,从挖出来到现在不到五天。” 邵国立皱着眉头拿过来看一看,又抬头看看陈太忠,犹豫一下,“你居然喜欢吃这种东西?口味够独特的……敬谢不敏,我对西餐不感兴趣。” “你不要给我,”孙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慢吞吞地走了进来,看一眼那塑料盒子,又看看陈太忠,遗憾地摇一摇头,“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陈太忠还真有点迷糊,“松露这东西不是越新鲜越好的吗?” “是啊,越新鲜越好,不过,你应该拿锡箔纸包上的,”她缓缓坐到沙发上,撇一撇她那血盆大口,“夏季松露本来味道就淡一点,新鲜能弥补一点不足,可是你没包……啧,太遗憾了。” “行了,差不了几天,”陈太忠笑一笑,他买松露的时候也听人这么说了,不过他嫌麻烦,而且最关键的是——玩意儿往须弥戒里一扔,想跑味儿都没地方可跑,“你也喜欢吃松露?” 在他印象中,邵国立的家庭算zhèngfǔ里的高官,而这孙姐家算是军队系统的,军队里喜欢吃西餐的……咱就不说可能涉嫌政治倾向的问题,一般军营里也没可能做西餐的,怎么这两位的反应居然是截然相反的呢? “多稀罕呐?”孙姐瞥他一眼,“我爷爷在巴黎留学的时候就喜欢这玩意儿了……这东西没点钱还真的吃不起。” “很贵?”邵国立听得眉头一皱,顺手就把盒子划拉了过来,“那个啥,小孙,这是太忠给我的,你想要再跟他要。” “没几个钱,”孙姐笑着摇一摇头,一副很看不起他的样子,“就是产量少,想买也买不到,而且这么一点就得大几千,对喜欢吃的人来说也只够三四顿的,谁吃上瘾了……确实挺折腾人的。” “什么大几千?”陈太忠很不满意地看她一眼,“这有一磅呢,上万了好不好?” “不好买到啊,”邵国立若有所地点点头,将盒子转递给身边的小涛,不过孙姐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个上面,下一刻她转头看一眼凯瑟琳,“咦,这个人……” 凯瑟琳一向是浓妆示人,今天也不例外,反正对女人来说,化妆不是万能的,不化妆却是万万不能的,浓妆艳抹之下的女人,再难看也难看不到哪儿去。 不仅如此,她今天还穿了一套紧身的米黄sè上衣,下身是一条紧绷绷的牛仔短裤,虽然打扮得休闲,却是将波涛汹涌长腿翘臀彰显到了极致。 似此情况,孙姐很惊讶地看她两眼倒也正常了。 “凯瑟琳,”陈太忠笑着介绍,“美国公司的在华代理商,最近跟她谈着点合作……孙姐你有什么合适的单子没有,我那地方今年招商引资任务挺重的。” “你要是能卖出去军火的话,我倒可以介绍别人在你那儿成立个公司,”孙姐笑着回答他,这自然也是玩笑了,反正她身后的军方背景大家都知道,不过,敢当着凯瑟琳这个美国人这么说,她这做派也算是狂妄的,“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中东那块儿你不许动。” “我哪块儿都动不起,”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又从包里拿出个盒子来,“一点小心意,别人送的……反正出了趟国不是?” “哦,”孙姐看一眼,知道那是串项链,也没打开看,径自就收了起来,笑吟吟地看着他,“无事献殷勤……你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吧?” “你这不是扯吗?”陈太忠不满意地看她一眼,“听说你今天来了,我这不是就给你带过来了?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市侩成不成?” 孙姐点点头,自打上次陈太忠帮她打麻将那件事起,她就觉得这年轻人挺对她脾气,人家没想着收钱还是她硬给的,后来也没找她帮什么忙,倒是她找他办了点这样那样的事,她是女人,但是行事作风有点接近男人,当然也就喜欢这种痛快人。 几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太忠一直琢磨着这孙姐要是提起花自香那档子事,该怎么解释,毕竟大家一到巴黎就分道扬镳了,除了撞见小偷那次也没再联系,这可不是做伙伴的样子。 然而人家孙姐根本不提这事儿,反倒是好像对凯瑟琳有点什么想法,时不时地瞄一眼过去,陈太忠琢磨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估计小孙也知道她做得不地道,这种事儿又那么敏感,自然是能不提就不提了。 晚饭大概就是八点钟结束了,邵国立还有别的应酬先走一步,不过倒是跟陈太忠敲定了,过一段时间去天南玩,孙姐一看也站起身走人,临走的时候不忘记问他一句,“这松露你那儿还有没有了?” “没了,”陈太忠笑着摇头,其实他须弥戒里还有一些,可是,这次是黄汉祥跟他开口要的,他能分给邵国立一点,那都是看着老邵仗义的面子上,要不然他还截流了一点这种事情传到老黄耳朵里,人家就算能理解,却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何苦自找没趣呢? “不过我在巴黎这次又交了些朋友,你要想要,我回头让他们给你捎一些。” “那麻烦你了,”要是南宫毛毛在场,听到这话估计得掉半个下巴,孙姐真的很少对人这么气,尤其是对体制中人。 散场之后,陈太忠开着邵国立借给他的奥迪四处转一转,找了一家看起来还勉强的小咖啡屋,将车停了过去,侧头看一看凯瑟琳,“进去喝一会儿酒?” 这个邀请并不是不怀好意,凯瑟琳今天主动要见他,肯定是有些什么事情商量,而且他也需要把伊丽莎白的工作敲定了,刚才两个人一直没顾得上细说,那现在就有必要交流一下了。 两人坐进咖啡屋,点了瓶红酒,又要了一点干果,接着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对方开口,情形煞是怪异。 等了好一阵,凯瑟琳见年轻的副主任死活没有开口的迹象,于是轻笑一声,才待开口发话,不成想对方的手机响了。 来电话的是邵国立,“哈哈,太忠,你发现没有,小孙对那个凯瑟琳挺感兴趣的?” 这家伙的眼也毒啊,陈太忠心里叹口气,再次感慨这世界明眼人太多了,不过下一刻他就纳闷了起来,挺感兴趣……那个小孙不会是因为相貌问题,心理有点微微的扭曲吧?“这个……好像我没发现。” “呵呵,”邵国立少不得解释一下,原来他刚离开不久,孙姐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的就是凯瑟琳的事情。 敢情这凯瑟琳以前是恶了某个实力相当强大的领导,这领导看上她了,但是她不愿意,这领导就生气了——别人都是上杆子地粘我呢,好不容易我看你顺眼一点,一个小女孩,我示意这么多次了,你居然敢没什么反应,这还了得? 于是,就有风声传出来,说她……这个身份可疑啊,这么一来,她的买卖就没人照顾了,到后来凯瑟琳的公司换了人来都不行,大家都不想招惹那是非——这算给谁上眼药呢? 所以,南宫也隐约听说过她,还提示过陈太忠,要不然凯瑟琳手里掌握的资源,在中国打开市场也不会是很难。 陈太忠正纳闷,这领导到底是哪一位,怎么杨老三就敢招惹凯瑟琳,结果邵国立先把底牌掀开了,“不过现在没事了,那位已经去了人大了……想知道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呢?”陈太忠笑一笑,他倒是没多气愤此事,这种事情他见到的、听到的实在太多了,而且逼迫也是凯瑟琳这洋妞儿,又不是中国人,他生哪门子的闲气? “啧,命好啊你,”邵国立叹口气,说句实话,他打这个电话过来,除了有点八卦的意,也就是看在那一磅“不好买到”的松露的份儿上,“便宜你这家伙了……下次去巴黎一定记得叫我啊。” 他挂了电话才要坐回去,不成想孙姐的电话又来了,“小陈,你给我的东西……有点太贵重了吧?” 她已经回家了,打开那盒子一看,登时有点晕,这串钻石项链怎么也得过了百万了吧? 这样的礼物她敢收,也没人敢去查他,事实上,以她的出身,又身在体制之外,只要不折腾得太过或者犯了原则xìng错误,贪污受贿这种事情拿不住她——就像作风问题整不倒陈太忠,黄汉祥敢收陈太忠的别墅一样,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然而,让她困惑的是,陈太忠为什么要送我这么重的礼物呢?想了一想,她决定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 “这种礼物送给别人,他们也不敢要不是?”陈太忠笑着回答,倒也是大实话,他也想明白其中的因果了,“反正正好撞见你了,就算借花献佛了。” “哦,”孙姐一听,长拉一声表示理解,接着又嘀咕一句,“对了,你身边那个外国女人,以前是计委某个主任看上的,不过……现在就随便你了。” 国家计委主任,这确实是大牛了,陈太忠笑着挂了电话,下一刻,他又有点愤愤了,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难道是怕我追求你,才让我去追这个美国女人? 拜托,你不要自我感觉这么好行不行? 他走回去之后,凯瑟琳正拿着装了红酒的杯子无聊地晃呢,见他回来,微微一笑,“我发现了,你不是假忙,是真的忙。” 你这不是废话吗?陈太忠看她一眼,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两个电话算是个好消息:眼前这个女人,不可能是美国“相关部门”的,要不然有计委主任的粗腿可抱,她怎么可能拒绝呢? 自打去了一趟巴黎,他越来越发现,跟外国人打交道,真的很有必要提高jǐng惕,考虑各个国家的“相关部门”。 既然他去了心里的这点疑虑,心情自然不会太差,于是微微一笑,“我想替伊莎问一下贵公司的待遇、休假还有养老保险什么的,她一个来中国,我要替她考虑周全了……对了,她是学金融专业的。” “陈,你很多情啊,”凯瑟琳放下酒杯,双手支在桌上托着两腮,笑吟吟地看着他,“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不认识临河铝业的人呢?” “咳咳,”陈太忠重重地咳嗽一声,这话问得太直接了,这女人……还真的难缠。 1700甄主任1701章一号 《ID小说网-hui2d.com》1700章甄主任沉吟一下,陈太忠还是决定说实话,当然,这不是他没有胡搅蛮缠的本事,而是他认为面前这个凯瑟琳,不值得他胡搅蛮缠——哥们儿怎么也是一实权副处呢,要符合身份。 “我跟临铝是有一点关系,但是中国的官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他缓缓发话,紧接着双眼一眯,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别跟我谈多情不多情的问题,麻烦你先告诉我,这个消息是谁泄露给你的?” “这很重要吗?”凯瑟琳讶然地望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的不解,“陈,临河铝业能用我的设备的话,伊莎会得到奖励的……关于这一点,我早就对你做出过承诺。” “谁告诉你的?”陈太忠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样吧,”凯瑟琳感觉到了他的必得之心,低头犹豫片刻,终于抬起头来,“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做为回报,你要帮我争取到这个项目。” “唔,”陈太忠犹豫一下,缓缓地点点头,他对在自己背后说三道四的人相当地敏感,而且他对凯瑟琳的消息渠道也有点好奇,“或许我可以帮你试一试,但是结果不敢保证。” “是临河铝业bějīng办事处的甄主任告诉我的,”凯瑟琳嫣然一笑,转眼间,这笑容就变得夸张了起来,“哈哈,我可是信守了我的诺言了……” 敢情,自打知道了临铝要上一个大项目,她就开始打听了,打听来打听去,知道临铝在bějīng有个办事处,而且临铝的董事长范,也经常飞bějīng,于是她主动就找上门去了。 甄主任在驻京办干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外国人见得不少,找上门想谈这谈那的人多了去啦,凯瑟琳是吓不住他的,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在bějīng呆了这么久,他也知道恪守“谨小慎微”的必要xìng。 所以,他在礼貌接待的同时,也谨慎地同对方保持着距离感,凯瑟琳问了半天,发现对方似乎说了很多,其实自己一无所获的时候,一时就有点着急了,“范董到底什么时候能来bějīng?” “这件事情,范董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主,”甄主任笑着摇头,好像很热心地建议了,他当然不肯告诉她,范董现在就在bějīng——替领导打发闲杂人等,也是他的职责,“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跑一跑发改委,那里有人帮你说话的话,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 建议是不错的,然而,他有意无意地隐瞒了一个事实,这种事情找发改委不太好用,正经是该去找有sè金属总公司,那才是能做了百分之八十的主的。 凯瑟琳来bějīng时间虽然不短了,但是对中国的zhèngfǔ结构了解得还不是很透彻,但是说起发改委,她可真的知道,这个新出现的部委,主体就是以前的计委。 她跟计委某人的仇结得大了,听到这话,一时就有点万念俱灰,好半天才发问,“那么,我怎么样才能见到范董呢?” “找些有身份的人打招呼吧,”甄主任这次的建议,那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了,他想看一看凯瑟琳到底有什么样的底牌,同时心里还在盘算,范董要是借此又认识了两个实力派人物,那也能明白我在其中起的作用——我对她是忠心耿耿的。 “有身份的人……哪一方面的?”凯瑟琳并不是特别懵懂,她对中国的体制有一定的了解,“甄,你就指点我一下嘛。” 被她这么一撒娇,甄主任好悬没把鼻血喷出来——他爱人在天南呢,在bějīng虽然是不乏花天酒地的时候,可是整rì里迎来送往的,又要考虑影响,能潇洒的rì子也不多。 “部委的人,尤其是跟铝行业有关的人,”所以他回答得比较靠谱,“当然了,要是有天南的实权派人物,也可以考虑。” “陈太忠……行不行?”凯瑟琳发问了。 甄主任正叼着烟准备打火呢,听到那三个字,手一抖,烟卷直接掉到了地上,抬起头讶异地看她一眼,“你说……是谁?” “陈太忠,”凯瑟琳冲他微微一笑,她已经将他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了,心说这个陈不是能成事的,就是范的死对头,不过眼下也只能博一下了,“我是他……非常好的朋友。” 非常好的朋友……一瞬间,甄主任的脑中,若干不洁的念头一掠而过,下一刻,他清一清嗓子,笑着回答,“你是说陈主任啊,他……当然可以了。” 说到陈太忠,他可真的不敢再隐瞒什么了,范如霜没怎么跟别人说,这电解铝是怎么跑下来的,但是这企业里的人,嘴巴的严密程度终究不比机关的人,所以有那么几个人最终知道,范董这是走了黄家的门,才搞定此事的。 可是甄主任知道得更清楚,此事里陈太忠功不可没,别说桥是人家搭的,似乎具体事情,都是人家陈主任一手张罗下来的。 一听眼前这美艳的外国女人居然识得陈太忠,还是第一个报出来的名字,他心里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这位爷出面的话,比杜毅或者比不了,但是比青旺市委书记强得可不止一点半点。 不过,甄主任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不是被人吓大的,他略一琢磨就反应过来一个事实,陈太忠管得了临铝的事儿,但是居然没跟这女人说,那么……这女人跟陈主任的关系也未必就能好到哪儿去,没准人家早就吃干抹净不认账了。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可能,也可能两人沟通得不是很顺畅,小陈就没想到这女人要做临铝的单子,于是笑着建议,“你让陈主任跟范董打个招呼,范董肯定就可以见你了。” “问题是他现在在法国呢,”凯瑟琳郁闷地耸一耸肩膀,“哦,真是……不过,幸好……不过,这个混蛋。” 她先想的是幸好我想让伊丽莎白做我的保镖,有这么个诱饵,陈要珍惜伊莎的话,我就有机会可乘,接着她却是又想到了陈太忠居然告诉自己在临铝没什么关系,这心里登时愤愤不平了起来——我真的比伊莎差很多吗? 她来bějīng时间不短了,由于办的是求人的事儿,接触的人里鲜有不对她的美貌垂涎的,这陈可真是比较少见的一个异数了。 “不过幸好……不过这个混蛋”?甄主任听到她的嘀咕又是一晕,脑中又是若干不洁的过程一掠而过,再想一想这女人居然知道陈主任现在在法国,说话越发地谨慎了起来,甚至又强调了一下,“没错,陈主任要肯帮你,这件事并不是不能商量的。” 然而,说这话的时候,他依旧面无表情——反正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说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能让陈太忠帮你出头的话,陈主任自然知道我的谨慎;你要不能说动他,对不起了,下一次范董还是不在。 “你看,我对你很坦诚吧?”说完这些,凯瑟琳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陈主任,眼中有些许的戏谑一闪而过,“现在,该你兑现你的诺言了,不是吗?” “甄……主任?”陈太忠艰难地咽口唾沫,我说,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啊,我想知道的是谁在背后撺掇你,你居然给我这么一个中规中矩的答复? “哈哈,”凯瑟琳高兴地笑了起来,一时间满面生辉,尤其胸前那大到简直可以跟排球媲美的双峰,也随着她的笑声一颤一颤的,简直带给人一种随时可能掉下来的感觉。 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她心里实在是太开心了,来中国这么久,她多少也明白了点官场中人的心态,眼见他惊讶到这种程度,心中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这个甄主任吧……他跟我有仇,”陈太忠见她如此乐不可支,登时就有点恼怒了,更关键的是,他这点小心被人看穿,就觉得有点丢人,尤其发现此事的人还是外国人,我这不是在给zhèngfǔ官员脸上抹黑吗? 所以他就打算略略抵赖一下,最起码不能让她笑得这么痛快,笑得这么肆无忌惮——虽然他也知道她没什么恶意,虽然他也挺佩服她没关系就敢上门乱闯的勇气。 “他是在误导你,”陈主任很坚决地说。 “跟你有仇?”凯瑟琳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笑着点点头,“哦,那好办,等伊莎来了,我让她去教训一下他,怎么样,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你这个……陈太忠再次无语了,他原本想着她若是敢拿伊丽莎白的需求来要挟自己,那我就要如何如何反击,却没想到人家也是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拿伊莎的工作来说事,反倒是说要令其打人。 这就不好玩了,伊丽莎白怎么也是他的女人不是?而且,按照一等洋人二等官的排序来分析,伊莎真要打了甄主任,十有仈jiǔ也是白打,不但范如霜不会有什么反应,估计首都jǐng方也不会认真追究。 可是,陈太忠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纵然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情人。 “你也不用再激我了,”他摇摇头,既然你擅长别出心裁,那我偏偏不在这个领域跟你玩,你要知道,现在是你在求我,于是他的脸微微一沉,“我的建议是你再去发改委吧,甄主任的建议很正确,某个讨厌的人已经走了。” 1701章一号“啊?”凯瑟琳听到陈太忠这个建议,登时微微一愣,她对中国官场的认识,多少还是流于形式的,倒没有觉得他应该不知道此事,她只是纳闷,既然你也知道某个恶心人不在了,那么你为什么不能考虑认真地帮一帮我呢? 想到这里,她真的有点心灰意冷了,不过,她原本就是愈挫愈强的xìng子,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中国坚持这么久,少不得微微一笑,强自掩饰着心内的不安,“陈,我知道你跟伊莎的感情很好,这个项目我可以让她赚到最少一百万美元……是税后一百万!” 切,这点小钱也好意拿出来诱惑我?陈主任刚想表示一下自己不在乎,转念一想,这话万一被她传出去,那又是中国zhèngfǔ官员贪污**现象严重的铁证了,那是足足的一百万美元啊——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这个把柄可不能被人捉了去。 凯瑟琳会把这话传出去吗?那就难说了,反正这女人行事跳脱难缠,还是稳重一点对待的好。 “伊莎未必一定要去贵公司的,”陈太忠拿定了主意,笑着答她,天公地道,这可是他的大实话,既然打定主意要安置伊丽莎白了,就算不去凯瑟琳那里,他也有的是位置。 比如说,现在科委的“疾风”电动助力车已经开始发售,广告也预定了不少,其中还有中视的,伊丽莎白做为外国美女,来做广告女郎肯定也有不错的眼球效应——什么叫香车美女?这就是了,谁敢说助力车就不是香车? 上身一个小黑sè文胸,下身豹皮短裙,伊丽莎白手拿AK47……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亦可,麦sè的、**的肌肤上,挂满了沉甸甸的子弹带,一条修长的腿斜斜地搭在疾风助力车上,充满野xìng的眼神,不羁地盯着镜头——陈某人甚至连造型都想得七七八八了。 “啊?”凯瑟琳终于彻底地傻眼了,她一直没拿伊丽莎白的工作说事,但是心里却始终把这当作她最大的筹码,只是不方便说出口而已。 眼下听到自己最大的王牌在瞬间失效,这一刻她心中的失落,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一时间她都有点进退失据,再也没有闲情逸致去挑逗陈太忠了,“啊,你不能这样,陈,你刚才明明答应好我的,我告诉你是谁说的,你帮我跑项目。” 哈,得瑟,你再得瑟,再调戏我啊,陈太忠心里这个爽啊,就想三九天怀里抱个火锅涮羊肉一般,那是通体的舒泰,不过脸上却是满面的遗憾,“你知道,政和律师的话从来是不能相信的,非常抱歉的是,我是政。” 这是流行于美国的格言,他偶尔听说了,眼下说出来也不觉得是自降身份——哥们儿这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凯瑟琳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终于又展颜微微一笑,“你希望伊莎跟我的公司签约,要不然你不会有兴趣跟我谈这么多……好吧,陈,你可以提出你的条件,伊莎的事情只是顺带的,我聘用她,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 “我的条件嘛……”陈太忠看着她深的眼神,总觉得这女人算是一个矛盾综合体,既有趣又难缠,美艳无比却又不乏智慧,偏偏还擅长不按牌理出牌,他本就是擅长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儿,对接触这种人并不是很感兴趣,“好吧,我要你陪我上床,做爱!” “是吗?你确定?”不知道为什么,凯瑟琳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嗯,我非常确定,”陈太忠点点头,想一想,他又加了点补充,“美国和中国现在关系整得挺僵,此事的cāo作难度不会小了,先跟我做爱,然后我才会帮你办事。” 你该很失望了吧?嗯,杨老三,还有计委某人是前车之鉴,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呵呵,”凯瑟琳听得笑了起来,那笑容有点苦涩,她一边笑一边摇头叹气,“陈,你知道吗?你很让我失望,我原本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的。” “谁让你长得这么迷人呢?”陈太忠笑着一摊手,那笑容很有点厚颜无耻的味道,“原本我以为自己克制得住,现在我发现,我无法控制自己的yù望。” “唉,”凯瑟琳长叹一声,默默地盯着自己的酒杯,那双藏在血红的液体的后面的眼睛,透出一丝迷茫,几许失落。 哼,陈太忠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喝酒,似乎是在傲慢地等她的答复,心里却是有点得意,看看,这不是我不帮你,是你不肯配合嘛。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必然会拒绝,他心里居然隐隐又生出了一点说不出的遗憾,大约每个男人都是这样吧,想征服遇到的每一个美女。 当然,哥们儿是懂得取舍的,他默默地评价着自己的大局感,不成想下一刻,桌底有什么东西,悄悄地袭上了他的双腿之间。 他一时大为惊讶,说不得天眼一开,却发现凯瑟琳眼睛虽然是看着酒杯,却不知道什么悄悄地蹬掉了脚下的高跟鞋,细长的脚丫轻轻地踩到了他的裆间,细长的脚趾顶端,五点粉红调皮地跳动着。 “你,”他看一眼凯瑟琳,才待说什么,她已经放下酒杯,咯咯地笑了起来,“哈哈,你可以说谎,但是你身体的反应,出卖了你。” 那是啊,哥们儿没想把你怎么样,当然不会有反应了,不过你丫这检查手段,也太……太那啥了一点吧? “现在……咳咳,它有反应了,”仓促之下,他尴尬地咳嗽一声——他不但是男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健康男人,这种情况下没点反应也不可能。 凯瑟琳愣愣地看着他不做声,好半天又是一笑,“好吧,其实我看你也非常顺眼,不过我想,我需要征求一下伊丽莎白的意见……你不会跟我做爱之后,又变成政吧?” “咳咳,”陈太忠剧烈地咳嗽两声,知道自己的小把戏已经被她识破了,然而,为了保持一点尊严,他只能绷着脸回答,“这个很难说,所以我认为,你可能是在冒险。” “就算是冒险,我想,我也该试一试了,”凯瑟琳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过,她的眼神还是怪怪的,这让年轻的副主任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为什么……我会例外?” “没有原因,”凯瑟琳笑着摇一摇头,心里却是在嘀咕,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答应,居然想用这种手段拒绝我,你这智商也不算很高啊。 不管怎么说,她看他确实是越来越顺眼了,这原因是多重方面的,或者是不忿自己被伊莎比下去,或者是羡慕他对伊莎的关心——她知道他不止那一个女人。 总之,这个年轻男人是很有魅力的,身材高大相貌也说得过去,又有一些权势,更难得的是,他对自己明明有点感觉,却又能克制住,征服这样一个男人,会很有成就感的。 “好吧,那就等伊莎来了好了,”陈太忠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你要说的是真的,那证明你有眼光,你要又是试探,哼哼,哥们儿我陪你玩玩又怎么样,到时候看谁先撑不住! 话说到这里,双方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兴趣了,只是默默地轻啜着杯中酒,听着轻快婉转的音乐,享受着喧嚣的古都里难得的寂静的一刻。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两人起身,在凯瑟琳的指点下,陈太忠将她送到了一个小区,小区不但高档,而且安保措施极严——她住的居然也是别墅。 临进门之际,凯瑟琳转头看看他,微微一笑,“屋里就我一个人,要进来喝一杯再走吗?” 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陈太忠一时间意兴索然,居然没了跟她叫真的兴致,说不得撇一撇嘴,“家里有女人在等我呢,说实话,我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这话之后,奥迪车掉头扬长而去,都没有目送她进门,凯瑟琳呆呆地看着汽车远去,愣了一愣,才轻哼一声,推开了院门。 第二天中午,陈太忠接到了张沛林的电话,只当是对方通知自己到bějīng的时间,不成想张局长人已经到了bějīng,连包间都订好了,现在要请他吃饭呢。 他能这么迅速地赶到,不仅仅是因为订了第一班飞往bějīng航班的缘故,更是因为这边有人接机和帮忙cāo持,而且这人还不是徐卫东,而是一个商人。 陈太忠一进包间,就见到了那人,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迎着自己走上来的张馨身上。 “坐吧,”张馨主动上前,将他身上的西服脱了下来挂在衣帽钩上,另一只手接过了他的手包,竟然是一副跟班的模样——估计就是张爱国在,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她居然把其他两人视作无物了,陈太忠心里感叹,这体制内出来的人,就是有眼sè啊,服侍人都服侍得这么周到和**,于是笑着点点头,“谢谢。” 张沛林却是只当不见她这行为,等陈主任坐下之后,他主动介绍一下那人,却是bějīng的一个语音系统集成商,眼下丫热情招待张局长,其用意不问自明。 “怎么没喊徐总过来啊?”陈太忠对那位略略点头算是个意,反正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能力,这样的傲慢搁在别人眼里,也是理所应当的。 “等事情定了,再跟他说吧,”张沛林笑着回答,这话里就多少带了点玄机,不过,这个反应也实属正常,这年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还是尽量少招摇一点的好。 当然,更深的玄机,也就没必要琢磨了,陈太忠觉得张局长挺识做,这么匆忙之间,不忘记把张馨带过来,说不得就在酒桌上随意地聊了起来。 张沛林的愿望,是黄汉祥能在酒桌上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然而,黄总让他失望了,晚上见面之后,黄家老二只是冲他笑着微微点一点头,连个问候都没有。 这不仅仅是张局长身份差了一点的缘故,而是黄汉祥还有别的事情要跟陈太忠说,他刚一坐下,就笑着发问了,“太忠,你说的这个法国的文化和通讯部副部长,是不是科齐萨?” “嗯,没错,就是他啊,”陈太忠笑着点头,“黄二伯您……唐老板答应了?” “先不说这个,”黄总摇一摇头,面带微笑,“我打听了,这家伙有涨的行情,你真的能确定,这家伙非常想借咱们这边的力吗?” “要不这样,我把电话给您,成不成?”陈太忠笑一笑,摸出手机翻看起号码来,他能想得到黄汉祥的顾虑——事情都撮合好了,万一人家那边不领情,这丢人就丢大发了,“您亲自跟他说,这总可以吧?” 果不其然,黄总连推辞一下的意都没有,直接让身边的跟班记下了电话,之后才笑着回他一句,“我又不会法语,跟他说什么说?到时候有人跟他说呢。” “呵呵,”陈太忠点点头,两人又聊了几句,直接将张馨和张沛林这二张撂在了一边,等饭菜上来之后,张馨抽个空子,才在他耳边嘀咕一句,“黄总今天好像挺兴奋的。” 嗯?陈太忠仔细品味一下,确实如此,心里不禁暗暗地自责,自己跟黄汉祥交往这么久了,观察力还赶不上今天才见其第二面的张馨——我这观察能力,还有待提高啊。 “黄二伯,您好像有什么喜事儿,说来听一听?”既然发现了,他自然是要凑个趣的。 “唉,其实也没啥,”黄汉祥摇一摇头,他已经憋很久了,听到小陈发问,于是收敛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发话,“你算命好的啊,一号可能有意招呼他一下。” 1702章高兴1703章融化 《ID小说网-hui2d.com》1702章高兴黄汉祥一言既出,满桌登时鸦雀无声。 “一号?”陈太忠听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轻声嘀咕一句,老黄你这做事儿……也太夸张了吧? “一号?”张沛林听到他说话,终于也有机会倒吸一口凉气,不过这口凉气吸完,他依旧是无语,这话题实在有点太吓人了。 张馨的反应倒是没那么激烈,一来她不能确定这三位说的一号,是不是她想像的那个一号;另一方面就是囿于身份和见识的不足,她不是很能切实地体会到里面的震撼xìng。 于是,她小心地斜瞟了陈太忠一眼,却见陈主任还她一个笑容,并且微微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一号。 按说陈太忠本是眼高于顶之辈,可是这两年的官场历练之旅,已经让他彻底地理解了等级的森严,并且融入了很大一部分进去,所以他眼下能关心到她的反应,并且及时地挤个笑容出来,这已经算是心理承受能力极强的写照了。 想一想就可以知道,陈某人这一辈子接触的最大的干部,也不过就是蒙艺,那只是一个“区区的”zhōngyāng委员,饶是如此,蒙老板发句话,他也得跑前跑后地张罗。 而现在大家所谈的,可是“一号”! “好了,你知道就行了,”黄汉祥再次发话,打破了寂静,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太忠,“不要再往外传了,传出去是要犯错误的。” 黄总这话听起来jǐng告的仅仅是小陈,但是毫无疑问,事实上他是jǐng告了所有在座的人,只不过,别人还没有被他点名的资格而已。 切,有本事刚才你别说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禁不住腹诽两句,算了,老黄你急着卖弄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呵呵,那肯定的,这关系到政策走向,我就当没听到了……不过黄二伯,您这能力,真的……太那啥了。” 这个会见说重要也真的重要,就像他说的那样,不但关系到国家政策,也关系到了一号的rì常事务安排,属于国家级机密。 可是你要是真的认为特别重要,也是矫枉过正了,一号每天不知道要见多少人呢,见一个小小的副部,这也算大事儿? 可是陈太忠真的能理解黄汉祥的心情,黄老算是共和国元老了,最高也不过才是副国,享受的是正国待遇而已,而人家这一号,正国级里面的第一号……你说这得有多大差距? 当然,一号见了黄老,肯定也要气气的,可是这气冲的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身份,却不是因为那个正国待遇。 黄汉祥只不过是黄老三子中的一子,还不是混得最风生水起的,他张罗的事情,能落进一号的法眼,这份荣幸真的是没办法形容了,所以,纵然他这么做有泄密之嫌,可是考虑到那份欣喜,大家也确实都能理解。 说句实在话,黄总并不是不知道轻重之辈,此事说是泄密实则也不算什么,那位副部长科齐萨本就有心借中国的力,事情一旦敲定,怕是不等中方宣布消息,那边就要先卖弄了——若不如此,丫怎么表现得出在中国的影响力呢? 当然,黄总泄密不要紧,在座的其他人再泄密,那就是很要紧的事情了。 陈太忠抓住这个机会表态,顺便还敢小拍一下老黄的马屁,可是张沛林却是没这胆子,他只有点头的份儿,连话都不敢多说。 “不是我那啥,”黄汉祥郑重其事地摇一摇头,“是太忠你的运气不错,跟我无关,那位每天多少事情呢,我哪儿有那能力呢?” 他这表现还是卖弄,正合了那句话,“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小陈啊,你黄二伯没啥本事,也就是把你cāo持的事儿传到一号耳朵里了,这真的不算什么,决定见那法国佬的是一号,又不是我。 要不说黄汉祥也是xìng情中人呢?他心里得意,就忍不住想卖弄一下,偏偏地,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卖弄,他说这喜讯的时候还是一脸的郑重。 听到这里,张沛林终于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心说我也凑两句趣吧,说不得干笑一声,“陈主任运气是不错,不过黄总能力才强啊,一个副部长,能见咱们的……咱们的一号,这级别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按说,他这话是恰到好处的,捧陈主任是附带,实则是重重地拍了黄总的马屁,而且,他并不怕小陈计较——咱俩不是外人,你看我不是都把张馨给你带过来了?咱要哄得老黄高兴才算正经不是? 他这话一说,陈太忠倒确实不怎么介意,可是黄汉祥介意了,因为今天折腾出来这么个结果,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yīn差阳错撞出来的——你要夸我点别的也就算了,夸我能撮合了正国和副部的会面,这算是夸奖吗? 总算还好,他也知道人家这是想凑趣,虽然听起来有嘲讽的嫌疑,但是事实上,再给这厮十个胆子,谅丫也不敢说怪话。 这家伙只是境界有点不够而已,他淡淡地看张沛林一眼,“你这话也不对,差一两个级别那是差距,三个级别的话……反而不是差距了。” 不管怎么说,老黄是很高兴,帮人帮出这么个结果来,他也算是与有荣焉了,说不得笑着跟陈太忠嘀咕了起来,两人嘻嘻哈哈地甚是亲热,直看得一边的张沛林眼冒蓝光。 说了一阵之后,陈太忠见老黄兴致实在不错,说不得冲他使个眼sè,黄二伯,那位还等着你给个答复呢。 嗯?黄汉祥反应过来了,侧头看一眼张沛林,“小张,信产部井部长和天南的范晓军那儿,你多少走动一下,都给你铺好了,啊?” “谢谢黄总,”张沛林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说不得站起身来一端酒杯,“非常感谢您的关心和爱护,我干三杯,以后请您看我的表现吧……” 张馨看着自家领导表现,又是小小地傻眼了一下,张局长在局里虽然不是架子最大的,可是绝对也很少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尤其是说话做事时,很是注意分寸,实在矜持得紧——您现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够稳重啊? 她这么想,当然是错了,张局长心里清楚得很,黄总虽然身处上位却不是党政干部,能帮他一时却未必能帮一世,这种情况下,表现得再肉麻都是应该的,反倒这稳重是不值得提倡的,这就是所谓的不同情况区别对待。 酒饭吃完之后,不过是七点半,黄汉祥依旧兴致不减,“小陈,再去你那儿喝一点……没啥不方便的吧?” 陈太忠能体会到,老黄今天真的是太兴奋了,然而非常遗憾的是,他的兴奋不合适跟别人表现出来,而他又是个憋不住的直脾气,所以也就只能找自己这个知情人白活一阵了。 “哪儿有什么不方便的?”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要不这样,晚上您还住那儿得了,喝好了一睡,多舒服?” “去去去,我就是喝点酒嘛,睡什么睡?”黄汉祥笑着啐他一口,扭头吩咐自己的跟班,“找两个弹钢琴的,送到小陈那儿,你知道位置的。” 小陈那儿?张沛林听得都傻掉了,他知道陈太忠跟黄汉祥关系好,却是没想到两人关系是如此之好,而且小陈说的“还住那儿”里面的那个“还”字,也是一个浓墨重彩的注脚。 说着话,黄总就站起了身子,陈太忠也站起身来,冲张局长赧然地笑一下,那意就很明显了:抱歉,接下来的事情,我不能带你玩了。 不能玩就不能玩吧,张沛林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又知道自己硬要跟着去的话,还扫人家的兴呢,说不得微微一笑:没事,我不介意。 他的笑容才刚刚挤出来,就见那厮冲张馨一招手,正是要她随行的意,一时间心里就有点莫名的郁闷:我去不了,小张却是能跟着去,这也太……太那个了吧? 张馨做事倒还算靠谱,事实上,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必须请示一下张沛林,说不得转头看一眼张局,却见自家领导冲自己笑一笑,头微微地点了一下,才放心地跟了上去。 感觉到身后除了陈太忠,还有人跟了过来,黄汉祥扭头看一看,发现是张馨,又扭头回去继续走,一边的张沛林将这一幕全部收入眼帘,一时间心中真是感慨无限:小陈跟黄汉祥的关系,是真的好啊,居然连张馨都能跟着沾光。 张局嫉妒张馨吗?那是一定的,但是他连吃醋的心都不敢有,只能心里暗暗地决定:我一定得把小张安置好了,小陈一天不腻歪她,我就一天顺着她的xìng子。 陈太忠开着奥迪车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见到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影绰绰,登时下意识就是一个急刹车:我靠,这是发生命案了吗? 1703章融化命案当然是不会有的,来的都是黄汉祥几个朋友,事实上,大家一听说黄总想听人弹钢琴了,就知道他今天遇到高兴事了——黄总曾经说过,“听歌是听个热闹,听钢琴曲是听个心情舒坦。” 黄汉祥喜欢热闹,以他的能力,国内排得上号的大部分歌手,一个电话就能喊到家里来唱歌给大家听——都不需要他自己出面。 可是他想听钢琴曲的时候,真的不多,那就是他心情极好的时候,歌手里明星多,但终归是太喧闹了,还是只听听曲子比较舒坦一点。 陈太忠不知道的是,黄汉祥住在这里时,眼前这种情况不算少见,他只看到自己每次来的时候,别墅里好像没什么人,可是,以首都之大之敏感,想上黄总家门的人怎么可能少得了? 看到yīn京华也站在一边指手画脚,他心里就明白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这事情说小也没那么小,他分开人群,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打开房门之后,身后几个人也不跟他这做主人的请示,抬着一架钢琴呼啦啦就进来了,架设好之后,又cháo水一般地散去。 说散去了,屋里的人也没见少了多少,只是,略略观察一下就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呆的人,就在什么地方呆着。 二楼上只有寥寥七八个人,一楼人就多了,十好几位都在那里或坐或站,却是没什么人说话,静悄悄的,若不是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时不时走动一下,那就跟摆了一溜塑像差不多。 门外还有四五个人守着,其他更多的人,都在外面车上呆着——一句话,秩序井然纹丝不乱,这才是黄家老二真正的做派。 才刚刚就坐,一边就有人端来了酒水、干果什么的,连陈太忠这做主人的都有点傻眼,我说,这到底是谁的房子啊? 当然,人家这么不见外地喧宾夺主,也是因为黄汉祥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缘故,连端茶倒水这种事都是有专人来cāo持的,现在重持旧业,进入角sè实在太正常了。 不旋踵,音乐声自楼下响起,二楼这边,大家已经乐呵呵地开始聊天了,黄汉祥笑着拍一拍身边陈太忠的肩膀,“我的小老乡,小陈……来,太忠,我给你引见一下。” “小陈不错,有前途,”某航空公司的老总笑着点点头。 “小陈不错,有冲劲,”某进出口公司的老总笑着点点头。 “小陈不错……”这位是港九著名的某家族长子。 这几位都是跟黄汉祥不见外的主儿,他们身上有几点共xìng,一个是基本上年岁相当,都是五十多六十岁的人;一个就是基本上都是玩企业的——不管是国营还是私营,所以不忌惮这么闹哄哄地聚会。 今天大家过来,肯定不是给陈太忠捧场的,他们只是听说黄汉祥情绪不错,又有比如像yīn京华之类的人,专门散风出去,自然就要纷纷来转一转,当然了,要是能顺便打听出来黄老二为什么这么高兴,那就更好了。 所谓的帮闲,作用就在这儿了,揣摩上意的心都是一等一的,同样是高兴劲儿没地方撒,王浩波升职时就只能拽住陈太忠唠叨一晚上,而黄总一高兴,就有人帮衬着叫来一帮人同乐。 虽然人不少,但还是个私人xìng质的聚会,二楼这几位闹哄哄地说说笑笑,倒也不怎么见外,不过陈太忠还是敏感地注意到了,没人问黄汉祥为什么这么高兴。 反正今天这一晚上,黄汉祥算是把小陈带到他的铁杆圈子里亮了一下相,别看这几位都是玩企业的,名声也不是很显赫,但是每个人的身后的潜势力……那就不好说了。 只有一个人,是zhèngfǔ官员,信息产业部的井副部长,要不说同人不同命呢?张沛林正经找井部长有事,却是要自己上门,可陈太忠在自己的房子里直接见到了。 不过显然,张局长要出现在这种场合,那就属于不和谐因素了,反正井部长能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黄汉祥的话一点都没吹牛。 可是偏偏的,这帮人里还就数他比较拘束一点——是拘束而不是矜持,这两个词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一帮人闹哄哄地折腾了两个半小时,在十点半左右渐次散去,毕竟来的人年纪都不小了,养生那是必须注意的。 当然,人虽然是走了,剩下的现场也自有人打扫,约莫十分钟之后,不但钢琴被搬走,连地面桌面餐盘酒杯都各归各位,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般,只是干净了许多而已。 “啧,”面对空荡荡的别墅,陈太忠一时都有点不适应了,好半天才嘀咕一句,“嗯,黄二伯一高兴,这响动还真大啊。” “哎呀,刚才我大气儿都不敢喘呢,”张馨笑吟吟地走过来,主动地坐到了他的腿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谢谢你啊,太忠。” “谢我什么?”陈太忠轻笑一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一只手已经伸进她的西服套装,拽出真丝衬衣的下摆,轻车熟地伸了进去,“起码,我是上了二楼啊,”张馨笑一声又轻轻地吸一口气,将小腹微微地一收,方便他的大手在自己胸前游走作怪,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将她心中的柔情彻底地释放了出来。 “哈,你也注意到了?”陈太忠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她胸前的双峰,这帮人刚走,虽然窗户都开了一阵,现在还有两扇开着,但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的烟酒味和其他杂味,受到这个影响,他暂时没有兴趣跟她做什么,不过,手眼温存总是无所谓的。 “是啊,井部长还在呢,”张馨并不是一个完全胸大无脑的主儿,起码她能考上大学,智商就不会很低,“可惜……张局长没跟着来。” “他跟着来,气氛就受到破坏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心里很清楚,对老黄这个圈子的人来说,玩乐是玩乐,办事是办事,这两种事情xìng质分不清的话,那真的是很煞风景的。 “所以我要谢谢你啊,”张馨扭头过来,捧着他的脸,主动地送上了她的樱桃小口细软丁香,她能上了二楼,并不意味着一定能得到什么,但是,这起码是对她人格的莫大尊重——而且有这个起点,没准她还有能融入这个圈子的一天,想到这里,她的脸一时都有点热了。 “唔唔,”陈太忠被她的主动刺激得起了反应,手向下一滑,轻轻地解开了她职业套裙一旁的纽襻,大手向她的腿间伸去,“呵呵,好久不见了,她想我了没有?” “太忠,再摸一摸人家这里嘛,”张馨按住他的手,又把它移到了自己的胸前,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唔……先让我好好地享受一下你的爱抚。” 这样直接的要求,她以前是没有的,显然,今天陈太忠表现让她情动不已,而情动的少妇最是懂得自己需要什么。 “嗯,”陈太忠被她的表现刺激得越发亢奋了,张馨是他第一个没什么反应就直接推倒的女人,由于事发仓促,虽然那几次也能让她得到满足,却是不能得到她全身心投入的配合,这一直是他心里不无遗憾的事情——没人会喜欢一个木头人,哪怕那女人长得再漂亮。 哥们儿不但征服了她的**,现在正在征服她的心!想到这个,陈太忠心里就生出了莫大的满足感,所以,虽然他已经很迫不及待了,但还是听了她的话,在她胸前轻挑慢捻着。 爱抚了大约十分钟,他正决定要跟她耗到底,看谁先坚持不住的时候,张馨却拿着他的手,主动移向了她的腿间——那里已经是湿滑一片。 哼,你不开口,哥们儿就这么憋着,陈太忠并不介意换了阵地,又是一阵怜爱之后,张馨终于忍不住了,“太忠,抱我进卧室吧……” 女人一旦情动,战力是非常恐怖的,一个小时后,当马小雅出现在卧室门口的时候,被屋里张馨的反应惊呆了——她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还在那里高亢地尖叫着,“啊,小雅,你先等等,再给我十分钟,啊……天呐,要死了……” 出乎陈太忠意料的是,马小雅今天也热情非常,大约折腾到凌晨一点,他才喂饱了两位佳人,“你俩今天挺厉害的啊。” “恭喜你了啊,太忠,进了黄总的圈子了,”马小雅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轻抚着张馨的双腿,“难为你了,这双腿怎么长的啊,这么好看。” 张馨现在心态已经变了,就不肯示弱了,也不管自己身无寸缕,欠起腰来抬手去捏她的胸脯,嘴里轻声叨叨着,“还是你这儿长得好啊,太忠一旦噙住,就舍不得放开。” “好了好了,不闹了,”陈太忠有点惊讶这消息的传播之快,少不得双手轻轻一搂,分开了二人,“小雅你怎么知道的?” 马小雅当然是听yīn京华说的,按说yīn总并不是一个特别大度的人,身边有了抢饭碗的主儿,他肯定不会开心,然而,yīn总同时又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他非常明白,小陈跟自己不一样,人家志在官场,自然不会抢他这帮闲的饭碗。 所以,他少不得就要打电话跟于总和马小雅说一声,了不得啊,陈太忠现在出息了,居然跟黄总的一帮朋友坐在一起了。 事实上,yīn总都知道黄汉祥为什么这么高兴——黄总做事也不怎么瞒他,不过,这事儿他肯定是不敢泄露的,最起码现在不敢,要泄露也是等那帮法国人回国之后,再嚼谷两句,以卖弄自己的见识。 “这bějīng城里,八卦的人也不少啊,”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天子脚下,这消息传得果然是传得快啊。 他正琢磨着呢,猛地感觉身下有点异样,低头一看,却发现马小雅正高翘着雪白的臀部,埋头趴在他腿间吞吞吐吐,凌乱的发丝散落在他的腿上,弄得他有点痒痒,“喂,我说……稍微等一等成不成?” “不能等了,”马小雅掠一下秀发,媚眼如丝地瞟他一眼,“明天伊莎就要来了,这次……你可得给我,我发现你对张馨很偏心,所以不得不自力更生……” 伊丽莎白是中午的航班,对于一个不远万里来中国寻找爱郎的女人,陈太忠自然是要接一下飞机的,不经意间,他猛地又看到了一个熟人,石材商人钱文辉。 我跟他真是有缘,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心里却想起了上一次两人见面的情景,我已经多久没有回天南了? 按说,他一回来就想回去了,只是先是给黄汉祥送礼,然后又是张沛林的事情,接着是等伊莎万里寻夫,眼下法国那边来人又惊动了一号……估计这短期内还是走不了啊。 几天不见,伊莎的身子好像越发地高挑了,看得一边的张馨自惭形秽不已,她的身材在中国人里算一等一的了,可眼下比这法国女人还要差上一点——最起码,只说身高她就差了五六个公分。 “去吃烤鸭吧,伊莎喜欢这个,”陈太忠笑着一揽伊丽莎白的腰肢,张馨倒是有眼sè,伸手接过了她拎着的包,三个人上了奥迪车疾驰而去。 “哈哈,贝拉和葛瑞丝都要气死了,”伊丽莎白当仁不让地坐到了副驾驶上,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好半天才问了一句,“太忠……要不要叫上凯瑟琳?” “她好像已经很胖了,中午这顿饭就不用请她了吧?”陈太忠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呵呵,不像我的伊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怎么可能还会长?”伊丽莎白笑着白他一眼,那一刻的风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你不觉得,她的身材才是正正好吗?我可是有点……不够xìng感。” 张馨坐在后座上,听着他俩哇啦哇啦地用鸟语交谈,却是死活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禁不住暗暗地叹一口气:这是法国女人……太忠到底有多少个情人啊? 1704章工会1705幌子 《ID小说网-hui2d.com》1704章工会伊丽莎白离开中国已经很久了,一直在念叨bějīng的烤鸭,结果她的胃口看得张馨直咋舌,这个法国女人比自己和太忠加起来还能吃。 吃完之后,她的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了,陈太忠带她到别墅里午休倒时差,他自己走到二楼厅,斜躺在沙发上,捧了一本阿拉伯语字典看了起来。 张馨看到他捧的是这种书,却是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斜靠在对面的沙发上,头枕着沙发扶手,一条腿懒洋洋地搭在另一边的扶手上,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 她回到家里,就已经换了衣服,现在穿的是一条很休闲的棉质宽下摆网球裙,陈太忠看着看着偶然一抬头,却发现由于她圆润修长的双腿叉得极开,裙下风光一览无遗。 “你这不是勾引我犯错误吗?”他笑着摇一摇头,又低头看书,“你要注意仪容仪表,乖啊,把腿合起来,老公现在有正经事呢。” 张馨被他说得脸一红,她这是极为放松的姿态,算是不把他当外人了,当然,至于她潜意识里到底有没有诱惑的意,那也实在说不准,反正听到这话之后,她两腿一并索xìng躺到了沙发上。 什么样的男人最吸引女人?认真的男人最吸引女人,张馨见他居然能抗拒了自己的诱惑,一时就盯着他走神了:太忠虽然荒yín无度,但是一旦认真起来,连字典都能看得津津有味——果然,这世界上的成功,没有幸致的。 陈太忠这一入神,就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张馨已经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红扑扑的鹅蛋脸上满是笑意,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陈太忠翻出一条薄棉被,轻轻地盖在她身上,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他站起身走下楼推门而出,摸出手机打个电话,“小吉,我陈太忠,最近二科的业务怎么样?” “呃,陈主任啊,”小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迷糊,也不知道是正睡觉还是喝多了,“业务完成得不怎么理想,投资倒是不少,不过,都是劳动密集型的这种,晓阳还想拉两家造纸企业进来,我觉得不合适……” 造纸企业从来都是污染大户,天南造纸企业比较集中的地方是正林,那里已经形成规模,产供销一条龙了,不过,正林的计委主任前一阵被双规,他一手扶持起来的造纸基地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现在有几家造纸厂正琢磨着改换门厅。 不过,陈太忠对招商引资该引入什么样的企业,一向是态度鲜明,高科技企业优先,其他企业就要差一些,至于那些对环境能造成巨大污染的,排位基本上就是最后了——撇开社会责任感不提,只说陈某人修仙者出身,自然会讨厌污浊的空气和发臭的沟渠。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所以业务二科招商引资的侧重点跟其他同行也不太一样,这一点吉科长很清楚,又由于有挖正林墙角的嫌疑,所以他不喜欢杨晓阳现在做的工作。 “告诉他停了,”陈太忠一听也不高兴,造纸企业……这玩意儿引进来,创造的效益未必能弥补了带来的生态灾难,没错,要是废水回收之类的环保措施上齐全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可能吗? 不可能,他非常清楚这一点,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谁还不清楚这点猫腻?就算应承得再好,决心下得再大,终究是扛不过市场的威力——你的环保上去了,成本就增加了,然后……就竞争不过别人了。 他原本是想把代工的事情说一下的,结果贸贸然听说了这么一件事情,登时兴致大减,“有天南制药的资料没有?发到我邮箱一份。” “电子版吗?那我得找一找,”小吉听得有点奇怪,“不过头儿,天南制药总部在素波呢,咱们这算是?” “准备一下吧,咱凤凰的药厂不是让天南制药兼并了吗?”陈太忠郁闷地叹口气,罗纳.普朗克有意投资的是制药业,凤凰偏偏就没有这样能合作的企业,实在不行也只有让人家搞独资了,不过该准备的工作,还是要准备的,“过一段时间,可能有外国企业来考察。” “哦,看来头儿您在欧洲搞得不错啊,”小吉一听就笑了,不过不旋踵又叹口气,“可是小杨跟那两家造纸厂谈得不错,您也知道,他做人比较实在……” 杨晓阳半进官场的,做人确实比较讲义气,当初他为了保证接触的第一个投资商的资金安全,曾经跟着陈太忠在向阳镇的签约大会上愤然离场。 然而吉科长现在这么说,却未必是这么简单的,他好歹领导着杨晓阳呢不是?这意就颇值得玩味了。 “实在不实在的不说,告诉他是我的意,”陈太忠哼一声,挂掉了电话,两人谈话的时候,都没提到其背景,小杨母亲的同学嫁给了杜毅,而杜毅现在已经不是省长而是省委书记了,然而,这个因素实在太明显了,小吉不敢轻易做主是很正常的。 杨晓阳这家伙也开始折腾了?他心里觉得有点堵得慌,亏的我以前还挺看好他的呢,真是世易时移啊。 他愣神愣了没多久,又接到了张沛林的电话,张局长上午去拜会了井部长,井部长嗯嗯啊啊了几声没给他明确答复,他心里有点不安生。 我就不知道你这个副局长是怎么混上的!陈太忠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能患得患失成你这样的,也真是罕见了,不过,想一想对方若不是如此xìng情,他身边也就不能多一个美女,终于按下那份不耐烦,“昨天晚上我见井部长了,你放心,万一事情有变化,我再帮你说,成不成?” “行,反正这些事,都就麻烦太忠你了,”张沛林笑一声挂了电话,心说我要不是接了张馨的电话,知道你见了井部长,还不给你打这个电话呢——反正关于前途的事情,再慎重都是应该的。 大约下午三点钟左右,陈太忠拨通了凯瑟琳的电话,得知她在公司,问明地址之后,他携了伊丽莎白前往,留下张馨收拾房间。 凯瑟琳的公司所在的位置不错,在bějīng中心商务区里,占了一栋大厦一层楼的拐角,楼道照惯例是被封闭了,门口的招牌做得不错,名字却不算响亮,“普林斯bějīng有限公司”。 前台小姐见来的人里有外国人,倒也没敢怠慢,听说是直接联系老板的,说不得打个电话请示一下,接着就放行了。 走进去之后,才能觉到里面的冷清,将近八十平米的办公大厅里,只有七、八个人在那里或坐或站地忙碌着,装修档次很是不错,但是总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 两人正在四下打量,却见凯瑟琳笑着迎了出来,她在公司里的穿着算是比较正式的,米黄sè小领口的女士西服,浅咖啡sè一步裙,肉sè丝袜加白sè高跟鞋。 可是就这样的装束,配上她的身材也是相当惹火xìng感,要不说有人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呢? 她领着这二位进了总裁办公室,办公室的装修颇为奢华,只是同那大厅的情形一样,这里的空旷不但显得大气,同时也显得不够热闹。 “人太少啊,显不出跨国公司的气派,”陈太忠人还没坐下,倒已经开始挑毛病了,“凯瑟琳,你该考虑多招一点员工。” “员工好招得很,”凯瑟琳不以为意地摆一摆手,笑着回答,“问题是我要那么多人做什么?有了项目,自然有厂家帮忙服务,我只负责签合同。” 问题是好像你目前签不了什么合同,陈太忠想这么说来的,不过想一想做人实在没必要太刻薄,说不得笑着点点头,“呵呵,我只是觉得不够热闹而已。” “我的员工,一个顶一个,没必要用那么多,”凯瑟琳早就证明她不是善碴,听到他话里有话,轻笑着解释,“员工是用来创造效益的,要不是来考察的人太注意这些,我的公司甚至还可以裁员一半。” 这话倒是不假,她的公司的xìng质更接近公关公司,人多了也没什么用处,陈太忠也懒得再跟她计较,心说我的伊莎可是你专门请来的,绝对是一个顶一个。 接下来就是伊丽莎白跟凯瑟琳谈论待遇问题了,他本不待多听,可是想着自己这么走了,未免会让伊莎感到孤独,说不得也只能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再次振铃,来电话的是甯瑞远,“太忠,看昨天的《群众rì报》了没有?有社论,谈的是在新的历史时期,非公企业里工会建设和党建工作的重要xìng。” “我晕,”陈太忠真的很晕,甯瑞远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党的机关报来了?“这种事情,也就是随便说一说,你没必要当真,我不会同意在甯家工业园建立党支部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甯瑞远哭笑不得地解释,“我是想问一问你,这算不算对我的成绩的肯定?不过,同样是党的喉舌,中视对我的态度就很模棱两可啊。” 1705章幌子“中视?”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冷笑,“论权威xìng的话,它拍马也赶不上《群众rì报》,你不用管它,这次你的成绩是被确认了。” 甯瑞远听得心里大定,他打电话给太忠,也是为了确认此事,中视和《群众rì报》都是zhōngyāng媒体,都有相当的权威xìng,他做为一个局外人,无法分辨出谁比谁更权威,那么就只能找那些知道内情的人来打问一下了。 “呵呵,那可是好事,我现在在bějīng呢,你回来没有?”他笑一声,“要是回来了,那就一起坐坐?” “倒是在bějīng呢,不过实在是没时间陪你坐,”陈太忠听得就笑,“乱七八糟的事情忙不完,等回了凤凰再好好坐吧。” “周无名要我多跟其他地市的人交流一下,”果不其然,甯瑞远也因此遇到了一些烦恼,不是凭空要他来坐的,“我懒得理这家伙,你说该用个什么法子回绝了他?” 这就是企业家的烦恼了,按说,甯总眼里根本就没这么一号人,可是你要置之不理,那也是得罪人了,指不定什么就被人算计一下,要不说认识人多也是一种烦恼呢?他倒未必怕周无名,但总也是件闹心的事儿不是? 陈太忠琢磨一下之后笑一声,“算了,晚上一起坐坐吧,有地方没有?” “来素馨的别墅吧,”得,甯瑞远还真不见外,而且看起来,他跟苏素馨之间的进展神速,“把你的相好也带上,私人聚会嘛,这几天的应酬真是头都大了,放松一下。” 甯总的荒唐也不是吹的,左边一个裴秀玲右边一个苏素馨,只当自己也撑得起门面了,不成想陈太忠也带了两个女人来,其中一个还是身高腿长的外国美女,登时就有点自惭形秽了,“怎么没把马小雅带过来?” “她得晚点才有空,”陈太忠打量一下房间布局,笑嘻嘻地点点头,“呵呵,地方不错,闹中取静,小苏这房子,肯定不会便宜了。” 当然不会便宜了,陈太忠甚至能估计出这房子的价格——原因无他,因为他的别墅也在这个小区,不过两栋房子一在东区一在西区,他又不常住在别墅里,自是不知道两家还是邻居。 “这是我姐姐给买的,搁给我还真买不起,”苏素馨柔柔地一笑,这话看是轻描淡写,却也别有一番味道在里面,最起码这说明她手头比较拮据——瑞远你还不看着帮点忙? 当然,至于她是不是暗中标榜自己比较清白,没赚什么皮肉钱,那就不好说了,反正陈太忠确定,她是不敢影shè马小雅的。 “瑞远,你的事情,我考虑过了,”陈太忠也没接她的话茬,坐下之后直接开门见山,“周无名这个事情,你找丁小宁来办比较合适,怎么说她也是甯家的人不是?” 丁小宁可谓是周局长的克星,开着奔驰车撞普桑的行为,在凤凰也算一桩比较有名的事情了,尤其是那破烂的普桑还被扔到了劳动局的大门口。 她要出面,不仅是名正言顺,而且周无名还得想一想她的姘头陈太忠,除了陈太忠,丁总身后还有杜毅,简直是欺负他周某人没商量。 要是陈太忠主动出头揽事,反倒是容易激起周无名的逆反心理——蒙艺都不在了,你丫还得瑟?而丁小宁出面则不存在这个问题,最起码周局长有足够的理由下台阶,一个大老爷们,谁吃撑着了去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认真? “这个主意不错,其实我也想到了,不过小宁最认你的话啊,”甯瑞远笑着点点头,“说实话,我不是不想配合老周,可是……他们别的地市来取经不就完了,非要我主动去上门?” “老周这家伙,也是想坐实他的功劳嘛,”陈太忠听的就笑,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党的机关报上登出社论了,周无名不想借机标榜一下自己才是怪事呢,“看来,这全国又要掀起一片工会建设的热cháo了。” “未必,”甯瑞远听得冷笑一声,摇一摇头,“也就是我傻,被你忽悠了,现在,发展才是重中之重,人家不答应他们还能刁难不成?GDP不想要了?” “但是,这对你来说,肯定是好事,”陈太忠点点头,他认为对方的话很有可能,不过他不想背上忽悠朋友的名头,少不得就要抬一下杠。 “对了,何院长让我告诉你,他还想改天请你和范如霜一起坐坐,”既然是私人聊天,那自然是天马行空,话题不受限制的,“他倒是没别的意,就是碰一碰头。” “这应酬也太多了一点吧?”陈太忠苦笑着挠一挠头,老何有请,他自然是要去的,说到这个,他一时又想到了下午凯瑟琳和伊丽莎白的谈心,说不得侧头看一看身边的伊莎。 这个凯瑟琳,怎么这么能胡说八道呢?他有点哭笑不得,敢情,自打他跟着伊丽莎白出来之后,万里寻夫的法国美女就有点不开心,他只当是两人谈得不愉快,“怎么,她翻悔了?” “倒也不是,她给我一个星期来办理私事,然后就该去上班了,”伊莎闷闷不乐地摇一摇头,“明天去签了合同就行了,年薪二十万美元,半年一发,生活费可以从公司借支。” “这是好事儿啊,”陈太忠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情绪如此低落,“难道你不喜欢这个公司吗?那我可以再帮你找别的工作。” “不是,”伊丽莎白摇一摇头,犹豫一下,又侧头看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终于鼓起勇气发问,“太忠,凯瑟琳那么让你讨厌吗?为什么不帮一帮她……你可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也不是讨厌……什么?”陈太忠听得手一抖,差点把车开到马牙子上,“你说什么?她的第一个男人?” “是啊,难道不是吗?”伊莎愕然地看着他,“你当时答应了,要帮她拿下临河铝业的,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那是个疯子,你不要理她,”陈太忠明白了,敢情这凯瑟琳又信口胡说八道了,心说以那家伙的跳脱和难缠,在京城惹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我根本就没碰过她。” “哦,”伊丽莎白点点头,沉默片刻之后,又悄悄地瞥他一眼,“可是……我觉得她很漂亮,你真的没有碰过她?” “你真是……”陈太忠想说点什么,猛然间又发现无从谈起,看来伊莎对我花心的印象真的是根深蒂固了,说不得他将车减速,“这样,咱俩现在回去跟她对质……算了,就算碰过又怎么样?看看她的身材,你难道真的认为,我会是她第一个男人吗?” “这倒也是,”伊丽莎白点一点头,不再纠结于此。 可是她不纠结,陈太忠这心里恼火不是?心说那张破嘴满世界嚷嚷的话,我的形象就完蛋了——虽然哥们儿的形象已经很那啥了,但是不要更那啥了吧? 她应该不会这么做的,事实上,他对她的机敏和不择手段有比较深的认识,不过眼下听到甯瑞远谈起何院长,心里就是微微一动。 何院长那里搞的,也是自控和仪表之类的东西,要是能从凯瑟琳这里搞到一点相关的技术,岂不是很好的事情?他现在都记得何院长在天南拒绝他的单子时候说的话——院里不做通用产品,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把技术延续下去。 不过这凯瑟琳,也不是好惹的主儿,这个钢丝怎么样才能走好,那回去得好好琢磨一下!想到这里,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看起来何院长跟范董配合得不错。” 几个人坐在那里随意地边喝边聊,眼看着就要十点了,陈太忠正要起身告辞,接到了支光明的电话,“我说太忠,我听说……你们凤凰在搞什么非公企业的工会建设?” “没错啊,”陈太忠很是纳闷,这么晚了,他打电话过来谈这种虚无飘渺的话题?“我说老支,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意识形态上的东西了?” “唉……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支光明苦笑一声,“反正陆海这边是折腾开了,省里开始吹风了,要响应zhōngyāng的号召。” 陆海是经济大省,非公企业发展得热火朝天,可想而知那些企业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太忠,咱俩关系不错,我给你提个醒……以后少搞这种事儿,有些人的能量根本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 “想像不到?”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冷笑,“想像不到,你们陆海也要响应zhōngyāng的号召了,他们再牛,扛得过zhèngfǔ?” “啧……你好歹也副处好几年了,连这点事儿都想不到?”支光明叹一口气,“响应zhōngyāng号召,那就是个幌子,GDP不要了?zhèngfǔ立个名目,收点管理费就完事了,可是别人觉得这笔钱出得冤枉不是?” 我靠,陈太忠登时无言以对,只觉得鼻子有点微微地发酸:我记得我早就发誓不做好事了嘛…… 1706乱煮1707目无领导 《ID小说网-hui2d.com》1706章乱煮陈太忠闷闷不乐地走回了别墅,他本就不是笨人,经支光明一点拨,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一时间情绪恶劣到无以复加——我怎么就忘了那句老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呢? 事实上,他也很清楚,对陆海这种经济大省来说,保持经济高速增长是多么有必要,除非全国的大气候发生变化,否则的话,任何一个人去陆海做省长或者省委书记,都绝不会放松这一根弦。 这不像国营小厂,厂长弄垮了异常兴盛的厂子,换个地方照样做官甚至升官,全国排前几位的经济强省,没有人敢坐视陆海的排名下跌几位——经济增速放慢那都是莫大的罪过了,轻者会断送前程,重者……估计直接就得走人了。 所以,陆海做出这样的举动,倒也有它的苦衷,可以算是变通之术,不过让陈太忠郁闷的是:世界上变通的法子那么多,你们怎么就偏偏生出了借此敛财的念头? 要不说歪嘴的和尚最可恨呢?多好的经都能被他们念歪了,上面的初衷本来善意十足,到了下面却是能被人变着法儿的利用起来,“惠民政策”往往就变成了“毁民政策”。 让陈太忠难以接受的是,相关部门生财有道,这黑锅却是得由他来背,别人一说——哎呀呀,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你们登记一下员工名单给我们拿过来,这就算备份代管了。 至于收你们一点钱,那也是破财免灾了,我们也不想收你们钱的,可是谁让天南出了一个陈太忠,一定要搞非公企业工会建设呢? 说句良心话,收你们这点管理费,我们都是要冒风险的,这么做还容易犯错误呢,要是谁不想交……那就不用交了嘛。 但是,谁又敢不交? 陈太忠气,主要就是气在这个上面了,好人你们做,钱你们拿,别人恨的是凤凰市招商引资办的陈主任! 按常理说,陆海的商人再气,也气不到凤凰去,谁要想为此事去专门为难陈主任,那才叫脑子进水了,十里还不同天呢,再大能的陆海人,想在凤凰扳倒陈主任,那也只能用“做梦”两个字来形容。 然而,陈太忠不这么认为,随着他见识的提高和眼界的开拓,他的大局感增长得不是一点半点,所以他很轻易地就发现这件事里可能蕴含的危险。 说穿了就是两个字:阵营。 官场有阵营,商场也有阵营,学术界还有阵营,媒体也有阵营……尤其要命的是,这些不同行业不同职能的阵营,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相互交织甚至相辅相成的。 所以,尽管陈太忠相信,眼下不会有人找他麻烦,但是同时,他做为非公企业工会建设的发起者,怕是已经被某些人提前划到了对立面去啦——原因很简单,大家不是隶属同一个利益集团,或者说利益阶层吧。 这算是杞人忧天吗?陈太忠敢拿他两腿中间的玩意儿打赌,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道理很简单,在别人眼里,他或者是人微言轻的,但是既然上了《群众rì报》的社论,那就跟“微”“轻”二字沾不上边了,别人已经替他选择了立场。 就这么胡乱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家中,张馨见他久久不语,心里免不了些许的忐忑——不过说实话,以她的见识,还真的猜不到陈太忠如此纠结到底是为的哪般。 伊丽莎白中文不太行,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发现陈太忠的情绪低落,“陈,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能跟我说一说吗?”这就是她的好处,一旦认定了他,什么话都不怕问。 幸亏你中文不灵光,要不这种丢人的家事儿让你知道,我可太没面子了!他笑着摇一摇头,“伊莎,既然决定在中国工作,你要好好地学一学中文了,要不然和人沟通是个大问题。” “不是有你吗?”伊丽莎白微微一笑,主动欠起身子坐到了他的腿上,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但是她知道的是,自己的身体,是慰藉情人最好的药剂,“我会好好学中文的……忘记那些烦恼的事情,好吗?” “呵呵,那是当然,”陈太忠觉得,这次把伊莎邀来中国,算是他比较正确的决定,“这套房子给你住了,怎么样?” 张馨虽然不懂法语,但是看两人的状况,也能猜出一个七七八八来,心说这法国女人还真放得开,忙不迭站起身来,“我去洗澡。” 进入二楼主卧的浴室,她还觉得心在怦怦地乱跳,跟陈太忠在一起还不到半个月,然而这半个月的经历,似乎比她前半生加起来的还要丰富,还要jīng彩。 任那带点灼热的水自喷头均匀地洒落在**的**上,张馨轻抚着自己细嫩的肌肤,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今天晚上,我要同一个外国女人共享他了吗? 想到她要接纳那沾有外国女人体液的巨物,她觉得有点恶心,又有一点无奈,然而,更多的是隐隐的期待,体内也生出了些许的躁动——她会有艾滋病吗? 她正胡乱想着,只觉得门猛地被推开了,一对**的人影拥吻着一步步走了进来,原来,伊丽莎白也觉得赶了飞机之后又去应聘,没有洗澡,怕影响了陈太忠的兴致。 “我……我洗好了,”张馨慌乱之下,也不敢细看,伸手就去拿浴巾,不成想被男人一把拦腰揽住,身子登时酸软,“呵呵,一起洗吧。” 于是,简简单单的洗澡,在不久之后就成为了一场浴室混战。 当张馨看到,伊丽莎白坐在洗面池上,一只脚蹬地,一只脚踩在面池上,双腿大开迎接他的冲击,并且狂乱地大声地呻吟着的时候,她在为对方的狂野而咋舌的同时,也禁不住感慨自己算是开眼了:外国女人,果然是习惯刮毛的……马小雅的出现,让浴室的混乱终于告一段落,“我说,这里水不渍渍的,有什么好玩的……伊莎,擦干身子出来吧。” 原来伊莎也会说英语?张馨正翘着雪白的丰臀趴在面池上,被陈太忠从后面冲撞得头昏脑胀,眼见那两位相偕走了出去,一时间只觉得两腿酸麻无比,“太忠,咱们也出去吧,哦,天啦,不要那么深,要顶坏了……” 张馨和陈太忠走出浴室的时候,马小雅正在叽叽喳喳地同伊丽莎白聊天,她很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两个女人不但认识,而且关系似乎还很好? 当然,这是她想得左了,马主播不过是做过一次摄影师而已……不管怎么说,伊丽莎白这女保镖可不是白做的,她的体力和耐久力甚至超过了马小雅和张馨之和,在战争间歇时分,马主播突发奇想,提出了一个陈太忠曾经考虑过的问题,“伊莎,太忠正要做广告呢,他需要一个女郎,摩托车女郎……天啦,电动自行车用英语怎么说?” 虽然马小雅词不达意,但是并不妨碍伊莎去理解大意,她犹豫一下,侧头笑吟吟地看向身边的男人,或许她想报答马小雅的善意,所以是缓缓地用英语来表述的,“这个广告,你是为贝拉和葛瑞丝准备的吗?” “哦,这显然是个不错的建议,”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是眼睛一亮,不过下一刻他又有一点犹豫:这荒yín无度也总得有个尽头吧? “贝拉、葛瑞丝?”张馨和马小雅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深深的无奈:这个陈太忠到底有多少女人啊? “她们可以做你的产品的代言人,”伊丽莎白虽然不混模特的圈子,可是做为法国人,她还是比较清楚这些事情的,“这样一来,她们不但可以拿到钱,也能有机会常来中国……或者她们还可能借此走红,天哪,太忠,我简直是太聪明了……” 张馨和马小雅再次交换一个眼神: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这样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侧头看一眼身边的马小雅,“小雅,以你的经验来看,这种事情可行还是不可行?” “这可是要看她俩的底版了,要是葛瑞丝也有贝拉那么漂亮的话,我的菲妮姿女装也可以用啊,”马小雅见过贝拉,却没见过葛瑞丝,“对了,那个代理我谈得差不多了……反正先扔一百个试上一年吧。” “啧,你怎么能这样呢?”陈太忠一听有点不乐意了,咱哥们儿现在是不差钱,可也像你这么糟蹋不是?“要做就认真地做一做,总好过你现在yīn阳颠倒吧?” “好吧,我把我妹妹叫过来,”马小雅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暗暗地叹气,我既然混了这个圈子,做正经生意的可能xìng就不大了,像你给我找的这个品牌,又不是世界顶级的,也就只能随便做一做,做得好坏,就看人的用心程度了——最多不过是账上多一点零花钱而已。 不过这话,她是不打算跟陈太忠解释的,有些话说不如不说,徒乱人意。 “你妹妹?”张馨终于抓住机会说话了,她小心翼翼地看陈太忠一眼,“小雅,你最好不要让太忠看到。” “胡说什么呢?”陈太忠抬手就在她**的臀部上轻拍一下,“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 1707章目无领导马小雅的妹妹马小媛第二天下午就来了bějīng,她长得可是没她姐姐好看,只能算是中人之资,姐妹俩长得还一点都不像,马小雅是瓜子脸,马小媛却是鹅蛋脸。 纵然是这样,马主播都担心不已,悄悄地跟张馨说,“bějīng的诱惑太多啊,一旦把持不住,小媛可就惨了,过不回原来的rì子了。” “好像……我已经过不回原来的rì子了,”张馨听得颇有同感,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叹口气,“人在bějīng,身不由己啊。” “你才是胡说,有太忠帮忙,回了素波你踏踏实实地做个科长,然后再升个副处什么的,正处也不是不敢想,多潇洒?”马小雅不以为意地哼一声,“宁为鸡首不为牛尾……我不像你,是没选择了。” “可是太忠……太花心了,”陈太忠不在,张馨也就敢私下跟她讨论一下,“昨天还有法国人,唉,搁在以前,我哪儿敢想呢?” “花心不是大问题,用过就丢才让人寒心,”马小雅笑着摇一摇头,她对这个现象有自己的理解,“你是某一个人的情人,还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别人面前,你要成了公共汽车,你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太忠起码……他愿意负责任。” 可是他的女人也实在太多了啊,张馨撇一撇嘴,没有说话。 她俩在别墅里闲聊,陈太忠则是又撒出去乱跑了,他将伊丽莎白送到凯瑟琳的普林斯公司之后,又跑去找何保华。 何院长正在主持一个会议,等他会议完的时候就接近中午了,知道陈太忠来了,很不见外地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酒店,两个人边吃边聊。 当他听说小陈想搞点资料给自己的研究院,登时眼睛就是一亮,细细地问了问普林斯公司的情况,又犹豫一下,才迟疑地表态了。 “这个事情,只是纸面上的资料意不大,太空泛了,最好是真的能让他们现场安装调试,这涉及到一个管理学角度的问题……翔实的资料加上现场示范,才能将效果最大化。” “不是吧?”陈太忠听得有点惊讶,他倒是没有一定将普林斯公司排斥在外的意,不过何院长的答复,还是让他有点意外,“真要现场示范,你直接派人观摩不就行了?何必跟他们商量?” “看和看是不一样的,”何保华面对这高中生,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微笑着摇一摇头,“霍尼韦尔、ABB、西门子……这些公司在中国都过案例,我们看出什么来了?” “那还真得考虑把活儿给他们了?”陈太忠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嗯,有sè公司和范董的意也是重要设备尽量用国外的,”何保华看着他就笑,“毕竟这个电解铝项目对临河铝业甚至整个电解铝行业意义重大,所以,我这儿只捞到了不大的一小点儿。” 哦,既然都定下用国外的了,那倒也无所谓用谁的了,陈太忠听得叹一口气,“这种事情,会不会关系到国家安全?” “这个不要紧,国外能知道的东西,咱不用他的他们也能知道,”何保华摇一摇头,“有专人考虑这个的,他不该知道的,用了他的他也不可能知道……毕竟是民品。” “那还不如通过这个普林斯来搞了,”陈太忠觉得自己说话底气不是很足,这倒不是因为他跟凯瑟琳有些小纠葛,只说这些林林总总的设备和系统算下来,多的没有,十几二十个亿总是有的,他可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种规模的单子里插手。 “你要有这个想法,我倒是能帮你想一想办法,”出人意料的是,何保华居然敢这么说话,“我跟有sè的总工是同学,关系还可以,以前一直没有找他张过嘴。” 何保华也是个放不下身段的主儿,再加上黄汉祥又不许他打着自己的幌子乱来,又由于那总工原来只是副总工,习惯在设计上发表一点意见,说起具体的施工和课题研究,下面的各公司也未必就怎么买账,所以一直没怎么用过这个同学,恰恰是因为如此,两人关系反倒是保持得不错,总工帮他也介绍过一点小活儿,却是有sè系统以外的,去年那位升了总工,何保华也是出了点力,正是泛泛的君子之交同学之谊。 这次何院长肯应承此事,则是环境和条件都不一样了,范如霜这具体经办人跟他也交好,而陈太忠没准还能弄到点什么更有用的东西,似此种种加起来,他才觉得有必要张一次嘴,也有理由张一次嘴——可能对他的研究院帮助很大。 反正那普林斯只是个公关公司,有它没它意不是很大,至于能跟上游厂家要到多少公关费用,那不是大家要cāo心的——我们对的还是厂商。 然而,何保华做事,还真的是讲究,“太忠,这件事光咱俩说还是没什么意,要找到范董一起坐一坐,她肯帮忙说一下,效果就更好了。” “我的印象里,范如霜说这种事不是她能插得上手的,”陈太忠皱着眉头摇一摇头,“这种事好像就是上面定的。” “上面……多靠上才算上面?”何院长不屑地冷哼一声,“我同学算不算上面?上下齐心,哪儿有那么多难办的事情?谁又敢一意孤行?” “与其你去头疼他们,不如让别人来头疼咱们,”何保华居然也会蛮横一下,“有些人乱伸惯手了,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呢……他们也不看看,这个项目是谁帮着跑下来的。” 后一句话,何院长算是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了,有我老丈人扛着呢,太忠你怕什么? 陈太忠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儿,这年头你越软,别人就越觉得你好欺负,老何也是聪明人,瞅准了眼下是个爆发的好机会,就小小地爆发一下,将来啊,没准能在有sè公司弄到更多的活儿,于是笑着点头,“那倒是,黄二伯前两天还去我那儿玩来着。” “他不止是去玩了吧?”何保华笑眯眯地看他一眼,也不多说,“事情迟早要传到老爷子那儿去……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联系一下范总?” “我先问一下范总什么时间有空吧,”陈太忠知道,何院长这么痛快地答应,未尝没有一点向范如霜展示肌肉的意,这就是说我虽然从你临铝讨活儿了,但是大家身份还是平等的,我也有我的能耐,所以这个电话,他打比较合适。 一边说,他就一边摸出了手机,何保华笑眯眯地看着,倒也没有阻拦的意,心里却是暗暗称赞,小陈这家伙脑瓜就是够用。 不成想,陈太忠的电话还没拨出去,手机就响了,他皱着眉头接起电话,“唔唔”了两声之后,才又咳嗽一声,“吴市长你好……好吧,几点的飞机?” “看样子今天晚上是不行了,”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冲何保华扬一扬手机,苦笑一声,“领导布置任务了,反正这两天,我尽快给你答复。” “嗯,”何保华点点头,也没问谁打的电话之类的,反倒是冲他微微一笑,“反正,看起来现在你比我还着急。” 这话说出来就算相当不见外了,陈太忠倒也没觉得有多尴尬,而是借机提出一个问题来,“何院长,那个,想求您个事儿……” 他想打问的是,那个科齐萨跟一号会面之前,自己是不是一直得呆在bějīng等着召唤,当然,能面见一下一号肯定是不错的,但是他非常明白这个可能xìng基本不存在,所以就想不受这个约束——我离开天南已经很久了啊。 可是这种问题实在有点不合适直接问黄汉祥,他甚至能想到黄总怎么回答自己——有见一号的可能,你还唧唧歪歪个什么,脑子进水了吗? 何保华听了这个问题之后,上下打量他一眼,似乎是从没见过他一般,好半天才叹口气,“太忠,你知道你这个问题问出来,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目无领导,”陈太忠无所谓地笑一笑,“可是天南还多少事儿等着我呢,为这么一种虚无缥缈的可能,白白浪费时间?” “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何院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现在想起来,真的是追悔莫及,年少轻狂,太不懂事,也太不懂得珍惜机会了……” 陈太忠嘿然不语,老何这可是掏心窝子的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反正我是不会帮你问的,”何保华见他这样子,知道这厮心里不服气,却是也没办法再劝了,拿起筷子夹一块豆腐起来,面无表情地向嘴里送去,“你不方便问,我是不敢问……这么大年纪了,这种问题问出来,是要被人耻笑的。” “那就算了,”陈太忠笑一笑,心里颇有点不以为然,不过,哥们儿在bějīng还有别的事儿,先这么晃着吧。 他在bějīng确实事儿多,下午又得赶到机场去接机,吴言的老父亲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她到bějīng来联系医院和医生。 在bějīng,白市长是不怕被人撞破自己的jiān情的,一上了奥迪车,她就狠捶陈太忠几下,“你个没良心的,跑出来就不知道回去了,在外面过得挺潇洒吧?” “没有没有,”陈太忠赔着笑脸答她,“这bějīng的事儿没忙完呢,过两天还要撮合一个法国副部长跟一号见面,真的挺忙的。” “跟一号……见面?”吴言听得愣了一愣,似笑非笑地侧头看他一眼,“你这个……你这个不会是在吹牛吧?天啦……你好像才从法国回来。” “你以为呢?”陈太忠得意洋洋地看她一眼,“我这人就是不爱做小事,不过,这事儿也没多大,对了,你怎么来得这么仓促?” “啧,我这个女儿没当好,”吴言悠悠地叹口气,她近几年一直忙于政务,想着老爹身体挺强壮的,也就没在意,不成想前两天他忽然冠心病发作,送进医院好悬没抢救过来。 大夫说了,最好趁现在吴父身体还够强壮的时候,做个全动脉搭桥,这样的效果要好很多,要不等年纪再大了,就得采用什么静脉之类的,效果就要差一些了。 不过动脉搭桥损伤大,技术要求高,手术难度大,就算来bějīng做手术,她也要找一个放心的医院和大夫。 “哦,这个倒是简单,”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我帮你问吧,其实你根本都不用过来,直接一个电话交给我办就行了。” “为人子女,该有的孝心总是得有的吧?跑一趟我心里就少一点愧疚,”吴言叹一口气,刚才听说“一号”时的喜悦登时不见了,眼睛也开始微微地泛红。 “嗯,对了,你听说省里关于非公企业工会建设的意见没有?”陈太忠见她情绪不高,说不得将话题岔开,说起了陆海那边商界的反应。 吴言还真是个工作狂人,听到他的话就沉吟了起来,好半天才摇一摇头,“我听说杜老板对这个还是比较重视的,一个地方一个样子,你也不用太在意陆海的反应。” “老杜也应该重视,”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这是个大局感的问题,反正丫已经是书记不是省长了,对经济有影响也是蒋世方该头疼的事情,“不过,我感觉自己被强行算进了什么阵营里……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吴言又问几句,登时哑然失笑,“这其实是好事,有阵营不但有了对手,也有了同伴,而阵营存在的最大的意义,就是平衡,你要是总想着左右逢源……那最终的结果就是可能左右不落好,做领导的不怕你有缺点,就怕你年纪轻轻就完美到无懈可击,这样的人谁都不敢用……” “而且,这只是一个主张,是吧?”陈太忠点点头,被她这么一开导,他的情绪登时大好,说不得笑着补充两句,“还是个理论上拿得出手的主张,不会造成太坏的影响,对不对?” “差不多吧,”吴言笑一笑,不肯再说什么,他的论点确实比较靠谱,时下的官场,纯粹因为一点理论上的不同而成为生死对头的现象,实在是太少了。 1708-1709暴露(上、下) 《ID小说网-hui2d.com》1708章暴露(上)陈太忠接吴言电话的时候,对面就坐着何保华,按说以何院长的能力,在bějīng找一家好一点的医院,指定一下主刀大夫并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很遗憾,他张不开嘴,何保华也是国家干部,还是比较老式维的那种,人家万一生出什么猜测,那就殊为不美了——你跟那个美女市长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她会求到你的头上呢? 倒是找南宫毛毛这种地头蛇,才是最合适的,只论眼皮的驳杂和变通的能力,这些人比何保华高出绝对不止一筹,更何况龌龊见得多了,再大的事情也都见怪不怪了。 南宫毛毛接到他的电话,听明白之后,就是嘿嘿一笑,“呵呵,心血管的病,那可是我的强项啊,阜外医院的专家,你随便点……我就问一句,太忠,这人跟你关系怎么样?” “是我们凤凰市吴市长的老父亲,”陈太忠侧头看一眼身边的吴言,笑一笑,“吴市长跟我的关系……非常好。” 他明白南宫毛毛为什么这么问,没错,南宫在某些地方能量很大,但是求人就是求人,人情债可是各种债里最难还的,人家问得细一点,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哦,不是外人就行,你把他带过来吧,正好帮你撑撑场面,”南宫显然是想错了吴市长的xìng别,“就像上次帮你的乔市长撑场面一样,你放心好了。” “别介,南宫,”陈太忠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我跟她是私人交情,不想让再多的人知道,别玩那些虚的……你现在在哪儿?” “在我宾馆,”南宫一听“私人”俩字儿就明白了,官场中有些私谊是不合适曝光的,别看bějīng和凤凰离得挺远,他要张罗几个官场中人来,没准这消息还真就传到天南了,“那行,咱哥俩就不见外了,我等你啊。” “阜外医院,确实是全国最好的心脏病医院了,”等他挂了电话,吴言才幽幽地开口,很显然,她为父亲的病也下了不少的功夫,“它的前身,是解放军胸科医院。” 啧,我说呢,陈太忠登时恍然大悟,南宫是跟着孙姐的,孙姐家又是部队上出身,对阜外医院有点小小的影响力,那也是正常了,“跟我一起去见见他吧?” 你这朋友的嘴严不严?吴言很想问这么一句,不过犹豫一下,最终是没问出口,道理很简单,人家在阜外医院手眼通天,想知道她是谁真的很容易——除非她把老爹送到协和或者301什么的。 事实上都不用那么费劲,凤凰市姓吴的市长就她这么一个,人家一个电话,就能弄明白她的身份,遮遮掩掩的实在没什么意——反倒是yù盖弥彰了。 见一见就见一见吧,反正老父亲动手术的时候她也要到场,想到这里,她点一点头,“对了,你这朋友是做什么的?” 等吴言听明白南宫毛毛工作的xìng质,禁不住苦笑一声,“以前总听人说bějīng有这种人,还以为是人云亦云呢,想不到真是这么回事。” “那是你命好,用不着跑bějīng的时候,有章尧东罩着你,该来活动的时候,我又帮你活动了,”陈太忠瞥她一眼,犹豫一下又补充一句,“不过,不认识这些人也好,跟他们在一起,太容易受影响了。” “嗯?”吴言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又冷冷地哼一声,“太忠,别找不到回家的啊。” “呵呵,”陈太忠没皮没脸地笑一笑,“别的可能找不到,但是白市长的,我是一找一个准……太好找了。” “你这个混蛋!”吴言气得捶他一拳,她当然知道对方嘴里的“好找”,正是“白市长”这称呼的由来,好久没受到他的调笑,她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陈太忠见她面上微生红晕,禁不住有点垂涎,“有没有联系驻京办?” “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去驻京办,”吴言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只呆两天,临时请假的。” “管,怎么能不管?”陈太忠笑着答她,可是想一想自己的别墅里有好几个女人——还有法国妞,一时又有点犹豫,试探着看她一眼,“不过……屋里不止我一个人啊。” “你……”吴言看他一眼,面沉似水,她似乎想说点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只是皱着眉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南宫毛毛做事真的靠谱,他都没在棋牌房里等着,而是坐在他的经理办公室,一边还有马小雅跟他说说笑笑。 见到陈太忠带着一个美艳少妇进来,南宫毛毛先是微微一愣,心说这太忠也真大能了,连市长的老婆都敢勾搭,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怪不得要我保密呢,“呵呵,来了?坐坐,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陈太忠见马小雅坐在一边,笑着点点头,这引见的话就不好说出口了,于是笑着介绍一下,“南宫毛毛,我的好朋友,你把情况跟他说一下吧。” 吴言见他不介绍自己,当然也不会自曝身份,说不得气气地将自己的老爸的病情简单介绍一下,“……费用都好说,关键是一定要保证成功率,这些都要麻烦南宫总经理了。” 这女人说话怎么冷冰冰的,感觉像是个领导呢?南宫毛毛将她嘴里的“我爸”理解为她公公了,这也很正常,结了婚不得改口吗?说不得又瞥一眼陈太忠,你这家伙胃口奇特啊,怎么就喜欢搞这些高难度的女人? 想是这么想,他当然不会流露出什么来,只是笑着点点头,“这个都好说,病历带了没有?我先拿给他们看一看,如果有争议的话,人来了先专家会诊一下……主刀医生可以由你点。” “近期能安排吗?”吴言不想拖得过久,但是她也知道,真正顶尖的医生,手术多得根本安排不过来,这也是她专程来此的目的之一。 “我也就只有这点小本事了,没问题,”南宫毛毛笑着点头,“现在chūn末夏初,正是一年做手术最好的时候,你尽快安排吧。” 这话一点不假,从伤口愈合的角度上来说,太冷的时候伤口好得慢,太热的时候又容易发炎,不冷不热的时候挺好了吧?抱歉,中医还有个说法,chūn季是百病复发的季节,最是要注意养身,眼下chūn末夏初,还真是刚好。 一边说着,他一边接过吴言递过来的病历复印件,大概地翻了两下,犹豫一下,又抬头看她一眼,“吴正杰,对了……手术最好是直系亲属签字。” 他这意就是说了,到时候你让你老公来一趟,你这做儿媳的可不是直系亲属,关于太忠这个……你最好妥善安排一下,也别让我为难是不是? 他的话刚说完,门哗地一下被推开了,邵国立带着两个人出现在门口,满脸的不高兴,“我说南宫,还非得我亲自来一趟啊?这是……呵呵,太忠也在?正好要找你呢。” “嗯,找南宫帮点忙,”陈太忠笑着点点头。 他这话刚说完,吴言就冷冰冰地回答了,她最不喜欢办事的时候被人打岔——这也就是在小地方当父母官养出的做派,所以她直接就无视了进来的这帮不速之,“我就是吴言,是吴正杰的直系亲属。” “你就是吴言……吴市长?”南宫毛毛听得登时就傻眼了,愣了好半天之后,才尴尬地笑一笑,“咳咳,我误会了,以为你是他爱人呢……你这年纪,怎么看也不像啊。” “吴市长?”邵国立都听得愣了一下,侧头上下打量吴言两眼,淡淡地哼一声,“这是县级市的市长吧?” “老邵,我说你哪儿那么多话呢?”陈太忠不满意地看他一眼,“这是我们凤凰市的副市长,31岁的副厅,是我的领导。” “三十一岁的副厅?”邵国立又上下打量吴言两眼,眼神有点怪怪的,也顾不上跟南宫说别的了,走上前笑着伸出手,“呵呵,吴市长你好,刚才的话冒昧了啊,认识一下,我叫邵国立,就是一个小商人。” 他嘴上说就是一个小商人,但是只冲他那语气和姿态,就**裸地表达出一个意:我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吴言本不待理他,但是自从这人一进门,种种做派就表示出来,这绝对是个背景深厚的家伙,别的不说,只说他知道自己是地级市的副市长,还敢这么大大咧咧走上前握手,此人简单得了才怪。 “幸会,”吴市长伸手白嫩的小手,同对方轻触一下就收了回来,甚至连身子都没站起来,她不喜欢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所以就这么淡淡地敷衍一下。 她这态度,搁在平时邵国立十有仈jiǔ是要计较一下,可是听说这个美艳少妇是如此年轻的实权副厅,表面上又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登时就有些心痒难耐了。 要是能征服这样身份高贵、又有如冰山一般的美女,那才叫有成就感呢。 1709章暴露(下)有了这样的算盘,邵国立当然不会计较吴言的态度,而是冲一个跟班使个眼sè,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她,真正的肆无忌惮。 陈太忠见他这眼神,就有点不高兴,不过,邵国立手再长,也伸不到凤凰去,所以他决定无视这家伙的放肆,反正白市长两天以后就回凤凰了。 马小雅坐在一边,心里却是震惊无比,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吴市长跟太忠绝对不会是一般关系,想到自己的情人居然跟他美艳的上级搅到了一起,她这心里的味道,实在是杂驳无比。 南宫毛毛见邵国立暂时不纠缠自己了,说不得拿起电话拨个号码,就着那病历念了起来,一边念一边问对方,这边吴言还配合着回答各种问题。 两人正这么交流着,邵国立的跟班一边揣手机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邵国立的身边轻声嘀咕两句,由于陈太忠心里关切,忍不住就竖起耳朵听了一下。 “……问清楚了,这个吴言四月份才提的副市长,市委书记的嫡系人马,手段强硬作风正派,号称凤凰市官场第一美女,至今……未婚。” 这老邵还真够大能的啊,陈太忠心里有点佩服了,虽说吴言这点资料凤凰市是个人就知道,可是短短这么点时间就能打听得如此清楚和全面,也殊为不易了。 至今未婚?邵国立听到这里,眉头不引人注目地动一动,未婚的话,到手之后可是不好甩脱,到最后真要提起裤子走人,怕是怎么也得帮对方活动个正厅出来才合适。 遗憾啊,她比我大一点,要不然娶这么个女人回家,家里怕是也不会反对,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无遗憾地暗叹一声。 不过,越是这样,邵总就越想得到这个女人,至于说到手之后怎么甩脱——大不了想办法帮她活动个正厅,就算未必能有那么保险,这不是……天南还有太忠吗? 这一刻,他的心全放在吴言身上了,连找南宫毛毛麻烦的兴趣都没有了,眼见那美艳的女市长说完话要站起身走人了,忙不迭出口相邀,“吴市长,既然有缘碰上了,晚上大家一起坐一坐……太忠也去,不知道您方便不?” 我很不方便!吴言是真想这么说的,而且,真要横下一条心来,她也不怕什么tài子dǎng——想当年她还是个小副科的时候,就敢抽段为民的耳光,这种事都敢做,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想一想刚才某人在接她的途中,暗示他住的地方不止一个人,吴市长这心里的不平衡就大了去啦——她能理解单身男人身在外地的苦闷,可是她就是不平衡:我在凤凰你冰清玉洁,也为太忠你守得很辛苦啊。 所以,她看陈太忠一眼,拒绝得不是很坚决,“抱歉了,邵总,晚上我还要跟我父亲联系,回头再说吧。” “还回什么头呢?”邵国立见她口风不是很严,登时大喜过望,他当然知道这回头就是永远没有回头的意,所以很坚决地坚持了,“南宫能帮你办的,我只会比他做得更好……太忠,你帮我说句公道话。” “这个……”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撇一撇嘴,“老邵,算了,吴市长工作挺忙的,好不容易来次bějīng,下一次吧,啊?” “我说,太忠你不是这样的吧?”邵国立一听就火了,“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看的,一个小小的副市长,你这就……连兄弟都不认了?” “我靠,她是我的女人啊,”陈太忠也火了,他知道自己可以先忍一时之气,等没人的时候再跟对方解释,可是他不想让吴言被这种级别的纨绔惦记着。 伸手一搭吴言的肩头,他也不管在场众人异样的目光,“老邵,我知道你拉我去香港是为我好,我心里敞亮着呢……不过,做兄弟的是什么都好商量,但是我的女人会让你碰吗?” “你的女人?”邵国立登时就石化了。 石化的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副处,敢**裸地宣布头上的副市长是他的女人,甚至不惜因此而同邵总作对,这该是怎样的一种狂妄啊? 马小雅猜到了一些,却是没想到陈太忠的xìng子居然暴烈若斯,敢这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禁不住一捂檀口,轻声地“啊”了一下。 吴言却是被他这个动作羞到了,心说这是京城啊,你做事稍微注意一点成不成?于是就扭动着身子想逃脱他的魔掌,只是全身有些软绵绵的不着力道,索xìng心一横,低头不做声了:我就是他的女人,大家都知道的话,太忠也就该对我有个交待了。 不知不觉间,她心里已经觉得,太忠是有能力庇护她的了,没错,蒙艺是走了,但是正是因为蒙艺走了,章尧东对她跟他的接触,怕是不会那么敏感了吧? “哦,那可是冒昧了,”邵国立终于反应过来了,不无遗憾地摇摇头,又叹口气,“太忠你……这个你听我说啊,凤凰市那边,可是说吴市长没有男朋友,你不能怪我。” “我怎么觉得……你怎么是在憋着劲儿害我呢?”陈太忠狐疑地打量他两眼,却是玩笑的口气,这是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我记得以前,邵老板没这么好说话啊。” “行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邵国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一眼却是不小心看到了马小雅,哈,你给我添堵,那我也让你后院着火! “能找上吴市长,真是你的幸运了,”他若有意若无意地多看了两眼马小雅,笑了起来,“你这家伙的运气,真是让人羡慕。” “太忠的运气,一向很好,”吴言冷冰冰地回答一句,以她对陈太忠的了解,哪里还看不出对方在暗示什么?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小混蛋一向是荒yín无度惯了的。 不过白市长习惯了强势,这护短的心也有一点,她可以对太忠发火,却是见不得别人拿他说事——就算我们女人之间争风吃醋,轮得到你这大老爷们儿cāo心吗? 咦?这女人还真是有xìng格,邵国立又被噎了一次,他见得的女人多了,人前冷漠人后风sāo的也不知道遇到凡几了,原本他是把吴市长划到这一类里了,听到她如此说话,才知道这女人的冷傲是真的,不是装出来的。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点嫉妒陈太忠了,把了上级不要紧,把的是一个为你守身如玉的上级,还能容忍你在外面风花雪月的上级,太忠,你何德何能啊? 三十一岁的副市长,那是何等逆天的存在,更难得的是,这个逆天的存在还是如此美艳的女人……南宫毛毛见气氛有点尴尬,说不得笑一声,岔开了话题,“邵总,你再宽限几天,五天成不成……我那套红木桌椅送你了。” “哼,”邵国立看他一眼,脸就拉下来了,“哥还真不稀罕你那点玩意儿,算了……这次就这么着,我再给你一个礼拜,你朋友要是还不还钱,可别怪哥不给面子。” “那是,”南宫毛毛笑着点头,“我对朋友也算仁至义尽了,您这又多宽限了两天,他要是不还钱,我亲手把人送到您面前,成不成?” “这还差不多,”邵国立绷着脸点点头,侧头看一眼陈太忠,面皮登时就放松了,“太忠,正好我要问你呢,你在素波怎么样?我看好一块儿地,想搞一搞房地产。” “呵呵,”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你说的素纺那块地吧?跟九华的邵红星合作?” “没错啊,你这消息也算灵通的,”邵国立笑着点点头,“要不我也不至于着急让南宫还钱,那块地盘子可是不小……反正你肯定都清楚了。” “素纺那一滩,水可是混着呢,”陈太忠撇一撇嘴,“天南又刚调整了班子,这件事现在……有点敏感。” “唉,你要我怎么说你呢?”邵国立白他一眼,事实上,邵总现在的气儿还不是很顺,他不是没被人驳过面子,可是被陈太忠这种出身远不及他的人相驳,而且还是当着几个身份不如他的外人,心里再怎么说也不会痛快了。 所以,他少不得就要略略讥笑对方一下,“要是盘子小一点,我还未必看得上素波那点地呢,太忠你这胆子,是越混越回去了。”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陈太忠不动声sè地还了一句,他知道,邵国立做人虽然还行,但是红sè子弟身上的傲气也很足——只看丫有事没事就想压邹珏一头,就可以知道了。 正经像韦明河那种大大咧咧的脾气和许纯良含而不露的傲气,在红sè子弟中是比较少见的,有了这样的认识,陈某人倒也懒得跟老邵计较——吴言说得很对,人有点小毛病不是问题,完美无缺的家伙才可怕。 “想拿那块地,没有七八个亿下不来,”他自顾自地说着,“而且素纺的工人安置起来,也是很大的问题,想伸手的人多了去啦,省委常委都不止一个。” “你们说吧,我要走了,”吴言站起身子,她不想听这些,不管她是不是陈太忠的情人,但是她是一市之长——是凤凰的市长而不是素波的市长,自然不愿意听到红三代商量怎么对国有资产下手。 事实上,她若真想知道其中细节,枕头边上什么东西问不到?何必坐在这里,任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呢? “等一等嘛,邵总又不是外人,”陈太忠也是随xìng之辈,既然暴露了这层关系,就不想再隐瞒什么了,于是笑着拽她一把,又冲邵国立笑一笑,“老邵,我俩的关系你知道了,就不要往外传了……你这家伙,没事逼我做什么?” 吃他这么一拽,吴言是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犹豫一下,还是绷着脸坐下了,不过另一只手却伸过去掰扯他的手,自然也是撇清之意。 南宫毛毛和马小雅交换一个眼神,暗暗地从桌下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小雅,太忠这……不是一般的牛啊,这位漂亮的副市长,居然被丫吃得死死的。 马小雅嘴角抽动一下,算是个笑意,眼中却隐约流露出一丝酸楚来,她对上伊丽莎白什么的还能有点自信,对上这样的女人,心里也只能苦笑了。 倒是邵国立那俩跟班面无表情,然而,这是他们见多识广,知道自己没有表达情绪的权力,却是未必能对眼前这一幕真正的无动于衷。 “嗐,我说……我哪儿知道你胆子这么大?”邵总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心说你还埋怨上我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肯定守口如瓶……素纺还真有那么麻烦?” “真有那么麻烦,”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又四下扫视一眼,微微一笑,“好了,这事儿回头再说吧,想要变通的话,倒也未必很难……对了,你手上筹了多少钱?” 资金问题可以当着大家摆到桌面上说,可是具体cāo作过程,那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在他看来,眼下马小雅算半个外人,南宫毛毛却是彻彻底底的外人了。 邵国立也清楚这一点,说不得冲南宫毛毛笑着一歪嘴,“这不是……南宫的朋友从我这儿拆借走五吨,再加上手里的六七吨,基本上我能凑出一方多吧。” “这点钱够干什么?”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老邵,少了点吧?” “你这才叫不懂,玩这个你不行,”邵国立还他一个冷笑,“融资不是你想的那么难,而且搞房地产离不开贷款,我能筹到这么多资金,已经是天大的诚意了。” “呵呵,”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不肯再说什么,伸出握成拳的左手,大拇指和小拇指同时伸出,做出个“打电话”的手势,“不跟你争……回头再说吧。” “那……晚上坐一坐?”邵国立发出了邀请,他听出来了,陈太忠对素纺那块地有自己的看法,这个时候,他可是顾不得理会那美艳的女市长了。 “那可拿不准,反正我还要呆两天的,”陈太忠笑着站起了身子,“诸位,先走一步了,我得把领导安排了。” 1710章宫斗1711章做坏事 《ID小说网-hui2d.com》1710章宫斗看到那两位扬长而去,南宫毛毛的办公室里又是一片寂静,隔了几秒钟之后,邵国立才不屑地哼一声,摇摇头,“这还叫领导……太忠这家伙也太虚伪了吧?” “呵呵,”南宫听得就笑了起来,他很清楚,刚才邵总吃瘪了,心里很不爽,说不得叹口气摇摇头,“他俩也就是在bějīng放肆一下,回去以后,该怎么还得怎么。” “这倒是,要不我不进体制呢?”邵国立何尝不知道这一点?闻言也点点头,下一刻他才想到自己是接的南宫毛毛的话茬,说不得抬眼瞥一下,淡淡地吩咐一句。 “赶明儿个,你把桌子送我家去,南宫,这次看在小孙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不过规劝你一句……交朋友,也捡一点靠谱的成不成?” “邵哥说得对,”南宫毛毛笑着点头,没外人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称呼,哥哥姐姐地叫着,话里透着亲热,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禁不住暗暗地顶一句:陈太忠不算靠谱的吗?人家根本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还不是噎得你直翻白眼? 至于说看什么小孙的面子,那也未必全是,我那套红木桌椅不值钱也是清末的,怎么还不值二十来个数?当然,二十来个数不放在你邵总眼里,可关键是……现在这东西也不好找了,有价无市啊。 见他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邵国立想计较也没办法计较了,于是站起身来带着跟班扬长而去,眨眼间屋里就只剩下了南宫总经理和马小雅。 吃这一碗饭的主儿,看人下菜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刁难起人来是一套一套的,唾面自干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下一刻,南宫毛毛就把这份郁闷放在了一边,侧头看向马小雅。 “太忠这家伙……”他笑着摇摇头,刚要感叹某人的大能,猛然间发现小马的目光有些呆滞,脑瓜一转,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做得不地道,”于是,他硬生生地改口,“带人来就来吧,走的时候,怎么也得跟小雅你打个招呼不是?不行,我回头得说一说这家伙。”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达练即文章,南宫毛毛能成为这个圈子的老大,尤其是还能压住yīn京华一头,那没点本事真的是不行的,只一句,他就点到了问题的核心。 马小雅心里纠结的,也正是这个,虽说平rì里大家欺负起下面地市的厅级干部来,欺负得不亦乐乎,但是任是谁心里都清楚,这是别人踩进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了,自己要是去人家的地盘撒野,粉身碎骨都是正常的——虽然大家各有所长,但吴市长终究不是她能够比肩的人物。 可是,就算再不是能比肩的人物,临走的时候太忠你就不能打个招呼吗?马主播只觉得胸口非常憋闷,她知道他不方便打招呼,也能理解他的苦衷,但是她就是难受……你考虑过我的尊严吗? 换个人的话,她是不会这么计较的——比如说以前包她的那位,眼下之所以会这么心寒,是因为她很珍惜他,自然就介意他怎么对待自己。 南宫的话正说到点子上,听到这话,马小雅禁不住苦恼地叹口气,“算了,他也有为难的地方,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有资格要求人家做什么吗?” 刚才我喊你来,就是个错误啊,要不然就没这么多尴尬了,南宫毛毛心里也叹口气,“那我也得跟他说一说,小马你可是个值得珍惜的女孩儿。” “呵呵,”马小雅笑一声,也没说话,心里却是在琢磨:晚上,我还要去陈太忠的别墅找不自在吗? 她正纠结着呢,手机响起,一见正是那让自己苦恼的男人来的电话,她就有点不想接,不过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有事儿吗?” “不好意啊,小雅,”陈太忠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呵呵,走的时候没跟你打招呼,晚上回家再聊吧。” “你不是忙着招呼领导吗?”马小雅不冷不热地回一句。 “啧,你听我说嘛,”陈太忠还在笑,“当时邵国立不是在场吗?我得帮吴市长撑场面,那时候跟你打招呼,就是落领导的面子呢,我说……理解一下好不?” 能让这个霸道的男人打过这么一个电话来解释,马主播真的该知足了,她犹豫一下,终于决定接受他这解释——吴言和她小马的面子,他只能保住一边,那么,有所取舍也是正常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这个电话说明,他不介意将她的身份在美艳的女市长面前曝光,只是要选择场合而已,既然是如此,她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关键是,她对唯一的目击者南宫毛毛有了交待,果不其然,南宫听了她的转述,也是一愣神,好半天才笑着摇一摇头,“这家伙的心真细……太忠的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事实上,南宫老总又想错了,陈某人的心还没细到如此的地步,这个电话,还是拜吴言的提醒。 才出了宾馆坐进车里,吴市长就揪住了他的耳朵,“你整天来往的,就是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纨绔子弟?怪不得不学好呢。” “喂喂,别乱拽嘛,男人的头女人的脚,都是不能随便动的,”陈太忠晃悠一下脑袋,“老邵人不错,就是有点小毛病,你现在坐的这辆奥迪,还是他借给我的呢。” “哼,早知道是他的,我还不坐呢,”白市长冷冷地哼一声,眼珠一转,侧头狠狠地盯着他,“南宫毛毛旁边那个女人……跟你有关系吧?” 要不说这女人的直觉真的可怕呢?由于马小雅没怎么刻意掩饰,吴言就从对方的神态和眼神中看出了一点东西,更何况,还有邵国立的提醒?“走的时候也不跟她打招呼,只当我看不出来吧?” “也是我的女人啊,你情我愿的嘛,”陈太忠才不怕这个,说不得笑着点点头,又将他不打招呼的缘故解释一遍,“……小白别在意啊,老公对你是真心的。” “你这家伙,真的太乱了,”吴言苦笑一声,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一时也懒得理他了,今天她跟他的关系终于让钟韵秋之外的人知道了,这让她感到一丝的惶恐,同时又轻松了许多。 当然,更关键的是,太忠为了维护她,不惜跟那个看起来很有办法的邵总放对,这让她想到了很多他维护自己的例子,比如说,她这个市长是怎么上去的……所以,她真的不想再纠结在这个上面了,过了好一阵,才惊讶地问一句,“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我在bějīng有房子呢,”陈太忠一边解释,一边一打方向盘驶入了小区,“既然来这儿了,咱也不用避讳什么不是?” 房子里不会还有女人吧?吴言心里暗想,推开门一看,得,面前一个女人正穿着一身白sè的紧身健美衣擦抹桌子呢,“太忠,这是?” “素波电信局的,张馨,”陈太忠这脸皮,那不是一般的厚,随手就把门关上了,“呵呵,大家认识一下,这是凤凰市副市长吴言……以后就是好姐妹了啊。” 啪嗒一声,张馨手里的抹布就掉在了桌上……什么?副市长? “你真过分……”吴言转身就向外走去,不成想陈太忠嬉皮笑脸地将她死死抱住,“啧,你听我说嘛,喂喂……这个房子我借给黄汉祥住过,前两天撮合法国人跟一号见面的时候,他还带了一大帮朋友来呢。” 他说的这个,跟张馨为什么会在这儿,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他知道吴言喜欢听什么不是?少不得就要扯一扯这些,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吴言挣动两下,终于放弃了抵抗,事实上她明白陈太忠是在转移话题,只是,她转身要走也不过是一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摆个姿态就是了,既然有了留下来的借口,假惺惺地扭动两下,适当地把自己的不满表示出来就是了。 于是,她就被陈太忠拽上二楼坐下,不多时,张馨低眉顺眼地将两杯热茶端了上来,“明前狮峰龙井,黄二伯才托人送过来的。” 吴言正上下打量着她,心里暗暗地感慨,怎么太忠身边全是这种让人眼晕的美女,身材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听到她的话,登时就是一愣:黄汉祥托人送过来的……明前狮峰龙井? “你这家伙,在bějīng混得真不错啊,”她实在无法再无动于衷了,于是冷冷一哼,摆出了大妇的做派,“这女孩儿……嗯,也是我见犹怜,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止境?” “唉,别提了,”陈太忠正好把张沛林办的事情唠叨两句,当然,为了照顾张馨的面子,他还不好大声说,说完之后,苦笑着一摊手,“你说,换了你是我……会怎么办?” “白洁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吴言不满意地看他一眼,意是说你就算把张馨收下,不动她不就是了?还不是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那个玩意儿?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她也明白自己这要求对他是高了一点,白洁是杨新刚的老婆,不比这张馨,纯粹就是外人。 只要是个男人,有便宜可占又没有任何后果,谁又会不去占便宜?吴市长甚至想明白了,美女这种稀缺资源,为什么会在太忠身边层出不穷地涌现了,核心无非两个字:权势! 陈太忠虽然只是个副处,但是已经能够扶人做省移动的一把手了,在这样滔天的权势面前,谁都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搜罗各sèjīng品,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副统帅的儿子,当年可还全国选妃来着的。 “法国人跟一号的见面,又是怎么回事?”下一刻,吴言也懒得再琢磨这档子破事了,直接问起了她关心的问题,“黄汉祥插手了吗?”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陈太忠说话勾人的水平,那不是一般的高,说不得就从他去法国谈起,谈到招商引资,接着又谈到在埃布尔家的沙龙……到得最后,张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坐在他身边听了起来。 张馨现在也越来越放得开了,一开始,她还被吴言的副市长身份吓了一跳,等后来听到陈太忠说大家都是好姐妹,她的心情就逐渐地平复了下来:你我都是他的女人,谁还能比谁高贵多少?反正你凤凰市的副市长,也管不到素波来。 仅从这一点上来讲,钟韵秋的运气显然就不如张馨,出了门要伺候领导,回了家之后,在跟情人亲热的时候还得让着领导——不过,这年头有得必有失,张馨倒是不用太在意吴言,但是她也从吴言那里得不到任何的臂助,从这个方面来说,钟韵秋又强她太多了。 等陈太忠讲到回国之后,话题一转,就不说这个了,反倒是问起了吴言关于素纺的事情,“阿言,你说咱坐看邵国立伸手好不好?” “那是素波的事儿,轮不到我cāo心,”吴言冷冷地一哼,毫不留情地点出了他的用心,“我说,你这话题转移来转移去的,有意没有啊?” 我这不是怕你见了伊丽莎白之后会暴走,留作压轴戏的吗?陈太忠笑一笑,刚要说什么,只听得门口有人拿钥匙开门,下一刻,伊丽莎白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太忠,除了中国法定节假rì,凯瑟琳还给了我三十五天的年假,哦,太幸福了……我要去你的家乡玩一玩——不死鸟的城市,哦,简直太浪漫了……” “她是谁?”这一刻,吴言真的出离愤怒了,她做梦也没想到,陈太忠住的地方,居然会有外国女人来,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极其艳丽的外国女人。 而且,这外国女人居然……是用钥匙开门的! 让她气愤不过的是,伊丽莎白虽然说的是法语,但是“太忠”两字明显是音译,吴市长就算再不懂法语,也知道这女人的称呼很有问题,一时间再也顾不得许多,站起身来指着陈太忠的鼻子,柳眉倒竖怒目圆睁。 “你!”伊丽莎白才上了二楼,就见到她这一举动,一时间就恼怒无比,不管在中国还是法国,用手指着别人的鼻子,都是非常不友好的行为,仓促间也顾不得多想,走上前去就是一记刺拳,“滚开!” 1711章做坏事吴言见伊丽莎白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心里就有了提防——这外国女人比她高大很多呢,眼见对方动手,慌不迭身子一闪,才待呼唤陈太忠,不成想人家这一拳是虚招,对方的手不知道怎么一拿一转,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一股大力掀翻在了沙发上。 美艳的副市长趴在沙发上不说,手臂也被扭到了身后,脸死死地贴在沙发扶手和靠背之间,挺翘的臀部也被一只小脚丫踩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太忠哥,要我把她丢出去吗?”这话,伊莎是用汉语说的,前三个字她已经听得耳熟了,后面一句却是今天临时从凯瑟琳那里学来的。 “别介,这是你大姐,”陈太忠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看到伊丽莎白一脸的懵懂,才发现自己是用汉语说的,说不得又用法语说了一遍。 等吴言弄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的时候,身上的压力已经陡然一松,她身子一翻,坐在沙发上揉捏一下膀子,气哼哼地看了伊丽莎白两眼,也不言语,站起身子就向楼下走去。 陈太忠使个眼sè,伊丽莎白紧走两步,将人拦在了楼梯口,美艳的女市长看了两眼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外国女人,转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脸sè铁青地发问了,“陈太忠,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生气嘛,”陈太忠笑吟吟地伸手一揽她,却被她一掌打开,“我跟你说,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大朝天,咱们各走一边!” “不用这么认真的吧?我可是真心对你的,”陈太忠才不管她的情绪,伸手又揽住了她不许她动作,嬉皮笑脸地发话了,“大家在一起和和睦睦的,不是挺好吗?” 吴言不吃他这一套,没命地挣扎着,可是又挣脱不了他的大手,情急之下大声地骂了起来,“陈太忠,你卑鄙,你无耻!” “你差不多点啊,”陈太忠听得也火了,手一抬一送,就将吴言丢到了沙发上,手一指她,“我愿意让着你,你也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你要是敢走,以后就不要再找我了。” “哼,”吴言站起身子,绕过他就噔噔地下楼,这一刻,她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不就是个外国女人吗?他已经那么多女人了,也不差这一个半个的吧? 但是眼下,她羞刀难入鞘,自是不肯当着这两个女人服软,又听他说得无情,真的是再也无法呆在这里了。 只是,当她走到门口去开门的时候,觉得腰肢一紧,耳边一股熟悉的气息喷了过来,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叹一声,“你真的……不再留恋了吗?” 陈太忠这话,说得有点无奈,他不想放开她,却又知道给不了她什么,心里确实矛盾异常,所以他搂着她的手,并不是特别用力。 然而,他用的力道轻,白市长挣动的力道更轻,她略略地挣动几下,转头看他的时候,已经是泪眼婆娑了,“太忠,你……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刚才已经给你留了面子了啊,陈太忠郁闷地撇一撇嘴,下一刻,他灵机一动,笑着点头,“那肯定的,这儿没有凤凰的人,你不用介意。” 吴言还真是最怕这个,在凤凰的时候,她也知道陈太忠女人多,但是她就像一只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子里伪作不见了,像不许钟韵秋进陈太忠的房间,更是这种心态再明白不过的体现——我不管你在外面乱,但是要给我留一块净土。 听说在这里没有凤凰的人,她的心情就好了些许,最起码她在凤凰的形象还能维持得下去,素波的人她不会太在意,至于说bějīng甚至是外国的女人……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可是,这家伙的荒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吴市长生平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送我去驻京办,好吗?” “今天你要留下来,”陈太忠趁火打劫的本事本就不弱,眼下又情商大涨,自然要从根子上解决掉她内心的障碍,“我都说了,你是她们的大姐,大姐,就要有个大姐的样子。” “你……你真是个混蛋,”吴言的身子软绵绵地挣动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要个单独的房间,这是最低的要求了。” “好吧,”陈太忠笑着点头,“其实除了这两个,就是那个马小雅了,再没别人了,呵呵,这一方面我其实很注意的。” “你很注意?”吴言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办法再说什么了,只能深深地叹一口气。 安置好了暴走的白市长,陈太忠终于可以考虑一下怎么跟邵国立谈开发素纺的事情了,不过,就在他琢磨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接到了埃布尔的电话,法国掮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你简直是太厉害了,哦,天哪,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能让你们的总统来接见科齐萨,科齐萨先生委托我,向您表示诚挚的问候。” 哦,你也知道了?一时间,陈太忠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为了让这份满足感持久一点,他轻笑一声,“哦,部长先生不是找了很多人吗?你能确定是因为我的缘故?” “那是一定的,因为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埃布尔在那边笑得非常开心,“而且,请恕我直言,我根本想像不出其他人也能具备跟您相似的能力。” “这个你就说得过分了,”陈太忠愈发地心花怒放,“哦,那么,埃布尔先生,我想罗纳.普朗克落户在我的家乡……这一点不是什么问题了吧?” “哦,关于这一点,我真的非常抱歉,”埃布尔听得就是一声长叹,那做作的语气,隔着电话都听得出来,“陈,你要明白,生意就是生意,我不敢对您做出任何的承诺。” “是吗?”陈太忠知道必然会得到这个结果,但是他怎么不可能借机施加压力呢?趁火打劫一向是陈某人的最爱,“那么,我想……也许科齐萨先生会比较失落地离开中国。” 他这威胁纯粹就是无中生有地放炮,但是埃布尔不是不知道吗?可怜的法国掮登时慌了,“陈,我会尽力的,而且,我还可以介绍其他公司去,比如说阿尔卡特、达能……” “我总是这么心软,天哪,”陈太忠也很夸张地叹一口气,“好吧,请埃布尔先生记住你的承诺……部长先生什么时候会过来?” “大后天,”埃布尔不但回答了,而且他对保密的概念不是很强,当然,也许是新的试探,“科齐萨先生是个热心人,他还想帮忙修复一下受损的中美关系。” 凭他也配?陈太忠没有再回答,挂了电话之后,笑着摇一摇头,再一抬头,发现伊丽莎白正盯着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哦,你不需要去办理工作签证吗?” “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伊莎将他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笑着摇一摇头,又伸手一指吴言所在的房间,“那个女人,不值得你珍惜。” 你倒是敢爱敢恨!陈太忠发现,想要创建个和谐后宫真的太难了,当然,这不仅仅是他能力有限,关键是他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也太五花八门了。 以后坚决不能再加人了!他暗暗地拿定主意,不过下一刻却是想到了伊丽莎白的老板凯瑟琳,伸手拿起手机,就想给范如霜打个电话,不成想电话铃再次响起。 来电话的是邵国立,他一直对素纺的事情耿耿于怀,打了电话来问他晚上能不能去他的别墅坐一坐,陈太忠犹豫一下,心说既然把白市长安顿了,去一去又何妨呢? 这次,邵总就吸取了下午的教训,虽然他的别墅里也呆着几个人,但是两人谈话的时候,却是没人在旁边听着。 等邵国立听完陈太忠对素纺的分析之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是没见过钱还是怎么着,这么点钱,值得这样吗?这个邵红星也真是混蛋,这么些事,他都不跟我说。” “见招拆招,本来就是生意人的本xìng,要是运作之前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那生意不做也罢,”陈太忠淡淡地笑一笑,对他的说法颇不以为然,“也许邵红星认为,老邵你扛得住这些压力吧。” “扛不扛得住是小问题,值不值得扛才是大问题,”邵国立哼一声,他已经有点发憷了,嘴上却是不肯让半步出来,“太忠,这么退缩了,我有点不甘心啊。” “那咱俩联手搞吧,不带九华玩了,”陈太忠终于抛出了他的算盘,哥们儿我一次次地维护素纺,维护得都要吐血了,索xìng这次做个恶人,向国有资产伸手算了——轮也轮到我做一次坏事了。 事实上,这事并不一定能坏到哪里去,最起码,丁小宁手上的两块地,是能妥善地安置了素纺的工人的。 1712章合谋1713章回家 《ID小说网-hui2d.com》1712章合谋陈太忠来邵国立的别墅之前,是给丁小宁打过电话的,丁小宁对他交待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一直在缠着肖劲松要结果。 然而,对她的问题,肖秘书长实在是给不出答案来,又不敢向蒋世方请示,还款时间没到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因素却是——通张高速还没修好呢,现在就开始还钱吗? 不过,近来有个消息,天南省第二条高速公也要建了,蒋省长似乎很重视高速公网,天涯省的高速公就在全国排前列——要不然也轮不到凤凰科委卖无线紧急呼叫系统了。 既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习惯了四通八达公网的蒋世方将此事做为他上任之后的要事来抓,倒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抓好基础设施的建设是每个为政者该有的觉悟,不但线不会错误,同时对GDP的提高也大有帮助。 所以,肖劲松终于在最近暗示了一下:小丁你催我也没用,不过看蒋省长这架势,是要在天南大干一场了,这钱估计有点悬,你还是准备张罗开发那块地吧。 得了这个消息,陈太忠当然就可以考虑同邵国立联手了。 “你这家伙,也不知道早说,”邵总听说他手上有两块地能安置了素纺的工人,一时就高兴了起来,笑嘻嘻地一举杯,“这帮工人的待遇,最是容易被别人拿来做文章,你有这个后手,那就不怕了……来,为咱俩即将的合作干一杯。” 凭良心说,在邵国立看来,这帮工人管不管都无所谓,你们没有上达天听的门,欺负了也就欺负了,可是,眼下既然素纺被一干人盯得死死的,那么这一点不和谐因素,就容易被人利用起来做文章。 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工人们不能靠自己的斗争来维护自身权益,反倒是要依靠贪官们之间利益产生冲突,因为相互掣肘而达到目的,倒也真算得上是“条条大通罗马”了。 当然,不管怎么说,不管白猫黑猫,能维护工人利益的就是好猫,邵国立也愿意见到心头这块最大的石头被搬开,“太忠,等你回去就cāo作起来吧,下个月我去一趟天南,咱们再细谈……对了,你还能筹到多少钱?” “你有没有搞错?”陈太忠瞪他一眼,“老邵,这两块地,是我的人花了两亿五弄回来的,比你那一方多强得多了吧,你还指望我弄钱?” “那成,剩下的钱我来筹,”邵国立点点头,笑得非常开心,“不过,到时候公司的利润分配,可是要按出资额划分的,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是?” “我都懒得理你,”陈太忠瞪他一眼,“我那两块地现在怎么算也值三个亿了,不过算了,既然你缺钱,就送你两个花一花。” “太忠你果然仗义,”邵国立听得就是大拇指一竖,他也是不差钱的主儿,可是要说五千万的股份说抹掉就抹掉,而且是不带任何利益交换的情况下,他自问很难做到。 陈太忠对他有利益需求吗?最多也不过是有点小事要他帮着招呼而已,邵总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要不然下午也不会因为个女人而差一点翻脸了。 想到这个,他多少有点内疚,“太忠,今天下午的事儿,我真的是不知道……” “我说你还没完了?”陈太忠看他一眼,很不满意的样子,“吴言是我的女人,你能看上她就证明了我的品味,反正你也没得手不是?” “要是我得了手呢?”邵国立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又生出点不服气来,说不得笑吟吟地挑衅一下。 “呵呵,你可以试一试嘛,”陈太忠笑得比他灿烂多了,“不过,你确定要试一下吗?” “哈哈,”邵国立见他这副样子,放声大笑了起来,直笑得不远处他那几个朋友都扭头看过来,才摇一摇头,“我才不会去试,我再胆大……也不敢跟黄汉祥别苗头。” “你就当老黄不存在,”陈太忠真的被他屡次三番的挑衅折腾得有点恼了,心说你这家伙也真有点不识趣,给你脸不要,那就别怪我对不住了,“我跟他的关系,其实很一般。” “呵呵,这就恼了,”邵国立笑着指一指陈太忠,邵总也是个人物,牛起来的时候牛气冲天,可是遇到尴尬场面,也有一套化解的本事,“那么漂亮的市长你都把上了,我过一过嘴瘾就不行?我说……你也得让别人心里平衡一点吧?” 有些事情不合适开玩笑,陈太忠看他一眼,想起了今天吴言的不开心,登时就有点意兴索然了,“唉,平衡?你都不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rì子。” “知足吧你,”邵国立笑着摇一摇头,“喂,我听说老黄特别看重你,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再上进一步的苗头……” 接下来,两人谈得就很是不错了,不过等七点多的时候,陈太忠拒绝了邵国立的挽留,站起身走人了,家里吴言还在等着呢。 他的心情算是不错,因为他能感受得到,眼高于顶的邵总在有意地讨好自己,当然,至于原因,不外是他少算了五千万,或者……还有跟黄家的关系? 不过一进自家的别墅,陈太忠的兴致就少了一半,一楼大厅伊丽莎白在打电视游戏,二楼上张馨在看电视,吴言所在的房间,门关得紧紧的——家里虽然有三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比没人还冷清。 “哦,你回来了?”伊丽莎白和张馨同时站了起来,接着,两个人相对笑一笑,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敢情,她俩各自做了两个菜,又叫了几个外卖,才说叫吴言一起吃饭,怎奈白市长将门反锁了,根本没有什么回应,一气之下伊丽莎白就想叫张馨一起吃,让屋里的女人吃剩饭。 不过,张馨的xìng子要好一点,又比较守旧,说不得结结巴巴地向她表示,需要等陈太忠回来一起吃,因为他是家里的男人。 伊丽莎白勉强接受了这个建议,心里兀自愤愤不平,“哼,我做的沙拉……不给她吃。” “呵呵,不用等我,饿坏了我的伊莎怎么办?”陈太忠笑着拍一下伊丽莎白挺翘的臀部,心里却是有点恼怒,说不得向吴言所在的房间走去——你就是这么当大姐的? 他才抬手敲一下门,房门就应手而开,白市长站在门口,幽幽地看着他,“太忠,我不想跟她们一起吃饭,心里别扭。” “一起吃,”陈太忠轻声回答,语气却是异常坚决,“你要是听话,晚上我来这个房间,抱着你睡觉,不让你跟她们照面。” 敢情你本来还想让我参加你的yín乱大会?白市长苦笑一声,想说一点什么,却发现又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于是叹口气,默默地点点头——这也算对我的照顾了吧? 陈太忠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能逼迫小白同学迈出这一步,那就是极大的成功了,他也愿意为她留一点私密空间,不过前提是:你不能成为影响和谐的一份子。 “还有,保你父亲的手术成功,”他知道吴言习惯了强势,心里肯定要觉得委屈,说不得又抛出一个诱饵来,“说实话,做到这一点,我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手术成功率本来就很高!”吴言狠狠地瞪他一眼,犹豫一下,向外走去,“记着你说过的话,要是有意外……我饶不了你!” “喂喂,你都说成功率高了,”陈太忠兜着屁股追了过去,嘴里还笑话着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至此,自是皆大欢喜的场面了,不过伊丽莎白却是恨上了吴言,等闲不跟她说话,吴市长见惯了这种小孩心xìng,也不以为然,酒喝到最后,张馨端来米饭的时候,吴言居然能笑着点头对她说一声谢谢,倒也是罕见的事情了。 喝完酒之后,大家挤坐在大厅里看电视,然而,该看什么节目就又产生了争执,最后还是张馨灵机一动,翻出两张美国片子的碟来,伊丽莎白听原声,其他人看字幕——说实话,陈太忠觉得真的挺不容易。 大家一边看碟一边喝酒,大约坐到十点来钟,马小雅回来了,她是三个女人里跟吴言最不见外的,笑吟吟地聊了几句之后,吴市长心里总是难逃别扭的感觉,说不得站起身子,“你们坐,我赶了一天,要洗澡睡觉了。” 可是,吴言怎么又睡得着?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说这个混蛋不知道在跟那三个女孩儿怎么荒唐呢。 好不容易,她迷迷糊糊有点睡意了,听到隔壁传来微微的响动,还有女人大声的呻吟,一时间心里暗恨: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你们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吗? 她想强迫自己入睡,但是隔壁若有若无的响动,让她实在难以入眠,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腿间居然有些湿润了,涨涨的难受,说不得爬起身来,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打算去拿一瓶红酒催自己入眠。 不成想,一推开门,她才反应过来,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比她想像中的要好得多,隔了两扇门的时候,她听到的是若有若无的呻吟,现在只隔了一扇门,只觉得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女人们的高亢的尖叫和语无伦次的呐喊。 “顶到了啊~”张馨在尖叫,“哦哦”——这显然是那个青涩的法国女孩,还有“啪嗒啪嗒”那撞击时的唧水声,无需目睹就能想像得出里面乱七八糟的场景。 吴市长像做小偷一般,悄悄地溜到酒柜处,顺手摸了两瓶啤酒,蹑手蹑脚地走了回去,直到将门慢慢掩住,才将有些发软的身子重重地靠在门上,长出一口气。 然后,她居然想到了一个很荒唐的问题:那个混蛋的身体,真的有那么强壮吗?算了,还是不想了,希望……老父亲真的能安然无恙吧……1713回家两瓶啤酒下肚,吴市长终于扛不住那cháo涌一般的睡意,昏昏然地睡了过去,不过,就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还在恨恨地腹诽:这个混蛋,说是要抱着我入睡的……这个混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体内突如其来的充实感惊醒,迷迷糊糊地扭动了两下,又舒爽地出了两口气之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桩事,小混蛋怎么能这么容易地进入我?“你洗了没有?” “哦,忘了,”陈太忠停顿一下,接着就大力地动作了起来,“本来想洗的,进来看见小白你海棠chūn睡的迷人样子,真的是忍不住了。” 他是在胡说,事实上,他有意将白市长坚硬的外壳一点点地敲碎——你可以冷傲,也可以矜持,我都可以照顾你,但是有个大前提,你不能影响了我后宫的和谐! 将小白的伪装适度地剥离一点,有助于和谐社会的建立,这是他的认识,既然如此,那么,他当然要这么做了。 吴言听得就是一惊,伸手去推他,怎奈体酥骨软,实在抵不过他的大力,而且一阵阵的快感由下体触电一般地传遍全身,只能断断续续地抗议,“哦……啊……太恶心了……哦,啊……下不为例……哦啊,我要死了……” 当她感到一股股的热流激情地喷shè在自己体内的时候,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双手双脚紧紧地缠在他身上,全身的肌肉都在不由自主地痉挛着,“好烫……太烫了……” 紧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好半天之后,她觉得体内那凶器有点软了,身上的男人也要抽身而退了,她全身再度用力,死死地缠着他不让它出去,“迟早有一天,你会放弃我的,前面有更美的风景等着你……是不是?” “只要你不自绝于人民,我怎么会舍得?”陈太忠笑着回答一句风凉话,不过下一刻,他又觉得这套话有点过于yīn损,说不得又笑着解释一句,“不过说良心话,你真不如她们放得开,你太在乎自己的身份了。” “我放不开?”吴言这下是真的火了,娇小的身子用力一翻,就将他掀了下来,开始徐徐地动作,胸前两点桃红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看看谁怕谁……” 隔壁,张馨正在擦拭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她刚洗了一下头,男人那玩意儿弄到头发上,不及时处理的话就会变得很难处理,“小雅,我有种感觉,太忠好像很怕吴言。” “太忠怕她?”马小雅不屑地哼一声,“说实话,我很想知道太忠到底怕哪个人,那样的话我就巴结那个人,这辈子也算有着落了,问题是他眼里就没怕的人,今天下午……算了,不跟你说了。” “今天下午怎么样?”张馨停下了手,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你俩在说什么?”伊丽莎白不高兴了,直起身子发问,却见马小雅手指向嘴上一竖,又一指隔壁,“嘘,你们听……” 三个女人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听到整个别墅里都是美艳的女市长的尖叫声,听了一阵之后,张馨转身回房,拿起电吹风来吹头,“看不出来啊,她倒是真放得开……” 第二天,吴言六点多就醒了,却是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那三个女孩儿,昨天她表现得实在有点太疯狂了——虽然那是她心生不忿有意为之的,但是现在想起来,却不得不感叹,酒这玩意儿,真不是个好东西。 “起来吧,”陈太忠感觉到了她的清醒,在她光洁挺翘的臀部上不轻不重地拍一下,自己先赤着身子起来去卫生间洗漱了。 等吴市长壮起胆子推开门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半了,奇怪的是,整个别墅里静悄悄的,敢情那三位也不是早起的主儿,马小雅自不必多说,伊丽莎白也正是贪睡的年纪,张馨是难得有这种放纵的rì子,居然全部都是高卧不起。 三人里还是张馨第一个起来,不过洗漱完毕就已经接近八点了,出来的时候,吴言正在小餐厅吃早点,见到她笑着点点头——尴尬终是一时的,慢慢地习惯了也就好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多少有点不适应,见张馨也端着碗筷坐到自己的身边,就有点慌乱了,“太忠,咱们再去催一催南宫吧,我是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尽快落实了。” “呵呵,”陈太忠听得就笑,放下手中的汉德词典,摇一摇头,“那些人都是夜猫子,这会儿相当于他们的午夜,不过你放心,中午就应该有消息了。” “哦,”吴言点点头,心说希望这消息来得越早越好,我也好尽快摆脱这种尴尬,这一刻,她还真有点想念自己的秘书了,还是小钟好啊,知道把领导摆在第一位。 约莫十一点半的时候,南宫毛毛来了电话,事情协调好了,床位这些都打了招呼,希望吴正杰能尽快来京,专家会诊之后就可以手术了,当然,现在是定不下主刀的大夫,不过顶尖的就那么几个,到时候谁方便让谁上好了。 至此,吴市长的bějīng之行目的就达到了,不过,想到陈太忠还要在这堕落之都继续待下去,她的心里就又生出了些许的不安和惶恐。 然而,这份惶恐在陈太忠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彻底消失了,凤凰科委又出事了,科委的房地产公司死人了! 科委在红山区买了块地,搞商品房建设,中午的时候,施工队吃完饭之后,几个十仈jiǔ岁的年轻民工闲得无聊,在脚手架扯着的竹制吊板上打闹嬉戏,不小心动作过大,扯着吊板的钢丝绷断,四个人登时掉了下来。 其中两个当场就不行了,另两个倒是还算幸运,不过一个也是腰椎摔坏,不出意外的话,下半生是要在床上渡过了。 这是一起严重的安全事故,虽然分管该房地产公司的,是邱朝晖和屈义山,但是陈太忠身为房地产公司的法人代表,也有必要回去一趟。 当然,他本身兼着招商办副主任,出的也是公差,若是找个借口执意不回去,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要是换个人做选择,十有仈jiǔ是要等在bějīng,等科齐萨的来访,没准还能等到一号的接见——虽然这种私心极重的事张扬不得,但是他一旦真的参与了,哪怕是做为人甲过一趟,回去之后绝对不会有人追究。 然而,陈太忠终不比旁人,在接到电话的一刹那就决定回去了,说不得紧紧张张地打问一下,结果得知吴言所坐的那趟航班还有空座,马上要南宫毛毛帮他再订一张机票。 不成想,他的电话刚放下,张馨就发话了,“太忠,给我也买一张票吧,我也回。” “嗯?”陈太忠很纳闷地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脸sè微微有些发红,“张局长已经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要我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回去。” 张沛林还真是的,陈太忠登时无语了,这摆明了是送个保姆带暖床的给我,再看向她时,眼中就多了几分柔情,这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女人啊,“要我给张沛林打个电话吗?” “不用了,”张馨的脸越发地红了起来,她摇一摇头低声回答,“你不在bějīng,我呆着也没意,还不如回去。” 我是想让张沛林安置你一下啊,陈太忠心里感慨一句,不过转念一想,老张若是脑瓜不是进水了,当然该知道安置她的重要xìng,就算眼下不方便,将来做了移动的老总,也是一句话的事情,自己刻意打这个电话,倒是落了下乘,于是笑着点点头,又拿起了手机。 不成想,伊丽莎白知道陈太忠要回去,也吵吵着要去凤凰,说是BOSS给她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所以她一定要跟去太忠的家乡看一看。 “你这不是胡闹吗?”陈太忠当然不可能答应她,“凯瑟琳给你假,那是让你办工作签证,处理私人事宜的,你以为是让你出去旅游的?” “可是……”伊莎说着眼就红了,陈某人见状,心里这个腻歪就不用说了,不过,人家既然不远万里追了过来,他心里再不痛快也得忍着,说不得笑着告诉她,“好了,下一次我来bějīng,会很快的。” “真的吗?”伊丽莎白的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了,你安心住在这里等我好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中视的广告快开始了,何保华和范如霜的会面我还没再撮合呢,而且中建的鲁班奖还没跑下来,还得cāo心吴言老爹的手术,这一切的一切,可都不是通过电话能解决的。 这一夜别墅里的荒唐,自是不用多说,倒是吴言知道他要回了,反锁了房门不让他进去,当然,这难不住陈太忠,不过,既然回了凤凰有的是时间,又何必现下再惹她不高兴? 不成想,他没半夜穿墙过去,又在机场受到了吴言小声的抱怨,说是他现在变了,不再把她放在心上了,搞得陈某人心里郁闷难耐:这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想要弄明白她们在想什么,真的比当官也容易不到哪儿去。 出了机场,钟韵秋已经带着车等在那里了,陈太忠琢磨一下,还是打个车送了张馨,寻个没人的地方放出桑塔纳来,一疾驰,居然在半上就赶上了吴市长的座驾。 于情于理,超过市长大人的座驾是很不礼貌的,所以陈某人也只能吊着她的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凤凰。 等陈主任来到凤凰科委的时候,就是接近下午四点了,刚进院门,守在一边的张爱国就冒出头来,“陈主任,其他人在小会议室开会呢,杨市长也来了。” 杨波不仅分管工业,也分管安全和消防,眼下科委的事情,居然惊动了分管市长,显然市里对这次事故,相当地重视。 这又是个什么调调呢?陈太忠也顾不得多问,拎着手包,从小会议室的后门走了进去,一进去,正好听到杨波在那里发言,“……要是科委不能很好地对施工安全做监管的话,我会建议市里由有关部门来监管。” 又来这一套,摘桃子吗?陈太忠一下就听明白了,凤凰市科委现在是真的红火,除了掌握了不少拨款,手里还有基金、助力车厂、房地产公司和服务公司下属的高科技产品开发公司,若是没有人眼红,那才叫怪。 “这件事情,只是个意外,”文海神sè郑重地回答,“相关赔偿正在协商中,杨市长您也知道,陈主任目前正在……哦,陈主任回来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赶回来了,”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扯个椅子坐了下来,“文主任请继续说。” “陈主任虽然是房地产公司的法人,不过,同时也是招商办的主任,”文海犹豫一下,咬牙接着说,“这不是?他刚从法国引资回来,所以我认为……这件事里,陈主任不负什么领导责任。” 你这家伙还真的欠收拾,陈太忠听得心里冷冷一哼,这纯粹是正话反说,提醒杨波该追究我的领导责任,是吧? 1714章歪打1715章欲动 《ID小说网-hui2d.com》1714章歪打杨波听文海如是说,侧头看一看陈太忠,又看一看文海,不动声sè地回答一句,“现在说责任还太早,关键是处理好善后工作。”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陈太忠也不摸杨市长的态度,心说这家伙的话往好里听是好话,可是往坏里听,那也是用意不善,说不得就要出声问一下。 什么情况?在座的人心里都有数呢,杨市长刚才可是很不气的,现在见到陈主任回来了,居然隐隐产生了退意,果然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啊。 当着分管市长和科委一把手,陈主任能在会上问出这样的问题,真的是嚣张得有点过了,没错,他是才回来不了解情况,有发问的理由,然而,这种场合公开这么发问,将两位领导置于何地? 见大家都不接口,杨波就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心说你问得这么无礼,我要是也不接口,以后说起来,别人还当我怕了你陈太忠呢。 说实话杨市长还真的有点奇怪,蒙艺都走了,姓陈的你怎么还不知道收敛?不过,他也是胸中有丘壑之人,于是淡淡地反问他一句,“陈主任才回来,还没见过伤者和死者家属吧?” “没有,”陈太忠很痛快地点一点头,伤者和死者再大,也不如组织大,我要一回来先见那些人,轻一点叫政治不成熟,重一点的那叫无组织无纪律,老杨你要是想拿这个yīn我,那可是就太小看我了。 “那你还是先去见一见吧,这是个态度问题,”杨市长又来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子,四下扫视一眼,“市里的意,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了,我也就不再重复了,这件事情的xìng质,非常恶劣,安全生产活动月马上就到了,科委是咱们凤凰的一面旗帜,我希望它好,相信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 说完之后,他转身向会议室外走去,陈太忠听得就有些明白了,难怪杨波坐不住了呢,敢情还有这么一说,不过,“戏主任,安全生产活动月是几月啊?” 戏曼丽坐在会议室末尾,正好挨着从后门进来的他,听他这么问,讶然地看他一眼,嘴角抽动两下像是想要做个笑的表情,不过似乎是想到了眼下所讨论的问题的严重xìng,最终还是很严肃地告诉他,“六月,就是下个月。” 杨波虽然走了,可是既然陈太忠又来了,这会一时半会儿的就散不了啦,文海点点头,“屈主任,你把现在的情况,简单地向陈主任介绍一下。” 屈志坚分管房地产公司的营销,按说是不管生产的,不过文主任知道自己指挥不动邱朝晖,也只能让他来说了。 “王凯,你说一下吧,”屈主任下巴一扬,冲着一个三十出头的人示意,这王凯是房地产公司的副总,公司的老总在跟伤者和死者家属协调呢,所以是他来参会。 他是最了解情况的人之一,不过,文主任显然不可能直接命令他,一方面是中间隔了分管领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文海在科委被陈太忠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的缘故。 “是他们违反安全规则在先,”王凯可是少见陈太忠,眼见大名鼎鼎的陈主任在倾听,首先就要强调一下伤者和死者的责任,也是为自己洗刷之意。 敢情,出事之后,施工队的包工头在第一时间就表示,只要科委能适当给死者和伤者一个交待,他可以帮忙把事情压下去——就是俗话说的捂盖子。 公司老总不敢做主,就请示到了邱朝晖这儿,按说,这捂盖子是最好的选择了,遗憾的是,邱主任还没做出决定,这风声就已经从医院传出去了。 既然传出去了,那就没办法捂盖子了,后来那伤者不知道得了什么人的授意,尤其是摔坏腰椎的那位,就说要科委养他一辈子——反正你们科委钱多不是? 死者好说,现在凤凰市普通人的死亡赔偿金,行情就是在十万左右,当然,没本事的,可能只能拿个三五万,有本事的得个三五十万也正常,这东西无需解释太细。 让人头疼的就是伤者,那边左算右算,得出来科委应该给两个可怜的小孩每人五六十万,要不你就一直养着他。 在房地产公司看来,这就有点讹人了,科委不是没这点钱,关键是有钱不是这么花的,你们自己违反安全生产原则在先,我们本着人道主义的jīng神,可以考虑适当地补偿一些,但是狮子大张嘴就不对了。 “没捂盖子是对的,”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此事里面的蹊跷太多,从消息传出去传得那么快,到伤者这样的态度,背后的推手肯定不止一只。 “这种事情,其他建筑公司是有前例的,”邱朝晖哼一声,很不满意地发话了,“伤者赔得多点倒不是不可以,但是怎么能比死者还多那么多?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别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文海听得瞪他一眼,心说别人拿自己的小命有样学样?老邱你这家伙跟陈太忠接触得久了,现在说怪话的本事见长啊。 事实上,陈太忠听明白邱主任的意了,科委现在财大气粗,惦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要是答应了对方的狮子大张嘴,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以后其他的口子出了什么问题,想要据理力争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邱朝晖还是相当有大局感的,他本是房地产公司的分管领导,按说最先想到的应该是他怎么脱身,而不是为了一点小钱锱铢必较。 “他要咱们养,那就养着呗,”陈太忠摇摇头,“不就是一口饭吗?少得了他的?” 这也就是科委这种公家单位敢说这样的话,搁给私人老板哪里可能把这种事情揽到身上?说句更现实的,就算是公家单位,也只有陈主任这种主儿敢开这样的口,搁给别人,谁有那胆识和魄力这么说? “问题是还要雇保姆,将来到了结婚年龄,他没准还要提额外的条件,”戏曼丽叹口气,她是女人,负责的又是工会这个口儿,想得多一点很正常。 “切,”陈太忠哼一声,“合着是咱科委的人把他推下去的?他自己犯错在先,管他一辈子就够了,还保姆……还结婚?要不要再帮他领养个儿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到了李凯琳的老爹,那也是瘫在床上多少年没人管,最后挂了,那份冤屈却是又向谁去说? “好主意!”屈志坚本来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听到陈太忠这么说,眼睛登时就是一亮,“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嗯?”戏曼丽讶异地侧头看他一眼,不成想梁志刚也笑了一声,“哈,陈主任这点子,真的太妙了,就该这么说。” 嗯?戏主任更纳闷了,看到自己身边的邱朝晖也若有所地点头,禁不住轻推他一把,“邱主任,陈主任这话……还有什么意吗?” “这很简单啊,”邱主任苦笑一声摇头,“现在闹着要钱的,是伤者的家属,你说那些做家属的,愿意不愿意咱们养伤者一辈子,而不要任何的赔偿?” 戏曼丽登时就呆在了那里,好半天才点点头,看向陈太忠的眼中,也充满了钦佩,陈主任这果然厉害啊,一句话就点中了要害。 对伤者家属来说,人已经伤了,怎么样都治不好了,眼下想多要点钱,也无非是想改变一下拮据的生活条件,科委真要养起此人来,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要点钱回农村老家,还不是一样的养人?下半身都不能动了,生活在城市和农村还能有什么区别?就算这伤者自己想不通,也有的是人给他做工作。 李健是一直没说话,只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当然也听懂了陈太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不过,曾经的办公室主任心里很明白:这个点子不是大家都没想到,而是没人敢这么明确地表态——因为这可能意味着某些风险。 可是现在,他不说话也不行了,毕竟眼下他也是副主任,属于科委的领导层了,潜在的风险他有义务指出来,“太忠主任,这些人可能受到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挑拨了,咱们应该把这个因素也考虑进去。” 我考虑的就是这个因素!陈太忠点点头,心说我都不知道这建议有你们说的这么妙,谁会想到拿养人一辈子来威胁的是伤者家属呢? 促使他做出这样决定的,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养活人的成本,其实并不高,二十万块钱存银行定期,只说这利息就够养活一个人了,不管怎么说,这位都要比李凯琳那死鬼老爹幸福得太多了。 第二点就是他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了,心说既然你们的底线是养活人一辈子,那就养活一辈子好了,这事儿不就尽快揭过了吗? “李主任你知道这是谁在做怪吗?”他沉声发问了。 1715章yù动陈太忠在会上问出这话,肯定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的,他敢问别人还不敢说呢,毕竟,那些有胆子算计科委的主儿,能量绝对都不会小了。 可是,他既然表示出了想知道的意,自然就会有人主动上门告知,正是常言说的“当面不说,背后乱说;会上不说,会后乱说”。 会议一结束,最先找到陈太忠的就是邱朝晖,“太忠,这事情可能是杨波挑唆的,前一阵他找我要塞五个下岗工人做保安,我表示只能临时聘用,不能解决编制,结果杨市长跟我拍桌子了,说什么‘科委还接受不接受市zhèngfǔ的领导了’,我没理那碴……” “哦,”陈太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却是苦笑,老邱你也真是的,要顶杨波也只能是我顶啊,虽然大家都是副处,你要想顶个副市长,可还真不够看的。 反正在邱朝晖看来,这次杨波就是想借机生事,狠狠地搞自己一下,所以邱主任强力反弹,还就死活不在赔偿金上让步了,我邱某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单位着想,只要占住大义,不信法人代表陈太忠会坐视、能坐视! 他的话刚说完,梁志刚推门进来了,“老邱,你话说完了没有,该我了吧?” 你也算个会来事的,邱朝晖笑嘻嘻地点点头,站起身扬长而去,心里却是不无愤愤:我也不是没问过你应对的法子,你小子就知道装滑头,现在太忠回来了,你就积极起来了? 说句实话,他这么想还真的是冤枉了梁志刚,因为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梁主任连坐都没有坐,只是呆呆地看了陈主任半天之后,说了四个字就转身出来了。 “小心文海!” 在陈太忠来科委之前,撇开米自然不说,科委的三个主任里,邱朝晖和文海是对头,梁志刚是左右摇摆的滑头,不过大体上来说,梁主任更贴近文主任一点。 眼下,梁主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也真是异数了,这是他念着陈太忠在“左媛卷款潜逃案”中力保了自己,才做出如此提示的,谁能说滑头的人就一定不是恩怨分明的呢? 不过,他这个提示基本也属于多余,陈太忠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文海的恶意,科委的别人不知道文主任的想法,那也就罢了,但是陈某人心里很清楚,文海应该是感受到了一丝威胁,所以打算奋起反击。 至于说什么威胁——那还用问吗?肯定是他觉得自己的位子有不保的危险了,也就顾不得那么多,开始乱咬人,没准那家伙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姓陈的在背后yīn他呢。 反正,这两位反应的问题,陈太忠心里多少都算有数,可是下一刻孙小金的到来,就让年轻的副主任有些不摸头脑了,孙书记一到,就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太忠,曾市长在不同的场合,夸奖过几次咱们科委。” 这个正常吧?陈太忠心说曾学德上位,这里面可是有我传话的功劳的,曾市长吃水不忘挖井人,这很好啊,“孙书记你的意是说?” “曾市长对咱们房地产公司土地转让这一块,也表示过异议,”孙书记不动声sè地解释,科委从清湖先后拿到了不大的三块地,第一块已经转让出去了,第二块正在紧锣密鼓地商量。 屈义山在cāo作时还是很低调的,遗憾的是,这世界明眼人太多了,第一块地有人就猜出这xìng质了,再看看第二块地的出让对象,就越发地能肯定了。 不过,科委的人也都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家清湖区吃撑着了以白菜价卖地?这年头鱼有鱼虾有虾,各自有赚钱的门道,既然单位能从中受益,谁又脑子进水去戳穿此事? 而且,屈主任就跟陈主任一个办公室,要说陈主任是被蒙在鼓里,那大家也得相信不是?想到此事还有陈太忠的默许,就算有人心里有想法,也只能埋在心里了。 “他表示过异议?”陈太忠一听这话,眉头就皱起来了,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一块还真是拿不出来见人,陈某人见过的丑陋的事情不算少了,但是这种事他还是想下意识地不掺乎——是的,他确实觉得有点丢人。 不过,要是别人点出的此事,那也就罢了,偏偏是曾学德搞出来的,这让他心里又有点愤懑,老曾啊老曾,哥们儿帮你做的那点事,你心里也该清楚不是? “嗯,”孙书记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叹口气,“太忠,我这儿有个小道消息,嗯,是小道消息……曾市长好像跟清湖的张区长,有过点什么误会。” 啧,我说呢,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敢情问题是出在这儿啊,他看一眼孙小金,心说你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够为难的了。 要知道在官场里,上级的是是非非虽然不是特别忌讳跟人说,但是一般都是跨了系统或者跨了地区的人之间相互能说一说,一个单位内的,不是关系特别好的,还真不合适说。 孙书记不错啊!想到这个,他笑着点点头,“呵呵,这年头小道消息是不能信的,老孙,咱俩关系好,这么说一说就行了,不能再说出去了……晚上一起喝酒?” 孙小金当然知道这话该怎么听,于是笑着摇一摇头,“算了,咱这儿才出了事儿,改天吧……我也是看着老邱和老屈太忙,才想起来跟你瞎嚼谷两句。” 这就是孙书记说了,我早知道这事儿,现在才说是情势所逼,我不是那种不稳重的人,至于说坐一坐,现在是节骨眼上,咱低调一点才好——这是对我负责也是对你负责。 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然而,等孙小金才一出门,他的笑脸就不见了去向,心说这曾学德跟张开封有多大仇啊,怎么就一点不考虑我的面子,敲打起屈义山来了呢? 怎么死了几个人之后,各方势力都跳出来了呢?他相信孙书记跟自己说这个,也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十有仈jiǔ曾学德在里面也发挥了点影响。 这就是人在社会的悲哀了,陈太忠无意指责曾学德什么,官场本就是一张大网——甚至可以说是三维的絮状体,哪怕是在同一阵营内,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恩怨情仇,这也正是那句话的由来: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我的朋友。 就像王启斌,本是郭宁生的人,却是因为内部的纷争,硬生生地反出了郭系,原因无他,关系有远近,利益有大小。 曾市长此举,未必是对着他陈某人来的,只能说老曾和张开封的梁子大概很深,深到他有机会的时候,居然会用暗指屈义山来表示不满。 陈太忠无意为屈义山做主,虽然从今天的会上可以看出,屈主任的脑瓜和反应能力都是一等一的,也算是个人才了,遗憾的是,这家伙的小聪明用错了地方,走上了邪——当然,或者有人认为那才是正。 所以对他而言,眼下至关重要的,是搞清楚那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的话,会不会对他乃至整个科委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要知道,很多事情一旦开始,那过程就未必能受人控制了——这年头从不缺乏推波助澜的人。 想到这里,他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唐亦萱,既然不能简单粗暴地对待曾学德,那么,给她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曾市长的怨念和意图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就在手指压在按键上的时候,他又改变了主意,放下手机走出去,抬头看看yīn霾的天空,只觉得心里有点憋闷,说不得冲着张爱国一招手,“走,去医院看一看……那些人在哪个医院?” “在市人民医院,”张爱国犹豫一下,低声回答,“陈主任,要不我开林肯车带你去吧,现在那帮人一见桑塔纳两千就来劲儿,唯恐事情闹得小了……咱科委全是这车啊。” “笑话,”陈太忠哼一声,随手将车钥匙抛给他,“你开车带我去,就开桑塔纳,你知道我现在要是坐林肯去,意味着什么吗?” 张爱国接过钥匙,麻利地开门打火起步,还不忘记顺口问一声,“头儿,你要坐林肯去的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怕了,你想不到现在角落里多少人看着我的反应呢,”陈太忠身子向后座上一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我要是怕了,科委可就没人挡得住那帮家伙了。” 哥们儿这做派,跟蒙艺也有几分接近了吧?这一刻,年轻的副主任有点明白老蒙为什么会时不时地指点自己一下,却又不说明白的缘故了,有些话实在没办法说得明白,那也就只能顺便指点一下自己信得过的人了。 他必须要让张爱国搞清楚,自己坐桑塔纳而不是林肯,并不是去找伤者家属的麻烦,否则这跳脱的家伙再因此生出什么事端来,那就不好了。 我这么培养小张,也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跟我一样成材?闭上眼睛的陈太忠居然有心琢磨起了这个,却是忘了人家比他还大几岁呢。 1716章易位1717章弄人 《ID小说网-hui2d.com》1716章易位“树yù静而风不止啊,”陈太忠叹着气从医院里出来,侧头看一眼身边的张爱国,“爱国,你对病人家属的反应,有什么想法?” 两人来到医院,并没有遇到想像中的围攻,走进病房才发现,陪护两名伤者的家属,也不过就是三个女人一个小孩,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眼睛一瞪,刚要说什么,却被张爱国狠狠地瞪她一眼,“这是我们陈主任,你说话注意点啊。” 陈太忠的名声,在科委可止小儿夜啼,女人当然也是听说过的,又看到陈某人高大壮硕威风凛凛,一时间竟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眼泪又下来了。 陈主任很亲切地慰问了两名伤者,又关心了一下二人的饮食医护情况,遗憾的是,伤者家属在一边哭哭啼啼,实在让他有点心情不畅。 不过,一边科委的工作人员还是记录下了以下情况——陈太忠副主任非常有同情心地拿出四百元钱来,表示是个人的一点心意,希望伤者能尽快地养好伤,重返工作岗位,更好地为建设有中国特sè的社会主义添砖加瓦。 每人才两百!但是这也怪不得陈主任,这钱实在没法给多,就算不考虑钱的来的问题,也要考虑到给多钱的意义,那就意味着科委在此事中理亏! 没有明文规定,说出钱多少同责任大小有关,但是事实上,大家都这么认为,差一点被中视曝光的通德沙湖污染事件,可为佐证。 陈太忠正琢磨着为什么不见人围攻自己,就见王凯匆匆地从门外走进来,“陈主任来了?医生说监护室要少留人,不要影响到伤者的情绪,所以我们才……” “好了不说这个,”陈太忠手一竖摆一摆,心说这个时候你还跟我扯这个,哥们儿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来,咱们出来说话……” 出来一问才知道,敢情这帮人确实不少,七大姑八大姨的,全是打得着的亲戚,施工现场的甲方办公室里有七八个会说的在纠缠,这医院里有十多号人呢。 不过,刚才王副总刚把会议jīng神传达出来,医院这帮人就呆不住了,挤着坐上科委房地产公司为他们提供的金杯面包车,一窝蜂地赶到工地去了。 “说穿了还是穷啊,”王副总感触颇深地轻喟一声,眼角眉梢却满是轻松,“一说咱们这边要养他们一辈子,这些人还不怕,一说明天签协议公证,得……一下就都草鸡了。” “王经理,你这个心态不太合适,”陈太忠心里得意,脸却微微地一沉,缓缓地摇一摇头,“农民工也是咱们的阶级兄弟,不要用不恰当的词语来形容,要讲阶级感情。” 不恰当的词语?陈主任你说怪话的水平,整个科委都知道!王凯心里觉得有点委屈,不过却也没有在意,“陈主任你是不知道,这帮人都快把我们逼疯了,一口咬定一个人六十万,软硬不吃,死了的那俩家属也跟着涨价,不知道走了谁的子,凤凰rì报的人都来了,也采访过了,幸亏乔市长打了招呼,暂缓见报。” 乔小树这反应当属正常,就算跟陈太忠、跟科委的配合现在出现了点小分歧,但他终归是分管市长,要承担相应责任的,自然是不希望这种事情见报。 这就是鼓破万人捶了,后蒙艺时代的影响,终于实实在在地体现出来了,凤凰rì报这种媒体都敢跳出来了,虽然还没人出面硬撼陈太忠,但是显然,照这么发展下去的话,这个rì子怕是为期不远了。 “凤凰rì报……有点过分啊,”陈太忠哼一声,也懒得再谈此事,“王凯,照你看,这件事多长时间能处理好?” “这……还真不好说,”王经理小心翼翼地回答,只是话才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妥,这不是让领导怀疑自己的能力吗?说不得又补充两句,“不过,真金白银拿不到手的话……就算别人再忽悠,他们也得肯听不是?” “嗯?”陈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貌似很随意地问了一句,“谁会忽悠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家都这么说,”王凯歉意地笑一笑,又摇一摇头,“我觉得这件事也有点古怪,这倒是安全事故,可是凤凰市哪一年还不出这么几起?事情没有多复杂,反响怎么会这么大呢?” 这家伙的嘴紧啊,还会带着我绕圈子,陈太忠又看他一眼,不动声sè地点一点头,心说连你也不看好我,不愿意上杆子巴结我了?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嘴紧的人也有嘴紧的好处,起码能留给我一个稳重的印象,不过小子,我要是知道你跟我不是一条心,有你的好果子吃。 不知不觉间,陈某人的维已经是相当地官僚化了,搁在往常,他就要为王凯不老实交待而恼怒了,可是现在他能知道嘴紧也是好处,同时还能考虑到王经理可能是别人的人,继而做出可能的应对计划,官场真的太能锻炼人了。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是很希望此事能尽快解决,所以在走出医院的时候,居然有意无意地问起了自己的通讯员。 “我觉得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咱们愿意给他们多少钱了,”张爱国笑着回答,“反正头儿你回来了,别人想做什么就得掂量掂量了。” “你少拍我的马屁,”陈太忠哼一声,不以为意地摇一摇头,“怕是很多人都以为我不行了呢,呵呵。” “那就得做点什么给他们看了,”张爱国很自然地回答一句,这话虽然不无怂恿的意,却也是正常的,没人比他和陈主任联系得更紧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利益共同体,他当然不会有坏心,“也好震慑一下那些不开眼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太忠点点头,脸上泛起了灿烂的笑容。 张爱国说得还真不错,晚上陈太忠跟建委副主任李勇生吃饭的时候,就有消息传了过来,说是伤者那边已经将赔偿金的要求降到三十万了,可是这次轮到科委的人摇头了——就是十万,答应就答应了,不答应我们就养着人。 这条件比科委一开始开出的二十万还少了一半,不过没办法,谁让大名鼎鼎的陈主任回来了呢?世易时移主易位了。 “十万啊,”陈太忠笑一声挂了电话,凭良心说他觉得这钱不算多,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合适去指示了,人家下面人办事有下面办事的章法,尽快处理完结才是正经,再说,谁能保证这不是什么技术xìng手段呢? “一次xìng支付的话,十万不算少了,这些人又不在编制内,”李勇生笑着点头,说起这些他可是比陈某人权威得多,“而且腰椎断了,活不了个大岁数,也就十来年吧……好一点的二十来年。” 这顿饭是陈太忠请,李主任虽然跟陈主任有过一段误会,但是在这次事件里,他的主张非常明确,不赞成对科委的房地产公司做停工罚款等处理。 建委最终的意还没下来,在这件事情上,建委也有分歧,有人认为有必要狠狠地罚一下承建公司和科委的公司——安全生产事故嘛,科委又有钱,还正好能体现出建委的职能。 有人认为应该适可而止,大家都是公家单位,搞得太过分的话,难免要寒了兄弟单位的心,走个过场给大家看不就完了? 李主任的立场是:建议科委停工自查——实在没办法,遇上这种事,不停工是不现实的,就算建委说你不用停工,科委的人也不可能不停。 不过虽然这也是停工,但自己停工和建委勒令停工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家把安全措施搞好了,安规强调了之后,想什么时候复工就复工了,无须等建委的指示——最多交一份复工报告,那就是程序上的事情了。 但是罚款,李主任不认为应该罚款,科委和建委本来就是有合作的兄弟单位,何必搞得那么形式化呢? 陈太忠知道了他这主张,当然要请他吃饭了,难得啊,在风雨飘摇中能遇到一只坚定支持的手,老李这人身上有毛病没有?有,恐怕还不少呢,但是人家既然支持咱,咱就要亲近,这就叫党同伐异! 当然,他不会觉得自己真的陷入危机了,也不会因此而多么感谢对方,但是这个态度一定要表现出来,就不说什么“千金买马骨”做姿态给大家看什么的,只就事论事也值得他请不是? “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念旧,”难得见陈主任跟自己这么气,不知不觉间,李主任就喝得多了,“屁大一点的事,每年多少起呢,这是有人要给你上眼药呢……欺负我的同学,那也得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真的是给我上眼药吗?陈太忠心里存了这个疑,饭后就没再跟李主任活动了,而是藏起身来,悄悄地摸进了市委大院三十九号。 唐亦萱正斜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翻着一本时装杂志看呢,猛地感觉身边的气流有异,抬头一看面前的家伙,也没多惊讶,而是笑吟吟地点点头,“听说你今天回来了……” 1718章弄人天气渐渐地热了,又是在家里,唐亦萱只穿了一件比较紧凑的黑白条纹开领T恤,里面没戴文胸,两个凸起的小点隐约可见,下身是黑sè的七分裤,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两只细长略带一点骨感的小脚蹬着一双青sè凉拖,脚趾甲上几点暗红煞是夺人眼球。 “呵呵,想我了没有?”陈太忠一见她这慵懒的样子,心中就陡然地升起些许yù望来,身子一侧坐到沙发上,伸手揽过她的身子来,手一动,就已经钻进她的T恤下摆,下一刻,略带一点冰凉的rǔ峰盈盈在握。 “好了,别乱动,今天不方便,”唐亦萱将书向茶几上一丢,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任由自己的双峰被那两只火热的大手捂着,“算你有良心,知道第一个来看我,我都想好了,你要不来我就搬到bějīng去住,反正这儿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这发生了亲密关系,果然是不一样了,尤其上次两人欢好还是在这间屋子里,一向出尘洒脱的唐姐也学会了抱怨,而且居然不怎么提老书记长长短短的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陈太忠干笑一声,心里暗暗侥幸,要是按惯例,第一时间去吴言那里报到,岂不是就糟糕了? 看来以后这顺位,要调整了啊,他心里暗自盘算着,大手却是轻揉着手中两团细腻的温润,柔声发问,“你要是喜欢,我每天来陪你说会儿话,好不好?” “不要轻许诺言,”唐亦萱轻轻地叹一口气,身子扭一扭,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两只小脚也从拖鞋中抽出,搭在茶sè的木制茶几上,很惬意地微微抖动着,“我怕自己忍不住会要求你兑现……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今天找我来,是为科委的事儿吧?” “主要是来看你的,科委那边的事儿……咳咳,是次要的,”陈太忠的这份尴尬,那实在没办法形容了,“嗯,还给你带了点儿意大利的白松露,这可是我瞒着黄汉祥偷偷给你留下来的。” “是吗?”唐亦萱笑一笑不语,抬手拿过那凭空出现的盒子,懒洋洋地打开,“我还以为你要问一问曾学德为什么要难为你呢……老天,这是什么味儿,怎么跟你……跟你shè出来的东西味道那么像啊?” 陈太忠先是听得一惊,紧接着是一阵无奈,只觉得某个部位有点发胀,“我说,你说话注意一点行不行?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了,不要逼着我闯红灯。” “闯红灯?”唐亦萱听得就是一愣,旋即轻笑一声,“你这家伙说话,总是这么下流……喂,都告诉你别乱动了,你不想听曾学德的事情了?” “我今天还真就不听了,就是要乱动,”陈太忠笑一声,不停地挤压着手中的温润,手指还拨弄着那两个逐渐变硬的小凸点,“居然敢在我回来的第一天就不方便,哼,反了你啦。” “好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唐亦萱伸手按住他的大手,不让他乱动,“跟你说正经的呢,曾学德针对的是张开封,跟你无关,而且也没想着难为科委,这个事情你不要担心。” “原来他向你请示过了啊,”陈太忠听到这里,就有一点愤懑了,手上的动作也中止了,“我说,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呢?他搞得我很难做的……张开封的关系,又不止一个屈义山。” “我凭什么阻止他?”借着他动作中断的一刹那,唐亦萱猛地一挺身子,终于逃脱了他的魔掌,“他本来就不是蒙艺的人,人家又跟我把招呼打到了。” “不是蒙艺的人?”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是一愣,“他当常务副,不是老蒙的意吗?” “好像是有推不过去的人说情吧,”唐亦萱抬手掠一下额前有些散乱的秀发,收起腿来,猫腰去端桌上的小手壶,略显纤细的腰肢弯成一个优雅的曲线,加上那纤细修长的双腿,小小的一个动作,竟然是无限的优雅。 “饶是无心也动人啊,”陈太忠不由得略略感慨一声,接着注意力又转了回来,“他当副书记的时候,怎么不找张开封的麻烦呢?” 唐亦萱听他只夸了自己一句,就将注意力转了回来,心里不但不恼怒,反而是微微一甜,她知道这种无意识的夸奖,才是最真心的欣赏,说不得甜甜地一笑,“他俩以前的关系非常好。” 嗯?陈太忠听得眉头又是一皱,心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敢情张开封和曾学德不但是高中同学,后来又一起下放锻炼,两家关系走得近的时候,用别人的话说,那就是在两家人能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 不过,两人xìng格不怎么合拍,尤其是曾学德的老婆脾气大,后来两人进入市里,关系就慢慢地疏远了,可是饶是如此,张开封做副区长的时候,也是力排众议,把曾学德的老婆调进了党史办,干挣一份工资还给分了住房。 后来两人的冲突,大约是起源于曾学德搭上了省里谁的线儿,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说得清楚,大家只知道两人打对面走都要横眉冷对,后来张开封做了区长,更是收回了分给曾学德老婆的房子,勒令她回家休息。 奇怪的是,张区长做这些,曾学德也没做出什么反应,再后来曾书记因妻子亡故,续娶一女——听说曾书记的妻子之死,是被张开封气出了癌症。 “这……还真复杂了,”陈太忠听得摇头,隐约能感到,这两位之间怕是不止简单的仇恨,估摸还存在着面对背叛的愤懑和对往rì友情的痛惜,“曾学德做副书记没为难张开封,现在倒是要下手了?” 张开封现在已经不是一肩挑了,只剩个区委书记,不过把区长压得很难受,而曾学德又到了zhèngfǔ口儿,现在难为他还真不是好选择。 “两个人就是别一别苗头,他们年轻时的感情,跟现在的人不一样,”唐亦萱感触颇深地摇一摇头,“而且,曾学德搭上的是蒋世方,现在蒋世方回来了。” “蒋……世方?”在这一刻,陈太忠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曾学德蹉跎至今,为什么曾市长敢对张书记下手了,一切都缘于蒋世方,蒋省长的高调回归让他有这个胆子了,张开封你不过是仗着段卫华撑腰,现在咱俩比一比腰杆? “可是这么一来……”下一刻,他苦笑了起来,“好像我是帮了曾学德一个倒忙?” 曾学德的副书记干了七八年,当然,蒋世方的离开导致这个结果很正常,后来打算退休之前干一把常务副,倒是确实如愿了,可是谁能知道蒋世方又杀回来了? 只要他再坚持半年,甚至是三个月,蒋省长回来的消息一旦传开,曾书记干一届市长问题不大,甚至市委书记都有可能——资历就在那儿摆着呢。 实在不行,干个厅长、省zhèngfǔ副秘书长也行,如此一来,曾学德将来混个副省级退休是很有可能的,总之,最差也就是干个常务副市长了。 陈某人这孽作得大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章尧东甚至打算把曾学德划拉到普通副市长里面,寻个机会要去了那常委呢,只是由于秦连成那边压力大,才勉强通过了这个常务副。 “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唐亦萱笑一声,不介意地摇一摇头,“曾学德是明白人,当时咱们总是帮到他了,这一点他不能否认,要不然,他前两天也不会来我这儿了。” 蒙艺都走了,新来的省长还是蒋世方,这种情况下,曾学德想动一动科委的某人,还知道来跟唐亦萱打招呼,以免引起陈太忠不必要的担心,不得不说这人做事还是比较老派,也是比较讲究的。 “你这又算是搭上蒋省长的线儿了,”陈太忠听得就笑,接着又长叹一声,“他就算不跟你打招呼,我也不好硬扛他,他说的事情确实有点问题。” “嗯,你现在低调一点也好,”唐亦萱点点头,手一挥,茶几上多出几罐啤酒,“不给你冲茶了,就喝这个吧……你知道不,有人说你去巴黎是避风头去了,呵呵。” “这才是胡扯,”陈太忠摸起一罐啤酒来,拽掉拉环,“我现在可是不能太低调,要不然别人都看见我好欺负了。” “有些事情确实是这样,走上这条,就不能回头了,”唐亦萱见他喝得开心,说不得也拿起小手壶轻啜两口,不以为然地摇一摇头,“我知道你不会怕,不过你觉得,有必要一直呆在官场吗?” “坏了,”陈太忠没听她老调重弹,却是又想起一桩因果来,狠狠地一拍大腿。 “怎么了?”唐亦萱讶异地看他一眼。 “帮曾学德活动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蒙艺要走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老曾将来迟早要知道蒙艺走之前的种种举动,万一那厮认为哥们儿都知道蒋世方要来,是有意yīn他,那岂不是误会大了? 1718章退意1719章战意 《ID小说网-hui2d.com》1718章退意“呵呵,”听清楚陈太忠的担忧之后,唐亦萱笑了起来,又摇一摇头,“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不合适做官,你的维是线xìng的,不是面xìng的,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太多。” 为什么不用担心?陈太忠很想问一句,不过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心里生出了些许的不忿,直起身子伸手将她揽了过来,“我就是线xìng的维,怎么样?” “你可以在某些领域出类拔萃,”唐亦萱也没挣动,任由他揽着自己,懒洋洋地发表着她的见解,“但是官场……不在这些个领域中。” 呀哈,你倒是真的大能了!陈太忠在这一刻,真的有点佩服她了,事实上他不太分得清她嘴里线xìng和面xìng的区别,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在某个领域,确实是前无古人的。 “不合适就不合适吧,”这一刻,他居然懒得跟她辩解了,“你怎么看出来这一点的?” “因为你本来就是一根筋啊,”唐亦萱咯咯地笑着,煞是得意的样子。 “啧,欠收拾不是?”陈太忠被她调戏得哭笑不得,说不得将她的身子扳转,重重地吻了上去,“居然敢骂我?” 这一吻,就是天雷勾动地火,渐渐地,两人都有些控制不住了,陈太忠只觉得自己要爆炸了,想到她说的不方便,心里真是有点不甘心,说不得探手下去试一试——你不是又在调戏我吧? 手指尖又触碰到了似纸非纸的异物,他悻悻地离开她的唇,郁闷地叹口气,“啧,该开玩笑的时候,偏偏就不是玩笑。” “你不是要……要闯那个啥吗?”唐亦萱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凤眼微眯眼波流转,用异常粘腻的声音低低地发问了,“不想试一试?” “呃,还是算了吧,”陈太忠摸不准她是不是又在试探自己,少不得要做出一副凛然的样子来——事实上修仙者对天癸是有点不喜的,“那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算你个小混蛋有良心,不过说实话……我也有点想,”唐亦萱的身子越发地软了,“抱我去睡觉吧,我睡了你才能走……” 温香软玉抱满怀,偏偏是看得摸得却吃不得,这份折磨实在是太痛苦了,不过,想着自己连宫殿都没变出来,直接躺在了三十九号里,怀中佳人鬓发横乱作小鸟依人状交股叠胫,他觉得这份折磨也算是值了——蒙老书记的yīn影,在她心中一点点地走远。 不过,他当然要想个法子分散一下注意力,说不得又问起了为什么自己不用担心,唐亦萱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回答他,“章尧东和段卫华肯定比你头疼得多……唔,不许说话,我要睡了,就这么抱着我……” 约莫到了十点,唐亦萱却还没有睡熟,陈太忠悄无声息地释放一个“昏憩术”,随后蹑手蹑脚地起床——虽然他知道,现在就是打雷也惊不醒她,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也许,该考虑退出官场了?想到今天她连说两次,他的心里居然隐隐有些动摇了,这个情绪,直到他回到横山区宿舍,还有些挥之不去。 推开衣橱走进吴言的房间,却发现白市长没在卧室,书房的灯亮着。 吴言这次bějīng之行虽然只有两天,却又堆积下一些事情来,没办法,市长就是干活的命,虽然她的职能范围是接了汪蓉,只分管农林水,可是她还兼着横山的书记不是? “嗯,太忠你来得正好,”见到陈太忠进来,吴市长掠一下齐肩的秀发,“正说下半年的星火计划有资金缺口呢,你那儿……咦,你怎么啦?” 你没听说科委的事吗?陈太忠奇怪地看她一眼,不过下一刻就笑着摇一摇头,这算多大点事儿啊,小白同学也有自己的一摊活儿呢,又是今天才回来,不知道是很正常的,“呵呵,没事,有人不开眼找我的麻烦……还不休息?” “赶一点活,腾点时间出来,去看我父亲,”吴言叹一口气,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嗯,火车票已经给他买好了,医生说最好不要坐飞机……嗯?你说什么,谁找你麻烦?” “还没查出来,不过就是那么几苗人,”陈太忠不屑地摇一摇头,“看着蒙老板不在了,居然以为我出国是避风头去了……唉,想象力真够丰富的。” “哦,你有黄家呢,担心什么,”吴言听说是这种事,不以为意地笑着摇一下头,这次去bějīng,她发现了陈太忠的能力远远超过她的想像,居然能撮合外国人跟一号见面,这得有多大的能量啊? 所以,她眼下最不担心他的,就是官场上这点事了,所以又旧话重提,“曲阳的农业园要两百万搞示范大棚和苗种,谢向南的事儿,你总不能不管吧?” “管,不管谢向南也得管韵秋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又冲钟韵秋努一努嘴,“她可是那儿出来的……不过这个人情,还是你来做吧,就说是你协调出来的,我跟老谢的关系有点敏感,别人抓住做文章就没意了。” “金乌的山地养殖……”没等她把话说完,陈太忠的手就是一摆,“别的都好商量,金乌……别做白rì梦了,等吕清平离开金乌再说吧。” “呵呵,”吴言苦笑一声,却也没计较,她知道科委跟金乌的恩怨,虽然对太忠执拗不以为然,却觉得这也无可厚非,他是要面子的,上次金乌的人做事太差,他这边心存怨念实在太正常了。 “yīn平的大型食用菇基地建设,进入关键时刻了……”吴言能在众多的基层干部中脱颖而出,靠的可不仅仅是学历、xìng别和市委书记赏识这几点优势,她本身的能力就是相当过硬的,她看过的资料,基本上都能牢牢地记在脑中,很多东西张嘴就来,也正是这份干练,才打动了章尧东的爱才之心。 陈太忠也清楚,受环境的影响,yīn平那里的农业一向比较差劲,倒是跟有sè金属相关的行业发展得都还不错,不过蘑菇的种植多是在温室,而那里的畜牧业很发达,用来种蘑菇的大牲畜粪便什么的一点都不缺,所以这个食用菇基地的建设,也算是因地制宜了。 “嗯,”他点点头,才要仔细询问一下该项目的细节,却猛地想起一件事来,“yīn平的事啊,让前科委的耿主任来跟走动一下吧,呵呵,好久没见这倔老头了。” 事实上,耿主任跟他的关系很一般,老头特讲究出身和资历,不但看不起他这个高中生副主任,本身也很有点倚老卖老的架势,可是这人同时也有优点,那就是为人正直知错就改,绝绝对对老一辈人的做派。 还是以陈某人为例,当耿主任发现,陈主任即将给科委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转身一变,就变成了年轻的高中生主任坚定的支持者,这是一个倔强到可爱的老头陈太忠一想到老耿因为科委的变化,才被yīn平区委调整了位置,而且还没通知市科委,心里就总难免有点愤愤不平,耿老头在科委干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盼到科委有出头的一天了,居然就那么活生生地被人调走了,真的有点不公平。 要搁在平rì里,陈某人也未必想得起来计较此事,毕竟他要协调的事情太多了,这也终究是yīn平区的内部事务,不过,眼下他既然要叫真了,要发飙了,自然不介意再多敲打一下某些人——事实上,说敲打也是过了,不过是科委发出了该发出的声音而已。 你不用这么叫真的吧?吴言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张嘴还待说什么,却是被陈太忠摇手笑着制止了,“好了,咱们这是在家呢,不用说单位的事儿了吧?咱们又没卖身给**……” 不多时,两个人就**着身子躺在了主卧的大床上,陈太忠受了唐亦萱的刺激一直没发泄出来,早就有点急不可耐了,身子一挺就待提枪上马,吴言却是伸手去推他,“等一等,还没湿呢……今天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这个,啧,确实是有点,”陈太忠听她这么一说,兴致也减少了些许,手在她光洁的身子上随意地游走,慢慢地挑动着她的yù望,“小白,你说我……不当官好不好?” “嗯,”吴言心不在焉地应一声,下一刻猛地一惊,赤着身子坐了起来,侧头看着他,表情煞是怪异,“你说什么?” “没事,随便琢磨的,”陈太忠笑一笑,心里这个郁闷就不用说了,今天晚上遇到的这两拨人怎么都不在状态啊?“就是觉得有点烦了……整天闹心。” “不许你这么想,”吴言很坚定地摇一摇头,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不得伸手去摇他,“你现在的条件,好到不能再好了,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可是真的很累啊,”陈太忠叹口气,见她脸sè有点发白,说不得勉力笑一笑,“好了,就是这么一说,猴年马月的事情,早着呢。” “我就不许你这么想,”吴市长很认真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你就那么在意外面的花花世界吗?” “我……”陈太忠登时无语了,好半天才翻一翻眼皮,“我说,咱俩说的不是一回事儿啊。” 1719章战意陈太忠一觉醒来,探手是两具光滑细致的**,昨天吴言主动将钟韵秋叫了进来,三人抵死缠绵之后,她说今天要把老父亲接来,表示一段时间内就不便荒唐了。 人家这是一片孝心,他当然不能说什么,想一想这心脏搭桥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一时就生出了些许的不舍……不过,这顺位就可以借此调整了? 清晨的小太忠照例是昂扬着的,他探手一摸身边佳人光洁不毛的腿间,觉得有一点粘腻了,说不得调整一下姿势,自她身后一点一点地叩关而入。 “哦,”美艳的女市长被充实感慢慢地惊醒,打个哈欠翻转身子,很自然地分开双腿,闭着眼睛一探手,迷迷糊糊地引导着它重新进入自己,嘴里含含糊糊地嘀咕着,“嗯,太忠,不许离开体制……哦,轻一点……” 一番晨练之后,就是七点十分了,陈太忠推开衣橱走回房间,才说要弄一点吃的,猛地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心说这倒是怪事了,一大早的,这是谁啊? 来的是对面人大于副主任,手里还端着一个小锅,笑眯眯地看着他,“哈,太忠你有口福啊,煲了一晚上的排骨汤,我家老伴说你在,硬要我端点过来给你尝一尝。” “哎,于主任您这……”陈太忠还真有点懵,长这么大,他还真少享受过邻居这样的待遇,不过眼下要是拒绝,就太没人情味儿了,说不得笑着退一步,将人让进屋来,“您这也太气了,招呼一声我去您那儿蹭饭就行了嘛。” 我招呼你,你也得愿意去呢,于主任心里明白得很,好不容易我等你回来了,你再跑了,下次没准又是半个多月以后的事儿了,我儿子耽误不起啊。 “邻里邻居的,这么气做什么?”他笑着摇摇头,“下一次你有什么好东西了,也给我捎一点不就完了?” 陈太忠也不气,揭开盖子抽动鼻子闻一闻,笑着点点头,“呵呵,真香……呵呵,您等一下,我拿个碗腾出来它。” “嗐,就着锅喝就完了,年轻人嘛,那么娇气干什么,”于主任笑眯眯地摇一摇头,“尝尝味道怎么样,喜欢喝的话,以后做了就给你送过来。” 这是人家有事找上门来了,陈太忠这心里太明白了,来了都不肯走,不过现在的他当然沉得住气了,说不得笑着点点头,去厨房拿个勺子过来,坐在那里品尝一口,“呵呵,真香……对了于主任,我记得你抽烟来的,我不抽烟。”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一旁的冰箱,假巴意地掏摸一下,再拿出手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两盒烟,“别人送的,特供熊猫,听说不好买到……送您了。” 有来有往,这才叫人情,同时他这又是一种暗示:老于,咱们这就是邻居关系,我还你的东西比你送我的东西贵重到不知道多少倍了,所以这个,咳咳,太那啥的要求,你也别为难我是不是? 于副主任再是老派的人,也品味得出来他这行为的意,不过人家小陈表现得礼貌周到,送的又是他只听说却从没抽过的烟,当然也无法拒绝了。 不过,做父母的为了孩子的事儿,真能拉下脸来,要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虽然于主任知道,小陈这么一做就相当于不欠自己什么了,可是眼见自己年轻的邻居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难说话,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太忠,正好问你个事儿,”老于是老派人这点不假,但是做事的分寸还是有的,知道官场里做事有时候只能暗示,可有些事情必须明说,求人还耍心眼的话,那给人的印象就太不好了,反正父母亲帮儿子找工作,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不怕说。 “你家老三想去科委?”陈太忠听得呆了一呆,接着拿起勺子继续喝汤,“于主任,这个事情……我跟你明白说吧。” “去科委他得按正规渠道走,我不好乱开口,多少人盯着我呢,进得去进不去那是两说,不过,他要想去别的地方,我能帮你打招呼……地税、交通局、建委、教委、省科委、或者银行你随便选,想进党委、团委都好说,可就是我这儿市科委,给你打不了保票,于主任你体谅一下。” “太忠看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明白你的难处,”于主任笑着摇摇头,好家伙,人家小陈是拒绝了,可是后面念叨的一溜儿单位,哪个不是大家打破头想进的? “我家那小子不是做官的料子,”他有心说一句要是有小陈你这两下子就好了,可是再一想,我家老三比陈主任年纪还大呢,这话就实在说不出口了。 “回去我跟老伴儿合计一下,其实我觉得交通和建委都不错,这基础设施建设和维护,最起码还能红火二十年……嗯,不过你们科委比他们一点都不差。” “科委?还真不好说,”陈太忠苦笑着摇一摇头,“贫儿乍富,惦记的人多了去了,我就出去了一趟,工地上出了起事故,就有人要蠢蠢yù动,现在看起来,前途还不是很明朗呢。” 搁在往rì里,这话他未必说的出口,可是既然已经决定要“震慑宵小”了,陈某人当然不介意先把风放出去,让相关人等心里明白一点。 “我也听说了,听说是死了四个曲阳人?”于主任终究是二线了,消息有偏差也是正常的——这还是他比较关注科委呢,“有一个死了的,还是我小姨子的同学的儿子。” 小姨子的同学的儿子?这关系……陈太忠琢磨一下,发现这关系听起来挺远,实则未必,夫妻感情好姐妹感情深,同学又相处得不错的话,打探点事情也就未必有多难,说不得笑着摇一摇头,“死了俩伤了俩,关键是有人暗中撺掇这帮人闹事……哼,别让我知道他们是谁。” 年轻的副主任没说要年迈的副主任帮着打听是什么人在撺掇,可是于主任听得很明白,小陈先是说有人不开眼,接着就说到了真相尚不明朗,这意代表什么,他实在太清楚了——你要有能力的话,就帮着打问一下吧。 至于小陈为什么不明着说出来,要攥着拳头让他猜,这原因也很简单,小陈年轻气盛能力超群,往好里说是不愿意为此为难他——毕竟那边跟你有关系;往坏里说就是小看他,你打听得到消息吗? 总之,这是陈主任的一个暗示,于主任可以无视也可以重视,可是,关系到自家老三的前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也是显而易见的了。 当然,于主任为官多年,对于如何打听事情也有丰富的经验,说不得回家对老伴如此这般地一说,结果还没有俩小时,就将结果打听出来了。 敢情,这件事故一出,马上就有一个叫向忠东的家伙找到了其中断了腰椎的那位的家人,要他们如此这般地刁难科委,还拍胸脯保证说,只要闹下去,科委最终会答应他们的条件,“科委有的是钱,当官的都考虑自己的官位呢……这个你们不懂。” 这姓向的家伙,本来是藏得挺好的,也没别人知道有这么个人,可是断脊柱伤者的家里有人心细,对这送上门来的主儿有提防,暗暗地跟踪过此人,知道这家伙开了一家打字复印店,就叫“忠东复印店”。 饶是如此,也就是这么一家人知道此人的来历,别人都是听了这一家的撺掇之后,试探了一下,发现科委果然奈何不得自己,那大家胆子就大了。 可是昨天下午,科委人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下大家就坐不住了,眼瞅着二十万都拿不到了,就纷纷埋怨出点子的那厮:你看看你看看,这到手的钱飞了,还说什么五十万六十万的,你出的点子,你们给我们补够二十万? 这家人心里也恼火啊,你们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也没我家的惨,我出这点子是为大家好,当初你们怎么就不反对我呢?说话见不小心就将向忠东此人微微提了一下。 所以,于主任得已打探出这个消息,说句不气的,昨天他打听,绝对还打听不出来此人,而且事情闹大以后,围着这些人出点子的不少,若不是有人重点指出此人是最初参与的,也很容易被大家忽略。 “呵呵,那可是谢谢于主任了,”陈太忠放了电话,心说这姓向能第一时间出现,可不一定是巧合,说不得抬手打几个电话出去,要人好好地查一查向忠东的来历。 消息很快就反馈了回来,小董提供的消息,是说这家伙以前在金乌发展,96年才来的凤凰,十七提供的消息更准确,丫跟金乌的一些混混有联系,说此人以前也是半混不混的,跟人争煤矿输了,跑到凤凰来了。 张爱国这边也有消息,却是相当令人头疼的,这向忠东当初争煤矿惹了人,对方放出风来要他一条腿,后来还是经人说合才了断了这桩恩怨。 说合的人,是时任金乌县副县长的薛时风! 正是此人,被陈太忠单枪匹马跑到金乌暴揍了一顿,后来因为其表弟龚亮事发,被调整到了市档案局任书记,政治生涯基本上算是断送了。 然而说起薛时风,就不得不再提起一个人,那就是他的连襟张汇,张汇也算是火箭干部,才升任省zhèngfǔ副秘书长之后不久,省zhèngfǔ办公厅就升格为副省,由于他正处才升了副厅,所以成为了比较少见的副厅级别的副秘书长。 但是此人颇得杜毅赏识,这次杜省长升任书记,又将他带了过去,现在是省委办公厅副秘书长,却是借此机会升为实打实的正厅了。 三年前的正处,现在是正厅,张秘书长这两年的仕途生涯,是大多数正处干部穷其一生都走不完的,目前风头之劲,无人可比。 此人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只说薛时风,那还真不算什么,那一起铁板钉钉的轮jiān案,枪毙六个,就算张秘书长再大能一点,也无力拉这个连襟一把——不受到其影响就很不错了。 然而,薛书记现在冒头出来,却也很正常,蒙艺走了嘛,他好不了也不让陈太忠好受,这就叫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不信你还敢再跟我张牙舞爪! 陈太忠往rì里横行霸道惯了,得罪的人也实在太多太多了,后蒙艺时代,他必须面临的就是一起又一起的秋后算账。 值得庆幸的是,五毒书记的仇家里,大部分人被他收拾怕了,暂时不敢站出来旗帜鲜明地打对台,比如说周无名、文海、杨锐锋、宁建中、吕清平之流——现在的局势微妙,大家基本上还是坐视事态的发展。 至于跟他碰撞过的蔡莉、朱秉松、范晓军、吴敬华、赵喜才、林海cháo之辈,各有各的心,顾不上或者说没兴趣跟他这个小人物找后账。 可偏偏就是这个薛时风例外,这家伙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而他的连襟不但是大红的行情,还是天南省老大的心腹,他想出手,还真不用忌惮太多。 总算还好,陈太忠自打拒绝了跟蒙艺去碧空的建议之后,就考虑到了眼下的局面,倒是没有多惶恐,心说这可是个关键时候,薛时风既然你丫主动送上门来,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先把你这个挑头搞事的收拾一下,别人要是想再跟风,那就真的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反倒认为此事可以算是一件好事——要是那么些仇家蜂拥而上,一起下手的话,他想在官场继续混下去,怕是只能灰溜溜地去碧空或者bějīng了。 1720驾驶证1721两个文明 《ID小说网-hui2d.com》1720章驾驶证既然锁定了薛时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陈太忠盘算了好一阵,摸出手机刚要打电话,猛地想到一桩事情,不对啊,这件事有蹊跷,我还不能直接对着薛时风下手。 这个蹊跷,就在于向忠东怎么能这么快地插手进此事来,当时工地的反应其实很不慢了,送往医院很及时,施工队的包工头表态也很及时,可是偏偏地,消息几乎在同时就走漏了。 毫无疑问,科委是出了内鬼了,可是这内鬼是怎么搭上薛时风的,是早就联系上的还是突然起意,这桩事故里,对方还有没有后续的手段,那是必须要打听清楚的。 必须得先收拾了向忠东才成,陈太忠终于做出了决定……“忠东打字复印店”位于清湖和红山的交界处,算不上热闹场所,店里除了打字复印,还做名片横幅什么的,又有文化用品之类的柜台,门口还有个修手机传呼的柜台,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做这一行的都知道,只靠着这门面,其实是赚不了钱的——起码在他这个地理位置是休想赚钱,能不赔本就不错了,商店想要赚钱,还是要靠做行业做系统。 走顺了哪个系统和行业,揽到里面相关的活计,那才是赚钱的法门,像这门面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跑市场方便,向大户展示一下:你看,我是有门面有员工的,不是皮包公司,跟我们合作,你们就放心好了。 向总现在接的电话,就是一个业务电话,一家广告公司打来的,这公司想要制作一些宣传资料和名片,还承揽了一些大企业资料的印刷,是来询价的。 对这种电话,向忠东的兴趣不大,货问三家的主儿,他赚不了多少钱,而且这样的公司能不能及时支付了钱款也不好说,说不得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要真有心,来我店里面谈吧,我肯定给你一个合适的价位。” 挂了电话之后,他也没把此事往心里去,而是坐在那里发呆,不成想十来分钟之后,一辆八成新的松花江面包车停在了商店门口,车上下来一男一女,说是来找向总的。 男人年纪约莫四十岁,说话带一点曲阳口音,女人就是二十多岁,十足的大美女,不过一开口就是外地口音,两人一个是广告公司的副总,一个是总经理助理。 向忠东一看人家真的来了,说不得就将人让进了门面房后面的小办公室里,谈大买卖肯定不能站在柜台处,这是对人的不尊重。 聊了没几句,副总接了一个电话告辞走了,剩下的美女总经理助理趁机发话了,“你别听杨副总的,他说话不顶用,我才是老板最信得过的……你看,他连车都给我留下了,现在该你说一说了,你的底线在哪儿,能给我多少好处?” 看着这个叫白洁的女人,向总心里微微有点感慨,他见的这种事多了,不用脑子也能想像得出这女人跟老板的关系:唉,这年头,找小蜜就是找小蜜,不能跟业务联系在一块儿啊,这不是,小蜜又要中饱私囊了? 当然,感慨归感慨,他可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应对,于是,没过了几分钟,事情就谈成了。 这单子说大不大,也就是三千多,白助理拿十个点走之后,向总也不过只挣六百多,不过,贵在常有,这是个流水单子,每个月都有这么多。 就这么一个单子,向忠东就搞定了一个员工的工资,再说了,百无聊赖中能同一个美女聊聊天,也算一件身心愉悦的事不是? “向总,买卖谈好了,这也是饭点了,”美女不止跟他聊天,还要他请呢,“这就快十二点了,照顾你这么一桩买卖,不请我喝两杯啊?” 这外地人就是小家子气!向忠东这么认为,可是面对一个美女的邀请,他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嗯,隔壁的红焖羊肉不错,素波的连锁店。” “我不喜欢吃羊肉,”白助理笑吟吟地摇一摇头,“吃湘菜吧,文庙才开了一家毛公湘菜馆,味道很不错,你有车没有?没车我带你去。” “我……车不在,”向忠东沉吟一下回答,面对美sè,大多数男人的jǐng惕心还是比较低的,虽然向总也知道这两天要提防事情,不肯告诉对方他的富康车就停在不远处——他非常清楚,最近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人。 反正,答应这样一个可能比较香艳的邀请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那毛公湘菜馆离这里不是很远,他喜欢红焖羊肉,自然不会拒绝同样以辣著称的湘菜,而这娇滴滴的女人想出什么幺蛾子,哼,向某人好歹在社会上混过两天,收拾一两个小混混都不在话下,何况是一个女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刻只要他没有拒绝,那他的车在不在都无所谓了。 走到面包车门口,白洁丢一串钥匙给他,“向总你开车吧,我穿着高跟鞋呢。” “呵呵,”向忠东见她主动丢钥匙过来,更是不担心她玩幺蛾子了,打开车门上车,犹豫一下又补充一句,“现在开无所谓,喝了酒就不合适开车了。” 酒后驾驶麻烦是很大的,向总的心也算个细腻了,他知道自己对美女的免疫力差,说不得提前就敲响了jǐng钟,喝了酒可是不能开车了。 白洁的举止挺符合一个小蜜的身份,去了湘菜馆也不进包间,就是在大厅,如此一来向总也不担心仙人跳了,美sè当前,齿白唇红笑意盈盈,不知不觉间,向总喝得就有点多了。 糊糊之中,他隐约听到有人嘀咕,“那女人不是哪儿的小姐来着的吗?”心里登时就是冷冷一笑,废话,小姐转职小蜜的海了去啦,你要说她不是小姐我才奇怪。 酒足饭饱,向忠东就要告辞了,这一刻由于酒意的上头,他很想跟这白洁发生一点超友谊的关系,然而,做为一个常年在社会上闯荡的人,他更清楚眼下是非常时刻,有些yù望是要控制一下的,那么就只能克制了。 白洁也吃得挺过瘾,小巧的鼻子上还渗出了些许汗珠,“嗐,怎么能让向总你打车回呢?我送你吧。” “这个……”向忠东有心拒绝,可是又有一点舍不得,反正他不肯去动车的,“不太好吧?白助理你也喝了不少。” “少废话,想要单子就上车,”白洁确实也喝了一些,走倒是挺稳当的,说话就难免有点冲了,“送了你我还要回去睡一会儿呢。” 你是一个人睡的吗?听到她这话,向总心里的冲动是越发地强烈了一点,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呵呵,那就麻烦白助理了。” 开车上到一个拐弯处,戏肉终于来了,一辆jǐng车风驰电掣地赶过来,别住了松花江小面包,车上下来俩jǐng察,手一招,“驾驶本,行车证……都拿出来。” 白洁抬手自车顶挡板处拿了证件下车。 要是此刻开车的是向忠东,他就难免会认为这是一个陷阱了,可是开车的是白助理,说不得他也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呵呵,兄弟,你们这是交jǐng几队的?” 一个一级jǐng司看他一眼,手向前一伸,“驾驶本……快点。” “驾……驾驶本?”向忠东听得有点傻眼,他确实没反应过来,“我……我是坐车的啊。” “少扯淡,你当我是瞎子?”一级jǐng司侧头看一眼身边的三级jǐng司,“呵呵,他说他是坐车的,哈哈……他说他是坐车的!” “李所,这么大的酒味儿,这是酒后驾驶了,”三级jǐng司根本都不带看向忠东一眼,皱着鼻子扇一扇,“先弄回所里,让交jǐng队送仪器来吧。” “喂喂,你们搞清楚一点,”向忠东恼了,一指白洁,“行车证是她的,车也是她开的,关我屁事,我有人证,这车不是我的。” “这车也不是我的,我借了刘姐的,”白洁脸sè一变,冷笑一声,“我就是幻梦城一个服务员,怎么可能有驾驶本呢?没本我敢开车吗?” “你说你是翔龙广告的……什么?幻梦城?”向忠东终于听清楚了关键字眼,脸sè登时变得刷白,大声尖叫了起来,“救命啊……” “去你妈的,”李所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败类,醉酒驾车还理直气壮,凤凰市每年多少无辜市民就死在你们手里……社会风气就是你们这帮纨绔子弟带坏的!” 他们这儿纠纷一起,本来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就慢慢挤满了人,听到jǐng察这么说,一边就有热血青年大声嚷嚷,“打得好……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好jǐng察!” 向忠东还待说什么,却被三级jǐng司拷进了车内,“不着急,去了开发区派出所,你可以慢慢地说。” 这一级jǐng司,正是开发区派出所所长李乃若,为了跟副所长马飞鸣争这点活计,两人还差一点吵起来呢。 这边吵吵着,那边女服务员一本正经地问李所长,“jǐng察同志,行车证没问题吧?” “没问题,”李乃若绷着脸将证件交还女人,“你能不能留个联系电话……嗯,算了,跟你没关系,”按说,他要个电话是不过分的,不过,万一这女人是陈主任的什么人,引起了误会,那这个忙还不如不帮呢。 jǐng车呼啸着走了,跟来的时候一样突兀,只剩下不知道是总经理助理还是服务员的美艳女子,靠着面包车拨打电话,嘴里还轻声嘟囔着,“白洁这个名字,也不见得怎么好嘛……” 这名字不见得怎么好也不见得怎么坏,只不过是某人在用开发区的老人的时候,猛地想起点旧怨,于是就来了一点恶趣味。 1721章两个文明向忠东的酒jīng含量很快就被测了出来,严重的醉酒驾驶,没错,是醉酒而不是酒后,这个检测后果的xìng质,也就不用再说了,行政拘留加罚款是够了。 向总不服气啊,刚才只有开发区派出所的人,他不敢说,现在看到来了俩交jǐng,大声嚷嚷了起来,“我没开车,我真的没开车,这是栽赃……” “抵赖的见的多了,不差多你一个,”李乃若哼一声,笑着冲送仪器来的交jǐng点点头,“辛苦二位了,给签个字吧。” 见那俩交jǐng办完手续,无动于衷地走了,向总的身子软绵绵地瘫做了一团,嘴里兀自喃喃自语着,“你们这是栽赃,你们这是派出所,不是交jǐng队,你们没权管这些的……” “在这儿,什么能管什么不能管,老子说了算!”李乃若的素质一直就不是很高,当所长这么久了也没多大改进,“小子,交待吧,啊?” “交待什么啊,不过就是个醉驾嘛,”向忠东火了,酒意一上头,也豁出去了,“你不就是想刁难人吗?大不了住十五天。” “住十五天?看把你美的,”李所长听得就笑了,yīn森森的那种笑意,“你该交待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真要进了看守所,你要是能囫囵着出来,我跟你的姓儿!” “不用那么麻烦吧,李所?”一边的三级jǐng司发话了,“前两天不是抓了几个吸毒的吗?没收了点毒品,还没上报分局呢……” “啧,你这家伙……”李所长很不满意地看他一眼,犹豫一下,站起了身子,“我就当没听到你的话了,算了,这个家伙交给你一个人审……要是能审出点什么,立功也是你一个人立。” 这就是领导的做派了,派出所所长也是领导啊,因为见不惯下面的人胡来,所以正直的李所长这就算是要回避了。 “哼,”向忠东好歹也是混过两年社会的,知道这话大致还是攻心为主,虽然腿肚子已经在转筋了,嘴却还挺硬,“你们头上可是还顶着国徽呢……” “再逼逼,信不信我让你在派出所里抢枪,直接击毙?”三级jǐng司拍案而起,随手摸出配枪向桌上一摔,“cāo的,敢yīn陈主任,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叫五毒书记?” “你敢,”向忠东怒视着他。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三级jǐng司拿起手枪,笑眯眯地摇摇头,“老子这个jǐng察早不想干了,跟着陈哥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啊……” 一边说,他一边就持着枪向桌子外面绕,瞥一眼李乃若又停顿一下,“我说李所……您不是早就要走了吗?” “嗯嗯,就走,”李所长点点头,向外迈步,向忠东这一刻是真的怕了,“李所,李所您慢着,我说,我全说成不成?” 混社会的人,最知道基层的无法无天,向总觉得对方未必就真敢击毙了自己,但是人家这点子一步比一步yīn毒,就算不击毙,塞点毒品到他身上,他这也就算完了——进了号子之后,能不能出来还是两说呢。 就算再退而求其次,人家连毒品都不塞,就关他到看守所十五天,这十五天可不好熬啊,陈太忠那凤凰市黑道教父的名声可不是自封的,是真有那么狠。 你说姓陈的都是副处了,等着升正处呢,未必有兴趣对他这个小人物下黑手?这么想的人可就错了,听说过“不近女sè石红旗,宰相肚量陈太忠”这句话没有? 总之,自从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之后,向忠东就明白,这一关自己逃不过了,区别只是在于他能扛多久——时间越长,凤凰科委也就越被动。 向总是混社会的,有毛病也有优点,他是很讲义气的,由于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受过薛县长的关照,当然是想把事情拖得久一点,不过,遇到陈太忠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儿,他就算点儿背了,再加上开发区派出所这帮人手段粗暴蛮横,又不讲章法,他也只能老实交待了。 向忠东当然知道这俩jǐng察想问什么,于是就痛快地交待了,敢情这家伙以前跟科委有过接触,想接科委的活儿来着,不过后来知道科委付款不行,才没再公关下去,但是——他跟文海有私交! 这次工地出事儿,文海再被人架空,也是科委的大主任,他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于是文主任就想起来,前一阵向忠东见科委红火了,又想来揽活,结果这活儿已经归李健分管了。 说实话,文主任现在是看不上这点小钱了,陈太忠卡得他再紧,他也有其他渠道的进项,大河有水小河满嘛,一些项目和资金上,随便帮人说一说情都能得点钱,两年前他倒是实权在握的大主任——可是论收入差了不止一条街,要不他也不至于吃相那么难看,遭致陈太忠的强力打击了。 可是,文海现在的rì子过得不舒心啊,隐约听说自己这位子有点悬乎,心里就不开心,正好老熟人请,他在酒桌上就抱怨起来了——李健现在跟陈太忠一条心,那家伙做事谨慎得很,我建议你就别去跑了。 结果他这儿一抱怨,向忠东也气不平了,就说起来自己的恩人薛时风是被姓陈的如何如何整了——“这陈太忠别撞到我手上,要不我肯定替薛书记出这一口气。” 薛时风的背景,文海也知道一二,于是他就记住向忠东的话了,耳听得工地出事,不由得大喜,就给向总拨个电话,如此这般地交待一番,于是才有了以后的事情。 “这年头,怎么竟是一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呢?”三级jǐng司听得火起,拎着jǐng棍上前,没头没脑地砸了向忠东一顿,要他靠墙根儿蹲着,“仔细想一想,文海还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后续的什么计划?妈的,坦白从宽你总知道的吧?” 坦白从宽我知道,可是这事儿……他妈的是你们jǐng察管的吗?向忠东真的有泪流满面的冲动了,不过显然,他只能抱着脑袋缩在那里,“zhèngfǔ,真的没有了。” “你丫还不老实?”jǐng司的jǐng棍又没头没脑地招呼过去了,这次顺便又扣了顶帽子,以示打得他不冤,“有意破坏社会主义两个文明的建设,你还敢心存侥幸……” 这边在折磨着人不提,陈太忠在那边就得了消息,一时有点意兴索然,“让他继续交待,要紧的是,查清楚这件事是不是薛时风的授意,嗯,看他还知道多少薛时风的糊糊事儿,不肯说的话就后果自负。” 挂了电话之后,他看一看身边的丁小宁,午饭吃完之后,两人本来正商量素纺土地的事情呢,他苦笑一声,“你说这个文海……他脑袋瓜里是大便吗?真的让我寒心啊。” 丁小宁已经知道了科委的事儿,闻言却是有点好奇,说不得又问一问他算计向忠东的经过,接着摇一摇头,“太忠哥你何必这么麻烦呢,把姓向的抓过来直接问不就完了?这下,李所长那边还担了点责任吧?” 她见识过陈太忠的一些手段,虽然不如唐亦萱和荆紫菱知道得多,却也知道他身上有些怪异的能力,觉得这么小题大做实在有点没必要。 “我让老李担责任,那是给他面子呢,”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小宁的话说得不假,他亲自出手效果只会更好,不过他的事儿真的不少,为这么点小破事出手也不值得,等惹出大人物来,他出面帮着扛起来还差不多。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次他完完全全地没有作弊,这就是一种成就,虽然这栽赃略显生硬了一点,四处都是破绽,开发区派出所更是到文庙的地盘去抓人了,可是对于下面基层简单粗暴的工作作风而言,这些破绽统统都不成其为破绽——倒是物尽其用的典型。 “那这个姓薛的,交给我处理吧,”丁小宁听得也有些热血澎湃,“他就算没参与,肯定也是知情的……再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可是薛时风到底参与了没有,还是一个未知数啊,陈太忠笑一笑,刚要摇头,猛地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态不是很对了,连小宁一个女孩子都不怕,我这么一个大老爷们,怕这怕那瞻前顾后的,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果然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这样下去何以震慑宵小?想到这里,陈太忠一时豪兴大发,笑着点点头,“交给你没问题,不过你得跟我说一说计划,我可不想让你冒什么风险。” 1722小事故1723四面开花 《ID小说网-hui2d.com》1722章小事故薛时风还真的知道向忠东做的事情,要说向总这人,也算是比较草根的,做事的时候没跟他打招呼,做完了才给他打一个电话,“薛书记,我今天帮你出了一口恶气……” 薛书记听明白其中因果之后,感激地笑了一笑,“小向啊,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没白交,别人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也就是你,心里还惦记着帮我出气。” “小向我就是个粗人,只知道对我好的人要记住,”向忠东笑着回答,“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薛书记你只管吩咐。” 听到这话,薛时风真的迟疑了,他犹豫半天之后,才苦笑着答一声,“你先什么都不要做,看看事态发展再说……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陈太忠不知道的是,薛书记对他的底细也比较清楚,自打招惹了陈某人,薛时风一直在收集此人的相关信息——他想求得对方的谅解;他不甘心在档案局书记的位置上养老;他还希望在条件许可的时候狠狠地报复对方。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薛书记的水磨功夫下到了,自然也就摸到了陈太忠的不少底牌。 于是他就知道,陈太忠手里攥着的牌不止蒙艺这么一张,同别人的认为不同,他并不以为蒙艺离去之后,姓陈的就真的不行了——倒是别人无故欺压的话,没准能引发暴烈反弹,那个混蛋的脾气,真的太cāo蛋了。 可是,向忠东是想为他出气,这一点薛书记也心知肚明,当然就不肯责怪对方,而他的自尊又不许自己阻止对方——那岂不是告诉小向,自己真的怕了陈太忠了? 说实话,他也未必就见得真怕了陈太忠,各方压力之下,姓陈的若是收起了那暴烈xìng子,变得草鸡了,薛时风绝对不介意再去踏上一脚,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的话,相信张汇也不会看着不管。 遗憾的是,聪明人不止他一个,别人跟他打的也是相同的算盘,等着有傻帽站出来做出头鸟,然后有人跟随,自己再尾随——他薛时风有张汇撑腰都不愿意打头阵,都在官场上混,谁又比谁能傻多少? 可是向忠东不知道不是?说不得又冒一下傻气,“薛书记您不用顾忌那么多,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别人怕陈太忠,我可不怕他……再说,蒙艺都走了不是?” “小向你就听我一句劝好了,陈太忠那家伙可不止是你想的那一点本事,”薛时风也没因为对方的坚持而生气,自打进了档案局,他很少享受到如此的敬重了,怎么可能对一个念旧情的人生气呢? 相反的,他要略略指点对方一二,“既然是文海的意,你就由他折腾去,把自己藏好了才是最重要的……等到时机成熟,需要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我自然会出手。” 薛书记的点子,肯定是万全之策,不过遗憾的是,这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完美的计划,谁也没想到,被撺掇的伤者家属,居然有心跟踪提醒他们的“恩人”,又由于科委临时变卦,那四家先自己闹起来了,终于导致了向忠东的暴露。 不过,由于向总是跟一个美女出去吃饭了,事发地点又在文庙区,“忠东打字复印店”的员工也知道自家老板见不得美女,居然就没人怀疑这一出去就出事了。 所以,薛时风也不知道小向出事了,眼瞅着两点四十了,推着自行车出来慢慢悠悠地向单位骑去,不成想一转弯的时候,一辆奔驰车风驰电掣地迎面撞了过来。 “呃……”薛书记一捏刹车,也就只来得及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就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奔驰车打着横漂移了过来,车屁股轻轻地在自行车的前胎上碰了一下。 “呀,”一个长腿大眼的美女打开车门,从副驾驶的位子上蹦了下来,紧走两步上前,看看跳到一边的薛时风,又看看躺在地上的自行车,再看看奔驰车屁股,才扭头冲薛时风点点头,笑着发话了,“对不住了,你没事吧?” “呃,”薛时风看着眼前的美女,脸sè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了,对方的态度还算可以,但是令他郁闷的是,他认得来人:合力汽修的董事长丁小宁。 犹豫了好半天之后,他才叹口气,“算了,没事,你们走吧。” 这时候,开车的司机也过来了,是个一脸老实相的中年人,“对不住啊丁总,还有这位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前些rì子你才把陈主任撞得进了医院,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丁小宁怒气冲冲地瞪他一眼,转头又冲薛时风笑一笑,从手包里摸出几张百元大钞,硬塞给了他,“这位大哥,一点小意,给您压惊了。” 才把陈主任撞进医院?薛书记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里有话,他一边琢磨,一边居然就迷迷糊糊地接过了那几张钱,面无表情地下意识回答,“没见过这么开车的,以后注意点。” 这也就是现在,薛书记成了档案局的书记,而不再是县委副书记,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是如此不温不火的反应? 丁小宁可不知道他背后打听过自己,见他如此好说话,生恐今天的算盘落空,少不得又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笑吟吟地解释一句,“我俩都是合力汽修的,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您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打电话联系我。” “吱儿,”边有个年轻的小伙吹了一声口哨,嬉皮笑脸地嚷嚷了起来,“怎么不是我被奔驰车撞呢?这美女也太好说话了,还留电话呢。” 一边另一个混混拽他一把,“你找死啊?那是合力汽修的人,明白不?” 薛时风皱着眉头接过名片,心里越发地懵懂了,合力汽修跟陈太忠的关系,他一清二楚,心说这合力汽修的人是撞了哪个陈主任? 见他如此不开窍,丁小宁也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向奔驰车走去,还不忘记狠狠地骂那司机,“你再这么瞎开,以后让你去泰富工地开铲车去!” 搁给一般人看,这就是一起意外交通事故,除了那辆破烂的二八凤凰自行车的前轮被碰成了麻花,就再也没有其他损失了,而被撞的男人还得了几百块钱,坐奔驰的美女甚至留下了电话,一切都不值得一提——倒是有个把男人羡慕薛时风的际遇。 可是薛时风绝对不会这么认为,撇开所有的蹊跷不提,只单纯就事论事,这起不大的事故里,开车的司机和丁小宁的反应也有问题,两人根本没有那种惊魂初定的恐慌,所有的反应都是中规中矩,正常到有些过分——这更像是排练好的一出戏! 找个修车的地方将自行车一扔,薛书记拿着手机犹豫一下,拨个号码,“陈太忠最近,是不是遭遇过车祸?” 凤凰市姓陈的主任估计没有五百也起码有三百,加上县区里的就更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丁小宁嘴里的陈主任,就是陈太忠——虽然合力的司机撞陈太忠,听起来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 电话里的回答,证明了他的猜测,果不其然,陈太忠曾经被合力的汽车撞过,而且被撞的时机相当微妙,正是科技部要下来考察,而素波市要求他去英国解决莫克姆湾拾贝案的时候。 伤势也很微妙,小腿轻微骨裂!听到这个回答,薛时风手一抖,好悬没把手机掉到地上,天气虽然不错,但是他总觉得背心一阵又一阵的发凉——刚才奔驰车撞他的时候,也是非常地恰到好处,妙到巅峰。 这是杀气腾腾的威胁啊,薛书记反应过来了,一时间就又有点不解,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莫非是向忠东做的小动作事发了? 下一刻,他就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打向忠东的手机,那家伙关机,又将电话打到商店,商店的人却说向总中午跟人吃饭去了,至今未归。 向忠东出事了……薛时风黯然地挂掉了手机,官做到他这个地步,该见识的也就都见识过了,没有证据证明小向出事,但是他绝对能确定。 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他如是判断,道理很简单,这事儿其实并不是很大,而且,丁小宁的jǐng告来得如此**,若是陈太忠真的将向忠东如何了,怕是撇清还来不及,不可能再有这桩离奇的交通事故。 可是……万一陈太忠真的有那么狠呢?下一刻,薛时风觉得身上越发地凉了,近几年他从未在凤凰见过像陈太忠这么嚣张的主儿——前些年倒是见过,那些主儿也是国家干部,却是根本连道理都不讲,下手之辣令人咋舌。 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跟陈太忠作对的压力,就连一个人联系不上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能让他生出无限的遐想来,并且为之觳觫——我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渣啊? 然而,震惊他的不仅仅于此,下一刻他想到了丁小宁临走时若有意若无意的话来——调你去泰富的工地开铲车! 薛时风并不知道开汽车和开铲车哪个更赚钱,不过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独生子在十一中上高中,而泰富工地就挨着十中! 他知道这个,还是因为前些rì子泰富在施工的时候,打扰了十一中的rì常教学工作,双方扯皮很久,后来才达成了一致。 那个司机会去泰富开铲车吗?薛时风不认为丁小宁会脑残到这种程度——起码陈太忠不会如此脑残,如果他的独生子真的出什么意外,那只可能是“无意中”过的、牌照什么都不祥的汽车,肇事司机的逃逸也将是一种必然。 想到这里,薛书记再也无法支撑软绵绵的身体了,他慢慢地坐到马牙子上,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这还是**的天下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年之前,金乌县某个被人轮jiān的妇女,也曾经发出过同样的感叹——以己度人说很容易,做到却是很难……1723章四面开花回到凤凰市的陈太忠,做事真的是如鱼得水——哪怕是在后蒙艺时代也是如此,办事效率是要多高有多高了。 就算他从于主任这儿得到关于向忠东的消息是个意外,可是十点得到消息,马上就探明了对方身份,十二点多就设局拿下了向忠东,两点钟就得到了全部想要的消息,不到三点就恐吓了薛时风,这一切事情办得叫个干脆利索。 这样的高效,绝对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能完成的,这是广泛的人脉加上合用的各种人才,才能达到如此完美的效果。 当然,此事显然还没有完全完结,向忠东倒是说了,薛时风在一开始是不知情的,纯粹是他为了邀功,才在时候将事情通报给薛书记——不过,他这么说,别人也得信不是? 所以在陈太忠想来,丁小宁的恐吓不止是简单吓唬薛时风一下,恐吓能成功固然是好事,但是他更愿意以此来激怒对方:哥们儿已经知道这事是你cāo作的了,向忠东也被我弄进去了,你不是张汇的连襟吗?来啊,来报复我吧。 这就是罗天上仙也犯了初级的错误,知己不知彼——对官场里厮混的人来说,认知出了差错,通常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不过陈太忠这个错误,不但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根本没把薛时风放在眼里——那厮根本不值得他下大功夫去琢磨,他的注意力在张秘书长身上呢。 这很正常,用牛刀杀鸡的主儿,自然不会在意鸡的想法和反应,盯紧了鸡身后可能接踵而至的牛的反应才是真的。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那鸡现在已经是草鸡了,这不仅仅是被那刀吓住了,也是因为鸡知道指靠不上牛,没有了牛,也就没有了牛逼。 薛时风跟张汇的关系,并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好,而且,更关键的是,薛书记非常清楚,自己和陈太忠对掐起来的话,张秘书长就算想帮忙,也不是很方便伸手,这跟蒙艺当初想帮陈太忠却无从下手一样——隔得太远了。 而陈太忠在凤凰市的影响力,不仅仅局限于官场,丫在民间也有很强的号召力,这更是省里想对地方进行干涉时不得不考虑的重要因素——因为省里的干涉,引起了地方上民间的强烈抵触情绪,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说得再诛心一点,普通民众的抵触情绪,是可以不在乎的,这年头有理没地儿讲的人多了去啦,但是陈某人不同,丫是手眼通天的主儿,是能把受到的委屈直达天听的主儿,薛书记相信,自己的连襟绝对没兴趣去冒这个风险。 我必须要让陈太忠知道,这事儿不是我主使的,就算我知情也仅仅是知情,薛时风拿定了主意,我没有跟你陈太忠打对台的兴趣——不过,这个话该怎么表示呢? 搁给一般人,真是要头疼一下表示方式了,因为当事人虽然心虚,却是也不想向对方服什么软了,一来他确实没参与,二来他已经是这个落魄样儿了,无yù则刚嘛,三来就是……他不是还有一个正厅的连襟是省委副秘书长吗? 不过,这当然难不倒做过县委副书记的老薛,他沉吟一下,打一个电话给郑在富,上次的事情,他也打电话联系过老郑,不过郑主任知道那事情xìng质太恶劣,没敢答应。 “老郑,今天见你那外甥女儿了,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薛时风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挺轻松的,甚至有心干笑一声,“呵呵,不过她没认出我来,还有……她的司机开车水平有点差,撞到我了。” 郑在富现在已经是运办的正职了,好歹也是正科的干部,论起实权来,比档案局的书记更是强出不止一筹,不过郑主任谨慎习惯了的,虽然知道这薛书记是失势了,却也不想得罪,闻言就是一惊,“哦?薛书记你的伤……要紧不?” “人没受伤,就是自行车得修了,她倒是给我钱了,”薛时风回答得风轻云淡,“不过说实话,还好她是遇到我了,遇到个不讲理的还真麻烦了……你这做舅舅的,得说说她。” 薛时风这是抽了那股子筋了?郑在富挂了电话,心里这个纳闷啊,小宁开车碰了你的自行车,赔了你钱的,你专门打个电话告状……这不是闲得蛋疼吗? 慢着,小宁什么时候有司机了呢?想一想薛时风跟陈太忠结下的梁子,郑主任觉得这事情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说不得一个电话打给了丁小宁——也许,薛时风想借此跟陈太忠缓和一下关系?这个消息我得传达到啊。 丁小宁接到这个电话,心里有点纳闷,心说这薛时风是什么意啊?上次老薛找郑在富的事情,做舅舅的直接婉拒了,她这外甥女儿根本就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 不过总算还好,小宁同学脑袋瓜是绝对够用的,而且她这两年一直跟在她的太忠哥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对官场的某些行为规则也有些许的了解,“舅舅,你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跟我学一遍……” 郑在富当然知道相关信息的重要xìng,学出来的话连语气都差不多,做外甥女儿的一一记下,心里隐隐有了一点明悟。 陈太忠正在招商办里翻看报告,就接到了丁小宁的电话,他略略考一下就明白了,于是轻笑一声,“呵呵,好了,薛时风草鸡了,不用理他了。” 有些事情的微妙,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出来的,只有当局者最明白其中的味道,简而言之,薛时风这一手,将他不yù将事情继续下去的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要是没什么表示,那就难免带给别人一种将仇恨记在心里的感觉,如此一来,陈太忠就未必肯放过他了,不过,这个电话打得过于谦恭和嚣张也都不行,过于谦恭就有将来yīn人的嫌疑,事有反常必为妖,而过于嚣张的话……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所以,薛书记用告状这种方式,适度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但又表现出没兴趣计较的意,这就是他说了:姓陈的你别欺人太甚啊,差不多就行了,我他妈的都这样了,别逼着我跟你红眼……当然,里面还有一些别的意,比如说他找的传话的这个人,也很有意,是丁小宁的舅舅,不过这些就不是重点了,总之,薛时风这个电话不算示弱,但是不yù生事的态度也是一目了然的。 “啧,他怎么就不反抗一下呢?”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郁闷地咂一咂嘴,照此分析,向忠东所交待的薛时风没参与此事的消息,十有仈jiǔ是真实的。 可是哥们儿都准备好了啊……陈太忠觉得有一种一拳打到空气中的感觉,说不出的不舒服,不过现在让他再去踩一踩薛时风,似乎……又有点过了吧? 他正郁闷呢,杨晓阳开门进来了,“头儿,我有点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 “要是造纸厂的事儿,就别说了,”陈太忠面无表情地摇一摇头,“小杨,我建议你找几本内参去看一看,我对污染企业一向不支持……科委搞的装修检测你总知道吧?” 杨晓阳听得登时无语,他跟户已经谈得七七八八了,不成想吉科长发话,要他中止谈判,他心里真的太委屈了,说不得就据理力争了起来。 说句实话,他现在的心态有点变化,自打杜毅成了书记,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变得微妙了起来,就连秦连成见了他,也要微微点一下头,知道他跟杜书记关系的人,对他也气了些许,杨晓阳终究还年轻,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情不自禁地有些飘飘然了。 尤其是,想到小吉那个科长还是从他手上抢去的,现在又让他中止谈判,他不跳脚才怪,不过吉科长虽然有吉建新在撑腰,这种场合也不能发火,只能就事论事地告诉他——这不但是我的意,也是陈主任的意。 所以,听说陈主任回来了,杨晓阳就跑了过来,说实话,他对陈主任还是比较敬重的,最起码他第一个单子没被向阳镇坑进去,就证明自家的科头做事有原则,也很讲究。 当然,他这么上门请示,潜意识也隐隐有点期待:陈主任未必会直接拒绝我,那个啥……蒙老大可是走了呢。 可是他才一张嘴,就吃了当头一棒,而且,这一棒是如此地决绝和响亮,根本不给他任何的转寰余地,一时间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了,“可是别的地市都在引进,咱们不努力的话,就被别人抢去了,这涉及到咱们的业绩。” “业绩……没有重污染企业就没业绩了吗?”陈太忠不以为然地瞟他一眼,心说这年头连小杨胆子都大起来了,“你要是觉得,离了这些重污染企业就完不成任务,那回头我跟秦主任说一声,把你调到一科去,张玲玲那儿没这么多说法。” 一科才是正儿八经的招商办业务科,这二科纯粹是陈某人一手炮制出来的,两边的待遇差不多,一科虽然是一帮能力超强的老人,但是二科的人比他们差一点也差不到哪里去。 当然,加上陈太忠这个变态就不一样了,二科去年的奖金高出一科一倍还多,还发了大量的高档福利——无非是香榭丽舍悲伤之夜的失物而已。 不过,一科也有一科好的地方,那就是大家不是吃大锅饭的,谁拿下的单子就是谁拿下的单子,不像二科,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任务没完,那么,我的单子算在你头上好了。 在陈太忠看来,大锅饭是要不得的,但是纯粹的包产到户也不可取,承包的同时,大家讲究个配合才是王道,人终究是社会xìng动物的。 不过陈太忠这建议也没什么恶意,张玲玲胆子再大再看业务二科不顺眼,也没有给杜书记的关系穿小鞋的胆子,反正只要你有实打实的能力,那里不会吞没你的业绩——小杨你觉得自己有能力的话,可以去那儿嘛。 杨晓阳在招商办呆了这么久,当然知道业务科的情况,他也不怕去那里,然而,小杨终究是年轻,听到陈主任的话里,似乎说自己除了污染企业就引不来像样的企业了,虽然知道这话不无激将的意,可是他那份好胜心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 “我才不去一科,那儿冷冰冰的,没啥人情味儿,反正……就不要这几个企业,我也完得成任务……” “切,吹牛吧?”陈太忠很不屑地哼一声,看向他的眼中,充满了戏谑,“你今年要完不成任务呢?” “那随便陈主任你处置!”杨晓阳也叫上真了,心说我是不想让我妈总跟同学张嘴,可是关键时刻张一张嘴,我这点任务怎么可能完不成? “处置?我才懒得处置你,”陈太忠不屑地扬一扬手,“你要是完不成任务,就别在二科呆着了,去一科当科长去吧,二科丢不起这人。” 1724章难堪1725章力扳 《ID小说网-hui2d.com》1724章难堪杨晓阳离开陈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除了失落,心里还有点不服气:蒙艺都走了,你怎么还敢这样对我呢? 可是想一想陈太忠说的“去一科当科长吧,二科丢不起这人”这样的话,他又觉得有点好笑,这种怪话,也就是自家科头敢说了吧? 换个人的话,没准就要琢磨着有意完不成这任务,到时候好挤兑陈主任把自己弄到一科,最少也混个副科嘛,但是杨晓阳不会这么做,他毕竟在体制里呆了没多久,做人也没那么功利,满脑门子都是证明自己实力的心——他的前程自有别人帮着cāo心,无须多虑的。 事实上,冷静下来一考虑,杨晓阳也发现,自己最近有些浮躁了,别人跟着一起哄,就不知道几斤几两了,倒是陈主任做人有章法,并不因为大局的变化而改变对自己的态度——科头是难得的有真xìng情的领导啊。 由此可见,大多数情况下,做领导的只要做事公正,下面的意见就不会太大——虽然这世界上,绝对的公平公正是不存在的。 陈太忠并不知道小杨对他的评价是这样的,反正他也没心去琢磨这种小事,原本他还打算多说两句的,却是从张爱国那里得到一个消息:文海被常务副市长曾学德叫去了。 曾市长找文海,是通过科委的办公室通知的,这本身就意味着此事无须保密,而且据说文主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一点点吃惊。 这是要对屈义山下手了……陈太忠搁了电话,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曾学德若是悄悄地喊文海去,或者还会有别的说法,但是这么喊过去,就只能是这种可能了。 他知道曾市长做得有理,但是心里总是很不自在,没办法,除了那些在官场混得太久的老油条,换做是谁也不可能对这种事无动于衷。 没错,屈义山是主动要求跟他并在一个办公室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别人可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他们只会说——“哦,在陈太忠对面办公的那家伙被双规了。” 仅仅是这一点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屈主任出事的地方,还属于他的责任范围,他可是房地产公司的法人代表,这就叫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曾学德倒是跟唐亦萱打招呼了,这是私人恩怨,跟小陈无关,但是对陈太忠而言,这就不算是**裸地打脸,也相差无几,这让格外好面子的陈某人感觉分外地挂不住。 而且,有这么一个先例之后,市里也算是在铜墙铁壁一般的科委身上砸出一个口子来,以前科委只对分管市长乔小树负责,今天曾学德能动手,明天王伟新、杨波就不能动手吗? 这一切,让陈太忠实在太郁闷了,然而他还偏偏发作不得,屈义山这事儿做得确实不怎么地道,再说了,人家曾学德虽然不分管科委,但是头上好歹是挂了“常务副”三个字,市长不在的时候就是全权履行市长职责的主儿,想把手伸到哪儿都是正常的。 “当初就不该答应张开封,眼下也就不至于这么丢人现眼了,”陈太忠叹口气,抬手又拿起一份报告来看。 他可以打听一下曾学德计划怎样对付屈义山,但是曾市长既然找文海谈话而不是找他谈话,那就说明人家在这件事上只求一份默契,我不去打扰你,你也别打扰我,大家……相安无事罢。 老曾不会想yīn我一下吧?陈太忠看着看着,脑子里猛地冒出这么个念头来,不由得苦笑一声,看来今天的情绪不会很对劲了,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好了。 他想走,可偏偏又有事情找上门来,腾建华的电话打了过来,“陈主任,吴市长想让我拨一百万给曲阳,这个事情……该怎么办?” “老腾,星火计划是你分管的口子嘛,”陈太忠没好气地回答他一句,“不过才一百万,你看着办好了,有结果了……会上通过一下就成了。” “可是曲阳前一阵已经要走二十万了,”腾建华叹一口气,“这才过了多久,又要一百万?这个事情你还是得帮我跟吴市长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解释?人家曲阳的目标是二百万呢,曲阳区和市里其他口能拨下去一百万,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陈太忠听得直翻白眼,“那这样吧……我跟吴市长说一说好了。” 电话打到吴言的手机上,先是钟韵秋接了电话,陈太忠就知道白市长现在不方便了,不多时,吴言接起了电话,两人说了两句之后,吴市长猛地压低了声音,“上午的市长办公会上,曾市长建议科委的房地产公司,需要适度的监管……你们手上的地有点多。” “那会议做出什么决定没有?”陈太忠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反问。 “决定倒是没有,办公会那么多要商量的事情呢,”吴言笑一声,“大家的意,就是要曾市长先跟你们接触一下,多了解点情况。”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曾学德是蒋世方的人,段卫华绝对不会放任他太高调,而曾某人上位又是得了蒙艺的支持,没人知道曾市长跟陈太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没人愿意轻易表态——老曾你先把形势弄得明朗一点再说吧。 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给腾建华回个信儿,“吴市长说了,这次情况特殊,下不为例,老腾,我看你还是支持一下吧。” 腾建华长叹一声,默默地挂了电话,当然,陈某人不怕他不执行,吴市长强势的名头在外,又是章尧东的爱将,更是上任以来头一次找到科委,他不支持腾主任的话,老腾怎么有胆子说不? 这边电话才挂,景静砾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太忠,你跟曾学德是怎么回事,怎么主动要把监管权上交?”景秘书长是段卫华的心腹,这是段市长心里有疑惑,委托他问来了,所以他的话问的是相当不见外。 “监管权我肯定是要反对的,”陈太忠明确表态了,这一刻,他终于有个发泄的地方,将自己对曾学德的愤懑撒出一二了,“曾市长是比较擅长党委的工作,才到了新的工作岗位,我觉得他可能没反应过来,常务副市长的工作很多的,他未必忙得过来吧?” “呵呵,”景静砾听到他这不yīn不阳的话,登时就笑了起来,“嗯,我也是奇怪呢,还说你什么时候大方起来了呢。” “大管家,我一直很大方的,”陈太忠笑一声,犹豫一下,终于泄露了一点东西出去,“我估计啊,曾市长只是想琢磨一下科委在清湖拿的几块地,是走了些什么样的程序。” 按说,他是不该泄露此事的,可是他心里憋得实在太难受了,说不得就这么点一下,至于景静砾听得明白听不明白,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啧,”景静砾听得登时就是叹一口气,他跟张开封同为段系骨干,怎么可能不知道张开封和曾学德的恩怨?事实上,这也是段卫华分析的曾学德在会上如此说话的原因之一,“要是这样,太忠你配合他一点吧,把事态控制住就行了。”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陈太忠默默地挂了电话,心里登时就好受了一些,外人误会我那就误会吧,只要市里的领导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无所谓了,反正这年头一向是“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乱说”。 有了这个因果,甚至科委在清湖区土地上违规cāo作的xìng质,都可以因为两人的恩怨而淡化,这年头,很多事情都是处于追究和不追究两可的境地,而张开封使用的手段也是相对圆滑,吃相不是特别难看,那么大家的印象自然会偏重到“私人恩怨”四个字上。 想明白这些,陈太忠确实有理由高兴一点了,但是同时,他又觉得心有些微微的发凉,景静砾都明确表示让他控制事态了,那么屈义山肯定就没得救了——这种场合下,副处级的干部就是必须要牺牲的小卒子了。 官场真的是无情啊,陈某人暗暗感叹一句,才要站起身去找秦连成,却又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次又是一个副市长,王伟新在电话那边发话了,“太忠,忙不忙?” 今天这是副市长rì吗?陈太忠心里苦笑,这两天除了乔小树这个分管市长没怎么联系,其他所有的副市长都掺乎过来了——不过,在市长办公会上,乔市长为什么不对曾市长的建议表示异议呢?这可是常务副伸手到他的地盘了。 “忙到一塌糊涂,”他心里琢磨,嘴上却是没停下来,笑着回答,“不过,伟新市长有指示的话,其他事我都能放一放。” “你呀,就是会说,”王伟新听得就笑,“有空的话,晚上坐一坐吧,有些事情也该张罗张罗了。” 王市长根本就没提市长办公会上的事情,可见有些人的为人做事,分寸拿捏得非常到位,这就是翻身老咸鱼的功力——我不想谈你陈太忠和曾学德有什么交易,当然,你要想说的话,我听肯定是没问题的。 1725章力扳王伟新找陈太忠,肯定就是校园网的事情,现在凤凰市校园网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铺开,下一步就是甄选公司准备招投标事宜了,离学生放假只有一个多月,实在不能再拖了——投标结果出来,中标公司还得准备入场事宜,教委这边也要有针对xìng地做出种种协调。 晚饭是在凤凰宾馆吃的,王伟新一方除了他,就只有秘书小林和蒙晓艳,陈太忠却是也带了一个人,是他的通讯员张爱国——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留在凤凰的时间确实不敢保证,那么必须有个人从中协调一下才好。 陈太忠一看,教委主任钱自坚都没来,心里就明白了,敢情这定义就是私人聚会,顺便谈一谈工作而已。 王伟新听明白张爱国的来历,怪怪地看他一眼,心说这家伙居然是张智慧的侄儿,有些话还是得注意着点说,老张那人做事……有点那啥。 当然,有些话就可以敞开了说了,“太忠,这个评标专家组,我个人的想法,是给科委一个名额,毕竟你们要负责把关的。” “一个不够,给俩吧?”陈太忠看着他就笑,“伟新市长,一个名额那是应该的,俩名额才是我王哥对科委的照顾。” “我说你这家伙,胃口太大了,”王伟新无奈地笑着摇一摇头,心说这小陈底气还真是足,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做事还这么高调,“专家组总共才五个人。” “有那么多?”陈太忠听得眼睛一张,犹豫一下摇一摇头,“算了,我要两个就知足了……得,你也别这个表情,科委出一个,我们推荐一个,这总行吧?” “我就不该跟你提这个事,”王伟新白他一眼,却是有七分做作的样子,“算了,大部分的活儿,省里也有意向了,这个专家组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这话倒是不假,陈某人的科委能帮着教委要钱,就想在这次招标中呼风唤雨,可这拨款省里占了大头,有些意向当然也是正常的。 “我这次去bějīng,对有些东西深有体会,”陈太忠端起酒杯,叹一口气,“有些东西你要不想争取,就永远争取不到……别人也未必领情。” 这话是相当粗浅的,但是粗浅的话听到不同境界的人的耳朵里,效果也是不一样的,深深地体会过的人,才会有那种切身的痛楚感。 所以,王伟新倒是没介意眼前这年轻人貌似装逼的行为,而是怔在那里沉了起来,好半天才微笑着点点头,“看来,给你两个名额也不是很亏的事嘛。” “我就知道王哥对我好,”陈太忠哈地一声笑了起来,看上去有点沉不住气的样子,不过,王市长的秘书小林可不这么看,他知道自家的领导又跟陈主任达成了某些默契。 说实话,林秘书一开始是很看不起这个年轻人的,两人甚至还发生过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但是现在则不然,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身上所拥有的巨大能量和做官天赋。 像陈主任说的这话,就相当地有水平,先是挑唆王市长试图去顶一顶省里的意,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上情下达说了多少年了,但是由于下面未必一定买账,所以就出来一个“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的说法。 林秘书也明白,王市长不顶省里的意,也不会有人念他的好,顶一下也未必就能惹了什么人,关键还是在于做事的方式、手段和分寸的把握。 总之,你不试一下,那就什么都得不到,试一下的话,就算依旧什么都得不到,也会让上面意识到下面也有自己的想法,说得再现实一点,起码前来施工的公司知道是这种情况的话,也未必就能仗着省里的关系而鼻孔冲天,凤凰协调起来也就方便一些,工程进行得也会顺利一些。 至于王市长说的“给两个名额不亏”,那就是想同陈主任敲定,专家组多了你的人,到顶压力的时候,不能让我一个人玩儿,你也得尽你该尽的力;而陈主任貌似笑得有些轻浮,实际上却是把这个分工合作应承下来了。 这样的话,林秘书听得懂,他认为自己也能说出来,但是非常遗憾的是,他没有说的资格——虽然他比陈主任还要大那么六七岁,要不说掌握话语权很重要呢? 这件敲定之后,也就没什么其他事了,在别人看来最重要的事情,校园网的资金拨付问题,王伟新根本没兴趣提,真要提的话,不但是小看陈太忠,也是在侮辱他自己的智商。 蒙艺的离开对陈太忠的影响,王市长跟大部分人的看法不一样,他很清醒地意识到,小陈在凤凰市已经拥有了相当扎实的基础和人脉,市井间有影响力,上面也有人赏识他,更是科技部的典型,这一切的一切,保证了小陈短期内无法被人撼动。 只要陈太忠脑子里没进水,试图挑战某些不该挑战的人和规则,省里就算想边缘化此人都很难做到,就别说扳倒他了。 只说王市长现在带着蒙晓艳出场,都不是因为她是曾经的省委书记的侄女,而是因为她跟陈主任有很亲密的关系——要说以前两人身份相仿,蒙校长似乎还要重一点的话,现在纯粹就是打了一个颠倒。 至于说陈太忠曾经得罪过的主儿,希望他们不要被仇恨迷了眼,一想到曾学德居然想向科委伸手,王伟新心里就禁不住冷笑:希望老曾你好自为之,不管你是不是跟陈太忠约好了,只要你控制不住自己的yù望,那就等着领教小陈的反脸无情吧。 王市长也动过常务副的念头,不过由于他抱的希望不大,当然也就没太大的失望,只是,常务副争夺战中,曾学德是怎么得到这个位子的,他也是一清二楚。 眼下大家谈得不错,他就有心问问此事了,“太忠,今天的市长办公会上,曾市长很关心科委的发展啊。” “那是他跟张开封的私人恩怨,”陈太忠笑着随口答一句,看起来很不以为意的样子,不过他心里的情绪,肯定不像表面上显示的那么平淡。 老王你终于说出来这话了,再不说的话,我可都要寒心了,哥们儿可是还想借你的嘴宣传一下呢,“科委就是受了池鱼之灾……唉,神仙打架,殃及凡人呐。” “张开封?”王伟新算是几个副市长里一等一的人jīng了,听到这话都禁不住重复了一遍,下一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又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这俩活宝……唉。” 显然,他也是非常清楚这两位的恩怨的,不过,能在陈太忠面前说常务副市长是“活宝”,王市长这也算是相当不见外了。 说话间,张智慧端个酒杯走了进来,笑眯眯地发话了,“伟新市长大驾光临,小张我太荣幸了,不知道能不能敬您一杯?” “老张你少跟我说这怪话,”王伟新笑着摆一摆手,他其实是个很注意分寸和形象的主儿,大家形容王市长的时候,用的最多的词是“不怒而威”,不过对上张智慧这种惫懒家伙,大多数人也没办法在意形象,“你先跟太忠走三个,不要难为我这老实人……” 大概八点半的时候,酒席散场,反正都不是外人,蒙晓艳大喇喇地坐进了陈太忠的车里,桑塔纳一驶向育华苑。 “太忠,我听王叔说,曾学德这次不一定存了好心,”开了不多久,蒙校长沙哑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你要不方便跟我叔叔说,那我帮你去说……谁让他推荐的曾学德,就让他去找谁说话。” 这倒是个子,蒙老板虽然走了,曾学德不能连丫求到的人的面子都不买吧?陈太忠琢磨一下,最终还是不置可否地笑一笑,“王宏伟的消息也听灵通的嘛,市长办公会上的事情,他倒是能知道了。” “王叔现在跟你一个处境啊,甚至还不如你,你至少在上面还有人,”蒙晓艳叹口气摇一摇头,“他不但上面没人,还是我爸和我叔……两个蒙系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关心这些事呢?” 两朝重臣,真是不容易,想投靠其他阵营,别人也得能接纳你呢!想到这里,陈太忠的心情登时好转,“哈,听你这么说,我平衡多了,总算有比我还惨的了……呃,不对,他是副厅,我是副处,我比他惨。” “太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蒙晓艳有点不高兴了,“跟你说正经的呢,王叔从小就挺关心我的,我是说……你俩能不能联合起来?” “那肯定没问题,我差他不少人情呢,”陈太忠咳嗽一声,正sè回答,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点子,结阵自保嘛,这玩意儿自古有之。 不过下一刻,他又变得不正经了,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之后,他发问了,“你刚才说我上面有人,现在我很想知道,今天晚上……我上面的会是谁?” 1726章下跪1727章嫁衣 《ID小说网-hui2d.com》乔小树市长大作《侯卫东官场笔记》终于出版,即将上市,现当当网火热大卖中,力折新作第一的桂冠,喜欢的朋友,有机会收藏《官风流》的实体了。)1726章下跪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醒来的时候,好悬没反应过来身在哪里,虽然身边是两具火热的、**的**,不过类似的场景实在太多了,素波有,bějīng也有。 倒是巴黎的室内装修风格跟中国的不尽相同,他没有误会到那里,事实上,白种女人的肤质也要差一些,远赶不上中国人,他的手摸一下就知道了。 “还早啊,再睡一会儿吧,”任娇睡得比较轻,被他毛手毛脚的动作惊醒了,张开眼睛看他一眼,又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反正你晚点去也无所谓的。” “那倒是,”想到单位里一堆烦心事,陈太忠点点头,不过他对睡懒觉的兴趣实在不大,说不得探手东摸一下西摸一下。 任老师一开始还不想理他,怎奈这家伙的挑情手段是越来越高明了,不多时终于按捺不住,睁开眼睛懒洋洋地地打个哈欠,伸手去攥他,“出去这么久,看把你饿得……” “他会饿?”蒙校长也被某人折腾醒了,迷迷糊糊地哼一声,“饿的是咱俩,他那张馋嘴,走到哪儿吃到哪儿……” 陈太忠今天是真的不想去科委,因为那里肯定要有一点让他挂不住的事情发生了,然而他还不能不去,否则的话,事情还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唉,郁闷啊。 果不其然,九点钟的时候,他一到单位,文海的通讯员就在院子里等着呢,见他的车停下来,快步走上前去,“陈主任,文主任找您有点事儿。” 靠,文海这是抖起来了啊,陈太忠不满意地看他一眼,居然敢让你叫我去他的办公室?恼怒之下也懒得理会此人,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哼,他要有事,让他去我的办公室找我。” 说话这话,他一碰车门,看都不看此人一眼,就抬脚上楼了。 文海听到通讯员的汇报,也是冷冷一笑,他早就算准了,陈太忠受不得这样的气,才有意这样做,要不然他不能打电话联系吗? 既然市里要动屈义山了,文主任肯定是要跟陈主任招呼一声的,然而,陈太忠跟屈义山是一个办公室的,既然姓陈的你拒绝了我的邀请,那么你就不要怪我没招呼到了——我总不可能跑到你办公室里,当着姓屈的面儿,哇啦哇啦说事不是? 陈太忠一进办公室,就见屈义山坐在椅子上发呆,脸sè刷白满眼的血丝,很显然,屈主任也知道消息了,然而,曾学德堂堂正正地亮了刀出来,他却是不敢跑,只能硬生生地挺着。 科委土地的转手有违规的嫌疑,但终究不是什么能要命的事情,挺过这一遭,大不了这个官不当了,可要是跑了,那xìng质可严重多了——别说他一个人在国外能不能生存了,只说以后他都得不到张开封的支持,那就是非常糟糕的事情了。 见到陈太忠进来,屈义山“噗通”一声就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跪在了他的面前,“陈主任,求你了,救我一救。” 这一刻,屈主任无须多言,他是从张开封处得到的消息,而张书记得到消息,却是从段卫华处,景静砾当然要向段市长提供消息的来源:陈太忠说的,这只是张曾二人的私人恩怨。 “当初我就说了,我不参与,”陈太忠哼一声,轻声回答他,顺手将房门关上,他不想外面的人看到老屈的尴尬,“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当初您出车祸的时候,我还去看过您……”屈义山这话,就是暗示他曾经在对方住院的时候,送了五万的储蓄卡过去,他知道眼下不合适说这个,可是他又不能不说。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陈主任淡淡地扫他一眼,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隐约能感到对方眼中的森森寒意。 屈主任是聪明人,虽然是走投无了,但是若没有点别的想法,也不可能去挑衅脾气出了名暴躁的陈主任,所以他并没有害怕,而是将话继续说了下去。 “违规cāo作的xìng质一旦确定,市里肯定要没收咱们的相关收入,可能还会罚款……陈主任,您就算觉得我不值得救,可是总要为咱单位考虑一下吧?” “唉,可惜了,”陈太忠沉吟良久,看着他摇一摇头,他已经明白了屈义山的用意,这家伙从私人和大义两方面同时说,而且还把送钱的事情说在前面,那就更显出后者的重要xìng了——这厮把我对科委的感情摸得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他真的有点可惜,屈主任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遗憾的是此人不得不被牺牲了,在官场上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走商场倒还是一条出。 陈太忠当然不能容忍市里从科委卷了钱走,没错,曾学德你是打过招呼,但是我也有我的底线,你收拾老屈也就算了,你要真敢冲我的科委伸手,靠,哥们儿能容忍你打脸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别给脸不要! “所以说,我救你是没用的,”陈主任面无表情地发话了,“关键是你要自救,弄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让打算帮你的人寒心。” 这就算一个变相的承诺了,屈义山赌的也是这一把,闻言登时大喜,站起身子笑着点头,“陈主任您的指示,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陈太忠猜的一点都没错,屈主任知道陈主任对科委的感情,他唯一拿不准的是,曾学德泰山压顶一般地压过来,也不知道太忠主任会不会因为种种原因略作忍让,毕竟,据说陈主任和曾市长也有一些交情的——而陈主任做事也不缺大局感。 张开封已经向他表示过了,此事应该不会太严重,反正张曾二人的恩怨,当事人是最有发言权的,可是屈义山心里不靠谱不是? 其实,自打屈主任放弃了进入即将组建的国土局的想法之后,他已经对官场不再恋栈了,只是想多赚一点钱享受生活,不过当此事真的轮到头上的时候,他还是免不了慌张。 关键时刻,求再多的人都不算多,他当然会想到手眼通天的陈主任,于是jīng心准备了一套可能打动对方的说辞,眼下终于奏效了。 看着他喜不自胜的样子,陈太忠这心里可就郁闷了,再想一想刚才自己的话,怎么品味,怎么觉得像是一个小贪官被抓了,求大贪官来保,结果他这个“大贪官”还允诺了——只要你自救,我就不会坐视。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他心里苦笑一声,打开了桌上的电脑,也不再看屈义山,我不退你钱,不过是觉得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叫真,顺便鞭策你为科委创收而已,你当我真的稀罕?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约莫十点半左右,两个纪检监察干部出现在了文海的办公室,文主任一个电话就将屈义山喊了过去,这也是来人想到了陈主任和屈主任在一个办公室办公,估计是不想引起什么误会,所以才在文主任办公室等着带人。 陈太忠站在二楼栏杆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屈义山被带走——这个时候他肯定不能躲在屋子里,否则会引起别人不负责任的联想。 直到纪检委的车开走,他才淡淡地看文海一眼,“算是双规吗?” “唉,不知道啊,”文海摇一摇头,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参加某人的追悼会,要多沉痛有多沉痛,“纪检委说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唉,小屈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糊涂事呢?” “纪检委都没定xìng呢,你倒是知道了?”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声音大得离谱,“文海,请你自重一点,一把手要有个一把手的样子!” 纪检委来的时候,动静挺大,曾学德有意恶心张开封,纪检委来人居然坐了一辆喷着“纪检监察”字样的白sè面包车,科委大院里办公的人不少,前来办事的人也不少,见状纷纷出来围观——没出来的也都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呢。 陈太忠这么一发话,围观和讨论的人赶忙散去,可是文海的脸sè,却是在一瞬间变得铁青,cāo你大爷的,老子要真是一把手,轮得到你这么跟我说话? 这一刻,文主任杀了陈太忠的心都有,然而,久在陈某人的积威之下,他还真的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绷着脸转身走回办公室,心里暗暗宽慰自己:丫这叫狗急跳墙,哼,房地产公司连出两桩事,我慢慢看戏就行了。 抱着跟他类似想法的人其实不少,有人就觉得陈太忠这是sè厉内荏,或者是恼羞成怒之下,光棍脾气发作了,不过陈主任虽然声名狼藉,但在科委内部威望却是极高,所以就算有人这么想,也不敢跟同事做出什么讨论。 陈太忠骂了文海一顿,心里还是不解气,走回办公室,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办公桌,心里这怨气越发地大了,说不得抬手给许纯良打个电话,“纯良,你什么时候能来凤凰科委?” “去凤凰科委?我最近没听说啊,组织部门也没找我谈话,”许纯良的回答依旧是老实得很,“等我找时间问一问我老爸。” 我要被气死了!陈太忠恨恨地挂了电话,牙齿咬得紧紧的,文海啊文海,你给哥们儿等着。 1727章嫁衣陈太忠的郁闷,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正琢磨着怎么将文海弄掉的时候,大约十分钟之后,章尧东的秘书就打来了电话,说是章书记有事请他过去一趟。 事实上,自打蒋世方回来之后,章书记对曾学德的关注,就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我这可是活生生地给自己竖了一个对手啊。 同段卫华不一样的是,章尧东和曾学德之间,不可能存在妥协和结盟之类的行为,就算有也只能是短期行为——章书记算是许系人马,是空降兵行列的,而蒋世方却是本土派干部,甚至是比较倾向于黄老一系的,双方的阵营大相径庭。 倒是段市长算无派无系,凭着自身的奋斗走到了这一步,真要算起来的话,他身上有正林系的影子,也有凤凰系的影子,比较驳杂,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没有省外势力的影子。 段市长提防曾学德,远没有章书记提防此人的力度大,虽然蒋世方没回来的rì子里,曾学德表现得人畜无害,跟章书记配合得还算默契,但是眼下这默契真的半点用都没有——撇开曾学德和蒋世方的渊源不谈都没用,原因很简单,曾市长从章书记这儿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常务副市长和大市长更可能走到一起,这对章尧东来说,是一件挺郁闷的事情,因为往rì里,他都是习惯用强势的副市长来牵制段卫华,杨锐锋如此,郭宇亦是如此。 听说曾学德对科委出手了,他就有点坐不住了,整个凤凰市的市级领导里,没有比他更清楚陈太忠和曾学德关系的人了——当初小陈可是直接找上门来帮着说情的。 只曾市长一个人的话,章书记并不怎么放在眼里,班长就是班长,你就算是蒋世方的人,凤凰这一亩三分地儿也是我说了算,蒋省长是很厉害了,但是许书记不差他多少。 可是,陈太忠若是和曾学德联手的话,那麻烦可就大多了,对陈某人的破坏能力和民间的影响力,章尧东心里实在太清楚了,而这一点,正是蒋世方和曾学德所缺乏的,双方联手,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何况,他还有个说不出口的心结:陈太忠的气运,实在是太强了啊……所以他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跟小陈聊一聊了,于是就安排自己的秘书打个电话给他,至于说章书记早就习惯自己联系陈太忠,这一次为什么不亲自打电话,原因很简单——无非是暗示一下,他现在心情不是很爽。 看到这个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年轻的脸上带着些许刻意做出的沉稳,凤凰市的大老板冷冷地一哼,“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拜托,你这种招数,王宏伟那儿都用烂了,陈太忠心里冷哼一声,脸上却是泛起了一丝疑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请尧东书记您指示一下。” “你老实告诉我,科委的房地产公司,问题到底有多大,”章尧东眼睛盯着他,手里却是玩弄着签字笔,看上去颇有一点心不在焉的架势,不过,官场里最不可靠的就是视觉,真要这么想的人,没准最后会愕然发现自己错得非常离谱。 “没什么问题,就是某些人一点私怨,”陈太忠答的还是标准答案,然而,面对凤凰市的老大,有些八卦就不好再说了,一把手终究是一把手,他要表示出适当的尊重来,“倒是安全生产的问题,是要高度重视。” 私怨吗?章尧东心里也有一点谱,毕竟张曾不合人皆知,他就算往rì不知情,这次也有人提醒他,于是,他的眼光就变得严厉了些许,“你确定只是安全生产的问题?” “我个人确实是这么认为的,”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回答,在来的上,他已经想到了几种可能,尤其是唐亦萱也提醒过他,曾学德的蒋系背景会让章尧东和段卫华头痛。 他仔细想了想,居然得出了类似的结论,那就是章书记对曾学德恐怕要更头疼一些,毕竟他现在对省里的各种关系图有了一定的认识。 那么,也许章尧东不会坐视曾学德乱伸手?陈太忠希望是如此,不过他对杨波出现在科委也有一定的jǐng觉,心说这不会是章书记有意抬起杨市长制衡老曾吧? 总之,不管制衡不制衡,也不管是杨市长还是曾市长,陈某人都不打算让他们把手伸进科委,所以,面对章尧东咄咄逼人的问题,他反倒是开始发牢sāo了,“尤其是有些领导同志,为了自己那点私心目无大局,上蹿下跳的,唯恐天下不乱。” 嗯?章书记听得就是一愣,心说我今天找你说事,你倒是先开炮了,蒙艺走了你倒是更猖獗了?“你说的是谁?” “文海,”陈太忠直接点名了,“那一起安全事故,其实不难协调,他唆使人从中作梗,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有意将矛盾扩大化,煽动群众的对立情绪……” 他说话原本是不会这么直接的,可是他心里实在太生气了,心说反正我是个小副处,又是年轻气盛,你这做市委书记的得体谅我,再说了,我跟你告状,也表示没跟你见外不是? “行了,出了事故你还有理了?”章尧东哼一声,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书记大人本来还想借这个事故敲打他一下,让他安生一点呢,不成想这厮倒是哇啦哇啦地说个没完了,“今年招商引资的任务很重,去欧洲有什么收获没有?” 章书记擅长瞬移,陈太忠早就知道了,听到这突兀的问题,倒也没有奇怪,“成绩不大,找了些代工的活儿,对了……罗纳.普朗克公司有意加大在中国的投资,我找了一些热心朋友,请他们代为关注。” “罗纳.普朗克……”章尧东看他一眼,沉吟一下,“投资规模有多大?” “规模估计要视情况而定了,”陈太忠也不清楚这投资到底有多大,他甚至怀疑章书记听说过这个公司没有,说不得就要解释一下,“这个公司是世界五百强的公司,不过……他们投资的领域应该是医药方面。” 他这个“不过”说得很突兀,然而章尧东却是听明白了,凤凰市没有制药行业,唯一的制药厂已经被天南省制药兼并了,这投资拉来,怕是起不到扶持本地企业的作用。 “嗯,要尽最大可能去争取,市里会配合你的,”章书记点一点头,拉来的投资就算不大,也是世界五百强的企业,象征意义重大,对提升城市形象也有很大帮助,“吴市长是你的老领导,在农业方面,科委要尽量考虑多支持一下。” 虽然知道章书记擅长瞬移,不过这句话还是听得陈太忠怔了一怔,旋即很干脆地点点头,“请尧东书记放心,我会做好其他同志的工作的。” 章书记对这个回答表示满意,事实上他拿吴言说事,除了小吴曾经提起过此事之外,他也不无试探之意,你小子把科委看得这么紧,不知道肯不肯买我章尧东的面子啊? “嗯,”他点一点头,旋即又哼一声,“不管你说得再天花乱坠,科委的安全生产是有很大问题的,相关的领导责任必须追究,过年时候的火灾……看来你们没有引以为戒。” “我拥护章书记的决定,而且要追究主要领导责任,”陈太忠不傻,人家老章先把话题瞬移到欧洲,就是说我知道你不在凤凰,而他又好死不死地有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自然就要把祸水往文海身上引了——幸亏哥们儿在巴黎也办了点正经事啊。 “主要领导?”章尧东又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发话了,“你可是房地产公司的法人代表,回去给我写一份检讨……有没有觉得委屈?” “没有,”才怪……陈太忠心里悻悻地补齐,“不过,我写检讨就认了,但是这件事根本就是文海故意引发的,不处置他,我不服气。” “他?”章尧东情不自禁地笑一声,脸上是**裸的轻蔑,“小陈,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你的眼界变得这么低了?回去以后,帮市里控制住局面,准备迎接新的主任上任。” “新的主任……”陈太忠听得眼睛就是一亮,不过紧接着眉头又是一皱,“可是我才给纯良打过电话,他说没听说什么。” 你这算是试探我的口风吗?章尧东看他一眼,却也没有在意,“不该你cāo心的事情,就别乱cāo心,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凤凰科委现在红火得扎手,要是文海下去,这位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章书记虽然强势,行事却是稳健,自然不肯提前放出风去。 原来还是纯良来啊,陈太忠听明白了,高高兴兴地起身走了,想到文海最近上蹿下跳活跃无比,真有放声大笑的冲动:亏得你自我感觉良好呢,辛苦一场,到头来终是要为别人做嫁衣! 1728流言1729怀旧1730邵国立VS蒋君蓉 《ID小说网-hui2d.com》1728章流言同章尧东谈完话,陈太忠再回科委,就是十一点了,回来之后,他居然从张爱国处听到了一个比较令人愉快的消息:曲阳区副区长谢向南来了。 谢区长正在腾建华的办公室坐着,见到他进来,站起身笑着点点头,“太忠,好久不见。”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语句jīng炼,不过还好,他随身还带了两个农业园的干部,出于对等原则,腾主任这边也安排了专人负责沟通,至于腾建华本人,则是黑着脸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跟谢区长相对着默默喝茶。 陈太忠的到来,打破了相对的沉闷,又听了一阵之后,腾建华瓮声瓮气地发话了,“最多先拨一半,等你们的配套资金到位,再考虑另一半,我们还要下去检查。” “腾主任,你就多拨一点吧,县里财政很吃力,”谢向南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腾主任有多大怨气呢。 这家伙也能来跑钱,可算是异数了,陈太忠听得颇有一点哭笑不得,遗憾的是,腾建华不为所动,黑着脸摇头,“就是这么多,没有商量的余地。” 腾主任也是个古板之人,跟拙于口舌的谢区长坐在一起商量问题,倒也算得上一对绝配了。 “那好吧,”谢向南没有再坚持,而是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感谢科委对我们的支持,谢谢腾主任,也谢谢太忠。” “不要谢我,要谢的话你去谢吴市长吧,”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吴市长对曲阳农业园的建设高度重视,老谢,不要让吴市长和腾主任失望啊。” “好吧,时间不早了,一起吃顿便饭吧?”谢向南出来跑钱还真不行,本来是邀请吃饭表示感谢,可是看他木呆呆的样子,倒像是有多么不情愿似的。 腾建华不买帐,摇一摇头,“我还有事,谢区长和陈主任老朋友聚会,你们俩吃好喝好就行了。” 这不是腾主任对谢向南有意见,事实上他一直就是这么个人,坚持工作和私谊要分开,何况这拨款还没上会,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定下来,眼下去吃饭算不得官场中正常的人际交往,反倒容易被人歪嘴。 何况他对这笔钱也着实有点肉疼,手里有钱了又难免有点架子,心说你跟陈主任是曾经的同学和同事,你俩叙私谊去吧,我不掺乎。 这原本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陈太忠下午就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传言:陈主任现在是真的不行了,先是被曾市长打脸,然后连吴言这新上任的副市长,都敢对科委指手画脚,陈某人为了防人笑话,有意强调跟曲阳区某副区长是同学关系……啧啧……真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多少英雄人物吖……这些人真的有这么闲吗?陈太忠实在有点无法忍受了,他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吴言的强势——这原本也是他的初衷,但是现在他成了她的踏脚石,这多少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你们擦亮眼睛等着看就行了,他也懒得分辨,不过,说起吴副市长,他又想起了王副市长,说不得联系一下邱朝晖,“老邱,教委要咱们出两个专家参与校园网的投标评定,我觉得杨帆能算一个,另外一个,你拿主意吧。” 邱主任是搞电气出身的,跟校园网不太搭边,不过也不能说全无关系,于是就应承了下来,“杨帆的实践水平不错,我再去凤凰大学找一个理论水平比较高的吧……” 陈太忠本以为,自己已经将科委的事情理顺了,谁知道随着蒙艺的离开,各方势力纷纷地露出了或狰狞或暧昧的面目,各种意外层出不穷,在回到凤凰的几天里,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而现在吴言又cāo心着她老父亲的病情,很少有时间跟他长篇大论地沟通了,陈某人一肚子郁闷憋得难受,琢磨来琢磨去,发现也就是能跟唐亦萱说一说。 事实上,陈太忠非常不愿意打扰三十九号院主人的清净,因为在他看来,小萱萱跟自己一样,都是比较超凡脱俗的人,用官场中杂七杂八的秽事去sāo扰她,实在有点唐突佳人了——虽然她对这一套东西,也相当有见地。 不过,哥们儿憋得太难受了!有了这个理由,他也顾不得许多,说不得寻个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进去,两人搂搂抱抱着说起了最近的事情。 “你和王宏伟之间,不该有这么多猜忌的,他其实一直都很照顾你,”唐亦萱先对此事做出了肯定,接着对另一件事情做出了否定,“许纯良来凤凰科委,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什么?”陈太忠既然就教于她,自然就做好了接受指示的准备,可是……小萱萱这个论点实在太让他吃惊了,由不得他不惊讶,“你没搞错吧?我俩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唐亦萱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点说不出的味道,“那我问你一句话,他来了以后,科委的人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 “听……听我俩的,”陈太忠已经隐隐地感觉到问题可能出自哪里了,不过,大家既然是好朋友,那就说明万事都可以商量的,不是吗?“我会坚定地支持他的工作的,纯良那人你没见过,xìng子真的很好。” “我见过他,”唐亦萱笑一声,“你俩都是愿意做一点实事的人……别的就不说了,你觉得他的处事理念肯定会跟你的相通吗?” “这个嘛……”陈太忠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和许纯良为人处事的方式大相径庭,关于这一点,是个人就知道,不过,“我俩脾气和xìng格是不一样,可是互补xìng很强,单纯从搭班子的角度上讲,这应该是好事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俩根本没有分出来主次啊,”唐亦萱不以为然地摇头笑一笑,“算了,你想试就试一试吧,我是见过好朋友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彻底翻脸……这不是太可惜了吗?” 她的话就算说得相当明白了,你俩是好朋友不假,但是你的xìng子强,认定的事情不肯让人,许纯良是比较柔顺的主儿,可难保是不是外柔内刚的那种,再加上人家引以为傲的家世,到时候真的因为理念不合而对峙起来,就有损这一段友情了。 “嗯……我会让着他的,”陈太忠想一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哥们儿一向很懂得顾全大局的,只说科委现在,我不是也基本上全放手的吗? 不过,想一想自己在科委当太上皇习惯了,他也承认她的话不无道理,虽然他决定除了原则问题都可以向纯良让步,但是万一……涉及了原则问题呢?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令他比较郁闷的话题,然而,这样的话也只能在她这里听到,知道许纯良要来的人并不多,谁会想起跟他谈这个? 吴言倒是知道纯良要来,但是小白和他有大把的时间粘腻在一起,等事到临头再细细分析也不迟,而且白市长处理问题带有很强的官场维方式,她强势是不假,却也深谙平衡和进退之道,所以类似这种困扰普通人的事情,在她眼里也未必是什么要紧事——不管怎么说,陈某人跟许某人也是朋友,有什么不好协商的呢? “算了,”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将心中这份纠结抛开,想到自己其实一直很少来三十九号,心中登时生出些许歉疚来,揽着她的腰肢,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一口,“忙过这一段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带你去世界各地玩。” “你是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唐亦萱的身子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幽幽地叹一口气,“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但是我知道,你会越来越忙的,这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这个……也许吧,”陈太忠苦笑一声,想一想自己未来的事情将会越来越多,禁不住一阵阵的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到了什么级别就能清闲一点了,素波和bějīng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呢。” “这跟你的xìng情有关,”唐亦萱淡淡地答他一句,两只细嫩修长的小手无意识地把玩着他的大手,“你要真担心我寂寞,就劝一劝晓艳好了。” “嗯,这个事情,我一定帮你办到,”陈太忠点点头,开始盘算怎么做蒙晓艳的工作……当天晚上,他又接到了邵国立的电话,说是明天飞天南,要他从凤凰赶到素波,他听得又是一阵头大:是不是该好好提升一下境界,弄个分身出来了? 不过,这也是一件一等一的大事,怠慢不得,陈某人叹口气,只能怪自己是忙碌命了,说不得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之后,就到招商办请假。 “太忠,你这也……差不多点嘛,”秦连成听说之后,唯有苦笑了,“凤凰是你工作的地方,不是旅游景点,你多少照顾一下其他同志的感受嘛,这次去几天?” “不知道,”陈太忠老实地摇头,“就按十天算吧,我可能还得走一趟bějīng。” 摔伤的那两位已经同科委达成了协议,每个人一次xìng支付十五万,这件事忙完,凤凰这边确实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屈志坚被纪检委请去喝茶和许纯良的到任,想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尽量打时间差了。 秦主任听得长叹一声,犹豫一下发问了,“太忠,今年你能保证完成多少任务?” 1729章念旧陈太忠这次去素波,肯定是要带上丁小宁的,结果刘望男一听,也要跟着去,还说希望住在素波市军分区招待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陈太忠不得而知,不过显然,这应该跟她曾经的军旅生涯有关。 好死不死的是,还在上呢,刘望男就接到了姐夫曹小宝的电话,“望男,我和县委徐书记在素波呢,听说最近丁总经常在素波,能不能帮着打个招呼,徐书记想再见一见她。” 徐自强安稳地渡过了那段艰难岁月,又由于听了陈太忠的劝告,跟臧华走得近了一点,现在杜毅一升职,徐书记在县里的地位也稳中有升。 徐书记、臧市长加杜书记,通德的李书记又是老好人一个,那么,从通玉县到省里,就是非常完整的一条线,这种情况下,通玉县的相关领导只要脑瓜不是傻的,就知道该何去何从——正是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 徐自强倒是一个干脆人,答应了陈太忠提携曹小宝之后,前一阵正好通玉县的一条乡镇级公发生翻车事件,造成一死六伤,徐书记当即借此发作,免去了交通局的大局长和一个副局长。 可是这曹小宝原本是白丁一个,直接送到交通局局长的位置上,实在有点那啥,徐自强走一条曲线,要一名即将退休的副局长主持交通局工作,曹小宝则是以“熟悉县里况”为由,调任交通局副局长——他本来就是做司机的,怎么可能不熟悉况? 经过王家兄弟覆灭一事,通玉县里的相关领导也就知道曹小宝的老婆到底是什么来头了,想一想满大街转悠的合力汽修,大家对这样的任命实在没办法表示不满,事实上,以通玉县的天高皇帝远和徐书记强力上涨的行情,直接要曹副局长主持工作,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不过,曹小宝终究是没搞过交通工作,徐书记此举不但是为了尽量降低物议,同时也是对本县的交通工作负责不是? 总之,徐自强此举给城市里的人看起来难免有点荒唐,但是搁在通玉县,那就算相当讲究了,实际上,通玉县的人民比较质朴,大家认为这也算补偿曹小宝老婆一家受到的惊吓。 跟旁人不同的是,徐书记这人做人,不是特别的势利,虽然蒙艺走了,但是他总念着陈太忠提前给自己打招呼的好处,就想多结交一下。 可是陈主任的行踪,有如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徐自强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丁小宁坐一坐了,他现在在臧华面前的位置都不算很稳固,就别说在省委一号面前了,丁总虽然年轻,却也是能跟杜老板直接对话的主儿,费心经营一下,总是没错的。 “问题是,我是答应了老王了啊,”陈太忠听得挠一挠头,“王启斌现在已经调任干部二处任处长了,早就约好我,要单独坐一坐……要不这样,望男你和小宁去见一见他算了。” 陈主任在这几年的官场生涯中,很是惹了一些人,可是同时他也扶持了不少人上去,这地下组织部长不是白当的,又由于他扶持的这些人多是不得志之辈,或者是没想到天上能掉下来馅饼的主儿,所以,他还没有遇到传说中的“背叛”——如果不算曾学德的话。 甚至,连一些被他指点过的主儿,都惦记着他的好,就比如说现在打电话联系的徐自强,可见这官场里,倒也有可交之人。 可是,想到别人都蒸蒸rì上,偏偏自己面临各种反扑,陈某人这心里真的就有点说不出的恼火,禁不住悻悻地哼一声,“老王叫我好几次了,这次不能再爽约了。” “好的,”刘望男很干脆地点点头,不过丁小宁提出了异议,“太忠哥,望男姐也就这么一个惦记的人了,你要是能腾出时间,就好歹给徐书记一个面子吧?” 嗯?陈太忠闻言,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刘望男,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犹豫一下方始笑着点头,“行啊,不过……那就得晚上了,老王再三跟我说,要单独跟我坐一坐的。” “那我俩能不能跟着去?”丁小宁还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陈太忠想一想,这老王和小王的那点事儿我都知道了,想必他也不会在意哥们儿多几个红颜知己出来吧? 王部长没介意,但是汤丽萍不自在了。 王启斌一开始是想请陈主任晚餐的,最近他荣升了,相关应酬在骤然间增多,家里的老伴也就不好再做什么干预,夜不归宿也是可以理解的了——连她的行情都看涨了,家里的麻将摊子从不缺搭子,而且一玩就是一整天。 可是,陈太忠的晚饭已经安排好了,要接待bějīng来的邵总,那就只能定在中午了,地方是在陈某人觉得比较自在的港湾大酒店。 他心想着既然是中午又是在公众场合,老王爱面子要考虑影响,总不能再带着小王来了吧,不成想推门而入的时候才发现,不但小王来了,连汤丽萍都在。 小汤同学一看到陈太忠身边的丁小宁和刘望男,脸sè就微微一变,没办法,一看这两位美女,就知道跟陈主任的关系不寻常,而她走上社会时rì不长见识不广,脸皮还没厚到能对此熟视无睹的境地,心中登时打起了小鼓——别是来捉jiān的吧? 王启斌也是微微一愣,不过他见过的阵仗比在场的几位加起来都多,倒也不以为然,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解决好了,而且他不认为小陈连这几个女人都镇不住。 丁小宁本就是冰雪聪明之辈,刘望男更是眼光老辣之人,坐下没三分钟,就知道这长发披肩的小女孩,十有仈jiǔ跟自己的男人有点什么,不过,看到陈太忠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两人也同时能确定——看来这小女娃娃没得手呢。 她俩都是深知陈太忠的,这家伙看似滥情,实则对自己身边的女人独占yù很强烈,而且从来是敢作敢当,并不吝惜让别人知道——从这一点来说,丫固然是很无耻,但好歹还算是一个敢于面对责任的男人。 王启斌长于观察,随意的两眼就知道这三个女人擦不出火花,说不得冲小王微微示意一下,结果四个女人搅在了一起说笑,他则是和陈太忠低声喁喁细语。 原干部二处李处长调到省工商局做副局长、党组成员,证明邓健东做事也不是赶尽杀绝之辈,而任命王启斌做处长,更证明此人行事还算有担当。 李处长是蔡莉的人,换个处长又是蒋世方的人,这干部二处的风水,有点那啥啊——陈太忠不无恶意地揣测着邓部长的心,“你上任之前,老邓没找你谈过话?” “说了那么两句,意是我是老组工了,要明白组织工作的重要xìng,不要辜负党的信任,”王启斌苦笑一声回答,“算是点我吧,组织部毕竟是党委口儿的。” 他这苦笑里,是带了三分做作的,干部二处的处长都当上了,让人拎着耳朵劝诫两句又算多大事情呢? “可是,老蒋也是副书记啊,”陈太忠笑着答他一句,接着又犹豫一下才发问,“工作没感到有什么掣肘吧?” “这倒没有,说是三大处,我这个二处是最小的,照我看,二处和三处加起来也比不上一处,”王启斌笑着摇头,“邓老板这点魄力还是有的,而且……我跟蒋老板也是间接关系。” 敢情,王处长就职之后,还专程去看望过戴主席,想听老领导指示两句,戴复倒是挺为他高兴的,可也没说别的,不过话里若有若无地表示出一层意:蒋省长大约还关注不到你这个层面来。 这让王启斌心里略略好受了一点,他也担心组织部三大处的作用被人为地夸大,万一让正部级的领导关注到的话,他这夹缝生涯就不好过了。 总之,不同的层次就有不同的苦恼,王处长虽然实权在握了,心里的惶惑也没有少了多少,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可是有资格在郭宁生面前挺直腰板了,别看姓郭的是素波市的市委委员,惹得王某人火了,想办法恶心一下郭宁生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也不求别的,干几年二处的处长,能像老李一样,放一个副局长出去,这辈子也就够了,”王启斌的酒量还真的不行,喝了没多少就开始信口开河,“没进过省委不知道,进去了才知道,综合干部处的处长……屁都不算。” “你就少矫情吧,”陈太忠笑了起来,当然,在他看来这话是一种变相的夸奖,“要不换回原来的位子试一试?” “人的yù望总是没有止境的,”王启斌笑着回答,却也不见如何着恼,“压力越大的时候,上进心也就越强,你迟早会知道的……而且以我的年纪,该考虑退休之后的事情了,不像你还是仈jiǔ点钟的太阳。” “老李去了工商局?”陈太忠见其隐约有唏嘘之意,于是岔开了话题,他没见过李处长,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到某些事,“他不会为难钟胤天吧?” 那是我的女婿,还用你cāo心吗?王处长笑着摇摇头,顺便看一眼喜笑宴宴的四女,心中没的涌上一份不忿来:你小子打算把胤天的妹子搁在什么位置啊? 1730章邵国立VS蒋君蓉一顿饭下来,丁小宁和刘望男配合得很默契,虽然也跟汤丽萍说了几句话,敷衍之意却是溢于言表,小汤同学心里有数——女人的心在此刻是最为敏感的。 可是偏偏地,她还得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心中一时就生出了些许的不忿:你俩不过是答应了太忠的那几个条件而已,我是自爱了一点,要是我也厚着脸皮脱了衣服,不信他会不怜惜我。 想到陈太忠提的那几个条件中,有“不许争风吃醋”一点,她的心情就越发纠结了一些,你俩这是看出来我还没成为他的女人,才有意如此对我吧? 陈太忠却是没注意到几个女人之间的微妙——章尧东说得很对,他现在的眼界不能太低了,像这种小儿女心肠之类的东西,他无须太过关注。 见刘丁二女同小汤谈得“尚可”,他就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小汤,这两天要有朋友过来,到时候可能有些房地产方面的消息,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没事,我随时可以向杨总请假的,”汤丽萍甜甜地一笑,虽是中规中矩的,心里何尝又没有一点卖弄的心?“要不我现在就跟他请个假?” “现在嘛……”陈太忠沉吟一下,心说我这儿要是跟上三个女人,不给邵国立张罗一两个就说不过去了,可是哥们儿手上哪儿有现成的资源?为那厮专门去找也不值得,于是笑着摇一摇头,“算了,有情况的话,给你打电话吧。” 在将汤丽萍放到正泰公司门口之际,一阵微风吹来,带给人一种沉闷的cháo湿,丁小宁抬头看一看yīn霾的天空,“要下雨了。” “是啊,要下雨了,”刘望男却是看着汤丽萍苗条纤细到似乎弱不禁风的背影,轻叹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女孩儿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 “嗯?”陈太忠侧头看她一眼,又看着那孑然独行的身影消失在大厦门口,心里居然隐隐有些赞同她的观点,说不得苦笑一声打着火,“呵呵,有点心动,不过招惹不起了。” “望男姐,你要给他招揽多少个女人才算够?”丁小宁气哼哼地看她一眼,“太忠哥帮你姐夫是应该的,你别心总这么重……是吧,太忠哥?” “呵呵,本来我的时间很紧的呢,”陈太忠笑一声,不正面回答,刘望男却是随手在丁小宁脸上捏一把,轻笑一声,“小狐媚子……嘴馋就是嘴馋,想霸着太忠,也别往望男姐身上推。” 邵国立坐的飞机是下午三点到素波,随身还跟着三男一女,陈太忠开着林肯车,丁小宁驾驶着奔驰,两辆车接出了邵总一行。 住就安排到了港湾大酒店顶层的总统套里,韩忠韩老板早得了消息,知道此人是京城权贵子弟,亲自来张罗,不过由于形象问题,这家伙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混混,邵总对他不是很感冒。 不过,陈太忠没想到的事情,韩总却是想到了,丫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两个水灵灵的服务员,就在总统套里站着,随时等候召唤——可见每个人的成功,都不能单纯地说是侥幸。 坐着喝了一会儿茶,邵国立就站起身来,急着要看丁小宁的那两块地,嘴里还不忘记口花花地调笑,“太忠也真有办法,这可是人财两得了,回头帮我问问,甯家还有没有适龄少女了。” “个人魅力,嗯,个人魅力,”陈太忠笑嘻嘻地回答。 两块地在素波市郊,邵总又执意下去亲自转一转,天上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他身边的娇媚女子帮着撑起了一把伞,陈太忠看得不由得暗暗感慨,看来这京城的衙内认真起来,也有些不怕吃苦的劲儿嘛。 然而,他这感慨没有过多久,由于雨渐渐地大了,土地开始变得泥泞了起来,邵国立厌恶地磕一磕鞋上的泥,“这雨真讨厌,快点走吧,我要去换鞋,”这家伙居然有这样的洁癖! “不去素纺看一看了吗?”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男人发话了,此人对土地布局有些见解,大概就是邵总请的专家了。 “现在去,怕是不太合适,”邵国立笑着看陈太忠一眼,“估计没准又会惊动什么人,是不是?” “外面看一看不要紧,要是进里面看真的不合适,”陈太忠点一点头,“要不现在咱们开着车绕着素纺转一圈……其实看一看外面临街的房子就行了,里面的,都是要拆的。” “外面以前我就转过了,”邵国立摇一摇头,又皱一皱眉,“不行,要赶紧去换一双鞋。” 估计就是九华的邵红星带这家伙看过,陈太忠心里挺明白,不过大家既然决定甩开邵红星了,那也就无所谓了,“我车后备箱里还有两双鞋,你穿多大号的……” “呵呵,你这家伙倒是真懂得享受,”接过他递来的鞋盒,邵国立迫不及待地蹬掉了脚上的皮鞋,端详一下包装,“呵呵,还是普拉达,好生活啊……你后备箱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那可不能让你看,怕你眼红,”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他的后备箱就是使用须弥戒的中介,怎么会让别人去看? “看你那小气样儿,”邵国立不满地看白他一眼,换上鞋之后的邵总,又是jīng神百倍了,用力踩了踩脚下硬实的行道砖,眼珠转一转,“太忠,咱们从空中看一看素纺吧?” “你找直升机?”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他。 “啧,来你这儿了,还不是你负责联系?”邵总大大咧咧地回答他,“别告诉我说你不行啊,那会让我小看你的。” “你这家伙……”陈太忠叹口气,他不是找不到,而是懒得为这点小事去张罗,不过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他也就没办法再拒绝了,“我打个电话试一试吧。” 手里捏着手机,他开始琢磨了,打电话给谢向南怕是不行,虽然凤凰科委给曲阳拨款了,可是老谢在家里没话语权啊,联系韩老五吧,每次都麻烦人家也有点没面子不是? 又想一想,他决定直接联系军分区招待所的张所长,从凤凰宾馆老总张智慧的行情,不难猜出这招待所的所长,必定也是熟悉各种渠道的。 果不其然,张所长听说陈主任要用直升机,随后拨了几个电话之后就告诉他,“等天气好一点再说吧,不过别上太多人,三个行不行?直升机这东西也不太靠谱……” 陈太忠挂了电话,走了回来,“我说,这直升机的xìng能有点悬乎啊,你就不考虑一下自身安全?”有他伴随,倒是可以保证安然无恙,可是他吃撑着了在丫面前展现出异常? “我又不上去,找人航拍一下不就完了?”邵国立回答得轻描淡写,仿佛就应该是这么回事一样,“我说从空中看,是看片子,广告公司不就有人专门接这活儿的?” “废话,我找的是军机,哪儿是广告公司的飞机?”陈太忠不满意地瞪他一眼,“天南很落后,再说……找民用飞机,消息就不好封锁了。” “军机?”邵国立侧头看他一眼,笑了,“太忠你行啊,手伸到部队里了,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佩服,佩服。” 这厮嘴上说的是佩服,可是看他那表情,似乎就是理所应当的样子,丁小宁和刘大堂见状,交换一个眼神:啧,这些权贵子弟,眼界不是一般地高啊。 从郊区回来,时间就不早了,韩忠韩老板已经打了电话过来催,说是饭菜准备好了,就等着几位的消息,好随时开席呢。 港湾大酒店的大门是旋转式的,陈太忠一行人才走到门口,不防一辆车也从门前车道上开了过来,车里下来两女一男,打头的却是蒋君蓉。 蒋主任一如既往地下巴朝天,看到陈太忠也带着人,瞥他一眼冷哼一声,也不打招呼,径直向旋转门走去,竟然是想抢在他们前面进去。 “喂,美女,让一让好不好?”邵国立一见这冷艳的女人似乎认识陈太忠,禁不住出言调笑一下,“哥先来的。” “哼,”蒋君蓉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他一眼,“跟陈太忠在一起的,也就是这点素质。” 1731傲慢1732又中枪 《ID小说网-hui2d.com》1731章傲慢邵国立本来是想略略调戏一下这个看起来自命不凡的女人,不成想直接被人定义为素质不高,登时勃然大怒,邵总可从来都是给别人眼sè看的主儿,想当初他甚至看不起跟小孙有关系的陈太忠。 要是在bějīng,或者有几个主儿他需要忌惮一下,但是在素波,有这样的人吗?以他的傲慢,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不过,邵国立也不是无脑之辈,这女人居然敢呛陈太忠,说明也是有点办法的,于是他冷笑一声,侧头看一眼身边的陈太忠,“太忠,你认识这个看起来yù求不满的女人?” “嗯,”陈太忠点点头,他本待点出蒋君蓉的身份,不过转念一想,姓蒋的你既然说话这么冲,连我都骂上了,那你就跟邵国立碰一碰,看一看谁更硬实吧。 想到这里,他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来,那姿态是要多夸张有多夸张了,同时不忘向邵国立竖起以个大拇指,“老邵,我一向都不怎么佩服你的,今天我可是真的服了,你怎么……就能看出来她的yù望比较强烈呢?” 他俩这么说话,却是看都不看蒋君蓉一眼,有意将此女晾在一边,陈某人是心存挑拨,而邵某人用优越感蔑视别人也是一等一的熟手,听得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服了吧?我是猜的……觉得她着急进房间呢。” 事实上,邵国立最见不得女人在他面前高傲,像上次对吴言动心,也是因为吴言的副市长身份,让他生出了征服的yù望,眼见面前这女人鼻孔朝天的模样,他心里第一个感觉就是不服气——村姑也敢冒充公主? 既然陈太忠肯陪他捉弄这女人,他当然要好好地玩一玩了,反正他们这帮体制外的红三代说别的未必行,可是要论埋汰人的尖酸功夫,那绝对是一个赛一个。 面对这样的挑衅,蒋君蓉当然生气了,她听出了邵总的京腔,不过在她看来,素波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还轮不到bějīng人嚣张,想当初陈太忠一个小小的副处就敢硬撼杨明,她有做省长的老爹撑腰,又怎么可能将个把不知道天高地厚的bějīng侉子放在眼里? “陈太忠,我给你朋友一个道歉的机会……虽然他的素质确实很低,”妙的是,蒋主任也不看邵国立,而是将目标对准了陈太忠,她冷冷一哼,“要不然的话,这话他是怎么排泄出来的,我就让他怎么吃回去。” “你说什么?”邵国立听到她将自己比做吃屎的狗,登时大怒,手一挥,身后的两个保镖就走了过来,蒋君蓉身后的年轻男人见势不妙,也向前一个跨步。 “老邵,算了,她是蒋省长的女儿,”陈太忠眼见已经成功地挑起了双方的怒火,说不得咳嗽一声,沉声发话,“我还是很尊重蒋省长的。” 不过此刻他脸上的郑重,看起来也是略略地有点夸张,邵国立一看就知道这厮在装模作样,于是绷着脸一哼,疑惑地看他一眼,“切,蒋省长,好大的官儿啊……副省长吧?天南的省长不是杜毅吗?” 这家伙在憋坏水儿,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他最早能确定蒋世方上位,还是邵总打探的消息,现在丫居然说人家副省长? “杜老板现在是书记了,”于是他就这么解释一句,却也不肯说蒋世方到底是不是正的省长,说穿了,老邵岂不就没的玩了? 这家伙真不是好鸟!邵国立也听出来了,陈主任这配合果然天衣无缝,一时间就想起了在bějīng跟一帮哥们儿无法无天的rì子,捉弄人的心大起,于是笑着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他成了书记?” 看你这点信息能力吧?蒋君蓉心里的不屑,是要多少有多少了,就算你跟杜毅有点关系,可是连他当书记都不知道,这关系能近到哪儿去,说不得冷冷一笑,转身就走,“土包子,去打听一下天南的新任省长是谁吧?” 谁想她才一迈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冷笑,“敢情你也知道是‘新任省长’啊?”那新任省长四个字用京腔说出来,既脆又响,却还带了隐隐的瘆人之意——新上任的省长就敢这么得瑟啊。 这一刻,蒋君蓉再也不能保持她那份高傲了,禁不住止步回望,满脸的yīn沉,“陈太忠,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这么张狂的话,怕是杜毅的儿子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吧?蒋主任虽然是个很狂妄的女人,却不是脑袋瓜不够数的那种。 凭良心说,按邵国立的家世,也就未必有资格当着蒋君蓉的面讽刺蒋世方,蒋省长好歹也是主政一省了,那是一方大员,实权在握的正部级干部。 然而,红sè世家别的没有,这点优越感可是不缺,论起出身来,邵国立自信能甩开蒋君蓉三条街,这就是所谓的贵族心态了——说破大天来,你们根本就不在核心圈子里。 邵家虽然也不能说处于绝对核心,但是说外围绝对算得上,又身在京城便于联姻,底蕴之厚实,远非这些暴发户可以比拟。 靠,我的名字也是你这么叫的?陈太忠一听蒋君蓉这话就恼了,我又不是你的手下,凭什么任由你呼来喝去?说不得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呵呵,蒋主任,丫就是一莽汉,别跟他一般见识,你都知道他没素质了。” “我说太忠,你小子就糟蹋我吧,”邵国立哭笑不得地指一指他,明知道这厮是想挤兑蒋君蓉,可是把自己也捎带进去了,这让邵总有点不满意,“走了走了,肚子早饿了。” “有这么容易走的吗?”蒋君蓉冷哼一声,“你要不怕,就留下来聊会儿天。” 她不找碴,邵国立都不肯轻易放过她,何况这话又有点刺人?他说不得冷笑一声,“你也就这点家教了,照我看呐,老庞的女儿比你强得不止一点半点。” 这老庞就涉及到了一点典故,那是跟蒋世方争夺天南省省长的最强劲的对手,蒋君蓉以前不知道,可是后来还是从父亲嘴里听到一星半点,于是登时就呆在了当场,“老庞?” 知道这种消息的主儿,都不会太简单了,她非常清楚这一点,更何况听起来,人家还知道庞家子女的情况——这次我是撞正大板了? 蒋主任高扬着的下巴,终于放平了下来,不过很遗憾,邵国立见她发呆,不无挑衅地上下打量她两眼之后,已经跟着陈太忠扬长而去了。 “找到这个酒店的老板,我要知道这个姓邵的家伙的来历,”好半天之后,蒋主任才回过神来,低声吩咐着身边的女人,“我今天就要知道。” 邵国立得了面子之后,已经离开了,不过就在上楼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陈太忠一眼,“太忠,你今天是有意让我跟她碰一碰的吧?” “我烦她很久了,再说,你能受得了她骂你没素质?”陈太忠笑一笑,也不否认,在聪明人面前玩小心眼真的没意,“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我后悔什么?”邵国立很不屑地哼一声,事实上他确实有点后悔了,不管怎么说,蒋家都算是天南的地头蛇,他在京城勉强还算玩得转的,但是在天南还真的不够看。 只不过,当时的场面已经僵在那里,他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死死地压住那个讨厌的女人,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他的荣誉感不容被玷污。 大不了就是放弃素纺的项目不做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损失?得罪了一省的省长,在当地被人使个小绊子还是很正常的。 当然,眼下的情况还没恶劣到这一步,所以他的嘴巴更不肯服软了,“我就是有点可惜,这女人长得还算漂亮,遗憾的是暴发户的味道太浓了……早知道蒋世方有这种女儿,我就在我姨父跟前给他歪一歪嘴了。” “你姨父……不是发改委的吗?”陈太忠听得有点瞠目,“管得了中组部?” “谁告诉你我只有一个阿姨了?”邵国立白他一眼,却也不做解释。 这就是邵某人的底气所在,京城里这帮权贵子弟,每个人不管近的远的,都是叔叔阿姨一大堆,就算遇到外省的封疆大吏也不底虚——我帮你说好话也许没效果,但是要歪一歪嘴恶心一下人,那就是比较简单的活儿了。 他正卖弄着呢,冷不丁一抬头,发现有仨家伙站在自己面前,禁不住眉头一皱,冷冷地看着对方,也不说话。 “徐书记,你好你好,”陈太忠一见,笑着伸手出去,表现得热情异常,“不好意,陪bějīng来的朋友转一转,耽误的时间有点长,让你久等了。” 这三位正是通玉县的县委书记徐自强及其秘书郭亮,还有交通局副局长曹小宝,听陈太忠说晚上要在这里摆宴席,早早地就来了,徐书记自矜身份,不肯出去迎接,曹局长有眼sè,主动出去观察。 邵国立和蒋君蓉在大厅整得动静极大,曹小宝发现了,刚要上去帮腔,听说那女人居然是蒋世方的女儿,而且,不但刘望男在袖手旁观,陈太忠都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样子,犹豫一下,曹局长抽身便走,回去通知徐书记——没办法,这种场面他实在没资格掺乎。 1732章又中枪听到陈太忠这么说,徐自强微微一笑,“太忠你这么说就没意了,我这也是闲得没事……不知道这位朋友是谁?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也就是太忠你,能有这样的朋友。” 这纯粹是废话,能把蒋省长的女儿训得哑口无言的主儿,怎么可能简单得了?徐书记真的不想这么肉麻地说话,但是这样的贵人,一旦错过了,就是终生的遗憾。 邵国立听说此人是“徐书记”,本来还以为此人是个市委书记呢,一听陈太忠介绍才是个县委书记,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这手已经伸了出去,再缩回来也有点不太合适,说不得冷冷地点一点头,轻轻一握就缩了回来,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 这也就是冲着陈太忠的面子,换个县委书记来,他能点一点头就算给面子了。 徐自强当然不可能为此而计较,事实上,他出来的时间虽然晚,却是听到了一句让他无比震撼的话——早知道蒋世方有这种女儿,我就在我姨父跟前给他歪一歪嘴了。 这话说得实在太大了,一时间,徐书记都有点怀疑此人是骗子了,不过想一想此人是陈主任的朋友,大概不会假了吧? 一群人说笑着就进了大厅,陈太忠这边三个人,邵国立五个人加上徐书记和曹小宝,正好是十个人,可怜的县委大秘书郭亮又上不了桌子了——当然,按他的资格,是可以把曹局长挤下桌子的,但是这种场合,合适吗? 曹小宝倒是想给郭主任让位子呢,可是看眼前这架势,连徐书记都没什么说话的份儿,他怎么敢多说,无声地、小幅度地挣动了两下,最终被郭亮强行按在了椅子上。 不过,这次终究是不比上次在交通宾馆,邵国立再牛也只是个公子哥,比不得高省长给省内干部的震撼,郭亮还是能拽个椅子坐在徐书记的侧后方,一来表示身份,二来也好就近招呼领导。 桌上有了这么两个不速之,邵国立就闭嘴,懒得多说什么了,他所图谋的事情本来就不宜让别人知道,而且跟桌上这帮人话说得多了,传出去太**份。 这个时候,帮闲的意义就体现出来了,邵国立身边的男人除了兼保镖的责任,也能妙语连珠地说一些京城的趣味事情,桌上倒也不显得沉闷。 总之,徐自强这算是知道了,陈太忠不是假忙,而是真的有这么忙,不但忙,相处的人的档次还真的很高——随便撞见一个都是京城的公子哥儿。 不过,眼见邵国立傲慢到一塌糊涂,徐书记心里也颇有点不以为然,人不人求人一般高,你家世好就怎么了?我没求你的地方,而且你在天南说话也未必顶用不是? 于是他就逐渐放开了,又由于他跟丁小宁之间只隔了一个曹小宝,居然就同她喁喁私语了起来,丁总也愿意照顾一下望男姐的姐夫,居然语气也是比较气。 酒桌上的气氛看起来很热烈,其实多少给人一种不和谐的感觉,喝到半中间的时候,韩忠韩老板端个酒杯出现了,“邵总、太忠,我来晚了,卫生厅有人过来,唉,开这么个破店,头上婆婆实在太多了,不好意啊……我先自罚三杯。” 对他,邵国立多少还算热情一点,别的不说他还是住在港湾的,人家又给他安排了俩美貌的服务员,于是等韩老板喝第三杯的时候,他也站起身来还了一杯——之所以起身,还是想着将来在素波刨食儿,没准用得着这满脸横肉的家伙。 韩忠敬了酒又坐了一阵,觉得这邵总的架子实在有点大,于是站起身告辞了,不成想一出门没走几步就被人拽住了,“韩总,蒋主任有请……” 喝完了酒,陈太忠扯着邵国立去港湾的演歌台看节目,想一想一直冷落了徐自强也不合适,于是出声发话,“徐书记一起去吧?” 邵国立听了这话,讶异地看徐自强一眼,似是奇怪陈太忠怎么一直关照此人,不过,有了这个邀请,接下来他跟陈主任说话,就不怎么避讳此人了。 大约九点左右,陈太忠起身告辞,说是要去军分区敲定一下直升机和摄影师,当然,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显然,这家伙是惦记着在招待所开无遮大会呢,军分区招待所不比别的地方,十点就锁大门了,虽然锁了门也进得去,但是谁会喜欢麻烦呢? 四溅的水花中,林肯车和奔驰车绝尘而去,邵国立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这一幕,笑着摇一摇头,“唉,这家伙,真是好艳福啊,bějīng还有外国妞等着呢……啧,我怎么遇到的就竟是些脑子里有水的土包子呢?” “不就是个省长的女儿,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身边的娇媚女子轻哼一声,伸手去揽他的胳膊,“好了,别生气了国立,韩总……不是还给你安排了两个吗?” “呵呵,就知道梦儿最体贴,”邵国立伸手搂住身边的女子,笑着向电梯走去。 林肯车行到军分区附近减慢了速度,透过不停晃动的雨刷,陈太忠看到边一家小卖部的门口,一个高挑身材的白sè人影,站在那里打着一把伞正在东张西望。 “上车吧,”他将车缓缓地停到人影身边,推开了车门,人影收起手中的伞,抖一抖上面的雨水,一猫腰坐了进来,她没有车,就算有通行证也没用,只能在这里等着。 “这辆车挺好的,”张馨抬手掠一掠额头有些cháo湿的秀发,轻声地发话了,她并没有见过这辆车。 陈太忠侧头看她一眼,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sè吊带连衣裙,圆润修长的腿上裹着肉sè的丝袜,脚上是一双白sè高跟皮凉鞋,将她白中透粉的肌肤衬得有几分晶莹了。 遗憾的是,白sè的鞋上有些泥水,丝袜上溅上了几点水渍,及膝的连衣裙也有些湿意,紧紧地贴在腿上,将圆润的大腿的轮廓紧紧地勾勒了出来,半隐半现之间,不但有些诱人,也有一丝狼狈在里面。 “回头……买辆车吧,我给你钱,”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微微叹口气,林肯车缓缓地提速,“这么晚出来,也不太让人放心。” 他既然来了素波,肯定要通知素波的情人们,其中雷蕾有孩子,田甜工作时间不正常,就是张馨算时间比较固定也自在的,所以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要的就是她一定来。 人是来了,可是看到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禁不住就想到了中午时分汤丽萍的背影,心说既然没心再扩大后宫了,总是要把身边的女人招呼好了才是正理。 当然,他不能告诉她我是见你可怜,于是就拿安全问题说事——反正这个因素也是很重要的,不是吗? “谢谢你,太忠,”张馨听得好悬没掉下眼泪来,今天她接到他的电话,听着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虽然生不出什么反抗的心,可是总归难免有点耻辱感——一个电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这算什么,高级应召女郎吗? 想一想连美艳的女市长都是他的地下情人,她的心里多少能平衡一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是她的一个心结,直到听到眼下他温柔体贴的话,禁不住有些感动,抓了他的手放在自己冰凉的脸上,“很高兴你能为我这么想……不过,张局长说了,回头调一辆车给我。” “嗯?”陈太忠侧头看她一眼,接着缓缓地点头,“也是,将来你做了科长,也要考虑个形象……嗯,不要车的话,回头送你点别的吧。” “太忠你真的……很好,”张馨拿着他的手,轻轻地吻着,“做你的女人真的很幸福,今天晚上,我要第一个要你……”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陈太忠听得哈哈一笑,抽回手来,“嗯……到了,对了,今天再给你介绍个小妹妹,她的脾气可是不太好哦。” 又一个?张馨有些躁动的心火登时微微一凉……不会吧? 又一个?张所长走进房间,心也微微一凉,看一看陈太忠身边的丁小宁,他真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说陈主任,你好歹给别的男人留点行不行啊? 然而,想归这么想,他嘴上却是极为气,“帮着航拍一下啊,没问题没问题……也不用你的机子,老张我这点事还是办得了的。” “那就麻烦老张你了,”陈太忠笑嘻嘻地递过五叠钱来,“听说动一次直升机得不少钱,不知道这点够不够?” “陈主任你这是什么意?”张所长脸一沉就向外推,死活是不要,到最后不得已拿了一叠走,“一万就足够了,那些小兵知道什么……好吧好吧,还有大熊猫没有,再给我一条,这总可以了吧?上次那条被司令打劫走了一半,唉……” 看着张所长拎着一条烟美不滋滋地向外走去,陈太忠火急火燎地关上门走上二楼,进了主卧一看,有点傻眼,田甜、雷蕾和刘望男将两张大床并在一起,正收拾呢,“呀,这么幸福啊?”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回不到原来了,”张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低声地回答他,“我是习惯了,她们也差不多吧……” 大熊猫的威力果然巨大,第二天素波还是连yīn雨,但是上午九点左右,雨大概停了半个多小时,就这么一阵的功夫,直升机就起飞航拍去了。 十一点左右,陈太忠就拿到了航拍的录像带,又让服务员帮着抱来了一台录像机,和邵国立坐在港湾的总统套里,对着电视屏幕指指点点,“你看,这就是素纺。” 素纺本是五十年代建立的工厂,厂区里绿树成荫,又由于空中拍摄的时候,地面上水汽极大,所以从电视上看起来,竟然是云雾蒸腾若隐若现,颇具几分美感。 “没想到素纺这么美,”韩忠在一边感慨,这粗人倒也有点见地——他现在也有个房地产公司,陈太忠猛地想起,没准可以拉他一起来做,所以韩总才得以出现在这里。 “真值了,”邵国立看得热血贲张,却是极煞风景地点评着,“这么多树在市区,太占地方太不经济了……回去我就着手cāo作,小丁,你的房地产公司赶紧注册吧。” 我对你这环境破坏分子是相当地无语,陈太忠撇一撇嘴,却是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蒋君蓉又找你来没有?那家伙好像挺记仇的。” “我还挺记仇的呢,欢迎她来找,”邵总冷哼一声,侧头看一眼旁边的韩忠,“老韩,她找你了没有?” “没有……”韩忠笑着摇一摇头,心里却是在暗自地打鼓,你俩我谁都惹不起啊,人家省长的女儿找上门,我还想在天南混呢,“不过我听说,有人知道你是bějīng的邵总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替邵国立保守秘密的觉悟,因为他跟九华的邵红星关系不行,而这邵国立据说跟那位有点关系,昨天他又不知道陈太忠打算拉着他一起发财,自然就说了,不过,他也只说了一个名字——其他的东西,韩总确实也是不知情了。 “知道就知道呗,”邵国立才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有太忠在身边,他吃不了眼前亏,那么其他的,他还真的不在乎,“希望她找上门来,看怎么我剥掉她的傲慢。” “邵总想剥掉的,不止是她的傲慢吧?”韩忠听得就笑,那笑声里的味道,是个男人就懂的。 不过很遗憾,蒋君蓉没有找上邵总,倒是又找上陈太忠了——下午四点,陈主任接到了蒋主任的电话,“陈主任,凤凰市纪检委的人满大街地找你,来高新区我的办公室吧,他们在这儿等你……” 哥们儿这是……又躺着中枪了,陈太忠心里这个愤懑,真的没法说了,调戏你的是邵国立啊…… 1733新仇旧怨1734撞破 《ID小说网-hui2d.com》1733章新仇旧怨蒋君蓉搁了电话之后,冲面前两位凤凰市的纪检干部点一点头,“好了,你们等着吧,他马上就到了。” 这不止是陈太忠答应的,她也有这个信心,陈某人玩不出什么幺蛾子,并不是每个干部听说纪检委找其谈话,就会潜逃国外,大多数人还是知道配合的重要xìng的。 那两位听了,交换个眼神,其中一个小声发话了,“非常感谢蒋主任的帮助,我们回去以后,一定好好地审查,彻底搞清楚陈主任在科委土地非法转让事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sè。” “回去吗?”蒋君蓉沉吟一下,她心里可是清楚,要不是自己一力主张,凤凰的纪检委根本就不可能派人过来,你们把陈太忠带回凤凰,岂不是放虎归山? “我知道你们难做,就在我这儿问吧,”她终于拿定了主意,“如果他还冥顽不化,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异地审讯的事宜。” 那两位又交换个眼神,虽然面上都没什么表情,却是都看得到对方眼中隐藏的那一丝无奈:神仙打架殃及凡人啊,也不知道陈主任对美艳的蒋主任做了什么,惹得人家大为光火,希望不是始乱终弃吧……我要看着你在我面前屈服!蒋君蓉却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跟陈太忠的恩怨实在太源远流长了,恼怒之下,根本就顾不得考虑蒋省长曾经对她的劝诫。 这一次,我是用了自己的力量,没利用老爸你的资源,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当然,蒋主任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到底是不是,那就难说了。 蒋君蓉昨天好悬没被邵国立气炸肚,等她问出人名之后,马上给京城的关系打去了电话,得到的消息,令她失去了找邵国立麻烦的心情。 凭良心说,邵国立本人,她是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是邵家枝繁叶茂的关系网,却是她不得不忌惮的,她老爹虽然也有些关系,可是在这些红sè世家的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蒋君蓉见识过的公子哥不少,在七八年前她就发过类似的感慨,“那个圈子里的人就是一些贾赦贾政,我老爸不过是贾雨村而已。” 在那个叛逆的年纪里,她很有自己的想法,认为贾雨村并不是个天生的小人。 当初其落魄接受甄士隐的赠银时,只是“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谈笑”,丫鬟娇杏回顾其一眼,变被其引为知己牢记在心,异rì甄家遭逢大难,他知道后遣人送银送物,还要讨娇杏做二房,并且答允找回走失的英莲。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风骨铮铮的书生,硬生生地被官场打磨成了**裸的小人,他不比宝二爷有显赫的家世,可以坚持自己的主张游戏在红粉中——到最后竟堕落到乱判葫芦案,并且在贾家倒地时毫不犹豫地再踩一脚。 贾家,林家,可是他贾雨村的恩人。 但是蒋君蓉认为,正是贾家仗着恩人的身份,毫不留情地践踏贾雨村的尊严,才会遭致如此的报复,要知道,连平儿这贾府的丫鬟都敢说他是“饿不死的野杂种”。 贾家是国公,而贾雨村是一介寒生,纵然官至府尹,也得不到世家该有的尊重,这还亏得是贾家倒了,要不然类似包庇薛蟠之类的事情,他还是不得不做下去。 总之,邵家这种高门,她在天南为难一下并不打紧,然而人家邵家没倒不是?为难的后果那就堪忧了,所以蒋君蓉不想找邵国立的后账,可是骄傲如她,受了这样的委屈总得找个地方撒气的吧? 凭良心说,蒋主任并不认为陈太忠很好对付,然而有一点理由支持她这么做:姓陈的是天南的干部! 既是在她老爸的管辖范围之内,这就是一个莫大的优势,而且蒋主任同陈主任结怨已久,想到昨天的事情,真的是不尽的新仇旧怨滚滚而来。 既然拿定了主意,她就要琢磨怎么收拾陈太忠了,想起凤凰市的常务副市长前两天来过家里,说不得她就一个电话打给了曾学德。 从曾市长口中,她知道了凤凰科委目前虽然红火,却是也有点小小的不和谐音符,那就是科委的房地产公司最近事故频发,不但出了安全事故,更是有非法买卖土地的嫌疑。 当然,曾学德好不容易跟老领导搭上线儿了,自然不肯说他和张开封的旧怨,这有以权谋私的嫌疑不是?所以他说得就比较……观。 蒋君蓉一听说这公司的法人代表是陈太忠,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于是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敢情凤凰市只拿下了一个负责营销的副主任在审查,还是迟迟没有定xìng,至于说陈主任,根本边儿都不沾。 这就不对了啊,蒋君蓉听得义愤填膺,“曾市长,你这是只打苍蝇不敢拍老虎,凤凰市科委不是一直是陈太忠做主吗?这种事情怎么能忽视了法人代表呢?” 面对一个地级市的常务副市长,蒋主任这么说话也真的算不气了,但是她就这么说了,因为她不仅仅是蒋世方的女儿,而且她还即将升为正处,正处和副厅……也不过就是半级的差距。 我忽视不忽视关你鸟事啊?曾学德心里这个郁闷啊,就没办法说了,你一个小女娃娃家家的,我该怎么做需要你提醒吗? 可是曾市长也只敢心里抱怨一下,他现在离不开蒋世方的支持——蒙艺已经走了,而且他这么为难屈义山,等同于**裸地打陈太忠的脸,跟蒙系一帮人也算划清界限,只剩下不多一点的表面交情了。 再加上他在凤凰仆街已久,没多少人脉,章书记和段市长现在对他又保持着高度的戒备,这种情况下,他除了拼命抱紧蒋省长的大腿,真的别无选择。 “君蓉,这种事情要慢慢来,”曾学德耐心地解释,“现在屈义山这边还没有定xìng,要是再审查陈太忠,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事情就有可能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到了这个时候,曾市长越发地不能说是自己的私人恩怨了——没办法,有些话一开始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只是审查,又不代表他一定会出问题,搞清楚了,不也是对咱们的干部负责吗?”蒋君蓉冷冷地训着足可以做自己老爹的曾市长,“看来凤凰市的局面,不是那么好嘛。” 她要说“凤凰科委的局面不是那么好”的话,曾学德还无所谓,毕竟科委不是他分管的,不好也是部里的典型,小蒋你该找谁找谁去好了。 可是“凤凰市的局面不好”,这话就有问题了,曾市长清楚,这就是人家对自己在凤凰表现出的掌控能力表示不满了,当然,他不能问这是小蒋的意还是老蒋的意,一时间只觉得无限的委屈——妈逼的老子只是个副市长啊,虽然加了常务俩字儿也是副的。 “那君蓉你的意是?”曾学德沉声发问。 “该查的人就得查,”想到陈太忠和邵国立肆无忌惮的嚣张样儿,蒋君蓉只恨得牙都是痒痒的,“查清楚了,也是对咱们的干部负责。” “嗯,那等陈太忠回来吧,”曾学德只能用拖字诀了,上次他通过唐亦萱传话,小陈那边没什么反应,证明年轻的副主任还是知道顾全大局的——至于陈太忠在科委怒斥文海,他也听说了,不过面对这种事情,若是连这点火气都没有,那也就不是陈太忠了。 可是眼下真的查到陈太忠头上,那家伙不暴走才怪,曾市长心里暗暗苦笑,他当书记的那一阵,在凤凰官场一度被边缘化了,所以对陈太忠在高层的能力不甚了了,但是他却知道,小陈在凤凰真的是呼风唤雨的主儿,嚣张蛮横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当然,以前有蒙艺罩着,小陈再嚣张也没人管,可是现在蒙艺走了,那家伙再这么折腾,没准就要酿成事端了,曾学德不想让这个人出事。 “不用等他回来,他就在素波呢,”蒋君蓉哼一声,曾市长的这点小算盘还是瞒不过她的,“你派人过来吧,我帮你找到这家伙。” 曾学德暗暗地叹口气,这次可真的是避无可避了,挂了电话之后,一时间心里生出些许好奇来:这个陈太忠到底是怎么招惹了蒋君蓉呢? 今天一大早,曾市长又接到了蒋主任催命一般的电话,说不得硬着头皮给秦小方打个电话:秦书记,科委那边土地非法转让的事情,要不要找陈太忠了解一下情况? 秦小方在电话那边登时就沉默了,好半天之后,才不带任何情绪的问一句,“这个事情,你跟三十九号打过招呼吗?” “没有,”曾学德很干脆地回答,心说你该拒绝我了吧? “哦,那我知道了,”果然,秦小方很干脆地挂掉了电话,然而,没过多久,两名纪检监察干部走进了曾学德的办公室,“曾市长,小方书记说,您有重要任务安排给我们。” 这个秦小方……曾市长一时居然有点无语,好半天才暗暗地叹口气,陈太忠啊陈太忠,不是我反脸无情,你看看,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1734章撞破两名纪检干部都是监察一室的,一名马超一名王汉,搭班子也有段时间了,大家说起来都笑称这是秦书记的“王朝马汉”,在凤凰纪检委里算是有名的擅打攻坚战的硬汉。 不过,这俩硬汉听说要查的是陈太忠,也禁不住有点腿肚子发软,那是能从省纪检委囫囵着出来的主儿啊,说不得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你最近得罪秦书记了吗? “只是普通审查,”曾学德淡淡地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见,“凤凰科委最近事情比较多,谣言满天飞,有些事情尽快澄清了也是好的。” “可是,陈主任好像不在凤凰,”马超小心谨慎地表示,这种试探是该由他来的,他是监察一室副主任,副处级,不像王汉只是一个正科。 “他在素波呢,去了素波,你们跟这个人联系,”曾市长推一张纸过去,上面是人名和电话,“她是素波高新区的常务副主任,你们气一点。” 拿着这张纸,马超和王汉走出了曾市长办公室,王汉探头看一眼,“蒋君蓉,咦,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这人的来历。” “不用问了,她是蒋老板的女儿,”做领导的终究不一样,消息灵通得很,马主任面无表情地回答,“素波官场第一美女,跟咱们吴市长齐名。” “蒋老板的女儿?”王汉倒吸一口凉气,“那头儿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马主任嘴角扯动一下,算是个笑意,“走上程序的事情,咱们按程序执行就行了,反正啊……注意方式方法吧。” 历史的车轮……哦不,是体制里的程序,终于开始缓缓地转动了。 不过,王汉心里的压力没马超那么大,“其实咱也不用想那么多,现在陈太忠不但让着曾老板,听说吴市长跟科委要钱,那边给得也特痛快,那混蛋小子草鸡了……蒋老板这边一出手,他扛得住扛不住还是个问题呢。” “你能确定是蒋老板出手吗?”马主任冷哼一声,不过,这话是他用来表示领导的威严的,倒不是说他有充足的理由反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太忠就算再不行,也不是咱们掺乎得起的,别说我没提醒你啊王汉,你要想表现出倾向xìng的话,不要把我算进去。” 总算还好,等赶到素波的时候,两人终于知道,蒋主任不但真的很漂亮,而且反**的决心也很强,居然包揽了不少事情,为的就是揪出隐藏在人民公仆中的败类。 陈太忠在接到电话的半个小时左右,就赶到了蒋君蓉的办公室,令大家瞠目的是,这家伙被纪检委找来谈话,身边居然还很招摇地带着两个女人! 你这还真的是不拿村长当干部了?马主任原本是打算和稀泥的,可是见到这种叔可忍婶不可忍的场面,终于有点保持不住平常心了,“陈主任,组织找你谈话了解情况,其他不相干的人,就请离开吧。” “我就带了人来了,你有种的咬我啊,”陈太忠脸sè一沉,手一指坐在一边的蒋君蓉,“她是凤凰市纪检委的吗?怎么就坐在这儿了?姓马的,别给你脸不要啊。” 陈某人这副处已经做了一年多,虽然在凤凰呆的时间不多,可是做为市管干部,市直机关里差不多的实权人物他也基本上都对得上号。 纵然是心里早就打算好不掺乎了,马超还是好悬没被这话气破了肚皮,一时间都有掀桌子的冲动了,当然,他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可是原有的不掺乎的立场,就难免要动摇一下了,“这儿是蒋主任的办公室,我们能把主人撵走吗?” 有种的你把蒋君蓉撵走嘛。 “哦,我就知道是这样,随便聊聊的嘛,”陈太忠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笑眯眯地摇一摇头,“老马我不是说你,既然是随便聊的,你就别搞什么组织谈话之类的,知道的明白咱俩关系好,你是跟我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双规了呢,呵呵。” 妈逼的,我扛不住了,马主任快被他喜怒无常的态度气炸肺了,不过这口气他还必须得咽下去,说不得沉着脸摇一摇头,“陈主任真能开玩笑,咱们说的是zhèngfǔ工作上的事情,你身后的丁总和刘总,还是回避一下吧。” 他倒是想在那俩女人身上做文章,但是人家丁小宁身后不但有甯家,还有杜老板呢,他怎么敢,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在这儿谈啊,这地方我怎么觉得……有点尴尬呢?”陈太忠笑嘻嘻地摇一摇头,回头冲丁小宁和刘望男使个眼sè,他带两女来,纯粹就是恶心人的,目的达到了,自然可以让她俩离开了,“想问什么,你尽管问吧。” “小小的科委副主任,还真是挺嚣张的啊,”蒋君蓉身边的男人发话了,此人年纪不大,也就是三十出头,肤sè白皙,戴一副眼镜,薄薄的树脂镜片,挡不住眼中浓浓的不屑之sè,“凤凰市的干部,就都是这种素质吗?” “你说话口气倒是挺大的,科委副主任小,你是副省长吗?”陈太忠不屑地看他一眼,摸出手机把玩着,冲马超一努嘴,“马主任,你这边不相关的人,也挺多的嘛。” “陈主任,那是省zhèngfǔ综合处的穆海波处长,”王汉终于有机会插口了,“穆处长找蒋主任有公干,你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 “才是个小小的处长,就想干扰纪检委的工作了?”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心里却是微微地一惊,好家伙,蒋君蓉的火气这么大?居然把省zhèngfǔ的大秘喊过来了? 穆海波是蒋世方从天涯省带过来的人,蒋省长这是回自己地盘了,不需要带太多人,现在他顶了赵明的位子,不过既然能跟了来,穆处长在蒋省长眼里的份量,是不言而喻的。 “狂妄,”穆海波被陈太忠这话顶得差一点翻了白眼,陈某人这话确实挺狠的,撇开蒋世方的信任,你丫也不过就是一个处长,得瑟什么啊? “有毛病!”陈太忠笑嘻嘻一指他,既然这厮说话如此刻薄,他自然就不会考虑其身份了,你省长秘书再大能,还能把手伸到凤凰科委去不成? “好了,陈太忠同志,”马主任这次连同志都叫上了,显然是要开片了,“我们找你是想了解一下,清湖区向你们科委转让了三块土地,做为房地产公司的法人,这件事情你知情吧?” “转让土地的事情,科委的领导层都知情,”陈太忠哼一声,心说一开始说话,你丫就给我下套子?真是混蛋,“这件事等一等谈,我打个电话先……” 马主任和王汉交换个目光,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来,这位还真当纪检委找他是聊天啊?见过狂的,真是没见过这么狂的。 陈太忠却是不以为然,既然已经跟穆海波撞上了,后悔什么的也就不用说了,官场里做人固然要低调,但是人家都骑到脖子上了,还缩头的话,除了别人的小看再也收获不到别的东西了。 省长秘书又如何?想当初哥们儿跟省委书记的秘书还不对眼呢,不也活得很滋润? 至于现在要给谁打电话,他还没想好,事实上他说要打电话,也不过是为了恶心眼前这帮人,却是没有任何打电话求助的意。 可是很明显,王汉会错意了,他轻声咳嗽一下,“陈主任,请配合一下,如果有不得不打的电话,希望你能当着我们的面打。” 官场中的事情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穆海波没表态的时候,王汉还不敢怎么说话,眼见双方掐起来了,他也不得不表示一些倾向xìng出来了——不管是不是表面文章,他总是要做一下的。 蒋君蓉也很满意他这么说话,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科委的房地产公司确实有点毛病,陈太忠若是私下打电话求助,倒是什么都能说,多么低的姿态都能做,可是当着大家说话,就不得不考虑一些东西了。 当然,这也就是对着陈太忠,对上别人的话,怕是直接就将通讯工具没收了——你的问题还没说明白呢,现在打电话,是想串供吗? 陈太忠冷冷一笑,才待说什么,手里的手机却是很凑巧地响了起来,遗憾的是,来电话的人不太合适,是万里寻夫目前呆在bějīng的伊丽莎白。 “陈,你说了过几天就要来的,”伊莎在电话那边抱怨,尤为难得的是,她说的竟然是中文,“我的汉语现在提高很快,是吧?” 是很快,但还是不够,陈太忠见到马超和王汉都紧紧地盯着自己,恨不得将耳朵凑到手机边来听,说不得笑一声,直接用法语说话了,“哦,实在太抱歉了,我现在遇到点事情。” 伊丽莎白却是个胸大没脑的,或者说有点兴奋吧,她根本没反应过来陈太忠为什么用法语跟自己说话,说不得哇啦哇啦讲了半天,到最后才还要陈吻自己一下再挂电话。 陈太忠当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犯sāo,说不得只能一本正经地解释两句,搁给外人看,是陈主任在郑重地用外语同外商沟通,事实上,他只是哄情人的语气比较严肃而已。 好不容易哄得伊莎挂了电话,陈太忠绷着脸叹口气,低声喃喃自语一句,“唉,招商引资工作就是难做啊……” 不成想一声轻笑响起,他抬头一看,蒋君蓉冷艳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不屑的微笑,“你是在谈招商引资的事情吗?好像……说的不是英语吧?” “是法语,”陈太忠冷笑一声,嘴角一撇,也是一副不屑的样子,“蒋主任,这个世界上的语言,有很多种的。” “哦,原来是法语啊,”蒋君蓉并没有被他的轻蔑所激怒,而是点点头,不过,下一刻,她的脸猛地一沉,“那个叫伊丽莎白的女人,缠你缠得很紧嘛。” 我靠,陈太忠登时傻眼了,没等他反应过来,蒋主任又是一声轻笑,“陈主任,世界上会法语的也不是你一个,你太小看公务员的素质了……绷着脸谈情说爱,很辛苦的吧?” 你怎么也会法语呢?陈太忠真的是愣住了,连她恶毒的话都没心计较了,你不是靠着跟人上床才能拉到业务的吗?你你你……怎么就敢会说法语呢? 马超和王汉又交换一个眼神,不过那意就不得而知了,倒是穆海波听得冷冷一哼,“这种事都能当众做出来,生活作风真是糜烂……” “姓穆的,不好好说话你会死吗?”陈太忠登时就恼了,当然,这恼怒并不仅仅因为他被对方指出生活作风糜烂,更是因为前面的一番做作被人识破了,这让他有点无地自容的羞惭,更重要的是,点破此事的人居然是他万分看不起的蒋君蓉——这次可是丢人丢大发了吖。 “你倒是好好说话了,”蒋君蓉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戏弄的神sè非常明显,“可是措辞实在太不当了,要我帮你翻译出来吗?” “哼,这种事,说了你也不懂,”陈太忠的脸皮,那不是一般地厚,更重要的是,他的脑瓜也很机灵,“涉及国家机密,我劝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哦?涉及国家机密吗?那我倒真的不能理解了,麻烦你稍微解说一下好吗?”蒋主任眼中,猫戏老鼠的眼神越发地明显了。 “既然你想犯错误,那我就成全你,”陈太忠脸一沉,手机上一阵乱翻,翻出了黄汉祥的电话号码,抬头又看一眼蒋君蓉,眼中已经满是怜悯之sè,“你确定……想知道吗?” 你很会演戏嘛!蒋主任含笑点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我非常期待你的解释。” 1735小把戏1736人渣 《ID小说网-hui2d.com》1735章小把戏陈太忠的手在手机上摩挲两下,刚要拨号,猛地发现众人都在用戏谑或者怜悯的眼光看着自己,愤愤之下,恶趣味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都想看我倒霉吗?那再多恶心你们一点算了。 于是他“有些为难”地皱着眉头,侧头看一眼马超,收起了手机,“马主任,这个……不是今天要谈的重点,还是先说房地产公司的事情吧?” “啧,”马超为难地扭头看了一眼蒋君蓉的方向,马主任这为难才是真的为难,当然,这一眼也不无暗示的意,人家穆大秘都说你作风糜烂了呢,我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有些事情呢,谈清楚比不谈好,早谈要比晚谈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陈主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事实证明,硬汉也不缺乏变通的手段。 陈太忠叹口气,又不情不愿地摸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遗憾的是,黄汉祥的手机,居然没有人接听! 年轻的副主任再叹一口气,看看满面得sè的蒋君蓉,遗憾地一摊手,“嗯,电话没人接,我说……等一等再说这个问题好吗?” “好啊,你有的是时间,”蒋君蓉不屑地笑一声,明显的话里有话——相信我,你的问题要是交待不清楚,那你的时间会特别特别地富裕。 “蒋主任,纪检监察工作中,好像不得随意拨打手机的,”穆海波又面无表情地发话了,这次他学乖了,不去跟那只疯狗计较了,那样实在太**份了。 穆大秘年纪不大,养气功夫却是极深,明明心里已经出离愤怒了,面上却是极为平淡,说实话,他今天过来,本来的目的只是表示一个支持蒋主任的姿态,并没有想着一定要将陈太忠如何如何,蒋省长现在在天南的布局,他还是相当清楚的——尽量少树敌人。 可是,泥人也有三分土xìng不是?眼见着陈某人在纪检部门跟其谈话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女人招摇过市,穆海波真的是要多不顺眼就有多不顺眼了,更何况那厮一开口就是脏话连篇?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到最后穆处长不得不改变初衷,站出来帮蒋君蓉说话了——没办法,是个人就知道他是来帮着撑场面的,陈某人这是在打他的脸呢。 穆海波也是出身于官宦世家,耳濡目染之下,了解的东西远胜旁人,他非常清楚,对于这种官不大却又手眼通天的家伙,要么就不去招惹,要是真的掐了起来,下手一定要快要狠,最好在对方掀出底牌之前就痛下重手,一举将对方打落深渊。 等到对方的后台知晓,再出头发话的时候,也不好改变木已成舟的局面,就算能捞得此人出来,最起码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同时又恶心了人出了气——眼前亏这说法,并不是打架斗殴这种市井行为的专用语,官场里同样有市场。 所以,他对小蒋纠结于枝节末梢很不以为然,眼下见大家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话题,说不得就出声指点一句。 穆处长这是要我下狠手了!马主任常年做的就是整人的工作,当然明白这话的意,一时间就有点犹豫,看一看穆海波,又看一看陈太忠,“陈主任,穆处长的话……你听到了?” “算了,手机给我保管吧,”蒋君蓉却是出乎意料地发话了,她笑吟吟地看着陈太忠,“陈主任,你这个人我还是满欣赏的,我也不会查你的隐私,你相信不?” 蒋主任这话,倒是出于真心,自从跟陈太忠结怨之rì起,她对他打的主意就是收服,这次的目标也是如此——如若不然,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违背老爹的意愿去逼迫曾学德。 对蒋君蓉来说,世界上再没有把杰出的男人踩在脚下更令人愉快的事情了,至于说将人打倒或者整垮,反倒是等而下之的手段了,那样并不能完全地展现她的魅力。 遗憾的是,两人现在的关系,是越来越走向对抗了,蒋主任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不过,她还是愿意给这家伙几次选择的机会。 “这个嘛,”陈太忠沉吟一下,略略不满意地皱一皱眉头,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一口气,“唉,人在矮檐下,怎么能不低头……那就给蒋主任吧,不过我把手机关了,卡拿在手里总是可以的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权,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反正仅靠着一张SIM卡是无法打电话的,蒋君蓉虽然有点恼火这厮不是很信任自己,不过这个结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甚至,她在看着陈太忠取出卡的同时,还有心冲他笑一笑,随口调侃着,“看起来,陈主任的秘密很多啊,不会都是国家机密吧?” 蒋主任当然不知道陈主任手上的翠绿戒指里有的是手机,陈某人对这刻薄话也是笑一笑不做声,心说只要有卡在手,我还怕传不出去消息?哼,且先由你得瑟着。 王汉将那小巧的黑sè手机放到蒋君蓉的桌上,蒋主任拿起来冷着脸把玩着,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看着冷艳的女主任娴熟地用几只纤细的指尖玩弄着摩托罗拉998,马超和王汉再次交换个眼神,多年养成的默契让两人心照不宣:陈主任和蒋主任之间……有情况! 都说jǐng察的眼睛毒,其实,纪检监察工作人员的眼睛也不差,观察细微之处都是没有问题的,蒋主任是以冷傲著称的,居然很不见外地玩弄着他……的手机,嗯嗯,不知道还玩弄过陈主任别的什么东西没有? 马主任冲王汉微微地垂一下眼皮,幅度不超过半毫米,却是传递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要下狠手了,反正男男女女之间就是那点破事儿,人家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们又何必傻不啦叽地被他俩看笑话呢? 王汉的头微微地点了半毫米:收到了,头儿,我说敢情这小子为什么敢在纪检委找他谈话的时候还带着俩女人呢,敢情是为了气蒋主任啊。 “陈太忠,把你了解的情况交待一下吧,”他的语气开始变得略略强硬了些许,这是讨好省长女儿的手段,当然,太强硬他也不敢,毕竟姓陈的是长了一张狗脸的。 “你知道不知道,科委具体的事务我很少插手的?”陈太忠哼一声,斜着眼睛反问他一句,“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忙?” “请你说重点吧,”马主任哼一声,从一边的手包里摸出个小录音机来,按下了录音键,“你的话会被记录下来,陈主任你自重啊……” 正谈着呢,蒋主任办公室的门“哐”地一声被推开,刘望男走了进来,一旁有个年轻男人试图拉她出去,不想身后伸来一只拳头,砸到了他的肩头,却是两人身后的丁小宁发飙了,“拿开你的脏手!” “姓丁的,你敢打我的人?”蒋君蓉拍案而起,一时间脸sè气得铁青,穆海波也气得站起来重重地一拍桌子,“胡闹,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电话!”刘望男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手机,淡淡地看着蒋君蓉,揭开的手机盖表明通话正在进行中,“找你的。” “找我的?”蒋君蓉讶异地重复一遍,又看一眼她,哼了一声傲慢地扬起下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不屑地伸出了手。 刘望男并没有计较她的傲慢,走上前将手机放在她摊开的掌心,随即转身走开几步。 蒋君蓉下意识地垂一下眼皮,看那来电号码,不成想手机上显示的是“无来电号码”,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这是个什么意? 她并不知道,天南省时下的移动网络,转移过来的呼叫是不显示来电的,只显示四个字“转移呼叫”,如果接通的话,连这四个字也没有了,就是“无来电号码”。 这是陈太忠来之前准备好的小把戏,既然纪检委要找他谈话,自然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他就将手机设定好了,如果关机的话,呼叫自动转移到丁小宁的手机上。 一旦出现“转移呼叫”四个字,就是个暗号,意是说我这边出状况了,当然,具体是什么状况,那就不好说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如果转移呼叫后来又消失的话,那就证明麻烦大了,毕竟陈某人的电话真的是很多的。 若不是如此,以陈太忠的xìng格,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地被人劝说关了手机?他刚才的表现,无非是惺惺作态罢了。 当然,将电话转移到丁小宁的手机上,肯定还是因为她的背景是能让很多人忌惮的,也不虞别人找什么麻烦,不过,当小宁同学见到手机上真的出现那四个字的时候,情急之下登时就傻眼了,“望男姐……” “这个电话要接,”刘望男很干脆地回答,顺手抢过了她的手机,“你好……” 1736章人渣听到刘望男的声音,电话那边明显地滞了一滞,接着是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发话了,“小陈搞的什么飞机?打了电话人不在,你让他接电话。” “他……他正忙呢,”刘望男不知道对方来历,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收紧嘴巴,“你晚些时候再联系他吧……嗯?他给你打电话了?” “胡闹!”电话那边的声音越发地大了起来,“告诉他,再不接电话我要生气了。” “凤凰纪检委的人正跟他谈话呢,”刘望男反应过来了,不管对方的语气,还是说刚才太忠给其打了电话,都说明这个人不简单——很有可能就是贵人,“他把电话转移到我手机上了。” “什么?凤凰纪检委?”黄汉祥一听就错愕了一下,接着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小陈这个混蛋十有仈jiǔ是又惹事了,找我求救呢,“就该关他两天……他犯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事儿,好像就是蒋世方的女儿看他不顺眼,”刘大堂谨慎归谨慎,可真要挑拨起来也是一等一的能手,“专门把他叫到办公室,谁知道她还弄了两个凤凰纪检委的人来?” “蒋世方的女儿?”黄汉祥当然知道蒋世方,听了这话沉吟一下,“嗯,行了,你把电话给她。” 黄总甚至没有再问陈太忠是不是真的犯事了,对他来说,只要不是丧尽天良的事情,他都是保定了此人的,再说了,蒋世方也不是外人,跟黄家的关系比蒙艺还要近一些——丫去天南上任,都是跟老爷子打过招呼的。 所以,刘望男就托着手机,出现在了蒋君蓉面前。 蒋主任看着“无来电号码”,心里就有点犹豫了,这个年代手机的来电显示还是免费的,而且普通人的电话也没有开通“隐藏来电”的功能,具备如此功能的电话,都是一些特殊单位。 所以接过手机之后,她的话还算气,当然,淡淡的冷傲也是必须的,“你好,哪位找我?” “嗯,我就是想问一下,陈太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黄汉祥一听这女娃娃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距离感,心中就有点不喜,都跟老黄家关系不错,你这是折腾什么呢? “他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蒋君蓉哼一声,语气冷傲依旧,可是措辞也相当地谨慎,谁知道电话那边是谁呢?“这是纪检监察部门的事情。” 行,你牛,黄汉祥火了,他可不知道转移呼叫之后连电话号码都不显示了,看见是bějīng的电话你还敢这么说话?“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你让他接个电话。” 嗯?蒋君蓉听得就是一愣,侧头看一眼刘望男,心说这女人又是陈太忠什么人啊,人家找陈太忠找不到,居然能把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 ——跟雷蕾一样,蒋主任一般也考虑不到转移呼叫之类的功能上面,而对方不但藏头藏脑的,说话还相当不气,这让她有点恼火,“他找你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当众跟一个法国女人打情骂俏,还告诉我们说是国家机密,然后说你能证明他。” 法国女人……国家机密?黄汉祥听得稀里糊涂的,下一刻就猛地想起科齐萨的访华来,禁不住哼一声,“没错,我能证明……你把电话给他!” 他最后说的六个字就是相当地不耐烦了,语气近似于命令,蒋主任听到这话也火了,“你说能证明就能证明?我说你到底是哪位啊?” “你蒋世方的女儿,是吧?我找你老爹说话!”黄汉祥冷哼一声,啪地一声压了电话,当然,这并不是他有意把事情搞大,而是说他要是真的跟这个小女娃娃计较的话,太**份! 听到对方将电话挂得如此决绝,蒋主任的脸禁不住有些发白了,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想要冒充是冒充不来的——比如说这份毫不掩饰的盛气凌人,她扭头看一眼陈太忠,“刚才你给谁打的电话?” “我说蒋主任,麻烦你配合一下凤凰市的纪检监察工作好吗?”陈太忠微笑着看她一眼,那笑容落在蒋君蓉的眼里,是要多可恶有多可恶了,“我正在接受组织的调查。” “你!”蒋主任气得一抬手,刘望男紧走两步上前,“拜托,你手里是我的手机,发火之前先还给我行吗?” “这个人是谁?”蒋君蓉又将目标对准了她,怎奈刘大堂微微一笑,摇一摇头,“不好意,我也不知道。”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蒋主任气得都要哆嗦了,说不得将手机还给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一边的小房间——她的办公室是一大一小的两个房间,小套间是供常务副主任小憩用的,不但有床还有卫生间。 马超和王汉见到这突发的一幕,再也没有心情盘问下去了,齐齐地住嘴,相互交换个眼神:这事情看来,要大条了? “你俩总这么对眼,累不累啊?”陈太忠见他俩的模样,禁不住笑一声,举起双臂伸个懒腰,然后一展身子靠在沙发靠背上,脸上挂着懒洋洋的微笑。 一时间,满屋的寂静,那吃了丁小宁一拳的男人本待不依不饶,可是见了事情的演变经过之后,静悄悄地退到了门口,再不出声。 不过,这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约莫两分钟之后,蒋君蓉又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神sè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冷傲,不过,她略带湿意的鬓角告诉大家,蒋主任刚才是“制怒”去了。 这不奇怪,对年轻人来说,控制情绪终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是蒋主任这样的天之骄女?那么,凭借诸如凉水之类的外物平息心情也很正常。 “继续啊,怎么没人说话了?”蒋君蓉不动声sè地吩咐一句,摸起手机翻看着,她本想用小套间的电话跟老爹联系一下,怎奈那边电话除了没人接就是占线,她又不记得老爸的生活秘书小肖的电话,就回来翻看一下。 不成想,她正翻看着呢,手机就响了,来电话的居然是蒋省长,“蓉蓉,你出息了啊,学会阳奉yīn违了,你知道你带给我多大被动吗?” “老爸,你听我说嘛,”蒋君蓉赶紧站起身就向小套间走去,她可不想这狼狈样儿被陈太忠瞧了去,输人可以,但是我蒋某人不输阵。 然而,做老爹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在电话那边发话了,“你的问题回家再说……把电话给海波。” 于是,蒋主任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转身将电话交给穆海波,穆秘书也觉得有点挂不住——方才他实在有点牛逼过头了,刚想有样学样地钻进小套间免得丢人,不成想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冷哼,“海波,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话一说,穆处长连钻小套间的胆量都没有了,登时就是一猫腰,仿佛蒋省长就在面前一般,“请领导批评。” 又有人说了,风笑你乱写,省长大秘做事,怎么可能如此地不讲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行事这么没有章法,不但有不稳重之嫌,也是在给自家的老板丢脸不是? 这么说的人没错,可是如此做的话,却是忽略了一个要害:陈太忠找的人,能直接把话递到蒋世方耳朵里! 刚才蒋君蓉的反应,已经告诉了穆处长,这次可能撞正大板了,眼下老板又亲自打电话来训,他若是态度不端正的话,陈某人再给他告个小状,怕也是很简单的吧?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方是正道,穆海波并不介意在这几个人面前摆正姿态,虽然这是相当耻辱的事情。 “蓉蓉不懂事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瞎掺乎?”蒋省长厉声呵斥着,这是穆大秘印象中相当少见的场景,“人家陈太忠招你惹你了?” “老板,我知道错了,”穆海波沉着脸低着头,小声回答着,他刚才牛皮哄哄的,现在却是连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只能换个私下里的称呼,请求老板看在自己多年跟随的份上,不要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丢人。 “知道错了还不够,去向陈太忠道歉,小陈为国家做出了多大牺牲,你知道不知道?”蒋世方怒气未消,继续呵斥他,“跟个外国人多说两句话,就要被你抓住刁难,你是在犯罪啊,你明白不?” “我明白,”穆海波继续沉痛地点头,心里却是踏实了许多,蒋老板肯说这么多,那就是还没认为他不可救药,这是好事,要是一声不吭只让他道歉,那要慢慢扭转老板的印象,就太难了。 “明白了还不去道歉?”蒋世方冷哼一声,“把电话给小陈,我跟他说两句。” 什么?穆海波听得吓了一大跳,此刻若是他还不明白自己闯了多大的祸,那可真是白活这三十年了,老板要亲自跟陈太忠说话——这家伙到底搬出了一尊什么神来,居然会让堂堂的省长大人主动找一个小副处解释? “陈主任,蒋省长找你,”他走到陈太忠面前,一边递过手机,一边挤出一个笑脸来,“刚才我的态度有很大的问题,现在很真诚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的笑容很假,有一丝不服气,”陈太忠一边接过电话,一边盯着对方大声回答,他说的固然是实情,却也不无给对方上眼药的意,蒋省长不是还在电话那边听着吗?“你心里觉得自己很冤枉,觉得主动找我的碴儿没错,是不是?” 你丫真的是个混蛋!穆海波的脸sè微微一变,紧接着,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地灿烂了,“呵呵,陈主任真爱开玩笑,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这算是威胁吧?”陈太忠哼一声,说完也不再看他,而是将电话搁在了耳边,“蒋省长您好,我是凤凰科委的小陈,给您添麻烦了,真对不住……” 一边说,他一边站起身来,居然很不见外地向蒋君蓉的小套间走去,似乎这里不是蒋主任的办公场所,而是他陈主任的。 人渣!盯着他的背影,穆处长狠狠地一咬牙,然而,他能做的也只有咬牙了,因为他隐约听到听筒里传来了几个字,“有空的话……家里坐……” 那是我的房间!蒋君蓉真的要气炸肚了,见陈太忠往进走,她犹豫一下就跟着进去了,不成想一进门,却见那厮在地上盘腿坐着,禁不住就是一愣。 等这厮挂掉电话,她才皱着眉头冷哼一声,“有椅子不坐,哼,真是好习惯,”这人就是这样,有些东西存在心里是根深蒂固的,她知道自己今天惹祸了,可死活就是看他不顺眼。 “你的东西……脏,”陈太忠厌恶地皱一皱眉,顺手将手机递还她,“我不希望再跟你有什么纠葛了,因为我不想再拿你的手机!” “混蛋!”陈太忠走出房门,屋里却是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喊,紧接着就是啪地一声大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紧接着有隐隐的哭声传出。 马超和王汉终于从惊愕中清醒了过来,相互又交换个眼神:始乱终弃,绝对是始乱终弃吖! “陈主任还有什么事儿没有?”既然蒋君蓉摔了电话,穆海波说话的声音就又微微硬气了一点,不过,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他微笑着发问了,“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我一个小小的科委副主任,有事也不敢麻烦你吧?”陈太忠又用对方的原话呛了回去,“我真的不敢那么嚣张。” “我说你有完没有?”穆海波也火了,大声地反驳起来,“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发火了,哈哈,你发火了,”陈太忠拍着大腿笑了起来,那样子是要多恶心人有多恶心人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火,不敢发火呢。” “你玩够了没有?”穆处长冷哼一声,绷着脸看着他。 “唉,何必呢?”陈太忠收起了笑容,缓缓地摇一摇头,满脸的痛惜之sè,“早就告诉过你们了,是国家机密,是你和小蒋的好奇心太强,唉,是你们硬要坚持啊……” 穆海波转身向门外走去,背转身之后,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痉挛两下,姓陈的,我算记住你这个人渣了,以后咱们都不要见面了。 穆处长官宦世家出身,长于揣摩人心,见自己好言相求对方不买帐,反倒是发火之后,那边反倒是只剩下风凉话了,心里终于明白,这家伙看起来村俗,其实心机敏着呢。 他很清楚,自己一发火,相当于是又把把柄递到了人家手里,所以这厮终于就不再试图激怒自己了,这小小的把柄说没用是真没用,说有用难保就真有用——他并不知道陈太忠搬出的是哪一尊神。 或者,这家伙见我心机没有那么深,估计我不会找他后账,才会放我一马的吧?穆海波的心里,自我感觉还真的不错——这厮肯定不愿意被我这省长大秘惦记上的嘛。 他可不知道,陈某人这么做,无非就是一点恶趣味作怪,专门为了恶心人的,能让大家见到省长秘书暴走失态,这简直太令人高兴了,反正,陈某人总不能杀人吧? 马超和王汉见两个大人物一个走了,一个躲在屋里哭,登时也就没了再继续盘问的兴趣,马主任讪讪地笑一笑,“陈主任,我们来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打扰您好半天……” “录音机留下,”陈太忠头都懒得回,他真没兴趣跟这二位计较,不过是夹在夹缝里的可怜人罢了。 马主任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跟没听见一般,王汉正要伸手去拿那录音机呢,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之后,笑着点点头,“也是,这是老款了,我们也该换新的了。” 你俩夹着尾巴走了就行了,怎么就这么多话呢?陈太忠听得心里又不爽了起来,既然不爽了,那他少不得又要恶心人一下。 “把今天的事儿忘了吧……”恶心人的手段很多,然而毫无疑问,这句话是相当高明的,马超和王汉走出去之后,沉默了好半天,马主任才长叹一声,看王汉一眼。 这默契不是随便说的出来,是真有那么默契,王汉也苦笑一声,还对方一个眼神,“惨了,咱们今天算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 马主任默默地点点头……两个多小时之后,蒋君蓉和穆海波齐齐出现在蒋省长办公室里,默默地面对省长大人的怒火。 沉默良久之后,蒋君蓉才嗫嚅地解释,“那个法国女人,只是个意外,凤凰纪检委找他,是因为凤凰科委……” “不要跟我说这个,”蒋省长沉声发话,打断了自己女儿的话,人却是盯着电视屏幕,看都不看她一眼,“你敢说你在这件事里没有推波助澜?” “可是黄汉祥在黄家……”蒋君蓉还是有点不以为然,心说黄老最得意的是黄家老三,黄老二一个电话,老爸你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吧?还请亲口请陈太忠方便的时候来咱家? 蒋世方扭头冷冷地扫她一眼,做女儿的登时住嘴,蒋省长没理会她,转头继续看电视。 直到新闻里播出一号领导会见科齐萨的时候,蒋世方才叹口气,打破了屋里的寂静,他又转头看一眼自己的女儿,抬手一指电视,“这个法国的副部长能见一号,是陈太忠帮着联系的……” “啪”地一声,蒋省长重重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你不是还有话吗?你接着说!” 1737章浮出1738闯会场 《ID小说网-hui2d.com》1737章浮出蒋世方话一出口,蒋君蓉和穆海波齐齐地就一震,这不仅仅是被省长大人的怒火吓的,更是被蒋省长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 说句不气的话,黄汉祥的能量是不小,但对于主政天南一省的蒋某人来说,尊重是必须的,但是也没必要专门低声下气地去向一个小副处表示亲热——这不合身份。 可是撮合一号和国外的某个副部长见面,这里面的味道,就实在太多也太可怕了,穆处长和蒋主任虽然都还年轻,但是眼界和见识均不普通,自然明白对等原则的重要xìng,尤其是在国与国交往的时候。 “我确实错得很离谱,”穆海波非常痛快地再次承认自己的错误,“原来他跟法国人来往,还真的……真的是忍辱负重。” 不过蒋君蓉却是疑惑着发问了,“老爸,我也知道我错了,可是这个……这个……这个不是今天的《新闻播报》吗?陈太忠既然参与了这件事,为什么……为什么他没在bějīng而是在天南呢?” 这个问题,她不得不问,因为这不符合逻辑。 “你,”蒋世方真的有点无语了,不过,这终究是他自己的女儿,他当然也知道其喜欢怀疑一切的xìng格,于是冷冷一哼,“这个答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一号问过同样的问题。” 是黄汉祥胡说的吧?蒋君蓉脑中居然猛地蹦出这么个念头来,然而下一刻,她就很悲哀地发现一个事实:黄汉祥是否胡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黄家的老二真的这么说了,就算说谎,那也只能证明陈太忠跟他的关系太铁了,姓陈的值得他说谎! 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啊?她的眼泪又禁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我堂堂的省长千金,居然斗不过一个普通工人的儿子? 事实上,黄汉祥是否胡说,黄某人自己最有发言权的。 陈太忠一得了zìyóu,首先就给黄二伯打去了电话,感谢他的仗义执言,黄汉祥没吃他这一套,反倒是苦笑一声,“太忠,以后你不要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好不好,天南那小地方能有多大事儿啊?看把你急火的。” “对黄二伯您来说,是小事,可是对我来说就是大事儿啊,”陈太忠苦笑,原本他是不想这么**地拍马屁的,不过人家老黄今天挺仗义,他当然就不肯做忘恩负义的小人,事实上他这话也是实情,天南这一亩三分地儿,黄家搞不定的还真的不多。 “你差一点害死我,你知道吗?”黄汉祥冷哼一声,却也不见如何地着恼,“老板都问起你了,幸亏我帮你掩饰过去了。” 这话他说得轻描淡写的,可是陈太忠却听出了问题,一号的关注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他并不知道——毕竟是没到那个层次,但是他非常清楚省委书记的关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打个比方说,下面一个小副科,被杜毅问起来的话,整个人生轨迹都要出现大的转变,就像皇帝宠幸了某个不知名的宫女一般,一边都要有太监做下记录、跟踪服务相当长一段时间——万一至尊什么时候又想起,这边无言以对就麻烦大了。 那还仅仅是省里的一号,整个国家的一号,那就更不用提了,而陈某人现在还没被人sāo扰到,这绝对不是相关人等的失职,那只有一种可能——一号根本就没有问起过他! 来自这种级别的关注,恐怕是黄汉祥想拦都拦不住的!陈太忠基本上能确定这一点,于是干笑一声,“呵呵,黄二伯您别吓唬我,小陈我胆子小,做不了那么大的孽!” “真的问你了,我哄你干什么?”黄汉祥有点恼怒了,不过下一刻,他就转进了,“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又犯什么事儿了?” 这话他原本是不想问的,他才懒得关心小陈犯了什么小错误,要是大错误的话,怕是不等他提,小陈自己就要张嘴求救了,当然,在黄总眼里,刚才的求救那根本就不算求救,无非是跟个法国女人多说了两句话,被有心人抓住做文章了——下面这帮人也真够闲得蛋疼的。 正是黄总觉得,这屁大的事情都有人折腾小陈,他才风风火火地给蒋世方打了一个电话,没办法,他看不过眼:就算你们不知道我跟小陈的关系,可是欺负人你也得找个差不多的理由吧?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陈太忠犯的估计不止是那点事情,眼下小陈置疑自己在一号面前说话的力度,说不得他就借机转移话题,过问一下小破事。 说穿了,他的过问,无非就是掩饰自己刚才吹的牛皮,没错,一号是问了,不过问的可不是小陈这个人,领导只是想问一下:科齐萨这家伙,是不是所图很远,在法国能力如何,将来又能走到什么样的位置? 按说,就算是这种问题,相关部门也应该找到陈太忠了解,毕竟是一号的疑惑不是?大家的答案不但要负责,还要全面,那么,牵线人的意见和看法也很重要。 不过此时,陈太忠已经离京了,而相关部门的其他专业人士也给出了完整的答案,如此一来,陈某人的看法就是可有可无的了,于是黄汉祥就表示,这个人有要紧事走了,反正小伙子不是常驻法国的,也不是专业人士,那点意见征求不征求吧。 事情说起来挺简单的,但是黄总也有点虚荣心不是?不但跟别人要说促成此事的是自己,而且还想在小陈面前显摆一下,不成想听对方隐隐有继续探听的意,心说这话我就不能再说下去了。 “其他事儿,能有什么事儿啊,”陈太忠苦笑一声,“无非有人看我不顺眼,想借机整我一下,值得计较的事情那么多,偏偏地我规规矩矩做事就有人找麻烦。” 还是有事,不过是不大的小事!黄汉祥知道这话该怎么听,一时就更放心了,“我说你好歹收敛一点,生活有点不检点啊……嗯,对了,保华前两天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再来呢。” 这话相当不见外的,在黄总这个级数的人的眼里,生活不检点根本不是问题,提都不值得提,那么眼下提出来,就是纯粹的关心了,而且,何保华做为黄家的女婿,一直都是比较被边缘化的人物,黄汉祥跟他提起来此人,说明黄总也不是无情的长辈,只不过在很多人面前不方便提就是了。 “又要去bějīng了,”陈太忠挂了电话,默默地叹口气,白市长的老爸已经到了bějīng,小伊莎也犯sāo了,何院长这边也催了……真是分身乏术啊。 不过,在去bějīng之前,他有一件要紧事要落实,那就是——哪个王八蛋把凤凰市纪检委的人招到素波来的? 当然,这事儿跟蒋君蓉脱不了关系,不过,那烂女人我已经收拾过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姓蒋的再大能,再是省长的女儿,若不是有凤凰市的配合,那边怎么能过来人呢? 这件事,秦小方是脱不了关系的,所以,他刚才并没有过于为难马超和王汉,犹豫一下,他打个电话给唐亦萱,“小萱萱,秦小方的纪检委,现在很不乖啊……” 唐亦萱一听说他居然又被纪检委找去谈话了,登时也是一愣,随即关切地发问了,“怎么回事,你要紧不?” 等她听完了过程之后,才叹一口气,“原来你到了素波,我说呢……” 哦啊,这是嫌我这两天没去陪她吧?陈太忠想起自己的承诺,一时有点不好意,“我真的挺忙的……算了,我现在就往凤凰赶总可以吧?” “不用了,你总是有正经要做的,有这话就行了,”唐亦萱笑一声,终于将话题扯了回来,“能追你到素波去,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呵呵,看来秦小方也有想法,现在的人变脸还真是快啊。” “我喜欢你被边缘化,”陈太忠也笑一笑,这话的意不言自明。 “既然你在蒋君蓉那儿没吃了亏,还气哭了她,那么,这件事情凤凰市有谁参与了,你也就不要问了,”唐亦萱懒洋洋地答他,“拭目以待就行了,等大家知道蒋世方都要向你让步的时候,真相自然就浮出水面了……有的是人会找你撇清。”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陈太忠悻悻地咂一咂嘴,他承认小萱萱这法子是最稳健也是最符合官场维的,大巧不工大音希声,他沉得住气,自然就有人着急了。 遗憾的是,今天下午小小的放肆,又让他很难得地体会到了那股快意恩仇的酣畅淋漓,一时间情绪上有点转化不过来,说不得重重地叹一口气,看来哥们儿还是不合适混官场啊,“等我离开官场的时候,会好好地陪着你到处玩的。” 他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刘望男和丁小宁,这不是说他有心泄露同唐亦萱的私情,而是说在他先后两次被纪检委找麻烦的时候,这两个女人都坚定地站在他一边,刚才的事情虽然不大,可是他一时也没有想到化解的对策,倒是刘大堂勇敢地闯了进来,而小宁居然就动手了。 面对这样的情意,他要做出让两女回避的姿态,哪怕是他自己主动回避,都未免有点伤人了——陈某人不怕伤人,但是不想伤自己人。 1738章闯会场陈太忠放下电话之后,两女也没有出声,好半天之后,丁小宁才轻声发问了,眼中满是不可议的表情,“太忠哥,你的电话是打给……唐亦萱的?” 这也难怪她不可议了,唐亦萱,蒙艺的嫂子,蒙晓艳的继母,凤凰市里谜一般存在的人物——你跟她也有超友谊关系? “她其实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就背上了那么重的道德束缚,她才二十多岁啊,”陈太忠叹一口气,又点点头,“不过小宁、望男,这件事就你俩知道,我不忍心瞒着你们,你们能保证不说出去吧?” “常去幻梦城的都知道,我的嘴很严的,”刘望男笑一声,最初的惊讶过后,她也承认陈太忠说得确实有理,唐亦萱过的就是活死人的生活,于是率先表态,同时还不忘记打趣一下丁小宁,“倒是小宁就不好说了,她脾气不好,xìng格也冲动。”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的心里,没地涌出一丝酸楚来:别的女人,可不见他这么郑重其事地交待,看来这个唐亦萱……唉,这个唐亦萱……“望男姐,你跟蒙晓艳的关系,可是很好的,”丁小宁想得比较少,她知道望男姐平素一向稳重,但是疯起来也不成个体统,少不得狠狠回击一下,却也是玩笑的意,“回头要是太忠哥被捉jiān在床,肯定是你通知的。” 被蒙晓艳捉jiān在床?那我还真的期待呢,正好协调她母女俩的关系,陈太忠笑一笑,刚要说什么,冷不丁手机响起,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陈主任,有些情况,我想跟您汇报一下,”来电话的居然是王汉,经过跟马主任的默契交流,他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话要说的,“不知道您晚上有没有时间?” “晚上没时间,”陈太忠本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你一个小小的正科居然敢上杆子欺负人,我不追究你,那是我肚量大,你要觉得请我吃顿饭就能化解前愆,那真是找死! 所以,他的话相当地不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吧,这都说了一下午了,还没说完?” 王汉哀怨地看了身边的马主任一眼,这一眼不用任何默契,是个人就看得出来:陈太忠怨气冲天呐,“陈主任你听我解释,我们是被骗来的……” 陈太忠默默地听完他的话,心里就明白了,兀自是余怒未消地哼一声,“我知道你们端的就是得罪人的饭碗,不过以后心里敞亮点,别总稀里糊涂地被人当枪使,知道不?” “陈主任指示得对,”王汉笑嘻嘻地在电话这边点头,都说纪检委的见官大一级,不过他怎么敢大陈太忠?连马主任也不存那奢望,虽然被训了,心里反倒是舒坦了一点。 总算搞定了!挂了电话之后,他递给马超一个如释重负的眼神,然而马主任魂不守舍略略偏西的眼神告诉他,主任这是问了:凤凰那边屈义山处的同事……咱们是不是得尽一点心意呢? 王汉无奈,又摸出手机,输入了某个同事的电话,侧头看一眼自家的主任,发现马主任不再跟自己对眼,而是凝望着天空中细碎的雨丝若有所,终于暗叹一声,手指重重地压上了“发shè”键……陈太忠当然不知道自己正在履行大贪官拯救小贪官的承诺,压了电话之后,他无言地撇一撇嘴,唐亦萱这话还一点都没错,手机挂了不到五分钟,倒开始有人通风报信了。 曾学德受了蒋君蓉的撺掇,秦小方伪作不知,这都是陈太忠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消息一旦被证实,他还是有点无所适从,因为每个人都可以说是无心的,又可以说是有意的,yīn差阳错之下,形成了这种效果,他若是想要立刻报复,却是无法锁定目标。 同时对付秦小方和曾学德吗?别扯了,只秦书记手里掌握的资源,就可以形成一个派系的,曾市长孤家寡人一点,不过蒋世方可能做出什么反应也不好说。 不能同时对付,他很快地就做出了决定,否则这就是硬生生地逼着秦小方和曾学德合作,共同对付自己呢,要各个击破才是正理。 不简单啊,哥们儿居然学会分化瓦解对手了,陈某人又开始沾沾自喜了,心情一时间就好了不少,于是又想到——这种事情提前爆发出来,其实是好事,单看结果的话,秦小方和曾学德简直是主动把脑袋凑过来,主动做垫脚石给他踩的。 这次试探不得手,相信在一段时间内,很多人都该按捺住心里那份蠢蠢yù动的心了吧?说不得,他也将心转移到了屈义山身上。 “太忠哥,你想什么呢?”丁小宁见他半天沉默不语,忽喜忽怒的,终于轻声发问了。 “在想一个贪官,值得不值得救,”陈太忠下意识地回答。 “什么?”对这个答案,丁小宁显然有些惊讶,“贪官……为什么要救贪官呢?” “因为……这个嘛,”陈太忠筹措了半天语句,发现想说明这个问题真的比较费劲,于是苦笑一声,“因为救这个贪官……它对我有利嘛……” 他回答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答案,有些不太合适,这世界上有些事情,真的是做得却说不得的。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有点愧对面前这双清澈得一眼望得到底的大眼睛——记得两人初次相逢,勾动他的,就是小宁眼中的那份纯真……想到晚上六点半,邵国立要摆宴回请自己,陈太忠心说老邵既然还要在素波呆两天,而我已经定了明天飞bějīng,哥们儿得找个人陪着他,要不然也不是朋友之道。 他是常来素波的,不过他对这里的娱乐场所还真的不是很熟,琢磨来琢磨去,想起一个人来:二七的派出所副所长赵明博。 派出所所长可算是本地的地头蛇,吃喝玩乐的场所肯定都是了然于心的,万一遇到点事情也顶得上用场,根本不需要邵国立的保镖出手,吃不了什么眼前亏。 当然,选择赵明博,就是因为此人在他跟杨明的斗法中坚定地站在了自己的一边,陈太忠虽然领的是王启斌的人情,可是能顺手提携一下此人,那就提携一下好了。 然而,打赵所长的手机不通,他琢磨一下,看还有一点时间,于是林肯车加速驶向二七派出所。 林肯车有省委的通行证,派出所的门房都已经跑出来要拦了,一眼看到通行证,说不得身子一侧,将车让了进去。 停好车,陈太忠走进派出所,在值班室敲一敲窗户,“问一下,赵明博在哪儿办公?” “哦,在二楼,”值班室的女jǐng员看他一眼,觉得眼前这人气度不凡,犹豫一下又补充一句,“不过他在开会呢,估计要到晚上八点以后才有空,你有什么事儿吗?” “能帮着传一下话吗?就说陈太忠找他,有要紧事,”陈太忠大大咧咧地发话了。 “改天吧,正处理他的问题呢,”女jǐng面无表情地回答,“赵明博犯错误了,你再要紧的事情,他也没空搭理。” “哦,什么xìng质的错误?”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发问,心里却是纳闷,郭宁生真有胆子给赵明博穿小鞋吗?王启斌是走了,但是人家现在是省委组织部三大处的处长,就算姓郭的想动他,那jǐng察分局里也不全都是没脑子的吧? 再说了,这么小小的一个人物,郭宁生没道理揪着不放,东城区是素波第一城区,简直可以说是天南第一城区,姓郭的眼光会这么小吗? 女jǐng又看他两眼,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不过,最终她还是压低声音嘀咕一句,“是殴打外国友人,而且坚持不赔礼道歉。” “哈,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胆儿,”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这种事情跟派系打压不一样,别人想为难赵明博,还真是可以做到“秉公处理”,不过,哥们儿既然来了,当然就不能看着老赵被人欺负了,于是摇一摇头问那女jǐng,“好了,会议室在几楼?” 女jǐng坚决地闭住了嘴巴,不肯再说话,却是有意无意地使个眼sè:楼上呢。 二楼会议室里,赵明博绷着脸坐在那里,他对面是分局皮副局长和所长汪峰,一边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在旁听。 皮副局长手里拎着一张稿纸抖一抖,“让你写检查,半天就写了这么几个字?” “我觉得我没什么可检查的,”赵明博的胆气还真够壮的,“他侮辱我,我就可以打他,而且我保留向上级组织申诉的权力……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在破坏素波市的城市形象,”眼镜中年男人一拍桌子,“受害者说了,你必须向他赔礼道歉!” “哈,这么热闹?打扰了啊,”陈太忠推门而进,笑着冲在座的诸位点点头,又冲赵明博一招手,“老赵,走了,喝酒去。” 1739闹会场1740转向 《ID小说网-hui2d.com》1739章闹会场“你是谁?”皮副局长登时就皱起了眉头,不满意地看着不速之。 他是正对着门坐着的,所以反应最快——事实上这也是不成文的惯例,在包间里这叫上首位,在jǐng察局里叫做审问位。 赵明博当然是身处被审问的位子了,听到这么嚣张的声音,也是扭头看去:这声音不是所里人的,可是我怎么就似曾相识呢? 汪峰眼睛挺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忙不迭站起身子,笑着点头,“皮局,介绍一下,这是凤凰科委的陈主任……呃,陈主任,这是我们分局的皮局长。” 随着这个“呃”字的出现,汪所长脸上的笑容微微地僵了一下,因为他刚刚反应过来,陈主任最大的靠山蒙艺书记已经走了,我这么做,是不是太给他面子了? 不过,想到田甜,想到《天南rì报》,想到某个被jīng神病的女记者……汪峰决定继续给下去这个面子,所以那一僵,也仅仅是微微的一僵。 “陈主任?”皮局长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就反应过来这年轻人是谁了——毕竟杨明那件事情影响太大,东城分局不少人都知晓,对于能让一个厅长吃瘪的主儿,还是有人去打听这八卦的。 不过,想起来归想起来,他并不打算给这个人多大的面子,因为他有点恼火,说不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早听说陈主任的大名了,你先在外面等一等好不好?我们正在开会。” “开会也要吃饭的不是?”陈太忠笑一笑,伪作不知情,他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搞清楚,纯粹是帮人不帮理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是?所以也只能装傻充愣了,“有几个老朋友招呼呢,喝完酒我就把人给送回来,皮局你看成不成?” “你说成不成呢?”皮局长脸一沉,“陈主任,我们这是内部事务会,换给你们科委在开会的话,我这么冲进去合适不合适?” “那是不合适,”陈太忠见这家伙的脾气这么臭,就有点火了,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笑容,缓缓地点一点头。 这不就结了?皮局长翻一翻眼皮,才待说什么,不成想赵明博已经反应过来了,陈太忠这是捞自己来了,眼见陈主任萌生了退意,他肯定要把话说明白的,说不得抬手一指那中年人,“皮局,既然外人在不合适,那怎么柴局长还在呢?” “人家是受害者的邀请单位方,怎么能不在场呢?”皮局长知道,赵明博这小子是要狗急跳墙了,说不得哼一声,“赵明博,你这态度实在太不端正了,现在,我代表局党委宣布……” “你先等一等,”陈太忠插话了,笑嘻嘻地看着皮局长,“我说不合适的意是,我们科委领导层开会,你凭什么就能闯进去,就敢闯进去呢?了不得一个正科,凭你,也配参加副处以上的会吗?” 他原本不想说得这么难听,可是人家都要“代表局党委宣布”了,他当然就不干了,你这算是**裸地打我的打脸吧? 皮局长的脸刷地就拉下来了,姓陈的你欺人太甚啊,“陈太忠,我现在请你出去,别给脸不要,是,我是正科,这是我们jǐng察系统内部的事,跟你无关!” “跟柴局长有关?”陈太忠一指眼镜中年男人,笑嘻嘻地发问了,“请问,柴局长是什么局的局长?” “有话好好说,大家有话好好说,”汪峰见状,赶紧站起身来和稀泥,同时向皮局长使个眼sè,这家伙厉害着呢,“太忠,你先坐。” “怎么回事?”皮局长眉头紧皱,扭头看着他,轻声发问了。 “这人跟田书记关系不错,”汪所长低声回答,他知道皮局长的毛病,见不得外人干涉jǐng察系统的事情,眼下也就是搬出来田立平最管用,其他人不好用。 上次杨明的事情,田甜来的时候很低调,而且她打着是看望段天涯的幌子,属于杨明一方的,就算有人知道她来过,也没人知道她跟陈太忠关系好——当然,汪峰是见识了的。 “汪所长?”柴局长皱着眉头发话了,“你这是个什么意?” “道理越辩越明不是?陈主任也不是外人,”汪峰笑着答他,心里却颇有点不满,回头等你撞到我手里再说,“陈主任,这是素波市电信局柴副局长。” 这话里就明显地表示出了不满,他介绍皮副局长和陈副主任的时候,都是去了“副”字的,偏偏是介绍这位的时候,就加上了“副”字。 “哦,”陈太忠看也不看柴局长一眼,摸出手机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都五点五十了,赶紧说,那边人等着呢。” 你!皮局长又想发火了,你当你自己是谁啊,孙正平吗?不过,看着对方脸上那份很自然的傲慢,他实在不太敢发火,说不得一扬下巴,要汪峰解说。 事情其实很简单,素波电信局最近在做网络整合,通过省邮电管理局,邀请专家来给相关的技术人员上课,其中阿尔卡特公司派来的两人中,有一个年轻的法国人阿兰。 这阿兰在中国呆了有两年了,中文也勉勉强强的,不过为了表示素波电信局的重视,局里还是给他配了翻译——毕竟这次素波局的动作挺大,前来听课的还有兄弟单位的技术人员。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赵明博接jǐng了,说是在万缘大酒店发生一起未遂强jiān案,他赶过去一看,一个衣冠不整女人坐在一边捂着脸哭,一个白种人在那里怒骂,脸上还有指甲抓挠出的血痕。 万缘大酒店档次挺高的,有个副总能说两句法语,于是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明白了,白种男人是法国人阿兰,女人是电信局办公室的季薇——法语翻译。 阿兰一肚子火气,说是季薇勾引他,结果两人要那啥的时候,她提出了金钱需求,他不答应,于是就成了这样了——你不看这房间都是她的身份证开的? 季薇不这么说,说下午陪着阿兰逛街的时候,他骗她说在素波有朋友想会一会,让她帮忙开个房间,结果开了房间之后,他说要看一看里面的设施,然后她跟着进去,被他一把抱住就是狂吻——“我都定好十一结婚了,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呢?” 赵明博干jǐng察时间也不短了,眼光犀利得很,一眼就能判断出来,十有仈jiǔ是阿兰在说谎季薇是冤枉的。 不过,这属于zìyóu心证的范畴,没办法拿来做证据,所以赵所长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倾向xìng,见季薇不依不饶的,就决定将两人带回派出所去。 那副总不干了,人住在这里出事总不是好事,就想说和一下,人不是没事吗?赵明博心里有倾向xìng,就以接jǐng了必须要处jǐng为理由,执意带人走——再说了,他也得对得起头上的国徽不是? 阿兰懂一点汉语,见由于赵所长的坚持,导致事情不能解决,也恼火了,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两句,意是玩两个中国女人算个毛,我玩得多了!我是法国人,你个傻逼怎么就没脑子呢? 骂人不要紧,但是季薇会法语,这就很要紧了,于是,年轻的法国人吃了赵所长两拳,后来,愤怒的赵明博被人拉开了。 这一下,阿兰不干了,于是事情就闹大了,电信局的柴局长来了,问明白情况之后,要赵所长道歉,至于说法国人要的赔偿,我们电信局处理好了——人家都要把事情捅出去呢,照顾一点国际影响好不好? 可是,赵明博脾气相当暴躁,那是火气上来敢拍桌子骂市局副局长的主儿,当然就不肯服这个软,更遗憾的是,不知道电信局领导跟季薇说了什么,她被做通想工作了,于是悄悄地赵明博,流着泪解释:这压力我扛不住了,赵所长你道个歉就算了,局里领导要我改口,说是阿兰跟我开玩笑呢。 赵明博真是出离愤怒了,差一点一口唾沫吐到季薇的脸上,接着就梗着脖子坚持到现在了,局里让他写检查,他写的是事情经过,别人当然不能满意。 汪峰讲述了一下过程,赵明博当然不肯放过陈太忠这个贵人,说不得就辩解了两句,“……就算那个季薇再改口,报案的时候,她嘴里喊的可是强jiān!” “打得挺好啊,”陈太忠听得笑着点点头,“这种人就欠揍,不过老赵,不是我说你,你也算瞎了眼了,让那个季薇被强jiān了不就完了吗?反正她知道顾全大局。” “陈主任,风凉话谁都会说,”柴局长不以为然地哼一声,“造成的恶劣影响又不需要你承担,你当然无所谓了。” 电信局是企业,他也只是一个副处,不过人家电信这两年发展得火爆,又是一个相对dúì的系统,所以,不买陈太忠的账也是很正常的。 陈太忠看他一眼,话都懒得说,拿出手机拨个电话,“张老板,我陈太忠啊,你现在来一趟二七派出所吧,我在二楼小会议室等你。” 1740章转向不多时,张沛林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扫视一眼四周,才笑着冲陈太忠点点头,“呵呵,这雨下的,车开不快,太忠你这是……想请我吃晚饭呢?” 这话听起来,是带了一点副厅的矜持,但是在座的都不是傻瓜,自然得听出,来人在一开口的时候,就婉转地解释一下自己晚来的原因。 张局长看到柴局长,就隐约猜到一点事情的眉目了,所以他就只做不见,一心奉承陈太忠。 别人不知道张沛林的身份,倒也就罢了,柴局长心里可是清楚得很,一时间脸就有点发白,站起身来,勉力笑着点点头,“张局您好。” 他一直在猜测,陈太忠嘴里说的张老板是谁,但是张这个姓儿实在太大了,他还真没往省邮电管理局副局长张沛林身上想,眼见陈太忠一个电话,就跟拎小鸡一样把副厅的张局长拎了过来,心里真的是要多震撼有多震撼了。 事实上,张沛林在省局的五个副局长里排第四,又是搞技术的,按说柴局长就算怕,也不会怕得太过分——当然,必要的尊重还是该有的。 然而,现在张局长的行情涨了,市局一级的领导都知道,省移动公司老总的位子,已经被张沛林揽进了怀里,省zhèngfǔ某个打算来做老总的人跳脚了,也从侧面验证了这个传说。 当然,除了极少数人,对大多数人而言,现在移动公司的前景还不是很明朗,手机市场的爆炸xìng增长,已经有不少人关注到了,但是国家在电信分拆之后打算给移动什么样的权力,那还真的难说——要不说职能部门的权力,都是国家给的呢? 所以现在移动公司老总的地位,并不像几年之后那么有影响力。 可是,柴局长为什么会这么忌惮张局长?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柴局长的爱人,也是电信局的职工! 负责分拆的信息产业部若有若无地暗示了,为了防止电信职工在分拆中挑肥拣瘦,也为了保证电信和移动达成一个和谐的、良xìng的竞争关系,如果有夫妻双方都在电信局的,嗯,那啥哈……上面的暗示,到下面就以文件形势形成了土政策,几乎每个省都是这样规定的:关系都在电信局的双职工,必须一个在移动一个在电信,没得商量。 柴局长是想留在电信的,不过这个无关紧要,关键的是,他夫妻俩,总要有一个人到张沛林手下做事的,到那个时候,第四副的张局长,可是移动的一把手! 似此情况,他怎么可能不忌惮张沛林?更别说两人之间级别的差距,也是如此地巨大。 “哦,小柴啊,”张沛林爱理不理地看他一眼,又看看汪峰和皮局长,“太忠,你这儿是……怎么个意?” 陈太忠冲着赵明博一扬下巴,“老赵你说……这是省邮电管理局的张沛林局长,快点儿啊,赶饭局呢。” 等张局长听明白之后,就又是三分钟后的事儿了,他看一眼柴局长,又哼一声,淡淡地发话了,“开chūn不是刚搞过jǐng民团结一家亲的活动吗?” 这话说得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可是柴局长的脸越发地白了,犹豫一下,他才干笑一声,“张局,关键是……挨打的专家,他不是中国人呐……” “那咱国家,现在也不是满清zhèngfǔ执政吧?”张沛林说话还是那么软绵绵的,不过这力道并不因为语气而减少多少,听得皮局长和汪峰都有点脸上挂不住了。 不过,挂不住归挂不住,这二位却也不想接口,jǐng方的压力来自于电信局和zhèngfǔ,让他们自己先折腾好了。 倒是皮局长心里暗惊,怪不得这个陈太忠如此地嚣张,人家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拎过来一个对口的副厅长,说不得略带不满地看了汪峰一眼,心说你小子就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点——早说他认识省局局长就完了,还说什么田书记? 柴局长登时无语,心里却是暗暗地纳闷:传说中张局长脾气不错的嘛,怎么今天表现得就这么火爆呢? “走了,”陈太忠见状,也懒得多事,侧头看一眼柴局长,“那个季薇,开除了吧,吃里扒外的,通信可是要害部门,这点大局感你得有!” 这话听起来是在骂季薇,实则是在骂电信的一干领导,甚至连jǐng察局的都捎上了,柴局长再想低声下气,也无法容忍这种侮辱,禁不住低声反驳,“大局感……法国人出去嚷嚷,你承担得起这责任吗?” “多稀罕呐,我当然承担得起……走了老赵,”陈太忠冷笑一声,站起了身子,伸手去拽赵明博,“可是我为什么替你承担?就因为你做事特别有骨气?” 赵明博看到皮局长脸sè铁青,心里非常明白,自己现在若是跟着陈太忠走了,回头怕是这个所长的位子都没了,他脾气暴躁,但是脑瓜又不傻。 他说不得苦笑一声,“陈主任,那个法国烂人还在汪所长办公室等着呢……您既然帮我了,就帮到底,把他弄走算了。” “我哪儿来那么多的闲工夫?”陈太忠哼一声,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拿出了手机,“老赵,我这可是冲你的面子啊……” “我的面子就没有了?”张沛林在一边听得就笑,陈太忠看他一眼也笑了,当着这么多人,他肯定是要给老张留面子的,“张局你不是砢碜我吗?” 于是,大家看着凤凰科委的陈主任拿个手机哇啦哇啦一通讲,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鸟语,时而皱眉时而轻笑,不旋踵又做义愤填膺的形状,表情煞是丰富。 其间,他停下来问了一下汪所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又说几句挂了电话,冲在座的诸位点点头,“好了,OK了……那个家伙,他要被开除了。” 会议室里登时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心想问一问,可是谁也张不开这个嘴,最后还是级别最高的张沛林发话了,他笑眯眯地点点头,“太忠你这法语……说得不错。” 陈太忠见这帮人yù言又止的样子,禁不住叹口气,多解释两句,“法国文化和通信部副部长科齐萨正在访华,我法国的朋友不会让这个家伙影响大局的,我说……我俩能不能走了?” 赵明博看着对面的两位领导,一言不发,皮局长实在有点忍受不了陈太忠这咄咄逼人的气势,瞥一眼汪峰。 汪所长明白,这是皮局长想把这家伙尽快弄走,却又不好直接表态,说不得笑着微微点头,赵所长见状,站起身来向大家点点头,“不好意,先走一步了。” 他俩站起身走了,张沛林也站起身离开,竟然没有跟在场的三个人说一个字,这不仅是他副厅的尊严使然,更是对三人适当地表示出了不满。 皮局长愣了半天,才转头看一眼柴局长,脸sè铁青地发问了,“柴局长,张局长也jīng通法语吗?” “也许吧,”柴局长有气无力地叹口气,从包里摸出一块麂皮,摘下眼镜来慢慢地擦拭,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只知道他的英语很不过关,倒是看俄文的资料没有问题。” 皮局长一听是这种情况,心里越发地忐忑了,侧头看一看汪所长,“汪峰,你对陈太忠了解得多一点,你觉得他的话……可信程度有多高?” “我……我听说这人说话还算数,”汪峰谨慎地回答,“反正您也看到了,他……他的电话挺好用。” “啧,”听到这话,柴局长不由自主地咂一下嘴巴,擦眼镜的手越发地用力了,唉,是啊,他的电话能把张沛林喊来,当然是好用的了,你们爽了,我可是惨了。 “我得去办公室等电话了,”汪峰苦笑一声站起身来,他这行动表明了对陈太忠的信任,可偏偏地嘴里要掩饰一下,“要是没消息,那我就要找他问个究竟了。” 你敢找他问究竟吗?皮局长心里苦笑一声,脸上却是全无表情,拿起身边的硬盒中华,向柴局长让一根,顺手点着了火。 两人相对着,默默地抽着烟,谁也没有说话的兴趣,一根烟抽完,皮局长一推烟灰缸刚要起身,汪峰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满脸抑制不住的惊喜,“皮局,搞定了,真有人要开除他……那法国烂人草鸡了!” 公道自在人心,汪所长也是要赵明博写检讨并且道歉,但是这并不是他认为小赵做错了什么,而是认为做为人民jǐng察的一员,要服从大局,所以现在事情发生根本xìng的变化之后,他就不介意也管阿兰叫做“法国烂人”。 “哦?”皮局长又拿起了烟盒,丢给他一根,“这么快……你说说,怎么回事?” 敢情,汪峰进了办公室之后,阿兰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不过汪所长没理他,翻出报纸看了起来,跟阿兰在一起的,是阿尔卡特的中国工程师,在旁边轻言细语地劝解着。 汪所长的报纸看了才两分钟,电话就响了,那边一开口就是生硬的中国话,要法国人阿兰接电话。 阿兰非常不情不愿地接起了电话,不成想说了不到三句话,猛地就是脸sè一变,大声地嚷嚷了起来,汪峰瞥一眼中国工程师,那位却是满脸惊讶地看着正在叫嚷的阿兰。 下一刻,正在呼喊的阿兰有若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硬生生地停止了喊叫,拿着电话发起怔来,汪峰就明白了——那边电话压线了。 他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谁想阿兰一把就拽住了他,结结巴巴地用汉语说着,“汪所长……请你……听我说。” “我听你个XX,”汪所长骂一句素波土话,一摔袖子就走了出去,心说妈的这一下午你小子都是在说鸟语,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现在着急了,也知道我是汪所长了? 纵然皮局长对陈太忠非常地不满意,听到汪峰说的话,还是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快?” 这么快当然是有原因的,埃布尔接了陈太忠的电话,根本不敢怠慢,直接联系上了科齐萨,老科同学上午见了国家领导人,心里正美呢,马上帮着联系阿尔卡特中国公司——这可是中法建交三十五周年,我上午又刚见了中国的一号,怎么你们的员工强jiān别人还有理了? 按说,这个仆街副部长的话,听不听意不大,虽然丫不但管着文化还管着通信,但是阿尔卡特在中国有巨大利益,既然惊动了刚跟中国一号会见的副部长,那么一个小卒子丢也就丢了——事实上阿兰的风流韵事也不少,不过以往没折腾到这一步就是了。 柴局长也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不旋踵他的手机也响了,却是阿尔卡特的人同他确认了一下这个消息,毕竟,这个活动的具体事宜就是他经办的,要不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阿兰是要召回了,而且会开除,但是对方也希望,既然是强jiān未遂,那么……能不能适当地交一点罚金放人呢? “应该可以吧?”柴局长小心地看一眼皮局长,“皮局长,这个宾馆的房间,毕竟是季薇的身份证开的……有些东西也没办法仔细追究不是?” “这事儿你觉得我能做得了主吗?”皮局长苦笑着一摊手,话里意明摆着的,大家都得看陈太忠的意啊。 “我跟小赵说吧,他那人其实挺好说话的,”汪峰这大所长不是白当的,登时就摸出了手机,“小赵肯帮咱说话的话,那就没问题……不过估计道歉是免不了的,那家伙也记仇呢。” “喂喂,等一等,”柴局长现在就要好好地跟他对话了,“汪所长,顺便让小赵帮着给季薇求个情吧,那女孩子挺听话的。” “嗯?”汪峰也有点不喜欢他的前倨后恭,听到这话就是一愣,犹豫一下,笑着摇摇头,试图推掉这个活儿,“呵呵,估计陈太忠就是那么一说。” “他随便一说,可是我敢不听吗?”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柴局长也没心再装模作样了,苦着脸看着对方,“他就打了两个电话而已,你看看,都发生了些什么……” 1741章吉祥物1742公关 《ID小说网-hui2d.com》1741章吉祥物要不说是同事呢,汪峰猜的一点都没错,赵明博接了电话之后就是一句话,“想要我不追究他的责任?行,他跟我道歉,写检查,最少五页……陈主任,我可以这么答应吧?” “那是你的事儿,要不是赶着喝酒,我有一万种手段玩他,”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回答,将车停在了停车场,这时候两人才刚刚抵达港湾大酒店,这虽然跟天雨滑不无关系,也由此可见此事的处理速度之快了。 “太忠,大恩不言谢了,”赵所长重重地拍两下他的肩头,眼睛有点发红,“以后有事尽管说话,我要是皱一皱眉头,我就……” “哪儿那么多废话呢?”陈太忠白他一眼,“下车,老张都出来了,你还唠叨没完了!” 陈太忠和赵明博走到派出所院里的时候,有意等了一等,果不其然,张沛林后脚就跟着出来了,见他俩在院子里站着,笑着点一点头,“我猜的没错,果然是要请我喝酒了。” “呵呵,那当然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刚才光顾着装逼装得爽了,就忘了饭点儿把张局喊来,没个交待就太失礼了,说不得硬着头皮带,张局长的桑塔纳在后面尾随。 陈某人一边开车一边琢磨,老张搭的是韦明河的关系,也不知道韦主任和邵国立是什么样的交情,这么贸贸然带人过去不知道合适不。 赵明博本来有心问一问今天这饭有什么名堂,不过看他眉头微皱,也就很乖巧地不出声,心里却是在暗暗嘀咕:老天保佑,千万别是法国烂人带给太忠麻烦了。 现在两人下了车,跟张沛林走到了一起,陈太忠方始说话,“老赵,明天我进京,有个bějīng的朋友在素波,你帮忙关照几天,实在不行就跟单位请个假,方便不?” “陈主任你要再这么气,不如踹我两脚好了,没问题,我请十天假,”赵明博笑着点头,“刚才电话你也听见了,我是做出重大牺牲了,汪峰肯定没二话的……您的朋友就交给我好了,有需要的话我还能调其他jǐng员。” “没那么严重,就是领着他四处玩一玩转一转,你对素波熟嘛,”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沉吟一下又补充一句,“这也是个机会,你能把握住就最好了。” 赵明博听得眼睛就是一亮,他一直在琢磨陈主任今天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找自己喝酒,现在才明白过来,敢情人家是念着以前那点旧情,想关照自己一下——要不然素波市旅游公司海了去啦,还能差了导游不成? 毫无疑问,陈主任京城的朋友是大拿,很可能是传说中的tài子dǎng,人家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赵所长一向是不相信天上能掉下馅饼来的,可是有可能的时候,谁也不可能放弃这种尝试不是? 张沛林当然也听懂了,一时也有点眼热,不过,陈太忠为什么找赵明博做陪,那是明摆着的——跟jǐng察的工作xìng质有关,他想学都学不来的。 不过,今天他给太忠撑了一个场面,人家马上就帮着他引见个有能量的主儿,这种买卖也算划算了,说不得笑一笑,“太忠明天要去bějīng了?” “嗯,没啥意外的话是要走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沉吟一下又叮嘱一句,“张局,今天这个人认识明河,咱少提这事儿。” 陈太忠认识的人,还真是五花八门,张沛林听出问题来了,敢情今天的人可能跟韦明河不对劲,这家伙居然能左右逢源,倒也是罕见,“那算了,我不上去掺乎了。” “别介,都来了,”陈太忠也不管那么多,笑嘻嘻地拽着他往上走,一拽之下,发现轻飘飘地不着力道,心说这老张倒也真有意。 走进包间,陈太忠才发现邵国立也是跟自己存了同样的心,也喊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老熟人,素波市副市长祖宝玉,另一个则是副省级企业天南轴承厂的常务副总高立群。 这一下,包间里起码三个厅级干部,有些话反倒是不好说了,不过,只谈一些奇闻趣事也是满有意的,陈太忠抽个空子,悄悄地跟祖宝玉嘀咕一句,“祖老哥你这隐藏得够深的啊,敢情跟邵总关系好。” “你这不是没问我吗?”祖市长轻笑一声,低声回答,“你在bějīng,不也滋润得很?” 晕死,听到这话,陈太忠猛地反应过来一丝不妥,老邵不会把我跟吴言的私情告诉他了吧?禁不住看邵国立一眼,心中生出些许懊恼来,唉唉,看这事儿闹的,人在官场……果然还是要谨小慎微啊“对了太忠,回头帮着素波科委要点钱嘛,”邵国立见他看自己,笑着插话,“在老关那儿,帮着祖市长说一说。” 你小子也就是个体制外的,看这话说的吧,陈太忠看他一眼,笑着点点头,“这倒是好说,不过关老板给不给面子就不好说了。” 赵明博坐在最下首,饶是他脾气暴躁,却是连句话都不敢说,他已经被这场面震晕了,刚才张沛林是震慑了二七派出所,来到这儿也只有小心慎言的份儿。 人和人还真的不能比啊,他正感慨呢,从门外进来一个服务员,“请问哪位是赵先生,外面有位汪先生找你,说是你的同事……还有一个外国人。” 这包间原本就高档,韩忠又专门吩咐过的,除了有预约的人,不管谁来都不让进,赵明博犹豫一下,站起了身子,看一眼陈太忠。 “我跟你一块儿出去,”陈太忠站起身来,跟着走了,邵国立有点纳闷,侧头看一眼张沛林,心说三个人一起来,你应该知情吧?“张局长,他这是?” 张沛林笑着将今天听说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他并没有标榜自己是如何地仗义,只是实事求是地将事情解说一下,重点还是说陈主任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阿尔卡特是法国的公司吧?太忠搞得定,”邵国立听了,笑着点点头,“说实话……我特佩服他惹事儿的能力,不管他走到哪儿,麻烦就能跟到哪儿,整个就是个吉祥物。” 众人听得笑了起来,就在此时,陈太忠跟着赵明博走了进来,嘴里还轻声地嘟囔着,“我觉得这法国人的审美观点实在是有问题,就季薇那样的,也能被他惦记着?” 敢情,来的人除了汪峰和阿兰,还有季薇和柴局长,阿兰道了歉之后,就剩下写一份检查了,倒是季薇红着眼睛走上前,低声发话,“赵所长,对不起……” 陈太忠听说眼前这黑胖的女人就是季薇,实在有点不能理解“阿烂”的口味,他正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呢,赵明博扭头看他一眼,“陈主任,你看……” “你自己做主,”陈太忠摆一摆手,心说我跟着你出来,是怕你再遇到什么压力罢了,“做好人做坏人,都由得你。” 赵明博最终还是原谅了季薇,按他的解释就是说——“唉,她受的压力我能理解,也就是搁给我这二杆子脾气了,换个男人怕都就扛不住,就别说她还是个女人了。” 陈太忠却是注意到了汪峰走时的表情,“哈,他看起来有点羡慕你,我估计啊,他肯定知道,这是bějīng来的人包了的房间……哼,让他再为难你,咱就不让他进。” 他这话就是**裸的卖弄,没办法,陈某人的虚荣心实在太强了,可是赵所长偏偏还就喜欢这么交谈,闻言笑着点点头,“其实我也想巴结一下他,领着他一块儿来,不过今天有这么一档子事儿,那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听说那法国烂人真的来道歉了,祖宝玉笑一笑,“我以为太忠只是跟英国人的关系好呢,没想到跟法国人关系也不错,你们不知道吧?素波跟伯明翰结为友好城市,可是太忠一手cāo办的,要不是怕有些人脸上挂不住,他就把伯明翰拉到凤凰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包间里的电视正播出着《新闻播报》,看到科齐萨出现,张沛林就忍不住卖弄的心——我知道不比你知道的少,既然时效xìng过了,就可以说一说了。 于是,张局长冲着电视扬一扬下巴,“祖市长你看新闻,这个会见……是太忠一手促成的。” 祖宝玉赶忙侧头去看,大家闻言也纷纷扭头,此时,这则消息已经播出了一半,不过,剩下的一半,也足以让大家明白,是谁和谁见面了。 轴承厂的副总高立群看得咦了一声,手一指电视,“法国的这个……是个副部长?” 轴承厂这两年的效益并不是很好,但是无损其轴承工业支柱的地位,高总的见识起码对得起他这个正厅级别,肯定要惊讶地问一声了。 “嗯,当时我有幸见证了一下,”张沛林不动声sè地回答,当然,他有幸见证的是黄汉祥泄密的过程,而不是陈太忠周旋的过程,然而……这点小差别是无关紧要的,难道不是吗? “我也听说是这么回事,”邵国立点点头,做个辅证,事实上他只是知道陈太忠去了一趟法国,自己弄了点松露而已,不过,这种口惠而实不至的人情,做一做又何妨呢。 “纯粹是撞大运呢,”陈太忠不动声sè地摇一摇头,算是谦虚一下的意,不过显然,高总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点发直……1742章公关第二天,陈太忠在踏上飞机之前,接到了屈义山的电话,方才知道屈主任今天不用去纪检委报到了,但是听说,文主任已经泄露出了口风:屈某某可能会被调走。 也就是这样了!他挂掉电话,心里暗叹一声,出了这种事情,屈义山若是还能继续呆在科委,那就有挑战规则的嫌疑了,不过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依着曾学德的意,最少也要一脚把老屈踢出官场的吧? 倒是没的让张开封逮了便宜,陈太忠心里不免有点悻悻,总算是科委也因此保住了上千万的收入,他的心情才变得开朗了一点——哼,姓曾的你这也算是自取其辱。 幸亏丁小宁不跟着去bějīng,陈太忠侧头看一眼身边的张馨,心里暗暗苦笑,如若是小宁听到小贪官无恙的消息,怕是又要纳闷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好消息,他却偏偏有点担心看到小宁那双纯真的大眼睛——哥们儿这心态还有点长进啊,不能对亏心事心怀坦荡,这不是合格的国家干部。 张馨跟着他来,却也是有说道的,昨天晚上九点多,张沛林给她打个电话,听说她都不知道陈主任要去bějīng,张局长沉吟一下,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看着屋里正跟诸女嬉闹的陈太忠,张馨这心里的委屈可是大了去啦,你也不看看他正在玩什么游戏,居然还嫌我跟他接触得不够亲密? 陈某人正用黑帕蒙了双眼,头枕双臂赤着身子躺在床上,几个女人轮番上前跟他那东西略作接触,要求他只靠小太忠就辨认出进入的是那个女人……这个创意来自于一则洗发水的广告,广告里的男人蒙着眼摸了几下,就从众多秀发中分辨出了自己的女友,然后张馨突发奇想,“咱们也让太忠摸一摸,看他能不能认出谁是谁来,今天五个人呢,小宁、望男、雷蕾、甜儿,你们的意呢?” 陈太忠听了,不屑地撇一撇嘴,“人虽然多,发型都不一样,哼,随便一摸就认出来了,换个高难度的吧。” “那就来个高难度的,”雷蕾接口了,接了婚的女人还真敢说,“让太忠用他那儿……嗯,分辨出大家,不许用手!” 众女一听,登时就笑做了一堆,纷纷说蕾姐不害臊,不过由于陈某人夸说肯定没有问题,于是大家渐次地伪作不忿,开始了这个游戏,由于某人屡屡一语中的,众女就商量着下一轮要更加地轻浅一点。 陈太忠这下不满意了,我认错哪一个,她都会不开心的嘛,“你们这不是吊人吗?我说,游戏得规定个时间吧?憋炸的话,大家可就没得玩了。” 这一刻,人xìng中潜藏的yù望被**裸释放,而荒唐,是永远没有止境的……反正,张馨心里觉得委屈了,今天就来看看飞机还有没有空座了,结果一问询,还真的有,二话不说就买了机票。 不会再遇到钱文辉了吧?陈太忠在候机厅扫视一眼,却是不小心又发现一个熟人,居然是蒙勤勤。 就在同时,秦科长也看到了他,愣了一下走了过来,瞥一眼他身边的张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去bějīng公干?” “嗯,”陈太忠笑着点头,想起来自己很久没联系她了,一时有点赧然,少不得蹦出一句小道消息来,以示自己对她还算关心,“呵呵,听说你弄了一辆高尔夫开?” “嗯,借朋友的开一开,”蒙勤勤抬手掠一掠齐肩的短发,淡淡地回答,“现在用车不方便了,又没人管,开个车四处跑也zìyóu一点。” 不知怎的,听她说“没人管”三个字,陈太忠总觉得是在影shè什么,心里一时难免有点忿忿,我要跟你接触多了,你老妈保不齐会以为我想乘虚而入呢,所以就没接这话茬,“你去bějīng这是……探亲?” “开会,”蒙勤勤心不在焉地答他一句,顺便又问一句,“怎么不见小紫菱跟你在一起?” “她在bějīng呢,估计很快赶回来吧,”陈太忠并不介意她当着张馨这么问,到底存了什么心,大大方方地回答,“她还要参加凤凰的招标呢,那家伙也是忙个不停……你什么时候调到碧空去?” “你就这么着急撵我走?”蒙勤勤怪异地看他一眼,“我去不去碧空还两说呢,没准直接调bějīng总行。” “这倒也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继续无视她话里可能蕴藏的别的意,“听说老板最近在碧空还算舒心。” 蒙艺走了之后,他通过两次话,都是泛泛的那种,不过蒙老板身边还有个那帕里呢,那家伙有事没事就打个电话给他,所以他知道,蒙书记去了碧空之后,没有过分低调,而是先调整了一个市委书记。 由于碧空是党政一把手先后调整,先他两个多月到任的省长为了维护大局,没怎么动作,大家本来想着蒙书记也要理顺一下关系,观察一段时间才动,不成想人家一到就动了一个前省委书记的人。 当然,蒙艺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那帕里就猜出一点来,“动的人不大不小,正好,也让大家看一看老板的气魄。” 是让下面看,还是让省长看,还是让上面的人看,这东西实在不好说,不过那处长既然很乐观,陈太忠当然就放心了——他承认,要说官场上的眼力和对细碎门道的了解,老那比他强得不止一点半点。 “他舒心我也舒心啊,一个人zìyóu自在的没人管,”蒙勤勤又看一眼张馨,正好通知登机的声音响起,她笑一笑转身走了。 张馨的脸sè又有点发白,见她走得远了,才低声问一句,“这是……蒙书记的女儿?” “嗯,”陈太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猛地发现她的脸sè有异,脑瓜一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说不得苦笑一声,“我俩……只是普通朋友。” “是,是普通朋友,”张馨连忙跟着点头,眼光有点游离,居然不敢看他。 “啧,”陈太忠见她如此形状,哭笑不得地叹一口气,有心解释一下吧,又觉得没有必要,说不得轻拍一下她的肩头,“没事,你就算说出去都没人信……待会儿我换到她那儿去坐,下飞机再联系你。” “嗯,”张馨点一点头,脸sè微微地好看了一点。 遗憾的是,陈太忠这算盘终究是没有打响,敢情蒙勤勤不是一个人去开会的,还有中行的一个同事随行,这也是秦科长为什么会主动走到他跟前搭话的原因。 见他要跟自己的同事换座位,蒙勤勤脸上的笑容多少就正常了一点,出机场的时候,甚至是两拨人相伴着出去的,然而,见到远处的伊丽莎白笑吟吟地冲某人招手,秦科长又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招商引资的任务,真的很艰巨啊,”陈太忠绷着脸,苦恼地叹一口气。 “是很艰巨,”蒙勤勤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跟着自己的同事们走了,那个身材惹火的外国女人可能跟你没关系,但是略瘦的那个……哼! 陈太忠都很奇怪,凯瑟琳为什么会这么闲,居然有空来机场,结果一问才知道,今天伊丽莎白跟老板请假时,老板一听,索xìng是自己开了车来接人。 令陈太忠哭笑不得的是,别看凯瑟琳也一米七三左右,座驾居然是一辆绿sè的甲壳虫,伊莎还高她一点,四个人里就张馨低一点也一米七,加上他这个一米八五的主儿,这小小的甲壳虫真的是爆满了。 四个人在别墅门口下车的时候,才叫个热闹,一边闲逛的几个老人好奇地看着这辆小车,一辆车里出来四个俊男美女也就罢了,而且个顶个地都是高个子,有人甚至不可置信地去看那辆小甲虫。 “我说,你不能买一辆大气一点的商务车吗?”陈太忠被人看习惯了,不过触及别人眼里的异样,还是禁不住抱怨一声。 “所以我很少用我的车,”凯瑟琳看他一眼,“你们中国人挺奇怪,好像不开好车就不能谈生意,可是我就是喜欢甲壳虫。” “这说明你没有做生意的脑筋,”陈太忠哼一声,“如果不能让合作伙伴意识到自己的实力,那么,你的合同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有人是借钱买好车,”凯瑟琳寸步不让地回答,“他们的实力,全部在一辆车上,而且未必是全款……你说的是这样的实力吗?” “素质,素质啊,”陈太忠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但绝对不会为此认栽,说不得抬手指一指她,“你看看……你整天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嘛。” “我接触的都是你这种人,”凯瑟琳的口舌,真的不是白给的,搞得陈某人一时都有点纳闷,她以前不这样的嘛,这是……生理周期到了吗? “太忠,老板的车很少载人的,”伊莎见两人居然能为这点小事口角起来,赶紧劝说,“公司里还有一辆福特商务车的,不过那车用的人比较多。” “好了,不说这个了,”陈太忠转身向门里走去,“对了,凯瑟琳你也不用着急回去,我跟你商量点事儿。” “我本来也没打算回去,”凯瑟琳咯咯一笑,“你的别墅里美酒不少,我很喜欢。” 敢情,在陈太忠离开bějīng的rì子里,做为保镖,不是伊莎去凯瑟琳别墅里住,就是凯瑟琳来这里住,两人关系迅速升温,由于做老板的喜好杯中之物,将陈某人在这里的存货很是消化了一点。 一进门,张馨就去房间里换了衣服,开始冲茶拖地收拾家,陈太忠则是拎了几罐啤酒,在二楼的沙发上懒洋洋地一坐,“关于临河铝业的项目,我想……我可以考虑一下。” “是吗?”凯瑟琳眼睛一亮,却也没表示出过分的激动,只是抬手去端面前的茶杯,“是有条件的吧?” “嗯,没错,”陈太忠少不得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一遍,尤其强调的是——“你要是想做完这一单还有别的单子,那么,照我说的去做,是很关键的。” “那我也有条件,不能用西门子,而要用霍尼韦尔,”凯瑟琳淡淡地看着他,“据我所知,有sè公司近年几个项目,都是由西门子来完成配套的。” “霍尼韦尔,哦,那是美国公司,”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给我一个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要知道……最近中美关系不是很和谐。” “那么,ABB好了,”凯瑟琳笑一笑,却是没有往rì的那种妖媚,而是很郑重的样子,“我只是想向一些人证明我对项目的话语权。” 哦,陈太忠一时间恍然大悟,人家不在乎自己选什么品牌,在乎的只是公关过程,犹豫一下终于笑着点头,“那么,我们就算谈好了,是吧?” “你能确保这个项目吗?”凯瑟琳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抱歉,我不能给你任何的保证,”陈太忠摇一摇头,见她脸sè微微一变,才笑一声,“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少意外因素……我只能答应你尽力去做!” “我明白了,”凯瑟琳展颜一笑,又是风情无限,顺手拿起一罐啤酒来,扯掉拉环,“为了预祝我们的成功……干杯!” “我打个电话,”陈太忠举起啤酒罐,懒洋洋地跟她碰一下,一边喝一边就拨通了何保华的电话。 “不用西门子吗?”何院长听得就笑,“呵呵,正好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你知道,西门子在某些人身上,花了太多jīng力……” 1743章撮合1744章议 《ID小说网-hui2d.com》1743章撮合通过何保华的解说,陈太忠才反应过来,凯瑟琳的话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西门子的触手伸得是如此之深,有sè公司的很多项目在立项的时候,相关数据和投资金额就是直接套用西门子的标准。 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实在再好判断不过了,所以凯瑟琳才不肯做西门子,那样的话,体现不出她的优势来。 所以说她的普林斯公司想要争取临铝的项目,并不像她说的那么容易,首先你得扛得住西门子的相关利益集团,才能再说其他的。 也就是这次何保华打算大干一场了,才能有这样效果——既然要大干,那就绝对不会走别人走过的,这是一个基本常识,没人会幼稚到犯这样的错误。 总算好的一点是,这种配套工程,准入门槛真的相当高,能做的公司用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所以不存在西门子成了主流,别的公司就会因为资质不够没有样板什么的被拒之门外——类似级别的样板,可以周游全球去考察的。 在这一点上,凤凰科委无线紧急呼叫系统在高速公中所占的垄断地位,西门子是达不到的,你西门子是厉害,但是ABB、霍尼韦尔、阿尔斯通都不是吃素的。 你要说人家不够资格?惹得急了,人家能把本国zhèngfǔ拽出来帮着说话!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看向凯瑟琳的眼神就有点古怪了,憋了半天之后才冷笑一声,“凯瑟琳,事情比你说的要难办得多……你知道不用西门子,我会得罪多少人吗?你居然敢戏弄我?” “我没有说一定不让你用西门子的,”凯瑟琳居然在瞬间就翻悔了,陈某人听得脸刚刚一沉,不成想她又来了一句,算是对她的目的的完美注脚,“不过我们要让别人明白,这次的西门子,不是往rì的西门子。” 这么cāo作的话,可行xìng似乎强了一点,陈太忠刚想点头,仔细琢磨一下,觉得纯粹是种换汤不换药的说法,“这两者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起码难度差不多。” 凯瑟琳盯着他,并不言语,好半天才轻笑一声,“我相信你做得到,你不希望你的情人变得富有起来吗?” 得,这是伊莎跟你签了合同,你就抖起来了!陈太忠心里悻悻地哼一声,心说这美国人还真是够势利的,也够会拿捏人,不过,这符合何保华的策略,他倒也就懒得计较了,“下一次你再这样算计我,就别怪我不气了。” “当然不会有下一次了,”凯瑟琳看着他就笑,眼波流转间,竟是无限地勾人,“有了开始,剩下的,就让上帝决定吧。” 不过,陈太忠对美女已经有相当的免疫力了,虽然一时有点眼晕,最终还是定下了心神,再度拿起手机,“好了,我再联系个人。” 吴言的老父亲已经会诊过了,三天之后上手术台,陈某人既然答应了小白,当然要用足自己的关心,所以他必须尽快地处理一下手边的事情,好空出一些机动的时间来。 他一个电话打给范如霜,范董还就在bějīng,听他说晚上想叫上自己和何院长坐一坐,笑着答应了下来,“好久没有跟何院长联系了,也该坐一坐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心里这个纳闷,你说这俩也真是的,又不是没见过面,也都是经常在bějīng的主儿,平常怎么就不注意多沟通一些呢?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何保华原本就xìng格狷介,眼下地位超然又惦记着不要堕了黄家的招牌,虽然求人了却总还保持着一份距离,而范如霜事情本来就多,又知道何院长那里的活不大一点,其人能量也有限,心说大局上拍板之后,下面自然有人运作的嘛。 所以,像陈太忠这种润滑剂,还真是这两位之间沟通最好的媒介,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如果不出现什么大的情况,这个现象不可能改变。 “你给范如霜打电话?”凯瑟琳在中国呆了时间不短了,中文算是相当过硬的,她听出了陈太忠谈话的大部分内容,心说你这个家伙,还跟我说你俩关系一般,一般的关系可能这么说话吗? “嗯,”陈太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拿着手机又要给吴言拨个电话,猛地想起面前这女人听得懂中文,说不得抬头淡淡地看她一眼,“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暂时没有了,”凯瑟琳笑着摇一摇头,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地啜饮了起来,却是由于身子俯得极低,胸前硕大的双峰微微地颤动,直yù裂衣而出。 陈太忠见状,只觉得自己又生出了一点反应,说不得咳嗽一声,“那你先忙你的工作去吧,回头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已经四点半了,还有两个小时就是……”凯瑟琳轻笑着放下茶杯,然而下一刻,笑容就僵在了她的脸上,“哦,你说什么?晚上我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吗?” 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呢?陈太忠听得有点迷糊,事情不是还没谈好吗?不过转念一想,她已经去临铝挂号不知道多少回了,带她去倒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情。 “可是,”他上下打量她两眼,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你去过正规的zhèngfǔ部门办事吗?” “去过啊,”凯瑟琳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说不得点一点头,顺手还一指伊丽莎白,“我还帮着伊莎办工作签证,怎么可能不跟zhèngfǔ部门打交道呢?再说,晚上不是私人聚会吗?” 啧,我就跟你说不清楚,陈太忠摇摇头,放弃了解释的念头,很不气地发话了,“不管是不是私人聚会,你脸上画得跟过万圣节似的,这跟我们的身份不相配。” 凯瑟琳一向是浓妆示人,带给人惊艳的感觉是一定的,但是如此一来,就显得风尘味儿太浓了,普通的商务会谈还可以,去zhèngfǔ机构办事也可以,但若是跟范如霜、何保华之类的人在一起,谈的又是怎样通力合作,未免就会让人觉得她档次不够——在这样的场合,美貌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实力。 事实上,他也非常清楚,何保华是老派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想让何院长以为自己和这个妖艳的女人有什么别的瓜葛。 “我发现你们中国人……”凯瑟琳听懂了这话,可是她也有一份她的道理,说不得就要开口辩解,不过陈太忠没兴趣跟她斗嘴,只是很随便地摆一摆手,“你是怎么想的,不用告诉我,你可以说你就是喜欢,但是我可以说‘不行’,就这么简单……”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着手机站起身来,瞥一眼身边浓妆艳抹的伊丽莎白,悻悻地哼一声,“好了,现在连伊莎都被你传染了,过分……” 走到小厅的另一个角,他拨通了南宫毛毛的电话,南宫告诉他,主刀医生已经安排好了,吴言对这样的安排表示满意,而且两天之后,吴市长还会飞来bějīng。 他再给吴言打个电话,吴言一听他已经到了bějīng,说不得又跟他说起了老父亲的病情,她平rì里jīng明强干从不拖泥带水,若不是头上顶着凤凰市官场第一美女的头衔,真的很容易让人忘记她的xìng别。 可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身上的女人味儿终于展示了出来,跟他絮絮叨叨聊了有二十多分钟,直到钟韵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才轻叹一声,“又要忙了,太忠,这种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欣慰……” 你老爸,就是我半个老丈人呢,我能不尽心吗?陈太忠无言地笑一笑,抬头向小厅一看,禁不住傻眼了,“这是……凯瑟琳?” 一个女人款款地从楼梯口走来,还穿着凯瑟琳的衣服,巨rǔ翘臀的惹火身材依旧,只是脸上已经不见了浓妆,一张艳丽无比又不失清秀的面孔出现了,跟往rì那副妖媚的面孔相比,似乎并没有改变多少,但又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样总可以了吧?”女人笑嘻嘻地看着他,声音也是凯瑟琳的声音,她很为他的目瞪口呆而骄傲,“去了化妆,我就可以跟你去参加宴请了,这可是你说的。” “我有这样说吗?”陈太忠禁不住翻一翻眼白,不过,他是头一次见到她这副完全不事雕琢的面孔,想到这个咄咄逼人jīng灵古怪的女人终于放弃了她的坚持,试图迎合自己,于是就说不出太绝情的话来,“可是这样看起来,你显得太年轻了……也许你不知道,在中国,年轻就意味着不够成熟。” “你终于明白我化妆的本意了,”凯瑟琳也不着恼,笑着点一点头,又不无遗憾地耸一耸肩膀,“其实我已经……不小了。” “你先在这儿呆着,”陈太忠点点头,心说你既然不是那副烟视媚行的样子了,让何保华和范如霜见一见你倒也无妨,“晚上看情况吧,不过,如果你可以参与的话,伊莎就只能在车里等着了。” 比带着一个外国美女招摇过市更恶劣的行为,就是带着两个外国美女招摇过市,陈某人不是怕事的人,但也不想无事生非,那就只好暂时委屈伊莎一下了。 跟在她身后的伊丽莎白登时就撅起了小嘴,“太忠,这不公平……” 1744章议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陈太忠笑一笑刚想解释,不成想凯瑟琳抢着发话了,“她是我的保镖,拥有贴身保镖,这难道……不是实力的体现吗?” “这个嘛……好吧,”陈太忠终于点点头,这不是他无言以对,事实上,凯瑟琳说的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他自然也就懒得计较了。 一个来小时,实在是禁不起消磨,几个电话之后就到点了,陈太忠打个车去南宫毛毛处借了一辆本田车,径直驶向临铝驻京办。 他陪范如霜聊了没两分钟,何保华就到了,于是厨房里开始张罗,虽说这临铝驻京办的酒菜很不起眼,但是贵在是家乡的口味,有些特产走遍京城都是买不到的,比如说白凤溪的黄棒子、童山的罗汉果,还有青旺的野生荆芥——那是吃面或者熬汤时上好的佐料。 所谓吃饭,都是次要的事情,关键还是谈事情,何保华和陈太忠的来意,范如霜已经从小陈口中大概知道了一些,所以听他谈起电解铝的配套设备,她只是淡淡地笑一笑,又点一点头,“多一点选择,也是好事。” 这不是两个人的关系不够密切,实在是有些话不能一下说得那么死,她可以跟小陈畅所yù言,但是跟何院长说话,就要注意分寸,所以略作表态也就够了,毕竟这样的单子实在太大了,搁给谁在这位子上都得心虚。 “这一点我是支持小陈的,”关键时刻,何保华是不怕表态的,有底气和没底气就是不一样,“而且我们研究院能从里面学到一些东西,非常宝贵的东西。” 听他亲口这么说,范董的口风就松了下来,于是笑一笑,“这方面,我们下面的企业能做的并不多,不过我个人愿意全面地配合。” “范董愿意配合,那就再好不过了,”何保华也扯动嘴皮微笑一下,心中生出一点小小的鄙夷,他虽然一直在搞技术,但是既然融入了黄家,对政坛上的一些东西就并不陌生,他非常理解范董的心态,她是绝对地动心了,然而,她在眼下却是不敢明确地表示出来。 你也太谨慎了!这也正是他的虚无缥缈的优越感所在之处,不过这小小的鄙夷,并不影响双方的真诚合作,“我可以在总局想一想办法,有些人也该适当地停一停手了,范董,这个项目立得可不轻松呢。” 搁给别人听,没准会认为何院长挟恩望报,但是范如霜却知道,这是人家点自己呢,关键时刻我老岳父可不会坐视的。 “何院长说话真干脆,”她听得就笑了,“那现在细说一下,换一家有些什么好处,价格、工期这些,什么都可以说。” 何保华也知道,范如霜不是问回扣的事情,以他对她的了解,知道此人并不至于肤浅若斯,但是同时,他也必须有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来交待,总不能让人家平白无故地硬扛某些重量级的主儿。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他还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理由了,说不得只能暗示一下,老岳父那儿目前还没有插手此事的意,那就是表示,这么大的单子,那啥哈……单子真的很大。 范如霜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何保华这叫搂草打兔子,为研究院增强底蕴的同时,也就把钱挣了——黄汉祥不插手,那么对利润就没有多大需求,中间这利益空间如此之大,能送的人情是如此之多,而关键时刻还能得到黄汉祥的支持,这么好的事儿哪里去找? 关键是,她听出了何保华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怨气,大概是在黄家里憋屈得太久了,何院长这次说话很是坚定,也就是说他也想发出一点声音。 总而言之,对范董来说,这是好事,而且她不怕在这件事里得不到利益,做为下面企业的老大,何保华离了她的配合还真的玩不转——起码不会很得心应手。 就算她得不到太大的利益,但是这运作空间是如此之大,借此交好个把两个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于是笑着点头,“那我就静待何所长的好消息了。” “你们下面最好也有点自己的诉求,”何保华笑一笑,他可不想这么放过范如霜,“嗯……太忠,你那个朋友的公司,应该带着临铝的领导们去国外考察一下。” “小陈……朋友的公司?”范如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点点头,“原来说的是那个公关公司啊,会不会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她明白何保华建议的意,有人请临铝领导出国旅游,那么临铝的领导回来之后,为该公司说两句话是很正常的。 要是临铝直接向上面提出什么建议,上面肯定会对你有看法,但是多了一项出国考察就不一样了——下面企业出去考察,那是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去了,上面在这一点上不能说什么。 至于说考察回来帮着说两句话,那就不算过分了,吃了喝了玩了之后,总要有点意的,同时也是表示大家出去是工作去了,而不是娱乐去了。 当然,以往这种情况不是很多,就算有上面也不会如何重视,更多的是单子签订之后,该企业领导层愿意出去转一趟,那边就邀请一下。 何保华这个建议,就将范如霜cāo作此事的风险降到最低了——虽然这么做也略略有点过,可是,既然想获得巨大利益,绝对不会没有任何风险,这点风险,范总也担当得起。 可是范总想的是,接受厂家邀请没问题,但是接受公关公司的邀请,恐怕就有点过了,不成想何保华笑着摇头,“肯定是厂家出面,这个范董你放心。” “这倒也是,”范董笑着点点头,心说做为一个公关公司,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就别干这一行了,“小陈你跟这个公司很好?” 这个问题,让陈太忠有点尴尬,他也听明白这二位的话了——这不是说何院长和范总说话技巧不够高,而是说大家都说到实质xìng问题了,也无需太遮着掩着,所以陈某人知道:范董事长这是问,自己是不是也想在中间插一杠子。 他想解释自己并无此意,可是如此一来,他就需要解释为什么要选这个公关公司了,正琢磨着该怎么回答呢,何院长笑着接口,“太忠很厉害的,昨天的新闻看了没有?他撮合一个法国的副部长跟一号见面了。” “哦?”范董这下可是掩饰不住眼里的惊讶了,仔细看一眼陈太忠,方始笑着点头,“呵呵,小陈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人惊讶。” 她心里明白得很,陈太忠能促成此事,而何保华又能知情,那十有仈jiǔ还是走了黄汉祥的子,不过她若真要点出来,那小何的脸上就没光了——一个外人能借着他老丈人呼风唤雨,他却是眼下这样的局面。 不过,范如霜也因此搞明白了何保华一定要小陈介入的原因,如果此事中间出现了不大不小的阻碍,何院长未必合适跟黄总说话,但是以小陈能促成这种事的能力,相信黄总不会吝惜再帮这小家伙出手。 自家人的待遇居然不如外人,不得不说,这是一件挺悲哀的事情,然而,官场里却每每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这就关系到了人脉和能力,也是所谓的时运。 当然,万一是生死存亡的局面,陈太忠在黄汉祥心里,肯定是没有何保华重要,但是官场中哪里又来的那么多不死不休的局面?正经是刁难、小绊子要多一些。 “那是适逢其会,跟我没啥关系,”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谦虚一句,他本有心点一下是黄汉祥之助,觉得这话未必合适说,就不说了——这也是他官场中的收获之一,某些话搞不明白该不该说,那就坚决地不要说。 “呵呵,”范如霜不置可否地笑一笑,“对了小陈,你那朋友做的是哪家的产品?”这样的话她到现在才问,可见产品选型时需要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好像最少是三家,我听说的就是西门子、ABB和霍尼韦尔,”陈太忠笑一笑,“她说了,做西门子都无所谓,关键是要通过她。” 范如霜和何保华交换一个眼神,同时摇头,何院长甚至笑了起来,“呵呵,西门子……” 虽然摇头了,但是以他今晚一直以来的语气,都没有做出坚决的否定,可见他对面临的困难也有相当的心理准备。 “要通过这个公司很简单,”范如霜不动声sè地回答,她也知道一些应付公关公司的手段,“比如说何院长说的考察,看谁能邀请得动我临铝了。” 霍尼韦尔本部邀请不到,而普林斯公司出面斡旋就能邀请得到——暗示,其实很简单的…… 1745章表述1746章撞车 《ID小说网-hui2d.com》1745章表述范如霜的话一出口,陈太忠登时就明白了,他本来就在奇怪,这种类似于代理xìng质的公关公司,是如何生存的,虽然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是特别地肯定,听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这不是跟传说中美国的游说集团差不多吗? 想到游说集团,他就想到了另一个关联词语,政治献金!于是,他对凯瑟琳公司的业务范围的认识,一时就又有了极大的拓展,普林斯公司甚至可以插手,对厂家和临铝之间的某些费用做出技术xìng处理! 想到这个,他就有点腻歪,他可不希望普林斯公司在这个单子里陷得太深,其实这也是他的一种鸵鸟心态:你们该干啥的干啥去,哥们儿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这时,何保华轻轻地“咦”了一声,随即发问了,“太忠,这三个厂家,你朋友都有信心让我们从头跟到尾,而且能先期保障了完整资料吗?” 完整资料只是一种说法,不过先期能拿来就算大能了——同样两尺厚的说明书,在施工中边学习边实践固然很好,可是提前拿到手详加分析的话,更方便做出某些针对xìng的安排。 而何院长所指的完整资料,是包涵了一些核心的、不宜公开的资料在里面的,能做到这点的公关公司不是没有,但是能保证不同国家的三个品牌都能做到这样,那可真就不简单了。 “嗯,她是这么说的,”陈太忠点点头,这是他落实过的,但是从何院长嘴里又郑重地问出来,他心里猛地一沉:难道我还是小看了凯瑟琳吗? “敢这么答应你,这个公司……不会太简单,”何保华若有所地点点头,“你清楚这个公司的背景吗?” “这个背景……这个公司一直没有打开中国的市场,我也就是想帮它做了第一单,”陈太忠正好借这个问题,暗示一下他没有掺乎临铝的兴趣,“至于它发展得怎么样,那就看它自己的努力了。” 帮它做了第一单?恰恰相反,范如霜从他的话里居然听出了一点必得之意,不过再想一想这话是小陈说的,以她对他的了解,这家伙大概也仅仅是这么说一说,应该没有给自己施加压力的意。 所以,她居然沉吟了一下方始点头,这个沉吟陈太忠没有注意到,倒是何保华将她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心里暗暗点头,没想到小陈对临铝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那就让它试一试吧,”范如霜终于开口,你既然说话不见外,我说话当然也会直来直去,“这家公司……可靠吧?” “老板是个小丫头,在中国碰了两年壁了,还在坚持,也算难能可贵吧,”陈太忠笑一笑,拿起桌上的手机,“要不我现在打电话叫她过来,范董你跟她谈?” “不要过来谈,”范如霜摇一摇头,不动声sè地发话,“你在bějīng不是租了房子吗?等吃完饭,去你那儿谈吧。” 陈太忠看她一眼,笑着点头拿起了电话,心说这范董还真是小心,连自己的驻京办都不放心,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大的事情,终究是要小心cāo作的,“何院长一起去吧?” “嗯,你那个地方,我也早听说了,”何保华笑着点点头,“不过一直没空过去。” 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正在不远处等着,还指着陈太忠叫自己进去吃饭呢,不成想人家来了电话,要她俩回别墅等着,凯瑟琳放下电话悻悻地撇一撇嘴,“这家伙,他吃饱了,咱们可是还饿着肚子呢。” “做正经事要紧,”伊丽莎白笑一笑,她的脸上也铅华尽去,只是点缀xìng地化了一点妆,跟陈太忠初识她的时候一样,“想吃饭什么时候不行?谈事的时候总是少的。” 这涉及到尊严问题啊,凯瑟琳看她一眼,撇一撇嘴打着火,我这做老板的跟你想的不一样,“我是说这里是中国……很多事情在酒桌上谈比较方便。” 不多时,陈太忠的本田车载着两位领导过来了,何保华坦坦荡荡地走进屋子,见到屋里灯火辉煌,两个外国小女孩正在一楼的大厅坐着,见他们来了,赶紧起身相迎。 “上二楼吧,”范如霜终是来过的主儿,一点都不显得生分,何院长听得讶异地回头看她一眼,“范董来过这儿。” “嗯,”范董笑着点点头,也不多解释,不过这意已经很明显,我知道黄汉祥曾经在这里住过,想一想当时,我可是连上二楼的资格都没有呢。 陈太忠将四人相互介绍一下,张馨已经将泼好的茶水端了过来,何保华看她一眼没说话,倒是范如霜笑着点点头,“小姑娘挺漂亮的。” “好了,你们谈吧,不关我的事儿了,”陈太忠笑着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他想用这种姿态证明,自己并不想过多地干涉此事,不过,他的目的能不能达到,就不太好说了。 张馨端上茶之后,就走得远远的了,伊莎也很有眼sè地坐得远了一些——毕竟她是给皮埃尔小姐做过保镖的,一些普通的礼仪还是明白的。 很有默契地,两位领导没对别墅里的三个女人提出任何的身份置疑,而是径直开始了交谈,凯瑟琳能结结巴巴地说一些中文,而何保华也勉强能说一点英文,三个人沟通,不存在太大的问题——再说了,不是还有一本活字典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喝啤酒吗? 交谈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两位领导站起身走人,陈太忠要开车送人,怎奈两位领导说成什么都不肯,考虑到人家或许有别的安排,他倒也没有坚持,于是,本田车只是将两人送到小区门口,目送二位打车之后,就回转了。 他走回屋里,发现凯瑟琳正在低声地同伊丽莎白说着什么,见自己进来也没着急发问,心说这丫头果然沉得住气。 不成想他这念头才刚刚冒出脑海,凯瑟琳就转头冲他微微一皱眉,“太忠,你说他俩是什么意,怎么根本不谈下一步的合作?” 就这点城府,也想着做公关公司?陈太忠心里哼一声,向沙发上一坐,一边伸手去拿啤酒,一边懒洋洋地答她,“我已经把人介绍给你了,成不成,那就要看下一步你自己怎么做了。” “可是,这是他们也有需求,我也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呢,”凯瑟琳看起来有点着急,“陈,我发现你们国家表述事情的方式,都很诡异,你要帮我。” “我不会帮再你了,因为我已经帮你解决了最大的障碍,我没有义务帮你到底,”陈太忠一摇头,灌了两口啤酒之后,才抬头看她一眼,“请恕我冒昧……在这之前,你根本没有同范总见面的资格,而刚才,你跟她面对面认真地交谈了。” 一边说,他一边抬手指一下伊丽莎白,“凭良心说,要不是你当初主动提出聘用伊莎,这一点忙我都不会管,做人……要懂得感恩。” “感恩?”凯瑟琳眼珠一转,笑盈盈地站起身子,腰肢摆动间,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款款地坐在他身边,将嘴巴凑到了他耳边,“你想要得到我的身体……是这样的感恩吧?” 陈太忠先是觉得香风扑鼻,又听到这样直接的挑逗,顿时绮念丛生,不过,他本意不在此,倒也能勉力克制,说不得冷冷一哼,“我要是真喜欢的话,早就要你交订金了,你是不错,但是远远没有漂亮到让我违反原则的地步。” “唉,”凯瑟琳长叹一声,抓起桌上的啤酒猛灌两口,蓦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侧头看他一眼,眼波流转间,竟是无限的动人,“我可以见一见那个漂亮得能让你违反原则的女人吗?” “惹得我火了,现在就强jiān了你,”陈太忠瞪她一眼,站起身子不耐烦地挥手,“快走快走,我这晚上还有节目呢,你真的想掺乎吗?” 说实话,洗尽铅华的凯瑟琳,确实有那么一点令他动心的感觉,不过,陈某人自家知道自家事,后宫已经很大了,那么,就不需要再加人了吧? 而且,他对随便的女人,兴趣不是很大,哥们儿本来就不是个随便的人嘛。 “走就走,凶什么凶?”凯瑟琳脸一沉,悻悻地站起身来,不过下一刻,她眼珠转得一转,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有些异样的味道,“我不参加你们的节目,旁观行不行?” 你找刺激是不是?陈太忠白她一眼,懒洋洋地点点头,“这个……也不是不能商量,不过你要旁观的话,得买票……就是那个旁观资格啦。” “?”相信这句话,就不用翻译了,凯瑟琳眼睛一亮。 “te”一千万美元这还只是基础价,陈太忠笑着搓一搓手指,心说你真敢答应的话,哥们儿这儿还有很多附加的名目,无非是多个名词而已嘛……“太忠,你可以跟她好好说的,”见自家老板黯然离去,伊丽莎白叹一口气,“事实上,她……” “她什么她?”陈太忠不满意地看她一眼,心说我现在要考虑的是尽快忙完手边事,不过,看到小伊莎脸sè微微有点发白,他心里禁不住一软,柔声发话,“好了,伊莎你过来,我看看这几天你胖了没有……” 1746章撞车陈太忠话里的“胖了没有”,也是个隐称,意指她那两团远胜于国人的挺翘双峰,伊丽莎白本就正是青chūn年少,又被他将自身的yù望彻底地开发了出来,听到他这话,不管不顾地走了过来坐在他的腿上,笑吟吟地将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张馨见他俩在大厅里就粘做一团,说不得赶紧拿起遥控,将几个尚未关严的窗帘放下,再转头时,发现伊莎的上半身已经不着一物,两团颤巍巍的双峰正被两只大手肆意地把玩着,两人的嘴对在一起吻得天昏地暗。 “太忠……”她犹豫一下,还是发话了,“你……你通知小雅了没有?” “不要她来,就我……就咱俩,”伊丽莎白赶忙松开嘴,侧头冲她一笑,眼中满是无法抑制的yù望,“明天,再跟她说。” 不成想陈太忠松开手,轻拍一下她挺翘的臀部,“我的女人不许吃醋,小馋猫……反正你也应付不过来不是?” 马小雅接了陈太忠的电话,犹豫一下才回答,“今天我不方便,过几天身体好了再去吧。” 于是,当天晚上别墅里就是只有两个女人了,不过伊丽莎白的身体素质真的很棒,直到夜里十二点,才终于举起白旗,“完了,真的不行了,我用嘴帮你吧……” “不用了,”陈太忠翻身下马,搂着身边的二女,一任那汁液淋漓的丑物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张馨支起身子,去床头拿了湿巾,为他细细地擦拭。 “伊莎,跟你的老板说,就算谈成了,也别涉及太多的钱,”陈太忠终于有心说一说正事了,“她做好她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后面的事情,让厂家去办吧。”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伊丽莎白煞是苦恼地皱一皱眉头,“我对这个真的不是很懂,你教一教我好吗?” “她应该懂,不懂的话,回头我再帮你找别的工作,”陈太忠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回答,“很多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陈太忠又觉得自己无所事事了,事实上也是如此,一进京,他的时间就不由他自主支配了,可是偏偏地,他还走不得。 想着左右是没事,他打个电话给蒙勤勤,却不防那边关机,实在闲得无聊,他跑到了荆俊伟的工作室,才知道荆紫菱是早上的飞机飞素波。 “荆总,你回头跟小紫菱说一下,得跑一趟凤凰了,”陈太忠猛地又想起了王伟新的校园网,“凤凰教委那边的校园网马上要上了,让她先走流程吧。” 制度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强如陈某人,又是在凤凰市这老家,想关照荆紫菱,都要她走流程——当然,真要不走流程也未必就拿不下单子,但是这么做不但容易出意外,也太不成熟了。 “你给她打不就完了?”荆俊伟很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一个中年男人在木制茶几上冲茶,“你俩有啥话不能说的?” “我这破事儿太多,不是怕忘了吗?”陈太忠也看着这位据说是有证的茶艺师,手中的茶壶高高扬起又火速降下,三起三落,“我说你这么冲茶……累不累啊?” “俗了吧?”荆俊伟笑一声,“太忠,这叫‘凤凰三点头’,这是人家老高的敬意,对茶也对你,算了,跟你这俗人我就没话……” “看你这rì子过得消停的,”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一时就生出了些许的不忿,“还是我们这些人民公仆辛苦啊。” “去去去,咱俩换一换,你愿意吗?”荆俊伟不屑一顾地哼一声……中午的时候,陈太忠就在荆总这儿混饭了,饭毕,才打着酒嗝说准备离开,又接到了电话,黄汉祥在电话那边笑,“小陈,来了bějīng了?呆两天啊,别急着回去。” 又来……我还真不想呆着呢,陈太忠笑一声,“黄二伯您这消息还真的灵通,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要不是保华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黄汉祥在电话那边笑一声,“对了,那个电解铝的事情,他跟我说了,你帮着配合一点。” 敢情,何保华昨天回家之后,犹豫半天,觉得此事不跟老丈人打个招呼的话,总是不合适,说不得跟老伴商量了一下,“……咱爸会不会不让我干下去?” “这么多年,他也没帮你什么不是?”老伴哼一声,“明天我跟我爸说去,你该干什么干什么。” 没错,何院长在外面是很牛了,但是家里面这档子事儿,还是得老伴出头,果不其然,黄汉祥一听说他想向临河铝业伸手,禁不住就是眉头一皱,“胡闹,天南的事儿……是他能乱插手的吗?” “他就是京里想一想办法,保华的同学是有sè的总工,关键是范如霜那边答应配合了,”做女儿的小心地看着自己父亲的脸sè,“对了,这事儿还是陈太忠牵的线儿。” “陈太忠?”黄汉祥听得眉头就是一皱,随即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怎么天底下所有的事儿,他都要插一手呢?” “保华说,这次是个好机会,”做女儿的发现,老父亲的脸sè好了一些。 “保华说,保华说……他就不能消停一点,”黄汉祥无奈地摇摇头,旋即又是一笑,“这次他总算聪明了一点,嗯,也得给雨朦准备点嫁妆了,告诉他,用好那个陈太忠,那家伙的运道和能力,都很强的。” “是啊,”做女儿的点头附和,“联系个副部长,还能惊动那谁。” “啧,你不说我还忘了,X办的人说了,陈太忠再进京的话,安排见一次面呢,”黄汉祥顺手拎起了电话,X办就是一号办公室的简称。 不过,黄总没把真实目的告诉自己的小老乡,陈太忠听说此事,郁闷也是正常的了。 下午,陈太忠去阜外医院看望了吴正杰,他从没见过这个便宜老丈人,可是既然吴言明天要到了,他想伴着她一起出现的话,那就该有一点铺垫才对。 果不其然,来看吴正杰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他遇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驻京办的张主任,另一个是横山区委办的主任赵学文,尤其是赵主任,据说就是始终陪护着。 “陈主任也来了?”赵学文见到他,倒也不感意外,又向床上的吴父做了介绍,“……陈主任是吴市长的老部下,关系很好。” 陈太忠照例塞了一个一千的红包,这都是应有之意,赵学文早在综合办做副主任的时候,就是吴言的心腹了,当然不会推辞,“吴市长明天会来。” 要不是知道吴市长明天会来,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了,陈某人笑着点点头,又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吴正杰,“伯父,我跟阜外医院还有点关系,您这个手术,我会cāo心的。” “呵呵,谢谢了,”吴正杰笑着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由于常年劳作,外表看上去他的年龄比实际年纪要大一些,脸上也总是憨笑着,十足一副邻家老伯的样子,若是不知情的人,绝对猜不出此人会生出吴言那种强硬xìng格的女儿。 吴言乘坐的飞机,在第二天下午到了,由于心系老父,到了之后,她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去,直奔阜外医院。 陈太忠在不久之后,也赶了过来,当着众人他当然不会表现得太过热情,只是寻个没人的时候,才悄悄地问一句,“晚上住我那儿吗?” “不去了,唉,”吴言叹口气,猛地觉得有什么不妥,侧头看他一眼,又苦笑一声,“你觉得这种时候,我还有心情住到你那儿去?”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陈太忠心里微微有点痛心,这才几天不见?说不得轻笑一声,“好了,你放心,我给你打了保票的……你忘了我的手能穿透桌子吗?” “呵呵,”吴言勉力笑一笑,她也知道情郎是想让自己开心一点,于是深吸一口气,将心情平抑了下来,低声回答一句,“这两天,我会跟学文住在一起……要考虑一下影响。” “那就等手术过了再说吧,”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还想再说点什么,驻京办张主任出现了,说不得笑一声,“吴市长您放心,伯父他吉人自有天相……我先走了,阜外这边有事的话,您尽管吩咐。” 他驱车离开没多久,就接到了钟韵秋的电话,她是跟着领导一起来的,“太忠,吴市长说了,你可要记得答应她的话。” 这不是废话吗?我知道她现在没心情想别的,我也只是心疼她而已,陈太忠默默地挂了电话,打一把方向,才将车拐到荆紫菱公司所在的大厦门口,手机又响了。 “太忠,跟你说一下,明天上午十点,X办的人要找你了解一点情况,”电话那边,黄汉祥的声音有些低沉,“你早一点来我这儿。” 我晕!陈太忠差点一把捏碎手机,吴正杰的手术,九点钟开始啊…… 1747章婉拒1748章一场好睡 《ID小说网-hui2d.com》1747章婉拒答应,还是不答应,这是一个问题! 一号办公室的人,要向一个普通的副处级干部了解情况,搁给一般人直接就晕菜了,这得多大的荣幸啊? 然而很遗憾,陈太忠不是一般人,他对自己进官场的目的很清楚,历练人情世故来了,能通过正常渠道得到领导的赏识固然很好,但是真的要错过的话,他也不会捶胸顿足痛不yù生。 正经是吴正杰这边的事情,他是不愿意耽误,这不仅仅是他许了小白,就不愿意出任何的纰漏,也是因为他自认这样做才更有人情味儿——上一世他就是因为无情而遭了算计,这辈子历练一场,总不能重蹈覆辙了吧? 当然,想要拒绝的话,要冒的风险就会很大了,无视一号的临幸,基本上等同于跟整个体系作对,说zìyóu主义严重无组织无纪律都是轻的,一个挑战领导权威的帽子扣下来,那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尤其是他挑战的还是一号,一号身边的人那就代表着一号,搁在老年间那叫触犯龙威,是可能诛九族的——还好,方孝孺这样极端例子,倒也不常见。 若是换个人来通知陈太忠,他绝对不会犹豫,想方设法地编一套理由就完了,可是黄汉祥对他真的不薄,虽然也从他这儿拿了些这样那样的东西,但是给予他的东西也不少。 让他犹豫的是,老黄这人xìng子不错,毛病是有一点,不过两人大致可以算得上脾气相投的忘年交了。 “呵呵,高兴傻了?”黄汉祥听他久久没有回音,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小陈,人家就是随便了解一点情况,你也别抱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啧,唉,”陈太忠咂一下嘴巴又叹一口气,“黄二伯,我……我……” “嗯?”黄汉祥感觉出来不对味儿了,在电话那边重重地哼一声,也不说话,就那么沉默着。 “要是我说……要是我说换个时间,会不会让您很被动啊?”陈太忠终于一横心,咬牙说出了这话。 “……”电话里沉默良久,才传来黄汉祥冷冷的声音,“你说呢?” “要不这样,您现在在哪儿呢?”陈太忠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乱,就想略略地拖延一下时间,“我过去跟您当面汇报,成不成?” “别介,我受不起,”黄汉祥这次是真的怒了,要不是他答应好了到时候把人领过去,现在就已经把电话砸了,“陈主任你这忙得见X办的人的时间都没有,我怎么敢耽误你的工夫呢?就电话里说吧,啊?” 恼怒之下,黄总居然连“陈主任”三个字就叫出来了,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的气愤了。 早知道你是这样,就不跟你废话这么多,直接安排一起车祸住院去了,陈太忠心里这个悔啊,也实在没办法说了,于是叹一口气,“黄二伯,明天我有事儿。” “嗯,很重要的事情吧?”黄汉祥淡淡地问一句,想一想又有点可惜这家伙自暴自弃,说不得重重地叹一口气,“你……能比我说的事情还重要?” 老黄心里,什么样的事情会更重要呢?陈太忠的脑瓜飞速地转动着,比一号的人会见还重要的,怕是只有他老爸的事情了吧? 嗯?慢着,有了!电光石火间,陈太忠找到了一个理由,说不得长长地叹口气,“唉,黄二伯,这么跟你说吧,明儿个,就是我见到某个人的最后一次的可能xìng了。” 哦,这是家里老人要亡故了?黄汉祥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心说这要不是直系亲属的话,你也不能太目无大局嘛,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不妥之处了,要是真是老人亡故,到这个地步,小陈应该跟我说出这个人是谁才对,于是沉声发问,“你是要见谁?” “这个……就是那个老中医,”陈太忠又叹一口气,“不过见得到见不到,那还是两说,所以我也不合适跟您声张,要不是您这么逼我,我真不想这么不稳重。” “……”黄汉祥又沉默了,好半天才无奈地咂一咂嘴巴,“好吧,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要在一边旁观。” “那不可能,”陈太忠直接拒绝了,下一刻,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声音就放轻了一些,“黄二伯,人家真的……不见外人的。” “嗤,”黄汉祥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现在的不满,不比刚才的不满,属于比较友善的那种,“你少来吧,不让我旁观,谁知道你明天要干什么呢?” “啧,除了这事儿,还有比见领导更重要的吗?”陈太忠也不满地哼一声,“黄二伯,我也不是不知道的轻重的……本来想要是有什么收获,才跟你邀功呢。”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信,”黄汉祥心里已经信了三分,小陈只要不是傻的,就知道一号派人谈话的重要xìng,没天大的要紧事,怎么可能推辞呢?“除非你告诉我,你们在哪儿见面。” “颐和园的石舫旁边,”陈太忠虽然常来bějīng,可是整天出入的就是酒店会馆之类的地方,对这里自然景观了解的也不是很多,说不得就捡了一个名气比较大的场所,“不过,黄二伯,我是告诉你了,你可不能监视我啊,要不没准人家发现了不来了。” “嗯嗯,不监视你,我就是好奇这么一问,”黄汉祥心说我不监视你……不监视你我就不姓黄,你小子哪里知道国家机器真正的厉害之处?我监视你你还发现不了! 想到小陈在自己的“yín威”下屈服,黄总心里挺满足的,于是话就多了起来,“可是我就奇怪了,他能见你,为什么就不能见别人呢?要不明天你再问一问他?” “好像老头在文革里受过治,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陈太忠信口诌一句,“黄二伯,千万千万不敢监视我啊。” “啧,毛病,”黄汉祥哼一声,本来有心再抓住他多问两句,可是一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你回绝我简单,我回绝X办的人,那还一大堆麻烦呢,“算,不跟你说了,我得帮你想一想,怎么才能让领导不计较你。” 挂了电话之后,黄总开始琢磨了,其实以他的身份,直接跟X办的某人说一声,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说这一声没什么问题,但是要让对方心里生出什么不快,那可就真的没意了。 比出身,他稳胜对方一筹,比级别,那就不太好说了,可是要说比地位,人家地位不算高,却是天子近臣,这拒绝的嘴,哪里能随便张得开? 尤其是,他现在基本上也是游离在核心官场之外,他并不是指望一定能借此讨好了一号,然而,办一件事情不能有始有终的话,一旦传出去了,对他黄老二的名声有损啊——人活着,可不就是活个自在和体面吗?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事情有点难办,索xìng是心一横,得了,我这么跑前跑后的,也是为老爷子张罗不是?还是跟老爷子说一声吧。 黄老吃了三聚氰胺……哦不,吃了那药丸以后,jīng神头还确实不错,保健医生都说了,现在首长身体机能的各项指标,跟五年前的类似,也就是说保养得当的话,再活五年问题不大。 而这药丸还有六颗半——其中半颗用来做测试了,下一个五年,还得测试半颗,对药效什么的再次进行分析,以防药丸因时rì过久,药xìng出现什么变化,这就是说,八颗药丸实在太少了。 反正,东西是有限的,而人的yù望是无止境的,黄老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终究是难逃那一rì,可是真的有比较传奇的东西出来,他心里略微地动一动,也是很正常的。 听自家老二把事情一讲,黄老沉了起来,好半天才叹口气,“这是小事儿,你问他一声,能不能把你哥和嫂子的病控制一下,如果能去了根儿,只要我还有口气儿,送他一个zhōngyāng委员!” 老爸你这不是说胡话吗?黄汉祥心里苦笑,脸上却是不动声sè,因为他知道,大哥和大嫂,是老爷子的一块心病。 黄家老大黄华祥夫妇并不在中国,两人在二十年前就移民美国了,黄华祥的爱人在文革中受到了极其残酷的虐待,人疯了,黄华祥本来就内外交困着,一见爱妻成了这般模样,也变得萎靡不振引发了抑郁症。 尤其要命的是,四人帮粉碎没多久,黄华祥唯一的爱子因车祸去世,于是,稍微好了一点的两口子旧病复发,带着儿媳妇和孙女远赴重洋,再也不肯回来了。 近两年,黄华祥两口子的jīng神状况有所好转,平rì里也能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声,那孙女现在二十出头,逢年过节倒是能回家转一下。 对这个大儿子,黄老一直是心存歉疚的,这也是他的一块心病,听说有可能见到那个老中医,就想着为自己的儿子张罗点什么。 “那……那个谁那儿怎么办?”黄汉祥冲某个方向努一努嘴。 1748章一场好睡“怎么办?”黄老淡淡地看自己的儿子一眼,“你都把话说成这样了,那只能是我出面了,你不是不想得罪人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在外面桀骜不驯的黄汉祥,在自家老爹面前是相当地温顺,他讪笑一声,“我就是让您点一下头,然后,我不就好打着您的旗号办事了?” “你打我旗号办事的时候还少吗?”黄老淡淡地回他一句,又笑一声,“行了,你有你的忌讳也不错,我安排吧,就说这两天我用那小家伙呢,你不用管了。” 以黄老的身份,自然不会去亲自找X办一个小小的秘书,他安排自己的秘书去办理就行了,秘书的优势,是黄汉祥这种主儿都不可及的。 黄老对陈太忠也有耳闻,上次小家伙来拜访他的时候,他还没怎么上心,可是多少就有个印象了,最近也时不时听人说起那小娃娃,有说好话的,也有说难听话的,这也就无须细说了。 不过这药丸出自小家伙的手,这不能不让他对此人生出一些好感,他也知道,老二跟那小娃娃走得近,心说有老二招呼他就足够了,天南那地方屁大一点,还能有什么事儿不成? 倒是最近老二撮合的法国什么副部长的见面,黄老有点不以为然,不过想一想二儿子的脾气和身份,他也就释然了:老二也就只能干点这种事儿了,他没老三沉稳啊。 “老爸,这个小陈……他不一定等得到人啊,”黄汉祥见老爹出面张罗了,心里就踏实了,不过他又生恐老爹期望值太高,到时候失望了,因此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那他这做儿子的岂不是罪过大了? “你还真以为我老糊涂了?”黄老笑了起来,摇一摇头,“我知道是你的一份心,有最好,没有也无妨,不过汉祥我告诉你啊,天南那边,你别太活泼了。” “我没有啊,”黄汉祥听得就是暗暗一惊,“您跟我交待的那些事儿,我都记着呢。” “有没有你心里有数……我就是提醒你一下,”黄老微微一笑,“现在不是很太平,你也知道,尽量少往一些事儿里扯。” “这个您放心,我还真没那资格,”黄汉祥笑着点点头,心里一时大定,他非常清楚老爷子的眼光在哪个级别,那么,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不够资格掺乎。 又谈一阵,他站起身了,“那我走了,老爸,您的人我用一下行吗?” 黄汉祥在bějīng能力不小,在颐和园石舫这种大场合围捕人不是做不到,可是一旦让人歪嘴——什么tài子dǎng猖狂啦之类的,总也让人腻歪,要是老爷子的jǐng卫出马,那谁也不能说什么不是?反正我是帮老爷子做事的,不用白不用嘛。 “你自己跟小周说吧,”黄老随意地摆一摆手,“嗯……能气还是气一点,别犯浑啊。” 老爸还是很看重此事啊,离开老爷子的住宅,黄汉祥心里暗暗叹口气,这种事儿我可能犯浑吗?他非要再叮嘱一遍。 这么想着,他真的又想联系一下小陈了,不过想一想兹事体大,不能让别人有了jǐng觉,说不得只能强行按下这份心——算了,暗中把小陈也监视起来算了。 陈太忠想像得到,估计到了今天夜里,石舫那儿肯定要人影绰绰鬼鬼祟祟了,可是对自身的处境,他估计得不是很足。 不过总算还好,他心里有一份jǐng觉,于是,接下来跟韦明河、徐卫东吃饭和玩的时候,仔细感受一下气机,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就知道估计有人在监视自己。 那就老实点回家吧,他心里暗叹,回了家总没什么事情了吧?那别墅不能曝光,是不能曝给相关部门,可是可能监视自己的人,是另一个有关部门,人家才不会闲得蛋疼去追究这别墅的主人是谁。 别墅里只有张馨在,伊丽莎白陪着老板在外面应酬,他进去之后先四下转一圈,心说我这别墅里可不能被人安了摄像头,要不麻烦可就大了,一边转还一边问,“有人来过没有?” “没有,”张馨摇一摇头,高挑的身材上还系着围裙,她非常热衷收拾家,“收拾了一下午家,看到一条壁虎,吓死我了。” “嗯,正好买了两瓶灭害灵,这天儿也热了,苍蝇蚊子都多了,”陈太忠手向后一伸,再出手手里就多了两个喷筒出来——他是懒得再跑来跑去假装拿了。 张馨可是看得愣了,说不得走到他身后,左右看一看,“咦?这瓶子……你不可能别在裤带上的吧?” “我裤带下面别的肉瓶子,也不比这个小,”陈太忠笑一声,伸手去揽她的腰肢,张馨连忙让一下,“太忠,等一下……我脱了围裙。” “围裙,那也是制服啊,”陈太忠现在的脸皮,真的太厚了,他笑着又伸手去捉她,却不防有电话打过来,伊丽莎白在电话那边笑,“太忠,我的老板要请你喝酒呢,苏格兰风情……你来不来?” “不去,你早点回来,明天有事呢,”陈太忠心说人家有关部门就算再不管事,我跟你两个外国女人混在一起,也有点不合适不是? “这家伙……果然有事,”一个声音轻声嘀咕一句,敢情他连电话都被监听了,监听的这位居然有心情又评价一句,“法语说得挺标准,不过语法太差。” “能蹦单词儿就不错了,”旁边有人笑着说话,“你不看他才多大年纪,嘘……又有电话了……” 这次来电话的是马小雅,“太忠,今天我方便了,欢迎不欢迎啊?” “那是当然欢迎了,”陈太忠笑着回答,不成想马主播说想让他跟张馨和伊丽莎白去她那儿,当然,这个要求被陈某人拒绝了——他不好说自己可能带给她麻烦,就只能用同样的借口,说明天有事。 “还有个张馨……”不远处有人点评,“我靠,三个女人,他吃得消吗?呃,又是电话,丫还真的忙……” 这次来电话的是钟韵秋,“太忠我现在没事了,你在哪儿住着呢?有我的地儿没有?” “我靠,这家伙也太乱了吧?”监听的这位忿忿地摘下耳机,见到身边的同事还在听,说不得推他一把,“我说,这种电话,你不用听得这么认真的吧?” “嘘,”被推的这位手指一竖,笑嘻嘻地摇一摇头,轻声回答,“又来一个,叫小宁什么的,不在bějīng,不过听起来认识张馨……” 一开始,陈太忠还真的没想到自己的电话都被监听了,他开了车去接钟韵秋,冷不丁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扭头开了天眼一看,才发现一辆商务车在很远处跟着自己。 “这家伙怎么回事,”商务车里有人叹一口气,“啧,丫挺的这是关机了,还是没电了?是要开会了,就不想接电话了,是吧?” “开会?”一边有人表示不解,这位嘿嘿一笑,“无遮大会嘛……” 你做梦去吧,陈太忠哼一声,关掉天眼,他的顺风耳没炼成,但是看一看唇语,还是能猜出点东西的,哥们儿我没有让你参观的爱好,回去就布了阵法,让你们这帮混蛋再偷窥! 这一晚上,当然又是热闹非凡,尤其是钟韵秋头一次跟外国女人在一起侍奉陈太忠,最初的不适过后,居然能容忍他带着伊莎的体液进入自己的身体。 伊丽莎白也开眼了,于是,下一轮轮到她的时候,陈太忠居然很惊奇地发现,伊莎也有样学样地在腿上套了一双黑sè的网格丝袜,“太忠,这下我的皮肤……也不比她们粗了。” 还好啊还好,陈太忠捉起她的双腿分开,身子一挺,心里兀自不忘叹一口气:还好哥们儿布置了一个阵法,要不今天丢人可丢大发了……闲话少说,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就去了颐和园,手里还不忘拎一卷凉席一把阳伞,找个树荫处铺开凉席支起阳伞,懒洋洋地躺在上面看书。 他这行为,按说是会有人干涉的,尤其是呆太久了,公园管理员也要出面的,可是今天肯定是不会有人来打搅他的,他很清楚这一点,周围一帮虎视眈眈的主儿也清楚。 公园里游人如织,有人看到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手持一本《中俄字典》看得津津有味,心里少不得要纳闷一下:看字典不会犯困吗? 犯困那简直是必然的,陈某人在光天化rì之下,看一会儿字典睡一会儿觉,不知不觉间,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吴正杰的手术做完了,非常成功,陈太忠也很满意地收起东西走人了,他倒是没做别的,就是把一块医生遗漏在老吴体内的棉纱轻轻取了出来——去除隐患嘛。 “什么,没等到人?”黄汉祥明明知道可能是这个结果,还是禁不住有点郁闷,“这家伙怎么搞的,走,去颐和园门口堵他。” “这事儿我听着就不太靠谱,”说话的这位,是黄老的机要秘书,跟黄总关系不错,所以就敢直说。 “没来是没来,不过怎么可能不靠谱呢?”黄汉祥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是说,他拒绝了一号办公室的接见,就是为了跑到颐和园来睡觉?” 1749谎言的代价1750小错1751召见 《ID小说网-hui2d.com》1749章谎言的代价“没等到人?”黄汉祥成功地在颐和园门口等到了正要上车的陈太忠。 “黄二伯您这……还是来了啊?”陈太忠看着他就是一阵苦笑,“您这不是,有点那啥吗?” “你说我有点啥都无所谓了,”黄汉祥知道小陈在说自己出尔反尔,可是他心情不爽了,也就懒得再否认——要不也是小看人家小陈的智商,而且,他还着急着挽回局面,“我就是在门口等着,这总不算过分吧?我说太忠,这天儿还大亮着呢,你不再等一等?” “太阳落山了,没用了,”陈太忠苦笑着摇一摇头,又很“怀疑”地看他一眼,“这个……不可能公园里没安排人吧?” “你小子从来不肯相信我,”黄汉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扯开了话题,“我说你说的那人,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啊?” 这就是他眼见事情无望,表面上看是跟小陈要解释,实则也是想问一问是不是有挽回的余地——你做不到的,我们老黄家未必做不到。 陈太忠扯谎话是很在行的,不过,说一句谎话简单,但是可能要用百句谎话来圆,他懒得费心费力,所幸的是,自打进入官场之后,他接触的多是聪明之辈,能举一反三的主儿见得太多了。 既然有了这样的认识,他的回答就很是简单,遇到要害之处,就是一问三不知:与其我自己编,还要担心骗不骗得过人,不如你们自己脑内补完得了。 比如说这个老中医为什么找上你呢?陈某人的回答就很有代表xìng——“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他接触过别的人,只是那些人自己不说,外人哪儿还能清楚……” 黄汉祥问了半天,始终是不得要领,终于也泄气了,“小陈,这个……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次我都是撞大运来的,”陈太忠皱着眉头,淡淡地说一句,“想给爹妈再求点那种药……其实我就知道没啥希望。” 黄汉祥听得也沉默了,好半天才发问,“那你怎么知道,他这次可能出现在这儿呢?” “呵呵,”陈太忠张嘴笑一笑,却是没发出什么声音来,典型的苦笑那种,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旁边的那些人,撤了吧,我也就是一普通人……我现在想去静一静心。” 说完这话,他冲黄汉祥点一点头,上了本田车,打火起步,竟然再没有打什么招呼,黄总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一点什么,好半天才苦笑一声,“很久没人让我吃汽车尾气了。” “这小年轻,火气挺大的嘛,”黄老的机要秘书发话了,他有点不满意陈太忠的态度,“怎么这个样子?” “算了,不跟他计较,”黄汉祥摇一摇头,他心里很清楚,小陈这么说,其实已经猜出自己今天的布局了,只是小家伙知道他人微言轻,就伪作不知了——他能做的,就是巧妙地暗示一下,麻烦你们监视的档次高一点成不? 想一想当初夺了人家的药,今天又派人监视,现在还想多问点什么别的,失望之下的小陈略略失礼一点,岂不是也正常? “那……对他要不要再跟一段时间了?”机要秘书发问了,很远处的陈太忠心里就是一个激灵,他将“一线牵”术法的神识留在黄汉祥身上,等的就是这句话。 说实话,由于今天一整天无所事事,他就已经盘算好了,要是为此引来有关部门的长期关注,那这个破官当不当真就无所谓了,正好履行诺言,带着小萱萱四处游山玩水去。 至于说错过了X办的关注而去关心吴正杰的病情,并且因此而丢官,这么做是不是划得来,每人心里都有杆秤,他认为为了小白同学这么做,值得! 真的想继续历练情商的话,大不了哥们儿玩个一年两载之后,找个地方伪造了身份,继续混官场嘛。 “不用跟了,”黄汉祥摇一摇头,他绝对相信,陈太忠找那老中医的手段不多,否则也不会做得如此过分了——这也是小陈孝顺,换给我黄某人在他的位置,真的未必舍得、未必有胆子为此而拒绝一号的关注。 既然是如此,跟就不如不跟了,倒不如等这家伙的毛躁劲儿过去了,大家再坐在一起好好地聊一聊,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手段能找出那老中医来。 “凤凰那边的消息说了,这家伙整天不着家,我觉得着啊,他也未必有黄二哥你说的那么孝顺,”这机要秘书还真的叫上劲儿了。 “你这是什么话,孝顺一定要着家吗?”黄汉祥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影shè自己的嫌疑,他正好心里气儿不顺,说不得就哼一声,“你根本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小陈是怎么回事……” 他们这边闲说着,陈太忠却是收回了自己的关注,心说你决定不跟就太好了,要不然我还真的腻歪,zìyóu自在多好啊?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找个公用电话,打了一个电话给吴言——尽管他已经托钟韵秋带话,说是今天你别联系我,我不开机,不过你老爸那边你放心就好了。 有些话,是不合适小钟转述的,陈太忠现在就可以说了,首先是恭喜手术成功,还说这两天双方不要联系,真有事的话,那就事说事好了。 吴市长当时在临置楼的时候,就经常半夜被他摸进去,对他的神出鬼没是相当了解的,倒是没有怀疑这家伙只是空口白话,说关心实则不关心。 “其实你还可以过来看一看,就像前两天来一样,”她幽幽地叹口气,“我要观察老爸两天,然后就飞回去了,凤凰那边事情也不能耽搁了,有空的话你还是过来一下吧。” 听她的语气有点软弱无力,陈太忠叹口气,“我知道你现在挺需要我在,不过真的不方便,你不看我都不敢用手机给你打电话……等回了凤凰,我再跟你慢慢解释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吴言听他这么说,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心说你来看我老爸,这不过是场面上的事儿,居然这样都不行,那岂不是问题很大条? “没什么,就是为了关照你老爸,我拒绝了一号办公室的召见,”陈太忠并不是一个习惯受委屈的主儿,做了什么当然要让对方领情。 “什么?”吴言觉得自己可能是幻视幻听了,禁不住出声反问一句,不成想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手机“嘟嘟”地响了两声就沉寂了。 “一号办公室的召见?”她低声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一时间身体都有点哆嗦了,这个家伙……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这一刻,她心里实在是五味杂陈,真的无法形容这种心情,不知道过了多久,钟韵秋的声音才响起,“吴市长,伯父……伯父手术很成功啊,您怎么哭了?” “我,我是激动得哭了,”吴市长收拾心情,抬起头时,发现自己面前围着几个人,于是接过钟秘书递过来的面巾擦拭,一边擦一边转身向外走去,“小钟你跟我来一下。” “你昨天跟陈太忠在一起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常没有?”高级病房的卫生间里,吴市长低声地发问了。 “异常啊……”钟韵秋想起昨天赤着身子跟自己抢太忠的外国女人,脸上禁不住一红,不过下一刻她就仔细地索了起来,最后猛地一皱眉。 “我想起来了,他说今天不要联系他的时候,脸上表情有点奇怪,”她一边仔细回忆,一边小心地措辞,“像是有点心,又像是有点意犹未尽,还有……嗯,昨天他不让我们在别墅里乱跑,就一直呆在主卧里……” 说到这里,她的脸又是一红,吴市长知道钟韵秋的意,太忠在那啥的时候,其实挺疯的,小钟十有仈jiǔ是觉得他昨晚保守了,想明白这个,她长叹一口气,“这个傻瓜……对了小钟,最近你没事,不要主动联系她。” 很明显,太忠拒绝了某事,从而就引发了别的一些麻烦,甚至可能电话都被监听了,钟韵秋是他的情人,出去会他无所谓,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不来医院就能理解了——毕竟是来过一次了,再来的话,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 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驾车去找南宫毛毛,南宫的棋牌室里又有摊子——这似乎已经是一种职业了,这次,yīn京华居然也在场上,大头却是一个四十出头、仪表不凡举止潇洒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后坐着一个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的壮小伙。 “来了?”南宫毛毛冲陈太忠点点头,接着马小雅和yīn京华之流的都抬头看一看他,纷纷点头,嘴里都是两个字——来了? 咦?陈太忠马上反应过来了,今天有点不对劲啊,怎么所有人都这样,对我连个称呼都没有,这是……有情况! 他来南宫毛毛这里,用意其实还是摆脱可能的监视,道理在那儿摆着呢,像南宫这样讨生活的主儿,京里不会很多,但是也绝对不止这么一个圈子。 这样的圈子里,涉及到的人也是五花八门,你说上面会不会知道有这么个行当,有一帮吃这种饭的主儿? 知道肯定是知道,但是视而不见也是必然的,撇开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不说,只说为了维系高层的尊严,这帮人就有存在的道理——天颜不是那么好觐见的,你得拿出足够的尊重、足够的诚意和足够的耐心出来。 不过这年头,有些事是做得说不得的,就算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帮人存在,简直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职业,可是错非必要,谁也不会去承认这帮人存在的意义。 南宫的圈子里人不是很多,但是代表的绝对不仅仅是一方或者两方的利益,那些人要是想继续监听,就会发现涉及的人和事情会越来越多——没有人愿意招惹太多的麻烦,哪怕是一号,哪怕是仙人。 1750章小错陈太忠正是因为知道这样的因果,所以他才会来,要不然的话,他还真的有意跟这个圈子保持适当的距离,而不是像现在一般直接上门。 可是眼下大家的反应,让他微微感觉有点意外,不过下一刻,马小雅就将牌局让给了于总,自己走到他身边,低声嘀咕一句,“这人是磐石省的省委办公厅办公室副主任。” 明白了,陈太忠一听她这解释,就全明白了,据可靠消息,黄家老三黄和祥即将调任磐石省做省委书记,此人进京,当有所图,不过,磐石省委办公室副主任仅仅是个小小的副厅,搭不上门陪着大家打一打麻将,那也是应该的。 至于yīn京华在场,那更是正常了,这个圈子里其他人跟黄家没更深交集,也就是yīn总跟黄家老二关系近,所以说此事十有仈jiǔ最后还要落在他身上。 那大家为什么不招呼陈太忠,也就很好理解了,这一帮人都知道陈某人进了黄汉祥的朋友圈子,是黄总的忘年交了,现在既然正在磨刀宰杀肥羊,当然就不能泄露出他的身份。 不过,陈某人是兴之所至逛过来的——或者说不得逛了过来,这边的人居然齐齐地能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不称呼他的名字,可见这杀肥羊的手段,大家也都是锻炼得炉火纯青了。 “这人想求个什么情?”陈太忠走到远处的沙发上坐下,轻声问一句马小雅,美女主播笑着摇一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昨天才来的,小杨总介绍的人,怕是只有yīn总才知道他的目的。” 陈太忠见过小杨总这个人,依稀有点印象,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说起来并不算这个圈子的核心人物,身家也略略地差了一点,就是衬个千儿八百万的模样,跟马小雅有些类似。 “唉,真是无聊,”陈太忠打个哈欠,伸出双手揉一揉太阳穴,“对了小雅,苏总说了没有,对葛瑞丝和贝拉的感觉怎么样?” 科委电动助力车的广告,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目前是凤凰的一家广告公司在运作此事,不过,要论起广告制作来,别说凤凰了,就是整个天南的广告界,也差着京城好几条街,苏总自己的公司就超过他们了。 陈太忠这次来,再回去,就要带苏总的公司回去做介绍了,当然,做为撮合者兼出资方,他指定一下广告选用的人是很正常的。 “这个……苏总还没见人呢,”马小雅叹口气,“她倒是有意撮合两个大陆明星和港台组合,他们的人气肯定不差,不过你跟她没敲定呢,她也不着急跟你说。” “大陆明星?那有几个不是外籍人士的?”陈太忠不屑地笑一笑,“既然是要用外国人了,还不如用俩原汁原味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反正是你们出钱,你怎么说就怎么做了,”马小雅笑着点点头,不过略做犹豫之后,她又补充一句,“可是人气的影响力,真的不容低估,比如说‘骑王’组合,人家开价五百万代言产品,那也不是没有道理……” “打住吧,谁稀罕似的,”陈太忠一听这“骑王”俩字儿,就想起了那个素质低下的主唱斯麦和丁厚德的残疾女儿,这不过是去年发生的事情,可是现在想来,居然是有如隔了一世一般的遥远。 蒙艺、杜毅、蔡莉、朱秉松和许绍辉这五个省委常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不得不令人嗟叹世事无常白云苍狗,至于那些副省级以下干部的变迁,那就更不用说了。 “不稀罕是不稀罕,但是人家确实人气旺,”马小雅笑吟吟地答他,“这还是普通的产品代言费,要是排他xìng的,这点还不够呢。” “用我自己,也不会用他们,”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此刻的万科的王总还没出现在电视广告上,所以在他印象中,国家干部做戏子,那是丢脸到不能再丢脸的事情了。 “呵呵,你来做广告也可以啊,”一局麻将打完,苏文馨下了桌子,她妹妹苏素馨上去接手,她却是婷婷袅袅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然后给你配十二个美女,就是金陵十二钗了,你看怎么样?” “金陵十二钗……论数量和质量,怕是也未必比得过我认识的人,”陈太忠笑一声,顺手拍一下马小雅的肩头,“苏总你说小雅……还不比李纨之类的强?”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不是影shè人家小马也是丧夫的吗?说不得一摸手包,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马小雅,“看我这臭嘴,嗯嗯,一点歉意啦。” “嗐,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马小雅笑着摇一摇头,随手接过了小盒子,瞥一眼麻将桌上打牌的一堆人,径自将盒子放进了手包,也没打开来看,轻笑一声,“你倒是心细。” “唉,这也就是小雅,”苏文馨却是叹了一口气,被这话勾动了一些情绪,“现在的年轻演员,你问一问她们去,有几个知道李纨是谁,整天就是琢磨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说素养也就是床上素养可能高一点,文学素养那是不用提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八点,苏总倒是说了,过两天要安排大家集体去欧洲玩一圈——这还是陈某人上次答应好请的,到时候她会找葛瑞丝和贝拉,看一看两女有没有天赋和潜力。 眼见着麻将桌收摊了,陈太忠就要站起身告辞,不成想大家都拉住他不许走,说是你小子来京城这么久都没有参加组织活动,今天不许再跑了。 酒席就在宾馆摆开了,这次宾馆的口味换了,改以川菜为主了,陈太忠正琢磨着南宫这家伙到底雇了几个大厨,年轻的小杨总也适时赶了过来。 杨总跟大家点点头,又冲陈太忠热情笑一笑,“陈主任,好久不见了啊……” “杨总,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南宫毛毛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笑嘻嘻地请他入座,马小雅见状,偷偷跟陈太忠嘀咕一句,“小杨这话说得不合适,怕是大家心里要有想法了。” 杨总似乎也反应了过来,那笑容看起来就有点尴尬,倒是磐石省的那位副厅不见外,侧头看一眼陈太忠,犹豫一下发问了,“陈主任,你也是zhèngfǔ部门的?” “嗯,年轻的副处,来年就是正处了,很了不得的,”南宫毛毛笑嘻嘻地解释,“梁主任你猜他多大?今年才二十一!” 他这话既是夸赞之意,又隐隐地表示出另外一层意,此人的来历和身份我不做介绍,你要知趣的话,那也不用再问了——这样的话,也就是南宫敢说,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领军人物,别人还得考虑yīn京华的反应呢。 不过,yīn总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主儿,闻言淡淡地发话了,“陈主任是凤凰科委的,跟黄总关系很好,梁主任你的事儿,找他办就行。” 他说这话的真实目的,大家不得而知,反正从yīn京华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总之,混这个圈子该有的大气和傲然,他是表现出来了。 “我可不行,”陈太忠笑着摇头,这不是断人财吗?紧接着他又叹口气,“今天还惹黄总不高兴了,yīn总,回头你得帮我打问一下,黄二伯是不是真生我气了。” 这小陈会做人啊,yīn京华心里明白,脸上难得地挤出一丝笑意,“小陈你就忽悠我吧,就欺负你这老哥哥脑瓜不够用……算了,被你找上我也认倒霉了。” 两人的一番做作,梁主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于是笑着摇头,“京城的这点事儿,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yīn总你看着安排吧,陈主任和您……这都不是外人。” 这话就算说开了,不过接下来酒宴,杨总吃得就不是很开心了,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想彻底融进这个圈子,怕是又要费一番心血了。 1751章召见yīn京华也知道,这两天黄老板的注意力,全在陈太忠身上呢,酒席中就跟马小雅换了座位,低低地问了两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点什么事情——反正姓梁的你也知道我俩是一体的了,再避讳也没啥意。 “让他把监视我的人撤了吧,我不自在,”陈太忠叹口气,也不肯多说,yīn总听得却是吓了一跳,“什么……监视?” “唉,小陈我还年轻不是?总难免有点荒唐事,”陈太忠对他可是不会瞒着什么,“一想到身边有人窥视,心里就不舒坦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yīn京华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是见小陈这副模样,似乎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所以才敢开口。 “你就问他肯不肯放过我就行了,”陈太忠叹一口气,一脸的悻悻之sè,“我跟他发火来的,yīn总你也知道,我年轻嘛……” yīn京华这心,随着他的话是一上一下的,听到最后,他才暗暗地长出一口气,敢情这两位是置气呢,他深知黄汉祥的xìng子,小陈冲黄老板发火都没什么后果的话,那就证明真不是大事儿。 想一想小陈都已经进入黄二叔的圈子了,那受到的不是一般的欣赏,yīn总终于拿定主意,于是微微一笑,“我估摸啊,你回头还得认个错,黄总别的不说,年纪就在那儿摆着呢……我帮你问一下吧。” “认错?光认错怎么行?”第二天早上,黄汉祥冲着前来送早点的yīn京华发火了,“哼,想要获得我的原谅……他得调到bějīng来才行。” 一听这话,yīn总心里更明白了,这老少两个纯属一对活宝,心说我这次掺乎对了,说不得笑着回答,“嗯,这话我一定替您转告到了,要不要再让他写一份儿检查?” “你……给我一边儿去吧,”黄汉祥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又是悻悻地叹一口气,犹豫一下才发话,“算了,由他吧,不管他了,反正你告诉他,现在不准走。” 他想把陈太忠调来,只是方便就近监视而已,可是转念一想这意也实在不大,小陈的荒唐他当然是知道的,倒也能理解那份儿心情——虽然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情。 至于说不准陈太忠走,那就是等着X办继续召见了,那家伙做事zìyóu散漫惯了,自己这一下没叮嘱到,那厮又跑了就没意了。 陈太忠接了yīn京华的通知,又知道黄汉祥放弃了将自己调进bějīng的念头,想一想昨天自己听到的话,终于能确定黄总确实放手了。 当然,确定归确定,话是不能这么说的,他犹豫一下,方始苦笑一声,“啧,看来黄二伯是不肯轻易原谅我了。” 这话自然是在抬高yīn京华的身份——你是我俩的传话筒,不过yīn总也清楚,这老少俩是在斗气,说不得轻笑一声,“你才是开玩笑呢,保不准明天黄总就忘了这事儿了。” 不用等明天,中午的时候黄总就忘了那份儿不愉快——当然,这话也不是很严谨,而是黄汉祥不得不打个电话通知某人,“三点钟的时候,你来我办公室,这次不会再有别的事儿了吧?” “呵呵,”陈太忠干笑一声,“去您的办公室?” “别带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来啊,”黄汉祥生恐这厮听不懂,少不得又点他一下,“是什么事儿,你心里应该清楚。”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办公室在哪儿啊,陈太忠望着挂断的手机,苦笑一声,我跟老黄你这么惯了,居然还没去过你的办公室,这也真是……你说你那办公室有什么用? 不过,想一想自己的办公室也很少使用,尤其是招商办那个副主任室,他觉得自己也没资格笑话别人,只能悻悻地感慨一声:嗯,功夫在棋外,要做事得先做人嘛。 感慨归感慨,正经事儿可是耽误不得,说不得他又找yīn京华打问一下黄总的办公室,又专门开车转了一趟,认清楚了门儿。 下午两点半,陈太忠就出现在了黄汉祥的办公室门口,接待人员早得了机宜,虽然是黄总没来,还是将他领了进去。 黄总的办公室挺大,足有六十平米,旁边还有小门应该是套间,屋里摆放的东西不多,但都是古香古sè的那种,除了吊灯之类的装饰之外,没有太新cháo的东西。 总之就是两个字儿:宽敞,宽敞到可以算空旷的地步了,给人的感觉,除了大气还是大气,屋里绿sè也不多,只有阳台处两盆昙花挺高,两米出头,快顶到房顶了,绿意盎然,显然是有人jīng心搭理——要指望黄汉祥浇水,怕是花早就枯死了。 他正在书架处转悠,听得门口有脚步声,转头一看,黄汉祥陪着两个中年人进来了,一个三十出头的样子,一个看起来快四十岁了。 “这是领导办公室的郎主任,这是秦主任,”黄汉祥简单地介绍一下,年纪大的郎主任不苟言笑地坐了下来,秦主任则是拿出一个小本掏出笔来,显然是做记录的。 “你就是陈太忠?”大家就坐之后,郎主任非常干练地确认一下陈太忠的身份,获得肯定答复之后,淡淡地开口吩咐,“请把你了解的科齐萨的情况,详细地说一遍,” 一号办公室的人,居然也是相当地含蓄,没有什么傲慢之气,不过这样单刀直入,没有任何的寒暄,那骨子里的傲然和谨慎,是个人就品味得到。 这些事情,陈太忠当然不怕说了,甚至他将怎么认识尼克又通过英国议员结识埃布尔的过程都说了一遍,至于巴黎那个沙龙,更是要细细地说一遍。 当他说到哈默的助手犹太人海因的时候,这两位的注意力有细微的变化,黄汉祥坐得比较远,没注意到,可是陈太忠注意到了,说不得微微一顿。 “嗯,你继续,”郎主任心里有点微微的惊讶,心说这年轻人察言观sè的能力还真的很强,于是淡淡地吩咐一句,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等陈太忠说完,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过去了,郎主任看一眼远处的黄汉祥,脸上微微地露出一丝笑容,点一点头,“嗯,小陈主任不错,阐述问题很全面……黄总,你这儿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了,”黄汉祥笑嘻嘻地站起身送,陈太忠当然也得有样学样跟在后面,将这两位送到大厅口,见两人上车之后,才转身回来。 “这么就完了?”陈太忠一边走,一边侧头问黄汉祥,“黄二伯,这两个主任都是什么主任?” “X办出来的,都是主任,”黄总淡淡地回答他,做出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一个正厅一个副厅,有副厅做速记员,你也该知足了。” “呵呵,”陈太忠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又走两步之后,才发话了,“这俩级别也不算太高嘛,一号身边的人……只是厅级?” “有部级的呢,不过轮不到你,”黄汉祥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怎么,嫌人家跟你谈得时间短?” “长短无所谓,”陈太忠很自然地一摊手,他心里纳闷的是另一件事,“我以为要去什么地方呢,敢情是来黄二伯您这儿。” “要不我说你对不住我呢?”黄汉祥听到这句话,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不无恼怒地瞪他一眼,“人家本来是要把你带走问的,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在这儿问你了!” 他这话又有一点不尽不实,X办的人想把陈太忠带走,这话一点不假,但是换在这儿发问,却不是看的他的面子,是看在黄老的面子上。 黄老吩咐人打招呼了,X办这边就知道那个小家伙居然很受共和国元老的待见,等黄汉祥再打电话,说这边事情忙完了之后,那边不但立马安排了见面,也懒得把此人带走问了。 当然,黄总好面子,少不得就要把这样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眼下听到这土包子居然连这样的轻重都不知道,卖弄之余也少不得点他一下。 “哎呀,我还说见识一下一号办公室呢,”陈太忠没心没肺地来了这么一句,“啧啧……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机会了。” “拉倒吧,你身上破事儿太多了,”黄汉祥白他一眼,哭笑不得地伸手指他,“且不说那地方容易不容易进去,你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副处,进去以后,也不是像刚才那么问你,你明白不?” “呵呵,看来还是黄二伯关心我,”陈太忠笑一笑,他觉得这话有点肉麻,不过想一想昨天yīn京华的话,倒也能坦然地说出来——黄总的年纪就在那儿摆着,他得敬老。 “你才知道?”黄汉祥哼一声,不旋踵又叹一口气,“算了,你忙你的去吧,保华找你有事儿呢,你给我把事儿办得漂亮点。” 啧,我还说引见完了就没事了呢,陈太忠心里有点郁闷:这是……逼着我犯错误吗? 他心里只顾着发牢sāo了,却是没反应过来,X办的人没把他带走问话,那就说明在人家眼里,他已经不是一个小副处那么简单了。 1752学习时间1753资料到手1754进行时 《ID小说网-hui2d.com》1752章学习时间何保华这边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跟在有sè做总工的同学研究了一下,觉得ABB是个不错的选择,霍尼韦尔不是不行,而是说中美关系最近挺紧张,美国公司……暂时还是不要考虑了。 凯瑟琳有点遗憾,虽然她可以沟通到的厂商不少,可是就本心而言,她肯定更愿意推荐霍尼韦尔——谁要她是美国人呢? 不过,顾就是上帝,临铝既然倾向于ABB,她自然也只能试图做好这个了,于是她就想撺掇着范如霜和何保华去欧洲考察——看来这点手段,是个公关公司的人就知道。 可是何保华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地答应?他现在考虑的问题是,你答应给我资料了,可是这资料能不能到手,还是两说呢,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换一家公关公司,何院长也未必就会太介意这点小事,然而,普林斯公司就不同了,这公司做了最少三家的代销,这不能不让人生出一点想法来——会不会是骗子呢? 何保华以前一直搞技术,不常做这种事,又心想着要对同学负责,说不得就要暗示一下:你们能不能先搞一点资料来给我看看。 可是凯瑟琳觉得,这要求有点过分,东西我不是不能拿给你,可是你连意向都没定下来,给你东西,我也得付出代价的不是? 她甚至有点担心,就算到最后定下来用ABB了,可是人家直接找到那边的公司去了,她这可就瞎忙一场了,所以她就坚持要考察在先——这么一来,我对ABB公司就有名义了不是? 总之,事情是一件不大的事情,但是对双方的互信不无影响,凯瑟琳一直想让陈太忠出面斡旋一下,可是陈某人不但最近很忙,也不想沾手此事,自然就是一推再推了。 推到现在,不光凯瑟琳烦了,何保华心里也有点没底了,心说你丫这么做不够真诚,反正做得了ABB的也不止你一个普林斯,惹得火了我直接换公司了。 何院长这么想,肯定是没错的,可是想一想这普林斯是小陈介绍的,他还不得不犹豫一下,且别说他老丈人跟小陈关系好,只说临铝的范如霜,人家跟小陈的关系也铁着呢——陈太忠此人,是他在这件事中绕不过去的人。 陈太忠一听,敢情是为了这么大一点的事情,还真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再仔细想一想,他还真的能理解:何保华没错,凯瑟琳嘛……就算有错,她也错得不多。 有些关键人物,那是不能被大家忽略的,像我这种牵针引线的,应该得到众人的尊重才对!陈某人脑中得意的念头才起,不成想另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得了吧,你不过就是个干脏活的,屎壳郎对草原的生态平衡也影响巨大呢。 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现实,陈太忠心中不免有些忿忿,然而,不管他忿不忿,一个事实是他无法回避的,他不想前功尽弃的话,就只能继续这个中间人的角sè——这世界上,不管什么时候都需要润滑油和催化剂的。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想到自己当初只不过是个随便的提议,就被人一推到了现在的地步,陈太忠心里真的想苦笑一声,可偏偏还笑不出来。 于是,从黄汉祥这里离开不久,他就打个电话给伊丽莎白,就在中午的时候,伊莎还撮合她的老板跟他见面呢,本来他已经勉强答应了,只是知道下午要见一号的人,说不得就借机又推了。 “这次不会再骗我了吧?”伊丽莎白也是个直肠子,有一说一的主儿,笑着在电话那边问,“那我跟老板说一声,我现在在公司,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过去?陈太忠琢磨一下,觉得那样显得自己有点跌份儿,说不得咳嗽一声,“这个,让她来咱们的房间谈吧,我等你们啊。” 不多时,伊丽莎白将电话打了回来,说是凯瑟琳今天在公司有两个重要人,一时无法抽身,“晚上好不好,我给你们做饭?” 那就晚上吧,陈太忠挂了电话,反手又拨个电话给蒙勤勤,却得知她已经到了机场,正要回素波,说不得就多唠叨了两句——没办法,两人都在bějīng,居然没碰一次头,他肯定是要多说两句,顺便再说一说回素波好好坐一坐之类的话。 打电话的时候,有一个电话一直不停地往进打,陈某人挂了电话才看一下来电,赶忙接了起来,“埃布尔先生,你好。” “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埃布尔在电话那头大声笑着,“罗纳.普朗克公司的人已经到了bějīng,我想……你也许需要他们的联系方式。” “已经到了?我讨厌过去时,”陈太忠撇一撇嘴,又笑一声,“哦,非常感谢你,埃布尔,可是,你为什么不早一点通知我呢?” “因为你昨天电话关机,”这个回答,让某人登时无言以对,不过,埃布尔先生最近的心情不错,也没计较这些,“这次去中国的,是执行副总裁安多瓦和投资顾问克劳迪娅,当然,我需要提醒你注意一个小个子男人,那是爱德华,执行董事,他的意见很关键。” “那么,我怎么才能联系上他们呢?”陈太忠沉声发问。 “罗纳.普朗克的中国办事处,”埃布尔这话基本上算废话,好在,一般人就不知道有这么个办事处,敢情这罗纳普朗克公司在中国已经开设了四个公司,还有几个办事处,大家一说起这个公司,都知道联系分厂或者各地的办事处,联系中国办事处的人,还真的不多。 这次他们来中国,是开设第五个公司来了,计划投资是三到五千万欧元,现在从官方渠道知道这消息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那些公司或者办事处传出去的。 后,埃布尔向陈太忠表示,他已经做了一些工作,此行的投资顾问克劳迪娅更不是外人,“……等他们倒一下时差之后,你就可以直接登门了,我想,他们会欢迎你的。” 竞争可能会比较激烈!陈太忠挂了电话,不过心里也没太大的压力,因为他刚刚知道了一点,罗纳普朗克在中国设立的公司独资的很少,那就说明法国人更加注重合作而不是单纯的投资,凤凰在这一方面算是有短板的——没有制药厂,那引不来投资也不能怪我。 约莫六点钟的时候,那辆绿sè的小甲壳虫出现在了别墅门口,伊丽莎白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食物,跟张馨到厨房忙乎去了,厅里就剩下了陈太忠和凯瑟琳。 普林斯的女老板这次也没有化妆,不过,黑sè的低胸连衣裙将她火爆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遗,三英寸的白sè高跟鞋,让她修长的双腿显得越发地修长。 “坐,”陈太忠甚至连起身相迎的兴趣都没有,懒洋洋地扬一下下巴,“听说你现在的进展不太顺利,这个项目你想不想做了?” “那个何院长办事,官僚得很,”凯瑟琳弯腰一揽裙子后摆,就坐到了他的对面,悻悻地嘀咕一句,“太忠,他不肯信任我。” 太忠?陈太忠瞥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却是不肯说话,径自拿起桌上的一张报纸看了起来——每次就数你话多,哥们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学习时间”! 说句良心话,凯瑟琳虽然来中国这么久了,还真没见识过这玩意儿,她接触过的官员不少,时下正是经济挂帅的年代,一般人怎么可能对国际友人搞这一套? 尤其是她又是如此地美艳,很多领导没事都想跟她闲扯两句,哪里有时间去看报纸,有心情去学习各种jīng神呢? 也就是陈太忠,才有这样的心肠,摆得出来这副模样。 凯瑟琳木呆呆地看了他半天,才轻笑了起来,她隐约猜到了一点,却不是很明确。 不过,陈某人根本不理她,就只当是没听见,手捧《消费导报》,继续沉着脸认真看上面的信息——啧,怎么这一版全是各大酒店高薪诚聘男公关……每个月三到十万? 凯瑟琳见他这副模样,越发地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越笑声音越大,直笑得前仰后合的,“你是想在气势上压倒我,是吧?” 听到这句话,陈太忠才抬起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哼一声,“你先等一等,我看完报纸再说。” 见他这副嘴脸,凯瑟琳登时语塞。 又晾了她足足十分钟,陈某人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看她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发话了,“你觉得何院长不信任你,你表现出拥有能让他信任的资格了吗?” “那是毫无疑问的,我已经邀请他去欧洲考察了,十个人的名额,成本不会低于五万美元,这样还不够吗?”凯瑟琳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只是简单的业务考察。” 1753章资料到手五万美元……就这点东西?陈太忠哼一声,不置可否地点一点头,“原来这就是你的实力。” 他心里是相当地无语,你当人家老何在乎这么一点东西吗?五万美元就想搞定十来亿的合同……得了,我还是给伊丽莎白换老板算了。 然而,凯瑟琳在下一刻的回答,似乎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到了他的脸上,“五年前,西门子打开有sè公司的市场,获得垄断地位,也不过才送了五千美元。” 我靠,这是谁啊,你丫就不能多收点贿赂吗?陈太忠脸上这个臊,真的没法再说了,小家子气,实在太小家子气了嘛,要知道人家贝拉走几步猫步,一个月的收入也不止这一点啊,要不索xìng你别收,也落个清廉的名声不是? 那厮简直是在给这个群体抹黑!他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这种可能xìng真的是存在的,说不得只能淡淡地点点头,“这样啊,那你再找那个人去好了。” “哈哈,你生气了,”凯瑟琳笑了起来,她察言观sè的本事还真的不差,陈太忠白她一眼才待继续发话,不成想她摆一摆手,“好了,我是开玩笑呢……”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陈太忠正要继续“淡淡地”发话,不成想凯瑟琳已经从手包里摸出了一叠纸,递给了他,“这个,总可以证明我的实力了吧?” 陈太忠接过纸来一翻看,登时有点呆了,这一叠纸全是各种契约和证明书,上面无一例外都是凯瑟琳的名字,加州的农场、墨西哥湾的小岛、西门子通信公司的股东……他甚至发现,她在罗纳.普朗克的某个公司还有百分之八的股权,禁不住皱一皱眉头,抬头看她一眼,“这些东西,你没给何院长看吧?” 要是何保华看过这些东西还认为她不可靠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些东西是伪造的,以何院长的身份和背景,绝对能保证眼里不揉沙子。 “我为什么要给他看?”凯瑟琳很不满意地看他一眼,“这是我自己的财富,属于个人隐私,我想给你看,所以给你看;不想给他看,那就不给他看。” 嗯,这话我爱听!陈太忠不喜欢别人看人下菜,但是他享受最优待遇的时候例外,不过,以他现在的心xìng,当然不可能很肤浅地把这点喜悦表示出来,说不得沉吟一下,又不动声sè地发问了,“如果你把这些给他看,相信你们的沟通会愉快一些……不得不说一句,你的富有,超出我的想像。” “可是,我为什么要给他看呢?”凯瑟琳大大的眼睛眨巴两下,“我们是在进行商业谈判,这跟我是否富有完全没有关系,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个……好吧,我同意你的观点,”陈太忠本来想跟她探讨一点东西的,可是一想到这女人不但jīng明跳脱,而且还是个话痨,就丧失了这个兴趣,“那么,你需要提供给何院长所要的ABB的资料。” “这个我做不到,”凯瑟琳很坚定地摇头,然后就不说话了,等了一阵之后,见他没好像兴趣接口,才轻笑一声,“要不这样,我把资料给你保管好了。” 你说什么?陈太忠装沉稳正装得上瘾,可是听到这样的话,也禁不住讶异地挑一下眉毛,“哦,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相信你,”凯瑟琳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有一抹柔情一掠而过,然而,她接下来的解释让他有点想吐血了,“你是个好人,值得人信赖。” 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陈太忠心里狠狠地诅咒了她两句,才淡淡地一笑,“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因为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呢。” 这话自然不无调侃之意,也是他对某人造谣的有力还击,不成想凯瑟琳听得就是眉头一皱,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沉默了。 “好了,你能相信我,我很高兴,”见她郁闷了,陈太忠反倒是高兴了,这伶牙俐爪的小丫头终于安稳了,“把资料给我吧……不过,我要强调一句,我不可能一直掺乎你们的事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调解,看在你是伊莎的老板的份上。” “明天吧,”凯瑟琳身子向沙发上重重地一靠,眼神有一点飘渺,“先给你一部分资料,能证明我的实力就可以了,是这样的吧?” “今天就可以,”陈太忠心不在焉地答她一句,因为他发现,她这个表情配上那张略显清纯的面孔,居然让他生出了一丝怜惜,“这件事情最好不要再拖了,那样对谁都不好。” “几十公斤的资料,我不可能随身携带,也很容易遗失,”凯瑟琳伸个懒腰,高挺的双峰顿时鼓胀起来,胸膛处的黑sè薄纱颤得几颤之后,白sè文胸的蕾丝边也露出了一线,不过最终还是很顽强地缩了回去,没有将衣领撑爆。 她这个动作极为诱人,脸上偏偏地又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慵懒,两者相结合,带给人极为怪异的感觉,不经意间的诱人风情,才是最动人的。 陈太忠觉得自己也快有点鼓胀了,不动声sè地左腿一抬,压到了右腿上,试图用二郎腿来掩饰某些不良反应,“我觉得……最好还是今天拿过来,我不想为这件事耽误太多的时间。” 凯瑟琳的眼睛在他下身扫了一眼,嘴上露出一丝微笑——当然,这或者是某个心虚的男人的错觉,“好吧,我现在去拿……” 一边说,她一边站起了身子,转身向楼下走去,陈太忠犹豫一下,终于哼一声,“你让人送过来不就完了吗?嗯,我是说菜快做好了。” “那些资料,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接触,”凯瑟琳扭头看他一眼,嘴角略带一点笑意,顺着楼梯缓缓而下,“很重的资料,你不去帮我搬一下吗?” “伊莎可以……”陈太忠话说到一半,想到伊丽莎白兴高采烈地在做饭,终于叹口气站起身子,“希望那饭做得不要太难吃……算了,还是我跟着你去拿吧。” 资料室在凯瑟琳办公室的隔壁,里面摆放着二十几个玻璃柜和铁皮柜,走到最靠里面的地方,她打开了一层柜子,“这里,就是ABB的资料,嗯,我希望你不要全部拿走。” 我想拿的话也不会吃相这么难看,陈太忠白她一眼,抬手抱了一尺来宽的资料出来,“我想,这么多应该够了……” 接下来,他就要把资料送到何保华处了,奇怪的是,凯瑟琳居然没有拦着他,而是略带无奈地嘟囔了一句,“希望他能守信用吧。” 这就是硬生生地让我当担保呢,陈太忠心里明白,不过,一个美艳的女人愿意把她的命运托付给一个男人的话,只要这男人还算正常,心里就不会有什么抵触。 何保华居然没有在家,还在单位主持一个攻关会议,接到陈太忠的电话之后,一时大喜,“好了,你现在就把资料拿过来吧,现在就能分析……英文的?没问题!” 陈太忠将资料抱到四楼的小会议室,发现里面十几个人,一见他进来,上首位的何院长就站了起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凤凰科委的主任陈太忠,凤凰科委对咱们院的帮助很大,他带来了一些ABB的英文资料,大家看一下……” 这话说出来,会议室就有七八个人走过来挑挑拣拣,不多时就一人几本资料翻看了起来,陈太忠本来想走的,可是一想自己好歹也是“科委”的,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太合适。 两分钟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率先发话了,陈太忠后来才知道这是院里的电气总工——那是有真才实学的,“这个资料不错,值得仔细研究一下。” 她开口之后,别人也纷纷开口,大致就是说这次拿到的东西,说顶级或者谈不上,但是绝对算得上是核心的了,一个略胖秃顶的男人甚至举起手里的资料,“何头儿,这东西我能带回家看一看吗?” “老李,暂时不行,”何保华心里一时大定,不过,他肯定不能把这东西流传出去,就算不为凯瑟琳考虑,他还得考虑传到有sè公司那帮人耳朵里,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老话说死了的,“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 说不得,何院长笑着摇摇头,“我们有口头保密协议的,等一段时间,看组织上能不能帮助协调一下……” “那我抄一段总不成问题吧?”那女总工也不看何保华的脸sè,拿起手边的笔刷刷地就写了起来,何院长看一看陈太忠,无奈地露出一个苦笑。 研究院终是研究院,尤其是像何保华这种学者型领导主持工作的研究院,京城的底蕴也由此可见一斑,居然有这么多的技术狂人。 1754章进行时“确定没问题了?”看到几个人兴致极高,陈太忠看得有点心酸,心里就盘算着,要不哥们儿晚上去普林斯公司走一趟? “应该没问题了,剩下的就要细细地抠了,”何保华笑着点一点,猛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侧头上下打量他两眼,眼光煞是怪异,“太忠你这面子……真的不小啊。” “这只是一部分资料,”陈太忠有意点出这个问题,你若是有意,哥们儿再送你一点惊喜也不成问题。 “我当然知道,”何保华笑着点点头,“这个项目完了,详细资料得按吨来算,不过资料得同施工结合起来了解……反正,看起来普林斯公司没有吹牛。” “那回头让普林斯的人来找你?”陈太忠不是个喜欢多事的主儿,登时就打消了某些念头,既然要结合着来了解,那么,等凯瑟琳食言的时候,哥们儿再那般行事也不迟。 “普林斯的人?”何院长沉吟一下,笑着摇一摇头,“他们不用来得太勤,等方案定下来的时候,等ABB找上门的时候,普林斯的人再来也不迟……不过,他们可以去有sè公司挂号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半个小时之后,陈太忠在自己的别墅里,复述了何院长的话,凯瑟琳喜得跳起来在他脸上吻了一口,“哈,太忠,真是太谢谢你了。” “记得你答应给伊莎的钱,”陈太忠懒洋洋地回答,顺手夹起一只虾丢进了嘴里,又喝一口小酒,“范如霜那儿,你也要多走动一下。” 张馨见他连着皮把白灼虾吃了下去,忙放下筷子给他剥虾,伊莎见状,也有样学样地去剥虾,凯瑟琳看得摇一摇头,这个男人的rì子,过得好幸福啊,“伊莎的事情我会做的,不过,你就再不管我了?” “我管你?”陈太忠的眉头一皱,侧头看她一眼,“麻烦你给我一个管你的理由。” “她说,你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剥虾用的是手,伊丽莎白的嘴可是还闲着呢。 听到这话,张馨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陈太忠则是似笑非笑地看凯瑟琳一眼,“麻烦你,澄清一下事实吧。” “你本来就是我第一个男人,”这样的回答,让陈某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他就是一声冷笑,“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收回这个项目来?”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不过伊莎用的是过去时,我用的是将来时,”凯瑟琳大大的眼睛瞥他一眼,微笑间眼波流转,声音也变得低了一点,“我们有过约定的,你忘记了吗?” “嗯,过去时……”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又猛地一愣,看向她的眼中就多了一分怪异,“你说你现在……还是处女?”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凯瑟琳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中似乎要滴出水来一般。 “我真的讨厌过去时,”陈太忠嘟囔一句,居然想起了下午埃布尔的电话,接着他又轻笑一声,“那么好吧,我喜欢正在进行时……这个约定,我想起来了。” 他对凯瑟琳敬而远之的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具体因为什么,倒也说不上来,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从来没有认为她是处女,心说美国人在xìng的方面是很开放的,她能不是公共汽车就不错了。 陈某人是有处女情结的,一听到这话,禁不住就食指大动了。 凯瑟琳微微一笑,抬手去端面前的红酒,“正在进行时吗?嗯,我可以考虑,不过,等我先把饭吃完好吗?” 张馨手里的虾,终于掉在盘子里了,她看一眼伊莎,无奈地撇一撇嘴:难道说,外国女人都是这么开放的吗? 不成想,伊丽莎白的眼也瞪得老大,好半天才叹一口气,“老板,这种事情……其实私下说比较合适一点,您认为呢?” “你俩都是他的女人,我有什么好避讳的?”凯瑟琳还真是特立独行得紧,笑吟吟地啜一口红酒,又似笑非笑地看陈太忠一眼,“等了你二十四年……我觉得该有一点仪式的,当然,你要嫌麻烦,那就无所谓了。” “好吧,仪式,”陈太忠点点头,站起身来,他是顺毛驴脾气,要是她强求什么仪式,他会有点不爽——毕竟这只是一个交易,可是对方无可无不可的xìng子,大对他的脾xìng,说不得转身就走了出去,“你等着我。” 说是等着,其实很快,约莫五分钟之后,他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肩头是一个大大的包袱。 包袱打开,里面满是红玫瑰,怕不有两三百枝,现在八点多了,倒是肯定还有花店开门,不过临时找起来肯定费事,陈某人直接穿墙洗劫了一家花店,留了一万块钱,却是顺手把人家的窗帘扯走做包裹皮了。 凯瑟琳轻笑一声,端着酒杯继续轻啜,不多时,一滴泪珠悄悄地、缓缓地自她眼角滑落,嘴里也在轻轻嘟囔着什么,陈太忠用尽耳力,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饭吃到这个地步,那就没办法再吃了,张馨站起身收拾碗筷,伊丽莎白在陈太忠和凯瑟琳之间来回看一看,犹豫一下,也端着碗筷跟着张馨进了厨房。 凯瑟琳双手持杯,双目直视着杯中血一般的液体,久久不肯出声,眼中却满是泪水,陈太忠本来就见不得女人哭,见她这副模样,登时就意兴索然了,“算了算了,你要没兴趣,我不勉强你。” “不是,我是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凯瑟琳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眼角兀自还挂着泪水,“谢谢你,太忠,你一直都没有逼迫过我。” “咳,我是怕你觉得勉强,你知道,我这人还是比较正直的,”陈太忠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点一点头,心里却是嘀咕一句:鬼才想得到你还是处女。 既然肉都在嘴边了,他当然不介意展示出些许柔情来。 听了他这话,凯瑟琳放下手中的酒杯款款起身,走到他身边,缓缓地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低声道,“太忠,吻我……” 哥们儿其实见不得女人主动,陈太忠脑子里是这么想的,可是一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她的腰肢,大嘴也凑了上去。 这是一个深深的长吻,大约五分钟之后,两人才分开双唇,凯瑟琳的脸上泛起些许的红晕,那是cháo红而非醉意,当然,若是说醉意,那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意。 “味道很一般嘛,”凯瑟琳略带皱一皱眉头,不过,她微微上翘的嘴角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下一刻她轻笑一声,侧着身子一探手,将桌上的酒杯拿了过来,轻啜一口红酒,又转头去找他的双唇。 两舌纠缠交结之际,酒香四溢,隔了不久,两人的喉头都发出了轻微的咕噜声——显然,这二位咽下去的,不仅仅是红酒。 凯瑟琳你挺会玩的嘛,陈太忠感觉到她的唇离开,禁不住撇一撇嘴,“我还要……嗯,能不能换成汾酒?” “呵呵,我可是不喜欢烈xìng酒,”凯瑟琳大大的眼睛,此刻已经眯成了一条线,身子也变得热了起来,“你要喝的话,等一会儿你自己喝。” “好吧,”陈太忠点点头,男人在这样的时候通常都很好说话,陈某人尤甚,下一刻,他就掀起了她的裙子,大手顺着她光滑的大腿摸了上去。 “等一等,再喝一点,好吗?”凯瑟琳身子微微一扭,却不是很坚决,烈焰一般的红唇又去轻触酒杯,不成想身边有人发话了,“你俩能换个地方吗?我要擦桌子了。” 两人扭头一看,却见伊丽莎白手里拎着一块足有一米长的抹布,怔怔地看着他俩,眼中也微微有点发红。 “呵呵,今天晚上,他是我的,小伊莎,”凯瑟琳放浪地笑了起来,胸前双峰又开始颤抖了,下一刻,她站起身走向茶几处的玫瑰花,回头看一眼陈太忠,“太忠,你能把它们,送到咱俩的床边吗?我要被玫瑰包围着,在花香中跟你做爱。” 你……陈太忠真是相当地无语了,见过敢说的,没见过这么敢说的,尤其说这话的还是一个处女,没错,他再一次领略到了凯瑟琳的不同凡响之处。 “好吧,”他点一点头,这一刻,他甚至有点舍不得这一场交易的结束了,所以他并没有着急站起身,而是先关了手机,才向那一堆玫瑰走去——关键时刻他不喜欢被人打扰,“放到小卧室吧。” “我希望是大卧室,”凯瑟琳笑着摇一摇头,向他的身后一指——那里站着张馨和伊丽莎白,脸上笑得异常甜蜜,“我希望她俩,能共同见证我的幸福。” “你都不怕,难道我还怕?”陈太忠笑一声,拎起了包袱,不成想这豪放的处女紧跟着又来了一句,“当然,我要是累了,她俩也可以帮忙……伊莎说,你很强壮的。”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处女,”陈太忠用汉语轻声嘀咕一句,心说这美国人果然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嗯,希望不要有人来坏事。” 他这话说得实在……太有水平了,因为话音刚落,别墅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四个人登时就是微微一愣,现在是九点,谁会在这个时候登门呢? 1755装糊涂1756花开1757名门 《ID小说网-hui2d.com》1755章装糊涂陈太忠透过厅的监控小电视一看,发现外面站着的是马小雅,心情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是紧张了起来,小雅怎么会这个时间过来?现在可是她的“工作时间”啊。 “回头我也得弄一把钥匙,”美女主播推门而入,一边换鞋一边悻悻地嘀咕,“要不太不方便了……咦,凯瑟琳你也在?” “以后我会常来的,”凯瑟琳笑吟吟地点点头,陈太忠却是听得怦然心动:常来……难道说不是一次xìng消费? 你会常来?马小雅听得也是一愣,不过她人在一楼,看不到二楼的鲜花,倒也没太当回事,于是笑着点点头,“欢迎你常来……太忠,要跟你说点事儿。” 果然是这样,陈太忠心里有数得很,倒也没奇怪,“嗯,什么事情,值得你半跑出来啊?” “也没别的事情,听yīn总说下午你见X办的人了,就跑回来给你庆祝,”马小雅笑吟吟地回答,一边就拾阶而上,走上楼之后就愣住了,“咦……这么多玫瑰?” “你少扯吧,有话就说,”陈太忠的眼睛可是毒得很,一眼就看出她表情不是很自然,说不得出声点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就是磐石那边梁主任的事儿,”马小雅冲他微微一笑,“yīn总说了,这事儿有点复杂,你要能帮着说一下就最好了。” “老yīn这才说得不对,”陈太忠遇到这样的事儿,心中的yù火早就不知了去向,“下午黄汉祥还编排我呢,说我破事儿太多,我现在跟老黄是低cháo期,有事还是得找yīn老板。” “可是你跟蒙艺的关系不错啊,”马小雅这话说得挺对,但是陈太忠反倒是迷糊了,“你,你……你说什么,蒙艺?那是碧空省委书记嘛,关磐石什么事儿。” “磐石那边的事情,就是X方面军那一系挑起来的,”马小雅知道了一些东西,但是并不是特别明晰,所以解释得也是含含糊糊的,不过这派系居然久远到红几方面军去了,可见这山头主义的盛行,真不是吹出来的。 当然,她这话未免有点以讹传讹,但是接下来的话却也有点真实xìng在里面,“蒙艺在这件事里,也起了点作用,不过是被黄和祥摘了桃子而已。” “那现在,老yīn是个什么意?”陈太忠对磐石的印象,仅仅是限于那里有个叫石破天的什么局长挺讨厌的,还想打荆紫菱的主意,后来被中纪委查了……慢着,这件事儿,我好像跟蒙艺说过? 不可能的,天底下没这么巧的事儿,他笑着摇一摇头,将这个可笑的想法抛在了脑后——那个石局长似乎只是个副厅吧? “他能有什么意?”马小雅摇一摇头,“yīn总悄悄地跟我说的,说是黄汉祥说了,这件事你出面最合适,他倒是不合适发话。” “嗯?”陈太忠越听越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个姓梁的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听说那边是个司法局长犯案,咬下来一个省委副书记,”马小雅幽幽地叹一口气,“可能会牵连到这个办公室副主任,毕竟他也是省委的。” “啧,我知道了,”陈太忠听到这里,终于有点明白了,他想起来了,那个石破天就是个司法局长,而蒙艺对此事是知情的。 先打个电话问一下老蒙吧,他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十分了,犹豫一下还是拨通了蒙艺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你好,陈主任,领导正在卫生间,请问你有事吗?” 这个声音陈太忠不算陌生,也是蒙艺从天南带过去的干部,此人叫做张沛,在严自励外放做了林业厅副厅长之后,暂时接手过一段大秘的职能。 据那帕里说,张秘书现在是蒙老板的生活秘书,要说大秘还得算他姓那的,蒙艺在天南的时候,身边唯一被人承认的秘书就是严自励,去了碧空,身边的秘书反倒是多了起来——这里说的秘书是有名堂的这种,秘书班子的那些人还不算。 领导的秘书,要说多的话名堂真是多,但是事实上,省级干部身边有名义的秘书也应该只有一个,几十年前周老板就放过话,秘书没有必要搞那么多名堂。 所以现在的省级领导的生活秘书、机要秘书之类的,严格意义上讲根本就没有正经的名义,蒙艺以前也不讲究这个,可是到了碧空,反倒是说起这个名堂来了。 按那帕里的分析,这种情况一般是领导的年纪越来越大,有些杂事懒得cāo心,就交给一些特定的人了,不过蒙老板十有仈jiǔ不是这样想的,也许是想尽快在碧空铺开摊子打开局面吧。 当然,张秘书知道陈太忠,那也是必然的,所以话说得非常气,陈某人听人家这么说,说不得轻笑一声,“嗯,倒也没什么事情,在bějīng碰到蒙勤勤了,想起来好久没给老领导打个电话,就问候一声。” 这才是胡扯,也不看是几点了,张沛心里可是明白,这么晚打电话来的,多多少少会有一点事情,要是这晚上九点多碰到蒙老板的女儿,那……显然就又是问题了,不过,做为秘书的,他知道该怎么回答,“那等一会儿领导出来了,我向他汇报一下。” 约莫十分钟之后,张沛又打来了电话,“是陈主任吧?蒙书记找你……” 紧接着,蒙艺那带一点磁xìng的嗓音就出现了,淡淡的威严,隔着电话传了过来,“嗯,小陈啊,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没别的事情,我就是听说……您在磐石那边,也出手了?”陈太忠其实没想好怎么说,不过他觉得以自己跟老蒙的关系,倒也不用费尽心去想那些措辞。 “嗯,你接着说,”蒙艺才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他的心里也是微微一愣,小陈怎么想起说这个事情来了? “没啥,就是有这么个人,姓梁……”陈太忠也不会帮着遮掩什么,哇啦哇啦地把话一说,到最后来了一句,“黄汉祥说,这事儿应该找您?” “……”蒙艺在电话那边沉默半天,才哼一声,“小陈你干点正经的吧,看你这整天都忙什么呢……在bějīng见勤勤了?” “在飞机上撞见的,她跟同事来bějīng开会,”陈太忠说了几句之后,又将话题转了回来,“老领导,黄总这么说,到底是个什么意啊?” “你非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蒙书记有点不高兴了,沉默了一下才轻叹一口气,“我的手怎么伸得了那么长?这件事我管不了……那个姓梁的又跟你不熟。” 明白了,这是能管但是不想管,陈太忠听出来了,而且老蒙明显表示无意碰磐石那一块,于是又笑着说两句之后,挂了电话。 看一眼马小雅之后,他意识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yīn京华在黄汉祥和他之间传话,而小雅在yīn总和自己之间传话——这会是偶然的吗? 显然不是偶然的,黄汉祥现在不想跟他多接触,那是心里有气很正常,但是yīn京华不出面,就有点不对了,尤其是yīn总还知道自己下午做了什么,想到这里,陈太忠就有点明白了:这些家伙把我当傻小子使唤呢。 既然你们把我当傻小子,那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陈太忠拿定了主意,笑着摇一摇头,“好了小雅,这件事你不用掺乎了,要是yīn京华问你,就告诉他说,我跟那姓梁的不熟,磐石啦蒙艺啦什么的,你就说我没兴趣听。” 马小雅也是个心玲珑的,见他给蒙艺打了电话,反倒是搬出这么一套说辞,就知道里面有缘故,不过她也不想得罪yīn总,“那我能不能告诉他,说你说了,有事让他电话联系?” “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陈太忠话才一出口,就反应过来自己说得有点不妥,于是马上笑着摇一下头,“随便吧,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既然是我的女人,有应付不了的事情,就往我身上推,我扛着好了。” “小雅,太忠对你真好啊,”张馨不太能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做坚强后盾的意表现得十分坚决,说不得就感叹一句,也算是凑趣吧。 事实上,她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巴结领导,可是“知易行难”这四个字儿的存在,是有道理的,她以往条件好,自然不考虑这些,后来条件不好了,又不愿意屈服压力——对那些恶心人屈服,也是在糟蹋自己啊。 好不容易遇到了陈太忠这么一个既帅气又有能力的年轻人,她这也算跳出苦海了,那么眼下顺口巴结一下情郎,就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了。 “磐石省啊,那里要上一个大型的铜冶炼厂,一个九十万千瓦时的地方电厂,”凯瑟琳倒是敬业,她迷迷糊糊地也听懂一点,就马上插话了,“太忠……这个蒙艺,是谁啊?” 1756章花开陈太忠一听到凯瑟琳惦记上了别处,又有一点头大,“咱们一码归一码,别问我这么多。” 对她的jīng明跳脱,他是真有一点无奈了,不过转念一想,两人之间的交易属于一次xìng消费,若是能转化为长期的供求关系,他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帮忙。 想起了刚才的未尽事宜,陈太忠笑着弯腰拎起了包裹,走进了主卧室,顺手将门带上,“都别进来啊,我布置一下房间。” 他在里面忙乎了大约四五分钟,再打开门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是遍布玫瑰,有贴在墙上的,有吊在灯上的,那三米五乘以四米的大床上,九十九枝玫瑰首尾相连,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心型造型。 “哇,这么快啊?”张馨率先叹一口气,她收拾惯房间的,自然知道这种活看起来简单,其实是水磨工夫,很费时间的,“搁给我干,最少要半个小时。” “还满意吗?”陈太忠笑眯眯地回头看一眼凯瑟琳,不成想她笑着点头之后,不无遗憾地叹一句,“很不错,要是有个摄影师,能完整地记录下这一刻就好了。” “小雅,去隔壁拿我的DV过来,帮着拍一下,”陈太忠打个响指,冲马小雅笑着点点头,“老规矩,不露我的脸,你想怎么拍她,我无所谓。” 马小雅听得也挺纳闷,说不得扯了张馨来悄悄地问,“我说张馨,这这……这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见证一个二十四岁的美国美女,告别……告别她的处女,”没人的时候,张馨也心能说几句怪话,“所以,太忠想搞个仪式。” “处女?”马小雅登时也石化了,好半天才指一指主卧方向,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你是说……凯瑟琳是处女?不会这么夸张吧?” “这跟夸张无关,”伊丽莎白也偷偷溜了出来,听到这俩编排老板的不是,禁不住愤愤地插嘴,“我跟太忠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不是处女了,所以,她有资格要求得到更多。” 张馨和马小雅交换一个眼神,登时齐齐住嘴,人家不是处女的都不好意说什么,咱俩可都是结过婚的人了,自然更不合适瞎嚼舌头了,在众女的围观中,凯瑟琳款款地除去身上的衣物,没有一丝的羞涩,有的只是燃烧的yù望和无法掩饰的激情。 当白sè的蕾丝文胸从她胸前掉落在地的时候,一双震撼视觉的丰硕弹了出来,洁白、丰硕、挺翘,两颗蚕豆大小的红点傲然挺立上翘着,只是这两团的根部有些微的下垂——因为它实在太大了。 “很大吧?”凯瑟琳俏脸微红,笑吟吟地看着陈太忠,眼中满是骄傲,同时也不忘扫一眼围观的三女,那份得意,是个人就看得出来,“漂亮吗?” “很漂亮,”陈太忠已经除去了衣物,处于昂扬待发的状态,见她手向胯上一搭,正要除去那最后一件,说不得轻笑一声,拦腰将她**的身子抱起,向床上放去,“好了,最后一件我来吧……” “哈哈,已经晚了,”凯瑟琳娇笑着手臂一扬,右手做兰花状,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微微翘起,食指和拇指间,是一块白sè的轻薄的小布片——敢情两边都是活结。 我讨厌女人太主动,陈太忠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声,脸上却满是惊讶,“哦,天啦,你平常就穿这样的内衣吗?” “等你的时候,在伊莎的房间里洗了一个澡,专门换的,”凯瑟琳的眼睛变得迷离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了,略带一点沙哑,却是勾人无限,“喜欢吗?” “嗯,很喜欢,”陈太忠微微分开她的双腿,不成想她的双手已经捂住了下面,轻哼一声,“不要看……” 不就是白虎吗,谁没见过似的,陈太忠心里轻笑,将她的手拿开,她那里也是光洁的,却不是像伊莎、贝拉一般将毛发剃除的,而是天生如此,只是耻骨上方的贲起处,零星点缀了几根毛发,却是暗红的颜sè。 “忍不住了,”陈太忠就待俯下身子,谁想凯瑟琳手一伸,推开他的胸膛,勉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腻声腻气地发问了,“你……不是要喝烈xìng酒吗?” 伊莎刚自顾自地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光,听自家老板这么说,轻笑一声,赤着身子就跑了出去,不旋踵就拿了一瓶酒进来,不由分说地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地洒了凯瑟琳一身——她可是见了这二位刚才是怎么喝酒的。 “哦,太美妙了,”凯瑟琳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当陈某人低头痛饮一阵之后,她激情甚至已经流淌到了床上,床单上濡湿了一大片,酒液体液相混杂,再也分辨不出。 当小太忠终于进入那片二十四年未曾开发的土地时,明显地感觉到了些许的阻碍,被痛饮的女人也是眉头微微一皱。 大太忠刚要放慢节奏,却不防她双腿勾住他的腿,下身用力向上一挺,搂着他后背的手缓缓地发力,硬生生地撑破了那道壁障,遗憾的是,这算是她自讨苦吃,下一刻,她就娥眉轻蹙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咝……有点痛……” 凯瑟琳是做了jīng心准备的,但是对女人来说,第一次能称为第一次,显然不是区区的jīng心准备就能免去某些麻烦的,不过饶是如此,两人也缠斗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在高亢的尖叫声中,普林斯公司美艳的女老板双手双脚紧紧地箍着他,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大约持续了一分钟之后,小太忠同学还能感受到她体内偶尔痉挛一下。 “到我了吧?”伊丽莎白已经看得不克自持了,不成想那老板懒洋洋地看她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再等一等,我喜欢这种充实……哦,天哪,这些玫瑰……” 她本来就像一条离岸两天的鱼一样,只有偶尔有气无力甩一下尾巴的份儿了,不成想就在扭头看伊丽莎白的时候,猛地发现,包围在自己身边的玫瑰,居然不知不觉中盛开了。 陈太忠顺回来的玫瑰,都是花店打算第二天卖的,微开的有一些,多数还是花骨朵,刚才看到这些的时候,凯瑟琳心里也不无遗憾,不过,想到已经是这种时间了,她当然不会太计较,几朵盛开的玫瑰好买到,但是几百朵的话,就不太可能了。 刚才床上的玫瑰,都是微开的状态,可见陈某人用仙术挑花摆花还是很便捷的,凯瑟琳见到身边的鲜花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齐齐绽放,禁不住撑起身子看了起来,却是不小心没注意她身体里还夹着一截异物,动作之时扯动了新创,又痛得微微一皱眉。 陈太忠借势从她身体内退了出来,轻笑一声,说出几句甜言蜜语来,“最美的鲜花都绽放了,其他的鲜花,当然也会跟着绽放了……” “我发现,坏男人也有坏男人的好处,”凯瑟琳一边欣赏手边的鲜花,一边随口说道,“太忠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懂得哄女人的。” “呵呵,”端着DV的马小雅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是负责拍摄的,虽然一开始没注意到那鲜花的徐徐绽放,可是后来终于发现了,说不得得意地摇一摇手里的摄像机,“好了,回头给你看一看……很美呢。” “我现在就要看,”凯瑟琳一伸手就抢过了摄像机,拨弄几下,有些不得要领,一边的伊莎走过来帮着选菜单,她对这机子比较熟悉。 才调出方才的画面,只听得一声轻呼,两人回头一看,却发现刚才的摄影师已经被人按倒,正在享用那绝世凶物……屋里的yín乱,终于在两个小时之后告一段落,在陈某人的执意坚持下,他再次进入凯瑟琳微微肿胀的花瓣中,并且将激情彻底地释放——这叫有始有终嘛。 接下来,就是闲聊的时间了,张馨和伊莎将乱七八糟的床单换下,一男四女白花花地混做一堆,陈太忠搂着凯瑟琳,轻声地发问了,“二十四年来,你一直在等我吗?” 按说,这只是一场交易,不过到现在,他有些不舍了,就想通过某些话来挽留一下,当然,要他直接说心意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不想破坏规矩。 “没有遇到合适的而已,”凯瑟琳很随意地回答,她还端着DV欣赏个不停,“这些花太漂亮了……嗯,好吧,这一次倒也不能算很失败。” “不算很失败?”马小雅听得翻一翻白眼,她可是不怎么怕她,“凯瑟琳,我还没见过太忠对谁这么体贴过。” “我本来想为自己告别处女举办一个盛大的派对呢,邀请最少一百个人来看,”美艳的女老板语出惊人,真是什么都敢说,“只不过后来……后来发现我下面是红sè的,就没了兴趣,再后来,就没遇到过能令我心动的男人,太忠算唯一的一个吧。” “你……你真的很另类,”马小雅登时无言,陈太忠听得却是笑了起来,他有心再听一点夸奖,于是出声发问,“为什么我是唯一的呢?” 1757章名门“因为……你更像一个政,”凯瑟琳的夸奖,还真不是那么好担当的,不过还好,下面的话算是比较中xìng的,“清教徒一般的政,同时又是恣情纵yù的坏男人,这种矛盾的综合体,我喜欢……而且伊莎说得一点都没错,你很健壮。” “为什么你会喜欢政呢?”这次,是伊丽莎白发问了,她对政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讨厌政,太忠这样的例外,”凯瑟琳轻笑一声,旋即又皱起了眉头,轻叹一口气,“其实我并不姓米切尔,我的父亲姓……肯尼迪。” “肯尼迪?”其他四人听得齐齐一皱眉,伊丽莎白最先反应了过来,“老板,你说的是那个……美国的肯尼迪家族吗?” 陈太忠也听得恍然大悟,怪不得凯瑟琳这么有钱,又热衷于这样的公关活动呢,敢情是肯尼迪家族的——不过,被暗杀的那位总统不知道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私生子,而且小时候就被人叫做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凯瑟琳淡淡地一笑,随即耸一耸肩膀,又一摊手,看那洒脱的样儿,似乎再说别人家的事情,“现在嘛,我姓米切尔,跟那个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说得轻松惬意,但是别人都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无法抑制的失落,伊丽莎白听得心中有些酸楚,禁不住出声温言安慰,“没事,我们现在,不也是个大家庭吗?” 大……大家庭?陈太忠听得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呵呵,你们会欢迎我吗?”凯瑟琳轻笑一声,眼波流转,伸手在陈太忠胳膊上轻轻地拧一下,“这个家伙,一定在考虑怎么摆脱我……他不想跟美国的政界有什么瓜葛,我说得对不对?” “一开始,我确实是这样想的,”陈太忠老老实实地点头,又探嘴在她硕大的双峰上吻一下,“不过嘛,现在是有点舍不得了。” “你舍不得,我还未必看得上你这个大家庭呢,”凯瑟琳轻笑一声,眼中的笑意,颇值得人玩味,“满打满算,连十个人都没有,也算大家庭?” 你好好说话不行吗?陈太忠有点恼怒了,不过,他刚采撷了人家,倒也不好说出太绝情的话来,只是淡淡地一笑,“这世界上,也不知道姓肯尼迪的多,还是姓陈的多。” “怎么可能才不到十个?”张馨本不是爱说话的主儿,可是她自问陈太忠众多女人里,她是接触面的最广的,说不得轻轻地出声了,“二十个都打不住……” 总之,这一晚是很荒唐的,凯瑟琳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邀请大家今晚到她的别墅小聚,看得出来,她很愿意以主人的身份接待这些人,“能让我放心邀请的人,其实不多……我的房子里很久没有举办过宴会了。” “有外人的话,不去,”陈太忠回答得斩钉截铁,结果,普林斯公司美艳的女老板还他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也不答话,带着女保镖径自离去。 马小雅和张馨还在呼呼大睡,陈太忠收拾一下,驾车来到了罗纳普朗克中国办事处所在的大厦,一打问着找了过去。 罗纳普朗克的办事处占了一层楼,楼梯口照例是有接待小姐站在前台,见一个年轻人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于是出声劝阻,“先生留步,请问你有预约吗?” “预约……没有预约,”陈太忠摇一摇头,他本想说出克劳迪娅的名字,转念一想,这或者会给她带去一点麻烦,说不得摸出工作证递了过去,“我是凤凰市招商办的副主任。” 前台小姐相貌不错,本来脸上是挂着职业xìng的微笑的,听说来人是个地级市招商办的副主任,禁不住眉头就是一皱,连那工作证都不接,“对不起,这种工作证不能作为通行证件。” 她的话说得还算气,但是语气里那种淡淡的不屑,还是明明白白地体现了出来,什么叫京城的优越感?这就叫京城的优越感,一个公司前台的小小的接待,都敢不卖那证件的账。 废话,我不过是表明一下身份嘛!陈太忠被她弄得有点毛了,不过想一想这是人家的办事流程,倒也不想叫真,“这是证明我身份用的,我现在可以登记预约了吧?” “抱歉,不可以,”那小姐冷着脸摇一摇头,下巴微扬,“如果可以借此登记的话,刚才我就会提醒你的,现在,你可以给公司里熟悉的人打电话,就这样。” “真是好大的架子,”陈太忠再也忍不住了,轻声嘀咕一句,摸出了手机,才待给埃布尔拨号,猛地反应过来:晕死,现在巴黎那边还是半夜呢。 看来得回去了,他不想跟这小丫头片子计较,那让他感觉有点**份,可是就在转身之际,见到对方眼中不加掩饰的轻蔑,陈某人终于有点无法忍受了。 “不是贵公司的人,就不行吗?”他又摸出了手机,斜睥着对方,这一次,他就有心挑衅了,态度也不是很好。 “这位先生,请你离开,要不然我要叫保安了,”接待小姐的声音大了起来,手也摸到了一个按钮上,接着又冷笑一声,“请你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场合。” “怎么回事?”她的话音刚落,从门里就走出来一个男人,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身材高大西服笔挺,他不满意地瞪她一眼,压低了声音训斥,“不知道总部来人了吗?” “贾主管,他没有预约,也不认识公司的人,硬要进去,”小姐的脸登时就白了几分,手一指陈太忠,慌乱地解释,“我在制止他。” “是这样的吗?”贾主管的眉头皱了起来,异常不满地看着陈太忠,“没有预约,不认识我们公司的人……没错吧?” “我想问的是,不是贵公司的人,是不是就不能领我进去了?”陈太忠本来见这小伙子形象不错,还指着对方能讲理呢,现在当然就恼了。 “叫保安啊,你跟他废话什么?”贾主管根本都不屑回答他,手指一动,就按上了那按钮。 “我倒是不信这个邪了,”陈太忠开始拨号,同时白对方一眼,怎奈电话还没有接通,四个保安就气喘吁吁地从楼梯口跑了过来,“贾主管,什么事?” “这个人是捣乱的,撵出去,”贾主管哼一声,手一指陈太忠,接着两手一束,淡淡地看着,“你们也知道,我们公司有重要人来。” 这四个保安是大厦的,临时被调派来加强安保措施的,四个人交换一个眼神,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保安走到陈太忠面前,“哥们儿,给点面子……你自己走吧。” “离我远点儿!”陈太忠脸一沉,手一指他,“这儿没你啥事儿,悠着点儿,别伤着自个儿,听见没有?” 这四位也是见多识广的主儿,一看这年轻人气度不凡,身上的衣物看似普通,质地和做工都绝对是一流货,大家又交换一个眼神,登时就有点犹豫了。 “国人也就是这点素质了,”贾主管不无遗憾地叹一口气,摇摇头,脸上的不屑越发地强烈了,“你们四位,是想被我投诉吗?” “哥,我这碗饭也难端,”年纪大的保安苦着脸看着陈太忠,拎着jǐng棍的手抬起来,冲他拱一拱,“您大人有大量,别让我们这种小人物为难,挪挪地儿成不成?” “行,我给你这个面子,”陈太忠见这位都三十多岁了,还管自己叫哥,虽然知道这是bějīng人的习惯说法,但是也就不想让对方难做了,说不得转身向电梯走去,嘴里还在念叨呢,“凯瑟琳,有点小事儿想麻烦你一下……”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陈太忠又上来了,这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外国美女,四个保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再出面拦着。 “我要带他进去,”来的是伊丽莎白,凯瑟琳在跟人谈事走不开,说伊莎是法国人,要不你过去吧,结果她就来了。 她说的是法语,接待小姐也用法语回答,“抱歉,您不是罗纳普朗克公司的人,您可以进去,但是他不行。” “奇怪了,她也没预约,怎么就能进去呢?”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冷笑,“你们这儿,是中国人和狗不得入内吗?” 小姐一见他也听得懂法语,就是一愣,接着不屑地冷哼一声,“没错,外国人没有预约也可以进去。” “人家听得懂汉语的,”陈太忠一指伊丽莎白,痛心疾首地摇一摇头,这次,他可真的不是做作,而是真的痛心,“你丢人不要紧,别给中国人丢人,行不?” 小姐愣了一愣之后,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声音大了一点,“贾主管!” “少来什么主管不主管的,”陈太忠捏着手里的纸,手一抬就扇了过去,重重地扇到了小姐的脸上,“睁开你的狗眼看一看,我有没有资格进去!” “你敢打人!”贾主管适时地出现,正好见到了这一幕,抬手向那四个保安指去,低低地怒吼一声,“你们都瞎眼了?” 1758名气1759处置1760临头 《ID小说网-hui2d.com》1758章名气瞎眼?陈太忠火了,抬手一个耳光向贾主管扇了过去,“啪”地一声既脆且响,同时,手向桌子上的纸重重地一拍,“睁开你的狗眼看一看,我有资格进去没有!” “去你妈的,”贾主管也火了,抬手一拳向陈太忠打去,他虽然只是一个类似门房的角sè,好歹也是挂了一个主管的衔儿,身手也算矫健,在公司门口吃了人一记耳光,这耻辱可是大了去啦,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考虑许多。 不成想,他这拳头才伸出去一半,一边伸过一只手来,搭住他的手臂轻轻一带,下一刻,他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在空中他一扭身,刚想避免摔得太难看,不成想身后又是一阵大力传来,“嗵”地一声大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还好,楼面上是厚厚的羊绒地毯……那四个保安正要硬着头皮走过来,惊见那外国女人麻利地出手,直接将贾主管摔了一个嘴啃地,登时就是齐齐地一愣。 贾主管被摔得恼羞成怒,站起身晃一晃脑袋,发现向自己动手的是那美艳的外国女人,愣得一愣之后,转身又要向陈太忠冲去,“混蛋。” 他刚才是大意了,没想到这外国女人会动手,这次他就戒备好了,心说你敢再插手的话,我要你好看! 陈太忠见状,心里又是一阵鄙夷,是伊丽莎白摔的你,你倒是又迁怒于我了,我说……这跨国公司的待遇真的很高吗?高到你心甘情愿地对外国人奴颜婢膝? 贾主管算盘打得不错,不过那四个保安交换个眼sè,挡在了陈太忠和他之间,还是年纪大的保安发话了,“贾哥,您好歹看一看人家拿来的是什么东西嘛……我这也是公道话。” “你……你们……”贾主管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手指着这几个保安,“今天我不投诉你们不姓贾,你们就等着走人吧。”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口的热闹,终于惊动了办事处里的人,一个大鼻子白种人走了出来,那鼻子真的很大,差不多占了半张脸,额头满是抬头纹,这位不满意地皱一皱眉头,用生硬的汉语来了一句,“需要报jǐng吗?” 伊丽莎白听他说话略带一点西部口音,心里就软了一点,“你可以报jǐng,但是最终倒霉的不会是我们,请相信我。” “哦,”男人登时就是一呆,侧头仔细看一看伊丽莎白,笑嘻嘻地伸出了手,“很高兴见到你,我是让-保罗,南特人,听起来你也是西部的……” “我出生在昂热,不过这个并不重要,”伊丽莎白不跟他握手,伸出手指一指前台上摆着的那张纸,“我想问一下,凭这份证明,我们是否有资格进入你们这里?” 那张纸,正是凯瑟琳手上对罗纳普朗克某个公司的股权证明书,虽然只是一个罗纳普朗克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但是百分之八的股权,真的不算少了,足够惊动该公司的执行总裁了。 让-保罗一看到那张纸,就下意识地眨巴一下眼睛,虽然那只是一份复印件,但是足以让他做出足够的重视,说不得扭头恶狠狠地看向贾主管,“是你挡住了这两位尊贵的人?” 多出了这一段时间的缓冲,贾主管有足够的时间去琢磨这张纸,然而,琢磨的结果让他的脸sè一变再变,先是铁青,然后是刷白,最后居然是有些黑紫了。 “他们……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拿出这个,”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而且,这只是复印件,真实xìng,真实xìng……” 他很想说一句真实xìng很值得怀疑,但是死活说不出来,他心里很清楚,照对方的气势来看,人家拿出来的这东西,十有仈jiǔ是真的,只是他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 “真实xìng不需要你来考虑,”让-保罗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语速逐渐地快了起来,“我只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对公司的人如此地无礼,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贾主管十有仈jiǔ见对方是中国人,就生出了懈怠的心,搁在往rì里,这种情况也屡见不鲜,这里毕竟是法国公司的办事处,办事处里平rì的交流,尤其是重要的会议上,是要说法语的,说英语的都是二等人了,就别说讲汉语的了。 不过,对方不但是公司的股东,而且持有证明书的,还是一个来自昂热的美女,让-保罗先生有些蠢蠢yù动了,说不得就要站出来主持一下正义——大家都是西部的嘛,南特离昂热不过才五六十公里。 “一开始,只是这个人来的,”前台的接待见势不妙,赶紧出声,手一指陈太忠,顺便捂一下自己红肿的脸,“他先动手打人的。” “嗯?”让保罗看一眼陈太忠,脸刷地就沉了下来,又扭头去看伊丽莎白,“米切尔女士,这个男人是谁?” “我不是凯瑟琳.米切尔,”伊丽莎白沉声摇一摇头,“我只是她的商务助理,至于你说的这个男人……” “我说,你们这儿不是有监控吗?”陈太忠沉声发话,手一指头顶处的监控器探头,他说的是汉语,“你自己看一看不就明白了?” 让保罗犹豫一下,点一点头,显然这家伙也是懂汉语的,终于不再计较陈太忠的身份,转身向里面走去,“你们跟我来……” 监控录像很快就被调了出来,值得一提的是,为了监督前台的接待工作,那个位置的摄像头,还加装了声音传感器,发生纠葛的经过,一目了然。 “我的员工尽忠职守,这件事并没有做错什么,”让保罗看了一遍之后,有意忽略陈太忠强调了两遍的“不是贵公司的人就不能领我进去”的问题,“他不该动手打人……不过看在凯瑟琳女士的情面上,就这么算了吧。” “凭什么就这么算了呢?”陈太忠听得一皱眉,他是最受不得冤枉的,而且,这个法国男人自我感觉太好了,看他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居高临下的味道,这让他非常地不爽,“持有股权证明书的人,没有资格进入罗纳普朗克公司的大门……好吧,我想我会把这个事实宣传出去的。” “那随便你吧,”让保罗无所谓地耸一耸肩膀,“你并不是凯瑟琳.米切尔,也不是女士,只是一个中国zhèngfǔ官员,我想不通股权证明书跟你会有任何的关系。” “他是我老板最要好的朋友,你这样的工作态度,会被投诉的,”伊丽莎白听到这话,脸一沉,扬着下巴看着让-保罗,“现在,告诉我你的职务,让-保罗先生!” “什么?”让保罗听得就是眉头一皱,咱俩可是老乡哎,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这一刻,面前女人的相貌,在他心里变得丑陋了些许。 就在此时,一个中年法国女人走了过来,个子只有一米六的模样,身材略显臃肿,她将嘴凑到让保罗耳边,轻声嘀咕了起来,大家隐约能听到“肯尼迪”之类的话。 陈太忠可是听得明白,敢情这女人去查了那份股权证明书的的来历,她很惊讶地发现,这份股权不但确有其事,而且居然是美国的肯尼迪家族转让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最后的疑惑也终于落地,对年轻的副主任来说,凯瑟琳的身份一直是让他头痛的事情,虽然他大致能确定,此女不是为什么情治机构服务的,但是她表现得实在太另类了一点,他就猜测别是有什么其他的可能吧——孕育了二十四年的花骨朵,就这么在我面前盛开了? 听到凯瑟琳的身份被证实,他心里是轻松了,可是让保罗吓了一大跳,同年轻的副主任不同,他是非常清楚肯尼迪家族在美国的影响力的。 肯尼迪家族虽然只出过一个总统,还是死于非命的,但是在美国社会的影响力,远非旁的家族可以比拟的,像出了父子总统的“美国第一王族”亚当斯家族,已经败落了,出了两任总统的罗斯福家族,都被肯尼迪家族压得死死的。 “我想,这可能是一个误会,”惊愕过后,让保罗开始苦笑了,虽然肯尼迪家族也开始走下坡了,却远远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这位女士,请问米切尔女士现在在中国吗?” “叫我伊丽莎白吧,”伊莎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做自我介绍,少不得补充一句,才淡淡地哼一声,“我的老板就在bějīng,她知道你这样对陈主任的话,一定会很生气的,请相信我。” “好吧,这件事是我失礼了,我道歉,”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法国人是很爱面子,但是也不乏善于见风使舵之辈,显然,让保罗先生属于后者,“陈先生您受委屈了,现在,该怎样处理贾和可怜的刘小姐呢?我需要您的建议。” 一边的贾主管听到这话,脸登时白到不能再白。 1759章处置开除吧,对有这样的同胞,我深以为耻!陈太忠很想这么说一句,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话,难免有仗外国人的势欺负本国人的嫌疑,岂不是跟这混蛋成了一丘之貉? 算了,既然是人民内部矛盾,还是内部解决吧,也别被外国人看了笑话去,陈太忠拿定了主意,说不得轻哼一声,“我这人很好说话,两个人每人……罚薪半年就行了。” 你既然在乎这点薪水,我就偏偏在薪水上做文章! 一边说,他一边走到贾主管面前,轻笑一声低声发话,“还有,对那四个你侮辱过的保安,我需要你写出书面检查来给他们,每人一份儿,不得低于五千字……三天之内完成,我强调一点,要手写不要打印和复印。” “他们……他们只是临时工,”贾主管实在想不清楚,自己怎么侮辱了那四个保安,我可是堂堂的外资公司中层管理人员啊,“而且,我没对他们做什么。” “不听的话,后果自负,”陈太忠见他还自我感觉这么良好,说不得冷笑一声,“我回头会来了解情况的……你知道,我是国家干部,国家干部最不缺的就是空闲时间。” 说完之后,他也不看这厮的反应,转身走开,冲伊丽莎白笑一笑,“没事了,伊莎,你可以回去了,凯瑟琳身边也离不开人。” 见伊丽莎白转身离开,让-保罗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陈主任来办事处,是有事情要协商,心中登时轻松了不少。 从前台小姐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搁给一个类似地位的普通zhèngfǔ官员来,一般是得不到什么像样的接待的,同理,当让-保罗反应过来这一点,对陈太忠也不禁生出些许轻视之心。 然而,陈某人为了进门,不惜将某个跟肯尼迪家族有关的人招呼了过来,而且是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这种,想明白这一点,让-保罗的心里轻视归轻视,却是不敢故意捣乱,说不得微微一笑,“呵呵,不知道陈主任今天来,是要办什么事情?” “你说呢?”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我是招商办的主任,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招商引资,好了,安多瓦他们在吗?” “您……您认识我们的执行副总裁?”让保罗终于是大惊失sè,麻子不叫麻子……哥哥,您这叫坑人啊。 这也难怪他如此惊讶,陈太忠若是认识安多瓦,一个电话就能搞定太多的麻烦,何至于在门口吵吵闹闹的大**份?不过想到此处,他同时也生出一点明悟:总部来人的消息,只是公司内部的高层才清楚,此人若不认识安多瓦的话,天南那种内陆地区怎么可能知道? “我要是认识他,会进不来吗?”陈太忠狐疑地看他一眼,那眼神摆明了是在怀疑其智商,“只是有朋友告诉我,说有这么档子事儿,我就过来看一看。” 他这话颇有些不尽不实,可是做为一个政,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吗?遗憾的是,下一刻就有人戳穿了他的身份。 戳穿他身份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女人——或者四十岁吧,陈太忠对外国女人的年轻把握不是很大,这个拥有巫婆一般尖鼻子尖下巴的的女人,叫做克劳迪娅。 没错,来的正是罗纳普朗克的投资顾问,埃布尔口中的“自己人”,她上下打量陈太忠两眼,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哦,天哪,这就是中国的陈吗?我听说你很久了。” “啊?”让保罗的下巴,差一点垂到他的脖颈处,硕大的鼻子也有一点发红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原来你们二位没有见过面?” “忙你的去吧,”巫婆对大鼻子是相当地不气,不经意地摆一摆手,事实上,说句难听的,像让保罗这样的驻外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在本部的人眼里并不值得一提,虽然她只是一个投资顾问,“接下来的谈话,你不合适在场。” “为什么?”陈太忠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指一指即将离去的让保罗,“难道说,让保罗先生不是中国办事处一个很重要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让保罗的鼻头越发地红了一点,我cāo,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不是向你道过谦了吗? “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克劳迪娅做事非常干练,同时,脑子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他们只是中国办事处的职员,对你要谈的事情,不可能起到任何的帮助。” 总部来人不愧是总部的,一句话就将刚才傲慢无比的法国人贬得一无是处,同时,她很疑惑地发问了,“你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 “我以为你是某个投资公司在罗纳普朗克的代表,”陈太忠干笑一声,“克劳迪娅,你知道,我只想做好某些事情,并不喜欢带给朋友们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喜欢你的谨慎,”克劳迪娅微微一笑,随着嘴角的上翘,那鼻子显得越发地尖了,总算还好,她的牙齿洁白而齐整,不像普通动画片里的巫婆那样走风漏气,“不过,我很高兴你愿意为我多考虑一点。” “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高兴多一点呢,还是不高兴多一点?”陈太忠无所谓地耸一耸肩膀,同时一摊双手,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如果你能邀请我共进晚餐,我想,我的高兴会多一点,”克劳迪娅笑眯眯看着他,直看陈某人心里有点发毛:我说,你都大妈级别的人了,虽然哥们儿高大帅气了一点,可你不至于摧残我这种小幼苗吧? 看他有些尴尬,女投资顾问微微一笑,“你想的没错,我是投资公司的,但是我们公司是罗纳普朗克董事会指定的投资咨询公司……我的意你明白吗?” “明白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原来是在董事会有背景啊,怪不得不在乎物议呢,“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认为贵公司董事会做出的选择,非常地明智。” “小伙子很不错嘛,”克劳迪娅伸出手,笑嘻嘻地拍一拍他的肩头,态度很是亲热,“中国的zhèngfǔ官员我见过一些,像你这么有眼力会说话的,并不多。” 她这么说,陈太忠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现在的干部搞招商引资,想的多是怎么讨好投资商,还有怎么许诺,为了一部分资金,恨不得把国有资产双手奉献出去,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片污水黑天也在所不惜……总之,那些人喝个酒泡个澡什么的,倒是问题不是很大,可是能像他这样,有着比较先进的理念懂得放权,同时又能在法国找到支持,并且愿意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的人,并不多。 懂得放权才是关键吖,陈某人美不滋滋地想着,冷不丁发现克劳迪娅及肘的白sè薄纱手套处,微微露出一点皮肉,是老年人特有的极为松弛的那种皮肤,心里禁不住微微打个寒战,您这一大把年纪的,就不用跟我这么不见外了吧? 偏偏地,女投资顾问还没有这个觉悟,而是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安多瓦那里好说,但是爱德华已经有了意向,他比较喜欢天涯省……” “嗯,我会努力的,”陈太忠笑着点头,同时不着痕迹地双手相互摩挲一下胳膊——没办法,他身上已经起了一些鸡皮疙瘩,万一被对方发现,那未免就有点……那啥了。 为了招商引资,哥们儿牺牲了很多啊,他心里幽幽地叹一口气,“克劳迪娅,你能安排我见一下安多瓦吗?” “他正在召见各公司和办事处的负责人,”巫婆笑一笑,终于将手从他的肩头拿开,“下一步他要去各地考察,后天的时候,你把你们的zhèngfǔ邀请函拿过来吧——凤凰是我们的选择之一,但是没有邀请函的话,你的优先权就要向后推一推了。” “我现在就去办,”陈太忠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匆匆地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才扭头冲她微微一笑,“那个人事部部长让保罗,我不是很喜欢……” 既然大家不是外人,他并不介意背后说一点小话,当然,若是这个女巫对他有非分之想的话,十有仈jiǔ,是会帮着他歪嘴的吧? 陈某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他虽然没有牺牲sè相去拉投资的想法,不过,能利用某些误解来达到一些目的,他是不吝做出相应暗示的,反正也是不用白不用——哥们儿被你搭了肩膀,其实已经牺牲一些了。 不成想,他才走出会室,迎面就正正地撞到了让保罗yīn森的面孔,很显然,人事部长发现了他的险恶用心。 然而,陈某人就当没看到此人一般,无视着对方充满仇恨的眼神,就那么扬长而去——小样儿,以为会见风使舵,我就不追究了吗? 1760章临头陈太忠没有想到,罗纳普朗克的人会来得这么快,在他印象中,官场上的“即将到来”四个字,有时候意味着三五个月。 没拿邀请函,那就只能向市里请求支援了,遗憾的是,秦连成在省计委开会,他又不想联系曾学德,想来想去,只能联系景静砾了。 “……专人坐飞机送一趟,不需要这么夸张吧?”景秘书长听得有点哭笑不得,“世界五百强又怎么样?他临时来的,咱发个传真就行,要不你去驻京办走一趟,用驻京办的名义邀请一下就行了。” “啧,我怎么就忘了驻京办了呢,呵呵,谢谢大管家指示,”陈太忠笑嘻嘻地回答一句,心说这是陷入维误区了,我一直以为驻京办是为凤凰的干部来京提供便利,同时还能打探一些消息,了不得就是为市里跑资金跑项目而公关,左右不过就是一个偏于灰暗的机构,却是没想到还真有拿得出手的职能! 他正要说两句套话就挂掉电话,不成想景静砾在那边发问了,“对了太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快了吧,我请了十天假,不够再补,反正在bějīng办事,您也知道,这时间由不得我,”他笑一声,下一刻,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说大管家,有什么指示,您尽管吩咐。” “指示倒是没有,”景静砾笑一声,犹豫一下才回答,“不过我说太忠,你也别光忙着招商办一摊,科委的事情,你该关心也得关心一下……呵呵,能者多劳嘛。” “科委……唉,”陈太忠听得就是一阵头大,禁不住苦笑一声,“科委那边,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景静砾支吾了一阵,才轻叹一口气,“科委近年来发展得很不错,这离不开太忠你的功劳,不过今年,也频频出现一些事故,这个……” “是要把我调离科委了吗?”陈太忠沉声发问,文海呆不久了,这个消息不止一个人知道,景秘书长应当也知道,眼下这般郑重其事地说话,怕是有些文章。 “调你……那怎么可能?”景静砾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不过,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要下来人做正职,全面主持工作,你明白我的意吧?” “全面主持?”陈太忠轻轻地咀嚼一下这四个字,景秘书长知道来的是谁,却是有意不点破,想来也是在避讳一点什么东西,不过这全面主持四个字,听起来总是怪怪的——哪个正职不是全面主持工作的? 老景这就是暗示,有些东西,他要交出去了,比如说房地产公司的法人,比如说对资金的调用权力,当然,这四个字更可能是对他往rì的跋扈的一种不满——我们奈何不得你,但是对上许纯良,你总不可能再这么跋扈吧? “呵呵,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陈太忠沉吟片刻,终于笑了起来,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情,他想得很明白,“不过,还是谢谢大管家告诉我这个消息了。” “唉,”景静砾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咦?你怎么这样啊?陈太忠看着手机愣了起来,心说我交出权力的人都无所谓,你倒是这么不开心,我说……这算是看三国流眼泪吗?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许纯良一旦做了正职,自己不好跟他争什么,那么整个科委就算倒向章尧东一系了。 整个科委——这四个字要是在两年前说,估计别人会笑掉大牙,科委除了一栋破烂的办公小楼,剩下的就是一堆冗员了,你想要倒向某一方,别人也得愿意接收不是?谁吃撑着了,背这么大个包袱在身上? 可是眼下的科委则不同了,助力车厂、房地产公司、高科技公司、研发中心以及在建的科委大厦,哪个项目最少不是八位数的?更别说科委现在手里还握有大量的拨款和基金。 可以不气地说,现在的科委,在凤凰市的行局机关里,算得上相当扎眼了,而且影响力还在剧增——以几何级数的速度。 如此一来,段卫华当然不想把这么大一块儿让出去,陈太忠主事的时候,他虽然也很少对科委的事情指手画脚,但是一旦开口,除非原则问题,陈某人也鲜有不买帐的时候。 入了许纯良的手,那就不一样了,且不说科委的影响力,也不说段卫华会不会有事找上科委,只说大家都知道许主任和章书记是一回事,这就让段市长有点挂不住,人在官场,这面子的事情,说小可以很小,说大也可以说很大。 景静砾当然是想让陈太忠折腾一下,不过显然,陈某人和许纯良的关系真的有传说中那么铁,那么,他的失望也是必然的了。 然而,有人认为他这话没起到作用?那也不尽然,最起码他这一番做作,就提醒了年轻的副主任一点事情,科委我还有好多事情,得跟纯良说个一二三呢。 比如说教委的款子不能卡,比如说我老爹的电机你得买,比如说广告要用葛瑞丝和贝拉,比如说施工队要多用市建的人,比如说……陈太忠越想,就越觉得要交待的东西多,到后来,他甚至想到了比如说今年不能给金乌划拨星火计划的钱——道理很简单,你要给吕清平拨款,那岂不是在打我的脸? 可是这么多“比如说”下来,许纯良真的肯一一答应下来的话,人家跑到凤凰做什么来了?一把手没有一把手的威严,不做也罢。 陈某人一向认为,自己放权放得很开了,可是眼下想来,似乎还不是很开,说不得暗暗下定决心,bějīng事了之后,一定要找纯良好好地谈一谈。 所谓的“润物细无声”就是这样了,官场中不是没有暴风骤雨,但大多时候,还是以和风细雨居多,陈太忠没有意识到,景秘书长几句话,一声叹气,就改变了他部分心态,要知道,他以前根本没认为,自己跟纯良有什么要谈的——直接把权力交出去不就完了? 驻京办的张主任倒是很好说话,听陈太忠说起要邀请函,二话不说就开了出来,陈某人想一想,今天亏了凯瑟琳的那纸文书,自己才没堕了面子,就琢磨着去一趟普林斯公司。 当然,他去找凯瑟琳,并不仅仅因为是要表示谢意,更是因为,他觉得克劳迪娅对自己有点威胁,心说既然如此,我何不拉上凯瑟琳帮我跑这个项目呢?有这么个大美女在身边,又是跟肯尼迪家族有关的人,想必那个女巫会死心的吧? 凯瑟琳已经从伊莎处了解到了一部分情况,不过听陈某人说起“被sāo扰”过程来,也乐得咯咯直笑,“挺好的嘛,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有女人主动送上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陈太忠的脸皮,那是要多厚有多厚了,遗憾的是,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也不是一般人,所以也没掩饰本来的原因,“而且,她太老了,也太……不够漂亮了。” “嗯,我要想一想,”凯瑟琳的眼珠转一转,笑吟吟地发话了,“我不可能白帮你,那么,我能从你这儿得到什么呢?” 陈太忠无奈地撇一撇嘴,心说这才是六月债还得快,闷闷地点一点头,“好吧,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要求,你尽管提。” “嗯……哦,有了,你拿走了我的处女,”凯瑟琳眼睛一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么,还个处男给我吧。” “可是我已经不是……”陈太忠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下一刻,他反应了过来,脸一沉看着她,“你是要我……帮你找这么一个人?” 凯瑟琳笑着点一点头,却是不肯说话。 “这个要求我做不到,”陈太忠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向外走去,“而且我jǐng告你,在临河铝业项目拿下来之前,你不要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亲密关系,否则的话,别怪我反脸无情。” “那么,拿下来之后呢?”凯瑟琳在他身后发问了,“我就可以了吗?” “拿下来之后,我还制约得了你吗?”陈太忠苦笑一声,缓缓转过头去看她,“我是个占有yù很强的男人,但是我也没有强迫别人的兴趣……我只是不想在帮你忙的时候,让自己带着糟糕的心情而已。”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凯瑟琳笑一声,风情无限地白他一眼,“这真的是一个玩笑,我想到我的条件了……我需要你再帮我拿下一个类似的项目。” “你这……也有点太高看我了吧?”陈太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太忠,她只是不想离开你,你怎么就这么笨呢?”难得的,伊丽莎白居然听出了画外音,禁不住出声插嘴,“你一直帮她做项目,她当然就不可能有别的男人了。” “不,这只是交换,”凯瑟琳果断地摇一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 “交换总是无处不在的,”陈太忠犹豫一下,终于微微地摇一摇头,一字一句地回答,“但是很遗憾,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变成纯粹的买办!” 1761惊悚1762大声 《ID小说网-hui2d.com》1761章惊悚“买办……那是什么?”由于陈太忠是用汉语说的,凯瑟琳听得一头的雾水,她接触中国人的时间终究不算很长,没有人会主动向她提起这个词。 然而她知道,别看太忠的话说得淡淡的,但是话里的那份决绝之意异常地明显,一时间就愣在了那里,也没了开玩笑的兴趣。 陈太忠本不想解释的,可是见她一脸的懵懂,又有点不忍,心说我还是解释一下吧,这不但是向她吹风了,也能坚定将来我拒绝她的信心。 不成想,他不解释还好,解释清楚之后,凯瑟琳登时就是一声冷笑,“原来你这么爱国啊,那倒是失敬了,不过,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我把ABB的核心资料交给你——其中有你们不该得到的东西,那我算什么,技术买办吗?” “刚才上卫生间的时候,我起身还得着扶墙,这个买办,我当得很不成功,是不是?” 饶是陈某人伶牙俐齿,也被这几句话挤兑得怔在了当场,好半天才苦笑一声,“这只是条件,咱们当初商量好的,我也没强迫你……这不是想帮你打开局面吗?” “我再向你声明一次,我讨厌政治,”凯瑟琳笑一笑,表情不复刚才的冰冷,“我宁可你毫无理由地拒绝我,也不希望涉及到政治,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陈太忠笑着点一点头,“但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因为你是‘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我要考虑影响。” “你想激怒我吗?”凯瑟琳愣得一愣之后,居然笑了起来,点破了他的用心,然而,她的特立独行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真有那么独特,因为下一刻,她就笑着点一点头,“好吧,你成功了,我可以无条件地帮你这个忙,这你总该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某人笑着点一点头,生受了这个人情,当然,以他的心xìng,别说是这一世,就是不通世事的上一世,也不会白落了人情而不还的——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过,眼下却是没必要说了,他只是心里暗暗地决定,只要你配合得好,大不了回头再找个项目给你,实在不行我去碧空跑一跑,看看蒙老板那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搞没有——磐石能有类似的项目,碧空当然也会有。 见他施施然离去,凯瑟琳的嘴角慢慢地上翘,到最后居然笑出了声,“哈哈,伊莎,他要欠我一个人情了,你猜……他会怎么还我呢?” “我猜不出来,”伊丽莎白摇一摇头,嘴里轻声嘟囔着,“我真是搞不懂你俩,明明很珍惜对方,却偏偏要做出一副伤害的模样。” “你搞不懂就对了,”凯瑟琳脸上挂着微笑,眼中有异彩流动,“庸俗的男人我见得太多了,只有他,才能激起我的征服yù望。” “这世界上,巧合很多,”伊丽莎白苦笑一声,两人的关系,现在处得不错,所以她知道,老板在处女换项目的承诺完成之后,为什么还会对自己的男人耿耿于怀,“那些玫瑰,或者是浸泡过化肥的。” 遗憾的是,凯瑟琳实在是太聪明了,她笑吟吟地看自己的保镖一眼,“伊莎,你要是告诉我,化肥是你亲手撒的,那么我会更沮丧一点,但是显然,你对付不过他身边的女人,你需要人帮忙,不是吗?” 其实,他的女人都很好相处的,因为……因为陈太忠实在太强势了,伊丽莎白的嘴巴动一动,想说点什么,不过,最终还是闭嘴了,老板你慢慢体会吧,有些话若是当事人想不通,外人说得再多,也是没用的……陈太忠走出去没多远,却是又接到了凯瑟琳的电话,“今天我的别墅的宴会,取消了……” 她没解释原因,陈某人当然也不会再问什么,心说你要是有意同我保持距离,那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刚才在普林斯公司,他猛地想到了“买办”这个词,现在想起来,都是一阵又一阵的后怕。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灵感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毫无疑问,这个词提醒了他某些事实的存在,顺着这个想下来,他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跟凯瑟琳接触得多了,怕是比跟南宫毛毛一帮人接触得多还要更为麻烦。 同样是堕落,南宫那里虽然也是一步步滑下去的,但终归是肉眼可见、有脉络可循的,但是凯瑟琳这里则不同,不知不觉就勾得人滑向深渊了。 说穿了,造成这种感觉的,还是他的某些心态使然,在他的潜意识里,贪腐奢靡固然不好,但是为蝇头小利出卖国家利益的,却更是该杀——他打心眼里厌恶这个东西,不像某些人,买办做得理所当然,还厚颜无耻地以jīng英和清醒者自居。 遗憾的是,他已经不想问了,凯瑟琳却还想说,“晚上大使馆搞个活动,有朋友拉着硬要我去,真是无聊。” 这是向我暗示什么吗?明明知道自己不该琢磨这个,可是陈太忠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绪,她在向我暗示:今天的宴会,她本来是没打算请外人的? 我好像陷得太深了!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不过就是个外国处女,值得这么计较吗? 总算还好,他确实事务繁忙,总有东西能将他从这种困惑中解救出来,下一刻,是章尧东的电话打了进来,“小陈,听驻京办张主任说,你又在跑项目?” 陈太忠少不得又将情况向领导介绍一下,看得出来,章书记对这个项目是很关心的,陈某人认为五千万美元左右的投资额不算很大,但是做领导的显然不这么看。 “没有制药企业啊,”听他分析到这个缺陷,章尧东也陷入了沉里,好半天才哼一声,“尽力而为吧,实在不行我跟省里协调一下,凤凰制药厂说拿走就拿走了,搞得咱们现在招商引资工作这么难做。” “能怎么协调呢?总不能把制药厂再退回来吧?”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天南制药最近在红红火火地cāo作上市,凤凰分厂虽然盈利能力不算厉害,但是盘子够大固定资产够多,不参与上市根本是不可能的——全厂职工都不会答应。 “要不你看……化工厂怎么样?”章尧东突发奇想,“化工和制药本来就是相近的行业,你可以向这方面努力一下,尽量不要说咱们没有像样的企业。” 要说这章书记,不愧是搞zhèngfǔ工作出身,这种构张嘴就来,陈太忠听得先是吓了一跳,转念一想,也是嘛,罗纳普朗克公司在化工方面同样出类拔萃,“那我试一试吧。” “那我期待你的好消息,”章书记准备挂电话了,“今年招商引资的任务很重,市委市zhèngfǔ会大力支持你,小陈,不要让大家失望哦。” 陈太忠挂了电话,仔细品味一下,觉得章尧东的话总有点什么意犹未尽的地方——这是让我以后把工作的重心,放到招商引资工作上吗? 克劳迪娅说是让他后天递去邀请函,不成想,第二天她又打了电话过来,“天涯的人来了,你要是方便的话,今天就把邀请函拿过来吧。” 亏得是凤凰有个驻京办啊,陈太忠暗自庆幸,否则的话,就算景静砾派人坐飞机送都不赶趟儿,只能发传真了。 接到消息之后,他给凯瑟琳打个电话,她正好现在没什么事,“那你开车来公司接我吧,我等你哦。” 再一见到凯瑟琳,陈太忠又吓一跳,普林斯的女老板又恢复了浓妆艳抹,他本来想说一点什么,最终还是闭嘴了,我管人家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伊莎没有化浓妆就行。 到了办事处之后,伊丽莎白在本田车里等着,陈太忠和凯瑟琳相伴而入,前台的接待小姐已经换人了,昨天那位也不知道是轮岗还是出了状况,不过陈太忠暂时没有心情追究这些,他今天来可是递交邀请函的,不宜生事。 “这是我的证件,”按照惯例,他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接待女孩接过来一看,再抬头看他的时候,就有些怪怪的了,“请稍等……” 女孩拿起电话按个按键,又说了两句之后,出来一个年轻男人将他俩带了进去,有人发现这外国美女不是昨天那个了,可是谁吃撑着了管这些? 两人在接待室呆了约莫五分钟,克劳迪娅出现了,本来她脸上是带了几分笑意的,一见到凯瑟琳,脸sè的笑意就是微微一滞,“陈,不介绍一下吗?” 陈太忠将两人相互一介绍,凯瑟琳听说这位就是让某人落荒而逃的女巫,说不得微微一笑,伸出手去,“你好,听太忠说了,您是个非常和善的女士。” “原来是米切尔小姐,”克劳迪娅惊闻这位就是那份股权书的持有人,心里就算有点什么想法,脸上肯定也要保持相当的尊重,“哦,天哪,陈并没有告诉我,您是如此地美丽。” 1762章大声三人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之后,克劳迪娅拿了邀请函离开,并且请他俩稍等,“陈,安多瓦总裁可能会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你知道,我们这次的行程排得很紧的。” 见她离开,凯瑟琳才轻笑一声,低声跟陈太忠嘀咕一句,“天哪,你的魅力真是无法阻挡,我很为你感到骄傲。” 好像就你会说怪话似的,陈某人火了,笑嘻嘻地点一点头,“其实你的魅力也不小,想一想杨老三,那种眼高于顶的人……” “别跟我提他,恶心,”凯瑟琳终于扛不住了,恨恨地摇摇头,“我这一生都很少见到这么恶心的家伙。” 两人正嘀嘀咕咕地低声交谈呢,让保罗出现在了门口,他身边是两个中国男人,“这里就是接待室,你们先坐一会儿,安多瓦总裁正在忙。” 两个男人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太忠和凯瑟琳,一个男人年纪大一点,约莫有四十岁出头,另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 见到有人来,屋里这二位就终止了无谓的交谈,偶尔说两句话,不但多是用英语,谈的也是一些不着边调的事情,比如说比较一下米兰时装周和纽约时装周的品位差距。 听他俩扯了一阵之后,对面的年轻人有点忍不住了,笑嘻嘻出声发问,“你们也是来办事的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却是觉得对方的话不知道带了一点哪里的口音,犹豫一下,方始用英语回答,“是啊,在等领导接见呢。” 年轻人看一看身边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微微垂一下眼皮,于是,这位就又笑嘻嘻地发问了,“来办什么事儿的?” 你倒是真不见外,陈太忠本不待理他,猛地反应过来,这家伙说话带着的口音是天涯那边的,心里登时就有了某种猜测,于是很直接地回答,“来谈合作项目的。” 既然遇到了对手,就要勇敢地迎上去,双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省的,竞争那是迟早难免的,眼下遮遮掩掩地做小人状不肯说实话,传出去未免就要贻笑大方了,想到这里,他反问一句,“你二位来,是办什么事儿的呢?” “巧了,我们也是来谈合作项目的,”年轻人笑嘻嘻地回答,虽然不乏针锋相对之意,可是人家基本上也是坦坦荡荡——都是为公家、为组织办事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紧接着,双方相互介绍一下身份,陈太忠就知道中年男人是天涯省招商局的邓副局长,而年轻人叫任沪生,招商局办公室的副主任。 “天南啊,那可不是外人,”听说陈太忠只是凤凰招商办的一个副主任,任主任的兴致就来了,“我们蒋书记不是回去了吗?蒋书记搞纪检工作,很有一套的。” 蒋世方搞纪检工作很有一套,你这话的意,就是说他搞经济不行了?陈太忠的心里,给这厮暗暗地记上了小账,嘴上回答得却是热情,“是啊,都不是外人,不过,我还是要争取罗纳普朗克第五家公司在凤凰落地,大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呵呵。” “嘿,要说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凤凰还真是够呛,”邓局长听得忍不住了,心说你个小家伙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副厅级干部了?虽然大家都是招商办的副职,但是我是省级的你是市级的,小伙子你差不多点啊。 当然,以邓局长的级别,肯定不会说那么废话,经济欠发达交通不便利人气差沟通什么的,所以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很多条件不具备。” “是不具备,”陈太忠眉头微皱点一点头,淡淡地反击一句,“不过,不能因为条件不具备就不做事了……你们天涯成立招商局了?算是个什么编制?” “哼,”邓局长哼一声,声音轻微到不可辨闻,任沪生却是感觉到了,说话的语气也不冷不热了起来,“省局肯定是厅级了。” 不过是省里的土政策而已,陈太忠心里不屑地哼一声,你要这么说,我们凤凰招商办还是副厅级呢,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这么良好的自我感觉。 要说凤凰招商办是副厅级,还真的不算错,除了陈某人这副主任是唯一的副处,其他副职一水儿的正处,正职秦连成更是副厅,这样的领导层,标准的副厅级部门。 心里有了看法,他就不想多说了,说不得跟身边的凯瑟琳又嘀咕了起来,遗憾的是,他俩这么一嘀咕,那二位就有点坐不住了。 坐不住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凯瑟琳这外国美女了,要搁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这儿可是罗纳普朗克公司的中国办事处,任主任瞥一眼邓局长,局座大人眼皮微微地下垂一毫米——去打听一下她的来! 要说这任主任也不简单,居然去过纽约时装节,就在陈太忠跟凯瑟琳聊得兴起的时候,笑着插话了,用的也是英语,“呵呵,我在纽约见的那些模特,都瘦得可怜,近看都不能看,我觉得正经的模特,得像这位小姐的身材才行。” 他这算是没话找话,但是女人们都爱听不是?凯瑟琳冲他微微一笑,“模特有什么好的?小时候我因为个子太高,总被其他小朋友当怪物看。” “现在流行高个啊,”任主任微微一笑,顺势发问,“还没请教女士的姓名,您是罗纳普朗克公司的职员吗?” “叫我凯瑟琳好了,”凯瑟琳微微一笑,回头看一眼陈太忠,又笑着发话,“我可不是罗纳普朗克的职员,他们是财大气粗的跨国企业,我只是一个推销产品的小商人。” “做推销的啊,”任沪生笑着点点头,跟邓局长嘀咕一句,又笑着发问了,“不知道凯瑟琳小姐做什么推销的?也许我们天涯省会有需求呢。” “为工业产品做配套,”凯瑟琳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宣传机会,虽然她知道对方只是负责招商引资,是要钱而不是出钱的,“为矿山、电力、化工等工业的生产,提供解决方案。” “哦,”任主任点点头,这一下他可是明白了,敢情这女人来这儿,是想等罗纳普朗克的投资落地之后,提供配套的工业生产解决方案? 按说,消息打听到,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不过凯瑟琳不但身材高挑惹火,面容美艳无比,说话的时候也是笑吟吟的,态度非常和蔼,他就愿意多说两句。 回头看一眼自家局座,局座也在微笑着看美女,任沪生就又开口了,“那好啊,留个联系方式吧,将来罗纳普朗克在天涯建厂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介绍嘛。” 陈太忠在一边冷眼看着凯瑟琳表演,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这女人行事真的不可以用常情来忖度,心说她都知道天涯是我们凤凰最强劲的对手了,现在居然跟这家伙有说有笑的,没准啊,是有什么文章可做,于是就不做声。 可是,眼见对方话里隐隐地表示,这个项目已经被揽入了天涯的怀中,有点视作禁脔的味道,他就不能不接话了,于是微微一笑,“到底是花落谁家,还不好说呢,你们会努力,我们也会努力。” “真要说努力的话,你们天南就有点缺乏诚意了,”邓局长终于缓缓开了金口,王者之气淡淡地散发出了些许,“最少三千万美元的项目,你们的重视还是不够啊。” 这话不算打脸也差不多了,首先他标榜一下自己是省级部门的人,其次就是说你个小小的地级市招商办前来,就想搞定这么大个项目,真的有点痴人说梦,话里话外,省局对市局的那种优越感一览无遗——虽然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省的。 啧,要不是大家身处罗纳普朗克的办事处,哥们儿非得好好跟你计较一下,陈太忠心里暗暗地哼了一声:算了,当着外人,这口气我暂时忍了。 他是想忍了,但是人家不答应啊,任沪生听得点点头,“是啊陈主任,外资企业,是很重视地方zhèngfǔ的诚意的,大家都是搞引资工作的,我这也是掏心窝子的话。” 这话好悬没把陈太忠的脸气得绿了,他才要开口,不成想凯瑟琳接话了,“陈主任只是来送邀请函的,等去了凤凰,有级别高的领导接待。” “恕我冒昧,凯瑟琳小姐,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任沪生的声音大了起来,用的还是英语,“礼节方面,该注意的话,还得注意到了,不能让投资商认为我们有意轻视,一开始的接触都没有重视,那么以后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有足够的重视呢?” 这家伙真是个混蛋!陈太忠闻言,第一个反应就是侧头看一眼门口,他和凯瑟琳是坐在一进门靠墙的沙发处,而天涯省这二位,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门口若是有人过或者进来,对方的视线要比他的视线好。 陈太忠非常明白,人家这话听起来是劝诫,其实是在向可能进来的人暗示:天南省对你们罗纳普朗克公司的重视,不够啊! 总算还好,门口没人过。 没人过归没人过,可是陈太忠心里不爽了,心说小子你给我使歪招上眼药?切,让你看一看哥们儿的歪招! 于是他打开天眼四下寻找一番,不多时就找到了女巫克劳迪娅所在的地方,同她在一起的,果然有执行副总裁安多瓦和执行董事爱德华。 按说,他是没见过安多瓦和爱德华的,不过昨天晚上,他又联系上了巴黎的埃布尔,正好埃布尔弄了一份罗纳普朗克公司的电子版资料,索xìng直接打包电邮了过来。 这邮件是如此地大,居然有七十多兆,陈太忠守着别墅里的宽带足足下了三个小时才下完,心说亏的这还是在bějīng,要是在凤凰,估计得要一天。 这资料里,就有安多瓦和爱德华的照片,埃布尔先生还特意用红笔标识了一下,所以陈太忠一眼看过去,就认出了那二位。 邓局长见任沪生一句话就使得对方向门口望去,心说小任你这么做,就有点太着痕迹了,大家是竞争对手,那是不假,不过要贬低对手抬高自己,有很多手段。 比如说强调一下自己一方的诚意,再强调一下天涯省的软硬件建设,还有省委省zhèngfǔ的表态——凤凰市那儿只有市委市zhèngfǔ,如此一来高下立判,你又何必去诋毁别人呢? 这种手段实在不够含蓄,不符合官场的做派,不过,既然不是出于邓局长的授意,那么,他也就是淡淡地看了任沪生一眼,小任,适可而止啊。 任沪生可不这么看问题,在他想来,含蓄是领导的事情,他跟领导出来,那就是做小卒子往前冲的,每个人都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是吗? 何况,刚才引自己进来的让保罗先生也说了,天南来的人气焰实在太嚣张,若是能打压下去的话,人事部部长会在会议上坚定地投天涯一票。 不过眼下,既然局座示意了,任主任也不好再坚持下去,说不得口风一转,说起了别的。 有意无意地,凯瑟琳开口发话了,“听说罗纳普朗克这次的投资,落在bějīng的可能xìng很大,不知道任主任听说了没有?” 任沪生听了这个问题,先是看了陈太忠一眼,发现那厮面无表情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心里笑一笑,很坚决地摇一摇头,“你的消息不够准确,bějīng已经有了公司,这次的投资,就算投到凤凰,也不可能投到bějīng来,这不符合罗纳普朗克的中国策略。” 你小子且先得瑟着,什么叫“就算投到凤凰”?陈太忠听得心里暗哼,我们凤凰市就那么不堪吗? “那么,投到天涯也不可能了?”凯瑟琳还真是能白活,“你不是说要讲中国策略吗?天涯靠北天南靠南,罗纳普朗克的几个公司已经很偏重北边了,这次该考虑南边才对。” “所以说事在人为,”任主任笑一笑,傲然地看陈太忠一眼,“我不是打击陈主任的积极xìng,这次,我们天涯有必得之心。” “吹牛谁也会,”陈太忠这次不气了,他笑吟吟地看任沪生一眼,“不瞒任主任说,我们在罗纳普朗克的上层做了大量的工作,鹿死谁手真的很难预料。” “巧了,我们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任主任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门口,发现没什么人,说不得轻声地发问了,“不知道你们的工作,做到了董事会这个级别了没有?” “董事会级别?”面对对方不屑的目光,陈太忠也不屑地哼一声,“我们还做到法国总统的级别了呢,董事会上你们能做了工作,那直接拍板不就完了?” “所以说,这只是一个过场,”任沪生不生气,他洋洋得意地看凯瑟琳一眼,为了让她听明白,他说的是英语,“无非是照顾一下某些人的情绪而已。” “他说的是什么?谁能帮我翻译一下?”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家齐齐望去,却发现门口人头攒动,最前面站着的三个人,正是安多瓦、爱德华和克劳迪娅。 任沪生登时就傻眼了,刚才门口……明明没人的嘛。 这当然就是陈太忠动的手脚了,执行副总裁正在商议问题,冷不丁脑子里冒出个念头,“来了两家地方zhèngfǔ的官员,咱们去跟他们谈一谈,先了解一下情况吧。” 这几位收拾收拾走过来,正好是听到了凯瑟琳说起本公司的“中国策略”,说不得就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踱到了门口。 陈太忠既然做了这样的手脚,当然就发现了这些人的到来,说不得有意将话题引到了上层的公关上,而且有意激将。 按说,激将就激将吧,人家任沪生是说了点过激的话,可是在官场上走动的人从不缺乏谨慎,他说话的声音是很小的。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陈太忠不是一般人——你说话声音小?没事,哥们儿帮你稍微放大一点,没错,只放大一点点,不会让整个楼层都听到的。 尤为过分的是,他将别人的声音放大了,却是没将自己的声音放大,不得不说,陈某人做事真的有点以牙还牙的味道——你丫不是喜欢大声说话吗?那我就帮你大声说话好了。 只是将声音放大,那也就罢了,偏偏地这次来中国考察三巨头都站在门口了,陈太忠又使个障眼法出来,任沪生瞥门口一眼,一无所获也是必然的了。 于是,最过分的话终于出来了,面对三巨头以及一众随员,任主任很高调地用英语宣布:你们三个人来,就是走个过场。 问话的是执行副总裁安多瓦,事实上,老安是懂英语的,不过,见到对方居然敢当面挑衅自己,心里这个气,那就实在没办法说了。 当然,执行副总裁是有涵养的,最起码他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他人,比如说,坐在两个男人对面的一男一女,那就是无辜的——他们那个角度,看不到我们来嘛。 1763初谈1764不速之客 《ID小说网-hui2d.com》1763章初谈世间有些事,是做得说不得的。 想获得罗纳普朗克公司投资的地方很多,大家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去争取,其间可能涉及到各种手段,有合法的,有非法的,也有介于两者之间的。 合法的当然可以说,另外两种情况,不是不能做,但是却不合适说——比如说,通过美sè或者馈赠来笼络对方,谁会傻得说出来? 像在公司的高层之间活动,本就是不宜宣诸于口的东西,天涯省的人不但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而且,还是当着三巨头的面,这岂不是说,你们这三位来中国,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止是安多瓦生气了,爱德华也生气了,心说我倾向于你们天涯,是因为你们有值得我倾向的理由,什么叫“工作做到了董事会”? 克劳迪娅就更生气了,那两位是公司本部的,小伙子你都敢说人家是白来一趟,那我这个投资顾问,岂不是成了花瓶中的花瓶?年轻人,不要这么嚣张好不好? 投资顾问原本就挺待见陈太忠,甚至还一度生出了点不该有的绮念,这人一旦看谁顺了眼,那就怎么都顺眼,按说陈太忠今天带凯瑟琳来,换给一个有想法的人,难免就要琢磨,这是不是一个什么暗示呢? 可是,克劳迪娅不这么想,因为昨天她就知道,凯瑟琳是某个公司的小股东,那么今天陈带她过来,无非是介绍一下认识一下,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正常的事情吗? 所以,她看一眼旁边的翻译,毫不留情地下手了,“安多瓦副总裁的话,你听到了吗?请把他的话翻译一下。” 然而此时此刻,大家都知道,何须翻译……任主任还是有几分急智的,在翻译将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笑嘻嘻地插话了,“我们刚才只是在开玩笑,真是没有别的意。” 他这话居然是用法语说的,陈太忠也禁不住生出点佩服的心来,这家伙不但英语说得溜,法语的发音也很标准,看来还真不像是只凭着溜须拍马上去的,zhèngfǔ里面的人才,真的是太多了啊。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老话说得真是没错啊,这线要是错了,果然是知识越多越反动——敢情,任主任估摸陈主任不懂法语,居然做出了如下的解释。 “我的同事兼竞争对手说了,他能找到法国总统帮忙说情,我说我能找到董事会,大家都是在开玩笑……是的,仅仅是玩笑。” 这家伙这话就说得太恶毒了,按他陈述的事情经过,就该是陈太忠吹嘘在先,他愤而反击在后,然而,这只是他的陈述技巧和暗示手段,是的,陈太忠若是想计较,还真的没办法计较,搁给任何一个懂法语的人都听得出,任主任根本没提是谁先开始吹嘘的。 然而,他话里话外表现的意,大家却是也都明白的。 当然,任主任这种行为,只能称之为小伎俩,该明白的人心里都明白,不明白的人,明白不明白也都无所谓,遗憾的是,这又是一个可以想但不合适说的问题。 “他说得没错,起码董事会里,我是比较偏向天涯的,”爱德华笑着耸一耸肩,此人不但个子低,长得也较为不堪,很有点《虎口脱险》中法国指挥家的样子,颇具喜剧感。 他的倾向xìng早就很明显了,所以,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他再次亮明了自己的观点——不是为了天涯,而是为了他的面子,高卢公鸡通常比较眼高手低,但是个别人的荣誉感还是相当强的。 不过,他显然也不是一根筋走到底的主儿,看上去虽然有一点点木讷,但是发言也有点易.德.菲耐斯的急智,下一刻,他手指陈太忠笑着发话了。 “不过,这位先生如果能让总统说情的话,那我就要说了……去他的董事会吧,我支持阁下,因为我首先是个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公民,其次才是罗纳普朗克的董事。” 他这么一说,现场的火药味登时就降低了不少,陈太忠也听得暗自佩服,心说这能人果然是哪里都有,人家长得是猥琐了一点,可是这应变能力也算得上举重若轻了。 “爱德华先生,我可没有这么说,”陈太忠站起身笑嘻嘻地回答,用的居然也是法语,“我只是说,要是有人做通了董事会的工作,我就算认识法国总统,也会退避三舍,尊重董事会的决定,连过场都不会走的。” 任沪生听到他会法语,脸sè就有些微掩饰不住的尴尬了,等他说出后面的话,任主任就算再有城府,也禁不住扯动一下嘴角:见过能扯的,没见过你这么能扯的,我只是含糊了一下概念,试图错误诱导别人,你怎么就能这么**裸地信口开河呢? 嗯?这话一出口,爱德华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克劳迪娅见状,不动声sè地轻声解释一句,“这是天南省陈主任,或许他还真的认识咱们的总统。” 这也是说话的学问,法国总统跟中国一号不尽相同,接触人民群众、打造亲民形象的机会要多很多,但是话说回来,认识不认识总统是一回事儿,请得动请不动其帮忙说话,那就另一个问题了——当然,女投资顾问这么说话,肯定也有她的目的。 天南省的陈主任?任沪生恨不得又跳出来,丫是市级机关的主任,不是省级的!然而显然,他不可能幼稚冲动到这个份儿上,说不得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邓局长,发现局座大人满脸微笑,浑然不以为意的样子,那么他能做的,也只是咬牙腹诽了——还是邓局涵养好啊。 “哦?陈主任还经常去法国吗?”爱德华看一眼刚才说话的年轻人,有董事会撑腰,他可以不买安多瓦的账——这也是执行董事这一职务的xìng质决定的,但是对同样有董事会背景的克劳迪娅,他就要气许多了,毕竟大家来中国是来办事的,不是扯皮的。 “是经常去法国,”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法国的朋友们招待得也很热情,我的法语就是在法国学会的。” “听得出来,你的发音很标准,”爱德华微笑着点头,当然,这是说陈某人语法不行,还是在赞扬其在法国接触的都是上等人,讲的不是洋泾浜的法语,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场的都是些大人物,在有意无意间,气氛就被调整了过来,不过显然,安多瓦副总裁对天涯的这二位并不感兴趣,气也是淡淡的那种,不像对上陈太忠,脸上的笑容非常地灿烂。 会谈持续了四十分钟,每方二十分钟——仅从这一点上看来,罗纳普朗克公司对待双方还是平等的,然而,事实到底是不是如此,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起码,爱德华知道,他很为天涯省的两个人而恼火,所以,当两拨人走后,他不得不奇怪地问一句,“克劳迪娅,你为什么会答应那个凯瑟琳的邀请,去她的别墅共进晚餐呢?” 搁在平rì遇到类似的情况,他早就开始抗议了,在商业谈判中同对方过从甚密的话,极有可能影响到公司,妨碍公司实现利益最大化的目标——然而眼下,他只能这么问了。 “这个女人持有的股份,可是肯尼迪家族转让出来的,”克劳迪娅淡淡地回答他,“爱德华,我要是你的话,就要去了解一下她同肯尼迪家族的关系。” “哦,这是一个不错的建议,”爱德华笑着点点头,把刚才的纠结放到了一边,三巨头里,也只有他有如此便利的条件,克劳迪娅不行,安多瓦也不行。 见他离开,安多瓦副总裁才皱着眉头哼一声,“爱德华怎么会看上天涯?如果天涯省的官员全是那两位的素质的话,我不得不为公司的投资担忧了。” “我是绝对不会同意选择天涯的,”克劳迪娅断然表态,“我的投资经验告诉我,在陈身上投资,回报率要远远地高于其他人。” 安多瓦早就领教过这个老女人的xìng格,倒也没有在意,他沉吟一下,疑惑地发问了,“这两批人在一起,旁边怎么没有公司的人?” 不管罗纳普朗克打算在哪里开设公司,同当地zhèngfǔ都是合作的关系,在条件上可以狮子大张嘴,在细节上也可以得寸进尺步步紧逼,但是在礼节上总还是要讲个形象——起码要跟公司在国际上的地位相匹配。 某个地方zhèngfǔ的官员来了,偶尔忽略一下算不得什么大错,但是两家zhèngfǔ来了,居然还没有专人做陪,那可就太不应该了——撇开该有的礼节不说,你总得考虑一下这两家为了减小损失或者获得攫取更多利益,订立攻守同盟的可能xìng吧?不管于情于理,旁边都得有个人看着不是? 克劳迪娅对这套不是很熟,闻言就是微微一愣,你们公司内部管理的事情,不该问我吧?她正发愣呢,不成想门被推开了,爱德华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克劳迪娅,我决定了,晚上的宴会,我陪你一起参加。” 1764章不速之面对爱德华的邀请,克劳迪娅想也不想就直接摇头,“不用了,安多瓦也答应要一起去了,我不会寂寞的。” 不过,话方出口,她似乎觉得有点不太合适,说不得补充一句,“反正凯瑟琳也邀请你了,你又没有直接拒绝,想去你就去,别拿陪我做幌子。” “你们一定想象不到我查到了什么,”爱德华没介意她的态度,而是洋洋得意地回答,“天哪,这个女孩居然是爱德华的私生女……你们不要看我,我说的爱德华,是爱德华.肯尼迪。” “爱德华.肯尼迪?”安多瓦和克劳迪娅情不自禁地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讶,沉默好半天,克劳迪娅才轻哼一声,“她不是姓米切尔的吗?” “她姓蓬皮杜都正常,私生女嘛,”爱德华笑嘻嘻地走过来坐下,口无遮拦地说着,“晚上的宴会我是打算去的,不过必须强调的是……我不会因此而对凤凰市产生任何的好感,事实上,我是麦卡锡主义的坚决反对者。” 他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而且逻辑几近于混乱,可怜的女投资顾问完全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倒是安东尼心里有一点微微的明了,“约翰.肯尼迪并不是麦卡锡主义的坚定支持者,他只是尊重了他父亲的意愿,你明白吗?” “但是因为麦卡锡,他背叛了mízhǔ党,”事实上,现在的爱德华,才是老派法国男人的真实写照——热衷于夸夸其谈和表现自己的政治见解,遗憾的是,在很多时候,那只不过标新立异的一种手段。 克劳迪娅还是没有听明白,但是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几近于病态的亮光,说不得就咳嗽一声,“让我们不要谈这些好吗?事实上,爱德华你既然不喜欢肯尼迪家族,可以不去参加今天的晚宴。” 这真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安多瓦心里暗笑,爱德华想要攀附那个过气的爱尔兰家族,偏偏还要表现出自己的个xìng,没有比克劳迪娅的话更恶毒的还击了。 然而,爱德华肯这么说,自然是他自己的一套逻辑的,“克劳迪娅,我并不会因为一滴水而讨厌整个大海,而且这么做,符合公司的利益。” 我发誓,没有见过比你更无耻的家伙了,安多瓦一直在致力于搞好同爱德华的关系,然而这一刻,他只觉得一阵无力感涌上了全身,“爱德华,既然你反对麦卡锡主义,那么你应该知道,整个中国都是社会主义制度,不仅天涯是,天南也是。” “安瓦,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爱德华冷笑一声,“你所说的麦卡锡主义,是狭义上的,我说的是广义上的,通俗一点讲,是政治迫害,你明白吗,是政治迫害……咦,人呢?” 门外,安多瓦和克劳迪娅面面相觑,好半天,女投资顾问才苦笑一声,“其实我们只是一个公司,不是议会,你说对吧?” “无所谓了,相信肯尼迪家那个美丽的私生女一出现,他会忘掉自己所有的政治主张,”安多瓦笑一笑,“我觉得他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事情上,对公司来说,是一件好事……” 凯瑟琳要请了,请的还是罗纳普朗克公司的管理层,陈太忠可是有点犯难了,心说光这么几个人不行啊,哥们儿的后宫带不带倒是另一说,不过,我得帮她撑一撑场面吧? “我邀请些什么样的人来,才比较合适呢?”他问凯瑟琳的时候,脑子转悠的,就是邵国立、孙姐甚至黄汉祥这样的人物。 当然,按说请何保华是最为合适的,做为已经受益的合作者,何院长没理由缺席这个家宴,然而很遗憾,何院长正在cāo持的某些事宜,让他不合适出席这么一个宴会,陈某人若是贸然相请,被拒绝倒是小事,被人小看了政治智商,那就是大事了。 “私人宴会,无所谓了,”凯瑟琳笑一笑,“把你的情人们都带过来也无所谓,当然,要是能请到部级以上的领导,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说得倒轻巧,陈太忠听得直翻白眼,没错,bějīng部级以上的领导,比素波的厅级领导多多了,可是你也不看看,我像是有那么大能量的人吗? 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人比较合适,那就是科技部的副部长安国超,请大部长金相实过来,也不是完全做不到——金部长不但认识他,而且蒙艺跟金部长的关系不错。 但是这么一来,这级别就有点不对等了,区区的一个世界五百强公司的执行副总裁,实在不宜惊动部长大人的大驾。 不过这么一来,好像跟这凯瑟琳的关系,就越来越理不清了啊,而且凯瑟琳见过老安之后,没准也真的就能借此打开局面,那我岂不……还是一个买办? 陈太忠仔细琢磨好一阵,发现自己也实在没什么可选择的了,索xìng心一横,先试一试吧,这也是为了工作,还不知道人家老安肯不肯买这个面子呢。 当然,他这个邀请,是不合适直接发到安部长那里的,说不得又找到了创新办综合处的处长张煜峰,“张处,我这儿有点事情……” 张煜峰听完他的话之后,嘴巴微张,愣了好一阵才轻声发问了,“我说太忠,你跟安部长……后来见过面没有?” 这也是张处长跟他处得惯了,才这么不见外地发问,要不然不定还要绕多少个圈子,陈太忠苦笑一声摇头,“这个肯定没有啦,我也觉得有点冒昧,所以这不是,才来找你老哥来问一下?” “你这岂止是冒昧啊,”张煜峰也跟着苦笑一声,心说你就这么屁大一点的事情,就敢琢磨着拉副部长撑场子,真是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的,“要是官方见面,那还勉强能有个说道,你这是私人会面啊。” “我可不也就是想着是私人会面,才敢这么琢磨吗?”陈太忠一摊手,“要是官方的,我还真没胆子惦记,虽然……今年是中法建交三十五周年。” “啧,”张煜峰又不吭声了,他为难啊,凭他的经验来判断,安部长是不会答应这样的宴请的,但是陈太忠不同,此人不但是部里的典型,更是跟老黄家交厚,上次能直接带着黄家老二来蹭安部长的饭,这能量可不是吹出来的。 关键的是,他不知道安部长是怎么想的,在中国官场,跟商家交厚是从政者的大忌,然而话说回来,中国官场也是一个分外讲究人脉的地方,撇开陈太忠的背景不提,罗纳普朗克的副总,倒也不算特别地辱没了安老板。 “这个企业我知道,也算是高科技企业,”张处长犹豫半天,终于是心一横,富贵险中求,索xìng赌一把得了,只要我措辞得当,相信安部长也不会太怪罪我,“我就豁出去了,交了太忠你这个朋友,不过先说好了,我只能把话递给陶主任,安部长那边,我就不敢保证了……” 结果,就在下午五点,陈太忠接到了张处长的电话,“太忠,安老板今天有个会,他是不能去了,不过他说了,要我代表他去,你说吧……我去合适不合适啊?” “张哥您这么说话,可不是见外吗?”陈太忠干笑一声,又寒暄两句,挂了电话,心里不无愤懑地嘀咕一句,我本来想请个部长,结果倒好,来了一个处长! 不过,这种反应,大抵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想人家安部长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为了一个美国人的私人宴请,就琢磨着请人家过去,而且理由也是不尴不尬的——仅仅是罗纳普朗克公司在化工制药领域处于全球领先的地位。 反正老安这也不算不给面子,起码允许张煜峰打他的旗号,在下面地市,一个处长能比较自主地代表省委省zhèngfǔ来看望谁谁的,可是在部委则不一样,一个处长想不经允许代表部长,那纯粹是寿星公吃砒霜——活腻歪了。 既然张煜峰不是外人,陈太忠安排起来,当然也就不见外了,老张早就知道马小雅是他的情人了,再多一个张馨,肯定也是无妨的嘛。 令他高兴的是,在五点半的时候,一个好消息传了过来,埃布尔联系上了科齐萨,部长先生已经回国了,但是他的高级助手亨利.古诺现在在bějīng,愿意出席这么个私人宴请。 这不仅仅是部长先生的回报,也是因为陈太忠将凯瑟琳的身份微微地泄露了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扯上这个旗号,不好忽悠人啊。 同时,埃布尔再三叮嘱陈太忠,亨利可不算是小人物,那是科齐萨倚为左膀右臂的主儿,也就是部长先生这次bějīng之行收获颇丰,才将其暂时留下,巩固和发展此行的成果。 凯瑟琳的别墅不算小,一层几近于三百平米了,一楼的厅有一百多平米,陈太忠和亨利赶到的时候,门口正在悬挂彩带和彩灯,进得门去,入眼就是堆起来的九层香槟酒塔。 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正指挥着人忙碌着,见他俩到了,笑着迎了上来,陈太忠很纳闷地问一句,“今天的人……有这么多吗?” “这是对人的尊重,”凯瑟琳笑着答他,眼中有少见的亮光,显然,此刻的她是比较兴奋的……也许,这才是她习惯的生活方式? 两人到的不算太早,因为宴会是在七点举行,到得太早太晚都不是很合适,六点半已经算相当早的了。 亨利是个瘦高、帅气的中年男人,他随身居然携带了一瓶红酒,可见对相关的礼仪还是相当在意的,总算还好,陈太忠须弥戒里还有一点东西,说不得捡了一盒松露送过去,倒也没有丢了人。 几分钟后,拾掇的人渐次离场,大概在六点五十左右,张煜峰和罗纳普朗克的三巨头先后就到了。 爱德华一看见亨利,根本不需要别人介绍,眉头就是一皱,“天呐,我要知道你这个家伙在场,是绝对不会来的。” 亨利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我则恰恰相反,如果我知道你今天会来,那么我一定要来……”他的话没有说完,显然是绵里藏针那种,却又表现出了良好的风度。 凯瑟琳摆的家宴,做主人的自然也要叫上两个朋友,其中一个是满身珠宝贵气却没有介绍背景的女孩儿苏珊,另一个中年男人,却是雷曼兄弟亚洲投资有限公司的dúì董事克拉克。 七点钟的时候,宴会正式开始,主人邀请众人用餐,也是自助的那一种,轻柔的音乐声中,大家轻言浅笑,说一些典故趣事,法语、英语夹杂着汉语,倒也颇有意。 遗憾的是,七点十分左右,有不速之登门,伊丽莎白是扮演了半个管家的角sè,就去开门,一开门发现是俩不认识的男人,“请问你们找谁?” “陈太忠呢?”年纪大一点的那位发话了,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让他出来接我,哼,太过分了!” 伊丽莎白的中文不是很灵光,但是听一听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对方一张嘴,就是她最为熟悉的三个字,还是很不和善的这种,忙不迭转身往里走,“请稍等。” 陈太忠一听有人这么说话,心里奇怪,说不得打开天眼看一下,下一刻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伊莎跟在他身后,只见往昔傲慢无比的陈主任满脸笑容,“哈,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黄二伯,呃,还有郎主任……” “有点过分啊,”黄汉祥绷着脸,用手戳一戳年轻的副主任的胸口,“我说,接待罗纳普朗克公司的人,居然不通知我?” “这不是怕黄二伯您事儿多吗?”陈太忠干笑一声,从某个角度上讲,黄总这话抱怨得相当有道理,他当初求人家帮科齐萨牵线儿的时候,用的名义就是要引罗纳普朗克的投资到天南,现在法国公司来人了,他反倒连句话都没有,确实有点那啥。 不过,这种东西也是可追究可不追究的,毕竟老黄家对外摆出的,是一副不干涉天南事务的架势,黄汉祥当初也表态,招商引资的事情他没兴趣过问。 那么,问题肯定就出现在郎主任身上了,陈某人对这个一号办公室的主任印象极深,想到这里,他禁不住侧头看两眼,笑一笑,“郎主任能在百忙之中……” “你就当我不在好了,”郎主任淡淡地回答,表情不见如何冷漠,却也跟热情不沾一点边。 “行了行了带吧,”黄汉祥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不让他乱说话,那意很明显,关于郎主任的话题,你还是少谈吧。 迎了两人进去之后,陈太忠将二人介绍一下,不过都没介绍得多详细,一个是搞远洋运输的黄总,另一个介绍得更简单,就三个字——郎主任。 别人不知道这俩人的身份也就罢了,张煜峰可是见过黄汉祥的,一见陈主任把这位爷都请到了,说不得毕恭毕敬地上前套几句。 按说,今天的来人里,张处长的身份本来是最低的,不过他奉命打了安部长的旗号行事,刚才同别人交谈的时候,也是张口科技部,闭口全球科技发展什么的——咱不能堕了领导的威名不是? 可是眼见黄汉祥都来了,他真的是不敢再做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了,好在黄汉祥看他一眼之后,微微点一下头,“你是科技部的……” “综合处的小张,安部长让我代他过来招呼一下太忠,”张煜峰笑着解释,黄汉祥能记得他是科技部的,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您想吃点什么,我帮您拿。” “不用了,过来喝两杯就行,”黄汉祥淡淡地摆一下手,下一刻,张馨已经端着盘子过来了,“黄总,请您选酒。” 张馨不是侍应生,但是她最清楚陈太忠和黄汉祥的关系,而且黄总也知道她,见人家来了,岂有不赶忙张罗的道理? 这一下,不管是女巫还是小矮子,屋里的外国人就都看出来了,来的这位简单不了——只冲人家身后站了俩保镖就能说明问题,不过,人家主人不介绍身份,大家也不能打破头上去问不是? 接着,就是陈太忠向黄汉祥低声介绍屋里的人了,其他人也就罢了,听到克拉克的名字,黄总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是什么公司的?” 他在这里介绍不提,张煜峰回到座位上,开始琢磨了,敢情小陈邀请安部长,也不是没道理的,起码人家黄汉祥是到场了。 慢着,张处长坐在那里伪作喝酒,慢慢地观察一阵,猛地发现一桩事:黄汉祥对他身边的那个郎主任,非常地气!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主任呢? 又捱了一阵,他越发地确定自己的观察了,说不得找个机会端了酒杯,转到陈太忠身边,“太忠,那个郎主任,好像来头很大吧?” “嗯,”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想起张煜峰今天算挺给自己面子,说不得暗暗翘起一个大拇指,“这个……办公室里的,你瞅机会跟人家喝两杯,啊?” 饶是张煜峰城府够深心机过人,反应过来小陈话里的意之后,也禁不住脸sè一白,微微地吸了一口凉气。 1765活话1766放手 《ID小说网-hui2d.com》1765章活话张煜峰绝对不怀疑陈太忠所说的话,原因很简单,小陈没有必要骗他,而且,出名强势的黄汉祥能坐得稳稳的,时不时貌似随意地招呼郎主任两句,就绝对说明问题了。 小陈……你真够朋友!张处长心里暗叹,人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点穿那位的身份,同时不忘记提醒自己伪作不知上去敬酒——这个朋友我交定你了。 感激归感激,然而,张煜峰心里非常清楚,他不能那么做,因为小陈今天原本请的是安部长,而安老板也很大度地授权自己代表他——虽然这授权,只是通过陶主任转述的。 以张处长现在的地位,也勉强能纳入安国超的视野,不过安部长并不是特别地看重他,张处长也没有拼死报效安老板的觉悟。 但是,再给张煜峰一个胆子,他也不敢短安老板的不是?这是小陈给安部长安排的人情,安部长不来不代表rì后不会知情——是的,他只能望着这座虚无缥缈的天梯流一流口水。 说不得,张处长借口内急,走进了卫生间,犹豫再三之后,终于拨通了安国超的私人手机——这个号码,他勉强有资格知道。 安部长正斜靠在家里的沙发上,一边剔牙花子,一边看新闻呢,官至副部这个级别,想忙的话能忙到脚不沾地,不想忙的话,也有的是偷懒的手段,他是金老大一手提拔起来的,不存在正职看他不顺眼的问题。 听到这个手机响,不等他发话,他的爱人就探头看了过去,“张煜峰……这个人,不是创新办的吗?” “是他?”安国超不耐烦地摆一摆手,“拒绝了,吵着闹心……哎,慢着,他今天,嗯,算了,电话拿过来吧。” 要说安部长的素质,还是比较高的,刚才还想**裸地拒绝,一旦接起电话之后,声音就恢复了正常,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小张?” “安部长,我在陈太忠的朋友这儿,”张煜峰谨慎地措辞着,没办法,虽然是在向领导通风报信,可是也得考虑领导的感受不是?“嗯,黄汉祥黄总来了……您有什么话要我转述的吗?” 这纯粹是扯淡,张处长根本不具备帮安部长捎话的资格,安部长一听就有点恼了,妈的黄汉祥去了你不知道帮我掩饰,反倒来请示?“你没说我在开会吗?” “我……我说了,不过,黄汉祥身边还跟着一个X办的,”张煜峰小心翼翼地解释,“我琢磨着陈太忠请您来啊,他是……” “你等一下,X办的?”安国超一听,登时就坐直了身子,那点不耐烦也被抛在了脑后,尝试着最后确认一下,“小张你是说……一号办公室的?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不知道,小陈管他叫郎主任,还不让我声张,我看黄总对他的态度,应该也是,”张处长苦笑一声,“安部长您最好别说是从我这儿听到的。” “宴会什么时候开始的?地址在哪儿?”安国超沉默半秒钟,迅速地发话,“对了,你没说我一定不过去的,是活话吧……” 短短的一瞬,安部长就想到了很多,这个宴会他不去当然是可以的,可是这个后果就很难预料了——恶了一号的人,这后果可大可小,关键时候歪一句嘴,很可能毕生心血就付之东流了。 事实上,今天听陶主任说起此事的时候,安国超心里就有点纳闷,他倒没觉得罗纳普朗克的副总身份不够,他琢磨的是:这个小陈……他怎么就敢觉得我跟他有这份儿交情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安部长对陈太忠的印象还算不错,也知道金老大对丫印象也不错,还知道那家伙认得两个人,最关键的是,凤凰科委确实是科技部的一面旗帜,所以他也没怎么多考虑,就吩咐陶主任,“让小张代我去一趟,告诉他我有会。” 可是现在则不同了,一号的人去了,这说明小陈在邀请他之前,就做过类似的工作,那么照眼下的情况分析,这个邀请显然就是一番好意了。 当然,至于陈太忠为什么不提前说,那可能xìng就多了,首先他确实跟安部长交情没深到这一步,怎么合适拿一号的人来压科技部副部长? 其次的可能xìng,就是小陈也没把握请到一号的人,这种情况肯定就更不能提前宣传了,否则不但有狐假虎威的嫌疑,而且一个不稳重的帽子是铁铁地戴上了。 至于一号的人适逢其会的可能xìng,安国超还真没想到,事实上就算有人明确地告诉他,那位确实是适逢其会了——那人家能去肯定有人家能去的理由,证明这宴会档次不低不是? 张煜峰打了这个电话之后,心里就一直有点忐忑不安,没打电话之前他不安,打了之后依旧不安,这个安部长家……离这儿比较远啊,要是安部长赶过来的时候,宴会散了或者那二位走了,我这个电话打得可就没什么意了。 总算还好,郎主任很坦然地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听着大家交流,偶然插一句嘴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搁给不明就里的人看,这是一个比较实在而木讷的人,说他是小公务员可以,说他是书呆子型的教授也可以。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无趣的人,大家可以忽略的人,也就是张煜峰久在部委,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又接触过黄汉祥一次,发现了黄总的微小异样,才能产生一些疑惑。 不过,明白其身份的,都知道这仅仅是表面现象,陈太忠就能确定,这位郎主任跟那天在黄总办公室不怒而威气势逼人的郎主任,绝对是同一个人。 安国超终于在七点五十的时候赶到了,他原本就不yù惊动屋里的人,所以将地点问得很详细,待知道主人还在门口安置了彩灯,心说这要再找不着也就太窝囊了。 见开门的是一个外国美女,安部长也没介意,大大咧咧地往进走——这叫平易近人嘛,嘴里还问着,“小陈在吧,我来晚了啊。” 伊莎见此人冒冒失失往进走,就想要出手惩戒,不过看这位又不像是闹事的主儿,略略犹豫一下,就听到了这样的问话,当然就顺势放行了,这也亏的是安部长嘴快,要不然的话,难堪可就大了。 进屋之后,安国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先冲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有个会,来晚了……呃,黄总您也在啊?” 黄汉祥可不知道安部长没打算来,他刚才也听张煜峰说安部长长长短短的,倒是没怎么介意,而是站起身笑着同他握一下手,又坐了下去,“小安,你这应该罚酒来的。” “黄总,您不能这么欺负小辈儿,”安部长笑着答他一句,又用手一指艳光四shè的凯瑟琳,“这是美国朋友的家宴,咱得入乡随俗。” 这话说得挺不见外,搁给外人看,那就是黄总跟安部长关系尚可,可是陈太忠心里太清楚了,说不得淡淡地扫一眼张煜峰——安国超怎么可能知道这地方呢? 就在这时,凯瑟琳走了过来,打听一下,知道这位还真是一个副部长,眼光就越发地亮了,于是想在座的诸位介绍一下,又将其他人一一地介绍给安国超——看得出来,她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 这时候,张煜峰已经紧紧地跟了过来,不过,在场的人没谁觉得意外,不管在职场还是在官场,见了顶头上司不是如此,那才叫怪。 安国超也没对他的殷勤做出什么反应,这原本就是应该的,他要有反应反倒是不正常了,在场的都是明眼人,过犹不及。 介绍到郎主任的时候,安部长也是微微点头,只当此人是普通人了,当然,郎主任也没表现得多热情,搁给别人看,这就是木讷的铁证,然而该明白的人,自然知道人家有不卑不亢的底气。 接下来的事情,那也就不必说了,罗纳普朗克的三巨头见真的来了一位副部长,虽然几人自认身份不输于对方,但是这好歹是国家级的部门,此刻再要说天南没有诚意,或者说比天涯的诚意小,那就有点昧良心了。 安部长会办事,目标不针对郎主任,先是帮陈太忠撑了撑场面,说了几句才坐到黄汉祥身边,跟黄总聊了起来。 黄汉祥觉得有点别扭,不过他也实在没办法计较,屋里就这么一个副部级干部,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人家亲近他再正常不过了。 这么一来,安部长跟郎主任就搭上话了,部长很随意地问一下对方的工作单位,郎主任回答得也妙,“单位有保密要求,我就是个小公务员,跟安部长没法比。” “郎主任还年轻嘛,”安国超壮着胆子,摆出长者的架势,笑着劝导了起来,“黄总这么关照你,只要你肯踏踏实实地工作,是金子……总有发光的那一天。” 黄汉祥听得好悬没掉下汗来,心说一号的人我有资格关照吗?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不知道小郎的身份,还是假不知道。 1766章放手郎主任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一份算计,这个安国超不简单啊,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我的身份,这番话都相当地得体,用冒昧来表示亲近之意,又没做出什么具体的表态——十有仈jiǔ,他是有点怀疑我的身份。 当然,他不知道安部长是临时起意来的,又知道自己是临时决定来的,就认为自己身份泄露的可能xìng不大,大概啊,人家是从黄汉祥的态度上,猜出一点端倪来。 “安部长的话,我记住了,”他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嘀咕,我看你下一句该怎么接我的话,也好分析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不成想,安部长居然没再说什么,“黄总你们先聊着,我再去帮小陈说两句,等一会儿有空了,我再过来。” 安国超这一手,肯定就是yù擒故纵,到了他这个级别的部委官员,如果不是智障的话,对度的掌握简直是比用游标卡尺卡过的还jīng确——套过近乎也示过好了,这就算功课做到了,至于说有没有回头,那就再说了。 他此次匆匆赶来,结识一下X办的人是目的之一,这种关系可能永远用不到,但是做为一个合格的官员,相关的储备必须得有——万一用得到呢? 但是还有一个因素也很重要,那就是不排除X办的人已经知道,陈太忠是邀请过自己的,一号的人到了我没到,万一那边是个小肚鸡肠的,那我岂不是以后都要提心吊胆地过rì子了? 所以,他的亲近表示到了,自然就可以暂时离开了,天上掉不下馅饼来,一号办公室里的人多了去啦,到最后能达到我安某人高度的,了不得也就是两位数,莫非还能个顶个的是副部级以上? 郎主任心里不知情,反倒是对这人有了几分好感,见他去得远了,难得地主动跟黄汉祥说一句,“看起来科技部对小陈的工作,还是很支持的。” “小陈也确实能干,这些支持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黄汉祥眼下在跟陈太忠置气,但是他做事还是相当大气的,所以不动声sè地回答,“这个家伙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同样的明显,能力是没问题,但终究是年轻了一点。” 年轻还不好吗?郎主任微微笑一声,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微微地点一点头,“嗯。” 对张煜峰来说,今天晚上的宴会长了一点,到得后来,居然还有交谊舞来跳,直至十点钟结束,他才逮着机会,悄悄地向安部长嘀咕一句,“部长,刚才我一时着急,也不知道黄总他们什么时候就要走,没向陶主任汇报,您得原谅我。” 安国超愣愣地看了他半秒钟,笑着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煜峰不错,你和小陈都不错,陶主任,就让他继续不知道好了……我是自己来的。” 这话说得就相当不见外了,张煜峰怕陶主任知道自己短他的而被人记恨,结果安部长做为堂堂的省级干部,告诉他咱俩不通知他,这得是怎样一种亲近? 发达啦,BALABALBA,张处长是一哼着歌回家的,可是其他人,就未必有他这么好的心情了,尤其是黄汉祥,在和郎主任告辞之前,神sè极其怪异地看了陈太忠一眼。 你纳闷?我还纳闷你为什么来呢,陈太忠正琢磨着,什么时候该打个电话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身晚礼服的凯瑟琳笑吟吟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轻声发问了,“晚上不走了……好吗?” “不可能,”陈太忠苦笑着摇一摇头,今天这儿的私人家宴,居然惊动了一号的人,谁知道人家还有什么后续的手段没有?自己若是敢就此留宿这里跟众女大被同床,那未免也太不把领导的威严当回事了。 哪怕是掩耳盗铃呢,也得适当地做出一个表示来,说不得他笑着轻声嘀咕一句,“不过,过一阵你可以和伊莎偷偷地去我的别墅。” “啧,”凯瑟琳不无遗憾地啧一下嘴巴,今天的私人宴会,开始不算很成功,但是后来随着黄汉祥和安国超的到来,场面就热闹了很多,依稀让她有了点感觉。 按她的想法——事实上是对童年时代的一些回忆,晚宴结束之后,才是大人们彻夜狂欢的开始,在这一刻,她很想把这种感觉延续下去,然而现实告诉她,眼前时机还不够成熟。 “好吧,你先回吧,”她低声说一句,事实上,这只是宴会不够完美而已,并没有过分影响她的心情,一边说,她还挤一下眼,送个秋波给他,那很随意的一瞥,勾魂之处,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记得等着我哦~” 这家伙可是天生会勾人的,陈太忠带着张馨离开,马小雅则是钻进了她的本田车里,几辆车渐次离开别墅,眨眼之间门口就变得冷清了起来,门楣和院内一明一暗的彩灯,闪烁得似乎也有点有气无力:这里终于已经热闹不再。 进了别墅之后,张馨开始张罗为陈太忠冲茶,陈太忠心不在这上面,很随意地吩咐一句,“好了,不用忙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歇一歇吧,给我拿几瓶啤酒过来。” 他想的还是今天郎主任的出现,以及他们怎么找到的凯瑟琳家,想到也许有人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他心里真的是很不舒服。 或者,不会这么夸张吧?下一刻他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如果监视的话,也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就暴露吧?看来问题还是出在今天的晚宴上。 他正琢磨呢,手机响了,来电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黄汉祥,话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小陈,那个凯瑟琳……是不是就是在保华那儿跑项目的美国人?” “嗯,就是她,”陈太忠回答得很干脆,心说今天这么兴师动众,是为了她?“黄二伯您这……是有什么指示吗?” “你能换一家吗?”黄汉祥淡淡地问一句。 “换一家……”陈太忠好悬没被这个要求噎住,心说我都收了人家的好处了,现在反脸无情就有点那啥了,那玩意儿也不是钱财,想退也退不回去不是? 说不得,他只能叹口气心一横,“唉,好像是有点晚了,人家把资料都交给何院长了,我不能这么不仗义……要不这样,这一单完了,跟她撇清。” “嗯,那就算了,她想做就做呗,”黄汉祥倒是真好说话,不过下一刻,他又提出个条件,“不过,让她跟那个克拉克保持距离,这一点她要做不到的话,那什么都不用提了。” 咦?敢情这个克拉克才是老黄关注的?陈太忠仔细回想一下,终于想起凯瑟琳介绍克拉克的时候,黄汉祥轻声地问过一句——“他是哪个公司的”? 曼雷亚洲投资有限公司——是这个公司有问题呢,还是人有问题?陈太忠琢磨一下,迟疑地回答,“我负责说服她,不过黄二伯,您这话是什么意?” “啧,你……”黄汉祥刚想说不耐烦地说点什么,终于硬生生地忍住,沉默一下方始叹一口气,“小陈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黄二伯,就不要跟那个公司产生瓜葛。” “明白了,”陈太忠笑一声,这是曼雷公司不入老黄的法眼,甚至更可能是不入老黄家的法眼,还有可能是代表了其他的势力,总之,黄汉祥要他坚决地跟那个公司划清界限。 具体原因,他也懒得去打听,现在他的好奇心已经不复那么强了,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反正,老黄这人虽然有点小毛病,但是他绝对要站在这一边。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黄二伯,今天郎主任来,就是因为这个克拉克吗?这也太抬举他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黄汉祥哭笑不得地骂一句,“还不就是亨利.古诺去了?他正好没事,跟过去看一看你跟法国人的交流。”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呢?”好吧,这是最最后一个问题。 “你管那么多干吗?”黄汉祥不满意地哼一声,后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我告诉他的,就算不用技术手段,你以为你那点破事儿能瞒过我?” 老黄也知道我担心技术手段?陈太忠终于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正好马小雅兜了几个圈子之后,刚刚走进别墅,他冲楼下一招手,“小雅,今天凯瑟琳请,你是不是跟yīn京华说了?” “说了啊,”马小雅低头去换鞋,也没看他,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不参加集体活动,肯定要说一下的嘛,yīn总最近也挺关心你的事儿……天哪,黄总不是从他那儿听说的凯瑟琳的地址吧?” “反正我没跟老黄说,”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惊讶,陈太忠只能报之以苦笑了。 “那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马小雅的脸sè,在一瞬间变得刷白,她非常明白一言之失会带来怎样的严重后果。 美女主播混的这个圈子,平rì里可以肆无忌惮花样百出地玩耍,但是有些错误,是千万不能犯的——像前几天小杨总就是,只是因为喊了一声“陈主任”,消费在这个圈子里的七八十万算是白花了,想要获得大家的接受,怕是再花个七八十万都不行。 “没事,看把你吓得,”陈太忠一见她这样子,就心软了,想在dìdū讨生活,也真的不容易啊,他笑着摇摇头,“只要我能让你知道的,你觉得合适说给别人的,那就无所谓。” “哦,那就行,”马小雅捂一捂胸口,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太忠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更吓人的我还没跟你说呢,”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端起啤酒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第二天就没什么事了,去医院看一看吴正杰,又帮着给何保华送了点资料,最后敲定了罗纳普朗克的天南之行,陈某人拍拍屁股走人了——素波党校那边,要考试了。 党校考试的事情,那不是重点,陈太忠下了飞机,先是给许纯良打个电话,“纯良,什么时候去科委上任?” “下周吧,”许纯良已经跟他确定了这个消息,眼下两人要说的是别的,连坐一坐的地点都约好了,“太忠,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吗?” “关于以后科委在咱哥俩手下怎么发展壮大的计划,”陈太忠的回答,是相当够意的,“有点细节,我觉得咱哥俩需要沟通一下。” 等他从机场赶到万豪酒店的时候,许纯良已经在顶楼的包间等他了,六十平米的包间,只有两人面面相觑。 “你终于还是要跟我单独谈一谈了,”许纯良不无遗憾地扬一扬眉毛,他xìng子宽厚,但是不代表不够聪明,看得出来,他不喜欢今天的座谈,“是要跟我约法三章了吧?” “十章都想约呢,”陈太忠笑一笑,不管不顾地坐到他身边,“好了,天塌不下来,科委全是你做主,我双手支持成不成?” “那你要跟我谈什么?”许纯良这下奇怪了,讶异地望着他。 “其实呢,我想谈的真的挺多,”陈太忠不无遗憾地咂一下嘴巴,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不过看你这副不开心的样子,就没心谈了……这么着吧,跟我有关的一些事情,你想变动的时候,咱哥俩先私下沟通行不行?” “这是肯定的,”许纯良点一点头,“大家都知道咱俩是朋友,这点面子我能不给你?跟你有关的事情,我绝对不变。” “啧,这官场里不变的,只有利害关系,等你面对某些东西的时候就知道了,”陈太忠苦笑一声,纯良出身官宦世家,有些东西知道得不少,但是显然,全面主持一个行局的工作,要面对的复杂事态,根本不是坐在家里能空想出来的。 “反正,我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就要放在招商引资上了,给你腾出足够的空间,我不想为这点小事,影响咱俩的友谊……我这人的xìng子其实不太好。” “不行,你得先帮我稳定了科委的局面,”许纯良很坚决地摇一摇头,“以咱俩的交情,万事都好商量的。” “我不想试,”陈太忠也很坚决地摇一摇头,“帮你稳定没问题,一句话的事情,所以我今天想说的话就是……除非你扛不住的事情,科委的工作我就不管了。” 1767章意外1768章工商 《ID小说网-hui2d.com》1767章意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要说陈太忠心里没点不舍,那才是假的,同招商办不同,凤凰科委基本上是他独自cāo持经营起来的,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和感情。 被省纪检委带走,是为了科委;不远万里到美国扮睚眦,是为了科委;大闹省科委,是为了科委;帮教委统一采购,是为了科委;硬顶郭宇乔小树等副厅级干部,还是为了科委……一件件一桩桩,实在太多太多了,科委简直就像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眼下骤然放手,陈某人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其实我不太喜欢跟人斗,这么大的摊子,有软有硬才能cāo持下去,”许纯良见他发呆,自然能想到他的心情,于是再次出言挽留。 然而,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样的挽留,也仅仅是挽留,陈太忠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不可能再回头了,不管许纯良的诚意有多大,都不可能了——除非他把正职让出来。 “现在说这个,可是没啥意,”陈太忠收拾心情,笑着摇一摇头,“反正既然你把科委从我手上拿走了,就一定要干得比我更出sè才行,要不然我可是不答应。” “我是下去镀金的,你还真以为我能干多久?”许纯良不满意地看他一眼,“我也不差你那点钱,振鑫的加油站就要卖了。” “哦?”陈太忠终于找到了转移目标的话题,下一刻,他灵机一动,或者这是个不错的测试方式,说不得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一句,“这个活儿,有多少米?” 不管对方说了什么,只要能就这个问题做出正面的、明白的回答,那大家就还是朋友,要不然的话,那就是对开的火车,初开始的时候是越走越近,但是两车相错之后,那就是渐行渐远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需解释。 “我不管他们,苗毅勇说现在卖,能给我八千万,”许纯良迟疑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不过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里苗毅勇和韦明河就是出点钱,正经扛压力的是我。” 小许果然还是比较纯良的!陈太忠最近了解了一下加油站的行情,知道吴振鑫那一系列加油站,价格已经飞涨到了三亿六、七,相较半年前的行情,翻了一个跟头还多。 他记不清当初苗毅勇是多少钱收购振鑫的了,但是他可以确定收购价相当低,当在一亿二到一亿五之间,也就是说半年之内这个项目赚了两亿冒头。 这么些钱,许纯良只取八千万,相当于是三分之一左右,不得不说,纯良这个人实在太好说话了,一点都不贪。 有人说了,这件事里许家基本上没怎么冒头,前期恶人是苗毅勇做的,资金是韦明河筹措的,整治宁建中才是章尧东一手所为,许绍辉还因此得了蔡莉的支持,这么一来,许纯良拿三分之一还强,不算少了吧? 这么想的人还真就错了,这件事里,最关键的一环就是许家,就像站在韦明河的角度看,苗毅勇无非就是当了一个敲诈勒索的打手而已,凭什么也要算一份儿呢? 许纯良想拿一半走,都是规矩的,你韦明河不过就出了点钱周转了一下,充其量再加上你家的一点背景,认真算起来,比当打手能高明到哪儿去,这样的项目,许家差这俩钱吗? 看一看邵国立就知道,在bějīng都鼻孔朝天,想来素波赚两个钱,照样要头痛素纺,为什么?因为这儿不是他的传统地盘,别处能量再大都白扯的。 所以说这种事情,钱该怎么分,关键是要看许纯良的态度,他要认可同学情谊,那大家就都要认可,他不认可,那就只能论功行赏了。 所以说从这一点上讲,许纯良做得算相当不错了,为了同学情谊,几千万说不要就不要了,当真是不愧纯良二字。 “要得少了,”陈太忠摇一摇头,“怎么还不拿一方走?” “要是搁给我cāo作,没准三个月前就卖了,”许纯良听得就笑,“那时候就已经价值两亿八了,有掉的趋势,这一点我得佩服韦明河。” 当时他是真动心了,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那二十几个加油站不值那么多钱,价格能炒到翻一个跟头,还是拜了中石油和中石化的恶xìng竞争所致,然而,相关的担忧,也是因为这恶xìng竞争引发的。 不管怎么说,这俩公司都是国企,上面不可能坐视双方无休止地争斗下去,谁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又能坐到一起谈谈,把事态控制一下呢? 出货的时机,许纯良掌握不好,不过他也算充分相信韦明河,索xìng放手不管,才能有了眼下的利润,不得不说,纯良拿这么一个项目都不当回事,直接交给旁人打理,这种大气涉及了底蕴,一般人想学都学不来。 可是你说他十分纯良食古不化?那也未必,起码手里这加油站的来就不正,不过,对的是吴振鑫这种恶棍小人,他倒也没有什么愧疚的感觉。 “老韦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凭什么伸手呢?”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很不以为然,他算账从来都是往里算的,老韦和纯良多赚点他无所谓,可是那苗毅勇凭什么?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儿,“纯良,我想起来了啊,这个加油站……最先是我挑的事儿吧,没我一份儿吗?” “这个……”许纯良为之语塞,犹豫一下,“那我给你一吨算了,我担了不少人情的。” “切,看你这样儿吧,打发要饭的呢?”陈太忠不屑地摇摇头,“算啦,也懒得理你,回头在素波给科委找几个项目……嗯,我是说回头从京城帮着凤凰引点项目回来好了。” 许纯良笑着点头,不过笑容背后,略微带了一点点的歉疚——太忠不小心的走嘴,可见科委在其心目中的地位了。 陈某人心里却是暗自得意,哼,这下,你欠我的人情落得更扎实了——这是他有意为之的,虽然明知道这么做是玩小聪明,是小道,但是对上纯良这种老实人,小聪明不玩白不玩啊。 怀着这种歉疚,许纯良回去了,许绍辉正好在家,见儿子满嘴酒气地回来,随意地问一句,“怎么样,跟陈太忠谈得还算愉快?” 许纯良出去跟陈太忠谈话,许书记是知道的,不过,回来之后做老爹的还能记得关心,不得不说,现在凤凰科委陈太忠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了。 “还行吧,”许纯良长吁一口气,坐在老爹旁边,伸手拿起水杯从取水器上接点水,“不过,太忠对科委的感情太深了,我感觉有点内疚。” “他让你内疚?”许书记原本也是随口一问,不过这下可就奇怪了,“你是正职他是副职,你内疚个什么劲儿?” “问题是,他答应我彻底撒手了啊,”许纯良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地灌两口,“下一步,他要专注在招商引资上了……” 许绍辉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好半天才微微点点头,“行,小陈这孩子,果然不错,他要是想着跟你抱成团,把科委搞上去,那他将来的成就……就有限得很了。” “这话怎么说呢?”做儿子的一时搞不懂老爹的。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许书记现在也愿意多教儿子一点东西,毕竟小良已经开始尝试独当一面了,“凤凰科委太小,容不下你俩同时在,你去了,他能果断地让给你,成全你俩的友情,这孩子可也算是个有见地的。” “其实现在的科委,摊子不小了,”许纯良谨慎地提出反对意见,“撇开职能不说,只说资金加起来起码五六个亿,搁在国有企业里,也够副厅级了。” “这么点儿的地方,配不上我许绍辉的儿子,”许书记冷哼一声,“你有更大的舞台……最多给你两年时间,必须回来。” “那我现在就给太忠打个电话,”许纯良摸出手机,看着自己老爹,眼中满是请示的味道,“两年以后交给他……他那时候也该就是正处了。” “两年以后是正处?”许绍辉笑一笑,“他帮过你妹妹,帮你挣过钱,现在又给你面子……好吧,就算咱家这档子事不说,只说他跟黄家的关系,谁有胆子拖到两年以后才给他一个正处?他现在已经是一年半的副处了。” “照您这么说……那他不是要在我走以前,就调离科委了吗?”许纯良反应了过来老爹的意,眼中满是讶异,“总不能让他的级别带上括号吧?” “所以说,有些人情,还是得老爹出面做啊,”许书记笑一笑,“我给章尧东打个招呼吧,赶快把他的级别提了……这是咱许家的人情,也让别人心里有数,咱许家是讲道理的。” 1768章工商说句实话,许绍辉真的没想到陈太忠这么好说话,他迟迟不肯答应章尧东把儿子放下去,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想那小陈原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又是少年得志,骄横跋扈的形状,根本不用他去想像,满大街传得都是。 没错,他许某人已经是天南实际上的第三把手了,但是当年蔡莉也处在同样的位置,她的儿子郭明辉还不是被陈太忠暴打? 而且,此人又是儿子的好友,说良心话,许绍辉并不是很喜欢儿子结交这样的匪类,不过既然已经是既成事实了,那么维系下来这样的关系,以备不时之需也不是什么坏事。 今天儿子出去谈判,做老爹的就琢磨,这是兄弟俩划分责任区去了,他心里是支持这个会面的——亲兄弟明算账,有些话提前讲明白了,比将来窝一肚子火甚至反目成仇要好。 不成想儿子回来之后,带回如此的消息,许书记一时间发现: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陈太忠这个年轻人了,此人志向高远啊。 当然,换个人的话,放弃蒸蒸rì上的科委,专注于压力和待遇并重的招商办,那未免有不自量力的嫌疑,可是陈太忠来做,那就叫勇于进取,不拘泥于现状——什么?有人不这么认为?成啊,谁要是能出去一趟拉回四个友好城市来,我也这么评价他。 许绍辉也是一个书生意气很重的人,不愿意欠人的人情,以前他帮陈太忠出过头,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因缘际会,他只是想发出自己的声音,是帮阵营而不是帮人的。 同理,陈太忠帮过许纯良兄妹的一些忙,站在许书记的角度来看,也是无关大局的,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交情,不过就是一点私人恩怨而已。 可是这次陈太忠的让步就不同了,提携许纯良,是许家延续政治影响力的手段,这人情是卖给许家的,而不是单纯的个人行为了。 而且,凤凰科委的镀金,是许纯良仕途生涯中比较关键的一步,赶得上其他场合升副厅的重要xìng了——那是科技部树立的典型啊,再说,许纯良原本xìng子就比较软,有这么一个强力人物配合,在凤凰的这两年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你陈太忠既然投之以桃,我许某人自然要报之以李! 回到素波之后,陈太忠就再次忙碌了起来,党校的考试是两天,第一天中午考完之后,撮合着祖宝玉和关正实坐了一坐。 上次邵国立来之后,陈太忠才知道,祖市长在朝中的人居然是邵家一系的,也不知道祖老板在天南怎么混到副厅这个位置的,不过还是那句话,省一级出现了断层,祖市长再往上走真的是很难了,除非又空降或者外调来别的什么省级领导。 按说,邵国立是顾不上招呼这样一个人物的,但是他既然要在天南启动房地产项目,那也只能倚重在天南的老关系了——虽然祖宝玉分管的科教文卫根本同房地产不沾边。 不管怎么说,祖市长是答应关照了,而邵总投桃报李,要陈太忠帮着祖宝玉要点钱,自然也是应有之意了。 祖市长和关主任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两人都是得了陈太忠大力协助的,不过关主任现在的行情比较烫手,祖市长在其面前还真没有什么底气,所以两人见面说事,还得陈太忠居中,方才不会太过尴尬。 “宝玉市长,不是我叫苦,手上真没什么钱了,”看看,饶是陈某人在场,关正实都要叫苦不迭,“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当了家才知道要面对多少各神仙。” “不是才下来五千万的火炬计划,三千万的创新基金吗?”祖宝玉也不见外,就这么张嘴问了,当然,这也是拜某人在场,否则的话他会换一种说话方式的。 “已经给了你们两百万了,超过素波的,也就是张州的三百万,不过那是陈老板钦点的,想不给也不可能不是?”关正实的苦楚,是张嘴就来,“你们要在自筹资金上想一想办法。” “赵喜才那家伙又琢磨把钱往公上花呢,哼,”祖宝玉恨恨地哼一声,赵某人因为通张高速才成为省会的市长,现在眼见新来的蒋省长也注重高速建设,又想借此讨好,素波市的财政开始为此做筹备了,一时间搞得怨声四起。 “知足吧你,”关正实笑着看他一眼,“亏得这是在素波,他不敢胡来,你去通德打问一下,为了通张高速的配套,通德端财政饭碗的,统统都是百分之五十的工资,其中百分之三十就已经说明了,是硬xìng捐款,等财政上有钱了,补发百分之二十。” “不是吧?”陈太忠听得好悬眼珠子没掉下来,“整个通德地区?赵喜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以为呢,要不蒙老板凭啥把他调到素波来?”关正实轻蔑地笑一声,他们三个都是见不得赵喜才的主儿,自然不怕多说两句,“这个市长是他拿别人的工资买来的,臧华现在还在替他补窟窿……恨得直咬牙,搞得现在杜老板也不待见他。” “有本事像太忠一样,去外面找钱嘛,克扣自家人算怎么回事?”祖宝玉不屑地哼一声,随即又把话题引了回来,“不过,正林那地方,你都拨了一百八十万下去,关老板,咱素波可是省会来的。” “正林那是部里人打的招呼,我敢不给吗?”关正实也豁出去了,“祖市长,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打的招呼?” 这话问出来,那就是关主任真的急了,这说明他不是不想给,而是实在是手头上紧张——你再觉得我不诚心,我就给你报人名儿了。 “我可不想听,”祖宝玉一边笑,一边连连摇头,“不过我觉得八千万挺多的。” “大头我得留在省科委啊,”关主任翻一翻眼皮,“省属院校、企业这么多,而且你们地方上把项目申报上来,能通过了也能给钱不是?” 说穿了,还是一个管辖范围的问题,下面地市拼命想要钱,但是省科委怎么可能答应呢?钱都给了你们,那我们算什么? 关正实的屁股,决定了他的立场,他也敢理直气壮这么说。 这话说完,他悻悻地瞪了陈太忠一眼,“还有,这八千万里有凤凰的五百万……你说太忠你也真是的,富得流油了,还跟我这穷人伸手,真是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你倒是想不给呢,这也不是我硬要的,你给得少了,省里和部里也得答应不是?陈太忠心里嘀咕一句,脸上却是微微一笑,“自有资金充足的,省里当然该奖励啦……做领导的,关主任您得一碗水端平了不是?” “看看,我就知道是这话,”关正实笑着指一指他,转头又看祖宝玉,“这么着吧,祖市长你张一次嘴,我也不好不给面子,跟你打个商量,再给你拨一百万,但是前提是……你先得从素波市搞到三百万,我这钱才能下去。” “太忠这话说得没错,自有资金不充足,那就代表你们市里重视不够,天南十四个地市,省科委优先考虑支持的,肯定是重视科技发展的地市不是?” 祖宝玉沉默一阵,终于笑着点点头,“成,那咱们就算说好了,太忠做证……关老板你可不能毁约。” 关正实笑着点头,陈太忠却是有点纳闷了,侧头看祖市长一眼,“祖老哥,你真的……真的打算去碰一碰赵喜才?” “用得着我(他)出面吗?”祖市长和关主任异口同声地回答,旋即,两人笑着对视一眼,祖宝玉接着发话了,“素波市也有科委啊,让他们去跟省科委交涉,不就完了?” 这种小手段,人家都运用得炉火纯青了!陈某人赧然一笑,心里却是感慨不已:想要做到这样近似于本能的反应,哥们儿要学的东西,真的还很多啊。 这就是中午的事情,下午考完,又一顿酒在等着他,这次是赵明博请,赵所长怕他不来,还拽上了省委组织部综合干部处的王启斌处长,“陈主任,知道你事情多,可是王部长也想见一见您呢。” 邵国立在素波的那几天,赵所长陪得相当尽心尽力,邵总对这个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长非常满意,甚至还向陈太忠专门夸奖过,“跟小赵在一起,可是比跟你在一起有意得多了。” 然而,赵明博的反应却不是如此,赵所长身上的草莽气太重了,屡次感受到了邵总身上那高人一等的傲气,说实话心里不是很痛快,当然,他知道自己不能计较,也计较不起。 原本,他还想借此攀上高枝儿,到后来却觉得,自己实在不是那块儿料,受不了那样的气,最后就是把陪邵国立当作一项任务来完成的。 当然,这种话他是没办法跟陈太忠说的,只是跟王启斌在一起的时候,感叹了两句,王部长也只能报之以苦笑,“你这xìng子啊,一个分局局长就到头了。” “可是我感觉,陈主任xìng格跟我差不多,”赵明博有点不服气,“他现在除了级别低一点,混得比孙正平都牛。” “时也运也,太忠的运道,不知道比你强出多少,而且能力也强,”王启斌笑着摇一摇头,“你跟他比,真是没得比了……对了,省委党校好像要考试了。” 赵明博得了这样的消息,当然要摆酒道谢,陈太忠一琢磨,赵所长的任务完成得不错,这次啊,我把田甜给他引见一下吧,邵国立的手伸不到素波来,可是田立平是素波的政法委书记,关照一下赵明博总不是大事。 田甜昨天晚上跟他在军分区招待所疯过,今天早早地就把手上的活安排了,正说要趁他在素波的时候好好疯一疯呢,听他相邀,又知道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作陪,于是欣欣然赶来,她只有一个条件,“在外人面前,你别带其他人了,行不行?” 这样的要求,陈太忠当然是要满足的,事实上,老王知道他生活的不检点,赵明博更是有几个小姐相好,不过人在官场就是这样,有时候还是要讲场面的。 赵所长是见过田甜的,见陈太忠带着一个女孩儿进来,先是一愣,旋即大喜,“哈,原来是美女主持田甜,你在市台的时候,我老婆特别喜欢你主持的节目。” “这是二七的赵所长,不知道你还记得不?”陈太忠笑着介绍一下,又将王启斌介绍给田甜,大家就坐吃喝了起来。 田主持这次出来,是跟家里说明白了的,田书记一听她搭上了王启斌的子,欣然同意,还不忘嘱咐两句,“干部二处很厉害的,跟王处长说话,你注意一下分寸。” 不过,没说两句话,她就发现王启斌对太忠不是一般的气,而且不但对他气,对自己也很气,心里就明白了,敢情这王处长也是太忠的人? 大家在一起聊得挺开心,喝得也挺开心,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陈太忠借着一点酒意,指一指赵明博,“田甜,赵所长不是外人,回头方便了,跟立平书记说一声,关照一下。” “陈主任的朋友,当然好说了,”田甜矜持地笑一笑,点点头,顺手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赵所长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好了。” 她还假巴意地撇清呢,却不知道王启斌早就从那帕里嘴里得到过一些消息了,见状也看赵明博一眼,“小赵你还不敬小田一杯?” “我敬三杯,”赵明博站起身来,痛快地干了三杯,脸红脖子粗地发话了,“田主持,我是个粗人,粗嘴笨舌的不会说话,反正,有事儿的话您尽管吩咐……嗯,这是我的电话。” 经此一会,赵明博在两月之后,调任西城区王庄派出所所长,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陈太忠看着四个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想一想中午的聚会,再想一想明天中午约好了水利厅的副书记王浩波和市建委的主任陈放天,心里不无微微的得意:哥们儿在素波,其实也算小有局面了哈。 他正美不滋滋呢,王启斌接个电话之后,脸sè微微一变,“啧,这不是胡闹吗?” “嗯?”陈太忠看他一眼,“怎么了?” 王启斌不着痕迹地看一眼田甜,才苦笑一声,“胤天跟人喝酒喝得打起来了。” “找事儿?”赵明博拍案而起,“王处长,他们在哪儿打架?我现在就过去。” “你管不了,”王启斌胡乱地摆一摆手,苦笑一声,看一眼陈太忠,“太忠,市工商局你有人没有?” “工商局?那可不认识人,”陈太忠摇摇头,他听得有点纳闷,合着钟胤天是跟同事打起来了?那是不太合适派出所介入,“同事之间什么话不好说?” “哪儿是同事啊,是跟商家打起来了,”王启斌又是一声苦笑。 大家听得齐齐就是一愣,什么样的商家这么牛,敢跟工商的打架?赵明博反应倒是挺快,“市工商局,王处您不是认识一个局长吗?” “问题是刚用过人家,胤天就是通过他调进去的,”王启斌闷闷地叹一口气,“啧,这也不知道找谁出面好,才去就捅这种篓子……” 敢情,王处长在素波多年,跟工商局一个副局长是点头之交,他早打过招呼,想把女婿调进市工商局,但是那位说是要等等再看。 等他就任干部二处处长之后,前一阵正好撞见那位,他旧话一重提,不几天自己的女婿就调进市工商局了——工商难进,但是系统内部的话,问题不是很大。 钟胤天才一进去,就赶上了市工商局对企业进行年检,结果今天某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到一家注册资金五十万的公司的时候,遇到麻烦了。 这会计师事务所发现,按该公司的往来账目来看,根本就不是一个五十万的公司玩得起的,当时就提出了置疑,“这五百万也打不住吧?” 该公司接待的人相当地不气,“你只管签字就完了,怎么废话那么多?” 这字儿怎么能这么签呢?负责验资的那位注册会计师不干了,“谁想签谁签,我的证儿是花钱考的,还指着它吃饭呢。” 结果对方一个电话打到市工商局,钟胤天的科长发话了,“小钟,你去协调一下,让他们把字儿签了,告诉他们,想吃会计师事务所这碗饭,就规矩一点。” 钟胤天也不是第一天在工商局上班,对这种事情清楚得很,说不得打个电话通知了一下,结果那个会计师死活不答应,那会计师事务所协调了之后,换人去审计。 按说,此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是那家公司不肯干休,一定要收拾那会计师事务所,钟胤天知道能端了这碗饭的也不是常人,协调一下,双方碰面,会计师事务所请对方吃饭。 结果这酒喝到一半,那家公司的人吹起来了,在工商的关系多硬如何如何的,“不看工商的人还要陪着吃饭?你那事务所规矩点,啊?” “差不多吧,”钟胤天有点恼火了,麻痹的老子头上好歹是顶着国徽呢,不成想对方一杯酒就泼了过去,“新来的,想不想干了你?” 1769找对人1770以牙还牙 《ID小说网-hui2d.com》1769章找对人陈太忠听完王启斌的话,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以往总是听说工商欺负人,没想到也有被欺负的时候。” “下面的人,其实都不容易,”赵明博憋不住插话了,陈主任你这话有点那啥哈,把工商二字换成jǐng察,那不是也一样吗?“咱现在帮人,不说帮理……田主持,你看这事儿能不能曝一下光?” “不能,”不待田甜发话,王启斌先摇头了,面沉似水,“我听小钟说过,这种企业太多了,规矩不能坏,要不然我也扛不住,工商是条管单位,自成系统受外界影响不大。”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陈太忠对工商局也略有了解,搞招商引资的,不可能不清楚这个,“王处你说吧,我能做点什么?” “等吧,”王处长冷笑一声,“先委屈一下胤天,要是这帮家伙真不知道死活,看我慢慢收拾他们……不过,胤天还是有点不稳重啊。” 钟胤天要听到这话,非气得吐血不可,他今天做事已经够稳重的了,一切都是依足了规矩来的,领导怎么吩咐他怎么执行,也没跟户炸刺儿什么的,只有在对方实在有点过分的时候,淡淡地说了句相对公道的话,不成想却吃人一杯酒泼了过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他真的受不了了,站起来当胸就是一拳,老子的老丈人是省委组织部的处长,陈太忠是我的妹夫……嗯,准妹夫,“老子对你气是给你脸呢。” 怎奈,他装了一整天的孙子,别人见他业务熟练却又没有出头的yù望,只当这家伙不知道是从哪个部门调过来的人,自然就生出了小看的心,正好又酒意上头,就直接冒犯了。 就连他眼下的发飙,对方都觉得是这厮年轻气盛胸无城府,被泼酒之后恼羞成怒了,至于他的话,别人也就当是吹牛了。 酒桌上一共五个人,除了他是工商的,那两家每家俩人——毕竟这种事情不宜张扬不是?这么一来就热闹了,那俩抓住他就还手,会计师事务所的拉架了,可是还不敢**裸地拉偏架,于是到得最后,钟胤天就吃了一点小亏。 终,还是酒店的保安冲进来,分开了众人,这一下,双方都不肯罢休,纷纷打电话叫人,却是不约而同地禁止酒店报jǐng。 钟胤天打了电话给老丈人,没等来老丈人的答复,反倒是等来了自家科长的训斥,他的科长并不知道他有个干部二处的老丈人——也不知道是那位局长想独霸资源,还是小钟同学进市工商局时rì太短,总之科长大人是不知道的。 温科长逮住他就是一顿痛骂,这顿骂彻底地把钟胤天激得暴走了——事实上小钟同学的脾气不算特别好,“你问我想干不想干了?他都把酒泼到我脸上了,我还怎么干?您也别给我五分钟考虑了,我还真不道歉,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挂了电话之后,见老丈人还不肯来电话,钟胤天真的着急了,又一个电话打过去,结果倒好,老丈人关机了! 这不是王启斌不近人情,事实上他还是比较看重大女婿的,但是眼下,他不想被有些电话影响得乱了分寸,所以有意将电话关机——其实,年轻人太一帆风顺了,并不是好事。 王处长是憋着劲儿等后续呢,那个副局长愿意出面协调固然好,丫要是不出面,等事情闹大了,他再出面也不迟。 这就是老辈人的维,于情于理咱都要站了上风,而且不出手则已,出手咱就要见血的——何况,工商这一块儿dúìxìng太强,目前事情还没有闹大,他也实在找不到太多的关系去居中协调。 可是钟胤天等不到老丈人的支持,就别无选择了,犹豫一下,拨个电话给自己的妹妹——凭良心说,他不想求陈太忠,因为姓陈的给不了韵秋任何的名义,不管从做人的角度上讲还是做哥哥的角度上讲,他都不愿意找陈太忠,但是眼下,不张嘴也不行了。 钟韵秋对陈太忠的行程,把握得还是比较清楚的,一听哥哥遇到这种事情了,犹豫一下,“他现在就在素波考试呢,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你跟他说,比较好说清楚。” 钟胤天可不想跟陈太忠直接说,撺掇了自家妹子半天,最后钟韵秋终于将电话打了过去。 陈太忠刚才有心说风凉话,基于这么一个理由:钟胤天打人了! 可是接了钟韵秋的电话,他才知道,敢情是小钟的哥哥被打了——起码是比较吃亏,这一下他就不答应了,你们逃避审计还有理啦?真是找死嘛。 “这家公司的后台是谁啊?”难得地,陈主任现在做事,居然也学会先打问来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一想就知道,王启斌这样的组织部实权处长,对今天的事情都有点不知道如何下手,他又怎么能免俗呢? 这就是再三说的权力范围的问题,王处长现在是很牛了,但是他没有名义插手工商局的事务——尽管明知道那边是不合法的,陈太忠更牛,可是为了一点小事出头,总要搞清楚对手是谁,以便采用相应的策略。 “后台是谁,我哥也不知道,”钟韵秋回答他,“反正这家公司的流水,每年一个多亿,专做轴承生意……反正市工商局肯定有人,这个没问题。” “轴承生意?”陈太忠听得就是眉头一皱,“跟天南轴承厂什么关系?” “他们只做天南轴承厂的生意,定向代销,不做省内,”钟韵秋叹口气,“一年一个多亿近两个亿的流水,这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 “明白了,”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琢磨了起来,这家公司的来头不会很大,来头大的不会做得这么专业,十有仈jiǔ是天南轴承厂什么领导的亲戚开的。 可是话说回来,来头不大也挺麻烦,说穿了还是因为专业,经营的业务和渠道太过专一了,那天南省能制约这家公司的环节,也不是很多。 说句实话,处理这样的问题,找对人才是最关键的,像当初科委买了素波红星厂的礼花,由于货款要上会讨论,没有及时支付,就弄出好大的动静来,陈太忠想尽法子都没搞定,结果那帕里的老爹老那书记一个电话,那边就认可了! 天南轴承厂现在效益不好,但是无论如何,人家都是副省级企业,按级别算起来比范如霜的临河铝业还高,虽然他们效益和规模差了临铝一截——反正是很不好对付的。 总算还好,前一阵陈太忠刚好认识了一个轴承厂的领导,说不得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高总,我是凤凰科委的小陈,有个叫素波远达的公司,做轴承业务的,不知道您清楚不?” 高立群是天南轴承厂的常务副总,前一阵邵国立来素波,回请陈太忠的时候有两个陪,一个是祖宝玉一个就是此人了,两人虽然只是一面之交,但是有这样的渊源,他当然不怕直接发问了。 “远达公司……嗯,是我们厂的合作伙伴,”常务副总都知道这公司,可见这个注册资金仅仅五十万的公司,在轴承厂的名气还真的不小,“太忠你有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工商负责年检的,他们欺负我朋友了,还打人,”陈太忠笑一笑,“我一想,高总你也不是外人,这不是就打个电话问一下?” “那是财务部部长辛双林的公司,”果真不是外人,高立群立马就点出了人名,当然,做为一个厅级干部,他本来是没必要卖陈太忠面子的,可是陈主任是邵国立的朋友——虽然仅仅是一个副处,但是邵总对上他都要气气的。 上次相会之后,他还专门去打听了陈太忠的事情,打听的结果,那自然也无需多言,事实上,只说陈某人能随便调用军队的直升机,那就足够旁人咋舌了。 所以,高总自然是言无不尽,“他是童老大的人,不太听我的,太忠你想怎么着?我尽量帮你协调。” 我怎么记得,上次你说你跟童老大关系不错呢?陈太忠心里哼一声,估计这老高跟远达公司,也未必就那么清清楚楚,“那麻烦您跟辛部长说一声,向我朋友赔礼道歉,写个检查,再把注册资金改一下,那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是吧?”高立群听得傻眼了,犹豫一下,方始苦笑着答话,“太忠,话我能帮你传到,不过人家答应不答应,我就不敢说了。” 我就不信,你一个常务副总,压不住一个靠你们轴承厂讨生活的公司!陈太忠听到这话是真的火了,我不管老高你有没有什么难处,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也就不给你面子了。 说不得,他干笑一声,“高总你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怎么能让你为难呢?明儿个我找许书记说一声……” 高立群脑子里正琢磨,天南轴承厂没个姓许的书记啊,却听得对方又说了,“省纪检委、反贪局双管齐下,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偷税漏税还有道理了!” 1770章以牙还牙陈太忠敢这么说,自然非是无因,他昨天才跟许纯良把大权移交了,还说要保许主任在凤凰科委的安生,这么大的人情送出去,相信许绍辉心里不会没数的。 这种情况下,他要省纪检委帮着查一点东西,许纯良肯定也不好意拒绝,就算天南轴承厂背景深厚势力范围大,或者块头大不太好咬动,但是收拾个把两个小人物敲山震虎一下,总还是做得到的吧? 听到这话,高立群才反应过来,敢情陈太忠发狠了,要通过省纪检委下手,登时就毛了,“喂,太忠,咱又不是外人,有话都好商量的,没必要整这么大动静吧?” 要是换个别的地级市的小副处过来,要说通过省纪检委如何长如何短的,高总心里或者还会略略地存疑——你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呢? 可是这话出自陈太忠之口,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高立群还真不知道陈太忠和许家的关系,但是道理还是那个道理,对普通的干部来说,省纪检委四个字,就足够吓得人尿裤子了,像陈主任这种逛纪检委跟逛大街似的主儿,真的不多——以高胜利的矜持,当初都差点没被一个述廉报告吓瘫。 尤其干部做到副处这个级别,一般来说,嘴里不太靠谱的话就不多了,俩小孩打架,一个说“有种你等着,我去叫我哥哥”,这样的话一般以恐吓居多;成年人打架,一个说“有种你等着,派出所某所长是我朋友”,这种话可信度就高一点了。 一个副处敢声称,说省纪检委有人,那就由不得别人不重视了——官场里信口开河的后果大家都清楚,更何况是陈太忠这种声名赫赫的主儿? 所以,高总真的是着急了,“要不我先帮你协调一下吧?” “要太为难了,就算了,”陈太忠不爽了,刚才你推三阻四的,现在一听我这话,就下软蛋了,别是你丫就是远达的幕后老板吧? “我也就是想着,高总你不是外人,跟你打个招呼,这该走的程序走到了,将来老邵也不能说我什么……这样吧,高总的面子我还要买,多长时间你能给我一个回话?” “你给我十分钟,”高立群果断地挂了电话。 看着他铁青的脸sè,坐在他身边的动力装备部王部长小声地发话了,“高总,这是辛部长……惹人了?” “嗯,”高立群沉着脸点点头,接着又叹口气,“啧……他惹谁不好,去惹陈太忠?真是猫舔虎鼻梁,找死!” “这个陈太忠,是什么人?”王部长跟高总跟得很紧,所以也不怕这么问,有时候冒失也是亲近的一种表达方式。 高立群心里当然也清楚,所以这个电话才会不瞒着对方,他沉着脸回答,“凤凰科委的副主任……你没听说过?” “一个副处?”王部长听得一皱眉,他本人就是副厅了,听说高总为一个副处犯愁,一时还有点转不过来弯。 高立群看他一眼,眼中满是无可奈何的神情,“小王,你的眼睛,不要总看着厂里这一点东西,外面的能人,多到你不能想像,这个小陈……” “是他啊,我想起来了,”王部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嗯,这人很受科技部的重视。” “他可不止你想的那一点能耐,行了,我打个电话,”高总嘴里闲聊着,脑子却是在不住转动,这消息该怎么传出去,他跟辛双林关系很一般,但是跟大老板关系好,而辛部长是童老大的人,再说了,他心里非常清楚,那个远达公司……其实也不仅仅是辛部长的。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无法坐视。 陈太忠在这边挂了电话之后,田甜看他一眼,“真要用省纪检委了?会不会是王处长说的那样,坏了规矩?” “这个不会,”王启斌笑着摇一摇头,接话了,“小田你不太清楚,有人帮着传话了,太忠这算是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要是他们不懂得珍惜,那就是活该了……官场上,强调的一个分寸感,就是在这儿了。” 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老王的态度倒是真不错,居然有心向田甜传授心得。 没等到十分钟,他的手机就又响了,高总将事情表述得很清晰,“太忠,话我传到了,要是他们不识趣,那就随便你了……改天有空,咱们再坐一坐。” 这个电话放下不多时,钟胤天的电话打了进来,“陈主任,谢谢你,事情已经和平解决了,你现在在哪儿?我去面谢。” “你说解决就解决了?”陈太忠哼一声,“把那几个家伙都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一看,谁这么大胆子,偷税漏税还这么嚣张?” 按说他是没必要多事的,可是他既然已经跟高立群夸了海口,要将对方如何如何,那自然要说到做到,否则事情传到邵国立那里,没面子不是? 不知不觉间,他也受到了京城那帮人的影响,有了点攀比的心,上次赵明博的事情,他就全权交给赵所长处理了,这次却不能如此——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也是上次赵明博打人了,而不是被打了,所以他才那么好说话。 不多时,钟胤天带着五个人过来了——多出来的一个,是他的科长,远达公司的人知道撞正大板了,说不得赶紧找工商的人想办法协调,温科长也在陪人吃饭呢,半途中硬生生地被招呼了过来。 温科长抵达之后,肯定要帮着远达的人说话的,因为他知道,远达的人跟大老板关系不错,他平rì里也得过一些孝敬,当然就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所以说,钟胤天的心里也不是很顺气,只是,对方向他赔礼了,又答应赔偿了,自家科头也赶到了,他还能计较个什么? 一进包间门,钟胤天猛地发现自己的老丈人也在座,说不得先喊一声“爸”,才转头笑着冲陈太忠点点,“陈主任你好。” “嗯,”陈太忠点点头,身子也懒得站,见到他额头上还有块淤血,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向他身后的五个人望去,沉声发话了,“刚才,是谁动手打人了?” 只这么一声,现场的气氛登时就是一滞,温科长见势不妙,也不敢多说,直奔王启斌而去,笑着伸出手去,“您好,是小钟的父亲吧?我姓温,是小钟的……” 一听说此人姓温,王启斌岂能不明白这位是谁?说不得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一挥手,“一边去,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你……”温科长知道陈主任说话呛,就没敢搭理,心说这老头既然是钟胤天的老爹,就应该为自己儿子在单位的处境考虑一下,你能强一时,总强不了一世吧? 不成想,这老头说话,一点不比那陈主任柔和,一时间,温科长就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位大哥,我是小钟的科长。” “我是他的老爹,”王启斌狠狠地瞪他一眼,又冷冷一哼,“官也不大,就是省委组织部的一个小处长。” 原本,王处长不是这么极端的xìng子,可是人家小陈出手这么狠,他做老泰山的,也不能让女婿寒心不是?毕竟,他已经关了手机——而且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影响大女儿的家庭幸福。 温科长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麻子不叫麻子,这叫坑人啊,怎么这儿除了陈太忠,还藏了这么一尊大神?小钟居然有这么显赫的一个老爹? 陈太忠根本不希的理他,看看那不做声的四人,“到底是哪两位动手了?怎么,有胆子打人,没胆子往出站?” 会计师事务所的那两位见势不妙,身子默默地向旁边平移几步,拜托,你们神仙打架,不要殃及凡人好不好。 那两位眼见藏不住了,其中一个年近三十的家伙向前走一步,满脸堆笑,“陈主任,我们已经向钟大哥做出了诚恳的道歉,也会做出适当的经济补偿……” “行了,我知道你俩是谁就行了,少跟我逼逼,”陈太忠一摆手,转头又看钟胤天,“胤天,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一遍。” 钟胤天少不得又说了一遍,当他说到被人泼酒的时候,陈太忠手一竖,笑眯眯地端起一杯酒来,“光说说不清楚,给我示范一下,他是怎么泼你的?” “这个……”钟胤天有点发呆,赵明博看得就笑了,论糟蹋人的水平,赵所长绝对不会比陈主任差,“小钟,这是飞天茅台呢,肯定不会比你们喝得差很多,泼一下,别尽琢磨着替我省钱。” 钟胤天这下算是明白了,陈太忠就是要**裸地侮辱对方,正好,他的气儿也不是很顺,听到这话,扬手就冲着那二十五六的家伙脸上泼了过去。 这位就是泼酒的主儿,他没想到这种场合,人家还真做出这种事了,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一杯酒只泼到他脸上一半。 “哦,他泼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躲的?”陈太忠心里不爽了,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 “没有,我正要夹菜呢,没防住,”钟胤天回答得挺老实,“一杯酒全泼我脸上了,要不然我也不能跟他动手。” “啧,那你就再泼一杯嘛,”赵明博笑嘻嘻地又端起一杯来,走过来塞进钟胤天手里,又侧头看一眼那位,淡淡地哼一声,“小钟说了,他没躲。” 钟胤天见过赵明博一面,那是在婚礼上,不过当时人太多,而且两口子结婚之后就出去住了,他知道老丈人认识这么个人,却是对不上号,不过,冲着人家对自己的态度,他就知道这不是害人,只是想帮着自己出气。 那位听得脸sè就变了,他是辛双林的侄子,辛部长无子,兄弟三个就这么一个独苗,在公司负责接待工作,平rì里骄横惯了的,耳听赵明博这么说,登时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了。 可是这种时候,他既不敢计较,也不敢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杯酒又泼向自己……“呀,你怎么泼得这么快呢?”陈太忠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盒烟,一个火机,眼瞅着钟胤天膀子一动,他就低下头去点烟,把烟点着之后,深吸一口才抬起头来,满脸的惊讶,“啧,胤天你没看见我正要抽烟?算了,再来一次吧。” 看着辛经理脸都要红得滴血了,温科长咳嗽一声,心说你也不能太欺负人了不是?“陈主任,适可而止就行了。” “然后就像你一样,只知道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人?”陈太忠瞥他一眼,不屑地哼一声,“这种领导……也会有人跟着?” “你!”温科长真的火了,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当然,最关键的是……陈某人说中他的痛处了。 “少跟我你你我我的,不看小钟的面子,我连你一块儿收拾!”陈太忠嘴角叼个烟卷,歪着头扬着下巴看他一眼,不屑地哼一声,那样子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了。 第三杯,终于又狠狠地泼到了辛经理的脸上……然后,就是钟胤天讲述打架经过了,不过这实在没什么好讲的,大家都喝了一点,头脑一热就动起手来,谁还记得那么多。 “嗯,最后商量成个什么啦?”陈太忠终于把烟忍到了一半,顺手在烟灰缸里掐灭。 “他们陪我去看病,还有一千jīng神损失费,”钟胤天当时心里也不平衡着呢,都是年轻人,谁还没点火气?我泼你一杯酒,甩你一千好了……总算现在是泼了对方三杯酒,这口气儿算顺了。 “这就不对了嘛,既然是打架,那就各看各的病好了,胤天你要差钱,我给你拿一点,咱缺那一点儿吗?”陈太忠哼一声,这下才转头看那三十出头的男人,“你是远达公司的?” “我是公司的会计,”那位见这架势,心里忐忑不安,低眉顺眼地回答。 1771代销1772两难 《ID小说网-hui2d.com》1771章代销看着眼前的辛经理和会计,陈太忠微微一笑,“你俩……每人写一份儿检查,要最少五千字,”他话说到一半,赵明博哏儿的一声乐了,敢情这陈主任要人写检查有瘾啊? “老赵你严肃点,我这儿说事儿呢,”陈太忠瞪他一眼,方始又回过头来,又打量一眼那会计,“你们公司的注册资金不对头,回头要改过来,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这人其实很好说话的,是吧?” “陈主任,得饶人处且饶人,”辛经理实在憋不住了,瞪着陈太忠咬牙切齿地发话了,今天的祸事是他惹出来的,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连累了叔叔。 “事儿是我干的,任杀任剐由您了,不关别人什么事儿。” “凭你,也配我动手?”陈太忠不屑地看着他,笑容慢慢地在脸上绽放,“这就是我的条件,你确定不想改吗?” “陈主任,您大人有大量,辛经理年纪还小,不懂事儿,”那会计连连点头哈腰,脸上也满是笑容,“这件事,容我们回去商量一下,行吗?” “啧,这就对了嘛,你们要是早这么好说话,有今天的事儿吗?”陈太忠不耐烦地摆一摆手,“行了,走吧走吧,我们还要喝酒呢。” 陈某人的嚣张跋扈样儿,真的是震惊到了所有来的人,见他发话,别说远达公司的,就连那会计师事务所的人都不敢留下——虽然他们看着远达的人被虐,心里很解气。 温科长听了这话,跟着大家一声不吭地向门外走去,那两位爷他不但惹不起,还是个顶个的呛人,他再留下来,也是自取其辱。 钟胤天见状,也从王启斌身边站起来,跟着走了出去,奇怪的是,陈太忠眉头微微一皱,却是终于没拦着他。 温科长走出门外,略走几步一回头,见到小钟跟出来了,心说还好,以姓陈的嚣张,既然没阻止小钟跟出来,那就是没铁下心跟自己撕破脸。 意识到这一点,他就不敢把火撒在钟胤天身上,今天他已经做错很多了,欺负手下没错,欺负错人那就是大错了——照眼下形势看来,人家是没打算找他麻烦,可他要是上杆子找死,那就怨不得别人了,而且,温科长还有话问小钟呢,说不得挤出一个笑容来,顺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呵呵,小钟,今天可真是误会,我可真没听说你老爹在省委组织部,他是哪个处的啊?” “那是我老丈人王启斌,”钟胤天老实地回答,“综合干部处的处长。” “综合干部处……干部二处的处长?”温科长抽一口凉气,他是副处级后备干部,当然知道三大处的厉害,于是脸上笑容愈盛,“是正职?” “嗯,”钟胤天点点头,心里这个痛快,真是没办法说了……见一群人走了,门也关上了,陈太忠才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一眼王启斌,“王处,你倒是真行,我做恶人,你偷悄悄地当好人。” 以他的耳力,当然能听见一些东西,王处长悄悄地吩咐自己的女婿了:注册资金这东西,要是真的改了,你这就难免遭人记恨了,断人财可是大罪过。 反正,小陈已经帮你出了这口气了,关于远达的事情,你就可以借此卖个人情,咱倒未必怕那远达,但是你得在局里做人不是?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指点,钟胤天才会很干脆地跟了出去,而不是留在包间,他确实也不想总麻烦陈太忠——撇开韵秋的因素不提,人活在世上总是要自己努力才对,总借助外力养成依赖xìng的话,并不利于我的成长。 对陈太忠的诘问,王处长也不在意,他甚至认为这是陈某人自己猜到而不是听到的,于是微微一笑,“啧,我总有管不了胤天的那一天。” 一边说,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一眼田甜,“呵呵,反正你也希望他好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是故意送个人情让他卖,只是想着小钟太老实没准反应不过来,我才点拨他一下……” 我……我对你是相当地无语啊,陈太忠听到这话,真的没办法回答了,他是很认真地做出这个交待的,至于让对方回去商量,那也是不怕远达公司不服气,大不了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好好地斗一斗,谁还怕谁不成? 不成想,他这一番心,看在王启斌眼里,直接就变味儿了,人家还赞自己想得周全,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嘛。 当然,以他的虚荣心,是断断不肯承认自己没想到这些的,说不得只能长叹一声,一脸沉痛的样子,“唉,其实我对他们偷税漏税恨之入骨,真的不想这么放过他们……” 好小子啊太忠,跟我都这么说,王处长微微一笑,我只当你是有点心机的年轻人,可不知道你红口白牙地说起套话来,也能皮厚到这个地步,说不得附和着点点头,旋即脸sè一整。 “你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要不是惦记胤天将来在局里吃亏,影响了小艳的家庭生活,我才不会这么坐视这帮蠹虫横行。” “也不知道这远达是怎么赚钱的,”赵明博有点受不了这二位了,心说大家都不是外人,就不要这样了吧?“轴承卖不动,天南轴承厂效益这么差,他们怎么就能赚了钱呢?” “再卖不动,轴承也是有人买的,”难得地,田甜接话了,她做新闻的,类似的事情遇到过,也就不难推断出远达是怎么做生意的了。 “他们既然有关系,从厂里以低于成本价的价格拿到货,稍微加一点就能卖,甚至比出厂价还低……在定价权上,国有企业控制得还是比较死的,又有厂里人通风报信,甚至能直接领人到远达去购货,用我同事的说法,这叫销售二部,当然效益不会差了。” “倒也是,”赵明博点点头,他是jǐng察,熟人遍素波,也认识天南轴承厂几个人,刚才没主动出面帮小钟摆平事情,只是因为他接触的圈子层次不够高,难以插手罢了。 他没资格像陈太忠那样收拾远达,但是说一点数据还是没问题的,“反正每年轴承厂销售额十来个亿,漏那么一两个亿出去,不算特别过分。” “哼,怪不得这个公司不敢往大里注册,”王启斌听得就是一声冷哼,“这显然不是偷税漏税那么简单的问题。” 不管远达在轴承厂有多么大能,辛双林在厂里多么吃得开,可是见不得光的事情,终究是见不得光的,那么,低调一点也是必然的了。 三个男人说的时候,田甜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挂掉电话正好插嘴,“陈主任,晓莉做过一期调查……” 她说的晓莉,自然是《天南商报》的记者刘晓莉,自从她安然无恙地自“被jīng神病”案脱身,并且成功地揭露戒毒中心贩毒案之后,就成了商报的头牌名记,老总见了她都要气气的,生恐刘记者恼了之后愤而离职。 这也是民办报纸的悲哀了,你解决不了人家的编制问题,也不能提供给人家更宽广的舞台,又不能通过行政命令来约束人身zìyóu,所以手下一旦有扛得住事儿的名记者冒头,有的是媒体来抢。 刘晓莉前一阵做过关于“三角债”的系列分析报道——这也属于商报的报导范围,只是,由于挖掘得越来越深,矛头隐隐地指向zhèngfǔ了,结果有人找到《天南商报》给出了jǐng告,老总苦口婆心地给她做工作,这个系列最终才无疾而终。 但是她手上还是有不少素材的,对天南轴承厂也有一些相关资料,比如说,给轴承厂供应原材料或者设备设施的商家,很多时候就拿不到货款,拖得乙方直吐血。 不过有些有办法的乙方,能找出变通的法子,那就是顶账——既然钱紧那我不要钱了,你不是轴承卖不动吗?顶给我轴承好了。 顶账的轴承,未必都是按出厂价走,视关系的远近,有人顶账的价格甚至是市场价,就这样,他还得谢天谢地——有多少人想顶账,人家厂里都不答应呢,肯让你顶账已经很给面子了。 当然,轴承种类众多,有俏销的有滞销的,这就是细节问题了这里不做探讨,总之,乙方本来是想赚钱的,有利润空间的话,顶账也不失为一条子,将手里的轴承便宜销售出去,货款不就回来了?运作得好了,不但能保本没准还可以赚出开销的费用来。 不过,天南轴承厂是专做轴承的,名气相当地大,他们自己的货都销售不动,那些乙方又不是做这个的,专业不对口渠道不畅通,拿到轴承怎么能卖出去也是个问题。 刘晓莉了解到这个环节的时候,发现那有关系的乙方,能通过天南轴承厂的某些人,把手上积压的轴承卖了,他们甚至不需要把货提出轴承厂仓库,手里攥着提货单就行,过一段时间,自然有人去提货——仓库是认单子不认人的。 不过,她的了解也就到这里为止了,因为接下来,就超出三角债的范畴了,而且也没什么文章可做了——左右不过是那些销售人员拿了乙方的高额返点,先卖外人的,再卖厂里的呗。 无非是个别人的职业cāo守不够好,这不具备多么强的社会意义,她是这么认为的。 1772两难刘晓莉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田甜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结合一下今天遇到的事情,就明白顶账一事,或者并不是刘记者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事实在那里摆着,赵明博都反应了过来,“啧,敢情这远达公司是到处吃啊,一边吃厂里,一边吃那些顶账的人——他们巴不得三角债泛滥。” 这话有点想当然,但是令人郁闷的是,这想当然的想像极有可能是“理所当然”,乙方着急将货物出手,给远达的价格,甚至可能比远达从厂里拿货的价格还要低——否则的话,远达凭什么要帮你卖货呢?嫌价钱低的话,你可以自己卖嘛。 这么运作的话,远达公司当然希望三角债越多越好了,便宜啊,而且还不用付款购买,直接在仓库里放着,卖出去了就是钱——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远达公司别说五十万的注册资金了,一分钱的注册资金都够玩了。 那么受盘剥的,肯定就是乙方了,还是多重盘剥,你想卖给厂里东西,那得公关;要不到货款想顶账,那也得公关;你想求着人家远达帮你卖?那还得公关! 再联想一下,辛双林是天南轴承厂的财务部部长,一桌子四个人相互交换一下眼神,谁也没了说话的兴趣——这种情况,不是重要关系的话,账上有钱辛部长也不能给不是? 好半天,田甜才苦笑一声,“我一直以为,三角债的产生,是有人挪用公款干这干那的,可是没想到,有人还在推波助澜地推高三角债……因为他们能从中获利。” “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的,”王启斌淡淡地一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旦有新东西出来,马上就会有人琢磨其中的挣钱门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们这算是抢钱了,”赵明博听得就是一声苦笑,“偏偏地,那些商家还要感激他们,这rì子过得太滋润了……简直比我们jǐng察还会敲诈人啊。” “老赵看你这张破嘴吧,”陈太忠被他的话逗乐了,“行了,不说他们了,反正处置权交给胤天了,咱们就不管了,也省得为这点耗子屎坏了咱们喝汤的心情……” 第二天中午,陈太忠见的是王浩波和陈放天,陈放天只是素波建委的主任,正处级别,不过建委的权力实在太大了,对上王书记这种副厅也根本不带含糊的。 当然,大家既然都是好朋友,谁也不会跟谁计较,去年建委陈主任吃科委陈主任的引见,结识了许纯良,还拨了一点活给许处长的工程队,今年许省长上了台阶成了许书记,陈放天就靠得更扎实了,现在数起来,他算旗帜鲜明的许系人马了。 陈太忠找王浩波是单纯地坐一坐,找陈放天就有点缘故了,丁小宁手上的那两块地,进入实质xìng的cāo作阶段了——蒋省长已经通过省zhèngfǔ秘书长肖劲松传下了话来,今年省里还要上高速,要钱没有,要地你就拿走吧。 时下是九九年,各级zhèngfǔ卖地,远没有像几年之后卖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不过随着亚洲金融风波的影响逐渐消退,国内市场的rì渐复苏,大家也都知道,卖地其实是一桩好买卖,不过由于暴利时代尚未到来,又没人带头,各级zhèngfǔ卖地的行为也没有蔚然成风。 所以,凭良心讲,蒋省长这个表态,虽然是不得已的,却也没有故意为难的嫌疑,毕竟那地就是钱,目前还在哗哗地升值,要不是省财政实在捉襟见肘还不了欠款,一般人想弄这么两块地也不容易——这也就是蒋世方知道此事涉及了凤凰科委,不愿意刁难丁小宁,否则拖你个一年半载的又算什么?不信杜毅会为这点事冒头出来。 现在是地的名义有了,那就要考虑建设问题了,这些就离不开建委和国土资源局,天南省国土资源厅正在组建当中,下面地市的国土局还没进入实质xìngcāo作阶段,这种情况下抓紧运作,只公关建委即可。 对陈放天来说,这件事没什么难的也不会犯什么错误,丁小宁的获得的土地使用权来历清白,省zhèngfǔ的抵押物,谁也不能说什么,“下面那帮兔崽子,你随便招呼一下就行了,有谁不开眼的,你跟我说,太忠你要做什么尽快啊……国土局马上就要组建了。” 下午考完最后一门,陈太忠就轻松多了,要不是晚上约了蒙勤勤一起吃饭,他甚至可以转头回凤凰了。 吃饭的地点,还是在锦园,两人相识之初,就是在这里吃的饭,六点半的时候,秦科长准时出现在了包间门口,nǎi白sè的短袖衬衣衬得她的皮肤越发地黑了一点,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在里面,偏偏的,下身裁剪合体的浅灰sè筒裙却又显出几分端庄出来。 蒙勤勤一进包间门就是一愣,因为在包间里的不止是陈太忠,荆紫菱居然也在场,略一错愕之后,她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了啊,小紫菱。” “最近一直忙着bějīng素波两头跑,”荆紫菱已经是堂堂的易网公司的董事长了,却是难掩那份少女的青chūn气息,她站起身来扯着对方的手包细看,“呀,好漂亮的包包,在哪儿买的?” 女人在一起,就只有这样的话题吗?陈太忠听得微微扬一下眉毛,却不防秦科长有意无意地瞥来一眼,眼神淡淡的,却似乎又有很多东西在里面。 你是怪我不诚心请吗?陈太忠心里也只有苦笑了,小紫菱临时找我有事,我又不会未卜先知,而且我也很久没有见她了,大家一起坐坐就不行? 何况,你不是也带着俩人来的吗?说不得他站起身子,笑着发话了,“这二位是什么人?秦科长也不介绍一下?”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孩儿的身高跟蒙勤勤相仿,却丰满了很多,一张脸略带点婴儿肥,相貌只能说是端庄,男人就高大帅气多了,个头只略略比陈太忠低一点,笑起来很阳光的样子。 女孩儿叫宋颖,是蒙勤勤的大学校友,男孩儿是宋颖的男朋友曾宪鸿,原本就职于bějīng某网络公司,两人来天南,是找蒙同学办事来了。 办什么事?就是找活儿,宋颖的父亲也是部委某司的副司长,不过,京官不外放,那就实在没什么意,这一对儿就商量着搞个什么公司开夫妻店。 这公司是开起来了,手里可怜的积蓄也花得七七八八了,可是找不到什么活儿,前一阵宋颖偶然遇到其他同学,知道蒙勤勤的老爹在天南当省委书记,就捡起了这条线儿。 蒙勤勤是很少揽这种事情的,当时蒙艺又在关键时刻,就婉言拒绝了,结果倒好,蒙书记调到碧空之后,这一对儿索xìng是自己找过来了——蒙书记调到碧空省,总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再走了吧? 蒙勤勤和宋颖不是一个班的,但是寝室斜对门儿,大学里接触也不少,听着自己的校友诉苦,说是白手起家有多么多么难,心里免不了有点不忍。 宋颖还说了,她老爹发话了,曾宪鸿两年之内发达不了的话,就不让两人好了——副厅在bějīng不算什么,但怎么也是副厅,姓曾的小子你空长一张脸,要啥没啥的,我姑娘跟着你要受治啊。 蒙小姐心里就越发地不忍了,但是她老爹刚到碧空履新,肯定不合适随便乱动,说不得她就要再婉转地解释一下:碧空那儿真的不可能。 那你就在天南给随便找点活儿吧,宋颖非常迷恋曾宪鸿,说到最后都要哭了,“你在天南这么久,又是银行的,总也有点自己的关系吧?” 秦科长听到这话,就觉得自己被人打脸了——你是说我老爹一走,就没人认我了,所以退而求其次,要我发动自己的关系? 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吧,蒙勤勤倒没计较这些,通过她自己的处境,就能知道宋颖的身不由己——虽然她的老爹只是副厅级别的干部,可是这年头,村长都是干部呢。 既然她被触动了,就想帮一帮自己的校友,正好陈太忠撞上来了,凤凰市那边正在搞校园网,她也是知道的,还知道自己的堂姐就在工作组里。 而且她老爹露出过口风,说这个校园网就是小陈为了关照蒙晓艳,逼着自己通过的,换句话说,那就是陈某人在这件事里,能起到相当的作用。 当然,她带了这一对儿来赴宴,还有一些不便宣之于口的小想法,心说那俩可是一对儿,我和太忠不能掺乎太过了,最好那俩坐一起我俩坐一起。 等秦科长看到荆紫菱居然也在座,只觉似乎房间的空调开得大了一点,她本也知道,自己跟小陈不可能——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讲都不可能,可是见到这样的场合,心里难免还是要有一点不舒服。 等大家坐下之后,她心里这种别扭的感觉越发地明显了,左手是一对儿,右手又是一对儿,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中间,真的……好打击人啊。 偏生的,宋颖也发现了不妥——要不说女人心细呢?说不得很关切地招呼她,“勤勤,你也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眼光别太高了。” “嗯,”蒙勤勤不动声sè地点点头,转头狠狠地瞪服务员一眼,“菜单呢?” 可怜的小姑娘吃这么一眼,心里挺委屈的,心说这女人看起来挺文静的,怎么脾气这么不好呢?于是低着头把菜单递过去,轻声回答,“请您点菜。” 我当然知道要点菜!蒙勤勤心里更烦躁了,不过,当她发现荆紫菱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说不得硬生生地压下了心里的火气,微微一笑将菜单递了过去,“小紫菱你先点,这一桌数你小了,我们大哥哥大姐姐让着你。” 然而,荆紫菱可不认为自己小了,饭菜上桌,大家开动之后,她少不得要卖弄一下自己的成就,“我的搜索引擎易搜已经开始试运行了,效果很棒的。” “易搜啊,那个我知道,”蒙勤勤点一点头,旋即看她一眼,眉头一皱,“真没想到,这个是你搞出来的,这个搜索引擎很讨厌的。” 她说得算很不气,然而小紫菱听得却是咯咯地笑了起来,“勤勤姐也上网啊?” “单位和家里都上,”蒙勤勤的眉头还是皱着,“我说,你怎么弄的,我一打开网页,这个搜索引擎就蹦出来了?单位里其他人也都这么说,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病毒呢。” “哈哈,那是我的引擎在推广中啊,”荆紫菱笑得越发得意了,可是这份得意配上她绝世的姿容和散发的朝气,让人觉得非常地甜美和开心,看得人都想跟着她笑,“这个点子不错吧?” “不错,就是有点不择手段,呵呵,”蒙勤勤点点头,跟着她笑了起来,“不过,全国骂你的人也不会少了。” “就推广了两个省啊,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其他省还没开始呢,”荆紫菱悻悻地噘一噘小嘴,旋即眼珠又是一转,“勤勤姐,帮我推广到碧空去吧?” “别找我,找你的太忠哥,”蒙勤勤笑着摇头,“他说话比我还顶用……” 这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宋颖两口子的来意上了,陈太忠猛听得这二位把脑筋动到了凤凰的校园网上,登时就是一愣,“不是吧?你们想做这个?” 他这话一说,蒙勤勤不乐意了,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嘴角撇一撇,“太忠你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我让我同学回去就行了。” “小姑nǎinǎi,你别逼我好不好?”陈太忠苦笑一声,侧头看一眼荆紫菱,发现天才美少女正饶有兴致拨弄着小碟中的圣子螺,好像根本没听到大家在说什么一样…… 1773章变通1774变动 《ID小说网-hui2d.com》1773章变通蒙勤勤的这个要求,让陈太忠头大无比,原因大家都很清楚,荆紫菱和袁望联手,已经介入凤凰的校园网建设中去了,甚至小紫菱今天找他,目的也是谈一谈校园网的招标事宜。 而秦科长横空杀出,登时就让他有点不会说话了,要知道,撇开蒙艺对他的赏识和帮助不提,只说她本人帮他卖过柜员机保护罩,这就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还有一点更为重要,那就是陈某人可以背骂名,属于他或者不属于他的骂名都无所谓——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但是他绝不愿意背“过河抽板人走茶凉”这样的骂名,那是他无法忍受的耻辱。 老蒙走后,约莫一个多月了,他都没跟秦科长联系过,虽然这是他bějīng巴黎到处跑过于忙碌的缘故,可是别人未必这么看不是? 而蒙勤勤刚才说让她的同学回去,在他听来就有影shè自己是势利小人的意,也许她不是这个意,但是他不能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嫌疑。 然而,真要答应了她,岂不是让小紫菱和袁望白忙一场了吗?两世为人,哥们儿还从来没有对朋友失信过——好吧,就算对袁望失信无所谓,丫靠着我赚了不少了,可是答应了小紫菱的话,怎么能不算呢? 总算还好,陈某人是从来不缺急智的,他轻笑一声看向蒙勤勤,“蒙书记一走,你倒活跃起来了啊,想接多大的活儿?” 若是要求不高的话,让易网和远望公司转包一点出来就完了,想必小紫菱也不会在意——这世界上的钱这么多,谁挣得完? “老爸不在,我才好cāo作,这就跟他撇清关系了,我也缺钱花呢,”蒙勤勤听他的话软了,于是就笑了起来,“反正我知道,就算别人不帮我,太忠你也会帮我的,是吧?” “那个工程一期投资就是五千万,后面还有,”陈太忠不动声sè地解释,顺便还扫一眼宋颖,“不过盯着的人很多……你到底想做多少?”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蒙勤勤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地回答他,“我和我的朋友,不嫌钱多。” “那你们来得晚了,”陈太忠摇摇头,“入围的公司基本上定了,这是上了会的,勤勤你也知道,上了会的东西,章尧东想改都难。” “二包我们也可以做,”曾宪鸿一听就着急了,不过说话间却不敢失了分寸,刚来的时候,他见陈主任居然是这么一个年轻人,心里微微有点失望,然而,看到荆紫菱的美艳,他心里隐隐又生出了点希望,能将这样的绝代佳人揽入怀中,也许此人真的有点能力。 等他听蒙勤勤说蒙书记对陈太忠的重视犹在她这做女儿的之上,心里对他的重视就又多了一点,而且非常关键的是,当事人没有否认,那个清丽到令人魂牵梦绕的“小紫菱”也没有觉得奇怪。 所以听陈主任说那边大局已定的时候,曾宪鸿就着急了,他已经看出来了,年轻的副主任对此事兴趣不是很大,没有强烈成全的yù望,说不得就要摆正一下姿态,表示说我们没有那么眼高手低,从下面做起也无所谓的。 陈太忠看一眼蒙勤勤,发现她对这句话没有什么反应,才微微点头沉声发问,“不知道贵公司经营的是什么项目,哪些方面是长处?” “长处……我们的长处是组织货源和系统集成,尤其在通讯和网络产品领域,拥有不少产品的金牌代理,”曾宪鸿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来,“在bějīng发展就是这点好处,信息和产品渠道都非常便捷。” 雏儿,这就是个雏儿!陈太忠一听就听出毛病来了,或者对方觉得自己说得还不错,但是有这么介绍自己长处的吗?这摆明了是要靠着信息差距来吃关系饭的,没有你自己的特sè啊! 按说这曾宪鸿本就是做商业的,还大陈某人几岁,又在bějīng发展,应当不会让混迹官场的陈某人观察出纰漏来的,然而,账不能这么算。 能催熟人情世故的,并不是智慧和考,而是见识和阅历,陈太忠年纪虽小,见识的场面实在太多了,很轻易地,他就分析出了对方的不足。 “你有样板工程吗?”通常情况下,这个问题是有必要问的,不算难为人,但是陈某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就算有估计也不大。 “保定有家四星级酒店,”曾宪鸿犹豫一下,回答了,“我们做了……大部分的工程,陈主任,我的公司组建没多久。” “不用二包了吧?”蒙勤勤见他有些局促,淡淡地插话了,“要是一两百万的小活儿,那我找别人想办法吧,也省得你不方便。” 我记得以前你不这样的啊,陈太忠心说勤勤以前算小辣椒,但是还算通情达理,怎么今天就这样,没命地将我的军呢? 他又侧头看一眼荆紫菱,本来是想琢磨一下她的表情,却是猛地感觉到了什么不妥,终于一横心,“这样吧勤勤,省移动马上要组建了,要上任的老总是我的关系,新的部门百废待兴,你们做那个行不行?” “老总……是你的关系?”蒙勤勤心里这点不爽,全在荆紫菱身上呢,又不想在同学面前失了面子,我好歹跟你张一次嘴,你怎么能这么刁难呢? 其实以她的xìng子,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猛地听陈太忠说又给出了一个方案,注意力登时转移了,“有多大的项目?” “这个还真不清楚,不过肯定少不了你们的活儿,”陈太忠摸出手机,“要不我把这人叫过来,你们认识一下?” “现在?”蒙勤勤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这都七点二十了,人家不吃饭?” “啧,哎呀,”陈太忠猛地想起一件事,苦笑一声,“算了,改天吧,这个人是……那谁提拔起来的。” 张沛林是黄家提拔起来的,蒙老板是得罪了黄家才走人的,我怎么就把这事儿忘了呢? 蒙勤勤听得脸sè又是一变,心说你玩我呢?不成想荆紫菱微笑着插话了,“勤勤姐,凤凰那个校园网,我入围了,不过是跟另一个公司一起做的,我这份儿可以让给你,你看怎么样?” 她刚才不做声,就是要看陈太忠的表现,天才美少女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观察力是一等一的,再加上她最早冒充陈某人的女朋友,就是为了蒙勤勤,自然很轻易地就发现,勤勤姐的怨气,好像有点那个……针对我来的啊。 当然,她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女人的直觉,真的都挺可怕的,既然有了这个猜测,她就要看看自己在太忠哥的心目中有多么重要——你会不会跟勤勤姐说实话呢? 总算还好,陈太忠当得起她的信赖,根本就没提她,反倒是扭头看了她两眼,那么现在,她就可以表态了——我愿意照顾勤勤姐。 陈太忠却是好悬没被这句话气得吐血,小紫菱啊小紫菱,你迟不说早不说,偏偏这会儿跳出来,这不是给我难堪吗? 蒙勤勤的脸sè微微一变,旋即冲天才美少女微微一笑,“呵呵,小紫菱你也不早说,我这做姐姐的,怎么能抢你的活儿呢?太忠你也真是的,藏着掖着干什么?” 看到陈太忠刚才频频扭头,她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一点,那么,她的咄咄逼人,也未始没有让陈太忠做出选择的意,不成想他咬牙不说,反倒是小紫菱冒头出来了。 这算是向我示威吗?秦科长不能不这么想,所以,她的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心里却是不无一点微微的酸意。 陈太忠也觉得这味道有点不对,说不得笑着打岔,“小紫菱,凤凰的校园网,你只能做一部分,也未必十拿九稳,要是你让出去,没了荆教授的人脉支持,这个单子就更不好拿了,省里的压力也很大呢,呵呵,你可别误导你勤勤姐。” 这话半真半假的,说得就算相当有水平了,既解释了方才的掩饰,又变相地暗示,不是我不想说,是你们拿不到这个单子,荆涛的影响在那儿摆着呢——其实,荆教授的影响也未必有那么大,甚至有没有都很难说。 不过,他这不是需要一个借口吗?反正他不怕那个曾宪鸿什么的要荆紫菱再帮忙动员荆涛——单子都让给你了,还要我帮你公关吗?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吧? 听到这个借口,蒙勤勤心里就平衡一些了,敢情这不是太忠不想给我荆紫菱的那一块,而是给了我我也拿不下,毕竟,荆家以书香传家,在教育文化界的影响力不容低估。 “反正,我是不能跟小紫菱抢的,”秦科长笑着点点头,心情就好了很多,“太忠你说的这个移动老总,是谁提拔的?” “现在他还不是老总呢,还得过俩月,”荆紫菱又代陈太忠回答了,“所以勤勤姐你也别问了,反正你挺讨厌的那个易搜,就是他帮我搞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蒙勤勤点点头,要说别的东西,她可能不知道,但是任命下来之前不宜声张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而且,那个搜索引擎的讨厌之处,她也是见识过的,心里自然明白能把这恶心玩意儿弄到网上,在电信局里,肯定要有相当的能力才可能做得到。 1774章变动有了荆紫菱这个解释,蒙勤勤就可以满足了,说不得扭头看一看宋颖,“宋颖,你看,再稍微等一段时间行不行?”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哪里还有什么不行的?而且对宋颖来说,今天也确实让她开了眼界,校园网虽然是没有收获,但是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未来省移动公司的单子,可以挑拣着做! “勤勤你真好,”她点点头,冲蒙勤勤微微一笑,她也听明白了,陈主任说了,你老爸在的时候你规矩得很,结果现在却帮我出面了,“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宋颖有那么一个老爹,也听说过人走茶凉人亡政息的说法,得到这个结果,不禁暗暗地感慨,人和人终究是不能比的,你看人家省委书记的女儿,老爹换地方了,她照样能拧着别人办事——不但不要二包,还不要那一两百万的小单子。 谈笑中,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眨眼就是八点了,曾宪鸿要抢着买单,不成想被蒙勤勤拦住了,“既然来天南,你要是买单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太忠?” 买买买,我买还不行吗?陈太忠心里苦笑,要是你老爹还在天南,我才不理你这一套,不过他不在我反而是要注意了,唉,你说你吧,当初老实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却学会不讲理了? 也许是蒙书记走了以后,她见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他不能不这么想,心中禁不住生出点微微的自豪:看,哥们儿这才叫讲究人! 曾宪鸿自是不敢违逆了蒙勤勤的意,见陈太忠买了单,说不得又要建议大家一起嗨皮一下,心说这一次我总可以买单了吧? “不早了,我回去还要赶一篇稿子,明天再联系吧,”蒙勤勤笑着摇摇头,心说去玩的话,你们四个人两对儿,我这不是自找难堪吗? “你还住在十四号?”下楼的时候,陈太忠问了一句,不成想换来蒙勤勤一个白眼,“那当然,你是想说你去过……然后我家搬走了?” “我……我跟你没话了,”陈太忠实在忍受不了她说话这么呛,心说我招你惹你了?“不过是想问一问省委让你腾房子没有,你今天是吃了枪药了?” 宋颖和曾宪鸿听他这么一说,登时讶异地看了过来,心说这二位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吵了起来? “我妈的关系还在天南,怎么可能腾?”出乎意料的是,蒙勤勤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而且,现在省委要搬迁了,新的常委楼也在建,谁会那么无聊催着我们搬?” “没搬就对了,”陈太忠点点头,心说你老爹就算不在天南了,也是碧空的省委书记,谁会这么没眼sè,“不过你和尚阿姨住上下两层,许绍辉可是跟别人合住一栋楼。” 蒙勤勤没再理他,只是在他送她上车的时候,才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悄声嘀咕一句,“随便给个几百万的活儿,意一下就行了……我是做给他们看的。” 呃,陈太忠听得好悬又没倒抽一口凉气,好半天才转头看她一眼,眼睛一瞪,“我……我跟你说,你要是再这样调戏我,小心我翻脸啊。” 他不知道蒙勤勤的真实想法,不过照的他感觉来分析,秦科长这次说的才有可能是真的,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不待这么玩人的啊。 “调戏你?看把你美的!”蒙勤勤差一点跳起来,转头冲荆紫菱喊一声,“我说小紫菱,看好你家的太忠哥,他要再跟我……跟我口花花,可别怪我教训他。” “哈哈,”荆紫菱听得笑了起来,“那证明勤勤姐你有魅力嘛,你说是不是?” “我……”蒙勤勤气得钻进车里,重重地一摔车门,过了一阵,可能觉得还不是很甘心,摇下车窗户来哼一声,“你俩,就没一个好人!” 看着白sè高尔夫疾驰而去,陈太忠挠一挠头,正琢磨着,天才美少女款款地走到他身边,轻笑一声,“想什么呢?” “这家伙有被虐倾向吧?”陈太忠摇摇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林肯车,“哼,好好说话不行,偏是骂她两句,她就舒服了。” “呵呵,”荆紫菱笑一笑,没接这话茬,而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现在去哪儿,去酒吧吗?” 啧,陈太忠心里暗叹一声,表面上却满是犹豫之sè,“我……我得回凤凰了,嗯,开夜车,那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也不知道早一点打电话,我在军分区招待所安排好了啊,陈某人知道,小紫菱对自己的提防已经很低了,要是今天没什么安排,想一想办法多设计一下,未始就不能得手,然而现在不行啊,那边人都等着呢。 而且,他对荆紫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心说要吃的话,一定要温温柔柔地小火慢炖细嚼慢咽,像今天这样的赶场,那是不行的,更别说大被同床了——起码第一次不行。 所以他心里这个纠结,真的是无以言表,雷蕾的孩子这两天病了,今天才好了,早就跟他约好要“挑灯夜战”,虽然他在意紫菱,可也不能太让别的女人失望不是? “那你赶紧回吧,”荆紫菱倒是不疑有他,叹口气点点头,“现在的事情也太多了,唉,你忙我也忙,不知道下次见面,会到什么时候了。” “很快的,”陈太忠笑着点一点头,抬手又轻抚一下她细嫩的脸蛋,“到时候,可是得让我亲个够啊。” “快赶你的吧,”荆紫菱笑一声,抬手去推他,不成想被他手上用力,身子一个趔趄就被拽了过去,下一刻,两人就拥吻在了一起。 这样的拥吻,是没人嫌时间长的,直到一辆车要出去,嫌两人挡了,按起了喇叭,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待车过去之后,陈太忠一拽她,还要享受,却不防荆紫菱一摔手,“你跟蒙勤勤,到底做了点什么?” “嗯?什么也没做啊,”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才要细细解释,小紫菱已经迈着长腿转身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笑,“哈哈,好吧,今天就算相信你了。” “啧,敢玩我?”陈太忠已经被这一吻吻出了一点火气,抬脚便追,不成想前面传来银铃一般的声音,“太忠哥……你不是要着急回去吗?” 这小丫头感觉到我的挤压了,陈某人心里明白了,刚才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他起了一些不良但是正常的反应,顶住了小紫菱的小腹下方——夏天,大家穿得都不多啊。 看来她还没准备好,陈太忠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说不得苦笑一声,“那我总得送你回家吧。” “你的车跟在我的车后面就行了,”荆紫菱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第二天十一点,陈太忠终于赶回了凤凰,先跑到招商办去销假,又汇报了罗纳普朗克要来凤凰考察,不过说着说着,他觉得秦主任的心好像不在这个上面,很随意地点着头,嗯嗯啊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秦头儿,您这是有心事?” “嘘,”秦连成冲他使个眼sè,又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看,然后锁上了房门,才坐了回去,笑眯眯地看着他低语,“我要走了,去正林。” “嗯?”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低地笑一声,“哦,那可是恭喜您了,呵呵,什么时候上任?” “你就知道一定是恭喜吗?”秦连成绷着脸看着他,可眼角眉梢的笑意,那是挡都挡不住,“没准又是一个低职高配呢。” “那怎么可能呢?”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心说要是高配你怎么可能愿意挪窝呢?您又不是没组织的,于是轻声发问,“是副书记?” “我发现你一点都不关心省里的情况,”秦连成笑着摇一摇头,“正林那边财政局长出事了,牵扯到了常务副,嗯,就这样……” “呵呵,常务副,那可是恭喜您了,”陈太忠笑了起来,旋即眉头一皱,正林的财政局长……可不就是在素波军分区招待所被审查的吗?“不知道任命什么时候下来?” “下周吧,”今天已经是周五了,下周那就是很快了,没准秦主任本周周末回了素波,下次再来凤凰就是移交工作来的,怪不得敢这么笃定地跟他说,“太忠,想不想跟我去正林?” “小良要来了啊,”陈太忠苦笑一声,又一摊手,“朋友一场,我肯定得帮他撑起这个摊子不是?” “这个倒也是,”秦连成点点头,又看他一眼,犹豫一下方始发话,“太忠,老主任对你有个忠告,小良那孩子,外圆内方,你们哥俩要拧成一条心啊。” “这个我知道,”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里登时明白秦主任的一番用意了,人家未必是真的要带他走,只不过借这个由头,隐隐地点他一下——小良要来了,你千万别看着他xìng子好,言语中就不注意。 不过不管怎么说,秦连成这话的善意非常地明显,他当然也要投桃报李一下,“其实我在素波跟纯良交底了,对科委我要彻底放手了,以后专注在招商引资工作上。”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秦连成笑着点点头,接着又长叹一声,“唉,在凤凰工作了这么久,还真的有点舍不得啊。” “那秦主任可以常回来看看嘛,”陈太忠听得就笑,“反正您是我老主任,只要我去正林,还是要看望您的……对了,谁接您的班儿啊?” “这个不知道,”秦连成摇一摇头,“我听尧东书记的意,是要仔细商量一下,也许,也许曾学德会暂时监管一下。” “曾学德?”陈太忠听得就是一翻白眼,心说姓曾的只要敢来,我不折腾你个灰头土脸,就枉称“宰相肚量”了! 同一时刻,章尧东也在吴言谈同一个问题,“小吴,有没有信心把招商办的工作搞上去?” “有尧东书记的支持,我肯定有信心,”美艳的女市长沉着脸点头,“只是我分管农林水,再抓招商办的工作,恐怕……这应该由曾市长挂帅比较好一点吧?” “曾学德?”章尧东听得就是一声冷笑,“恐怕他自己都不敢琢磨这个,当时是陈太忠在我面前递的话,他才当的常务副,你看看他对小陈做了点什么?他敢去招商办,陈太忠这个愣头青绝对不会气的。” 凤凰市说小是绝对不小,但是纪检委出面找陈太忠,这样的消息想封锁也根本封锁不住,换个普通的副处倒也无所谓,但是涉及到陈太忠,最起码也是县长和县委书记那个级别的关注程度。 “这个招商办主任,还是尽快确定下来比较好一点,”吴言刚才那话,也不过就是以进为退,章书记对她有知遇之恩,那她就越不能恃宠而骄,反倒是应该多替领导考虑。 “先这么搁着吧,暂时没合适的人,要不你兼上?”章尧东看她一眼,笑着发问了,“基层工作经验你是有了,但是市一级的经济口上,你还缺一点拿得出手的成绩,只要陈太忠肯配合你,招商办还是比较容易出成绩的……前两天他在bějīng,又请到一个五百强的企业来考察,估计过不久就要到了。” “那就横山的书记我就不能兼任了,要不然会有些物议,”吴言轻声点出要害,当然,她只是这么一个建议,决定权还是在章书记手上,“尧东书记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服从。” 章尧东听到这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1775传言1776一晌 《ID小说网-hui2d.com》1775章传言章尧东和吴言都很清楚,小吴现在这么个兼法已经是很霸道了,只是横山这两年的经济发展较快,章书记想将这个区牢牢地掌握在手里,才会有这样的兼任。 同是兼职,招商办的主任手上有点钱,但是轮实际权力,毫无疑问赶不上区委书记这一要职,不过,到了吴言现在这个地步,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区里那一点小权了。 没错,有个区委书记在手的副市长,腰板要比普通的副市长硬实一些——哪怕是兼了招商办主任,更何况,她分管的也是农林水这种不太好的口子? 然而,尧东书记的话,就是最好的注解,她如果想再往上走,就要在市一级的业绩上做文章了,而且同样,她也存在个丰富任职经历的问题,不能否认,在眼下经济挂帅的年代,招商办里只要有能人,确实容易出成绩。 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 章尧东刚才的话,只是兴之所至,眼下听到吴言认真了,才仔细地考虑了起来,好半天才苦笑着摇头,“这件事要从长计较,回头我跟段市长碰一下,你先把招商办抓起来。” 招商办原本就该在市zhèngfǔ的直接领导下,现在兼任的计委主任秦连成是个异数,他这一走,一切都要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好的,”吴市长的态度非常地端正,很认真地点一点头,“那谁主持rì常工作?” “那就是你考虑的事儿了,”章尧东不经意地摆一摆手,“反正临时xìng的,随便你指定……不过,不要让陈太忠主持工作。” 嗯?吴言听得就是一愣,她心里正美不滋滋地琢磨呢,我分管招商办,太忠主持工作,这岂不就是咱俩的夫妻店了? 当然,以中国官场森严的制度来说,夫妻店简直可以说是天大的忌讳,可是越是禁忌,也就越有挑战xìng,越是刺激,她真的有心一试——甚至,一想到这个,她都觉得有些控制不住的兴奋。 不过,既然章尧东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只能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于是点一点头,“小陈确实不合适,他在凤凰的时间并不多,主持工作也约束了他的主观能动xìng,而且……他只是个副处,其他副主任都是正处。” “副处?”章尧东无声地笑一笑,嘴里轻声嘀咕一句,若是白市长有陈太忠的耳力,自然听得出来他嘀咕的是什么,“这家伙副处不了多久了……” 陈太忠在下午才去了科委,遇到的人纷纷地告诉他,屈义山已经被调到地震局做副局长了,曾学德这次出手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此番调整却是快得离谱。 我早在bějīng就知道了啊,陈太忠心里嘀咕,脸上却是不动声sè,当然,他的心中也不无感慨,想这老屈原本是地矿局的副局长,后来来了科委,一直都是副处级别的副职,没想到这次混到二级局当副职去了。 这么一来,屈局长的前程就算断送了一多半,不过陈某人心里清楚得很,老屈已经给他打电话表态了,以后都是要花心在商场上了,虽说公务员不许经商,可是屈义山已经这副模样了,谁还吃多了撑的,一定要弄掉他? 然而,打招呼的人多了,他就隐隐发现一个问题,说不得扯了自己的通讯员来问,“屈义山走了,空出来的这个副主任的名额,有什么说法没有?” “没听说,一开始,好像文主任还说有意让王衍上,现在也不听说了,”张爱国回答的时候,眼中有一丝笑意,显然,大家都知道文主任为什么先热后冷了,官场里就是这样,有个风吹草动的,传得相当地快。 想到文海前一阵上蹿下跳,然后戛然无声,让人想不笑都不可能,“最近又有人说,市里可能派人下来,反正现在乱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 “嗯,”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这才对嘛,大家对我这么热情,纷纷地说屈义山的事情,是有想法的,一个副主任的空位摆在那里呢。 不过显然,这个副主任是不可能现在由科委内部提拔的,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要么,就是市里派一个过来——而且肯定不会是章尧东出面,得是别的系的人;要么,就是等许纯良来了,再定这个副主任的人选。 正职通过什么来体现自己的权威?两个字,“财”和“权”,一手签字笔一手官帽子,听话的有,不听话的没有,就这么简单。 眼下这个副主任的空位,就是未来的科委正职最好的展示自己肌肉的机会,不但能成功地树立权威,还能借此在领导层发展一个铁杆支持者出来,以章书记的政治智慧,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当然,至于其他派系的市领导,会不会有兴趣惦记这个位子,那就不敢保证了,许绍辉再厉害,手也伸不到下面地级市的一个处级单位,章尧东再强势,他为许纯良留人情的心也说不出嘴。 那么,若是有人拼死吃河豚,那也不算奇怪,平衡之道就在于此——章书记你已经把正职揽入怀里了,怎么,连个副职也不肯放过?独食吃多了,那是要拉肚子的!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心里很明白,别的市领导安插不安插人,那是别人的事儿,但是他绝对不能在此刻表示出任何想扶植某人的意来,丝毫的暗示都不能有,这既是兄弟之情也是为官之道。 张爱国见陈主任嗯了一声就陷入了沉默,也不敢再说什么,等了好一阵,才听到对方沉声发话,“爱国,关于这个副主任的空缺,你不要参与任何讨论。” “嗯,”张爱国点点头,他隐约猜到了领导在为什么事儿做谋划,但是以他的消息层面,却真的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只能暗暗地赞一声:陈主任越来越有领导的沉稳劲儿了。 “不过……我有个想法,”他笑嘻嘻地看着陈太忠,“头儿,我最近觉得……眼界开阔了很多,跟着您也学了不少东西。” “嗯哼?”陈太忠瞥他一眼,眉头微微一耸,“你这是……想说什么,直说吧。” “我觉得,您可以考虑给我加一点担子了,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张爱国咳嗽一声,“我现在连个业务范围都没有,这,这不符合您的身份不是?” “要官能要得像你这么理直气壮,那倒也是少见了啊,”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然后他又沉吟一下,小张来科委也是半年多了,还没个固定的岗位,这个问题确实也该考虑一下了,说得严重一点,这确实是涉及到了他自己的面子。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cāo之过急,陈主任点一点头,“好了,我知道了,等事态稳定一点再说吧,眼下时机不好……” 话说到一半,他觉得自己的通讯员脸sè有点古怪,说不得奇怪地看了一眼,“你不要胡乱想,我记住这事啦……你有上进心,也不是坏事嘛。” “我就知道,头儿您最通情达理,”张爱国开心地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他jǐng惕地看一下门外,才轻声嘀咕一句,“还有小道消息说,您可能被调走,要不我也不至于这么着急。” “什么?调走?”陈太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都跟纯良说得明明白白了,要是章尧东想调走我,怕是纯良也不会答应吧? 空降部队想站稳脚跟熟悉工作,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许纯良这也算空降了,当然,有许书记的背景和章书记的关照,他站稳脚跟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怎么才能尽快进入状态而不遭致大家的抵触,这就需要有人配合了。 所以,陈太忠才不相信章尧东会把自己调走,而且,只说科技部都未必答应凤凰这么搞,不过,想一想自己跟许纯良达成共识,也不过是大前天的事儿,他就有点明白这个谣言的产生的土壤了。 “哦,他们有没有说,我会被调到哪儿呢?”他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地发问了。 “说法很多,也很乱,我是想着您在外地,就没让这种不靠谱的事儿打扰您,”张爱国本待细说,不成想领导狠狠地瞪过来一眼,“我说,你给我省点时间好不好?” “不靠谱的传言太多了啊,”他苦着脸解释,“其中最不靠谱的,就是说要调您去计生委主持工作,章书记在年初的计生工作会议上就表态了,要是凤凰今年的各项指标还处于中下游的话,他就要撤换一批人,调集jīng兵强将过去支持。” “这是开玩笑吧?”陈太忠本是把这些消息当笑话来听的,可是听到此事也禁不住有点瞠目结舌,“让我去计生委?” “是啊,还说可能给您个正职,”张爱国一点不害怕地跟他对视,“不过大家都说,那是明升暗降,计生委怎么可能跟科委比呢……他们屁都不是。” “小张,你注意措辞,大家都是干革命工作的,不利于团结的话,你尽量少说,”陈太忠微微一笑,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那个计生委,你确定说的不是计委吗?” ——秦主任要走了吖……1776章一晌贪欢这就是zhèngfǔ机构用简称带来的不便了,“计划生育委员会”和“计划经济委员会”都可以叫做计委,但是天南省的人都认可,计划经济委员会才是计委,另一个为了区别对待,那就叫计生委了。 比较郁闷的是纪律检查委员会,他们原本也可以被叫做“纪委”的,怎奈纪委和计委同音,那只能勉为其难地被叫做纪检委了。 当然,陈太忠也没指望自己能去纪检委做一把手,所以难免心一动,秦连成要走了,这个计委……它没掌舵的人啦,哥们儿资格可能不太够,但是计生委……关我鸟事? “就是计生委啊,前一阵您不是在横山那边,处理了一起突发事件吗?”张爱国讶异地看着他,“那夫妻俩同时结扎……这是什么?这就是您的人格魅力啊。” “这能算人格魅力?我说……你也上个党校去吧,”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我觉得你的语言水平,很成问题,需要接受一下高等教育了。” “我自考马上就毕业了,就剩一门英语了,”张爱国低声地回答,意是说,文凭并不是阻止我进步的障碍……中午的饭局,是邱朝晖请,陈太忠近半个月来,每天都是饭桌子上谈事,那是要多腻歪有腻歪了,不过,这就是官场生活嘛。 当然,他必然要做出一点暗示,“老邱,就咱们几个熟悉一点的就行了,下面的同志,就不要叫了吧?” 于是,当天中午的饭局,就是他俩和戏曼丽,只是第四个人很有意,居然是腾建华这老实疙瘩,敢情腾主任和邱主任共同经历了一场大火之后,逐渐地培养出了战斗友情。 今天的邱主任,有一点点亢奋,居然难得地倒了一点白酒,往rì里他都借口胃病,很少喝酒,喝也是啤酒或者黄酒,“难得太忠主任回来,心里高兴。” 你高兴的是别的吧?陈太忠笑一笑,也不点穿,邱朝晖和文海的仇结得大了去啦,现在文主任离任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他不高兴才怪。 “陈主任,听说这次省里要下来人?”问话这么不见外的,也只有戏主任了,“也不知道这个人的xìng格怎么样,咱科委发展到这一步,不容易啊。” “呵呵,”陈太忠笑一下,又点点头,“大家对科委,感情都很深啊。” “嗯,”邱朝晖也点一点头,“科委以前是什么样子,我和老腾最有发言权了,希望市里能充分考虑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其实从内部提拔就不错,”难得地,腾建华这古怪xìng子的人也表态了,“我就不知道市里是怎么想的,咱们副职这么多,就没有一个合适的吗?” 陈太忠扫视一下三人,心说你们这是逼宫来了啊,不过,想一想自己也该吹一吹风了,说不得微微一笑,“新主任的脾气和能力都不错,大家要团结在他的周围,齐心协力,争取让科委再上一个新台阶,不要让市里、省里和部里失望。” “团结在新主任的周围?”那三位听得交换一个眼神,最后还是邱朝晖发话了,“太忠,要来的人到底是谁啊?” “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陈太忠笑一笑,也不做解释,倒是补充说明了一下,“嗯……可能我就要放手,专注在招商办的工作上了。” 你要放手?这几个字有若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其他三个人登时就是一愣,好半天戏曼丽才出声,“你不管科委了?” “这怎么行?”邱朝晖也紧接着哼一声,他虽然是搞技术的,但是浸yín官场多年,丑恶的事情见了不少,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某人摘桃子来了,而太忠多半……是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 想到这儿,邱主任的不平之气登时就发作了,“咱们向市里反应,天底下没这道理,市里不同意,咱们就去省里,去部里!”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陈太忠听得就笑了,“来的人真的不错,跟我私交也很好,大家放心,科委要是遇到麻烦,我也不会坐视的。” “哈,”戏曼丽听得笑了起来,虽是四十许人了,戏主任身上兀自保留着些许的风韵,不得不说当初的张松张市长还是有点眼光的,“我还以为陈主任你真的要调走呢。” “谣言,绝对是谣言,”陈太忠微微摇摇头。 “嗯,那就好,”腾建华听得点点头,不过,直脾气终究是直脾气,下一刻他的话就不是很气了,“希望新主任也能有陈主任的肚量,不要学文海大权独揽。” 陈太忠在科委,虽然什么事情都管,但那都是针对具体的事件,他自己前些时候还觉得不够放权,但是科委不少人是经过了文海时代,又看到了别的行局一把手的作风,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像腾主任这话,就很能说明问题,他本是金乌人,却被陈某人勒令,不许再通过家乡的星火计划项目,这不但是干涉他的工作,甚至都有扩大打击面的嫌疑。 腾建华心里有没有遗憾?肯定有,但是陈某人在同时,并不干涉他的其他工作,人家只是单纯地就事论事,再看看陈主任对其他事件的处置,就算腾主任心里再遗憾,他也不能表示不满——公道自在人心。 可是想到新来的主任,腾主任心里就觉得不靠谱了,人一旦适应了手上的权力带来的成就感,再要舍弃可就太难了。 这话也正中邱朝晖的心,倒是戏曼丽无可无不可,她在科委也是混rì子的,管着工会,有点小权力但绝对不大,相信新主任不会在乎她的存在的。 不过,她跟邱主任的私交不错,说不得也顺着老邱的目光看向陈太忠。 “这个嘛……”陈太忠沉吟一下,却是不敢替许纯良打保票,犹豫一下摇摇头,“每个人的工作方式都是不同的,不过凭良心说,科委这么多事情,他一个人管得过来吗?” 三个人听得点点头,其中腾主任和戏主任不明要害,邱主任在点头的同时,心里却是不无叹息,再大的摊子,一个人也管得过来,不过看是怎么样一个管法了。 这顿饭吃完,陈太忠又不见了迹象,不过下午的时候,科委大院里,消息又悄悄地传开了——确定了,新主任会是省里来的,但是陈主任不会走。 “我就说嘛,陈主任不会这么走,”有人私下悄悄嘀咕,“他副处才一年半,文凭也没下来,怎么可能去计生委当主任呢?” “那不能副主任主持工作吗?”有人低声反驳,“实在是陈主任名声不太好,听说像样的女人都逃不脱他的手,妇联那边抗议了,说这样的人主持计划生育工作,会出乱子的。” “你这才叫胡说,”这位不服气,“我听说的跟你不一样,陈主任喜欢使用暴力逼男人结扎,这个影响就太坏了……上次横山刘主任的事儿,你不记得啦?那男的是清渠乡的,好像是姓唐。” “男人结扎,然后女人……”那位眉毛动一动,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来,“呵呵,确实会出乱子哦。” “瞧你那样儿,口水都掉脚面上了,”这位不屑地哼一声,“陈主任还没结婚呢,怎么啦?要我说,陈主任不走,对科委来说就是好事儿,莫非你还想过回原来的rì子?” “我也没这样说啊,”那位很无辜地一摊手,“我只是比较羡慕他的艳福嘛……” 这话说得倒是一点不假,陈某人现在正在三十九号院里大享艳福,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卧室的墙上留下一道耀眼的白斑,而光线yīn暗的大床上,两条白生生的人影激战正酣。 “哦,太好了,”唐亦萱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高cháo了,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死死地夹在他的大腿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小腹下方的坟起之处死死地顶着他那里,鼻翼急促地翕动着,“哦,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经过bějīng之行后,她深藏的yù望被陈太忠彻底地点燃了,在他面前再也不肯掩饰自己的情绪,每次交欢之际,都用心去酣畅淋漓地享受。 “别顶我啊,快顶出来了,”陈太忠享受她下体在自己的根部厮磨,轻叹一声,自打他夸过她这里高,释放的时候很舒服之后,她每次就有意作怪,“我还想让你再来一次呢……” “哼,那就出来吧,”唐亦萱轻笑一声,有意扭动腰肢,又扭得几扭之后,轻喟一声,“唉,没劲儿了,歇一歇……再收拾你这小坏蛋。” “知道它是小坏蛋,你怎么还这么喜欢呢?”陈太忠轻笑一声,双手捂上了她胸前的双峰,感受着那份温凉,他轻柔地挤捏着,拨弄着,“呵呵,每次捧着这儿,我都觉得是在抚摸一块羊脂白玉一样,小萱萱,你的皮肤,真的是太好了。” “手凉裙子底下有火……这不知道是哪个坏蛋说的?”唐亦萱轻笑一声,轻轻地收缩一下小腹,“怎么样,热不热?” “热,太热了,”感觉到她体内传来的挤压,陈太忠舒服得轻哼一声,只觉得小太忠又胀大了几分,只是考虑到她太累了,说不得强自忍着。 不成想,他这一番好意,又不被人领情,好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胀大,正处在平台消退期的唐亦萱小腿在空中划过,轻轻地磕着他的大腿,磕了几下,见他没有反应,禁不住双腿再次一箍他,低声呢喃着,“坏蛋,你快动啊……” 这一场大战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唐亦萱股间流下的汁液,甚至濡湿了一大片床单,当那个东西在她体内渐渐地停止跳动的时候,她的双腿兀自紧紧地缠绕着他,细长的纤足绷得笔直,腰肢也没命地扭动着,挤压着,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中。 良久,她才长吁一口气,“真的……就想这么永远地抱着你,让你永远地停留在我的身体里。” “我也想抱着一大块羊脂白玉入睡,”陈太忠轻笑一声,“温香软玉,不外如是,亦萱,你是最让我心动的女人。” “吹牛,”唐亦萱听到这里,心里虽然甜不滋滋的,却是又想起了他的花花肠子,“那你天天来陪我,交足作业才能走。” “这没问题,不过……只能是中午,”陈太忠笑着答她,心里却也没有多少负担,晚上可以轮流在阳光小区、横山宿舍和育华苑住,每天中午,就腻在这里好了,他太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了,很放松,所以,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地分开,不成想汁液已经板结,将两人的毛发白花花地粘在了一起,分离之际,扯动得唐亦萱轻呼一声,“啧……下次,要早一点让你出来了。” 两人清洁完毕穿好衣服,看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陈太忠打开手机,兀自舍不得离开,说不得没话找话,“秦小方跟你解释了没有?” “他肯定说他不知情,”唐亦萱的身子,又软软地靠了过来。 她穿了一件宽摆的牛仔网球裙,面对着他,一条腿懒洋洋地搭在他的大腿上,修长笔直的小腿在空中惬意地摇晃着,时不时地能碰到他的小腿,用一种极为慵懒的声音回答着,“他说曾学德找他,不过是要对那个姓屈的接触的人做个调查,请他配合一下……这两个家伙,真是的。” “你说,我该不该找他们的麻烦?”陈太忠一边发问,一边掀起她的裙子,目光在她的腿间逡巡着,“我说……你不穿内裤行不行?” “你找麻烦的水平,太没有艺术xìng了,”唐亦萱轻笑一声,抬手去盖裙子,脸sè微红,“要死了,先好好说话……不穿内裤怎么说话?” “红肿之处,艳若桃花,”陈太忠干笑一声,“我就当是欣赏风景了……” 1777调停1778排骨汤 《ID小说网-hui2d.com》1777章调停眼瞅着已经接近下午四点了,陈太忠和唐亦萱还是舍不得分开,虽然不住有电话进来,不过大多事情倒也能遥控搞定。 想到他中午是偷偷地来的,唐亦萱担心有人找过来的时候不方便,说不得强自撑着推他一把,“好了,你也该走了,这么多事情呢。” 陈太忠舍不得走,不过也能理解她的担心,少不得出去晃一圈,又开着林肯车过来,假巴意地按了门铃进来,“你看我都第二次来了,那个啥就不要穿了吧?” “我一定是疯了……”唐亦萱争不过他,只得欠起身子,顺从地让他脱去白sè蕾丝小内裤,一时间裙底的无限风光,只为一人绽放。 两人又聊一阵,陈太忠上下其手忙得不亦乐乎,搞得唐亦萱的丹凤眼再次眯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到最后,情热如火的小萱萱主动解开了他皮带释放出小太忠,“来吧。” “你扶着沙发,我要从后面来,”陈太忠掀起她的裙子,露出了白生生又夹杂着一抹嫣红和yīn影的下身,阳台的光线折shè进来,她腿间的汁液反shè出晶莹的光芒。 唐亦萱顺从地弯下腰扶着沙发,她的身高有一米七,用这个姿势能比较契合,这也是陈太忠提出这个要求的初衷。 她实在太紧窄了,他试了好几次,才推了进去,又活动半天才全根而没,看着眼前白生生浑圆的臀部,纹理细腻又如玉一般带了些透明的肌肤,一时间,陈某人真的是太满足了。 曾几何时,眼前的美艳佳人还一口一个“老书记”,句句不离心理压力,而眼下就在厅,她翘起美臀来迎接着他的冲击,这由不得他不心生感慨——时间果然是治疗一切伤痛的良药。 然而,他正在舒爽的时候,门铃响了,唐亦萱登时就是一惊,下面也跟着一紧,下一刻她身子向前俯去,“有人来了。” 高贵无比的小萱萱居然惊慌了,陈某人最爱看她失态了,少不得将小太忠的前端放大些许,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咝,轻点,我……我拔不出来啊。” “呀,怎么会这样,?”唐亦萱也觉得下面扯得生疼,一时就着急了,“你快点出去啊,来的人没准看到你进来了。” 陈太忠听到这话,才止住了玩闹之心,恢复原状撤出她的身体,唐亦萱感觉到了其中的巨大变化,却也没工夫跟他计较,狠狠地瞪他一眼,前去接通对讲器。 她猜的还一点都没错,来人就是冲着陈太忠来的,市委大院里的有心人实在太多了,年轻的副主任孤身进入三十九号,不止一个人看到了。 时值下午四点,正是阳光明媚万邪辟易的时候,就算再有想象力的人,也不会想到陈太忠敢在光天化rì之下,公然来找前省委书记的嫂子偷情。 那么,陈某人的来意就很清楚了,丫是告状来的,告曾学德的状,告秦小方的状——随着蒙艺的离去,唐亦萱在凤凰市官场的影响力大减,但是毫无疑问,能让这三方达成有效共识的,除了她还真没合适的人了。 来的人不是曾市长也不是秦书记,那么,该是谁也很好猜了——没错,就是凤凰宾馆的老总,张智慧张总。 “太忠也在啊?”张智慧也没计较这门开得早还是晚,一进屋就极不见外地翻腾起茶几上的茶叶筒,拿个杯子倒出点茶叶,转身去饮水机前接水,“啧,这鬼天气……实在太热了,进来蹭点水喝。” 茶叶泡好,张总拖个小板凳坐在茶几旁,正对着陈太忠,侧对着唐亦萱,“呵呵,唐姐是越来越年轻了,这裙子挺好,整天穿运动衣的也太单调了。” “张总,你不只是来喝水的吧?”唐亦萱微微一笑,可丹凤眼中没什么笑意,她的身子很惬意地靠在沙发上,两条白生生的长腿并拢,由于小腿过于长了一点,不得不齐齐地侧向一边,否则裙摆就太高了。 她说话时,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加上眼角眉梢那淡淡的傲气,越发地显得她整个人雍容无比,“要喝水的话,曾市长和秦书记家都有水。” “呵呵,我就知道瞒不过唐姐,”张智慧脸皮厚,才不管这些,一边说,一边侧头看陈太忠,“太忠你也知道,我其实不待见那俩。” 见他和陈太忠说话,唐亦萱伸直长腿,站起身子款款离开,也没说要干什么去,不过,张总倒也习惯她的这种做派了,唐姐做事,何须向他解释? 陈太忠心里却是微微一颤,他知道小萱萱裙子里面是真空的,刚才她只来得及把小内裤收进须弥戒里,根本来不及穿上,她现在肯定是要去穿内裤了——须弥戒就这一点不好,能收不能穿。 你说你没事长那么长的腿干什么?还有老张你也是的,没事坐在这个小板凳上干什么?虽然知道老张必定看不到那裙内风光,但是他心里总是有点些微的不痛快。 张智慧当然想不到往昔端庄高贵的唐姐,现下裙内竟是不着片缕,眼见陈太忠沉着脸一言不发,他讪讪地笑一声,“曾学德昨天在我那儿喝多了,一直跟我念叨,说对不住你。” “道歉有用的话,要jǐng察干吗?”陈太忠面无表情地回答,见唐亦萱走进书房,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对不住就能解决的——要是我逃不过这一遭呢?” “他能扳倒你?切,不是我笑话他!”张智慧不屑地哼一声,轻啜一口茶水,“最起码你能跟他拼个两败俱伤吧?他老也老了,跌倒就起不来了,你还年轻,大不了去松峰当官……呵呵,那样会更顺利,你说是不是?” 松峰是碧空省的省会,副省级城市,张总这话,就算点明了,咱俩都是蒙书记的人,用不着见外的。 “松峰?要去我早就去了,老板叫了我不下三次,”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不过老张这话,确实说得他挺爱听,要不说做脏活也是一门手艺呢?“实在是凤凰放不下的事情太多。” 感受着下体传来的凉意,唐亦萱在书房蹑手蹑脚地穿起内裤,心里兀自残存着些许的兴奋,想到刚才那个混蛋居然敢那样作怪,弄得拔不出来,一时又觉得下面有些略略的疼痛。 这个混蛋,我饶不了你!她心里暗暗地发誓,却是竖起耳朵听这俩在说什么,等她听到他说“放不下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欢喜——他说蒙艺走了以后跟我在一起才方便,而且他刚才说,要每天中午来陪我的……到最后,陈太忠也没跟张智慧说出个所以然来,半个小时之后,两人相偕而出,唐亦萱也未送出门去,她的矜持,同蒙艺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出来之后,张智慧却是没有着急着离开,而是斜倚在林肯车上,笑嘻嘻地发问,“太忠你这是,工作重心又要调整了吧?” 老家伙就是老家伙,张总大半辈子都在伺候各级领导,要是连这点消息渠道都没有,也想不到这样的结果,他这么多年还真就是白混了。 “嗯,”陈太忠点点头,他知道瞒着这家伙也没什么意,“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是招商引资,章书记说了,今年招商引资的任务很艰巨。” “秦连成都要走了,任务当然艰巨了,”张智慧听得就笑,“太忠,领导没说让你主持工作?” “那么多正处呢,我主持工作,那怎么可能?”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一摇头,他一点都不吃惊张总消息的灵通,恰恰相反,他认为老张现在能点明这一点,是这个消息已经到了没有必要保密的地步,“张总,我有事先走一步,跟牛冬生约好了。” “哦,找他什么事儿?”张总并不缺乏跟人打交道的常识,这话问的,就是一副十足自己人的口气。 “没啥,我邻居于主任的孩子毕业了,要进交通局了,”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按下了汽车遥控器,“今天我帮于主任约牛局出来坐一坐。” “你倒是古道热肠,”张智慧听得就笑,见他坐进车里了,才追问一句,“太忠你等一等,我该怎么给老曾回个话?” “啧,”陈太忠叹口气,放下车窗,将头探了出来,拿手指一指张总,“老张,我正考虑给你侄儿加点担子呢,你今天是不是一定要恶心我?” “得,当我没问!”张智慧一拱手,满脸堆笑,“陈主任你放我一马,我错了成不成?” 见林肯车绝尘而去,他才轻叹一口气,低声喃喃自语,“爱国这小子……也要进步了?真是个小混蛋,连我这当叔的都瞒着,唉,老啦……” 于主任的孩子,本身的条件就够进交通局的,不过近年来交通局将标准卡得极严,想一想当时运办副主任郑在富的儿子都进不去,就可以想像得到竞争的激烈了。 不过,既然于主任的儿子条件吻合,又找上了陈太忠这尊大神,那进交通局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牛局跟陈主任,那是什么关系啊? 事实上,于主任的儿子进科委条件也符合,未必就进不去,只不过交通局这边能打保票,于家一家老小详细讨论过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既然科委规矩多,那就进交通局好了。 1778章排骨汤在陈太忠眼里,这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可是搁在于主任眼里,却是了不得的大事,眼下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那他肯定要摆酒请牛局长坐一坐。 这不但是于主任答谢的意,更是想请牛局在未来的rì子里,关照一下自己的孩子,这一点,不但牛冬生明白,陈太忠也明白。 搁给个别的过气副处,牛局长还真没有见人的兴趣,别说过气了,只要不是当红的副处,牛冬生想不想见都是要看心情了——你孩子我已经给安置了,那么,为了避嫌,短期内大家能不见还是不见了吧。 不过,既然还牵扯了陈太忠进来,牛局长就欣然答应了此事,倒是搞得年轻的副主任略略地有些郁闷:这一锅排骨汤,还真的是好喝难消化。 牛冬生,当然要在他干女儿开设的一品香,原本于主任是想把酒店定在海上明月的,那里的档次是凤凰数一数二的,而且,就算从陈太忠嘴里知道了一品香的来历,他也不想将宴席设在那儿,老辈人就是老辈的维方式——我参加工作的时候,小牛你还留着鼻涕穿着开裆裤呢。 可是他老伴最终做通了他的工作,“你就别抱着那本老黄历了,不看看现在什么年月了,要不是我拧着你去给小陈送一锅汤,三儿的工作你还不是得接着头疼?” 于是,于主任带着孩子欣然前往,事实上他家老三比陈太忠还大一岁,不过,小于同学来之前,明显是得了机宜的,很规矩地坐在桌边,不怎么说话。 牛冬生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人,金乌县的交通局局长狄建,狄局长瘦瘦的高高的,人非常jīng神,年近五十了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岁左右,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jīng明和帅气,未语先笑,给人的感觉很好。 当然,这也是面对了陈太忠和牛冬生的缘故,在金乌县局里,狄老大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人在官场里,肯定不止是一副面孔的。 在自家局座面前,狄建倒是没表现得很拘束,对于家老三,他也很欣赏,甚至还开口跟牛局长要人,“其实小于可以去县局锻炼两年,有点基层工作经验,对他将来的发展很有好处。” “这得看于主任的意了,”牛冬生笑一笑,不置可否,“下面县局还是很苦的,于主任未必舍得孩子吧?” “再苦还能比咱们当年苦?”于主任不明白这两位这么热情,但是他很清楚,要是有这样的cāo作步骤,孩子未始不能考虑改变一下初衷,试着在官场中搏一搏。 当然,人家肯定是看了小陈的面子的——牛冬生可是出名傲气的,于是他笑着回答,“有狄局长关照,我倒也希望他去,不过我家老伴……呵呵,不怕你们笑话,我得回去问一问。” 他这话多少有点搪塞之意,不过,他不是不明白牛局长是什么意吗?心说小陈这面子真大,不过此事,回头我还得跟他、跟老伴甚至跟孩子商量一下。 可是牛局长和狄局长也没在意他的态度,又喝了一阵小酒之后,狄建终于开口说来意了,“陈主任,最近省里又要搞高速了,县局的rì子,不太好过啊。” 不好过你得找牛冬生啊,找我干什么?陈太忠奇怪地看牛局长一眼,却发现牛局长正在专心地对付盘子里的醉虾——活虾泡进白酒里闷半小时,然后活着剥皮蘸酱生吃,这玩意儿在天南刚流行起来,算是时尚的,这个年代,大家对寄生虫还没什么太多的认识,再说了,这酒不是消毒的吗? “好像新规划的几条高速不过咱凤凰吧?”他不动声sè地问一句。 “有,有咱凤凰,凤正、凤饶高速都有,不过不是这两年的事,”狄建笑着回答,“关键是其他地方的配套资金一上,就连头儿自己,也得过苦rì子了。” “你想说什么呢?”陈太忠见牛冬生还是不肯发话,说不得就不动声sè地发问了,这话问得略略有点不气,不过——老牛,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自己不吱声啊。 当然,狄局长肯定不会在意,人家陈太忠是什么人?这么说话才符合陈主任的身份,于是继续笑着回答,“所以我们想在素凤一级上,建个收费站。” 一级上建收费站?陈太忠听得吓了一跳,这是你们县局敢惦记的吗?怪不得牛冬生不吱声呢,敢情就是让你狄建来撞大运的。 这种事情,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你!想到这儿,他侧头看一眼牛冬生,“这事儿,得先让牛局批了才行的吧?” “我倒是原则上同意了,”牛局长咽下嘴里的醉虾,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一下嘴巴,“不过这个事儿,太忠你还得跟伟新市长说一声,金乌县局,开销是非常大的,那儿煤多焦炭多,大车也多,公养护的任务特别重。” “哦,”陈太忠听得点点头,却不再说什么,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就这么答应了,只是表示他知道这么回事了。 事实上,陈某人心里正叫苦呢,这一锅排骨汤,还真不是那么好喝的,老于啊老于,我只是想帮你孩子解决个工作,得,倒引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 不过,牛局长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官场中讲究的就是利益交换,那才是构成关系网的基石,像陈太忠和许纯良只靠相互对眼结下的交情,那只能说太另类了一点——而且,真的未必比基于利益交换的交情可靠。 总之,牛冬生这就是说了,太忠,你打的招呼,我毫不含糊地帮你做了,还可能培养一下那小家伙,我跟你说点事儿,你总不能就这么推了吧? 搁给外人看,狄建要求的事情,比帮人找个工作,难度要大得多,但是牛冬生和陈太忠心里都明白,现在陈某人提再过分的要求,王市长也不会一口拒绝。 只说陈太忠和王伟新的关系,就比一般人强出很多,更别说眼下折腾得沸沸扬扬的校园网了,校园网的资金要过科委——五千万的资金,省财政负责拨付其中的三千万。 眼下,当着于家父子的面,狄建就这么不见外地说了,要说要挟的意,应该是没有,但是这怎么也是小小地将了一军:陈主任你看,牛局的人情还在旁边坐着呢。 陈太忠不置可否,牛局长和狄局长也没再强迫,接下来,大家还是热热闹闹地喝酒说笑,等到八点半的时候,狄建先站起身表示要买单,于主任赶紧上前去抢。 到最后,还是狄局长把单买了,没办法,服务员认识狄建,却不认识退休的人大副主任。 为了儿子的前途,于主任是真有心跟这几位坐到九点甚至十点的,反正他带着儿子,也不可能招呼大家去K歌找小姐什么的。 不过显然,狄局长虽然很热情地买单了,但是事实上是:人家说了,于主任您在这儿有点碍眼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吧,我们跟陈主任还有话呢。 要说这狄建,还真是比较玲珑的,刚才就讨好过于主任,现在又是抢着买单,所以,就算老派如于主任者,也不能计较人家撵自己,什么叫人情世故?这就叫人情世故。 “现在的人,真的不得了啊,”坐在出租车里,于主任发出了由衷的感慨,有些事情不琢磨不知道,一阵琢磨下来,他很悲哀地发现:要是自己现在再进官场,怕是辛苦一辈子,最多也就是个科长的命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被他感慨的这位,现在也没资格在包间里呆着了,他一走,狄建招呼人将酒席撤下,干果、啤酒什么的摆到旁边的茶几上,告诉服务员没有招呼不许进来,他也关上门,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呵呵,”陈太忠见状,心里就明白了,不气地坐到沙发上,大喇喇地打开一瓶啤酒喝了起来,“牛老板,这收费站是你的产业吧?” “那啥……是金乌交通局的,”牛冬生听得就笑,坐在沙发上,圆滚滚的身子很舒畅地一伸展,“不过,他们要是对我有点心意,咱也不能寒了下面同志的心不是?” 这事儿还得过省厅的吧?陈太忠想这么问来的,不过,他情商再不够,也不可能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事儿不是?“哎呀,一级的收费站啊,这难度不小。” “算你一份儿也无所谓,”牛局长是铁下心拉陈太忠下水了,按说,他的眼光不至于这么小,为了这点小钱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这条卡在金乌,那就大不相同了,而且这东西胜在年年有不是? “别介,帮忙是帮忙,老牛你别跟我扯这个,”陈太忠手一抬,晃一晃,“我记得,你跟王市长关系也还不错吧?” “这件事还是有点干系的,我对它兴趣也不大,是狄建非要这么搞,”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牛局长开始撇清了,“要是王市长认为我在里面惦记着什么,那不是挺没意的?” “事实上,你就惦记了嘛,”陈太忠回答得相当不气,“这种事情,你要是不点头,狄建一个人怎么敢这么做?收上来的钱,他怎么保得住?” “都明白的事情,你说出来就没意了,”牛冬生不以为意地笑一笑,“你去说一声,王市长那儿我还会说的,无非就是将来有人歪嘴了,大家好扯你陈主任的大旗抵挡一下不是?” 这话听起来,就有点有意坑人的味道了,不过陈太忠心里明白,牛局长这话只不过是捧自己一下而已,只要他不沾这个的收费站任何一点光,出了天大的事情都跟他没关系。 说穿了,牛冬生就是想借他的口,了解一下王伟新的意图,当然,此刻或者还有点仰仗他的影响的意,可是这个意就算有也不多——收费站一旦建起来,就跟他陈某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陈太忠琢磨半天,心说人家老牛先是扶正了郑在富,又给郑在富的施工队活儿干,现在又收下了于家的小子,他除了引见了一下许纯良,也没帮过人家什么,倒是当着面收拾了一顿跟着人家来的周无名。 细算起来,他是欠牛冬生的,这一点他明白,对方也明白,而且说到许纯良,许主任马上要上任了,这个人情,与其让纯良做,还不如自己来做,虽然他确实不想插手——真是好大的一锅排骨汤啊! 当然,帮忙之前,有些事他是要问清楚的,“我只管递话,别的没了吧?” “没了,你就说狄建找到你了,让你问一问就行了,”牛冬生见状,笑得越发地开心了,“回头我见伟新市长的时候,也要汇报一下这个情况……你放心,这个收费站,主要针对的是外地的车辆。” 哦,那就最好了,哥们儿是凤凰人,至于外地人,我管他们是死是活?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却是猛地又想起一件事来,“这种xìng质的收费站,其他地区多不多,有样板没有?” “你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牛冬生的回答,颇有点得道高僧打机锋的味道。 明白了,这就是他的账不怕查!陈太忠是听懂了,原本他还想着问一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自己不知道要比知道好,说不得笑着站起身子,“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今天才回来,有点累了,牛局你还有别的指示没有?” “真的不要一份儿了?”牛局长笑着发问,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转身就走了,直到他开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句话,“太忠,让老郑多跟负责运管的于局长沟通一下。” 1779易主1780新岗位 《ID小说网-hui2d.com》1779章易主什么是交换?这就是**裸的交换! 郑在富现在是运办的正职,跟以前做副职时的权力,绝对不可同rì而语,但是比起来运管办,那真是远远不如。 眼下全国的公建设方兴未艾,公运输也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候,凤凰市又是天南仅次于素波的交通枢纽,交通局对运管办的建设也相当重视,不气地说,都快赶得上征稽局了,甩开运办自然是正常的。 牛冬生见陈太忠不想涉足太深,心里觉得挺没意,他还指望靠着此人的名头降低运营风险呢,不过话说回来,见此人在帮忙之余,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yù望,他心里也是有点佩服的——不贪的干部他见过不少,但是年轻干部里就少多了,尤其是这种年纪轻轻便扶摇直上的干部。 可是牛局长一直都算着小陈会答应,现在人家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他今天的行事方式,就略显冒昧了一点——有点挤兑人的嫌疑。 牛冬生为人比较傲慢,但是同时,他做人一直是比较大气的,既然算漏了这一点,少不得就又抛出一个条件:这种大事情,我不会认为帮你解决个工作名额就抵得上的,那就再跟你许个愿吧。 郑在富年纪已经不小了,又是才被扶正的正科,那么,用上进来许愿,不但不太合适,成本也有点高,市交通局的副局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就是二级的公局或者征稽局的局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所以牛冬生只能用换个位置来表态了,运管办可是比运办肥多了,反正郑主任自己都养了木工队伍来接工程,怕是也就无意仕途,只想多赚点钱了。 从另一个角度上讲,以牛冬生的强势,都要让郑在富跟常务副局长于满江搞好关系,可见这年头做官,该打点的地方绝对不能忽略了。 于局长在牛局长的面前,真的是很乖觉的,所以,在林肯车打着火的时候,陈太忠终于反应了过来:老牛之所以这么吩咐,未必就是把于满江当回事了,从某个角度上说,这其实是姓牛的对等级森严的官场体系的一种维护。 当然,至于郑在富是不是真的能得到那个运管办主任的位子,这个不是很重要,机会给了你,你也得把握得住不是?但是毫无疑问,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强。 同时,提出这么一个建议,牛冬生也就不怕陈太忠在王伟新面前不用心了,这是毫无疑问的,想明白这一点,陈太忠也不得不感叹,牛局长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做事的力道,拿捏得真的太好了。 今天是他回凤凰第一天,惯例是要来横山区宿舍的,吴言的老爹还在bějīng休养,所以白市长和她的秘书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 不过,经过早晨和中午的接连放纵,陈太忠也没有那么急sè,见了吴言之后,先随意地了解了一下吴正杰的病情,才说起了今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当然,他说此事也是感叹的意居多,“……啧,要不说吃人的嘴短呢?喝了于主任一碗排骨汤,就惹出这种事情来,牛冬生也真是会算,小白,你说我冤不冤啊……” 白市长听他讲完,又听了一下他的分析,沉吟一下才笑一声,“除了你想到的这些,牛冬生让你先说,还是为了撇清他……就算撇不清,王伟新碍着你,也不合适拿这件事做文章。” “未虑胜先虑负?”陈太忠听得有点明白了,禁不住无奈地笑一笑,“这还真是官场的不二法门了,不过照你这么说,我的责任是更小了。”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你以后还是少掺乎,他牛冬生没盼头了,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呢,”吴言点点头,“今天你做得不错,递个话是小事情,再沾手就不对了。” 这个夸奖很有点言不由衷啊!陈太忠嘿然不语,钟韵秋见状,轻声碰一碰自家的领导,“吴市长,那个……一号的约见?” “嗯,对了,太忠你跟我说一说这事,”吴言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桩事要问,她知道他电话不方便,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太忠少不得又将自己做出的牺牲重述一遍,当然,避而不见X办的人时他去做什么了,这个是不能细说的,不过吴市长也没在意,她知道他有不少异于常人的地方。 吴言在意的是,陈太忠为自己做出了如此重要的牺牲,一时间眼角都湿了,等她听说太忠最后还是见到了郎主任和秦主任,登时就情热似火了,不由分说抬手就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小钟,帮我一把,脱了他的衣服……” “不用这么夸张的吧?”陈太忠一下没防住,被她的小手推了个四脚朝天,说不得苦笑一声,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劲儿了?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越发地确认了一点,对白市长来说,权力……真的是最好的chūn药。 等房间里再安静下来,那就是一个半小时以后的事情了,沉寂一阵之后,吴言的声音响起,“对了太忠,我可能要分管招商办了。” “什么?”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侧头望向身边的佳人,“怎么会是你呢?” “你快出来,我跟你好好说,”吴言伸手去扒拉他,太忠最后将激情释放在小钟体内也就算了,眼下还趴在她身上舍不得离开,而小钟穿了黑sè丝袜的两条丰腴的双腿也跟他的腿交缠在一起,这让她看得有点不爽。 陈太忠还待叽歪,钟韵秋却是抬手推开了他,将手捂在两腿间,就那么赤着身子,一溜烟地跑向了卫生间。 听吴言说完下午的事情之后,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那可好了,以后又可以在小白同志的领导下工作了,你放心,我绝对给你打造个漂漂亮亮的业绩出来。” 然而,下一刻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那照你这么说,这个招商办,一时半会儿是没主任了?” “我想,也许是给你留着呢?”吴言轻笑一声,“只要你今年做得好,明年我可以向市里给你提名,把你扶正,呃,不对……” 为什么不对?很简单,她想到了章书记的话,选谁主持工作,都不能选陈太忠,这件事里的味道,有点不对劲啊……两天的周末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新的一周来到了,就在这一周里,秦连成走了,许纯良来了……招商办的主任空缺,暂时由副市长吴言分管。 乔小树市长对此略有微词,遗憾的是,他也只有腹诽的份儿,吴市长的强势众所周知,有章书记的撑腰,谁又敢多说什么? 不过,对乔市长来说,许纯良的到任,算是个不错的消息,一直以来,小树市长就是吃了没派没系的亏,虽然大家都将他认做了吉系的人,但是,吉系本身就不是一个强势派系,只是具备一点象征xìng的意义,大多时候是以抱团自保为目的的。 甚至,他在吉系里的地位,还不如副市长杨波,杨波吟诗弄画之类的不行,可人家好歹是致公党的人,是mízhǔ党派,这个超然的身份,让杨市长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是同时也是一道强力的护身符。 所以,就在许纯良到任的当天,听说许主任去科委大厦工地视察,乔市长接到别人的报告,也后脚就跟着过来。 许纯良身边,科委的七个副职全部在场,事实上,当大家知道来的是许书记的儿子的时候,心里的不安就少了很多——这个主任不但后台足够硬,而且,他跟陈主任有很不错的私交。 陈太忠和许纯良的交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他屡次三番地帮纯良出头,要说没人注意到,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以往大家或者没心琢磨,但是现在许处长要来科委做许主任了,那么自然有人有心去打听,于是陈主任和许主任的交情,终于浮出水面。 再加上陈太忠在之前也跟邱朝晖等人微微吹了一下风,所以,科委这次的换帅,人心居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甚至有人说,文海早就应该去党史办了,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拖了咱科委的后腿啊。 事实上,凤凰科委中也不乏能人,知道要来的是许纯良之后,大家齐齐开动,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许主任的脾气秉xìng摸了一个一清二楚,有那有心人,甚至找到了许纯良的大学同学做了解。 搁在往rì,一个单位是不可能爆发出这么大的热情的,毕竟人一多了,难免有这样那样的利益诉求,不齐心是正常的,齐心才是不正常的。 可是,现在大家都有了把科委当作自家东西的觉悟了,一致对外那是必然的,这种情况发生在zhèngfǔ机关里,还真的不多见。 所以说,凤凰科委这次正职易主,或者在上层引起了些许的关注,但是在下面,权力交接得却是波澜不惊,这显然也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异数。 1780章新岗位许纯良在科委的处子秀,相当地成功,虽然有人认为许主任看起来有点yīn柔,但是不可否认,人家的表现颇有大家之风,举止得体言语jīng炼,很有点领导的沉稳劲儿,却又不乏和气。 在中午的欢迎酒会上,陈太忠听到了这样的评价,一时间有点啼笑皆非,你们倒是想让他不沉稳呢,好像很难哎。 官上任,一般来说是要点三把火的,不过科委也没啥火可点,许主任就在酒宴上决定了,“下午去各个点走一走,嗯,争取尽快进入状态,大家各忙各的就好。” 他这话说得轻松,可是别人怎么敢各忙各的?陈太忠率先表态,“纯良主任初来乍到,我觉得,大家有义务让领导尽快熟悉工作环境。” “没错没错,”满座均是纷纷点头。 从大主任的角度上来看,陈主任的话,说得还是有点冒昧,不过,许纯良并没有在意,倒是听到这家伙居然把自己叫做“纯良主任”,心中些许的异样,那是免不了的。 许主任的第一站,就选中了在建的科委大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科委现在的工作环境,实在是太破了一点,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办公设施就算陈旧的了,但是跟凤凰科委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他肯定要关心一下未来的工作场所,这一块原本就是文海主抓的,不过,没有人提醒他,科委大厦的建设,其实是乔小树市长在做主。 乔市长本来还等着许主任前来拜会自己这分管市长呢,惊闻人家已经去了科委大厦,心里琢磨一下,不成,我也得去看看,套套近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得让他明白,这大厦的建设,我一直非常关注的。 时下正值仲夏,这几天凤凰市一直晴空万里,下午灼热的阳光,烤得人似乎从身体里冒了油出来一般,偏偏地空气中水汽极大,要多憋闷有多憋闷了。 若是仅仅在已经建了十一层的大厦内部走动,那也罢了,里面cháo气逼人倒也凉爽,可这许主任不但在楼里走动,还在外面四下看着,像什么安全措施、施工机械保养、材料储备无不一一过问,甚至连工人的起居饮食情况都要问清楚。 当然,对他这么做,大家也都能理解,今年凤凰科委在安全方面,已经出了两档子事儿,要是再出事儿的话,就算许主任能量大扛得住,但是尴尬也是不可避免的——甚至不排除有人可能借此生事,将空降下来的许主任直接撵回素波去。 可是理解归理解,大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辛苦过了,尤其是戏曼丽主任才惨,她原本就个头高挑,为了显示身材,还穿了一双高跟皮凉鞋,在工地上走动,那是太不方便了。 几步走下来,她不但气喘吁吁,汗更是从安全帽里哗哗地流下来,小手帕拧干了擦擦完了又拧,直热得脸上红彤彤的,像煞了油锅里的虾子,不多时已经汗湿了前胸和后背,白sè的薄布裙紧紧地贴在身上,连文胸上的袢扣都凸显得清清楚楚。 许纯良也注意到了她的尴尬,不过,他就当没看见了,初来乍到,他肯定不愿意留给人“烂好人”的印象,同时心里也不无嘀咕,这女人也未免有点娇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乔小树出现了,乔市长也是头戴一顶安全帽,一副视察的样子,陈太忠远远地见了,赶紧捅一下许纯良,“主任,乔市长来视察了。” 许纯良再怎么牛气,见了分管市长也只有主动迎上去的份儿,乔市长倒是很平易近人,见了他先打招呼,“呵呵,这是新来的小许吧?” “我本来想转完这儿,就去拜访您的,”许纯良还是老实了一点,这话说得不是很得体,他笑着解释,“刚接手这么重的担子,有点沉不住气,先来看看……还是年轻了一点,请乔市长多指示。” “没什么没什么,”乔市长笑着摇摇头,他还偏偏就吃这一套,再说了,人家老爹是许绍辉,能说出来这种解释的话,就算很会做人了,“工作是第一的,做实事最重要,你还年轻,不要太在意那些虚的东西。” 这种扯淡的话,纯粹是应付场面的,别说别人不信,就乔小树自己也知道不靠谱,不过,这好歹也表现出了他的善意不是?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乔市长和许主任,相谈甚欢,转着转着,时间就不早了,许纯良眼见是这样了,说不得出声邀请乔小树共进晚餐。 乔市长是答应了,不过要谁做陪也是个问题,他扫一眼在场的众人,“看得出来,大家都很辛苦了,早一点回吧。” 许纯良只当他是自矜身份,也没有太在意,他防人的心的确不高,所以笑着点一点头,“乔市长说得不错,陈主任留下就行了。” 陈太忠却是看出点名堂来,心说乔市长这也算是试探,纯良这家伙,还是太好说话了,人家隔着你就指派你的副手呢。 乔小树还真有这么点心,不过倒也没太大的恶意,这年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分管副市长和行局一把手之间,总要经过无数次有意无意的试探,才能找到对双方来说相对安全的距离。 可是许主任单单叫上陈太忠,就让乔市长觉得自己又输了一阵,他不是不知道这两人关系好,不过这种场合点这家伙作陪,那显然就不是新来的下属拜会领导时候该有的态度了。 当然,这也是个小小的问题,所以晚饭的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陈太忠有意为许纯良造势,不但言语不多,而且言谈之间也非常地注意措辞。 许主任也是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响屁的主儿,但又不是谢向南的那种木讷,看上去倒像是多了一份在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 晚宴在八点多就结束了,送别了乔小树之后,陈太忠伴着许纯良在马上溜达,凤凰宾馆离临置楼不是太远,步行也不过十多分钟的事情,正好乘凉兼消食儿了。 默默走了一段之后,许纯良还是先发问了,“太忠,我觉得这个乔市长挺有意,他对科委大厦很上心,话里暗示了两次。” “他暗示了四次,有两次你没听出来就是了,”四下无人,陈太忠当然就不会很气了,“他一门心就在盖楼上呢。” “那科委这个副主任的人选,我就不听他的了,”许纯良也明白这话的意,心说你姓乔的既然霸着那点东西不放,那我也不贸然改变现状,但是别的方面,我就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了,“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跟我惯的人太多了,”陈太忠笑着一摊手,“你自己先观察一下吧,纯良,你要让人家领你的情,不是我的。” “跟兄弟搭档,感觉就是不一样,”许纯良笑一笑,很真诚的笑容,“不过这件事,我也不想拖,省得让别人惦记了,夜长梦多啊……你有个什么没有?” “?有啊,”陈太忠沉吟一下,方始发话,“就单从你这个角度考虑,这个副主任的人选,最好是县区科委的正职。” “啧,”许纯良咂巴一下嘴巴,沉了起来,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地一笑,“呵呵,这么搞,我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前文就说了,科委的垂管力度实在不大,许主任要是从科委本部中寻找候选人,那就是中规中矩的举动,可是要提名下面县区科委的正职做副主任,那还真有点那啥。 “你都知道自己xìng子偏软了,硬气点又怕什么?”陈太忠不以为然地白他一眼,“纯良,你要是光想着守成,那不动就行了,可是你不觉得有点可惜?” 有我陈某人鼎力相助,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啊,唉,我都不希的说你了。 他的话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许主任也不是傻瓜,略略一琢磨,就明白太忠是照顾自己面子,没办法说得再明白了,于是点点头,“你这个主意不错。” 陈太忠一笑,刚要发话,不成想许纯良又来了一句,“可是这个情况,我还得跟我老爸说一声,一个副处呢……要慎重。” “我,我,我,”陈太忠我了半天之后,才翻一翻眼皮,重重地叹一口气,“算算,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我知道你说的话有道理,”很罕见地,许纯良居然扭过头来注视着他,“但是我有我的考虑,一个稳字……是我父亲从小就教导我的,这次来之前,他又强调了这一点,咱们两个的做事风格,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你太激进了,而我们许家承载不住这样的激进。” “那你还问我的意见?”陈太忠老大不气地顶他,“算了,不管你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忙我招商办那一摊去!” “你这家伙,匪气太重,”许纯良微微一笑,也老大不气地反驳他,“对了,我老爸说了,要还你个人情。” “还我一个人情?”陈太忠听得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展颜一笑,“那太好了,我正需要呢,也不枉我这么大力帮你,什么样的人情?” “不知道,好像是活话,”许纯良笑一声,“不过我估计章尧东肯定知道。” “喂,对了,从县区提拔人的事儿,你可以问一问章尧东嘛,不一定非要问你老爸吧?”陈太忠这维也算快的,“你得学会请示领导,而不是请示家长……得,我又忘了不管你的事儿了,当我没说啊。” “这个……你说的倒也是,”许纯良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嘀咕,我要请示章尧东,也得提前请示我老爸,他俩的关系,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天衣无缝,换给秦连成倒还差不多。 同一时刻,章尧东也在谈许纯良,伴着他的,是市委副书记姜勇,两人吃过饭之后,正在白宫打斯诺克,姜书记无意中就说了一句,“好像小许今天去科委了。” “嗯,”章尧东不太想专门谈许纯良,点点头之后击出一杆,红球落袋,一边擦枪头,一边随意地问了一句,“我觉得把陈太忠放在科委,有点浪费了,小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陈太忠?他除了科委还能去哪儿?”姜勇听得苦笑一声,“哪个行局的正职愿意接收他,敢接收他?” “他还得在科委挂名,搞高科技企业的招商引资,他是强项,”章尧东不动声sè地回答一句,又猫腰去瞄准,“我是看他jīng力太充沛了……想给他找点事儿。” 一杆击出,棕sè球在袋口晃了两晃,没进,不过姜勇也没着急上前,而是皱着眉头索了起来,他听明白这话的意了,章书记想让陈太忠帮衬许纯良,可又怕两人在科委处得久了,闹出什么矛盾来——毕竟陈某人的火爆xìng子,在整个凤凰市的官场都有名。 “打球了,打球了,”章书记拍一拍球桌催他。 “要不去驻京办吧,驻京办的老张光知道花钱,办事不太行,”姜勇笑着回答一下,开始弯腰瞄准,“小陈在京城……好像认识一些人。” “驻京办?”章尧东沉了起来,好半天才叹口气,“段卫华用他用得顺手,而且他干了五年了,人头也熟,再说,小陈是受不了气的xìng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姜勇笑嘻嘻地击出一杆去,心说我说哪个岗位都得得罪人,而且也有僭越之嫌,也就能说一说老张。 这一杆击出去,红球晃了两晃没进,倒是白球吃了两库之后,直挺挺地掉进了中袋里,“啧,怎么是白的?” “白的?”章尧东猛地眼睛一亮,“有了,让他去驻欧办。” “驻欧办?”姜勇听得好悬没把球杆掉地下,我进个白球,您就能想到白人想到欧洲,这维也太那啥了吧?“可是咱一个地级市,没这个编制吧?” “有需要,就会有编制,”章尧东等自己的秘书将球摆正之后,又弯下腰开始瞄准,“给我加四分……还有哪个地级市,同时能跟一个国家的三个城市结为友好城市的?” 1781驻欧办1782老姜 《ID小说网-hui2d.com》1781章驻欧办“驻欧办?”政研室的潘主任听得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他木呆呆地看着市委秘书长魏长江,“这个……这个编制,它,它有没有兄弟单位可以参考一下的?” “很简单的一个派出机构嘛,有什么难的呢?”魏秘书长淡淡地发话,“嗯,市zhèngfǔ的派出机构,参照驻京办就行了。” “驻京办……那是正处啊,”潘主任继续傻眼,“可是这个驻……驻欧办,它得由外事办的副职兼任才对吧?” “是市zhèngfǔ的派出机构,不是外事办的派出机构,你明白了吧?”魏长江不动声sè地咽一口唾沫,心说再多的我也不懂了不是?“嗯,按正处级待遇做。” “人员、经费和工资待遇,这些……”潘主任急得要挠头了,一时间也顾不了许多,“秘书长,现在机构都说要jīng简呢,您还是说得具体一点,我打报告没问题。” “唉,这么跟你说吧,驻欧办的主任就是陈太忠,”魏长江也实在没辙了,索xìng直接点题了,事实上,刚才章书记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也是这么回答的。 按说这么做是不合规矩的,也不符合组织程序,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潘主任此人嘴紧,跟魏秘书长关系也不错,那么,适当泄露一点天机也无妨了——你要纯粹一点不泄露,捏着拳头让人猜,下面的人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干了。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关键,那就是往rì提拔干部的时候大家藏着掩着,那都是怕摔倒在最后一米,成全了别人,可是这个驻欧办例外,先别说这热门人选陈太忠手眼通天xìng子火爆,只说他要不入选,谁还做得来这个主任?谁有资格有能力琢磨这个位子? “呃,是他?”潘主任登时就明白了,十有仈jiǔ啊,这个驻欧办就是专门为这家伙量身定做的,反正秘书长泄密了,他就不怕表示一下看法,“哎呀,他终于是要离开凤凰了,大家都可以松口气了。”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还有事没有?”魏长江虽然是在训人,嘴角也是挂上了一丝微笑,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嘛。 “我还有个建议,”潘主任见领导没有真正地生气,说不得就大胆地发挥了一下想象力,“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不过既然负责人是小陈,这驻欧办的经费,给不给都无所谓,他搞钱可是有一套。” 政研室负责对一些单位经费的使用做出规划和提出异议,不过饶是潘主任干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这国外的经费该怎么做——不查书不翻报纸的话,他甚至都不清楚欧元和人民币的汇率是多少。 那么问题就来了,做少的话,陈太忠肯定要跳脚,做多的话,跳脚的就是章书记和段市长了——政研室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可是,这年头提建议也是得罪的人的事儿,没准还会被人算作“首恶”,所以他就想出这么个点子,权且算个试探吧。 “你可以把这个建议写进去,”魏长江有点恼了,既然小潘你是政研室的,怎么也要干点活儿吧,要是都让我说了,那你这政研室有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不得,他就绵里藏针地刺上一下,“记得注明是你们政研室的建议,驻欧办未必就是一个临时的派出机构,陈主任之后,可能还有别的主任。” 这话听起来是训斥潘主任,无形之中却是说明了一个问题,就连魏秘书长自己也不看好驻欧办的未来,“可能还有别的主任”这一句,事实上就是说陈太忠之后大概没别的主任了。 可是潘主任受不了这话,心说你们不愿意得罪那家伙,我吃撑着了得罪他?驻欧办钱多钱少也不关我的事儿不是?为了公家的事儿惹上这么一位人王——你看我像脑子进水的吗? “秘书长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他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剩下秘书长大人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 魏长江才不会管小潘的感受,他想的是别的——刚才章书记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可是记得他脸上如释重负一般的苦笑。 其实,这就是许绍辉答应的人情了,章书记上周末去了一趟素波,拜会了一下许书记,顺便问了一下小许同学何时到任,还表示说在临置楼安排了一套房子,至于车嘛——凤凰科委自己就有配车。 后来,许纯良也回来了,正是由于有了充分的交流,章书记对小许来了凤凰不先拜望自己并不介意,反倒是希望其能避一避嫌疑。 小许跟章书记说起了对科委下一步的工作设想,谈起科委那就绕不过陈太忠,许书记说不得暗示一下,小陈不错,尧东你也不能拘泥于形式,被那些条条框框约束住了,现在强调个干部年轻化,对有能力的年轻干部,还是要勇于放手使用。 许绍辉的话,说得比较露骨,对他这个级别的领导来说,那就不是语言艺术的问题了,而是说一定要将此事落实到实处。 章尧东也听明白了——其实许纯良听的话跟他听的一样,但是小许就是没弄清楚是什么意,反倒以为章书记另得了机宜。 陈太忠是不能离开科委的!章尧东认为这是大前提,事实上,除了科委,他也不知道还能把此人安排到哪儿去。 安排到别的行局机关,没人会答应接收这么个副职——这也不符合许书记强调的给年轻干部加担子的指示,可是做行局正职吧,这么年轻的实职正处又太显眼了,而且,以这家伙的折腾劲儿,真的要扶正了,保不齐会给市委市zhèngfǔ带来什么冲击。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章尧东绝对不能容忍陈太忠主持招商办的rì常工作,这个地方虽然是事业编制,但是真的太关键了,搁给别人未必关键,但是到了小陈手里,腾飞简直是一定的,而且很容易造成巨大的影响。 过于强大的陈太忠,对市委市zhèngfǔ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虽然蒙艺走了,但是他已经站稳了脚跟,这种潜在的威胁,必须打压。 章书记深深记得,当初自己就是为了抑制这家伙的势头,让其低调地过度上两年,才将此人打发到了鸟不拉屎的科委,其实这原本也不无善意,不成想人家折腾劲儿太大了,白手起家硬生生地将科委打造成了眼下这般局面。 至于说全国的科委都在腾飞,那只是因缘际会罢了,凤凰科委没有沾上任何光,也没搭了任何顺风车,反倒是被科技部拿来做了典型——说起这个,凤凰市的党委书记不得不再次感叹,某人的气运实在是过于强大了。 不能离开科委;招商引资的工作不能丢也不能主持rì常工作;还要让此人进步,以章尧东在凤凰市说一不二的强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该如何安排此人。 严格地说,要是忽略前两点,只把陈太忠提半级,倒也不是绝对没地方可去,逼得急了他也能豁出去,把此人扔到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之类的地方去,有本事你在爱卫会也干出花儿来,我章某人倒是不信这个邪了。 实在不行的话,让陈太忠干科委的党组书记?章书记正琢磨呢,听到姜勇提议把陈太忠放到驻京办,心里一动,这倒是一条子。 兼职不怕,关键是要有兼职的理由,这年头虽说位子少人多,可真要能解决了陈太忠这个烫手山药,一两个位子挤也要挤出来。 驻京办真不错,在bějīng跑项目跑钱打听政策的同时,就把招商引资的工作做了,还能兼顾科委,确实是个合适的位置。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驻京办的张主任在这个位子干了时间不短了,在bějīng积攒了一些人脉,虽然花钱比上一任厉害,但是成就也不小,仓促之间把他调回来,陈太忠能不能比他干得更好,那还真的是难说。 ——就像章书记说的那样,小陈在bějīng确实有点活动能力,但是,那家伙脾气不好啊,跑部委可不是全靠能力,得有一份百折不挠宠辱不惊的心态才成。 事实上,章尧东很清楚,老张虽然跟段卫华走得近,其实心里也愿意巴结他,只不过他去了bějīng之后,很少在凤凰驻京办停留,根本不给他什么机会。 考虑再三,他还是不得不咬牙放弃了这个念头,最终导致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张主任没犯什么错误,不合适随便动——章书记是强势,但也要遵循一定的规则,贸然调整干部,就算表面上的理由也得有一个吧? 可是仓促之间,章书记又哪里有时间,去找那么一个站得住脚的借口? 总算还好,就在这个非常遗憾的时刻,姜勇副书记把母球打入了袋中,于是,章书记擅长瞬移的维方式,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驻欧办、驻京办……说起xìng质来,其实还不都是一回事? 要紧的是,此番出手,就像将陈太忠扔到科委时一样,一时半会儿,章书记无需为这个人头疼了,凤凰市也可以安生一段时间了。 与此同时,大家又能享受小陈的劳动成果,何乐而不为呢? 1782章老姜关于驻欧办的编制,市委的政研室代表党委给出了大致方案,接下来就是上编制委员会讨论,这编委会的组长就是zhèngfǔ一把手段卫华,最后才是编办落实具体人员编制。 按说,设立这种正处级待遇的派出机构,还要跟上一级zhèngfǔ沟通——更严格地来说,新增的编制,都得是上面有了文件有了jīng神,下面才能设立相应的机构。 不过,这年头不是流行说一个“摸着石头过河”吗?而且有些事情一旦cāo作了,成了既成事实,别人再想纠正,那就不是一般地困难了。 冗员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通常情况下,下面先形成既成事实,而党的干部都是能上不能下的——上级党委动辄指手画脚,让下级机关工作怎么开展,情何以堪? 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学会这么一套,只要有差不多的理由,就可以增加临时编制和人员,到最后,一般这临时都会转成正式的,就算无法转正,最起码别人想裁撤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这样那样的影响。 就在潘主任咬着笔杆殚jīng竭虑地想对策的时候,陈太忠陪着许纯良走遍了科委的部门和企业,他并不知道市委正打算对他的工作进行调整。 按说这也是比较奇怪的事情,章书记、魏秘书长和潘主任就不说了,就连政研室的几个小年轻,也没有将此事泄露出去。 事实上,大家都以为这是潘主任心血来cháo,是考校大家的基本功来的,驻欧办?这个派出机构要是能成为现实,怕是省zhèngfǔ都要歪嘴了——省里还没这玩意儿呢。 两天下来,许主任终于对自己所掌握的权力有所了解了,一时间心里总算明白,为什么一说起凤凰科委,大家都是那种表情了,真的是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庞大。 这庞大并不是臃肿,而是还保持着一种继续爆发的势头,科委的房地产公司和电动助力车厂才刚刚起步——是的,他看到的,只是新生出来的萌芽,远未到收获的季节,就已经是如此庞大了。 不止庞大,科委还有充裕的现金流,省里的倾斜xìng拨款就不要说了——那是科委成名之后应得的,只说自有资金就多到一时半会儿花不完,在这个全国都缺钱的年代,这样的实力代表了什么,真的是毋庸置疑。 甚至,名义上拆借给丁小宁,实质上借给通张高速的两个亿还没算进来,这一笔钱,陈太忠并没有瞒他,有许纯良吞掉振鑫一事在前,他也不怕把这种事曝光。 事实上,这件事都不怕追究,等丁小宁的房地产公司盈利了,再连本带利还给科委就是了,毕竟当时借钱的是省zhèngfǔ,而眼下,省zhèngfǔ是不打算还钱了。 许纯良听到这件事之后,做出的表态也对得起朋友,“能还就还,不能还到时候拿房子顶债,按市场价走……你要实在有压力,让香港博睿公司出面,免除科委这一部分债务,他们直接对小宁,到时候谁想拿这事儿追究你,都不可能了。” 香港博睿公司,就是尼克那一方指定的管理公司,事实上不过是个幌子,尼克和陈太忠心里都清楚,这钱还得回去还不回去都无所谓,有抵押品呢不是? 事情的实质就是,通过很正常的渠道,丁小宁就可以轻松地将欠款转化为房屋,而且还能握在手中等待增值,若是陈太忠愿意,还能通过更正常的渠道,将香榭丽舍的失物,大大方方地洗白了,换做真正的财富。 所谓资本运营就是这样,一笔钱转几个圈子,牵扯到了这样那样的人,牵扯到这样那样的事,到最后,别说想查的人未必查得出来,就算能查得出来,也有的是人会阻止这样的行为。 可见,做一把手的真的愿意照顾兄弟的话,确实是比较令人愉快的事情。 让许纯良震惊的,还不止是这些,像“设备设施及环境检测办公室”这样的办公室,也令他瞠目不已,这个办公室并不大,但是存在的意义巨大。 对外界来说,那就是科委给大家办的好事儿,对科委来说,这个办公室盈利的能力不是很强,但贵在常有,但是从官场的角度上来看,这是科委职能的扩张——这个才是最令新到的大主任吃惊的地方,我的科委,那真不是一般的强势啊。 这些惊讶过后,许主任就要考虑副主任的人选了,这是他到任以来的第一件大事,其他的rì常工作和分工,他并不想贸然地改变。 在陈太忠充分放权的影响下,科委虽然庞大,而且还在爆炸xìng地增长,但是既然各司其职各管一摊,又有发改会和例会这样比较有成效的协商机制,整个科委的工作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如此一来,他就有时间去考虑副主任的人选,章尧东知道他的想法后,很坚定地做出了支持,“县区科委里有合适的,也可以从县区里提拔嘛,关键是要有能力有冲劲的,你要觉得时间不够,我可以帮你推迟一段时间。” 章书记这样表态,对他的工作真的算太支持了,许纯良本人其实是有点惫懒的,一时就觉得此事不太急,但是他跟老爹一通气,许书记要他一定要打好这第一炮——“离了章尧东的支持,你就什么都不能干了?” 所以,他定要尽快搞定此事,而他现在能倚仗的,也就只有陈太忠对科委各县区领导的了解了。 然而,陈某人很潇洒地做了甩手掌柜,“有bějīng的朋友要来呢,我忙,顾不上,你多听一听大家的意见,那不是更好?” “你就是编,也得给我编出个人来,”许纯良不干了,初开始他是担心太忠不肯放权,可是眼下这厮放权放得如此彻底,他也有点不爽,“还说要大力支持我呢,就是你这种态度?” “我那朋友来拍广告,不也是支持你?”陈太忠真没心插手,不过到了最后,实在碍不过面子,才指点了一下,“yīn平的科委许主任,绝对不能提,他根本就是外行,是有目的地顶替前任耿主任的……” “啧,看看,这种事儿你不跟我说,谁还会跟我嚼舌头?”许纯良听完这般因果,越发地气愤了,“我肯定不考虑他了,那你现在推荐一个,成不成?” “那就是金乌的老李吧,那人做事儿还算机灵,”陈太忠说完,也不理他,转身就走,“我跟王伟新约好了,三点见面,你别再扯了,合适不合适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乌,那不是你不让批星火计划的地方吗?”等他出去之后,许纯良低声嘀咕一句,事实上,除了陈太忠,他也有一点自己的消息渠道,毕竟他跟交通局的牛冬生有过合作,秦连成也在这里干了四年,甯瑞远也是他的好友。 “这家伙推荐人,倒是不计较其他因素,”想明白这层因果,许主任叹口气,又低声嘀咕一句,“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他彻底放权。” 金乌的李主任可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地就入了许主任的法眼,他正坐困愁城呢,星火计划的钱下不来,火炬计划也跟着遭殃,能要到的钱也就是其他县区的一半——可是金乌,其实重工业比较发达的。 唉,你说这吕清平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李主任苦笑不已,没错,吕县长要来的钱,有一部分是改善了科委的办公环境了,可是人家其他县区科委的办公用品,市科委也补贴下来了啊。 啧,rì子不好过啊,他正琢磨呢,接到了市科委副主任李健的电话,“李主任,你来一下市里,许主任要向你了解一下金乌科委的情况。” 嗯?新来的许纯良?李主任琢磨一下,说不得试探着发问,“李主任,我该准备点什么材料呢?其他县区科委的主任,都准备了点什么?” “就叫了你一个人,”李健笑嘻嘻地回答,“第一个叫到你,要是有好事儿,你可不能瞒着大家啊。” 就我一个?搁了电话之后,李主任带着万分不解的心情上了,这个许主任听说跟陈主任私交很好,那么……应该不会是要贸然改变市科委的拨款原则吧。 莫非,是为了那个空出来的副主任?想到这个可能,李主任的心禁不住怦怦地跳了起来——我说,不会这么夸张吧? 李健都没想到的可能,他想到了,这倒不是说他的维能力比别人强,实在是:这种涉及到了自身进步的可能xìng,当事人肯定是要比别人敏感一点。 李主任赶向市区的时候,陈太忠正坐在王伟新的办公室里聊天,王市长关心的是科委的款子什么时候能到,“第一期一千五百万该打了吧?这马上放假了。” “打了钱,伟新市长你就扛不住某些人了,”陈太忠听得就笑,王市长希望钱快到账,可是他不想尽快打,科委卡着不给钱,有些想接校园网工程的主儿就要考虑一下,是不是不能胃口太大,得给凤凰多留一点? 从道理上讲,这是市科委在帮王伟新扛雷呢,王市长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也愿意领情,但是钱在别人手上,心里总不安逸不是?“太忠,那个易网公司,我给六百多万的活儿,不少了。” “越多越好啊,谁嫌钱多?”陈太忠听得就笑,“好了,开玩笑呢,这事儿我都交给纯良了,你跟他商量吧,那人挺好说话的。” “那省里没拨下来的一千五百万,也是他去要?”王伟新不动声sè地发问了。 “肯定啊,他不要去谁要?”陈太忠知其心意,先开了一句玩笑,才说了实话,“不过,他要没空要的话,那就只能我上了,唉,谁叫我天生就是劳碌命呢?” “我就知道,太忠你是善始善终的人,”王伟新微笑着点点头,科委的换帅,其实让他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要说他不担心卡在科委的钱,那才是胡说。 所幸的是,新来的小许跟陈太忠关系不错,但纵然是如此,他心里也觉得不靠谱,尤其是听到小陈彻底放权之后,他不得不问一句向省里要钱的事情。 那么,听到这样的回答,王市长心里就可以满意了,陈某人放权与否,跟他关系不是特别大,只要这家伙肯认账,事情就好说。 许纯良若是去省里帮着要钱,效果不会比陈太忠差了,但是人家许主任凭什么白帮你教委要钱呢?所以这种事儿,还得指望小陈,许主任若真的去省里开口了,反倒是不妙了——那意味着这笔款子可能要出问题了。 “还是你去要吧,”王市长意味深长地发话了,“我踅摸踅摸,看看能不能再给易网找点活。” 这就是活话了,不是承诺,陈太忠知道,但是将来易网公司是要跟教委结算的,钱该怎么给可不也是学问?说不得淡淡一笑,“有没有活儿,那都是小事了,伟新市长您也有朋友不是?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哦?”王伟新淡淡地看着对方,不过,等他听到金乌有意在一级上设卡收费,禁不住眼角抽动一下,陷入了沉里。 好久他才撮一下牙花子,沉声发问,“太忠你答应那个狄建了?” “没有,我就是答应了他,遇到您的时候可以帮忙提一下,”陈太忠回答完之后,觉得点得还有些不够,说不得直接将牛冬生拉了出来,“狄局长说,他也会向牛局长反应的。” 老牛啊老牛,不是哥们儿不仗义,你既然想赚钱,就不能躲得太远了不是?这一刻,他可不想再当什么烂好人了,我就是传话来的! “哦,”王伟新点点头,有了后半句,他才能确定小陈无意拿校园网的钱来要挟自己,“那估计过不久,冬生也会向我反应这个问题的。” 这话,他是确认一下自己的顾虑,小陈,不管这个收费站是你的意还是牛冬生的意,姓牛的他得给我站出来! “其实我跟吕清平关系不好,对这事情没啥兴趣,”陈太忠听得明白,索xìng敞开天窗说亮话了,“无非是一个朋友的孩子可能到金乌县交通局锻炼去。” 啧,你早说啊,王伟新笑一笑,“我还以为你要拿校园网的钱卡我呢。” 王市长为人处事的功力,真的不是白给的,什么叫老姜,这就是老姜,不该说的话说出来,有时候还能起到奇效! 1783馅饼1784纯良 《ID小说网-hui2d.com》1783章馅饼金乌的李主任从许纯良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汗水禁不住地从头上冒了出来,不是热的,是激动的,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那一幕是真的。 刚才许主任将他叫进去之后,东拉西扯地问了两句之后,直接开口发问了,“有兴趣来市科委没有?太忠主任说你工作经验丰富,有潜力值得培养,我打算给你加点担子。” “陈主任?”李主任三十多岁奔四十的主儿了,根本顾不上考虑比自己年轻了一轮的大主任的口气,他想的是,为什么会是陈太忠推荐的我? 陈太忠嚣张起来的时候,科委人人要绕着走,但是平常的时候,对大家也都比较和善,鲜见对谁有不气的时候,甚至有人说,陈主任言谈间对谁不是很气的话,那么恭喜了,那位就是得了陈主任的青睐了。 李主任自问,自己跟陈主任关系尚可,但是人家太忠主任跟别人关系也都不错,他并没有比别人得到更多的重视,而且,虽然他时常来市科委汇报工作,虽然陈太忠也很少呆在科委,但是毫无疑问,科委本部的人,接触陈主任的时候更多。 甚至,他的金乌科委,估计是陈主任第二不待见的,排在第一的是yīn平科委——这个也是毫无疑问的,所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向许主任提起他的,居然会是陈太忠! “有点意外?”许纯良不动声sè地发问了,心里却是坐实了某些猜测,有些表情确实是装不出来的,果然,太忠向我推荐的这个人,还真的没什么私心。 “确实有点意外,”慌乱之下,李主任也顾不得考虑什么了,连连点头,他在上想到了自己上进的可能,然而他自己都没太把这种可能当回事,自然就没做什么准备。 所以,真正面对这个机会的时候,他只觉得脑子一热,就想什么都说出去,“陈主任对金乌县zhèngfǔ挪用星火计划的拨款不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虽然这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 “行了,”许纯良随意地摆一摆手,制止了他发话,“陈主任是就事论事的人,不会因为某件事迁怒别人,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了。” “所以说,我的心胸没有陈主任宽广,我会努力改正的,他是我的好榜样,”李主任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不无嘀咕,孔处长的小舅子林源瞎折腾,害得孔处长老丈人家的玻璃都被砸了,你说他就事论事?连社会上的人都说反话呢——“宰相肚量陈太忠”。 许纯良等了半天,见他不再说话,才又开口,“事情要过市里,存在一定的变数,不过不管怎么说,你要记住陈主任对你的信任——他是一个人格魅力很强的人。” 李主任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了。 “回去写点关于对将来科委发展的构,最近一两天拿给我,”许主任这话,就算是结束语了,“尽量翔实一点,别太空泛。” 这个要求按说是情理之中的,但是他说话的次序委实有点奇怪,按说想提拔一个人,首先要考察其能力,有了能力才能采取后续的步骤,而不该像眼下这般,先说我要给你加担子了,然后才要考察你。 这么想的人不能说是不对,然而,许纯良有自己的一套见解:个人能力固然很重要,但是也没重要到能影响组织决定的地步,有一个好的机制的话,相关领导只要不是很笨,基本上就能适应了他的工作。 以科委为例,除了以前下去的米自然米主任,陈太忠来了之后,就是用原班人马,打造出了“凤凰奇迹”,到后来市里派来的三个副职也很轻易地融进了这个圈子。 要是有人说,这些人个顶个都是能力超群手段老辣之辈,许纯良绝对不相信,同样的人,以前可不是就那么半死不活地在科委里瞎混?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如此大的变化?那自然是陈太忠的强势和积极运作,再加上陈某人很大气地放权,大家的主观能动xìng都被充分地调动了起来——总之,科委具备很良好的运行机制,这种情况下,谁做副主任都无所谓的。 太忠能把一团散沙捏到一起,我也能!许纯良并不怀疑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对李主任的能力并不是特别在意——能做了县科委主任的主儿,也不会太简单了。 至于李主任的背景,他倒是查了一下,很简单的那种,工农兵大学生,根正苗红,做科委主任五年了,没什么大的功过也没什么明显的派系倾向,可以放心使用。 可是李主任可不这么想,从许主任办公室里出来之后,他晕乎了半天,都没从巨大的幸福感中醒悟过来,直到张爱国走过来跟他打招呼,“李主任来了啊?” “嗯嗯,”李主任笑着点点头,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二楼好久了,说不得转移一下话题,“天儿太热了,吹一吹风……怎么没见陈主任?” “头儿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张爱国笑着回答,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走,“大办公室有空调啊,您不去吹一吹?” “不了,还有点事儿呢,”李主任真是恨不得告诉他,我要回去给许主任准备材料,可见他心里的冲动了,“得赶紧……赶紧找个地方处理。” 他已经决定了,今天不回了,找个地方住下写材料,许主任又要翔实还要速度,他必须对得起领导的信任不是? 一边考虑,他一边走下楼,摸出手机正琢磨是不是该给陈主任打个电话,却不防被人从身后一拍,“李主任,想什么呢?” 李主任一转头,才发现拍自己的也是李主任,不过人家是副处,自己是正科罢了,说不得笑一笑,“正领会许主任的指示呢。” 搁给别人,李主任是断断不肯这么回答的,但是李健例外,小李这人,说话做事罗里罗嗦嘻嘻哈哈,看来是没个正形比较八卦的那种人,可真要这么想的人,就大错特错了。 李健做事非常靠谱,心中也有丘壑,只不过这家伙的xìng子有点偏软,有时候有点黏糊,但是你指望这人在人情世故上犯大错,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许主任有指示?”果不其然,李健听得就笑,“李主任果然有收获啊,对了,听说今年金乌打算在广场搞个立交桥,投资很大吧?” “你放过我吧,李主任,”李主任受不了啦,忙不迭双手合十,他可是知道对方的难缠,“跟你一聊天儿,什么事情可就都耽误了。” “呵呵,看你说的,我这不是见你好久没来吗?”李健笑一笑,眼神中有异彩一掠而过,“你早说你有事儿嘛……对了,办公室里有不少文件的电子版,需要不需要提供给你一点资料?” 嗯?李主任的注意力登时高度紧张了起来,心说这家伙是知道了许主任的用意,还是说猜到了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方这个建议都是挺合理的,他也确实需要这些东西,而且人家真要知情的话,他要是贸然拒绝,那或者就又有惹人的嫌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李健没资格知道那些事? “那就麻烦李主任了,”他笑着点点头,“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你有现成打印好的吗?” “有些有,有些没有,你稍等一会儿吧,”李健眼里的笑意,越发地浓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你要有好事儿,一定得跟大家分享啊。” “那是,”李主任也跟着笑,顺便抬手抹一下额头的汗水,“算了,天儿好热,我去大办公室享受一阵空调吧……” 他自觉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李健却是通过试探猜出了一点东西,看来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对劲啊——莫非是传说中的副主任的位子? 官场里傻瓜真不多,别以为他那点闲言碎语就是纯粹的聊天,电子版文件,就是比较靠谱的试探手段——你的事情要跟这个无关,那你着急办自己的事情,没准就会直接拒绝,要是有关,我就不信你敢拒绝我! 反正,这世界上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李健绝对当得起其中之一,所幸的是,他只是好奇心作祟,却没有掺乎的意——李某人从来不会犯大错误的。 李主任却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露了半只马脚出来,在办公室里乘了一阵凉之后,趁着打印机啪啦啪啦还在乱响,找个借口溜出去,拨通了陈太忠的手机,“太忠主任,我是金乌的李明晟,现在在市里呢。” “哦,是老李啊,”陈某人刚跟王伟新斗智斗勇出来,一时间状态还没调整过来,就有一点懵懂,“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刚才我见纯良主任了,”李主任一句话,就说明了他的意图,不过显然,道谢的话要说明白了,“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汇报一声——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1784章纯良陈太忠脑子里正考虑着别的事情呢,猛地听到这话,禁不住“咦”了一声,“咦,这种事情纯良主任也跟你说?” “是,”李主任听得也有些迷糊,只能有板有眼地回答,“许主任说了,打算给我加点担子,还要我写一份关于科委未来发展设想的材料,陈主任您看……您有什么指示吗?” “哦,他让你写,那你就写吧,怎么想的怎么写,”陈太忠有点反应过来了,于是轻笑一声,“恭喜了啊,李主任,这是纯良主任慧眼识人,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你得搞清楚这一点。” “您两位,都是我的恩人,一样的,”李主任听得越发地懵懂了,也不知道对方是拿乔还是有意撇清,说不得含含糊糊地回答,“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信任……” 挂了电话之后,李明晟这边一头雾水也不必再提了,只说陈太忠在那边琢磨一下,摇头笑一笑,“奇怪了,我让纯良做人情的嘛,他又何必提我的名字呢?” 在年轻的副主任想来,在班子里提拔一个铁杆心腹,不但是有利于彰显自己的权威,也有利于彻底地掌控局面,所以小许同学应当把对李明晟的赏识,当成是他自己挖掘出来的才对。 这种情况下,提他陈某人的名字,那是非常不合适的,是的,这不利于小良建立属于他自己的权威,陈太忠有点想不通这一点,心说纯良这人还是太善良了,什么时候得空了,我得说一说他。 殊不知,这也是他太小看许纯良了,要是连这一点都想不到,许主任也枉称出身官宦世家了,人家是有自己的想法呢。 要是陈太忠恋栈权势,抓着手里的东西不肯松手,许主任当然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绝对不二话——甚至李明晟也将在第一时间被排除出候选人名单里,可是眼见太忠撒手撒得如此决绝,纯良同学当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所以,他不但对陈太忠随口提出的人相当地重视,也不忘记向李主任点一点,这是陈主任的意,你在感谢我之余,也要吃水不忘挖井人。 这么做,从做人的角度上讲,符合纯良二字,从做官的角度上讲,就不是简单的“纯良”了,从此以后,李明晟就是他和陈太忠联系的纽带之一。 有了这个纽带,许纯良有事的时候用起陈太忠来,将会更加地方便,到时候李明晟跑到陈主任面前一传话,别的不说,只说站在这儿的这位,就是兄弟情谊的见证——你推荐的人我二话没说就点头了,太忠你就好意真的不管? 区区一个副处,许纯良看不到眼里,为此能抓住那匪气的小子,就足够他做出决定了——事实上,无论如何李明晟也是他报上去的,还怕此人将来不乖乖地听话? 陈某人可是想不到纯良的那位肚子里也有弯弯绕,不过,就算再说撒手,小许同学能够重视他的推荐,这也让他心情舒畅。 很久以后,李明晟才逮住机会,问陈太忠当时为什么要推荐自己,陈主任的回答很令他无语,“我记得省台来拍中干会的时候,老耿没管住自己的嘴巴,你当场就捂着他的嘴拖走人了,当时我就觉得你有大局感,而且做事也挺果断的。” 李明晟对这个回答,是相当地意外,愣了很久才长叹一声,“果然啊,细节决定成败……” 这些就都是后话了,陈太忠现在要cāo心的,是苏文馨的人已经在向凤凰赶了,而且马上就要到了,对于京里的朋友,他是要去接待一下的。 许纯良也对此表示理解——虽然从严格意义上讲,接待的事情应该由李健出面,但是许主任家也是京城的,自然知道京里那滩乱七八糟的水有多浑,太忠这是正常的人情来往。 当然,让陈太忠这么急吼吼出面的,肯定不止是苏文馨,是的,他的小贝拉和葛瑞丝也跟着来了——苏总带着一干人去了趟欧洲,顺便见识了一下陈某人推荐的那二位。 在苏总眼里,葛瑞丝的气质和举止,比贝拉更合适做电视广告,但是贝拉胜在年轻形象好,一见面,那青chūn气息就毫无遮挡地扑面而来,对年轻人的吸引力很大,更适合做电动助力车这种时髦产品的广告。 既然是这样,她索xìng就将两人都带了过来,陈某人都向她的公司撒了一百万请大家去欧洲玩,这点费用她担当得起,倒是若不这么做,会让她在圈子里丢人。 迎接这一行人的,不但有陈太忠和李健,还有甯瑞远,没办法,苏文馨的妹妹苏素馨也跟着来了,甯总虽然不算多情种子,可对跟了自己的女人还是认账的。 苏文馨同时还带来了负责谈判、策划的四个员工,再加上两个说不出来的年轻男人,一行整整十个人,简直是一支中等规模的商业团队。 所以,当天晚上丁小宁的京华酒楼里,开了两桌才放下这些人,陈太忠、李健、甯瑞远、苏家姐妹、贝拉、葛瑞丝加两个翻译一桌,老总丁小宁作陪,另一桌则是由张爱国和办公室主任相陪。 甯瑞远是商人,行事当然没有那么多忌讳,笑吟吟地坐在苏素馨一边,小贝拉看着陈太忠的眼里都快滴出水了,却是不得不规规矩矩地坐着。 李健坐在这帮人中间,总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不过,李主任忽悠人也有一套,说不得笑嘻嘻地拿苏文馨开涮,“苏总带这么多人来,是打算吃穷我们啊?” “凤凰科委要是穷,天底下就没有富裕的地方了,”苏总也是了得,装龙像龙扮虎像虎,搁在bějīng的话,李健这种土棍根本不放在她眼里,连多说一个字的兴趣都没有,但是眼下则不同了,说话间眼波流转笑意盈盈,“人家是化缘来了,李主任一定要大方一点哦。” 苏文馨的气质形象打扮都非常得体,又是一口的京腔,李健吃她这么一眼,只觉得心脏不争气地怦怦乱跳几下,风sāo的女人他见过不少,可是这种媚态十足的贵妇,却是凤凰这种小地方见不到的,心说要命,敢情陈主任在bějīng,都是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啊。 “苏总说笑了,”他清一清嗓子,脸上的笑意难得地迟滞了一下,“我就是个办事的,大方不大方,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他们过来是谈合作的,”甯瑞远在一边接话了,“是我答应,请素馨多带一点朋友来玩,费用我出了,李主任,没想到你兜里票子那么多,还这么抠门。” “我的是公家的,哪儿比得上甯总是自己的?”李健笑着摇摇头,侧头看一眼陈太忠,“要是出了差错,太忠主任第一个放不过我。” “反正你看着办吧,你的事儿我不插手,”陈太忠干脆地摇一摇头,“方案你和苏总定就行了,摄制费用就是会上说的那样,五十万到六十万。” “太忠,你可不能这么小气哦,”苏文馨娇滴滴地叫他一声,“别的不说,只说我专门跑一趟欧洲,专门为你物sè广告人选,这点费用怎么够?” “多出来的算我的,要是效果好了,回头帮我也拍点广告,”甯瑞远大大咧咧地发话了,他侧头看一眼贝拉和葛瑞丝,好半天才叹一口气,“啧,光这俩也不止值六十万吧?” “甯总这是……有什么想法吧?”陈太忠听得就笑。 “我只是想一想,不行吗?”甯瑞远笑嘻嘻地瞪他一眼,心说你个混蛋,想捧红你的女人,却让我站出来做戏,“陈主任,这种绝代佳人,你敢说你就不想?” “瑞远,我可不想犯错误,”陈某人大义凛然地摇一摇头,一边的丁小宁实在憋不住了,哏儿地一声笑出了声。 “好了,我也出点吧,”丁总知道自己错了,说不得借势发话了,“我在素波要启动两个项目,嗯,也需要广告呢,算我在这俩美女身上的投资好了。” “不行,太贵了咱就不用了,”陈太忠假巴意地摇摇头,又看李健一眼,“费用,一定要控制住费用。” “嗯,”李健点点头,可怜的李主任被他们这一番话说得云山雾罩的,心说陈主任和这帮人怎么都是怪怪的呢?再想一想“京城”俩字的含义,他真的没胆子再忽悠了——人家为了拍区区六十万的广告,居然专门从国外找来了人,这手笔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出的。 总算还好,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费用控制在会上规定的范围内,其他的东西……他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 李健没想到贝拉和葛瑞丝能跟陈主任有关系,这不是他的想象力不够丰富,而是他没想到,居然满屋子的人都在为陈主任打掩护——甯总也就算了,苏总他们可是在bějīng都吃得很开的啊。 大家正吃得聊得高兴,有人敲门进来了,“丁总,段部长……” 话还没说完了,一个身材矮胖略带点秃顶的男人走了进来,不是宣教部副部长段为民又是谁?“小陈,你们请bějīng的人拍广告,这种要紧事儿,怎么不知道通知我一声呢?” 1785执念1786歪嘴 《ID小说网-hui2d.com》1785章执念陈太忠请苏文馨一行人来,并没有隐瞒双方交情的意,这种事情经不住有心人的查证,而且南宫毛毛的圈子虽然不大,但是接触的人、涵盖的范围还真的不少——想藏都无从藏起。 当然,另一点也是他现在的地位使然,到了什么样的级别,就要用相应的方式来行事,以他现在的行情,这种事情还要遮遮掩掩的,那就未免小家子气了——没错,就是我的朋友,凤凰用得起bějīng广告公司的不多,用朋友起码是知根知底。 按惯例,像这样的商业谈判,科委是不予免费招待的,这不是兄弟单位而是商家。 可是单位不招待,陈某人也得招待不是?原本他是想将这一行人安排在凤凰宾馆,可是一转念就想起了自己在青江的事情,那时候也是个什么明星,住进了zhèngfǔ接待宾馆还扯了条幅,气得他转头就走了。 所以说,做人还是低调点好,于是他就安排这帮人住在京华酒店了,虽然档次不算太高,好歹是新装修过的,还是自己人开的,既安全也自在。 不过,苏总一行人来的时候,动静有点大,她通过旅游业的关系,从素波协调了一辆加长林肯和一辆奔驰商务车开到了凤凰,再加上身高腿长、明艳照人的外国美女葛瑞丝和贝拉,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何况,苏家姐妹也算一等的美女了,论气质更是雍容华贵。 这么一来,就有好事者传开了,偏巧的,素波有广告公司也在盯着助力车厂的广告制作项目,现在一听说bějīng的广告公司到了,少不得就托人歪一歪嘴,我们的制作水平比bějīng也差不了多少,费用还低。 敢这么吹牛的,多少都是有点实力的,一来二去,这风儿就吹到段为民耳朵里了。 别人怕陈太忠,段部长可是不怕,不过他这次来,却也没有帮别人出头的心,他的目标很简单,听说有模特一般身材的外国美女?那可要过来看一看。 段为民别的不好,管不住下半身,那是众所周知的,就因为这个,段卫华居然收他连累,得了一个“段好sè”的名头。 一见贝拉和葛瑞丝,段部长的眼睛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嘴里笑嘻嘻地吩咐着,“太忠,你也不帮我引见一下?” “这是bějīng天欣集团的苏总,苏文馨,”陈太忠站起身来,笑嘻嘻地介绍,又一指靠着甯瑞远的苏素馨,“苏总的妹妹,苏素馨……天欣是来谈跟科委的合作的。” 他只介绍了两个人,那么其他人就很好说了——不值得他张嘴的嘛,可是段为民却不肯善罢甘休,一指葛瑞丝和贝拉,“这两位……是俄罗斯的?” 他这么问,也是符合时代特征的,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的经济一落千丈,在国内经济发达的地区,偶尔高鼻深目白皮肤的小姐出现,一般就都是俄罗斯的,不过天南这玩意儿很少,就算有也是偶尔过来走穴的。 就在他发问的时候,一边的服务员已经端来了座椅,又添加了碗碟,段为民落座的时候,眼睛都不离开那二位,没办法,人就是这样,迷上什么了就顾不得分寸了。 可陈太忠更愿意相信,老段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像现在不加掩饰的垂涎,无非是在给自己传递信号:太忠,这个忙你一定得帮我。 不过,他肯定是要装不懂了,于是冲苏文馨使个眼sè,苏总一听说此人是宣教部副部长,心里早就不知道鄙夷了多少道了——你要是正职也算,好歹是个市委常委,区区一个副职,也敢在我面前显摆,没见过大官吧? 她当然知道,离开京城自己就不算什么了,到各地方都要注意跟那些地头蛇处好关系,不过在她眼里,宣教部的副职还真的不行,甚至赶不上一个派出所所长重要。 “段部长真爱开玩笑,这两位是我高价从巴黎请来的名模,”她轻笑一声,做出了解释,“哪儿是俄罗斯那种三流地方出来的?” “哦,名模啊,”段卫民笑着点点头,转头看一眼陈太忠,“太忠真是大手笔,能请到巴黎的名模,别是你去巴黎的时候认识的吧?” 这话听起来有点冒昧,其实他是开玩笑的语气问出来的,说实话,段部长自己都不信这个问题,他无非是想让陈太忠否认一下,然后,捡个合适的时间暗示陈太忠,说保不齐你上当了,这就是五千块一晚上的俄罗斯小姐,京城能人是多,但是骗子也多。 什么?你说不是?那太忠,我……你看老哥这一辈子,也没啥爱好,就是好那一口儿,要不你帮着……给撮合一下? 可是他却偏偏没想到,这问题很接近真相的,只不过陈某人认识这俩外国美女的地点不在巴黎,在伯明翰就是了。 陈太忠张嘴才待回答,丁小宁已经出声了,“段部长,这两位也是我在考虑的广告代言人,她俩是英国人,确实不是俄罗斯人。” 陈某人的这点风流韵事,从来不瞒她的,所以她自然要护得这两个异国姐妹周全,事实上,由于自身的遭遇,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好sè的男人,不过这个标准不适用于陈太忠,胳膊肘都是向里拐的不是?她对她太忠哥的要求是:不许强迫女人! 丁总一言既出,四座皆惊,尤其是苏文馨姐妹和甯瑞远,心里这个佩服啊,那就实在没得说了:太忠,我们见过和谐的后宫,但是真的……没见过这么和谐的。 贝拉和葛瑞丝身边都坐了翻译,对场上局势的发展了然于心,也知道陈太忠跟酒店老板大概是那样的关系,现下猛听得她帮两人证实,贝拉一激动,就蹦出一句中文来,“丁总,我爱你。” 前两个字腔调拿得不是很准,但是后三个字绝对是道地的京腔,当然,小贝拉为什么能掌握住这三个字的神韵,那也就不用再解释了。 段卫民听到丁小宁的话,却是噎在了那里,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段部长在凤凰市忌惮的人没几个,女xìng就更少了,无非一个唐亦萱一个吴言,就连前副市长现副书记汪蓉,他都不怎么在意的。 但是这个丁小宁,也是他不愿意招惹的,丁总和陈太忠交称莫逆,那是大家都知道的,论辈分她还是甯瑞远的姑姑,更别说做为知名的“孤儿企业家”,丁总还得到过杜毅的亲自接见和亲口嘉许。 “哦,原来是英国的,”段为民终于笑着点头,不再在两个美女的身份上做文章,可正是因为他确定了她俩的身份,他这心里越发地痒痒起来了——是个男人就不会喜欢公共汽车,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不是? 到得最后,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段为民借着一点酒意,走上前一定要敬葛瑞丝一杯,可是葛瑞丝和贝拉刚才就喝了不少,一时间,席间的气氛就有点尴尬了。 这一桌除了李健,其他人都知道这俩外国美女是谁禁脔,像苏文馨、甯瑞远这样沉得住气的倒也罢了,苏素馨这样的,眼角的余光直接就扫向年轻的副主任了。 这一下,陈太忠挂不住了,说不得笑嘻嘻站起身来走过去,扶住了段为民,“为民部长,您喝不少了,歇一歇再喝吧。” 段部长这下就有点恼了,悻悻地看他一眼,才待说什么,却发现小陈冲自己使个眼sè,顺着他的眼sè看过去,却发现苏文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啧,我怎么就忘了这是bějīng的公司了呢?段为民有点反应过来了,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服气,心说老子只想敬一杯酒,又不做什么,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我堂堂的宣教部副部长,没资格敬人一杯酒吗? 你当然有资格敬酒,苏文馨心里也非常敞亮,但是堂堂的一个副处在眼下的环境,主动去找两个外国小姑娘敬酒,你不觉得砢碜,我还替你丢人呢! 总之,陈太忠既然将皮球踢过来了,她就知道是他不方便了,说不得轻笑一声,“段部长,我们广告的审核宣传,到时候还得请你帮忙呢……对了,天南的宣教部长是潘剑屏吧?” “潘剑屏?嗯,没错,是潘部长,”听到对方搬出了这尊神,段为民也不好意赖在葛瑞丝旁边了,借着陈太忠扶他的劲儿,走回了席中。 对方的话意很清楚了,你别纠缠我的人,陈太忠肯买你的账,我可是未必买你账,信不信我能找到潘剑屏的子? 堵得慌!段部长心里真堵啊,两朵鲜花活生生在眼前,偏偏地摘不到手,又有点气愤这苏总不给面子,想发作吧,既是不方便,也不太敢冒险。 “你们喝,我要走了,”坐了一阵之后,段为民站起身子笑着向大家点点头,只是,他的目光扫过那两位外国美女时,眼中的不舍和悻悻,是个人就读得出来。 陈太忠冲李健使个眼sè,两人齐齐起身……1786章歪嘴“这人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着?”酒宴散后,丁小宁将几个要紧人物让进宽敞的总经理办公室,科委的人都走了,只留下张爱国一个人跑前跑后地张罗,苏文馨坐在沙发上,斜睥着陈太忠,懒洋洋地发问了。 “小地方的人,就是这样,没见过世面,”陈太忠左手搂着贝拉,右手搂着葛瑞丝,笑着回答她,不过,小地方这三个字只能他自己说,要是别人敢这么说凤凰人,那他的反应就绝对不一样了。 事实上,想起邹珏、邵国立要自己介绍外国模特,韦明河更是跟着自己去巴黎嗨皮了,他心里也不觉得bějīng就算多大的地方。 “那是我们大市长的弟弟,”甯瑞远手脚也不老实,搂着苏素馨,摩挲着她圆润的肩头,“我说大姨子,你说我赞助太忠,能从你这儿得什么好处?” “那是你跟太忠的交情,少来!”苏文馨笑吟吟地看他一眼,“是不是还惦记着姐妹双飞呢?告诉你,双飞不是不行,给我两吨的买卖。” “你杀了我吧,我也是穷鬼啊,”甯瑞远夸张地叫一声,“两百万我不眨眼,两吨就免了吧,那钱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那就不理你了,论长相,你还不如这个小伙子呢,”苏文馨笑吟吟地指一下张爱国,“你看人家,不但帅气也年轻,不像你,都有啤酒肚了。” 张爱国只听得脸红脖子粗的,却是还不敢吭声,事实上,自打他看到自家的头儿当着自己的面把那俩外国美女搂进怀里,他心里就明白了,头儿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如此放荡的场面,他也见过,但是能到这种级别的,还是第一次,双飞谁不知道啊?一个小姐五百,俩小姐一千,了不得一千五,无非就是这样了。 上层社会的事情,他听他的叔叔张智慧说过一些,不过像眼下,一个是京城贵妇,一个是天南数一数二的企业家,嘴里说的“姐妹双飞”什么的,还是让他有点这个……热血澎湃。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心里有点痒痒,禁不住胡乱想了起来,正在这时,他觉得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掠而过,侧头看时,却发现陈主任眼中的冷厉尚未消退。 这一眼,就足以吓得他敛去所有绮念了,资格啊……跟在座的诸位相比,他没有资格去打这种念头。 小贝拉却是已经有点按捺不住了,身子软软地靠在陈太忠身上,她也知道眼下没外人了,说不得两只手不停地乱摸着,“太忠,我好想你好想你。” “我先安慰她俩一下,失陪了啊,”陈太忠也被她摸得有点不克自持,搂着两只高挑的波斯猫站起身来,径自向总经理办的小套间里走去——那是丁小宁rì常休息的地方。 “这家伙……也太荒yín无道了吧?”甯瑞远冲着丁小宁笑一下,“见sè忘义,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他应付得来吗?会不会需要我帮忙?” “她俩可能需要我帮忙,”yín荡的气氛,是会传染的,丁小宁的长腿微微地抖动着,无带的水晶坡跟凉鞋在她的小脚上一抖一抖的,清纯的眼神中似笑非笑,“甯总你这是嫉妒……” 她的话尚未说完,只听得套间里传来一声嘶喊,带着那无法抑制的颤抖,“哦~” “是贝拉,这么大的声音,一楼也听得见了吧?”苏文馨听得苦笑一声,侧头看一眼张爱国,“我说小张,你老板的家伙到底有多大啊?” 张爱国再次面红耳赤,却是不敢说什么,陈主任那一眼的意,他已经很明白了。 “你不要欺负小家伙了,”甯瑞远轻笑一声,搂着苏素馨站起身来,“我和素馨也休息去了,大姨子,你就成全我一次吧,现在又不是在bějīng。” “你想得美,我去房间睡觉去了,”苏文馨见状,也站起了身,“你和素馨去别的地方吧。” 看着这三位也相伴离开,张爱国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人家是“姐妹双飞”去了呢?苏总不过是嘴上说得狠一点罢了。 想到这个事实,他心里禁不住苦笑一声,什么帅气什么年轻?统统都是扯淡,这年头,最终还是要说实力的——我倒是八块腹肌,可是那俩就是跟着啤酒肚走了。 “张哥,你回去吧,早点休息,”一个略带一点沉闷的声音响起,是酒店老板丁小宁,她原本出身草莽,等级观没有别人那么强,所以跟张爱国说话的语气,同对上别人一样——虽然此人仅仅是太忠哥的通讯员。 见到张爱国面红耳赤地退去,丁小宁站起身来反锁上房门,犹豫一下,方始推开自己的小套间,见到屋里的混乱,禁不住轻声嘀咕一句,“这俩也憋得太久了吧?” 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丁小宁听望男姐说过,太忠哥在bějīng大被同床时中外通吃,不过眼下见了,才知道这样的视觉感受会带给自己何等的刺激,禁不住夹一夹双腿,又将里面的门也反锁上。 “小宁帮她把衣服脱了,”陈太忠在百忙之中,兀自不忘交待一声,葛瑞丝早就跟他吻得昏天黑地,呼吸急促眼神迷离,下意识地扭动身子配合着丁小宁,不多时,身上除了一双浅棕sè吊带丝袜,就只剩下脚上的一双高跟鞋了。 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战斗在一个多小时后结束,最后还是在小贝拉的尖叫声中,陈太忠疯狂地喷shè了,没办法,那俩都是做姐姐的,要让着妹妹不是? “要是能带着她俩去军分区招待所,一定很热闹,”丁小宁的想象力真不是盖的,今天她只是浅尝辄止,将身体中的yù火发泄出去之后,还有心情说话。 “你这才是胡说,”陈太忠轻笑一声,一边回答,一边揉弄着葛瑞丝的双峰,“要是中国女人,怎么都好说,把这俩带过去,马司令都罩不住,那是军队啊。” “我又想了,”葛瑞丝低低地出声了,事实上,她比贝拉也不过才大了一岁多,只不过xìng子偏柔弱点罢了。 “今天不行了,唉,”陈太忠叹一口气,缓缓直起身子,从贝拉体内退了出来,“这是在凤凰啊,我得照顾影响,过几天离开凤凰,我再好好地陪你们,成不成?” 贝拉和葛瑞丝两人交换个眼神,齐齐地嘟起了小嘴,不过,陈太忠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一笑,“乖,你们赶了一天的,也该回去休息了,这都十点了。” 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整顿内容,大家看不到……)陈太忠最终从京华酒店出来,就是十一点了,不过,今天他住宿的地方是阳光小区,丁总已经通知了那两位,两人要晚一点回去。 李凯琳的加工厂,已经进入了正常经营的时候,小丫头天生爱玩,将厂子里大部分的事情交给了副总和总工,反正厂子现在的主要业务,就是为电机厂生产铸件外壳。 她撒手不管,刘望男就得帮她cāo一点心,虽说陈太忠的名声可止小儿夜啼,但是在金钱的诱惑面前,也保不准有人会铤而走险。 两人正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工厂宿舍的建设,陈太忠和丁小宁先后进来了——这座别墅,已经算丁小宁和陈太忠欢好的固定地点了。 有个别人知道这个情况,但是没人敢打什么主意,毕竟人家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想动脑筋也做不出多大的文章,谁还吃多了撑的去琢磨? 听他俩说起今天的晚宴,刘望男轻笑一声,抬手去抚摸身边丁小宁圆润的膝头,“呵呵,总显摆你两条腿长,今天遇到更长的了吧?” “可是她俩的皮肤没我好,”丁总傲然地回答,她的肌肤在陈太忠的女人里不算好的,但是跟那俩外国人比起来,还是足以自傲的。 刘望男笑一声,才待说什么,不成想李凯琳皱着眉头发话了,“呀,段为民啊,太忠哥,那家伙心眼可是有点小,他看上的女人,一定要弄到手的。” “咦?”陈太忠听了有点奇怪,说不得走到她身边缓缓坐下,将她的身子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去取桌上的啤酒,不成想刘望男手疾眼快,已经将啤酒拿起,扯去拉环递给了他。 “还是望男体贴人,”陈太忠笑一声,他太享受现在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了,当然,正事也不能忘记,灌一口啤酒他发问了,“小凯琳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还不是我妈?”李凯琳悻悻地撇一撇嘴。 李凯琳的母亲常桂芬年纪也不大,才三十七岁,自打被阎谦阎教授包养了之后,由于脱离了繁重的农活,养尊处优之下,整个人将养得珠圆玉润,气质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看上去就是三十出头的成熟少妇。 按说,阎教授将她藏得是极好的,怎奈过年两人去素波购物的时候,无巧不巧地撞到了段为民,当时段部长身边也挎着一个少妇,两人撞见之后,笑着点一点头,也不说话就擦身而过,大哥不用笑话二哥,谁也别说谁。 前一阵阎谦的侄儿要毕业,由于学的是社会科学系,不太好找工作,而那侄儿由于女朋友在素波,所以也想留在素波进素波rì报社。 阎教授的哥哥没什么本事,就找到了他,他了解了一下,知道段为民在素波rì报有硬关系,就找上了段部长,意是说你看为民,麻烦你帮个忙,该出什么样的费用,你只管说好了。 段为民犹豫着摇头,“这事儿,啧,你说得晚了,前两天我才给老刘那儿塞了一个人……对了,过年跟你在一块儿逛素波的那个女人,在哪个单位工作啊?” 阎谦这下明白了,人家老段能帮忙,可就是不帮,除非他把自己的外室送出去,一时间也没辙,就铁青着脸回家了——这个家伙惦记桂芬肯定很久了,惊鸿一瞥的遭遇,都过去三个月了,你还念念不忘? 阎教授的哥哥一直等信儿呢,听说段为民那边不成了,心里着急,儿子又折腾得厉害,情急之下自己找到段为民家去了。 这次段部长更不见外了,“你弟弟那人啊,人不错,但是有些东西看不清楚,我觉得你该回去劝一劝他,我也没说不帮不是?” 做哥哥的一听,心里纳闷了,说不得找到弟弟一问,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档子事儿——这种事夫妻之间不能说,弟兄之间还是能说的。 听了解释,做哥哥的就火了,“我说老三,不就是个女人嘛,又不是你老婆,送给他睡两晚上不就完了?碰不了边儿磕不了沿儿的,拿回来还不是一样用?” 后,阎谦的侄儿真的进了报社了,常桂芬也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倒是阎教授再三叮嘱她,千万不敢让陈太忠知道了。 不过,千瞒万瞒,她还能瞒自己的女儿?前两天不小心,常桂芬就说走嘴了,李凯琳也没觉得有多气——毕竟她老爹已经死了,老妈现在跟着阎谦活得不错,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足,人这一辈子,图的可不就是活个舒心? 只是陈太忠说起段为民的事情,她才将这档子事儿说出来,意就很明显了,“……太忠哥,千万不敢小看他,段为民这辈子,就活着下面那一根东西。” “怪不得吴言这么恨他,”陈太忠听得就笑,眼中却是带上了一点煞气,“他要规矩点,我也懒得理他,要是不守规矩,哼,那就别怪我对不住他了。” 李凯琳猜的还一点错没有,第二天,陈太忠正在招商办给支光明打电话,杨倩倩就找上门了,“太忠,忙呢?” “哈,是倩倩啊,稀稀,”陈太忠赶忙站起身,将她让着坐到沙发上,又亲自冲茶倒水,忙完了才扯过大班椅坐到沙发对面,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个姿势有点居高临下,不过跟坐在大班台之后相比,算是相当不见外的了,“今天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杨倩倩今天穿了一身白sè的棉质连衣裙,一头漂亮的乌发在脑后高高扎起,整个人显得活泼中带着稳重,她捧着茶杯轻吹一口,才笑吟吟地抬头看他,“没事儿就不能来了?” “看你这话说得,”陈太忠翻一翻眼皮,一副啼笑皆非的样子,“是你从来没来过,不是我不让你来。” 那你不会找我去?杨科长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科委怎么才能跟信息科合作一下?我现在接了任务,要搞zhèngfǔ网站。” 她的信息科已经划到了了zhèngfǔ序列,算是脱离了机关事务管理局,眼下已经有五个科员了,她还是副科长,却是主持rì常工作的,转正大概就是两三个月的事情,那时候就是正儿八经的正科了。 “这活儿……其实你找凤凰大学的人搞,更合适,”陈太忠沉声回答,“说实话,科委那边我撒手了,要不这样吧,我在素波帮你找两个公司问一问?” “那好啊,正好我货比三家,”杨倩倩听得就笑,旋即话题一转,“听说你在国外朋友很多,能不能找几个国外的专家来,指导一下我的科员?” “呀,这个嘛……”陈太忠想那么多,听到这要求就沉吟了起来,好半天才摇一摇头,“这个是zhèngfǔ网站,涉及到保密因素了吧?” “嗯,也是,”杨倩倩点一点头,又犹豫了半天,才迟疑地发话,却是低着头不敢看他,“那你跟那些外国人交往的时候,也要注意啊,要保持距离,不要影响了你的前途。” “啧,”陈太忠听得一咂嘴,终于反应过来味道了,于是冷笑一声,“这是段为民跟你说了什么吧?” “他说你现在很危险,”杨倩倩终于抬起头来看他,脸sè已经变得微红,她深吸一口气,“做为同学,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1787传言1788迫在眉睫 《ID小说网-hui2d.com》1787章传言有必要提醒我一下?陈太忠看着昔rì同学微红的面庞,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良久,他才叹一口气,苦笑着一摊手,“倩倩,你其实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的名声还用我多说吗?想当初……切,他还想给你补课呢。”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杨倩倩盯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发话了,“你现在就要正处了,也该收一收心,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不是吧?”陈太忠见她纵是盯着自己,目光也有点游离,禁不住觉得有点好笑,纵然心里知道不该再撩拨她了,可禁不住还是要装傻充愣一下,“倩倩,咱俩才二十一,就算你到了结婚的年龄,我可还差一年呢,党员干部,要起带头作用。” “我说你是该把人选确定下来了,要不会影响你的上进的,”杨倩倩眼神越发地游离,胡乱地答着他,“没有成家,就意味着没有定下xìng子,责任感欠缺。” “哼,什么狗屁逻辑,”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但是对这一点,他有本能的反感,“组织部那帮人,脑子里都是糨糊。” “好多干部倒是成家了,老婆有了,孩子也有了,都跑到外国定居去了,咱且不说他们定居的钱是哪儿来的,我就问一句……你觉得这样的人比我更可靠?更有责任感?” “那是那些人瞒着组织部门,”杨倩倩解释一句,却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知不觉间,她的还是被带偏了。 “组织人事上的**,才是最大的**,”陈太忠哼一声,接着话题一转,笑吟吟地看着她,“谁说我快升正处了?你干爹吗?” “你不知道?”杨倩倩讶异地看他一眼,“是正处待遇,实际上还是副处……当然,这个是可以变通的,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他还说呢,‘从来就没听说过,地级市zhèngfǔ有驻欧办这么个机构’。” 后一句话,她是学的段市长的口气,虽然声音略微地尖细了一点,可是听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你说……什么办?”陈太忠听清楚那三个字了,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说不得就要讶异地问一声。 “驻欧办,凤凰市人民zhèngfǔ驻欧洲办事处,”杨倩倩一字一句地回答他,眼中满是惊奇,“你真的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了,”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一皱,“这是什么玩意儿嘛,把我打发到欧洲,不是要边缘化我吗?” “我干爹说,倒未必是要边缘化你,”杨倩倩跟市长干爹讨论过这个问题,所以略知一二,“驻欧办的xìng质都没定下来,分歧很大的,而且……想边缘化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遮挡不住的微笑,“他说只是章尧东有点头疼你,就想把你的注意力引到外面,还说一定跟你商量过的……” 敢情,段卫华听说了“驻欧办”这三个字之后,也觉得有点匪夷所,国内不是没有驻欧办,但大多是企业行业才有兴趣搞这个,zhèngfǔ搞这个的还真的不多,就算有,也是直辖市才会有类似的机构,驻rì办驻美办什么的。 像扬州之类的地级市的驻欧办,目前根本就没有出现,所以段市长很明白地分析出了因果,并且借此断定,陈太忠必是同章尧东达成了什么条件,才导致出现这么一桩奇闻。 段卫华就算老于人情世故,却也想不到是许书记急于回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凭良心说,像许绍辉这样恩怨分明并且带点书生意气的省级领导,并不是很多。 因为段市长有了这样的猜测,杨科长受到其干爹的影响,当然就以为自己的同学对此不但知情,而且是有了什么收获。 “这才是胡说,”陈太忠听得哭笑不得,“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正处吗?别的不说,只说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字……唉,传出去我还不够丢人的呢。” 这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于是,接下来的一天里,他也没心琢磨别的了,甚至,他都没兴趣陪着贝拉和葛瑞丝出去游玩。 于总在跟李健谈合作,苏素馨、俩外国美女和其他几个人就想出去闲逛,按说,做为朋友,陈太忠陪着他们逛一逛凤凰也不需要特别忌讳,不过既然听到了这样的传闻,他一时兴趣大减,只是让古昕派了一辆jǐng车和三个jǐng察,算是保护之意。 中午,李健设宴相请于总一行人,陈太忠则是借了这个机会,带着一肚子怨气,穿墙跑到了三十九号。 唐亦萱已经习惯了他每天中午的到来,今天也不例外,甚至还给他做了几个小菜,凉拌茼蒿和金针炒肉,还有一锅小火炖了四个小时的排骨汤。 他进来的时候,唐亦萱正系着围裙倒汤呢,陈太忠见到往昔雍容高贵的小萱萱,居然纤纤素手做羹汤,心里登时生出了一股暖意,走上前去,轻轻一环她的腰肢,“呵呵,你也会做饭啊……呃,是排骨汤?” “哈哈,”唐亦萱听得就笑了起来,直笑得身子乱颤,她可是知道他为什么对排骨汤过敏,笑了好一阵才止住,“嗯,这锅排骨汤,比你喝过的那锅还要大,敢不敢喝?” “敢,有什么不敢的?我打算喝一辈子……不,生生世世喝下去,”陈太忠手上缓缓发力,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不过,我现在最想吃的,可不是饭。” “别胡闹,等吃完饭,乖啊,”唐亦萱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身子轻轻地晃一晃,轻声笑着,“是你的,怎么都跑不掉的,先喝点酒,别让我觉得,你只喜欢跟我上床。” 女人就是这么矛盾,你要迷恋她的**,她会觉得你层次不够,可是只注重jīng神上的交流,她又未免觉得你不是全面地赏识她,以小萱萱的超凡脱俗也不能幸免。 陈太忠自然只有听命的份儿了,两人在餐桌上,一边吃喝一边聊天,说着说着,陈某人又想起了上午的腻歪事儿,少不得跟她倒一倒苦水。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嘛,这机构、这名字,简直是侮辱人嘛,我宁可不要这个正处待遇,也丢不起这个人……笑,你还笑!” “哈,这可未必是你想的那样,”唐亦萱继续轻笑,微微摇一摇螓首,陈某人身在局中看不清楚某些东西,她的地位比较超脱,当然就能体会到此事中的味道,“只是你太能折腾了,都快成为凤凰官场首要的不安分因素了,他们希望你到外面折腾去。” “那安排我去驻京办也行嘛,”陈太忠吃不得别人夸奖,尤其是自己相当宠爱的女人,听到这话,心气就平和了大半。 “驻京办不合适你,”唐亦萱淡淡地看他一眼,也不做解释,不过,想到从此这小冤家就要四处乱跑,这每天中午的幽会不能再持续下去,心中禁不住就生出了些怒意。 “不过,既然你觉得这带点侮辱xìng,那你就好好地拿这个做一做文章,想撵人可以……但是,”说到这里,她细长白皙的手指伸出来,中指和拇指搓动一下,“没好处怎么能行呢?” 看着她晶莹如软玉嫩白似小葱的手指,居然做出了如此村俗的动作,陈太忠也禁不住笑一声,微微点头,“是哦,好主意,得给够我足够的好处,我才能勉为其难地答应。” 若是旁人听到,有人被升职时还要提条件,十有仈jiǔ会认为此人疯了,不过,陈某人并非常人,这一点他自己知道,唐亦萱也知道,“嗯,你打算提些什么条件?” 陈太忠嘴巴一张,刚要发话,猛地发现她眼中隐隐有期待之sè,眼珠一转就反应了过来,“首先是不能让我常驻欧洲,太不方便了,我要做的穿针引线、撮合各方的合作,不是呆在欧洲那儿死耗着,要不然,那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 算你有良心!唐亦萱微微一笑,一股柔情自心里悄悄地涌了上来,“确实不需要常驻,能时不时地回来看看,是最好的……” 饭毕,自然又有消食儿的活动,小萱萱今天激情澎湃;晚上丁总的办公室里恶战又起,两美女养jīng蓄锐之后,战意正酣……所以,等他推开白市长的衣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说不得心里自责一下,最近哥们儿,有点荒唐啊。 吴言正跟钟韵秋埋头说着什么,见他过来,狠狠地瞪他一眼,“舍得回来啦?没被那俩美女模特勾了魂去?” “啧,这个段卫民,太过分了吧?”陈太忠一听,这话都传到她的耳朵里了,心中就恼怒了起来,“他打人家的主意,我不答应,他就四处给我造谣?” “段卫民?”一听这个名字,吴言的眉头就是一皱,等听完他的解释,沉吟一下,轻笑着摇头,“这传言可不是从他那儿传出来的,是有人说你,擅长跟外国人打交道。” “说的是驻欧办吧?”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苦笑,“唉,都是什么破事儿,白市长,我去驻欧办不是不可以,但是有条件。” 1788章迫在眉睫吴言也等着跟陈太忠说此事呢,下午的时候,她知道了这个消息,本想打个电话问一问太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奈手边事情实在太多,就耽搁了下来。 晚饭又是童山县的县长请,吴市长念在老爹生病其间,人家跟着跑前跑后,又是派人陪护又是派车的,也实在不好意拒绝——在这些人眼里,她这个副市长的影响,比区委书记就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以前招呼得少一点不要紧,现在可是不能怠慢了。 “这个驻欧办,真的有点过分,也不知道政研室的老潘怎么想的,”她轻哼一声,“明天我问问他,不过太忠……这是正处待遇啊。” 正处和正处待遇,有人要叫真的话,那是真的不一样,可是两者相差,也不过是一张纸的距离,倒是正处待遇和实职副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只要不犯什么错误,去掉待遇俩字是迟早的事情。 “不稀罕,爱谁去谁去,”陈太忠冷着脸一摆手,“要不是舍不得小白你……嗯,还有韵秋,我早跟蒙艺走了,正处?切,改一改年龄和履历,三年之内,我敢琢磨正厅!” “你舍不得的人……很多吧?”吴言冷冷一哼,心里却是有点甜不滋滋的,这小混蛋的一张嘴,越来越会哄人了啊,“说说看,你都有些什么条件?” 这个,却是陈太忠在下午仔细琢磨过的,他首先是要钱,咱不能让这驻欧办不尴不尬名不正言不顺,没错,挂个牌子再刻个章,这就算机构成立了——所谓的权把子,不就是那么小小的一个橡皮图章吗? 但是他不会因此满足,哥们儿这史无前例的驻欧办主任,有做小丑的嫌疑,让我去可以,但是zhèngfǔ要表示出足够的重视才行,证明我不是小丑,证明我是肩负了史无前例的使命! 所谓zhèngfǔ的重视,那可不是嘴皮子上随便说说或者下个红头文件就能证明的,这年头,大家嘴上说的文件上写的,都是有水份甚至截然相反的,能充分证明zhèngfǔ重视程度的,并且能做为唯一衡量尺度的,只有两个字——拨款。 拨款越多的机构,领导越重视,这简直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了,嘴上说重视可拨款迟迟落实不到的,那定然是不合时宜的——像党史研究工作,也是很重要的,但是这经费和办公条件上不去,久而久之就那个啥了。 欧洲那边,开销可是很大的,咱也不多要,一年一百万欧元就行了,合下来不过八百多万人民币,比驻京办也多不了多少——可是那是在国外啊。 要钱之后,那自然是要权了,“人员配置我说了算,少给我配什么乱七八糟这样那样的副职,做正经事的时候有人掣肘,要担责任的时候,一个一个地找不见,要行使权力的时候,就想起来自己是副主任了……都是什么玩意儿嘛。” “对,”吴言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她有深刻的体会,为什么外人都说她强势?那也是逼出来的,“有了功劳了,抢功的水平都不低,那不是白享受你的劳动成果?” “可是,这种驻外机构,怎么可能不接受zhèngfǔ的监督?”钟韵秋怯生生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要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不受监管……出了乱子算谁的?” “摸着石头过河的事情,监管不监管都无所谓的,怕犯错误,怎么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吴言不介意地摆一摆手,话都在人说,关键是看谁掌握了话语权,“他们想监管,换个人来做主任也正常吧?” “要监管我绝对不答应,”陈太忠也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这要求有点过分,不过这个职务本来就让他恼火不已,条件自然要提得高一些,“除非……嗯,除非是小白监管我。” “要死了你!”吴言瞪他一眼,脸上宜喜宜嗔的表情,却是出卖了心里的真正想法:似乎别人,也没谁有胆子监管他吧……第二天,陈太忠终于有心情陪着贝拉和葛瑞丝一行人出去玩了,凤凰市好玩的地方并不是很多,要说风景区,自然首推童山的旅游风景区了。 陈太忠的灰sè林肯,在童山有人识得,再加上身后的两辆奔驰车,下来的人又有金发碧眼个头高挑的异国美女,在风景区门口引发了不大不小的轰动。 管委会里也有消息灵通之辈,听说科委陈主任带了一帮男男女女前来游玩,不多时就有相关领导匆匆地赶了过来招呼,还带了挑工和导游,大家一说说笑笑地游走,煞是自在。 什么是实力?这就是实力的体现,陈某人来了童山,根本不同别人打招呼,人家就认出了他来,并且主动贴上来侍奉。 葛瑞丝和贝拉也体会到了那些人对陈太忠的敬畏,心情越发地好了,缠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大家见了也不以为意——谁要陈主任英文说得好呢?那俩翻译都有点自惭形秽。 逛了没多久,就中午了,大家选一处凉亭坐下,就有人开始生火做烧烤,管委会的副主任则是坐在陈太忠不远处,看着那俩外国美女喜笑宴宴地同陈主任交谈,心里羡慕无比。 只看那俩美女的眼神,就可以断定,她俩对陈主任有相当地好感,若是陈某人有什么想法,用上点手段趁热打铁的话,一亲芳泽倒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说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当然,他不知道,人家早就得手了的,双飞三飞什么的都不稀罕了,眼下这二位已经很克制了,知道陈太忠在凤凰行事不便,她俩展现出的,也不过是较为普通的亲近——你们zhèngfǔ不会连这种程度的接触都干涉吧? 说干涉,还真有人干涉了,管委会副主任好不容易跟陈主任搭上腔了,意是说风景区开发,还缺有实力的投资商,陈主任您看能不能那啥,帮着介绍几个……就在此时,陈太忠的电话响起。 来电话的是科委的纪检书记孙小金,风景区移动基站的信号覆盖刚刚完成,信号不是很好,“太忠……有人说……外国女人……注意影响……” “多事儿!”陈太忠悻悻地压了电话,“陪朋友出来转转也不行?都像这样,注意这个避讳那个禁忌,工作还要不要开展了?” “是啊是啊,”周围的人频频点头,当然,大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可就真不好说了。 然而,这么多人的附和,并不能改变某些人的惯xìng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太忠又连接了几个电话,都是说此事的,一时间搞得他懊恼无比。 可是偏偏地,打电话来的,都是他的知己好友,人家也是为他着想的,比如说许纯良,又比如说景静砾,他想发火也无从发起。 此事甚至传到了蒙晓艳的耳朵里,晚上在育华苑,蒙校长拎着他很不气地发问了,“太忠,听说你跟两个外国模特……走得很近?” “啊,是,很近,怎么啦?”陈太忠眉头一竖,狠狠地瞪她一眼,“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了?领导没找我谈心,纪检委没找我谈话,你们这不是咸吃萝卜淡cāo心吗?” “吃枪药了你?问你一句,你就是这态度?”蒙校长一番好意,换来劈头盖脸一顿骂,登时也恼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关心你?” 亏得还有一个xìng子好的任娇在,居中调和了好一阵,才把这俩火爆xìng子劝开,不过,蒙晓艳也是霹雳火的脾气,火气出完就没事了,接下来又是一室皆chūn。 保持做爱频率,有助于促进双方感情,完事儿之后,陈太忠正躺在床上,琢磨着这是从哪儿看到的呢,就听到伏在他身上的蒙校长又发话了,“太忠,我觉得,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我们……跟外国美女在一起感觉很好,是不是?” “瞎琢磨什么呢?”陈太忠笑嘻嘻地轻抚一下她的脸蛋,“天欣的人,明天就要走了,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别人无法代替的。” 别人无法代替——这般无耻的话,也就是他能说出来,可是偏偏地,蒙晓艳还就认这话,听到这里,禁不住破涕为笑,“你这张嘴,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第二天,天欣集团一行人果然走了,他们要去素波玩两天然后回京——苏文馨这次大张旗鼓地带人过来,商业谈判只是目标之一,游山玩水是另一个目标,苏总的公司,最不缺的就是休闲时间。 但是,这一拨人才走,又一拨人来了,其中又有两个外国美女——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她们此来,是去青旺到临铝办事的,回程之际,范如霜建议他们来凤凰找陈太忠盘桓几rì。 就算没有范董的建议,凯瑟琳都有这样的心,伊丽莎白更是不在话下了,跟她俩随行的是一个才毕业不久的女硕士生,负责翻译工作。 这次,连市委秘书长魏长江都有点忍不住了,那凯瑟琳可算是绝代尤物了,身边的女保镖比她差一点却也不多,偏偏地,这二位还没什么觉悟,直接住进了市委的凤凰宾馆。 陈太忠跟这俩女人的接触,也不瞒着外界,这不是他烧包,而是说通过凯瑟琳的转述,他有点明白范如霜的想法了。 蒙艺在的时候,天南的人看他,那就是铁杆的蒙系,可是这次临铝的电解铝项目,范董和何保华的压力来自京城,对京城那帮人来说,他陈某人算是脑门刻字的黄家人马。 这就是范如霜转嫁注意力的方式之一,同时也是一种明白的暗示:普林斯公司插手临铝的事务,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京城里有什么说法姑且不论,但是你们看到没有?人家去凤凰找陈太忠玩去了啊。 这个暗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实在不好说,不过,陈某人既然拿走了人家藏了二十四年的宝贝,自然要尽力帮其完成这一单——要知道,凯瑟琳可是宁可得罪了某个副部,都没有在压力下屈服的。 所以,他就是很高调地陪着这三位四处转悠了,搞得魏长江特地把张智慧喊去训话,“你搞什么飞机嘛,这种人……怎么也能让她们住进zhèngfǔ接待宾馆呢?” “我也不想啊,”张总哭丧着脸解释,“可是小陈说了,人家是外资企业的老板,手里资源很充足,他要招商引资,当然要尽力配合了。” 看着他如丧考妣的样子,魏秘书长心里冷笑,他太清楚老张装神弄鬼的水平了,说不得冷哼一声,“他说是就是了?这三个女人哪个公司的?我知道你侄儿陪着陈太忠呢。” “bějīng的什么公司吧,”张智慧依旧苦着脸,“好像在跟临铝谈什么合作,对了,那个老板,好像是跟美国的肯尼迪家有什么关系。” “美国的……肯尼迪?”魏长江听得禁不住挠一挠头——这种动作出现在五十多岁的市委秘书长身上,实在太少见了,“你说的……是那个被暗杀的总统?” “那个总统,好像还有几个兄弟,”张智慧也不知道肯尼迪家在美国是怎样的呼风唤雨,迟疑着回答,“听我侄儿说,好像在美国影响力挺大的。” “啧,”魏秘书长嘬一下牙花子,终于再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默默地看桌上的报纸,好久之后才抬起头,冲张智慧一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见张总离开之后,魏长江才轻叹一口气,人向大班椅上重重一靠,呆了五秒钟之后,才坐直身子拿起电话,“章书记,我有个情况,想向您汇报一下……” 十分钟后,章尧东看着面前的市委大管家,也是眉头紧皱,“这还没完了?啧……再不把这家伙撵走,怕是想撵都撵不动了。” 照这么发展下去,驻欧办都不用设了,人家欧洲、美国的朋友都要跑到凤凰来设驻华办了,这压力真的是迫在眉睫了…… 1789代价1790截胡 《ID小说网-hui2d.com》1789章代价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在凤凰待了时间不长,也就是三天,同样的,陈太忠虽然能找个把时机偷偷鸡,却是从不肯做出留宿之类的荒唐事。 事实上,由于有女翻译的存在,他连大被同眠都没机会,所以这三天,凯瑟琳和伊丽莎白都不是很满意。 她俩不满意?有人还更不满意呢,白市长和蒙校长之类的也就不用说了,第三天中午,连唐亦萱都抗议了,“太忠,你真的不要形象了吗?” “我这是为了招商引资嘛,”陈某人嘴上说得挺硬,心里却认真了,别人的意见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小萱萱的意见……那是要认真考虑的。 说不得,第四天头上,灰sè林肯车载着一男三女驶向了素波,嫌我在凤凰碍眼?那成,我去素波总可以了吧? 女翻译虽然没有目睹陈某人跟老板或者伊莎的肉搏场面,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点事情谁还猜不到?尤其是陈某人能力持久强大,凯瑟琳和伊莎每次完事后,眼角眉梢的chūn意,真的是挡都挡不住。 甫到素波,凯瑟琳就要她先期返回公司,女翻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心说我也不挡你们的,看了好几天,我也得找男朋友泄泄火去,少不得顺便请个假,说是想回家探看一下父母——果不其然,情动时的女人都很好说话,做老板的很痛快地放了她一周的假。 上午八点,四人自凤凰出发,中午吃完饭之后,女翻译就消失不见了,陈太忠终于得已肆无忌惮来一次老板保镖双飞,这一折腾,完事儿的时候就到了下午三点。 在韩忠的港湾大酒店,陈某人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这总统套房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但舒坦自在,服务也不错。 三个人也不穿衣服,就那么赤着身子从冰箱里拿了啤酒来喝,伊丽莎白不肯喝酒,抓了开心果、巧克力、果脯什么的胡乱地塞着。 刚才三人实在太疯了,到最后,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都顶不住了,最后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全是伊莎硬生生地扛下来的,所以她感觉有点吃不消,“不行,要补充一点体力了。” 三人歇息一阵,正待重整旗鼓再开张的时候,陈太忠的电话响了,来电话的是市委秘书长魏长江,“小陈,六点半来市委小白楼一趟,尧东书记想跟你了解点事情。” 市委小白楼,就是尧东书记的固定用餐点,人称“白宫”的便是,陈太忠在那里吃过一回饭,还陪章书记打了一把台球,最后书记大人赢得很开心。 “可是……我现在在素波啊,”陈太忠犹豫一下,终是有点舍不得身边的两具火热**,说不得硬着头皮回答,“怕是不能及时赶回去了。” 呦喝,你小子还牛上了?魏长江有点恼火了,素凤一级通了很久了,眼下素凤高速,也有部分无人看管的段能通行了,对况熟悉的人,就算开车稳重一点,三个小时也到了——除非是驾驶着那种时速八十公里就有开锅危险的破车。 凤凰市一把手的邀请,你都不听了?魏秘书长笑了一声,心里却越发地不是滋味了,“哦,素波那边有要紧事啊?” “有点小事,关于招商引资的,”对面电话的回答,让魏长江想暴走了,不就是陪着两个外国女娃娃玩吗?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招商引资上面呢? 说不得,他就要淡淡地回一句,话里没什么情绪,不过,那是暴风雨爆发前的平静,“哦,你跟普林斯公司谈合作,可以回凤凰谈嘛,也方便随时得到市里的支持,又不是谈投资落在素波的项目。” “普林斯公司?”听得出来,陈某人很吃惊,然而下一刻,就轮到魏某人吃惊了,“秘书长,我说的招商引资,目标对象不是普林斯公司,我是在等罗纳普朗克公司的人。” “罗纳普朗克?”魏长江讶异地重复一遍,又沉默片刻,“哦,是那个法国公司,世界五百强的,对不对?” “没错,”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苦笑,“应该是明天就到了,不过他们先跟省里打了招呼,结果省里的意……好像倾向于把投资留在素波。” “嗯?”这次,魏长江沉默的时间格外长,好半天,他才轻叹一口气,“这是大事,嗯,我会向尧东书记帮你解释的……对了太忠,要注意工作方式。” 说出这话的同时,魏秘书长心里也不无庆幸,亏得我说话够谨慎,要是先入为主地咬定对方带了女人游山玩水,岂不是会很糟糕? 甚至眼下这样,也难免有点小尴尬,毕竟他说似乎中正平和,但其实已经带了些许不满在里面了,希望小陈的心没那么敏感吧? 还好,陈太忠不敏感,“我会注意工作方式的,不过关键时刻,也不能计较那么多,累一点不要紧,关键是要争取投资落在凤凰。” 敢情,他直接就想歪了,这也难怪了,他身下枕着一个,身边还搂着一个,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把玩着弹xìng惊人的肉球,那是以他的大手都无法完全掌控的硕大……不累才怪。 你累不累关我什么事儿呢?魏长江听得又是一阵迷糊,他当然想不到陈某人说的某种累到底是什么,说不得又点一下,“我是说,兄弟城市之间竞争,要成为有序的、良xìng的竞争,不要把矛盾表面化了,要有大局观……” 这话含含糊糊的,不过陈太忠是听懂了,搁了电话之后,禁不住苦笑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是真有大局观。 老魏说的是一点没错,但其实还是在撺掇自己跟素波争,不过要讲求点手段,目的是“不要把矛盾表面化”而已——要不说领会领导的发言,那也是门学问呢? 其实这次罗纳普朗克来,真的是没考虑到素波的,怎奈中国办事处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将总部来人即将到天南考察的消息通知了省招商办,结果素波招商办这边就动起来了,还派了专人去bějīng相请。 倒是克劳迪娅比较敏感,发现来人是素波的而不是凤凰的,少不得就给陈太忠打个电话相询,陈主任这才知道,敢情素波这边又在搞小动作。 陈某人当然不会容忍这种现象,只是,还是那句话,他不想让外国人看了自家的笑话,虽然女巫是个很不错的朋友,他也不想令其知情。 反正考察团的行程,也不是区区的投资顾问能决定了的,打听到考察团明天下午到,陈太忠原本是打算明天上午从凤凰动身的,谁知道唐亦萱居然也会抱怨,为了不让小萱萱生气,他只能将rì程提前了。 他正沉呢,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凯瑟琳已经翻到了他身上,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小手向下面探去,“快点,再来一次,咱们就去运河公园玩。” “不用着急,运河公园的夜景,更好看,”陈太忠轻笑一声,探手去捉眼前晃来晃去的那两团丰硕……事实上,凯瑟琳在bějīng的公司虽然没什么业务,却总有这样那样的小事,也是走不开人的,原本只计划在凤凰呆三天,然后就从素波直飞bějīng了。 不过,陈太忠心里有设计,心说既然你们利用我了,我有这样的资源,那也是不用白不用,说不得就用陪两人在素波好好玩一玩来引诱,要她们等罗纳普朗克的人来,帮自己关说。 凯瑟琳在bějīng举办过家宴,招待罗纳普朗克的三巨头,而伊丽莎白又是法国人,双方见面之后,多少能有点人情分在里面吧? 事实上他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据巴黎的掮埃布尔先生讲,影响罗纳普朗克公司投资方向的因素有很多,其中人情因素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所占的比例奇小。 在商言商,那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虽然法国人在欧洲以天真烂漫而著称,但是涉及到公司发展方向,大部分人都不会感情用事的。 不管怎么说,从严格意义上讲,陈某人对这两位美女尽心尽力、床上床下地招呼,确实是有招商引资的意图在里面的,是的,他为此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当然,若是将这二位换做克劳迪娅,就算他视女巫为好友了,却也绝对不肯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虽然投资顾问的意见的影响力,要远大于这二位之和——至于说原因嘛,那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 所幸的是,凯瑟琳虽然是成熟到不能再成熟了,却是初尝情爱滋味,纵然是xìng子有点古灵jīng怪,可是某人愿意放下身段哄其开心的话,推迟几天回公司,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陈太忠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尽量让这位——实则是两位开心,不过还好,对陈某人来说,这一点并不是很难做到,尤其是离开凤凰,在素波他就可以比较放肆了。 1790章截胡陈太忠原本是打算不通知素波的情人们,好好地陪凯瑟琳和伊莎玩一天的,遗憾的是,他现在的时间已经越来越不属于他自己了,而且他的诸多情人之间,也建立了诸多的联系,形成了卓有成效的信息覆盖网。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雷蕾给他打来了电话,“太忠,来素波了也不通知一声,这是怕我打扰你和外国美女私会呢?” 她的消息来自丁小宁,不过不是丁总主动说的,而是雷记者自己问的,她本只是想问一问甯瑞远,能不能接受一下省报的采访,谈一谈他对非公企业中工会建设的看法,不成想丁小宁恰恰在甯总旁边。 狡猾的甯总在第一时间就将此事推到了堂姑妈身上,又由于丁小宁的京华酒店现在也在搞工会建设,两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之后,丁总才叹一口气,“你想见甯总很简单,想正式采访他,必须还得让太忠出面协调。” 雷记者顺口问一句陈太忠现在在忙什么,才知道那厮已经携着两个外国美女直奔素波了。 当然,仅仅是这个理由,并不足以促使雷蕾给陈太忠打电话,更关键的是,陈某人此次去省会,是为了将一个世界五百强的公司拉到凤凰去投资。 在经济挂帅的年代,这样的事情,足以引起省报的关注了,雷记者打电话给陈某人,更多的是抱怨——太忠,有这样的素材,你多少跟我说一声嘛,就算不一定确保上报,我这儿也有个素材储备的问题不是? 这个抱怨是相当有道理的,陈太忠无话可说,说不得约了雷蕾在运河公园见面,不成想一到地方,他傻眼了,不止雷蕾在,田甜和张馨也在。 敢情,雷蕾得了罗纳普朗克公司要来天南考察的消息之后,犹豫半天,终于还是给田甜拨了一个电话,问她知道不知道这回事——大家是好姐妹,又都是搞媒体的,有了消息就该互通有无,否则的话,将来万一穿帮了,心里难免要留个疙瘩。 田甜当然知道此事,“那是世界五百强呢,台里都接到省里的指示了,要去现场拍摄,素波台的也去,不过,这只是个意向,没定下来,你们省党报怎么会cāo这个心?” 她这话,就涉及到另一个不成规则了,做为国家一级行政区的党报,对那些未确定价值的经济新闻,通常是不予关注的。 像罗纳普朗克公司的考察,既然没确定投资落在天南,天南rì报就不会专门就此做出报导的,最多在某些文章里顺势提一下,XXX公司、YYY公司曾在何时来省里考察过——省党报的权威xìng,是必须要维护的。 而二级行政区的媒体就不同了,素波rì报就能播发这一新闻,层次不同,关注的东西就不同,罗纳普朗克来素波考察的消息,绝对能报导。 人本就是善于遗忘的动物,考察归考察,最初的轰动过后,投资到底是否能落地,那就不是大家要关注的事情了,对于那些从头到尾关注的主儿,自然也会知道投资为什么落不了地——或者为什么暂时落不了地。 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对素波市zhèngfǔ来说,能让一个世界五百强的公司来本市考察,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强调的成就,以至于结果倒不是那么重要了——这是一个态度决定一切的年代,正是因为有了好的工作态度,种下梧桐树,才能引来凤凰的关注不是? 当然,若是凤凰能就此落窝,等待它的必然是连篇累牍、大书特书的报导,事实上,只要人家能夸随口几句,诸如基础设施条件好或者官员素质搞的话,就值回这一番关注了。 至于说省台出面,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对行家来说,电视报导的权威xìng,永远赶不上同级报纸报导的权威xìng,要不然有人说,电视新闻容易成为“错过的遗憾”呢? 报纸,大家可以攒起来,回头想看的时候就看;而电视,没人闲得无聊,放个录像机没事就录电视节目,而录像带不但占地方价格也不菲——所以,电视上有点小错,一般没人会叫真,这是媒体本身所倚仗的平台所决定的。 这就扯远了,总之,既然田甜知道陈太忠来了素波,说不得顺嘴问一句,“呀,不知道太忠跟张馨说了没有。” 事实上,田主持并不想通知张某人,她不太看得起那女人,然而,雷蕾却对张馨抱着相当程度的同情之心,同为已婚女人,她太知道婚姻生活异常带给女xìng的巨大压力了。 陈太忠不是一个好男人,更不可能成为一个好丈夫,但是对她俩而言,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情人,行事也肯负责,又有强大的实力……当然,他的身体素质也是很强大的,做为过来人,两人能非常肯定地确认这一点。 再想一想,上次陈太忠去bějīng被通知张馨,居然搞得她有一点点被动,于是,雷记者决定出面打个招呼——事实上,她都不能确认张馨是否已经知情,万一人家早就知道,这个招呼一打,也省下对方可能结下的疙瘩了。 一男五女,男的高大英挺什么的,也就不用说了,只说三个女人都是个顶个的明艳动人,再加上两个金发碧眼的异国美女,这一行人想不扎眼都难。 不得不说,凯瑟琳是个很另类的女人,或者,她从小见识过她那个老爸太多的事情了吧,爱德华.肯尼迪本就以荒唐出名的——甚至,他的政治生涯都是因为某个女人的丧生而断送的。 她对三位黄种女人的到来,居然持一种欢迎的态度,当然,她对张馨的认可程度是最高的,“哈,张馨,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对了太忠,还有其他女人吗?” 她是真正的嫌人少不够热闹,不过这话听到雷蕾和田甜耳中,难免就有点怪异了,陈太忠不以为意地摇一摇头,“嗯,不可能有了,除非把凤凰的也叫过来。” “啧,有点少啊,”凯瑟琳皱一皱眉,颇为遗憾地摇摇头,“不足以支持整整一个晚上……” 雷蕾和田甜听到这话,真的是要多吃惊有多吃惊了,张馨感念雷记者通知自己,说不得将嘴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解释,“她就是这样,人来疯,人越多越兴奋。” “那一会儿,怕是就不能去军分区了,”雷蕾不无遗憾地看一眼田甜,田大主持哭笑不得地咧一咧嘴,想说点什么,似乎又感觉无从谈起,好久才长长地叹一口气,轻声嘀咕一句,“跟这家伙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堕落了。” 她并不知道,曾几何时陈太忠也发出过这样的感叹,现在,不过是被堕落的男人在无意间,开始勾引自己身边的女人堕落……享受着周围艳羡的目光,一群美女叽叽喳喳自顾自地说话,言谈中满是对接下来的节目的期待,堕落之所以能成为堕落,那是因为它本身就对人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兴奋和刺激,足以使她们期待万分了。 陈太忠却是陷入了苦恼中,刚刚得到的消息让他兴趣缺缺——真没想到素波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省台、市台和素波rì报齐齐出动,真当这罗纳普朗克是你素波人请来的? 这口气,陈某人是断断咽不下去的,然而,这次素波摆出的阵仗有点大,这让受过众仙围攻的他,略略地有一点心理障碍,同时,他真的不想把这种竞争**裸地展示给罗纳普朗克。 这不仅仅涉及到“家丑不可外扬”这种面子问题,更重要的是,素波和凤凰一旦摆明车马做竞争,从中获利最大的,当是罗纳普朗克公司。 陈某人的小团体主义情结一向浓厚,坚持的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理念,他也喜欢坐山观虎斗,但是,他绝对不愿意成为打斗的两只老虎的其中一只。 这真是一个令人郁闷的消息! 换个持有相同观念的普通干部来,绝对能郁闷到吐血,这种被人截胡的事情,在官场中并不多见,但是一旦出现,被截胡的人一般就只能自认倒霉了——敢打这主意的,就不怕你被截胡的人抗议。 素波是天南的省会,只凭这一点,凤凰就矮了一截儿,没错,章尧东是很强势了,但是人家素波的市委书记伍海滨是省委常委——有本事你来素波展示一下你的强势? 这种事,陈太忠向章书记抱怨也没用,章书记不可能因此而出头,反倒是显得他陈某人能力不够,只会找组织告状,同时也有大局感不够的嫌疑。 至于其他省级领导,更不会为此出头露面了,素波和凤凰都是天南的,这投资落到哪里还不都是一样? 总算还好,陈某人不是普通人,他琢磨半天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既然你素波人欺人太甚,那就不要怪哥们儿做事不讲究了! 雷蕾隐约猜到了他神智恍惚的原因,直到见到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才轻声发问了,“明天的事情,想好怎么安排了吗?” “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陈太忠笑眯眯地扫一下眼前的五女,“呵呵,我现在期待的,是今天晚上……” 1791接机1792暗碰 《ID小说网-hui2d.com》1791章接机破天荒地,陈太忠睡了一个大懒觉,在早晨八点才起床,这固然跟他劳累了一夜有关,更重要的是,他要等凯瑟琳和伊丽莎白起床。 昨天一男五女,都住进了港湾大酒店——大家都知道去军分区不合适了,不过为了避人耳目,还是分三批进去的,甚至,陈太忠还在顶层又定了两个套间。 雷蕾和田甜住一间,外人一旦问起来,不过是雷记者采访陈某人采访得晚了,就在这里歇息了——反正只是一个名义而已。 倒是张馨有资格公然跟陈太忠姘居,一个未结婚一个已离异,更重要的是,电信这个行业是条管的,dúìxìng很强,只要局里没人cāo心,外面的物议不可能对她造成太大影响。 事实上,就算局里有人cāo心,依旧不会造成太大影响,电信行业的特殊xìng,决定了此事传不到外界。 不管怎么说,一男五女是乱战做了一堆,凌晨六点多的时候,田甜和雷蕾悄悄地回了房间,总统套里,一男三女高卧不起。 凯瑟琳和伊莎对**生活的适应,真的没办法说了,或者说她俩在bějīng,过得也是黑白颠倒的生活吧,直到七点四十,陈太忠实在懒得在床上躺着了,死说活说将二人弄了起来。 港湾大酒店不比军分区招待所,不但是社会xìng宾馆而且档次极高,虽然已经是八点出头了,餐厅里还有早餐招待。 陈太忠也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大喇喇地领着一黄二白三个美女走了进来,而且,他居然很心安理得地找个座位坐下,不但不帮两位外国美女跑前跑后,居然还等着张馨端着盘子和碗,四处为他夹菜、舀粥。 暴殄天物啊!注意到这四人的主儿,心里无不感慨万分,然而,这感慨也只能放在心中,他们只是略略地目光扫一扫,就被高大男人挑衅的目光顶了回来——能住在这里的,多半都是有点身家的,何必呢,何苦呢? 以陈太忠现在的涵养,原本是不至于如此外露的,跟这些人叫真也有点跌份儿,不过,他不是不太爽吗?而且,他也希望他同凯瑟琳的交往,能被大家关注到——至于说原因,很简单,他需要借助一下两位外国美女的力。 载着罗纳普朗克公司考察团的飞机,在下午三点四十降落,陪同考察团一起走下飞机的,是素波招商办副主任杨聪。 杨主任个子不高,一米六七左右,瘦瘦小小的,不过只看那一对来回乱转的眼睛,就可知道此人是心机敏之辈。 素波这次给出的接待规格极高,天南省电视台的拍摄人员居然进入了机场进行拍摄,虽然只是寥寥几个镜头,可对尚未确定的投资考察团来说,也是极其罕见的。 在机场出口处,素波市常务副市长覃华兵也早早地等在了那里,随行的有十七八个人,还有rì报、晚报和市电视台的一干记者,长枪短炮都已经架了起来,热闹非凡。 杨主任同执行副总裁安多瓦、执行董事爱德华相伴,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身后紧跟着投资顾问克劳迪娅,再往后还有两男一女三个随员。 眼见外国人到了,大家纷纷行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覃华兵微笑着迎了上去,杨主任赶紧侧着身子介绍,“安多瓦先生,这就是我们素波的市长覃华兵先生,覃市长对考察团的到访,非常地重视。” 安多瓦侧头听完翻译的话之后,笑吟吟地伸出了手,嘴里快速地嘟囔两句,覃市长身边也有翻译,“能见到素波市的市长,非常荣幸,请问……请问……” 覃市长同对方笑着握一握手,本来想着是不是还该拥抱一下,见人家没兴趣,说不得又跟爱德华和克劳迪娅握一握手,一边笑着点头,嘴里“幸会、欢迎来到素波”说个不停。 一圈手握完,安多瓦又发话了,覃华兵奇怪地看一眼翻译,心说这家伙法语很不过关啊,刚才“请问”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不行,回头得换个翻译。 被市长这么一看,翻译终于忍不住了,轻声嘀咕一句,“安多瓦先生问,陈太忠怎么没有来,这么快就忘记老朋友了?” “陈……太忠?”覃市长听得登时一愣,笑容在脸上僵得一僵之后,不着痕迹地瞥了杨聪一眼,笑着点点头,“考察团一辛苦了,市里已经为贵们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请……” 见他侧着身子延,安多瓦略略犹豫一下,向前迈步,两人就这么携着手,在长枪短炮的丛林中,冒着耀眼的镁光灯款款而行。 “咦,凯瑟琳?”猛地,有人喊了起来,虽然声音不高,怎奈在热闹而不嘈杂的现场,就相当惹人注意了,大家驻足转头望去,却发现说话的是投资顾问克劳迪娅。 再顺着她的眼光望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两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外国美女站在不远处,略略丰满的那位笑吟吟地冲着克劳迪娅招手,另一个美女则是撑着一把阳伞,手里拎着小包,静静地站在她的背后。 “哈哈,看看是谁,”安多瓦松开了握着覃市长的手,大步走了过去,隔着好远就张开了双臂,这样的行为,充分地展示了法兰西男人接近于夸张的热情。 爱德华也紧跟了过去,不过,他的目标不是凯瑟琳,而是伊丽莎白,“哦,天哪,小伊莎,你怎么会在这儿?” 执行董事其实很想同凯瑟琳打个招呼,不过,既然被安多瓦抢先了,他又想表现出一点个xìng来,那么,用法语热情地招呼一下自己的国人,倒也正常了。 随着两个外国美女的出现,现场的秩序一时大乱,省台、市台的摄影师以及其他媒体的记者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将头转了过去——镜头和人头都转了过去。 出现混乱了,听到不少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旁边维护秩序的jǐng察为难了,说不得也扯住一旁的人乱问,换个其他人,他们就能适当地采取某些措施,可眼下这边的,也是外国友人不是? 覃华兵又狠狠地瞪了杨聪一眼,不过这个当口儿,他没有办法计较什么,只能领着人快步跟过去,笑嘻嘻地发问了,“安多瓦先生,这也是贵公司的职员吗?” “不,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安多瓦笑着摇一摇头,将凯瑟琳和伊丽莎白的身份介绍给了覃市长,“……能在天南再次遇到两位,我很荣幸,对了,联系了陈主任没有?” “陈主任啊,他在外面车里呢,”凯瑟琳微微一笑,转头向外走去,“好了,有话咱们到凤凰再说吧,不要阻碍了别人的通行。” 这次,覃华兵身边的翻译,翻得格外地快捷,覃市长听完之后,脸上虽然笑容依旧,但是眼神中已经多了一丝yīn翳。 他知道陈太忠是谁,前常务副市长丁厚德被调离,就跟那家伙有关,而且凤凰科委现在搞得红红火火的,省里又有几个人能不知道呢? 刚才安多瓦的问话,翻译一开始不敢直接翻,待到人家问第二遍的时候,覃华兵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十有仈jiǔ,杨聪是办了一件糊涂事。 等见到投资顾问跟那俩外国女人相熟,安多瓦又第三遍问起陈太忠的时候,覃市长知道,今天真的是要闹笑话了——毫无疑问,陈太忠跟罗纳普朗克的人很熟,甚至双方还有共同的朋友,比如说眼前这位年轻的、漂亮的普林斯公司的老总。 这可是一记**裸的耳光,一时间,素波常务副市长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燥热,不过,他是沉稳之人,也没做出什么表示,而是静静地看着安多瓦一行人,等待对方做出反应。 能成大事的,行事都是靠谱的,果不其然,安多瓦的反应也很中规中矩,他回头看一眼覃华兵,“覃市长,陈为什么不能进来?要在停车场等着?” “哦,非常抱歉,我不认识您说的那个陈,”覃市长微微摇一摇头,脸上的微笑不减,“您一劳累,先休息一会儿好吧?” “这个休息的地方,是在素波还是在凤凰?”安多瓦的问题,问得不算太尖锐,但是针对xìng实在太强了,他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副市长,“听陈主任的意,是想请我们到凤凰去。” “不管去哪里,只要是在天南,您一定可以得到最热情的接待,素波和凤凰,都没问题,”覃市长微笑着回答,“不过,您现在是在素波。” 他回答相当地得体,安多瓦笑着点点头,“好吧,我先去见见陈,很久不见了,非常想念他。” 见那几个巨头跟着凯瑟琳快步离开,覃华兵也跟了上去,顺便冲着杨聪招一招手,将他喊了过来,边走边沉声发问,“小杨,我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点什么吧?”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杨聪眉头紧皱,期期艾艾地回答,“他们要来天南考察,是省招商办下的通知,我接了通知就去接人,没听说别的啊。” 1792章暗碰杨主任这是在撒谎,事实上,他还没去bějīng,就已经知道促成法国人这次考察的,是凤凰招商办的陈太忠——一个电话打到罗纳普朗克中国办事处,就什么都明白了。 杨聪也知道陈太忠不好惹,可是,这是世界五百强的公司啊,招商办是个分外讲业绩的地方,杨主任本人,也相当jīng通变通之术,心说既然省招商办把通知给了我,那我为什么不借机截胡?这是省招商办的失误,我是不明真相的! 有了他这样的心,剩下的事情也就是顺理成章了,去bějīng的时候,他尽量不提自己来自哪里,邀请人家过来的时候,对该考察团话里话外的“凤凰市”也只当没听见。 事实上,杨聪能确定,对方已经多少明白了一些,素波和凤凰虽然同处天南,却是不同的两个地区,只是,人家要装聋作哑他自是乐得奉陪。 说句更那啥一点的话,他心里清楚,对方也清楚,素波市横空出现,使得罗纳普朗克公司平白地多了一个选择,就算最终投资落户凤凰,凤凰市也要为此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对法国人来说,这是好事,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根本无心考虑素波,最起码在同凤凰的谈判中,多了一个压价的砝码,人家又何必太过较真呢? 然而对素波招商办来说,这也是多了一个机会,虽然这个机会,不可避免地给凤凰带去了损失,然而对素波来说,有机会就总比没机会强,难道不是吗? 但是,他是做好准备截胡了,却是没想到,自己带着人下飞机的时候,陈太忠居然就派出两个外国美女,光天化rì之下来截人了——我cāo,有你这么做事的吗? 覃华兵听了杨聪的话之后,又狠狠地瞪他一眼,不过这个时候,覃市长真的是没心也没时间跟这家伙叫真,快步地追向了安多瓦一行人。 陈太忠就站在机场出口处不远的停车场,身后是他的灰sè林肯和一辆簇新的沃尔沃豪华大巴,他双手插在兜里,笑吟吟地看着安多瓦一行人走过来。 “哈哈,安多瓦先生,来天南怎么也不联系我一下呢?”直到对方走近,他才笑着迎了上来,伸出双手同对方握一握,脸上的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了,“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老朋友了?” “难道我来得还不够快吗?”安多瓦淡淡地一笑,沉稳的目光中,有些可以称之为意味深长的东西,“我很在意你的邀请的。” “他在说什么?”听到陈某人居然能叽里呱啦地跟对方讲鸟语,覃华兵又是微微一愣,轻声问身边的翻译。 同安多瓦握完手之后,克劳迪娅很夸张地跟陈太忠来了一个拥抱,陈某人虽然头皮直发麻,但是这种场合下,他实在没办法拒绝,说不得硬着头皮跟对方拥抱了两秒钟——哥们儿总不能只能外国美女打交道,见到巫婆就避得远远的吧? “这陈主任,啧……有点饥不择食了,”一个声音很微弱地响起,那是开沃尔沃大巴的司机在车里嘀咕,这车是韩忠帮着联系的,开车的也是韩老板公司的司机,知道陈主任其人。 声音很低,但是偏偏地让陈主任听到了,然而,他实在没心也没机会计较,只是心情略略地糟糕了一点。 轮到爱德华的时候,看着面前的矮小男人,陈太忠的心情更加地糟糕了,倒是执行董事浑然不觉,笑着跟他打招呼,“陈,天南真的太热情了,除了你们凤凰,居然还有素波的邀请。” 我说,有你这么打脸的吗?这一刻,年轻的副主任真的有点挂不住了,说不得笑着摇一摇头,“好了,车已经备好了,空调一直开着的,这么热的天,进来凉快一下吧。” 只要一上车,目的地肯定就是凤凰了,这一点,在场所有的人都清楚,杨聪听到翻译来的话之后,实在忍不住了,沉着脸发话了,“陈主任,你这是什么意?安多瓦先生一行人,是素波请来的人,覃市长亲自专程来迎接。” 陈太忠斜眼瞥他一眼,根本不予回答,不过他的眼神已经将他的意表达得淋漓尽致了,那是**裸的轻蔑:凭你也配指责我? 罗纳普朗克这边,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安多瓦身上,不管三巨头也好四巨头也罢,此行打头的,就是执行副总裁,爱德华xìng子虽然不太靠谱,这种场合也会顾全大局。 安多瓦笑吟吟地看看陈太忠,又看看覃华兵,笑着一摊手,“大家真的太热情了,要不这样……我们分成两拨?” 他的语气里,含有明显的调侃成分,可是看着他真诚的笑容,谁都能体会得出,这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能坐到他这个位子的主儿,真的不会简单了,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的。 听到这话,覃华兵脸上挂不住了,他冲陈太忠招一招手,“陈主任,麻烦你过来一下。” 你再是常务副市长,也是素波的而不是凤凰的,凭什么冲我指指点点?陈太忠是真不想过去,他甚至想翻脸,你们素波人欺负人还上瘾了? 不过刚才安多瓦的话,让他意识到了,人家法国人正在看自己的笑话呢,这个时候,他不能叫真——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讲。 而且他今天来,也没想着一定要把人劫走,说不得满面笑容地走了过去,“覃市长您好,请问有什么指示吗?” 覃市长嘴角抽动一下,勉强算是个笑容,接着用极低的声音发话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陈主任,这个道理你懂吧?” “懂,我当然懂,”陈太忠点点头,脸上笑容不减,“但是挺遗憾的,覃市长,有人不懂,而且我保证那个人不是我。” “今天的事情……是个误会,”覃华兵淡淡地回答他,“要不然我不会来的,先在素波考察,然后我帮你请他们去凤凰,怎么样?” “成,”陈太忠点点头,若干念头在他脑中电光石火一般一闪而过,不过,不管对方是不是缓兵之计,只冲这常务副市长的态度,他现在也只能答应了——没办法,再纠缠下去,这人就丢得大发了。 当然,陈某人也是自己的要求的,“他们要上我的车,这车我好歹租来了。” 覃华兵沉着脸微微点头,幅度小到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的地步,陈太忠见状,不再多话,转身走向安多瓦,笑嘻嘻地招呼,“走吧,上车了……” “陈太忠你……”杨聪这下是真着急了,连陈太忠的名字都喊出来了,覃市长找陈主任私聊,他肯定不能凑到旁边听不是?他还真不知道双方达成了什么约定。 “哼,”覃市长冷冷一哼,转头向自己的车走去,不过,就这么冷冷的一哼,就足以将杨主任接下来所有的话塞回肚子里了。 罗纳普朗克这一行人有点多,还有一些行李,再加上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上大巴车就花了有两分钟,就这么短短的两分钟,开道的jǐng车已经驶了过来。 杨聪正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坐进头车呢,覃市长的秘书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发话了,“杨主任,领导要你上他的车。” 覃华兵坐进自己的车里之后,眉头就微微地皱了起来,陈太忠此人的名字,他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而且此人刚才的种种做派,也说明了传言属实,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嚣张,当着自己这个素波市常委的面儿,都敢说什么“租来的车”。 看来,十有仈jiǔ是素波劫了凤凰的项目,覃市长心里已经有谱了,不过,他行事向来非常稳重,在充分了解了事情真相之前,他不打算轻易表态。 看着杨聪惶恐地上了车来,覃华兵淡淡地哼了一声,吐出了非常简单的两个字,“说吧。” “我不知道罗纳普朗克的人跟陈太忠有关系,”杨聪此人人如其名,小聪明是有的,先把自己摘出来再说,“我是接了省招商办的电话通知,才去的bějīng。” 覃华兵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将头扭向了车窗外,心说我最多再给你十秒钟的机会,你要把握不住,我可不管任何人的面子了。 “当然,去了bějīng以后,我就知道这是凤凰先期做的工作,”杨聪也没指望覃市长老年痴呆,傻到连这种因果都算不出来,“可是我既然去了,该抓的机会还是要抓住的,凤凰市自己跟省招商办沟通不畅,我认为不能怪在咱们身上。” 这还差不多,覃市长眼望窗外心里却是暗自点头,这样的话才合情合理,然而,杨主任下一刻的话,却将他的怒火再度点燃,“而且……我确实不知道,这是陈太忠在跟的项目。” 混蛋!入耳这话,覃华兵是真的恨上杨聪了,其心可诛啊! 刚才他暗暗给了对方十秒钟,只是恼怒这家伙说话不尽不实,有小看自己智商的嫌疑,却也没以为这厮能一口咬定就是如此,敢硬着头皮撑下去。 但是后面这句话,就太成问题了,首先,杨聪有影shè他害怕陈太忠的意,然后,就是隐隐有挑拨他去跟姓陈的斗法这么个想法。 覃华兵是老成持重之人,但是这绝对不代表他智商有欠缺,今天杨聪请他来迎接考察团,先期并没有提及凤凰,这是什么意,是个人就想得到。 覃市长并不是很顾忌陈太忠,而且他也不怕跟凤凰抢单子,世界五百强公司的投资,谁都会眼红,这足以构成他出手的理由。 但是他不能容忍姓杨的这家伙,居然隐瞒了一些事情,而这事情导致了他在机场出了丑,更是不可避免地迎面撞上了陈太忠——你要说你是无心的,我会相信吗? 机场我出洋相了,上了车你又来挑事儿,杨聪啊杨聪,你是有点小聪明,但是用错地方了……jǐng车打头,车队缓缓地驶进了天南宾馆,不过让人看不懂的是,头车之后的第二辆车,居然是一辆挂了凤凰牌子的灰sè林肯。 陈太忠却是没有觉得自己的车有多么碍眼,下了车之后,他很自然地绕过覃市长的座驾,走到豪华大巴面前,笑着招呼,“哈,这里的环境,还算不错吧?” “嗯,不错,”安多瓦最先走下车来,四下打量一番,“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们中国这种参天的大树,我不喜欢晒太阳。” 覃华兵走下车来,见到陈太忠跟对方喜笑宴宴地瞎聊,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瞎聊不算什么,问题是,这家伙摆明不肯善罢甘休,要插一杠子了,这让他觉得有点头大。 果不其然,见他走过来,陈某人笑着招呼了,“覃市长您看,我挺配合的不是?您能在我朋友旁边,帮我安排两间房间吗?” 覃华兵怎么看,怎么觉得丫这份笑容可气,说不得淡淡地哼一声,“陈主任,房间是早订好的,相邻的房间怕是很难保证。” “这样啊,那我也可以请朋友出去住的,”陈太忠微微一笑,浑然不以为意的样子,“我手里多少还有点经费,市里给的,呵呵。” 你这家伙怎么就能嚣张成这样呢?覃市长实在有点受不了啦,不过,不等他说话,杨聪在一边冷冷地插话了,“陈主任,麻烦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成不成?你面对的是覃市长。” “覃市长还没说话呢,轮到你了吗?”陈太忠轻蔑地瞥他一眼,跟我比风凉话,那不是找死吗?“你先摆正自己的地位吧。” 这二位一掐,覃华兵反应过来了,这是陈太忠心里有气,说话才这么不讲究的,想明白这一点,他反倒不怎么生气了,侧头看一眼杨聪,“杨主任,给陈主任和他朋友安排两个房间,尽量跟考察团离得近一点。” 知道陈太忠不好惹,想看我跟他掐?你省一省吧,我玩这一套的时候,你还系着红领巾呢…… 1793章求援1794章援兵 《ID小说网-hui2d.com》1793章求援陈太忠的突然出现,不止是打了素波市zhèngfǔ一个冷不防,在场的众多媒体记者也大开了眼界,大家纷纷相互打问,不多时就知道了,敢情凤凰人来素波抢单子了,带头的还是大名鼎鼎的招商办副主任陈太忠。 什么?你说没听说过陈太忠这个人?不可能吧,在天南不知道陈太忠,那根本就不好意说自己是干媒体的……哦,你知道科委副主任陈太忠?没错没错,这俩就是一个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记者们很快就嗅出了味道,撇开陈主任对着覃市长时,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不提,只说陈太忠和罗纳普朗克的共同朋友,那俩美艳的外国女人,看起来也是很不含糊的样子。 是的,凤凰人是有jīng心准备的,所有的媒体记者都能确定这一点,遗憾的是,大家都在素波讨生活,就算有人知道这里面有文章可做,却也没那么大的胆子,直接去问陈太忠到底发生了什么——做媒体的,也要讲个政治敏感度。 不过,这世界上总是有不怕死的,《天南商报》的刘晓莉便是其中之一,原本商报是没接了这消息——民办报纸的资格要差一点,招商办没兴趣通知它,而罗纳普朗克考察素波虽不算小事,但没有到了惊动宣教部,让各个媒体同时出声的地步。 总之,在场的有知道刘记者跟陈太忠关系相近的,少不得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不多时,刘晓莉就出现在了天南宾馆,扯着陈太忠发问。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随,法国人正在往房间搬东西,适应各种设施,众记者除了将镜头对准了覃市长,也有几个人围着陈太忠和凯瑟琳、伊丽莎白问东问西的。 大家尤为感兴趣的,是凯瑟琳和伊丽莎白的身份,此刻能凑在陈太忠身边的,都是一些跳脱之辈,当然也就不怕问一些跳脱的问题。 “普林斯是个什么样的公司,凯瑟琳女士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南?”居然有人问出了这样的问题,直接将罗纳普朗克考察的事情丢在了一边。 采访的记者,有人会结结巴巴的英文,不过这位却是问的不但是汉语,语速还奇快,凯瑟琳和伊丽莎白都没听明白,说不得侧头看一眼陈太忠。 这个问题,让年轻的副主任很纠结,按说凯瑟琳找他,原本就是想将普林斯插手临铝的背景暗示些许,不过眼下**裸地曝给媒体,会不会有点过分? 让凯瑟琳自己拿主意吧,说不得他将汉语翻译成了英语,由于人声鼎沸较为嘈杂,他见伊丽莎白有点懵懂,又用法语解释了一遍。 凯瑟琳既然打主意吃这碗饭,对这样的问题当然有过研究,于是微微一笑,“我的公司是顾问型公司,来天南也是商谈一些合作。” “具体是什么合作呢?”这位穷追猛打,还真有点职业八卦记者的味道。 “这个可就不方便说了,涉及商业机密,”美艳的女老板笑吟吟地摇摇头,论起公关公司,美国人最知道怎么玩,适当的暗示可以,太高调可就要惹麻烦了。 她话题一转,又将目标引向了陈太忠,“我和陈主任是很要好的朋友,在高科技领域,我们有适当合作的打算。” 大家一听涉及商业机密,倒也不好再问了,事实上,顾问公司有点类似于点子公司或者策划公司,就是靠信息和经验赚钱的,一旦点破可就影响人家的财了。 对科委同外资企业的合作,大家也没太大的兴趣,倒是刘晓莉很敏锐地问了一句,“陈主任,刚才我听您熟练地运用了英语和法语,没错吧?” “没错,”陈太忠笑着点头,心说你还不知道这个?别是有意捧我场的吧?说不得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又略带一点遗憾地叹口气,“不过,法语是自学的,让大家见笑了。” “哇,”有人夸张地惊叹了起来,公务员里懂多种语言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身居高位的就不多了,难得的是陈主任不但实权在手,还是如此地年轻,居然能沉下心来自学外语,这份定力实在是太罕见了。 “怪不得陈主任能表现得这么优秀呢,”刘晓莉略带夸张地感慨一下,“在事务缠身的同时,还不忘记努力提高自身的知识,成功,果然没有幸致。” 你这马屁,那是有点**了!有人又发问了,“那么陈主任,为什么您要将法语选为第二外语,而不是其他语言?” “我会的,不止是法语和英语,”陈太忠淡淡地回答,刘记者既然在有意抬高他的形象,那么他就要适当地收敛一下,低调吖,做领导的,要学会适度的低调。 然而,有人却不想让他这么低调,“那陈主任您……熟练地掌握了几门外语?” “呵呵,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不断地学习才能跟得上社会的节奏,”陈某人装逼还装上瘾了,不过,架不住大家纷纷一定要他交底,到最后他还是略略地吐口了,“我会的外语……其实也就两位数,嗯,有些还没经过实践……” 众人在这里惊叹不已,那边罗纳普朗克公司的人已经安顿了下来,按照流程,应该是大家zìyóu活动片刻,就是晚上的欢迎宴会了。 奇怪的是,这个当口儿,覃华兵居然离开了,没有试图同法国人做短暂交流的兴趣,而且对晚上是否能到场,也没做出准确的答复。 陈太忠知道了这个消息,少不得就去找安多瓦等人聊天,不成想迎面正正地撞上了面sè铁青的杨聪。 杨主任对覃市长的离开,也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按原先的设计,覃市长是该在二号小会议室同法国人简单沟通一下,接着就共进晚餐的。 不过,覃华兵是常务副市长,要说忙那是真忙,而且人家要忙什么,也没向他这区区的招商办副主任汇报的必要不是? 杨主任心里有个猜测,那就是今天机场的一幕,惹得覃市长恼火了,所以市长大人就撂挑子了——你杨聪不是能耐吗?自己张罗去吧。 非常不幸的是,覃华兵能撂挑子,而杨聪不行,眼下都走到这一步了,杨主任想收手都晚了,他已经死死地得罪了陈太忠,而且,就这么收手的话,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事实上,事关这么一大笔投资,覃市长也不可能就此坐视,但是他不爽了,暂时撂挑子总还是没问题的——你想挑着我跟姓陈的掐?对不起了,你自己上吧。 杨聪搞得定搞不定陈太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杨某人若是能拉来其他大人物坐镇,让法国人的投资落地,那么,做为分管市长的他不出力就能坐享其成,若是姓杨的不成了,他再出来救场也不晚。 见到陈太忠带着令人厌恶的笑容走来,杨聪哼一声,“陈主任,房间给你安排好了,西二楼,现在就不用打扰法国人的休息了吧?” “我去看朋友,你管得着吗?”陈太忠还他一个冷哼,脚步根本不带停的就走了过去,过他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记冷笑一声,“多事儿!” “欺人太甚!”杨聪这下真的火了,他就不想一想自己截凤凰的项目,是怎样一种恶劣的行为,很多小干部都有这样的毛病,容易原谅自己,却是无法容忍别人的冒犯。 想到委屈之处,他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拨号,覃市长能不管不顾地离开,也是因为知道这家伙其实还有点能量,能拉到其他的领导出面支持。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清冷而傲气的女声,“小杨,什么事儿?” “老主任,我这儿有点状况,希望您能支持一下,”杨聪赔着笑脸,低声下气地发话了,看那样子,仿佛那老主任就在面前一般,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了,“我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而且跟高新区也有点关系……” 敢情,他直接将求援电话打到了蒋君蓉那里,她原来就是在招商办主持rì常工作的副主任,现在虽然调到了高新区,但是招商办里还有不少自己人的。 像这杨聪便是,是她从科室里一手提拔起来的,蒋主任这人,或者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和物议,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她的业务能力很强,要不然,她也不会对陈太忠的凤凰招商办抢了素波的风头而耿耿于怀了。 有能力,又有背景,蒋君蓉做为副主任,居然能提起另一个副主任,等蒋世方回来了之后,她调到高新区任副职并主持rì常工作,为下一步上进铺,至于这边,就留给了杨聪——省长的千金发话了,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说白了,杨主任是靠上蒋主任才升得这么快的,对领导来说,他是个懂得赔小心、眼勤腿勤的主儿,对下属来说,他是个油滑的势利小人。 原本,他还想跟着蒋君蓉去高新区的,不过高新区那里没他的位置,而且,蒋主任也觉得他乖觉有余,但境界未免有点不够,终是没有带他走。 不过,临走的时候,她还是留下了话来——招商引资的时候,小杨你得向我高新区倾斜,要不我跟你没完……嗯,要是有什么麻烦,你也可以来找我。 1794章援兵蒋君蓉听完杨聪的陈述,沉默片刻方始发话,“看来,凤凰那边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啊。” 她有意不提陈太忠三个字,可是杨聪并没有反应过来,有小聪明的人,通常都是缺少大智慧的,能二者兼顾的,实在是不多。 反正,杨主任知道,蒋主任是提拔自己的贵人,又是恨某人恨得咬牙,一时间就忽略了措辞变化之类的东西,“老主任,他到位不到位我不说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人是我请来的,陈太忠他……欺人太甚!” 按惯例,他这话说出来,蒋君蓉就该冷笑甚至冷哼了,遗憾的是,或者由于位置不同了,蒋主任居然没什么太剧烈的反应,只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跟凤凰争,你有信心吗?” “有老主任的支持,我当然有这个信心,”杨聪表态表得很坚决,“凤凰能答应法国人什么,咱就能答应什么,不行的话就加倍……我就不信私人交情抵得过利益上的让步,商人终究是商人。” 他这话一点都没错,这也是安多瓦一行人算计,什么叫阳谋?这就是了,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舒舒服服地得到,我就画那么大的一张饼,想跟我争?不死也脱层皮吧。 阳谋归阳谋,只是这阳谋,实在是有点过于卑劣了。 电话里静静地,没什么声音,良久,蒋主任才轻声发问,“那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真的有点失望,杨聪你的境界真的不够啊,只会拉投资算什么?能付出最少、用最低成本拉回投资来,这才叫本事,跟疯狗一样撕来咬去,费尽心血做足让步拉回的项目,那不是荣耀是耻辱,还不够丢人的! 蒋君蓉心里非常看不起那种人,否则的话,甯家的投资也未必就能安生地落到凤凰,蒋某人一向眼高于顶,不到她这个档次的人,根本体会不到她的眼界——不懂的,就是不懂。 她在招商办的时候,一直就是秉承这个理念,只不过手下的人心态不一,为了避免打击大家的积极xìng,她并没有明确地表示出这一点——做领导必须要照顾大家的想法,她有自己独特的资源,所以能这样要求自己,却无法要求别人也这么做。 蒋某人的傲慢,不止体现在表面,从某些方面上来讲,她的境界确实比一般人要高一些,所以她拉到的项目,从数据和条款上讲都是很漂亮的,这是所有人都叹服的,而这一点,又加大了她的傲慢。 不过显然,杨聪这次错得有点离谱了,陈太忠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要是对上些没什么背景的主儿,你欺负了也就欺负了,手段下作也就下作了,但是得罪陈太忠在先,想跟其拼个两败俱伤在后,这得是长了什么样的猪脑子? 然而,杨聪此举,显然也是受到了她的影响,蒋君蓉是女人,强势女人多半都有点护短的毛病,她也不例外,虽然不至于没命保此人,但是能力范围内,她还是愿意尽点力——多也不可能了,她的骄傲,让她看不起杨聪的行事。 是什么意?肯定是想找人救场嘛,杨主任笑一声,“老主任,现在覃华兵走了,晚上的欢迎宴会,没有够份量的领导了,我只能找老主任您帮忙了。” “覃市长不回来了吗?”蒋君蓉的心机敏得很,又身在局外,将此事看得比较清楚,她隐约猜到了,覃华兵是生杨聪的气了,但未必舍得如此干脆地放弃这么一大笔投资——别的不说,只说今天陈太忠的行为,也算打了覃某人的脸,这种恩怨怎么可能就此罢手? “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了,”杨聪只能苦笑,“蒋主任您能过来吗?” “我没时间,晚上有约了,”蒋君蓉非常干脆地拒绝了,你嫌我在陈太忠面前吃瘪吃得还不够吗?“要不这样,你试着联系一下赵市长吧。” 她对赵喜才和陈太忠的恩怨,也知道一二,心说我是没心情给陈太忠添堵了,但是赵喜才不是还闲着吗?尤其是赵市长现在拼命想往蒋省长的阵营里挤,对这种事,应该有掺乎的兴趣吧? “赵市长?”杨主任一听吓了一跳,赵喜才和覃华兵并不是很对眼的,大市长跟常务副合得来的情况本来就比较少见,素波招商办这个口儿,一向是常务副把持着的。 反正,出了成绩少不了zhèngfǔ一把手的,万一成绩不理想,大市长又可以将责任推到常务副身上,赵喜才吃多撑的去管招商办? 杨聪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而且大市长离他也实在有点遥远,说不得他就要请示一下,“蒋主任,那我要不要说,是您的意?” “小杨,你已经主持了招商办的rì常工作了,”蒋君蓉淡淡地答他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是啊,我已经主持了招商办的rì常工作了!挂了电话之后,杨聪对自己说,蒋主任这是恨铁不成钢,我要对得起领导的信任! 不过,想归这么想,给赵市长打电话,那还是需要攒足勇气的,杨主任酝酿了半天情绪,才拨通了赵市长的电话,“请问,是梁秘书吗?我是招商办的杨聪……” 赵喜才从通德带来的方秘书,已经外放到上谷市做副市长去了,级别还是副处,不过,做为素波下属的唯一的县级市,正处待遇是一定的,过一段时间升为正处也是没问题的。 这梁秘书是新接手的,听说一个副处贸然把电话打了过来,心里就有点不爽,心说招商办的事情你不找覃华兵来找喜才市长,真当素波市是你家开的? 而且,眼下眼瞅着就六点了,你临时拉赵市长过去,一市之长每天有多少事情呢,这是你该做的吗?真是不知道死活! 于是,他通知赵喜才,就晚了一点,这原本也是没有错的,不过赵市长一听说是招商办的杨聪,犹豫一下发问了,“为什么覃华兵不去?” 梁秘书顺手打个电话,从侧面了解一下,就如此如此向领导汇报了,赵喜才一听说有陈太忠横插了一杠子,登时拿定了主意,“走,咱们去接待一下来自法国的人。” 梁秘书微微错愕一下,转身安排去了,心里隐隐有一点猜测:听说杨聪是蒋君蓉的人,赵市长此去,恐怕是给蒋省长面子吧? 这一点他还真没猜错,不过,赵市长对陈某人的怨气也久了,以前不合适发作,后来是没时间专门去找这小副处的麻烦,眼下不过是搂草打兔子的意——顺手的事情。 等赵喜才来到天南宾馆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覃华兵居然“处理完”了手边的事情,也赶了过来。 覃市长赶到的时候,才听说等一等赵市长会来,以他的xìng子,就该转身离开了,接待这样级别的人,秉承的是“王不见王”的理念,要不然不但太给对方面子,他也会被死死地按在第二号的位置上。 可是今天下午他已经离开一次了,只道是杨聪请不来够份量的领导,才又回转的,现在再离开的话,实在太不够稳重,有失他常务副的身份。 不过,如此一来,他心里就越发地痛恨杨聪了,你知道赵喜才要来,就不知道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行啊小子,你就故意yīn我吧。 赵喜才倒是没有在意覃华兵在场,他来是捧蒋君蓉的面子,而且,他是正职,就算你覃华兵分管招商,我来你也得排到第二去。 坐座位的时候,又有点小麻烦,素波这帮人肯定不会让陈太忠坐主桌去——开什么玩笑,我们这儿俩市长呢,你一个凤凰的副处,该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吧。 可是,该怎么安排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就有点让人头疼了,安多瓦等三巨头希望普林斯公司的老总能跟自己坐在一起,杨聪也同意了,不过,凯瑟琳很干脆地拒绝了他的邀请——“对不起,我要跟陈主任坐在一起。” 这包间是三桌的大包间,罗纳普朗克公司来了六个人,加上素波市领导、相关负责人和翻译等,一桌肯定坐不下,就在大家以为陈太忠会跟其他随员坐在次桌的时候,陈某人一摔手,转身走出包间去了,“凯瑟琳,咱们去大厅吃饭吧。” 年轻人,还是涵养不够啊,覃华兵眼中的恼怒一掠而过,心里加重了撮合杨聪跟陈太忠斗的心,这一刻,法国人的投资会落地何处,在他心里都变得不重要了。 覃市长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他今天本来就被人落了面子,又遭人算计,更重要的是,赵喜才贸贸然出现,居然没人通知自己——有这么欺负市长的吗? 赵喜才心里却是不无遗憾,他本来想着要敲打陈太忠一顿的,人家现在跑到大厅去了,他就算敲打的yù望再强烈,总要顾忌自己的身份,要知道,这儿可是天南宾馆。 只是,这么一来,他越是要表示出对杨聪的支持了,于是,酒桌上的寒暄过后,赵市长很郑重地表态了。 “华兵市长,对法国人的要求,我们要,尽量满足,也算是中法建交三十五周年对中法友谊的最好诠释,市里会大力支持的,小杨,这件事情就交待给你了……” 酒到半酣处,爱德华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你们喝着,我去跟普林斯公司的人说几句……” 看着他昂然离开,在座的一时都有点懵了,安多瓦和克劳迪娅知道,执行董事虽然自我标榜卓尔不群,但其实是很想跟肯尼迪家的女孩儿牵扯上关系,而且他俩也知道,这家伙做事不太靠谱,相当有xìng格。 然而,其他人不知道不是?赵喜才愣得一愣之后,侧头去看杨聪,杨主任嘴角抽动一下,勉强笑一笑,“爱德华先生,真是xìng情中人……” 爱德华走到大厅,找到陈太忠,才愕然地发现,这边又多出来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说不得笑着发话了,“陈,这是你的朋友?” “我们是陈主任的下属,”一个年轻男人发话了,说的是英语,一边回答一边站起身,“您稍等,我去给您搬个椅子。” 敢情,这俩是从凤凰赶过来的吉科长和杨晓阳,陈太忠在机场撞到覃华兵的时候,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正好他是不介意业绩记在谁的名下的,说不得一个电话打给小吉,要他速来——凤凰的人太少,体现不出诚意来不是? 吉科长略略问了几句之后,心说这次要跟素波别苗头了,此时不用杨晓阳何时用?前一阵两人还为科长的位子略略弄了点不愉快,也正是化解矛盾的好时机不是? 于是,两人押着一辆临时协调来的豪华大巴,没命地赶了过来,来到天南宾馆,却见到自家主任正带着两个外国美女坐在大厅吃饭呢。 吉科长登时就不干了,“素波这不是欺负人吗?”杨晓阳也挺不服气,“头儿,这口气咱不能就这么咽了。” “慢慢来,不着急,”陈太忠意味深长地笑一笑,伸出筷子指一指,“好了,你们先坐,一赶来,饿坏了吧?” 这两位拿起筷子还没吃几口呢,爱德华就出现了,杨晓阳和吉科长都能来几句英语,其中小杨同学在深圳闯荡过一阵,英语水平还算溜,去拿椅子的就是他。 “我讨厌素波市,”方一坐下,爱德华就表态了,这xìng格还真不是吹出来的,不过,他也承认,“但是我不能因为单纯的讨厌,就忘记该履行的责任,陈,你要理解这一点。” “公私分明是好事,”凯瑟琳插话了,爱德华先生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可是,爱德华,我要提醒你一点,凤凰的舞台更宽广,我想,陈在bějīng已经向你证明这一点了……” 1795不速之客1796意外 《ID小说网-hui2d.com》1795章不速之陈太忠几人在大厅里正随意地聊着,服务员又端了菜上来,“法式香草牛油焗蜗牛,敬请品尝。” 吉科长来得比较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夹了一只过来,把肉放进嘴里的时候,微微地一皱眉,“这个……这是什么味儿啊。” “法国菜就是这样,很多味道怪怪的,”杨晓阳笑着跟自家的科长解释,他在深圳呆了几年,倒是接触过一些外国菜式,心说科头还真是个土包子。 陈太忠本没注意这菜,听到他俩的话,反倒是愣住了,抬头看一眼服务员,“菜单拿来,我们点这个菜了吗?” “您没点,是邓总送的,”服务员微笑着回答,顺便冲一个方向指一指,“邓总想认识诸位一下,不知道方便不?” 邓总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冲她指着的方向望去,天南宾馆的老总姓邓,他是知道的,名字倒是一时记不得了,心说老邓这也算有眼sè嘛。 下一刻,他就愣住了,大家目光所及之处,两个年轻人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这一桌,其中皮肤黑一点的看起来大一点,但也不过二十仈jiǔ的模样,他禁不住轻声地“咦”了一声,眉头微微一皱,“这就是邓总?” 天南宾馆的老总很牛气的,属于正厅待遇,想一想张智慧在凤凰是什么样子,邓总就类似这种角sè了,邓总的前一任刘总,外放时直接任了青旺行署的专员,后青旺撤地改市,此人就任青旺市委书记。 刘书记能如此升迁,肯定是跟省里有人支持有关,但是这样的升迁线图并没有引起太多的争议,由此可见天南宾馆老总位置的重要xìng。 可是这两人只看年纪,谁也不像邓总啊。 “那是邓总的大儿子邓涛,”服务员冲肤sè白一点的家伙指了指,“邓总开了旅游公司,最喜欢结交各行各业的朋友了,您看?” 敢情,陈太忠和凯瑟琳、伊丽莎白坐在大厅用餐,两女的美sè登时就传开了,天南宾馆是省委省zhèngfǔ的接待宾馆,平rì里接待的外国人并不少,但是如此绝sè,而且还有两位,真的是极其少见。 见到三人在大厅用餐,一般人就猜这三位估计级别不是很高,不过,天南宾馆进进出出的人非富即贵,先别说级别不是很高未必就好对付,只说旁观的人里没准有这样那样的人物,大家就不好贸然上前搭讪。 可是,原本是三个人,猛地又冒出俩来,相当不见外地坐下就吃,接着又冒出一个相当猥琐的法国小老头,也是很不见外地就坐下了,于是就人在琢磨了,别人都去得,为什么我去不得? 邓涛听了这样的消息,也赶了过来,登时也被两女的美sè震惊了,他老爸是宾馆老总,他平rì里也常来这儿瞎玩,省里的头头脑脑和纨绔子弟,他都认得差不多,仔细分辨了半天,他确定了那个高大的年轻人并不是谁家的公子,于是,送上一道菜来试探。 陈太忠并不知道这些因果,不过,人家就算有心搭讪,起码也是先送了一道菜上来,做事尚算讲究,他也就懒得计较。 事实上,当着爱德华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认真,哥们儿的言谈举止,代表了中国人的形象啊,说不得冲服务员点一点头,转头看着爱德华笑,“执行董事先生,您看到了吗?浪漫可不仅仅是法国男人的专利。” “只有蜗牛,没有花,这创意很一般,”爱德华不以为然地耸一耸肩膀,就在陈太忠索的当口,伊丽莎白快速地翻译了一下服务员的话。 邓涛见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于是带着黑肤男人走过来坐下,初开始他还想问一下陈太忠的来历,不成想陈某人很干脆地回答,“就是个小公务员,比邓总差远了。” 他越是这样,邓涛就越觉得奇怪,到最后索xìng敞开天窗说亮话了,“陈先生,沙省长的儿子很想认识一下这两位外国朋友,您看……” 敢情你是个拉皮条的啊?陈太忠肚量再好,也有点无法接受,他才要发话,不成想杨晓阳接话了,“沙鹏程……是副省长吧?咱天南的省长不是姓蒋吗?” “副省长就不是省长了?”邓涛有点恼火了,心说你小子咬文嚼字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你在他面前喊一声沙副省长?” 这话在理,谁敢把领导头衔上的副字挂在嘴边,那纯属找死。 “你怎么知道我没喊过?”杨晓阳不屑地看他一眼,“我喊他沙省长,结果沙省长一定要我加一个副字,你信不信?” “这位兄弟,你开玩笑的吧?”邓涛一听这话,有点不明就里,就不敢再强硬了,可是,他又怕被这厮诈了去,少不得带着一点不屑发问了,“你见过沙省长?” “有本事你当着杜老大的面儿,叫他沙省长,”杨晓阳翻个白眼给他,“反正我叫他,他是不应的。” 小杨同学在社会上走了几年,虽然现在已经混进体制了,一些社会习气却是改不掉的,这样卖弄的话,搁给现在的陈太忠,都不会说出口。 邓涛听得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不肯再说什么了,他有那么一个迎来送往的老爹,自然知道一些有名领导的癖好。 前文就说过,杜毅见不得别人称呼官衔时去掉“副”字,他这习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传出来的,当然,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多,但是有资格跟杜老板接触的人,都清楚这一点——哪怕仅仅是传闻,大家也是该加“副”的时候坚决加。 既然这年轻人知道杜书记的这个习惯,听起来还真的在杜书记跟前见过沙省长,邓涛真的就不敢得瑟了,这个险他是冒不起的。 几乎在他吸凉气的同时,桌边另一个人也吸了一口凉气,大家闻声侧头一看,却是杨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一见是他,陈太忠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小吉和杨晓阳自然是看自家领导眼sè行事,也不动声sè地扭头过来,直接将他晾在了一边。 杨主任此来,是请爱德华回去的,执行董事在外面呆得有点久,包间里的人虽然不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不是? 后来,覃市长冲杨聪使个眼sè,又瞥一眼门外,那意就很清楚了,杨聪虽然不想跟陈太忠照面,可是转念想一想,咱总不能叫两位市长出去请人回来吧?而别人出面的话,又未必配得上爱德华执行董事的身份。 于是,他就硬着头皮出来了,不成想刚走进这张桌子,就听见俩年轻人在那里吹嘘较劲,然后,他就被杨晓阳的话惊到了。 见大家都扭头看向自己,杨聪冲爱德华笑一笑,手一指包间方向,“爱德华先生,大家都在等您呢。” 他这话是用汉语说的,没办法,他也不会法语不是?不过他的动作倒是很明白地说明了意图,伊丽莎白又在旁边帮着翻译了一下。 “等一会儿我会回去的,”爱德华摇摇头,他的话又被小伊莎翻译成了汉语,“……爱德华先生说,他这次来是凑数的,杨主任还是招待好安多瓦先生和克劳迪娅女士吧。” 杨聪也知道,爱德华这话不假,执行董事虽然是三巨头之一,但是其主要作用是制衡执行总裁的权力,对商业运作上的话语权不是很大。 可是他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心说那个凯瑟琳比较难说话,但是这个伊丽莎白看起来态度不错,说不得笑一笑,“伊丽莎白小姐不进去坐一坐吗?” 得,这下可好,小伊莎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是沉着脸摇摇头,又摆一摆手,看那样子,似乎是在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杨聪也不着恼,笑着一摊双手,耸一耸肩膀,转身很潇洒地走掉了,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在不住地嘀咕:那个同时见过杜书记和沙省长的年轻人,到底会是谁呢? 邓涛和他的同伴早就看得呆住了,杨晓阳的话本来就算比较拽了,再看到有个什么杨主任的从包间出来请这几位,这些人居然根本不买帐。 撞上大板了!邓总心里很清楚这一点,这桌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碴,总算还好,他自问自己也没说什么太过激的话,说不得又东拉西扯了几句之后,站起身告辞,“……呵呵,宾馆里刚聘了一个做法国菜的大厨,也就是借各位的嘴,品尝一下给个评价,诸位吃好啊。” 他离开了,可是想一想沙省长的儿子还在包间里等消息,又觉得有点不好交待,说不得扯个服务员过来,轻声问那包间里坐的是什么人。 包间里坐的是赵喜才和覃华兵!听到这个消息,邓涛是彻底死心了,覃华兵还好说一点,但是赵喜才却了不得,真算起来也就是级别不如沙省长,要说实权还略略强一点。 不是强势的副省长,在省会城市市长的面前,值得显摆的地方并不多,外面这一桌连赵喜才本人的面子都不卖,沙鹏程的儿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1796章意外这次,陈太忠打定主意要恶心素波了,不过,考虑到要在法国人面前保持形象,他倒也没有表现出恶形恶相的样子,就是罗纳普朗克一行人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第二天上午,招商办安排的是去素波第二制药厂考察,素波制药厂有东厂西厂之分,分别坐落在素波的东西两边,西厂设备新效益也要好一点。 天南药业要扩充资本以便上市,于是以西厂为主干,再加上东厂的一部分优质资源,组成了素波第一制药厂,并入了天南制药集团,剩下的东厂残余资源,挂牌成立了素波第二制药厂——这也是无奈之举,想要上市,必须牺牲部分非优质资源。 不过,第二制药厂也有其长处,一个是在市里有地皮,另一个是有部分熟练技术工人,所以,素波招商办拿出了两个方案:你想独资的话,我把地卖给你建厂;要不就是我拿地入股,甚至市里也可以追加部分投资。 那么,第二制药厂一行,那是必然的,陈太忠驾着林肯车,紧紧地吊在车队后面,一边开车,一边跟凯瑟琳和伊丽莎白调笑着。 昨天他跟小吉和小杨谈工作谈到很晚,又要避讳着天南宾馆的相关人等,等他隐身、穿墙加万里闲庭赶到港湾大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两女表示很不满——我们尽心尽力地帮你,换来的就是你的迟到? 所以,陈某人现在赔一点小心,那也是必然的了。 小吉和杨晓阳就比较苦一点了,两人押着空荡荡的凯斯鲍尔豪华大巴跟在后面,虽然车上有碟机、电视和音响,乘坐的舒适xìng也远胜普通小轿车,可是这么大个车空着在市里转来转去,总让人感觉有点难为情。 杨晓阳曾经对此提出了异议,觉得这么搞是不是有点夸张,毕竟素波这边的考察程序结束之后,才轮得到凤凰,“……咱又不是打算随时截人走,没必要一直跟着吧?” “就要让他们以为,咱们可能随时截人走,”陈主任笑了,笑得非常开心,“他能做初一,咱不能做十五?一点油钱,换他们的心神不定,这买卖划得来!” 第二制药厂离高新区不远,就介于东湖区和宝兰区之间,地方不是很大,就两百多亩地,若是加上宿舍区,基本上能达到四百亩左右,按素波时下的地价行情,抵一亿五绝对没有问题。 厂房很破旧,树木很茂密,这就是陈太忠对这里的全部认识。 这东厂原本建设在西厂之前,也是为素波市的经济建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后来倾全厂之力建设了一个西厂出来,这边就逐渐地落伍了,又由于东厂隐隐对着明成祖建的某个zhōngyāng直属机关的称呼,于是二药的工人自嘲起来,都说“太监无人权”。 厂子四周都被这样那样的门面房包围着,一进厂门,就是很大一块开阔地,将车停在这里,一行二十多个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去。 今天素波一方带头的,还是覃华兵,赵喜才既然要求全力以赴了,他不做个样子出来也不合适,陈太忠、吉科长和杨晓阳伴着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五个人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看那样子倒像是游山玩水来的。 天sè不是很好,yīn云密布,时不时地还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梵婀玲声似的。 所以,伊丽莎白手上拿了一把三折叠小阳伞,陈太忠这边倒是没人拿这东西,不过,杨晓阳手里的手包个头不小,放两把三折叠的伞也没有问题。 杨聪是眼观六耳听八方之辈,虽然一直招呼着罗纳普朗克的人,却是早早地就注意到了此人,只从其人是从大轿子车上下来的,他就能断定此人是陈太忠的伴当,再加上那个硕大的手包——得了,这一定是姓陈的手下。 包越大,地位越低下,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意识到这一点,杨主任就越发地头大了一点,陈太忠难斗也就罢了,怎么随便来个跟班,都是这样牛皮哄哄的? 总算还好,赵市长很重视,覃市长也愿意配合,更重要的是,老主任还在默默地看着我的行动——我一定要好好地为她出口气。 覃华兵却是没想那么多,他知道杨聪的底牌不止这一点,也知道陈太忠怕是有更强的后手,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要做的,就是把素波的诚意彻底释放给对方,并且对一些投资商关注的要点做出承诺,具体的事情具体的cāo作,他是不会去管的——谁磕死谁都算。 两百多亩地的厂子,实在不算很大,大约一个多小时就转完了,陈太忠虽然是远远地吊着的,却也发现了,法国人对破烂的厂房和陈旧的设备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保持着表面上的气罢了。 他看得出,别人自然也看得出,参观完后,就是去厂办公楼里坐一坐了,办公楼是刚装修过的,虽然没花了几个钱,最起码看起来还算整洁——事实上,在大部分工人只能拿一半的工资的状态下,能组织起这次装修,都是厂领导有魄力了。 等陈太忠一行人想跟着进办公楼的时候,有人出面拦截了,那是厂办的主任,姓李,年纪约莫三十五、六,李主任绷着脸,身边还站了两个保安,“无关人等,就不要进我们的办公区了,进去我们也不会接待。” 法国人是来讨论投资的,第二制药厂正饿得嗷嗷待哺呢,对可能将投资撬走的凤凰人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好感,李主任此举,并不算意外。 陈太忠正跟吉科长说话呢,闻言微微一错愕,转头过来看那李主任一眼,笑容慢慢地自他脸上绽放,满是同情地摇一摇头,非常夸张地轻叹一口气,“可怜啊。” 对方这番举动,虽是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此人是受了别人怂恿了,如若不然,凭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甚至是副科,敢跟他张牙舞爪吗? 在场的还有常务副市长呢,都没人敢拦他陈某人,却是一个濒临倒闭的小厂的厂办主任站出来了,要不说小兵就是用来牺牲的呢? 你不可怜谁可怜?以陈太忠的睚眦必报,都没有心情跟此人一般计较,吉科长嘴巴也极快,紧跟着拉长声音叹一声,“苦命人儿啊。” “你!”李主任气得怒目圆睁,二药效益很差,但他好歹算是厂领导,厂里除了不多的几个刺儿头,其他人见了他也是气气的,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把他们撵走!” 啧,这可是你的自找的,陈太忠脸上笑容不减,心里却是在暗暗地感叹,哥们儿真的不想当然外人动手,这影响形象吖……不成想,他还没来得及动手,见那俩保安往前面凑,伊丽莎白风风火火地赶到,抬手就去推其中一个大个儿,“你要干什么?” 别看小伊莎长得是苗条类型的,手上的劲儿还真的不小,一般的男人都不是个儿,这位长得算是粗壮了,可也没防到如此娇滴滴的美女会有这么大的手劲儿,猝不及防下,被推得连退两步,好悬没摔倒。 “找死!”这位恼了,一撸袖子就想动手,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对的是个外国人,是外国人哎! 愣得一愣之后,他侧头看向身边的领导,“李主任?” 他这边请示,那边伊丽莎白已经开始活动了,将手里的小包雨伞递给身边的凯瑟琳,小伊莎晃一晃两个膀子,揉揉手腕,两只脚也是脚尖点地不停地扭动着脚踝,正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这都是什么嘛,李主任情不自禁地皱一皱眉头,真是有点感到棘手了,不过显然,就算有杨聪杨主任的安排,他也没胆子勒令保安对伊丽莎白动手。 这不仅仅是怕打了外国人担责任,还有一层因素,也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那就是这俩外国美女跟法国人们的私交很好——一个多小时的考察,足以让他搞明白很多事情了。 “算了,不让他们进楼就行了,”李主任叹口气,转身离去,兀自不忘强调一点,“关键是不要让不相关的人进楼。” 这就差指着凤凰人的鼻子说话了:那俩外国人想进,随便,可就是不能让这三个凤凰人进! 不过,外面这三位也不在意,小吉甚至笑嘻嘻地冲着伊丽莎白伸出个大拇指来,“哈,伊莎好厉害,太棒了。” 倒是陈太忠不引人注目地撇一撇嘴巴,偏是杨晓阳心细,注意到了这一幕,凑过来低声问一句,“头儿,怎么啦?” “我在想……这算不算是挟洋自重?”陈太忠低声地回答,接着又苦笑一声。 “这怎么算呢?”杨晓阳笑着摇头,心里对领导的敏感颇不以为然,别人靠上几个洋人都要沾沾自喜,头儿你这也算是富贵病了,居然有心琢磨自己是不是挟洋自重? 不管怎么说,这个李主任让陈太忠不爽了,他就琢磨着惩治上此人一下。 小吉让豪华大巴停到了楼门口,几个人上了车,一边享受着劲爆的空调,一边信口聊着,没人注意到,陈主任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失神。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考察团的人出来了,前面打头的正是李主任,大家正说说笑笑地走着呢,猛地,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自己头上,禁不住抬头向上一望,不成想只觉得面前黑影一闪,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大响,玻璃渣飞溅得到处都是。 一时间,现场大乱,夹杂着女人和男人的尖叫。 乱了大概有两秒钟,大家发现问题出现在哪儿了,敢情在办公楼门口的大厅,装了一盏五层的玻璃大吊灯,直径怕不有四五米,这也是这次改造时装上去的,算是相当奢华的灯饰了。 就在刚才,这玻璃吊灯松动了,先掉了些渣土下来,紧接着整个大灯就掉了下来,整个过程非常快,快到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李主任算是命好的,虽然他在正中间,但是灯掉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居然来得及一缩脖,总算是没有脸冲上迎面撞上。 不过,被厚重的钢架一砸,他还是腿一软,晕倒在了玻璃渣中,不旋踵,身上四处咕嘟咕嘟地冒血花——没办法,夏天,大家穿得都不多。 但是,这时候也没人关心他,飞溅的玻璃渣使得受伤的人不止一个,连覃华兵的胳膊上,都被割出了一个长达三厘米的口子。 “覃市长受伤了!”“保护法国人!”惊慌的声音此起彼伏,陈太忠看得心里暗暗叹气,啧,没控制好啊,还伤了老覃和爱德华。 爱德华的伤倒是不重,额头上擦出一个一厘米左右的口子,可是额头汩汩流下的鲜血让执行董事有点恼火,他苦笑一声,“这就是刚装修过的灯吗?我不得不说,安装很成问题。” 手忙脚乱了半天,才有人想起抬头看天花板,敢情,那一大片都松动了,露出黑压压的楼板,见到又有渣土往下掉,大家齐齐一声呐喊,冲出了楼去。 后出来的,是被人扶出来的李主任,他已经清醒了过来,不过身上浑身冒血,实在是脚软走不动了。 陈太忠见状,笑吟吟地从车上走下来,手里居然拿着两片创可贴,“爱德华,要不要试试这个?加了云南白药的,很管用。” “不用了,还是去医院吧,”覃华兵居然还保持着不错的风度,任由秘书攥着他受创的肌肤,笑吟吟地发话了,“要小心玻璃渣,很遗憾遇到了这样的不幸,希望不要影响贵我双方的合作……” “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安多瓦笑着耸一耸肩膀,当然,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杨聪?”覃华兵喊一声。 杨主任正在看着乱七八糟的楼道,一脸的刷白,他都有点傻了……怎么会这样呢? 1797章冷血1798章事故 《ID小说网-hui2d.com》1797章冷血发生在第二制药厂的吊灯事件,可以说是事故,也可以说是意外,不过这些就是后话了,眼下是尽快处理这件突发的事情。 覃市长颇有大将之风,浑然不顾自己的肘部还在滴血,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旁边有摄影记者已经将照片拍了下来——当然,能不能发那是另一回事。 不过,爱德华根本没管这一套,两步就蹿到了面前的凯斯鲍尔车上,今天的事情让他太恼火了,也就是场合不合适,所以他只说了一句怪话,要是放在非正式的场合,以执行董事的xìng格,能说出什么话那也无须赘述了。 这辆凯斯鲍尔停得太是地方了,正正停在楼门口,还有一个罗纳普朗克的翻译也上了这车,覃市长见李主任那惨样,叹一口气,“快点把他扶上车吧。” “不相关的人,我们不欢迎,”杨晓阳哼一声,身子一横就挡在了车门前,根本无视自己对的是素波的常务副市长,“刚才让保安打人的,不就是这位吗?” 小杨原本就是有担当的xìng子,身后还靠着杜书记,刚才又憋了一肚子气,心说你覃华兵再大也只是素波的领导,我混凤凰的,用得着买你的面子吗? 事实上,只要是陈太忠手下当差的,有点脾气的,干得久了都会生出点骄娇之气,什么样的领导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要是像某些领导,有点小事都坐视不管甚至往手下人身上推,怎么可能培养出这种刺儿头? 覃华兵差点没被这句话噎死,心说天大地大人命最大,你们凤凰人有点基本的人xìng好不好?不过,当他听到人家后面一句,也实在有点无力指责——合着这位刚才还想打人来的? 又是杨聪这小子搞的鬼!覃市长是胳膊受伤了,脑袋并没有受伤,立刻就做出了判断,说不得侧头淡淡地看小杨一眼。 这一眼,不仅仅是因为他要看杨聪的反应,更是对陈太忠的一种巧妙暗示:我说,你搞清楚目标啊,我是不知情的,罪魁祸首是这厮。 杨主任却是没考虑到这一点,他在心里,已经将陈太忠视作了不共戴天的对手,既然是这种关系,那是个人就知道他不会对凤凰人气的。 正是由于忽略了这一点,所以他就很自然地犯了一个认知xìng错误——覃市长虽然对我有点不满,但应该也是支持我的,却是浑然没意识到覃华兵其实是两边都恨,置身事外的yù望非常强烈。 “这个人有点名堂,华兵市长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看看,认知错误的结果实在太可怕了,杨主任居然低声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也不跟你一般见识,覃华兵不动声sè地微微点头,心里却是感慨不已,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这家伙只是有点小聪明,而不是具备大智慧的呢? 接下来,就是大家直奔医院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别人愁云惨淡忧心忡忡,驾驶着林肯车的这位却是心情奇佳,哥们儿这个设计,真的不错吖。 说句良心话,陈太忠跟着罗纳普朗克的人不放,不仅仅是因为要恶心素波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想好,怎么才能按着官场规矩,坏了对方的好事,成全了自己——是的,他打的主意就是见机行事。 而眼下的事情,提供给了他一个不错的:设计一点意外出来,搅黄素波人的事儿,而他自己又没有嫌疑,多好的事儿? 重要的是,这种意外,不会让法国人看了笑话去——要看也是看了素波人的笑话,而不是看国人的内斗,这是陈某人最为介意的一点。 正盘算着呢,医院就到了,说不得陈太忠又陪着爱德华去包扎,要说这外国人的待遇还真不一样,市zhèngfǔ已经做出安排了,医院这边准备了专人治疗。 看着门诊处扶老携幼排成长队的人流,陈太忠直觉得心里不舒服,借口嫌空气憋闷走出了门诊大楼,站在医院大院里,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不多时,爱德华也出来了,他的伤口很浅,只是划破了毛细血管,血流得比较多而已,医生仔细检查一下,没有发现碎玻璃,小心地缝了三针就完事了。 接着又有消息传来,说是覃市长的创口比较深,伤势比较严重,医生建议静养不要多走动,想一想刚才市长大人镇定自若地指挥,大家纷纷感慨不已,轻伤不下火线,覃市长真是大家的好市长。 然而,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下午在招商办的座谈有点麻烦了,罗纳普朗克这边还好,爱德华只是轻伤,另一个翻译也是轻微划伤,座谈肯定没有问题,可是素波招商办有困难了——没有市领导挑头了,怎么办? 那杨聪就只能向赵喜才汇报此事了,赵市长听了这消息,关切地问了一下覃市长的伤势,略略沉吟一下方始表态,“下午我看能不能腾出点时间,不过,时间不能太久。” 放下电话之后,他刚想让秘书安排一下,隐隐又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奇怪,这正是覃华兵出风头的好时候啊——轻伤不下火线,再加上带病谈判,应该是一顺儿坚持下来才对。 想到这个,他禁不住吩咐自己的秘书一声,“小梁,你去了解一下覃市长的伤势,看看需要不需要咱们去看他。” 不多时,梁秘书就将消息打探了回来,“医生说了,覃市长本来就有缺铁xìng贫血和血小板偏低的老毛病,这次失血有点多,建议他静养,情绪也不要剧烈波动。” 啧,这样啊……赵市长微皱着眉头,缓缓地点点头……下午四点,同罗纳普朗克的座谈,在招商办的会议室举行,素波招商办离市zhèngfǔ不远,就隔着一条宽阔的马,同市zhèngfǔ大门斜斜地相对。 这是一栋九层的建筑,招商办占据了七层和八层,楼盖起来没有几年,里面的办公条件也极好,档次很高。 由于停车位有限,陈太忠这次只开了林肯车过来,吉科长开车,杨晓阳坐在副驾驶上,年轻的副主任则是和两个异国美女挤在后座上,所幸林肯车较为宽敞,看起来也没有吃豆腐的嫌疑。 “头儿,要上去吗?”小吉看一看后视镜。 “这个……”陈太忠假巴意地犹豫一下,接着就苦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吧?这是素波招商办的工作场所,反正去了人家也不会欢迎,你俩……不会觉得委屈吧?” “当然不会啦,”前面那两位异口同声地回答,吉科长甚至笑了起来,“我倒是希望他们再掉一盏灯,哈哈,咱这里视野宽阔,看得清楚。” “哈,我也希望这样,”陈太忠听得就笑了,不过他心里却是暗暗哼一声,小吉你就小看我吧,你的头儿会这么没创意吗?“不过,有点委屈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了,您二位别介意啊。” “陈主任,咱们是朋友,”凯瑟琳笑吟吟地回答,用的居然是汉语,不算字正腔圆,却也仈jiǔ不离十,居然还带了一点京腔儿,“别那么俗好不好?” 小吉听得这话,通过后视镜,眼睛不由自主地在凯瑟琳的丝袜美腿上扫一道,暗暗地咽口唾沫,你说这外国人的腿是怎么长的呢,怎么就这么好看? 那小伊莎的腿更绝了,又细又长啊,穿了白sè亚麻牛仔裤,一眼看过去,给人的感觉就只能看到两根笔挺细长的柱子——我要是头儿,不推倒这俩绝对不罢休,人财两得啊。 没准儿啊,头儿早就把她俩推倒了!吉科长也擅长推测,人比人气死人,咱苦苦找外国人撑腰而不得,陈主任考虑的却是“不能挟洋自重”,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 然而,境界上的差距,并不仅仅体现在小吉这个科级干部身上,就连赵喜才这个正厅级干部,境界上也颇有点不足。 眼下的赵市长,正在招商办的会议室里发言,这会议室足有一百平米大小,密封得极好,zhōngyāng空调开着,屋外的闷热丝毫影响不到里面的清凉。 会议室中间是八米长的长圆形中空会议桌,这订做的桌子摆在这里,给人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奢华,让人觉得整个房间都充实了起来,一股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靠墙的是两长一短三溜真皮沙发——上首位背后一溜是没沙发的,沙发前,是长短不等偏又错落有致的茶几,茶几上摆满了jīng心准备的杯具。 “素波非常欢迎法国友人的投资,”赵喜才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只要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别的地区能答应你们什么,素波一样也能答应,诚意……是要用行动来表示的。” 按说,以他一个省会城市大市长的地位,不该说出这样没水平的话来的,此话一说,就相当于是向其他竞争对手宣战了——大不了大家狠狠打一场消耗战,我素波有这个心理准备。 这个其他竞争对手,可不仅仅针对了凤凰,还针对了其他省市,所以说,这话算说得很不成熟,而且境界非常低下——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穿上龙袍也扮不了皇帝。 但是,赵喜才不这么认为,他有自己的理由,不管是初次插手招商办具体事务丢不起人也好,不管是看陈太忠不顺眼想要发一下飚顺便迁怒别人也罢,总之,既然是赵某人出面办事了,就绝对不能容忍普通意义上的失败。 1798章事故法国人当然乐于见到赵喜才这样的表态,于是,因为上午的事件而产生的一些怨气,也消失了七七八八,不就是个意外吗? 不过趁火打劫这种事,是个人就会干,上午第二制药厂既然出现了那么一档子事儿,拿来做文章是再好不过的了,于是,接下来细节上的谈判,法国人咄咄逼人,不让分毫。 这是好事!虽然赵喜才并不特别熟悉招商引资的工作,也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人家肯谈,愿意细谈,那就是有合作的诚意。 他都明白,招商办一干人就更明白了,撇开会议桌前的几位领导不提,就算坐在沙发上的普通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明白这个理儿——为了表明对法国人的重视程度,招商办的工作人员基本上全来了,谁要上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呢? 会谈在友好而不失激烈的气氛中进行着,有人觉得有点热,走过去拧一拧zhōngyāng空调的旋钮,又探手到风口去试一试,咦?怎么没凉风进来呢? 这位想离开会场去看一看,却又没这胆子——杨主任可是个肚里做文章的主儿,贸然离开不要紧,可要是被领导记恨住了,那麻烦就大了。 他琢磨一下又坐回去了,不过他这番异样,被别人看在了眼里,于是又有人去拨弄那空调旋钮,不多时,这消息终于被做成纸条,传到了杨聪的手里。 杨聪还没来得及展开纸条呢,只听得嗵地一声大响,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女声尖叫着,“起火了,起火了……大家快跑啊……” 伴随尖叫涌入的,是刺鼻的气味和若有若无的烟气,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法国人根本不需要翻译,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站起来就往门外跑。 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比较信赖楼梯的,电梯这东西太不靠谱了,事实证明大家想得也没错,整个大厦的电都停了,掉闸了。 关键时刻,就看出到底是谁的身体素质最好了,赵喜才市长居然跑在第一个,第二个是法国人爱德华——可以确信的是,执行董事的身体素质是没什么水份的,因为他居然甩了执行副总裁好大一截距离,不像梁秘书只敢死死地跟在赵市长身后而不敢超越。 跑到楼下之后,大家才开始打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此刻的灰sè林肯车里,五个人正谈得热火朝天。 杨晓阳认为,经过上午一事,法国人十有仈jiǔ对素波有了极糟糕的印象,而吉科长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商人重利,不管怎么说,上午只是一个意外事件,“灯掉了算什么,还有遇上飞机失事的呢,大家就不做买卖了?凯瑟琳,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我想……”凯瑟琳沉吟一下,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猛地眼睛一亮,放下车窗,指着外面笑一声,“我想没人喜欢一个接着一个的意外吧?” 上的黑烟已经开始冒出窗户,虽然天sè大亮看不出是否有火苗蹿出,但是毫无疑问,这火不会很小了。 她的话音未落,楼道里就冲出了一群又一群的人,多半都是办公室男女,大夏天里还扎着领口系着领带,不过眼下是非常尴尬了。 市zhèngfǔ对面起火,消防车来得是相当快的,几乎在五分钟之内两辆消防车就一前一后赶到了现场,消防队员们动作娴熟得有若在做技战术演练,若是不明白的人过,没准会以为这火是故意放的呢。 起火原因什么的暂时不明,需要等待调查,但是火着起来一段时间才有人发现,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追究一下了,还有就是,楼里的消防喷头怎么没起作用? 报jǐng的女人是招商办的接待人员,据她说,当时她正在接一个户的咨询电话,根本没注意到此事,直到闻到了烟味儿,才发现已经停电了。 其时,其他人员都在会议室坐着,她又等了一等才走出房门,却发现文印室里冒出了白sè的浓烟,当然,指望一个女孩子去拉消防栓是不现实的,她只能冲进会场了。 “对啊,当时怎么就没人用灭火器呢?”赵喜才哼一声,打断了她结结巴巴的发言,“消防工作,不是要做到三懂三会的吗?杨聪你们搞过消防演练吗?” 杨主任的脸是要多白有多白了,只有左下颌处白里透红——那是从楼梯上往下跑的时候蹭到了墙上,他犹豫一下才点点头,“消防考试……是考过的。” 是开卷考吧?赵喜才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不过这个当口他也没心计较这个,而是转头冲安多瓦笑一下,只是那笑容实在有点难看,“非常抱歉,安多瓦先生,希望这个意外,不会影响贵我双方的真诚合作。” “意外,天哪,又是意外,”爱德华再也憋不住了,他刚才没命地跑下楼来,差点没累瘫了,听了翻译之后,他站在不远处嚷嚷了起来,“今天的意外,真的是太多了!” “爱德华先生,我们会找出相关责任人来的,”赵喜才脸上的笑容一敛,声音也变得铿锵有力了起来,“法国朋友们受到了惊吓,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 “惊吓吗?”爱德华撇一撇嘴,抬手去摸头上那一块小纱布,却发现触手有些粘腻,拿下来手指看看,冷冷地哼了一声——刚才跑得太快,伤口又渗出血了! 这个……有点不好意啊,陈太忠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这里,心里却又有点歉疚,哥们儿我也不知道老爱你能跑这么快不是? 这次纵火,又是他干的,不过是将电线短了,烧了一阵烟感器有了反应,喷了水下来,他索xìng把楼道的闸一拉,又一拉总闸,就变成眼下这个样子了。 这个创意,他是借鉴了科委过年的那一把火,若不是别人有这样那样的想法,那把火就足以把文海烧下来了,后来工地上的安全事故,足以再折腾一个正职下来。 所以说安全事故这东西,真的是一件大杀器,一旦遇到这种事,没人计较也就算了,真要有人想计较,别人想保都不好保。 陈太忠早就看杨聪不顺眼了,心说哥们儿要是再弄个跟第二制药厂一般的意外,那都对不起你对我的关照,行了,就是安全事故吧。 至于杨主任的下场,那就不是他要关心的了,若是说一个安全事故还整不倒那厮的话,再加上失去罗纳普朗克的投资,总该有人为此负责了吧? 陈太忠相信,就算法国人不选择凤凰,也不可能再选择素波了,仅仅是上午一个意外,那也罢了,毕竟是意外,但是下午的火灾,xìng质就严重得多了。 招商办可是zhèngfǔ部门,法国人未必能搞得清楚什么叫“事业编制”,但是做为一个城市的对外窗口,管理是如此松懈的话,那这个zhèngfǔ的执政能力,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倒是安多瓦好城府,居然还有心情笑得出来,“赵市长,生活中总是充满了这样那样的意外,没有这样的意外,人类也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您说是不是?” 这话,赵喜才爱听,虽然他也知道,这个项目十有仈jiǔ是大势已去了,但是中国人不是讲究个“打人不打脸”吗?赵市长眼下在现场,这一关他得挺过去不是? 说不得,他笑着点点头,“看来这儿一时半会儿是腾不出地方了,安多瓦先生,我的办公室离这儿并不远,请诸位去我那儿歇歇脚吧?” “哼,”爱德华轻哼一声,转身走向陈太忠,“陈,我想我需要重新包扎一下了,你能载我去一趟医院吗?” “好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向林肯车,小吉倒是机灵,随手将钥匙丢了过去,“陈主任,我俩去凯斯鲍尔上等着了。” 上了车之后,爱德华坐在副驾驶上,也不管后面坐着的两位美女,悻悻地嘀咕一句,“安多瓦居然还有兴趣跟素波人装样子……” 这一句话,就泄露了太多的天机出来,不过陈太忠倒是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于是笑着点点头,“不这样做的话,他没办法从凤凰得到更多,难道不是吗?” “凤凰也未必是我们唯一的选择,”爱德华听得就笑了起来,这家伙长得原本就猥琐无比,加上他挤眉弄眼的笑容,看起来甚至有点恶心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陈太忠反倒看此人有点顺眼了,心说我原本以为这家伙是最难打发的,不成想老爱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倒是那个安多瓦,虽然埃布尔说其是可以信任的,不过眼下看来,那家伙还真有点执行副总裁的cāo守,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忘记装样子。 事实上,这也是两人身份的不同造成的,安多瓦的身份几近于职业经理人,而爱德华是董事会成员,在罗纳普朗克掌握着股份的,所以,老安做事要谨慎,而老爱却是不怕表现出一些自己的观点。 陈太忠在边随便找了一家医院,给爱德华换药,虽然他并没有强调什么,不过别人一看这一中三洋的组合,还是表示出了该有的郑重——只看那美得冒泡的两个白种女人,谁也想得到这群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等包扎完之后,爱德华也没去市zhèngfǔ,而是直接去了天南宾馆,不多时,安多瓦等人也回来了,杨聪虽然跟着来了,可是更像是送人来的,呆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等晚上的宴会,征兆就越发地明显了,杨主任居然没有出席,虽然有人对法国人解释,说杨主任是在配合相关部门调查失火的真相,可是毫无疑问,素波市自己基本已经打算放弃这个项目了。 在场的,除了招商办的另一个副主任作陪,打头的居然是市zhèngfǔ秘书长,跟昨天两个市长同时在场,降了不止一两个档次——现在大家想保持的,也不过是表面上的融洽罢了。 事实上,杨聪此时正在挨蒋君蓉的痛斥,他知道自己这一关难过了,来找老主任帮忙说情,蒋主任已经从别人处听说了此事,根本不想见他,实在是这家伙在电话里都哭出声了,“老主任,我真的冤枉啊……”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吧,”蒋君蓉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一只签字笔,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我把招商办交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可是今天这两件事情,真的都是意外啊,”杨聪越发地觉得自己委屈了,“连覃市长都受了重伤,您总不能认为我有胆子策划这种事情吧?” 覃华兵的伤势,未必有你想的那么重,蒋君蓉心里冷笑,那家伙是见势头不妙躲起来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傻,愿意跟陈太忠扛膀子吗?“说句马后炮的话,你当初就不该打这个单子的主意,现在你拿不下这个单子,未必就是坏事。” “您是说……”杨聪的眼睛瞪得老大,倒吸一口凉气,他总还有点小聪明,自然听得出这话里的因果。 “我都不想招惹他,你明白吗?”蒋君蓉淡淡地发话了,以她的骄傲,原本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但是这种情形下她如此说,小杨也未必会认为是实情——多半还是会以为她在婉拒他要求。 于是,接下来她的话,就顺理成章地变得无情了起来,“换个岗位吧,未必是坏事……” 正说着话,蒋主任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两句之后,放下电话叹口气,“陈太忠已经离开了天南宾馆,放弃了纠缠,你看看他对大局的把握……你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吗?” 我错在以为您会支持我!杨聪面sè铁青沉默不语…… 1799上门1800将军 《ID小说网-hui2d.com》1799章上门素波招商办这场火,不但烧掉了某些人的侥幸心理,更是在赵喜才脸上狠狠地来了一记耳光,杨聪的结果,那也就没有必要再赘述了。 不过,始作俑者对素波的人事变动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现在的兴趣全放在了罗纳普朗克公司的身上,这年头打铁要趁热。 遗憾的是,这次是某个立了功的家伙出来搞事了,或者说某两个吧——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挺贪恋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一时又不想回bějīng了。 但是显然,她们不可能跟陈太忠回凤凰,那里实在太不方便了,于是普林斯公司美艳的女老板提议,“要不咱们在素波多呆两天,陪罗纳普朗克的人好好地玩一玩?” 这个建议实在有点……喧宾夺主,甚至用欺人太甚来形容都不为过,见过打脸的,没见过这样打脸的。 不过,陈太忠考虑一下,认为这样能表示出两个地级市的zhèngfǔ之间的竞争并不是那么激烈,想了想之后,居然就向安多瓦一行人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老安啊老安,你想给凤凰市施压,这原则把握得不错,可是我和小吉等凤凰市的zhèngfǔ官员,纷纷表示没有压力! 考察和游玩,本来就不是很能分得清楚,克劳迪娅率先表示赞成,爱德华紧跟其后——他想和凯瑟琳多套一点近乎,回了bějīng可就没这么方便了。 而且,还有一个理由促使执行董事这么做,那就是眼下虽然是盛夏了伤口长得快,但是拆线怎么也得等六七天——由于缝针时的手法不同,一般来说,谁缝的针最好是谁来拆,去bějīng拆不是不行,但是……何必呢? 安多瓦虽然是领头的,但是总扛不过这二位加起来的压力,说不得考察团就在素波又呆了两天游山玩水,更妙的是,素波招商办对这种行为,就只做不见了,颇有一点“兵败如山倒”的味道。 于是,这一行人回凤凰,就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将这一帮人安排在凤凰宾馆,陈太忠才说回科委看一看,猛地想起科委已经姓许不姓陈了,禁不住有点淡淡的感慨:铁打的官场流水的领导,任你不尽的风流,终是要被雨打风吹去的。 他正小资呢,手边电话响起,接起来一听,是吴言的声音,还是公事公办的那种语气,“陈主任回来了?请你在半小时之内,来一趟招商办。” 这都是谁打得小报告啊?陈太忠心里苦笑,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你……分管上招商办了?” “要叫吴市长,”吴言在那边轻笑一声,下一刻,她的声音就变得粘腻了起来,显然,她的身边并没有外人,刚才公事公办的腔调,不过是防着他这一边有人罢了,“以后每次出差回来,都得最先向我汇报,明白不?” “这是皮又痒了吧?”陈太忠冷哼一声,接着笑了起来,“好了,不跟你折腾了,中午要陪法国人吃饭呢,你来不来?” “你先邀请一下尧东书记吧,”吴言的声音恢复了常态,“罗纳普朗克在素波的遭遇,尧东书记已经知道了,他说一定要向法国人展示出天南好的一面来。” 咦?章尧东什么时候也这么关注起这件事了?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沉吟一下,心说章书记这是有意向素波叫板啊。 那就联系一下章尧东吧,他抬手刚要拨号,猛地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仔细琢磨一下,就回过味儿来了——哥们儿这电话一打,万一章书记后脚跟过来,那置段市长于何地啊? 党委的是党委的,zhèngfǔ的是zhèngfǔ的!陈太忠哪边都不想得罪,但是这样做的结果估计是两边都会得罪,所以——还是按规矩来吧,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好了。 想明白这一点,他拨个电话给段卫华,“卫华市长,我已经把罗纳普朗克的人请来了,下一步的工作,我想向您请示一下,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呵呵,”段卫华在电话那边就笑,很开心的那种,“是想抓我的壮丁吧?小陈你什么时候也会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我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陈太忠听得干笑一声,段市长这么说话是给他面子,他要是敢应,那就是给脸不要了,“这不是怕您中午忙吗?” “现在十点四十……十一点十分你过来吧,”段卫华沉吟一下,做出了决定,“然后我跟你过去,时间也来得及。” 老段干zhèngfǔ工作,确实可惜了,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做出了如下的评价,以前他不太懂这些门道,现在可是能体会出一点段市长在人情世故方面的功力了。 堂堂的一市之长跟一个小副处能不见外地开玩笑,说“抓壮丁”什么的,这是能放得下身段,随后又能暗示一下“你得过来请我”,这就又强调了身份上的差距,却偏偏说得还相当婉转,要不说老段政工干部出身,合适搞这人际关系呢? 遗憾的是,他这么想有点不对,等他十一点去了段卫华办公室外等着,五分钟后段市长回来,见到他之后点点头,“先进来坐一下。” 敢情,段市长还有话问他呢,先了解了两句罗纳普朗克的情况,接下来话题一转,“太忠,听说你会十几门外语?” “嗯?”陈太忠听得登时就一愣,想起自己曾经在某些记者面前吹牛来的,禁不住笑一笑,“不会吧,这话都传到您这儿了?” “报纸上都登了,”段卫华不动声sè地答他,随即又很随意地笑一下,“原本我还以为你未必能胜任驻欧办主任这个角sè,现在看来,是我犯了主观主义错误……” “其实,有些语种还没有机会实践呢,”陈太忠淡淡地笑一下,看起来有点赧然的样子,心里却是盘算开了:敢情,老段在驻欧办这件事上,还表示出过异议? 表示出过异议并不算什么,他也没把这个听起来很不靠谱的机构放在心上过,所以对段市长近乎于解释的自我批评,陈某人就当没听到了。 他当没听到,段卫华心里却是敞亮了,小陈听到“驻欧办”三个字没反应,敢情传言不假,这机构还真是为他量身订造的,早知道是如此,我也没必要在经费和级别上斤斤计较的,搞得现在倒有一点枉做小人的嫌疑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这话就算说开了,他相信对方听得明白自己的意,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过分纠缠就失了身份落了下乘。 刚才凤凰宾馆传来法国人到了的消息,段卫华只当这家伙一定要先请章尧东前去了,倒也没多想什么——谁要最近一段时间章尧东跟人家走得近呢? 不成想小陈居然肯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汇报工作,实则是想请自己出席欢迎宴,段市长心里一高兴,就开起了玩笑。 看素波接待法国人的人选,就知道此事多半是要由zhèngfǔ来cāo持的,最多若是谈得好的话,最后由市委书记伍海滨欢送一下,这就是全部了。 可是章尧东在素波是强势惯了的,由于许绍辉位置的上升,章书记越发地强势了,所以,他要迎接罗纳普朗克的人,段卫华一点脾气都没有——最多不过是走的时候,段市长送人。 在时下的凤凰,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但是这不代表段市长能坦然地接受,主政一方者,谁不想发出自己的声音?谁又愿意处处受人掣肘? 总之,既然是陈太忠邀请了,段卫华就一定要去的,而且还要他上门来请自己——章尧东你看好了,是小陈上门请我的,他认为应该是我这个zhèngfǔ一把手出面。 有了这个上门,哪怕是章尧东听说法国人来了,想要不请自到,那也要掂量一下合适不合适——党政一把手齐齐出面,那可就有失体统了。 两人在房间里谈了差不多十分钟,就出发前往凤凰宾馆,在陈太忠看来,仅仅是表现出上下级级别的上门一事,很快就传到了章尧东的耳中——市zhèngfǔ大院里,没有绝对的秘密。 “这个小陈,”章书记心里可是有点恼了,心说我为了再破格提拔你一下,绞尽脑汁想出个驻欧办来,你倒是好,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对这件事情,章尧东比段卫华要敏感得多,官场无小事,很多风向的微妙转化,都是通过小事来体现的。 在别人看来,或者这是陈太忠认为党政班子该各司其职,但是章书记绝对不这么看:我对你一直支持,甚至可以说是纵容,就算一开始段卫华对你有提拔之恩,可是后来破格提拔你的是谁? 有甚者,化工厂的点子是我给你出的,而且还专门告诉过你,说是市里对罗纳普朗克的投资很重视,你总不会傻到认为我嘴里的市里是市zhèngfǔ吧? 小家伙,这次你做得有点过了,章书记沉吟了起来,该适当地敲打一下这家伙了,不过,想到那厮的超强运道,他又觉得有点头大……1800章将军中午的欢迎宴,举办得挺成功,酒桌上段卫华表现得相当得体,在对远来的贵表示了热忱之后,市长大人对自己的下属也不吝赞美之词,到得后面,他大多时候都要陈太忠来表态——专业的,就由专业人士来做。 这一层意,罗纳普朗克的人很快就收到了,万事就怕个比较,他们去过天涯,去过素波,自然知道段市长此举,才算是知人善任的领导风范。 时下的官场等级森严,别说大市长了,就算分管市长,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下属夸个没完,有那么一句两句意一下就绝对够了——更多的时候,他们考虑的是怎样维持自身的尊严。 所以说段卫华的表现就算得上是异数了,法国人并不知道这是段市长投桃报李之意——更有借此封住章尧东嘴巴之心,一时就纷纷乱猜了起来:凯瑟琳说得没错,陈主任潜在的能量,真的很大,大到市长都不能无视其的存在。 中午的酒席,照例是不会时间很长的,法国人也赶了一上午的车,想早一点休息了,陈太忠眼见没什么事了,才说要穿墙去三十九号,却是又接到了吴市长的电话,“陈主任,请来一趟招商办,我在我的办公室等你。” 吴言在招商办的办公室,并不是秦连成那一间——秦主任的大办公室在计委的楼层,小办公室又有点简陋,她新收拾出来一套房间做自己的办公室。 反正招商办别的不多,就是房子多、钱多,秦连成在的时候是这样,秦主任走了来的又是吴言,可以确定,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招商办还是会这样。 陈太忠赶到的时候,正是中午一点二十,招商办所在的楼层静悄悄的,大夏天的又是中午,就算有人留在单位也是贪图这里的空调凉爽,早该进入梦乡了。 敲开吴言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也只有吴市长和钟秘书,两人正斜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见他进来,钟韵秋起身去冲茶,小白同学却是扬一扬下巴示意他,“把门反锁了。” “不是这样吧?这儿可是办公区,”陈太忠很吃惊地笑了,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欠揍,当然,说归说,他锁门的速度是一点都不慢。 “跟你说正经的呢,”吴言皱一皱眉,快速出声了,她可不想让这个yín棍搅了自己的,“中午为什么叫段卫华?我不是让你给尧东书记打电话了吗?” “可是段卫华才是市长吧?”陈太忠一听是这样的话题,就泄了一半的气,笑眯眯地探手去揽她的肩头,“娘子,为夫在素波为你守身如玉,憋得太久了,咱们歇息了吧?” “你少胡扯,当我不知道你连美国总统的女儿都泡上了?”吴市长狠狠地瞪他一眼,“跟你说正经的呢,你知道段卫华都背着你干了些什么吗?” “我才没泡美国总统的女儿,”陈太忠翻一翻眼皮,坚决地否认,事实上他说的也没错,哥们儿泡的是美国总统的侄女——还是私生的那种,不过他知道有些事是经不起仔细追究的,说不得顺势转向,“段卫华做了些什么?” 段卫华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做为编制委员会的组长,他对设立这个机构颇有微词——没办法,这个机构的名称和xìng质实在太过逆天了,而他做为组长,多少要适当表示一下吧? 尤其是,当吴言知道自己要分管招商办之后,就提出这个驻欧办经费要多一点,自主权要大一点,灵活xìng要强一点——事实上,这只不过是她和小陈在床头商议好的。 吴市长将三点一露,段卫华就越发地不满意了,你说这么个临编也好意如此狮子大张口?于是,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形成一个折中xìng的方案:先试上一年,若是没什么明显效果的话,该裁撤就裁撤,该压缩的就压缩。 其实,段市长也基本能确定,这个位置章尧东属意陈太忠,心说以那家伙搞钱的手段还会愁经费?以那家伙的行事,还会怕自主权不大灵活xìng不强? 说穿了,就是老段有点不满意,这种事情小陈你也不知道跟我汇报一下,但是他也没铁下心来阻止,他甚至有点期待小陈下一步的表现——不管陈太忠的对手还是朋友,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主儿。 陈太忠听白市长讲完,心里才明白,上午段市长为什么会那么好说话,又是开玩笑又是解释的,不禁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我只是就事论事,偏是你们这些领导想法多。 “算了,不理他,各司其职嘛,”他悻悻地叹口气,“为什么一定要确定一个阵营出来,才能认真开展工作呢?这就是未做事先做人?” “我估计章书记不会很高兴,”吴言见他这副模样,也皱一皱那双不输于男人的浓眉,旋即又展颜一笑,“未必每个人都要加入阵营,不过以你的能力,不选择一个阵营,还真有点让大家不放心。” “其实我已经加入阵营了,”陈太忠笑着一揽她的肩头,这次,美艳的女市长顺势倒在了他身上,“呵呵,加入的是老章的阵营,他对我用了美人计,我无力自拔……” “是吗?好像段市长还有干女儿吧……”白市长的声音,再次变得粘腻了起来,鼻息也微微地加重了,“别在这里,这儿是办公室,小心有人来……” “办公室才刺激,”陈太忠将她放倒在沙发上,手在她的灰sè筒裙侧面一拉,裙子就开了,下一刻,裙子掉落在地。 “小坏蛋,越来越会脱人衣服了啊,”吴言轻声地一笑,不成想那小坏蛋将她的身子一扳,示意她扶着沙发扶手,禁不住有点着急,“别这样吧……” “快走吧,”吴言勉力直起身子,一看表已经两点半了,慌得直起身子,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边去推他,“被人看见就完了。” “我来汇报工作的,”陈太忠才不怕,拎起裤子去小套间转一圈,不多时有哗哗的水声传出,还有男人的感慨,“咦,这里怎么没有淋浴器?” “还没有装,下午装吧,”吴言懒洋洋地答他,一番静默之后,三个男女又变得衣冠楚楚了,钟秘书走到门前,悄悄将反锁的房门拧开。 “这里很刺激啊,”见到美艳的女市长坐回了大班台后面的办公椅,正在努力调整情绪,陈太忠笑吟吟地出声调戏她,“要不以后,每天中午都……在这儿?” “我要午休的!”吴言白他一眼,她可不知道这是某人的试探,“记住,下不为例。” “明明你刚才挺兴奋的嘛……”某人皱着眉头轻声嘀咕,一副小孩被人抢了棒棒糖的委屈模样。 “你要学会克制自己的yù望,”吴市长的声音逐渐地冷静了下来,她一面对着桌上的小镜子装扮着自己,一面淡淡地吩咐,“好了,说一下吧,你觉得谁主持招商办的rì常工作比较合适……” 吴言的担心,并不是没有理由的,第二天下午,陈太忠正在陪着罗纳普朗克公司的人聊天,钟韵秋将电话打了过来,“太忠,可能驻欧办的主任……有一点小意外,省外事办有个助理调研员对这个位子也挺感兴趣。” 省zhèngfǔ的对这个位子感兴趣?陈太忠实在有点不理解,当然,省zhèngfǔ的人能知道凤凰市的消息,并且还能把意向表达过来,这本身就意味着什么,不过,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实他本人对驻欧办实在没什么兴趣。 “嗯,随便他们吧,”他笑着回答,“对了,晚上吴市长能不能来见一见法国人?” 严格来说,凤凰市分管招商引资工作的是常务副市长曾学德,但是吴言既然分管了招商办,也就有资格出席了,事实上,市委副书记姜勇也能管到部分招商引资工作,所以说职能重叠这种现象,真的是太常见了。 吴言晚上如期到来,见到如此美艳年轻的女市长,连法国人都颇有一点惊奇,尤其是吴市长美则美矣,说话做事却是干练沉稳,等闲不苟言笑,对尊贵的法国投资商也是如此,实在看不到多少属于女xìng的妩媚。 不过,人有百种,有什么样的人,就有相对喜欢这风格的人,安多瓦就相当欣赏吴市长,当他出言邀请,希望吴言在合适的时间去罗纳普朗克总部看看的时候,连克劳迪娅都略略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显然,这种事情发生在执行副总裁身上,是比较少见的。 “能接受到安多瓦先生的邀请,我非常荣幸,”吴言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只是从她脸上看不到半点“荣幸”的表情,有的只是沉稳和庄重,“不过很遗憾,目前我抽不出身,希望能在稍后的时间里,去欧洲走一走。” “我会在法国等着您的,”安多瓦微笑着点点头,举起了酒杯,风度之佳,真的是一时无两,“为了将来的重逢,干杯!” “干杯,”吴言也举起了酒杯,难得地笑了一下,“也许,重逢未必会在法国,说不定不久之后您还会来凤凰,不是吗?” 她这话,自然说的是希望罗纳普朗克的投资能落地在凤凰,那么,执行副总裁下次来,也就是跟凤凰敲定此事,安多瓦矜持地笑一笑,轻啜一口手中的红酒,却是没有回答。 陈太忠看到这一幕,心里禁不住有点恼怒,吴言为了拉投资,冲这个法国傻公鸡笑了,可这厮居然没有什么反应——这埃布尔介绍的都是什么鸟人嘛,就这还算是自己人? 不平衡的,不仅仅是他,连吉科长心里都有点泛酸,酒宴结束之后,他悄悄地跟自家领导嘀咕,“这个安多瓦,不是想要吴市长去法国,投资才肯落在咱凤凰吧?” “去法国就去法国呗,那有什么?”某主任大义凛然地回答,“要是罗纳普朗克肯出钱的话,咱俩也可以跟着去开开眼嘛。” 说归说,陈太忠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尤其是他在驱车赶往阳光小区的上,又接到了钟韵秋的电话,“太忠,那个安多瓦,你不是说做通他的工作了吗?” “大概,这个……估计是吴市长的魅力不可抵挡吧,”年轻的副主任干笑一声,“反正他要敢瞎琢磨,我有办法对付他……嗯,把这话告诉你领导。” “领导在洗澡,”钟韵秋轻笑一声,“对了,她让我转告你,到时候她去不去法国,就由你的驻欧办负责沟通协调了啊……” “驻欧办……沟通协调?”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苦笑一声,“我的驻欧办?” 事实上,他非常清楚,这是小白在将自己的军呢,她很清楚他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但是吴言却相当看重他的这一步,踏上这个位子,那么就是正处到手了。 白市长是个权力yù望非常强的女人,但是同时,她对他的期望也非常高,现在,她已经是扎扎实实的副市长了,而他还在副处晃悠,这是她无法忍受的——所以,她要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地逼他上进。 有这样的官场伴侣,也不知道是福是祸,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不过显然,驻欧办那个位子,他要认真一点对待了——否则的话不说别的,起码小白多少是要伤心的。 次rì下午,罗纳普朗克的人终于离开了凤凰,送别宴会肯定少不了章书记在场,法国人倒是没做出什么决定来,不过,话里话外也都说得比较清楚了,若是选择天南的话,素波基本是不予考虑的。 原本安多瓦还想借着素波打压凤凰的,但是来凤凰转一圈之后,发现这边也是相当重视的,而且陈太忠的能量确实不小,那么,比较拙劣的手段,就没必要使出来了。 不拿素波做例子,拿天涯做例子也不错——起码二者不在一个省,相互沟通也不是那么方便,相较之下,拿素波做例子,未免就有点贻笑大方了。 1801阮志刚1802选拔 《ID小说网-hui2d.com》1801章阮志刚罗纳普朗克的人去素波,陈太忠也要跟着去送行,不成想临出发的时候,许纯良开着车追了上来,“太忠等一等,我也去素波。” 说不得,陈太忠将林肯车钥匙丢给吉科长,自己钻进了许主任的车里,“怎么这么巧,你也去素波?” “我说,今天周五,上礼拜我就没回家!”许纯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说,你这忙得昏头了吧?” “我还真忘了,”陈太忠苦笑一声,顺手挠一挠头,“怎么样,最近科委还算平静吧?” “啧,平静得让人感觉腻歪,”许纯良笑一笑,摇一摇头,“李明晟的名字我报上去了,章尧东说没问题……真是一点挑战xìng都没有。” “站着说话不腰疼,”陈太忠白他一眼,心说你老爹和章尧东都帮你安排到这一步了,科委又是哥们儿一手遮天,再出问题那才叫笑话呢。 “对了,省外事办阮志刚,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没头没脑的,许纯良猛地冒出一句来。 “阮志刚?”陈太忠讶异地重复一遍,沉吟一下才隐隐地猜到了一点什么,“你说的这个人,我应该知道吗?” “他现在是外事办的助理调研员,对这个驻欧办主任感兴趣,”许纯良笑着解释。 前文说过,许绍辉做副省长的时候一直低调得很,后来猛地发力做了几件事情,其中一件事就是拿掉了外事办的主任。 这外事办本就是他分管的范围,该主任做事又出格,拿掉也就拿掉了,不过显然,想要弄掉某个部门的一把手,绝对不可能是孤立事件——前因肯定是要有的,而且既然处理了老大,少不得要找几个人陪绑。 这阮志刚不但是前因,还是陪绑的,涉外处触发了一点事情,结果导致了主任被拿下,阮副处长负有不大的一点责任,也被调整了岗位,任个虚职的助理调研员。 然而,他不过是许绍辉的棋子,整个事情中他非但无过而且有功,暂时的调整不过是幌子,用意无非是堵住某些人可能的攻击。 等外事办的风波过去之后,按说许绍辉就该给他一个交待了,可是许省长开始忙乎纪检书记的位子了,等许省长成为许书记,又要适应一下新的岗位,然后阮处长就蹉跎至今了。 事实上,在那件事里,阮处长固然有功,扮演的角sè却并不是特别光彩,所以许书记并没有怎么把他放在心上。 这些事情,许纯良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陈太忠也听得懵懵懂懂的,但是,许主任的意图是表示出来了:阮志刚这家伙盯住驻欧办,不是许书记授意的,不过呢,许书记也不好强压他放弃这个念头。 “说到底,这家伙还是想曲线救国,在省里捅出漏子了,所以到下面的地市来转一圈,”陈太忠听得就笑,“等大家忘个差不多的时候,他又能回去,我还奇怪是怎么回事呢。” 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有点腻歪,这个驻欧办的消息,一定是从章尧东这里放出去的,老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什么药?吴言比他还上心,就在他抵达素波的时候,吴市长的电话追了过来,“太忠,这次的驻欧办主任,是要选拔的,省外办要来人,你一定要当回事啊。” “选拔吗?”陈太忠咧嘴笑一笑,挂了电话,选拔也好啊,这么一来,我就不用领章尧东和许绍辉太多人情了,当初公务员考试,我没啥背景都考上了,说选拔,谁怕谁? 可是,章尧东这么搞,仅仅是因为对我有点不满意吗?下一刻,他的脑瓜就又转开了,猛然间,他有点明白了,合着对这个编制,老章心里也不太靠谱,想要走个必要的过场! 想清楚这一点,那些疑惑就登时变得条理清晰了,章尧东想通过凤凰发起,省外办协助这么个程序,让驻欧办这个临时机构出现得合理一些,如此一来,就堵住了部分人的嘴巴。 这年头在zhèngfǔ里行事,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名义,有了名义,才能理直气壮地办事,没有虎皮谈何扯大旗? 驻欧办是新机构,可能会出现新的情况和意外,有省外办插手,凤凰市面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时,压力就会小得多,这也是未虑胜先虑败的不二法门。 当然,若是成功了,省外办分润点功劳也是正常的,利益分摊才符合为官之道,出成绩了肯定要捎带上省zhèngfǔ,反正,无论你再怎么抢功,也抢不过发起此事的地方zhèngfǔ吧? 我估摸,章尧东一定会认为我能出成绩,想到这个,陈某人顿时又是自信心爆棚:要说哥们儿的政绩,那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一桩桩一件件地做出来的。 别说,他这个想法,还真的跟章尧东的想法相吻合,一开始,章书记确实有点恼火他,心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正处待遇到手了,没跑了? 恰好,他又知道阮志刚这么一个人,也知道此人在涉外处工作了很长时间,主要负责的就是欧美事务,更重要的是,阮处长前一阵还在素波见过他。 让阮志刚恶心一下陈太忠吧,章尧东这么计划,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此事该向许绍辉通报一声——毕竟,当时整下阮处长的,可就是许省长,虽然他能确定阮志刚最后是倒向了绍辉书记。 许绍辉听他提起“阮志刚”三个字,一时有点发愣,紧接着就做出了指示,“嗯,让省外办插手,也是好事,显得你对工作足够重视。” 是许书记会错意了吗?挂了电话之后,章书记琢磨半天,觉得未必是这么回事,省外办现在的裘主任,可是当初许省长提拔上来的。 然后,就是陈太忠想的那些因素了,以章尧东的老辣,当然都能想到,章书记越想,越觉得此事应该宣传一下,懂得承上启下,懂得放眼全省,这才是他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只会窝在凤凰做个强势书记,实在有点土气了。 正是由于章书记打算提高的境界,才出现了这样的变化,却是也不算意外。 总之,陈太忠想明白因果之后,就觉得这个驻欧办主任,旁人是想拿都拿不走的,于是开始考虑下一桩事情。 他来素波,不止是送法国人,还要去陈洁那里转一圈,凤凰科委易主了,这是个比较重要的问题,虽然陈省长根本管不到地级市科委,可是凤凰科委是不一样的。 反正,没事也该多跟领导走动走动,关系就是这样经营出来的不是?再说了,陈太忠也不是完全没别的事了,要是谈得好的话……嗯,校园网的钱也能顺便提一提嘛。 这是蒙艺在时做下的人情,按说陈洁好歹是一副省长,不该很没品地出现变动,但是若就此认为就该高枕无忧,那可就太不成熟了——领人情不能领得这么心安理得,做人要懂得心存感激。 罗纳普朗克考察团是下午五点半的飞机,陈太忠从机场出来,已经是五点一刻了,他犹豫一下,还是拨通了陈洁的电话,“谢秘书,我是凤凰科委的小陈,请问领导在忙吗?” 陈洁倒是没闲着,不过她是在做肌肤护理,毕竟是五十六岁的人了,平rì里cāo心的事情又多,定期保养一下很有必要,她不仅仅是女人,还是副省长,形象问题含糊不得。 听陈太忠说想向自己汇报一下工作,陈省长沉吟一下笑了,“你这小家伙,周末也不闲着,有好消息没有?没有好消息的话,那我就没空。” “好消息……没有特别值得说的好消息,”陈太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就是很久没有接受领导的教诲,觉得自己该充充电了。” “哎呀小陈,你这是长了一张什么嘴啊,”陈洁听得有点哭笑不得,恭敬的话说得太过,未免就有调侃的嫌疑了,“算了,见你一下吧,晚上七点,圣亚国际会馆,你跟前台说小谢的名字,她们就知道了。” 圣亚国际会馆在西城区,这个区本不算市中心,但是这里的文化氛围很浓,素波市委在这里,同时还有不少高校,下一步素波的发展方向就是城市向西南扩张,省委和省zhèngfǔ也要搬迁到这里。 陈太忠到了这里才知道,敢情这圣亚是比较偏向女xìng向的会馆,别的不说,只说迎宾都是男人,分了美容美发区和健身区,又有“粉红时尚”这样的演歌台,就足以证明一些东西了。 坐进包间之后,不多时,陈省长携着谢秘书也来了。 事实证明,陈洁也挺在乎凤凰那边的变动,三个人坐在包间里没聊了几句,她就发话了,“小陈,今年凤凰科委要争取再上一个台阶,你可不能骄傲自满。” “新来的许主任跟我关系挺好的,”陈太忠笑一笑,略带一点为难的那种,他有意不点出人名,心说陈洁你要是连这都不知道,那也有点愧对你那副省长的头衔了,“我现在把工作的重点,放在了招商引资上面。” 1802章选拔陈洁对凤凰科委的关心,还真是不少,去年和今年,凤凰科委帮她带来了太多的注视,连她的老领导都过问过此事,若不是中间隔着一个省科委,她恨不得一天关心上三次。 对章尧东的算计,她也看得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隐晦的事情,一时间她就觉得章书记的格局未免有点不够,你想讨好许绍辉,这点没错,但是为此腾出凤凰科委的正职,真的有点荒谬了,凤凰市的行局部委办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是科委呢? 科委,是陈太忠的科委,许绍辉的儿子再能,也不可能超出小陈的能力去,一个还能再上两个台阶的单位,就这么让你生生地毁了啊。 在陈省长看来,科委的正职下去不要紧,但是具体事务一定要小陈来负责才对,至于说其人的资历和学历要差一点,那可以不设正职,让他暂时主持rì常工作,等rì后扶正就可以了——这种手段,才是官场中最常见的。 章尧东担心科委坐大,这一点她也能理解,但是……蒙艺不是走了吗?不同的人的眼中,总有这样那样的哈姆雷特,这个毋庸置疑。 所以,当陈省长听说,小陈真的放弃了科委的事务,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叹,“现在,可是科委的关键时候啊。” 这话说得有点含糊,不过以陈洁的地位,能讲出这样的话来,也殊为不易了——要知道,这就等于她同时对许绍辉和章尧东有微词了,一旦传出去,她多少是要被动点的。 当然,她也仅仅可能是被动一点,陈省长分管的口子就有科委,别人动了科委的人,虽然中间隔了省科委,可凤凰科委是部里树立的典型,省里也有倾斜xìng的拨款和政策——她不满意这种事嘀咕两句,还错了不成? “许主任也不会辜负陈省长您的希望的,”陈太忠笑一笑,含糊其辞地应对一句,接着话题又一转,“科委那边,您要是有什么指示,我也可以代为转达,相信不会让您失望。” “你有这个信心就好,”陈洁听得笑着点头,心里也不无感慨,小陈这家伙真不得了,在官场里才呆了几年,现在就变得如此地圆滑了?要是两年前他就达到这个境界,又怎么可能跟省科委前主任董祥麟搞得那么水火不相容? 她自是听得出来,他是说自己要是在凤凰科委有什么利益诉求,他会积极从中斡旋的,她挺赞赏他的眼sè,但是——不到这个地位,你真的不懂啊,利益并不是所有人的全部追求,我最想要的,是那个名声! 再往下,就是闲扯一点事情了,按说这男下属和女领导之间,实在没太多共同的话题,然而,陈太忠有点例外,他去过巴黎不止一次,谈一谈时装啦、奢侈品啦之类的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这种话题是女人们最常谈论的。 然而,陈太忠没想到的是,陈洁跟他也有话题,谈论了一阵之后,陈省长猛地眼珠一转,笑着发话了,“小陈,你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这涉及到你在别人眼中成熟与否。” 年轻的副主任好悬没翻个白眼出来,他能在杨倩倩面前痛骂组织制度,可是当着陈洁实在无法开口,说不得只能笑一笑,“我还年轻,不着急。” “什么叫不着急?”陈省长瞪他一眼,开始自顾自地说话,“我有个老同事,女儿还在上大学,那孩子……” “陈省长,”陈太忠听到这里,连连双手合十,不顾礼貌地打断了她的话,“陈省长,我真的暂时不想考虑,而且……而且我也有女朋友了。”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而是有点过了吧?”陈洁淡淡地看他一眼,又绷着脸哼一声,“我也是希望有个人拴住你,你还年轻,在这种事上栽跟头,就实在太可惜了。” 不知道是女人都有做媒的yù望,还是说陈省长真的看好他的将来,不由分说地就把此事敲定了,“过两天她就放假回来了,到时候你来素波一趟,两人见个面。” “可是……”某人还待负隅顽抗,不成想省长大人重重地一哼,“怎么,见个面都委屈你了?觉得不合适,也可以做普通朋友吧?” 这个驻欧办主任,我还非拿到手不可了,陈太忠暗暗地下定了决心,哥们儿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 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周一又是科委的例会,陈太忠本不待出席这个会议,心说哥们儿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不参加会议了,不成想许纯良一定要他去,“太忠,我不要你回回都来,可是你一直不来,那别人怎么看我啊?” 兄弟这俩字,还真的很重啊,陈某人也只有苦笑,说不得,他规规矩矩地在例会上做了一回举手主任,心说这算给你面子了吧? 不过,许主任可是没有放过他的意,例会到了尾声之后,他又发话了,“太忠,最近服务公司的发展也到了瓶颈,尽快再找两个好课题吧。” 对许纯良来说,太忠你一言不发还不如不来呢,陈太忠在他开口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笑着点点头,“这个要等一等,目前正跟着两个项目,等有眉目了,我再向许主任汇报吧。” “嗯,”许纯良笑着点点头,“需要单位支持的,太忠你尽管开口,大家都会支持你的。” 两人的双簧唱到这种地步,与会的人也都看明白了,人家这才真叫哥俩好,别看陈主任撒手科委了,许主任可是当着大家表态了。 只要陈太忠你需要,大家都会支持——那就是说科委的任何一个科室任何一个项目,只要陈太忠认为那是“需要”的,许纯良就会支持,正是所谓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科委的交接,这算是正式地过渡完毕,接下来就是驻欧办主任的争夺了,周一下午,省外办的裘主任到了凤凰,随行的还有阮志刚和海外交流中心的刘主任。 半公开地选拔派出机构的负责人,这是凤凰市一次全新的尝试,还好大家都有摸着石头过河的勇气,周二上午,三位候选人出现在了凤凰宾馆的小会议室里。 除了陈太忠、阮志刚外,还有凤凰市zhèngfǔ推荐的一名人选,这个人选也挺古怪,居然是凤凰大学外国语学院的院长窦铮。 参与选拔评判的,不止是省外事办的裘主任,还有凤凰市委书记章尧东,市长段卫华,组织部长、宣教部长等——凤凰市有头有脸的主儿到了一个差不多。 接下来,就是三位候选人各自陈述各自的对驻欧办工作开展的设想,并回答评委们的提问,一圈下来,三人的优势就一目了然了。 阮处长在这一轮得分最高,他拥有相当扎实的理论基础,也有丰富的国际交流经验,如果说有什么不足,就是他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业绩。 要说业绩,那没人能跟陈太忠比,别的不说,只说给凤凰拿了三个友好城市回来,还让给素波,就足以高出别人一大截了,至于他跟海因、尼克等人深厚的私人交情,更是让他加分不少。 相较之下,窦院长的表现就乏善可陈了,甚至多数评委心里隐隐猜测,此人是不是拿来充数,体现差额……提拔的? 当然,窦铮能来,也有他自己的优势,他的优势就是在于,他初中时候,曾经做为交流生在苏联留学过一年,根正苗红不用说,在东欧也有几个处得不错的同学。 一轮过后,就该评委们交换意见了。 裘主任此来,除了见证大陆第一家地级市的驻欧办的诞生,另外就是要积极参与一下这个选拔了。 他心里也清楚,陈太忠才是正主儿,可是第一轮下来,见到自己这边的阮志刚隐隐占了上风,心里说不得就生出了一点侥幸的心理来——这个小陈毕竟是年轻,理论知识不是很过硬,听起来也没什么管理经验。 凭良心说,陈太忠这一轮确实是要差一点,所以裘主任并不怕表示出来,这种场合,该争还是要争的,“举贤不避亲,我认为小阮理论功底比较深厚……” 段卫华支持窦铮,“这个派出机构,主要起的是一个沟通的作用,窦院长文化素养很高,能最大程度地淡化驻欧办是zhèngfǔ机构的xìng质,很多对外工作,从民间渠道来沟通更方便一些。” “要说民间渠道,还是得数陈太忠,他的海外朋友很多,”组织部万部长发话了,他是要挺陈太忠的,不过眼下的形势,他有点看不懂,所以也不敢胡乱多说,最后还撇清了一下,“遗憾的是,小陈有点年轻……”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裘主任笑着看一眼章尧东,“陈主任还没成家,这个驻外工作的xìng质决定……比较强调相关负责人的成熟xìng。” 这话说得就相当**了,而且这一点,确实是陈太忠最大的短板——说白了,你没成家,万一在国外做出了有辱国体、有损国格的事情,拍拍屁股走人了,凤凰市zhèngfǔ怎么办? 一旦出现这种事,那就是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政治后果,在座的诸位都逃不脱这个责任,受到的牵连还都不会小了。 章尧东听得微微点头,他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不过,陈太忠也不是没有孤身出去过,回来的时候除了多了几个外国朋友,似乎也没什么吧? 关键的是,他没想到裘主任还真的有点认真的意,而这话一旦说出来,在座的诸位就不能充耳不闻了——没人说的话,大家就算想到了,心里也能忽视了这个隐患,而现在再想堵住裘主任的嘴,却是已经晚了。 省里来的就是不一样啊,章书记心里有点微微的苦涩,他只想敲打陈太忠一下,让这个驻欧办主任难产一点,却是没想到,眼下事情有失控的迹象了。 可是他还不能跟裘主任计较,首先,两个人都算是许系的人马,老裘或者跟许书记走得不是很近,但是身上的烙印假不了。 而且,省外办确实负责涉外事务,这口子吻合得一塌糊涂,要说裘主任没资格在这个话题上发言,那在座的其他人更没资格了。 啧,难道就让省外办摘了桃子?这一刻,章尧东心里真是要多腻歪有多腻歪了,他可以把这件事拖下去,坚决堵住省外办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最糟糕的是:裘某人已经放出了绝杀。 似此情况,就算拖到明年,陈太忠也没资格惦记这个位子了——除非他在这一年里结了婚。 章书记看一眼万部长,万部长吃了这一眼,犹豫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以我对陈主任的了解,他的党xìng和原则xìng都很强,关于这一点,我们组织部还是有发言资格的。” “窦院长可是成家了,”段卫华微微一笑,看起来他是要挺窦铮到底了,“而且,窦院长会英、法、俄、rì四门外语。” “小阮不会rì语,”裘主任微微一笑,“不过,其他三门语言他还算比较过关,他对自己的业务,态度非常认真。” 这话几近于挑衅了,rì本又不在欧洲,只是大家也都能理解,裘主任已经这样了,外套都脱了,那也就不怕光膀子上了。 啧,坏事了,章尧东听到这里,猛地反应过来一件事,阮志刚可也算是许绍辉的人啊,今天要是让他占了上风,好像……好像我要是拖下去的话,似乎也不好! 唉唉,土皇帝当得太久了,太习惯一言堂了啊,这一刻,章书记心中的悔意在增加着……要不,中午再跟老许通个气吧,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嘛。 “好像……”宣教部长今天来,基本上是凑数的,可是他眼见局势有点不妙,说不得出声提示一下,“好像小陈……会十几门外语呢。” 宣教部整天琢磨的就是舆论宣传,陈太忠会十几门外语,虽然是在诸如《天南商报》这样的非主流刊物上登出来的,可是部长是看过的,而且有点惊讶,所以就记得。 “是吗?”段卫华惊讶地出声发问了,“不会吧?” 1803多少门?1804举手 《ID小说网-hui2d.com》1803章多少门? 官场中就是这样,摘桃子被摘桃子的例子,真的是比比皆是,尤其是想标榜一下自己,将事情表现得公平公正一点,风险就会越发地大一点。 以章尧东的强势,还是在凤凰的地盘,都能被一个小小的外办主任伸手,可想而知,“公平公正”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章书记正郁闷呢,就听到了段市长惊讶的反问,心里登时又是一阵别扭:这次又被段老鬼算死了,真是丢人啊。 章尧东和段卫华搭班子不是一年两年了,相互之间的行事风格早就一清二楚了,老段做事从来稳重得很,一旦有异常,那绝对有说法的。 他原本就挺奇怪,段卫华怎么会推出窦铮这么个人来,还不遗余力地支持,你推个人出来充数很正常,但是……陈太忠也算半个段系人马了,就算你想恶心我,也没有你这么折腾的吧? 等段市长这声惊讶入耳,章书记终于算是明白了:这个姓窦的,果然还是老段拿出来的幌子,卫华市长的目的,还是要通过此人,反衬陈太忠! 道理就在那儿摆着呢,段卫华先说窦铮会四门外语,结果,阮志刚这边也不算掉链子,可是陈太忠借此就翻身了——这家伙会十几门外语。 章尧东还真没注意过那些街头小报,也不知道陈太忠是不是会那么多门的外语,但是只冲段卫华这一声惊叫,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老段这是以退为进啊。 这一刻,他甚至都不需要去落实相关信息,就绝对能确定:陈太忠肯定会这么多门外语,而且对于这一点,老段毫无疑问是知情的。 这就是章尧东最腻歪段卫华的一点,前文说过,老段一般很少跟他硬顶,而且脾气特别好涵养特别高,大部分时候,段市长在书记会或者工作中被否了什么方案,也不会生气,而是笑嘻嘻地扬长而去,一副“正合我意”的样子。 一开始,章书记也以为段市长不过是要保持个面子,给大家一个“我段某人赢了”的架势,可是后来遇到一些事,他慢慢地回过味儿来了:段卫华不是自欺欺人,而是真的赢了。 当然,段市长不可能每次都明输暗赢,但是他每次都是这种姿态,虚虚实实间,将“假作真时真亦假”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一些明眼人也渐渐地有了概念:段市长的输赢,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就以今天的事情为例,老段是实实在在地要挺陈太忠,可偏偏地弄出一个窦铮来,而且还夸耀窦院长会四门外语,就等着别人说小陈会十几门外语呢。 到最后,陈太忠胜出的话,段卫华又会“得意洋洋”地离开,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段市长是硬撑,但是章书记却是能肯定,人家是真的得意。 道理很简单,衡量此事成败的关键,是在于笼络住了陈太忠没有,而段卫华不缺少跟陈太忠沟通的渠道,那么,他的用意自然能通过相关渠道传递过去——面对这种苦心孤诣的设计,小陈也只有感激涕零的份儿了吧? 要是章尧东自以为自己压制了窦铮,扶起了陈太忠,那么,他会被某些人暗地耻笑的,正是因为如此,章书记最恨段卫华的,就是这一点——跟老段作战,胜了都体会不到快感,反倒是要不住地重复琢磨:这次到底是他赢了还是我赢了? 按说,这也是细节问题,凤凰市不需要两个声音,有一个统一的声音就够了,段卫华你爱装孙子就装去,大家都知道跟着章书记走才是正确的,那就成了。 然而,章尧东不能忍受这种局面,骨子里,他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他认为,若是自己就这么两眼一闭,不问因果只求表象的话,rì子倒是能过得去,但是如此一来,别人难免会认为,他的斗争艺术和技巧,远差于段卫华。 事实上,章书记自己也承认,单论玩人情世故的话,自己恐怕未必是姓段的老狐狸的对手,但是他不想让别人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从而引来一些发自内心的鄙夷——他的目光,可不止是小小的凤凰。 正是因为如此,章尧东认为从某种角度上讲,自己的强势也未尝不是被老狐狸逼出来的,所以,听到这一声讶异的发问,他心里这个别扭,可真就没办法说了。 然而,别扭归别扭,他也不得不承认,老段这一手,真的是缓解了自己的压力,官场中,一切的斗争都是为利益服务的,两人现在目的相同,都是不想让省外事办将手插进来,那么,他也只能咬着牙关忍下这份不爽了。 “小陈要是会十几门外语,搁在驻欧办我看都可惜了呢,”章尧东终于发话了,眉眼间也有些微微的疑惑,“要不考校他们三个人的外语水平吧?” “嗯,尧东书记说得对,”段卫华笑眯眯地点点头,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这份表情看在章书记眼里,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恨不得站起身来冲对方脸上来一拳:你个老狐狸……换个表情会死啊? 今天这个选拔,也确实有考校候选人外语的准备,不过,在场外的只有英语、法语和俄语专家,rì语都没有,就别说其他语言了。 当然,以小会议室这帮人的能量,找些语言专家来当真是再简单不过了,说不得,万部长吩咐某人一声,“小赵,你去跟陈主任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懂的都是哪些语言,尽快安排一下对口的专家。” 那小赵蹑手蹑脚地出去了,可是不多时又回来了,他刚要将嘴凑到万部长耳边,裘主任笑吟吟地发话了,“小同志,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要是找不到对口的语言专家,我能帮着想一想办法。” “小同志”看一眼万部长,万部长笑着点点头,心说这种场合人家说这样的话,你要反对就太着痕迹了不是? “各位领导,据我了解,凤凰市没有葡萄牙语和瑞典语专家,”小赵咳嗽一声,沉声发话了,“还有一些乌尔都语之类的非欧洲区的语言……” “瑞典语?”裘主任听得就是一愣,他对业务也比较熟悉,起码瑞典语他是知道的,心说那总共只有几百万人会的语言……陈太忠也会?“小陈到底会几门外语?” “他说能想起来的,能数出来的是……二十九门,”小赵说这话的时候,嘴巴都有点结巴了,他翻一下自己手上的小本,以便做最终的确定,“好像,还有暂时想不起来的。” “多少?二十九门?”大家听了这话,齐齐地一愣,会议室登时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脑中是一个念头:不会这么夸张吧? 然而,话又说回来,这种场合,陈太忠应该没胆子撒谎吧?平时酒桌上吹嘘一点不打紧,这会儿吹牛不是找死吗? “我插一句嘴,”海外交流中心的刘主任发话了,他是桌上坐着的级别最低的,按规矩是没资格发言的,只是由于他省外办直属机构负责人的身份,才上得了桌子,“印地语……嗯,跟乌尔都语差别不大,最近我在学印地语,这一门我可以提一些参考意见。” 这就是人家省外办的要自己出手要考校了,大家心里都敞亮着呢,章尧东真有心问一问这印地语是哪个国家在讲——印第安人的语言,它不算欧洲的语种吧? 当然,章书记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他只是微微一笑,“小陈还真是善于给大家制造意外了,那个……他都会哪些语言?” 小赵一听大老板发问,连请示万部长都不敢了,低头拿着本子念了起来,“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俄语、意大利语……” 等他念完之后,裘主任最先笑了起来,“好家伙,真厉害,这可是真正的人才,有些语言虽然差别不是很大,不过这么年轻就能掌握这么多门语言,说实话,我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了……” “法语和英语就免了吧?”组织部万部长听得也笑了起来,“前两天接待法国和美国人,听说翻译都很佩服他的词汇量。” 陈太忠越厉害,就越证明他的支持是正确的,他当然要开心了,在省里的干部面前,小陈给凤凰市的干部争光了啊,做为组织部长,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万部长心里肯定更愿意偏袒本地的一方。 “那就试试他的印地语吧,”裘主任扫一眼在座的诸位,脸上的笑容很自然,“说实话,我是见猎心喜了……老刘,你的印地语没问题吧?” “问题不大,”刘主任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是有点迟疑,“不过这个印地语,虽然是印欧语系的,但是主要使用人群在南亚次大陆……” 印地语,不是印第安人说的?章尧东听得心里微微一惊,心说还好我没乱问……不过,在座的这些人里,像我这么想的,肯定不止一个两个,果然不愧是省外事办的,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啊。 1804举手遗憾的是,章尧东这感慨发了不久,就发现这专业的也未必就专业,陈太忠被叫进来,和刘主任说了两句鸟语之后,刘主任明显地呈现出了不支之态。 说良心话,陈太忠的乌尔都语真的不怎么样,纸上得来终觉浅嘛,也就是发音尚算标准,词汇量惊人,语法就非常普通了——他背的是字典,不是文章也不是教材! 可是这所谓的不怎么样,也是看跟谁比,跟刘主任相比,他就强得太多了,刘主任学这一门语言,纯粹是爱好。 海外交流中心名字里带海外,其实服务的对象,大多还是港澳台的华人,这些人里,信奉佛教的人不少,而印度和尼泊尔这些,是佛教起源的地方。 只说这个理由,就足以让刘主任对印地语产生兴趣了,更何况这印地语跟古梵文也有传承关系,而古梵文又跟很多佛经有关,所以他就学了。 然而,学是学了,但是他的水平差到离谱,也就是初入门的阶段,刚才他那么说,不过是想暗示一下——你们凤凰人不要信口吹牛啊,以为说个乌尔都语别人就听不出来?对不起了,我还真对这个略知一二。 是的,他站出来,只不过是想显示一下外事办的底蕴,而且话说得也挺含蓄——这就是我个人的爱好,随便地学了一学,可以提个参考意见。 不成想,裘主任直接拉他跟陈太忠打对台了,陈太忠才一进来,刘主任就用印地语发话了,“嗨,小陈,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年轻的副主任明显地愣了一下,皱着眉头索一下,才笑嘻嘻地点头回答,用的是乌尔都语,“嗯,勉强听得懂,但是,你这口音……是不是太重了?” “我说的是印地语,不是乌尔都语,”刘主任眉头也皱一皱,心说这家伙是什么样的老师带出来的?“你明白这两个语言的区别和联系吗?” “不明白,我是自学的,”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我还打算有空的时候去巴基斯坦看一看,不过听说那里的部落势力比印度的厉害,不但排外也很守旧,不知道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刘主任登时就结巴了,他说的话都很简单,结果对方活生生蹦出几个他根本没听说过的单词,怎么能不让他尴尬?“这个……你能说得慢一点吗?印地语和乌尔都语,并不完全相同。” “那它们到底有什么区别呢,是在元音和辅音上吗?”陈太忠这话,就问得相当诚恳了,而且也很简单,不是吗?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刘主任还是听不懂,因为他不知道对方说的“元音”和“辅音”是什么东西——陈太忠不是用汉语问的。 元音和辅音,一般人都是知道的,然而,拿最常见的一门外语英语来说,又有多少人知道用英语怎么说“元音”和“辅音”? “你问的是元音和辅音吗?”刘主任终于扛不住了,开始用汉语沟通了,当然,这样的猜测,证明他的心也算机灵。 “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终于也不再用鸟语说话了。 “嗯,”刘主任也点点头,不再跟他说话,而是转头看一看裘主任等人,笑着发话,“小陈的乌尔都语就不用问了,其他的语言,我想……找省翻译协会的话,会比较方便一点。” 众人齐齐点头,表示这话有理,不过,就算是裘主任本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找省翻译协会的兴趣,道理在那儿摆着的,这家伙连巴基斯坦人讲的乌尔都语都会啊。 会是巧合吗?十有仈jiǔ不会,陈太忠不可能知道,现场就有一个略微懂一点印地语的领导——没错,仅仅是略微懂一点。 那么,这家伙会二十九门外语,就很可能是真的了,这种因果是个人就想得到,一时间,裘主任觉得有点无力了,凭良心说,若不是他存了私心,真的会很看好这个年轻人,也愿意全力支持此人。 其实,有了立场也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倾向,眼下再收回去就有点晚了,更重要的是,他把陈太忠的致命弱点点出来了——局面发展到这一步,他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小陈不错,”万部长笑着点点头,心里一时大喜,这才是凤凰市的人才嘛,他看一眼在座的诸位领导,“下面,是不是该了解一下阮志刚和窦铮的外语水平了?” “随便问两句就行了,毕竟他们是负责人,”章尧东微笑着点点头,刚才他被裘主任恶心坏了,眼见得陈太忠大胜刘主任,心情确实不错,而且说实话,陈太忠眼下,代表的凤凰市干部的素质,他不高兴才怪。 一边说,他一边侧头看一眼裘主任——他打死都不想看那只老狐狸了,“大家认为呢?” 陈太忠从会议室出来,心里觉得有点纳闷,怎么考了我的乌尔都语之后,大家看我的表情,不止是高兴,还有些什么遗憾呢?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他坐进一边的房间里,这个驻欧办主任,我得拿到手,要不然不止是小白不高兴和躲不开陈省长,传出去也有点丢人啊——要是那俩没参与,那倒是另一说了。 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开一开天眼,或者索xìng隐身穿墙进去偷听,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电话是凤凰宾馆的内线,这个时候打进来,肯定是找他的,而且更郁闷的是,这玩意儿没来电显示,不接起来的话,根本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犹豫一下,陈太忠还是接起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宾馆老总张智慧,张总的声音压得比较低,“太忠,情况对你不太有利啊……” 再强调公正透明的事情,大家也是有漏子可钻的,由于凤凰市党政一把手齐齐出现,那么去市委不合适去市zhèngfǔ也不合适,只能来凤凰宾馆。 小会议室门关得挺紧,但是领导们总还是需要有人端茶倒水、收拾烟灰缸什么的吧?张总派了一个小服务员进去伺候,这服务员年纪轻轻也不算太漂亮,高高大大的身材一看就是挺憨厚的那种。 可是,人就是不能貌相,这女孩是出了名的鬼机灵,听了一阵,居然能听出来陈太忠是哪一方面失分了,说不得借口上厕所,出来给老板打个电话汇报。 张智慧一听认真了,以他的见识,当然知道裘主任点出的短处有多么的致命,根本没有犹豫,抓起电话就给陈太忠报jǐng,“……你要能找上什么人说情,尽快找吧。” “没有成家?”年轻的副主任听了这理由,真的是有点哭笑不得,最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又是这种令人无语的理由? 当然,抱怨归抱怨,他也明白这理由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关系到天大的责任啊——他真的太清楚坐在小会议室的那帮人,对待屁股下面的位子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态度。 “找人说情?”他沉吟了起来,心说能搞定这件事的人,还真不多,谁不怕担责任啊? “唉,我也知道,这个人不好找啊,”张总在电话那头叹口气,“不过,你也别灰心,你会二十九门外语呢,有这个理由,章书记拖一阵是没问题的,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拖一阵就拖一阵吧,下一刻,陈太忠又放松了下来,挂了电话之后,心说怪不得呢,哥们儿表现那么好,别人看我却是跟看死人差不多。 “坏了!”十秒钟之后,他猛地一拍大腿,拿起手机就翻看了起来,“完蛋完蛋,我得自救了,要不麻烦可就真大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章书记一旦将此事拖下去,最苦恼不会是别人只会是自己,因为到那个时候,怕是不止三五个人要逼着自己成家——最少也要把关系定下来。 通讯本上翻看半天,他终于将目光停留在了“黄汉祥”三个字上,老黄啊老黄,我真是不想麻烦你的,不过没办法,不麻烦你的话,我自己可就麻烦了。 遗憾的是,黄汉祥的手机,死活是没人接……小会议室里,阮志刚和窦铮的外语考校很快也通过了——正是章书记说的那句话,你们去那儿是做领导的,jīng通外语固然好,不jīng的话,马马虎虎能交流一下,也就够资格了。 不过说良心话,阮志刚的外语比窦院长要差一点,毕竟学院派就是学院派,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段市长继续支持窦院长,“小窦的语言能力要强一些。” “小阮的应变能力要强一点,”裘主任继续支持自己的部下,“在处理zhèngfǔ事务上,他有比较丰富的经验。” “但是,窦院长的管理能力也很强,他管理着一个分院呢,”段卫华笑眯眯地回答,也不着恼,“所以,我觉得大家还是要慎重考虑。” 按说,以段市长主政一市的身份和地位,不至于这么唇枪舌剑地跟裘主任干仗,不过,眼下已经到了紧要的时候了,当然是要据理力争的。 重要的是,别人支持的都是陈太忠,小陈虽然在外语上实力超群,可是那短板太致命了,谁也不好出头力挺。 直到段市长说出“慎重考虑”四个字,万部长才笑着接口,“卫华市长的建议很有道理,毕竟是一个派驻外国的机构,我个人觉得,再慎重都是没错的……从长计较比较好一点。” “慎重点,没错,”宣教部长也点点头,不过显然,这种场合里,他没有多说话的资格。 “那是,慎重点没错,”裘主任听得笑了,也跟着点点头,他已经预料到这种可能了,小阮能占优势,凤凰这边必然要使出拖字诀。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算盘,说不得侧头看一眼章尧东,笑着发话了,“尧东书记,您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也有点饿了,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咱们继续讨论?难得大家都在,下一次人未必就能这么齐了。” 敢情,他玩的是偷梁换柱的概念,你们要说慎重?成啊,咱们下午接着讨论,什么叫慎重的态度?这就叫慎重的态度! “嗯……也好,”章尧东沉吟一下,微微点一下头,他心里明白,裘主任这是要拿出最后一招了——大家中午都联系许绍辉吧,该不该拖能不能拖,谁上谁下,就看许书记的意了。 点点头之后,章书记终于有心情看段卫华一眼了,而且居然微微笑了一笑,“卫华市长,你的意呢?” 老狐狸你不是会算计吗?继续折腾呗。 段卫华还没来得及开口,裘主任的秘书拿着手机走了过来,低声嘀咕一句,“裘主任,您的电话。” “嗯?”裘主任很意外地看他一眼,心说这是什么要紧人物,居然值得你过来向我报信儿?说不得拿过手机,不动声sè地看一眼,手机屏幕上四个大字——“绍辉书记”! “哈,不好意,我接个电话,”他站起身笑着冲大家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留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不用多说,只冲裘主任当着大家能这么失态,就知道来电话的绝对是个头挺大的领导。 也不知道是谁,会是许绍辉吗?所有人的心里,都存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只有段市长面带微笑,端起茶杯轻啜了起来。 不多时,裘主任回来了,脚步有点沉重,神情也有点恍惚,他坐下之后,怔忡了一阵,才冲章尧东笑一笑,这次,他的笑容就有点勉强了,“尧东书记,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我的意是……先吃饭吧?”章尧东微笑着回答。 “算了,还是把这个事情敲定了吧,”裘主任笑着摇一摇头,“刚才接省里领导电话,可能小阮另有任用,那么,我就支持小陈了,年纪轻轻能学会二十九门外语……不容易啊。” “那……大家表决一下?”章尧东不想再耽误了,果断地举起了手,“支持陈太忠同志就任驻欧办主任的,请举手。” 刷!齐刷刷地,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段市长犹豫一下也举手了——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是卫华市长不能自绝于人民嘛。 不过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笑容,真的是太恶心章书记了…… 1805传话1806定局 《ID小说网-hui2d.com》1805章传话出人意料的是,对于段卫华的笑容,章尧东并没有在意——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琢磨。 裘主任的表态,章书记听得清清楚楚,他才不会相信阮志刚会另有任用,要真有任用,老裘的表情就有点不正常了——应该是如释重负才对的嘛。 再说了,就算有任用,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得这么寸,这个节骨眼上,谁信啊? 所以,他就要琢磨一下,这个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许绍辉打的,不是的话会是谁?是的话,许书记又说了点什么? 章尧东倾向于认为,这个电话是许绍辉打的,然而,如此一来问题就又来了:许书记真的属意陈太忠的话,为什么会这么晚才暗示出来? 这件事里,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裘主任做错了什么?章书记被这样念头困扰着,当然不会有太多的心去跟老狐狸计较。 然后,在走向餐厅的时候,裘主任轻声嘀咕的话,又加重了他的困惑,“尧东书记,你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早说一声嘛……” 什么东西向你早说一声呢?章尧东真的憋不住了,可是偏偏地,他还不能问对方,市委书记的尊严,让他不能做这么掉价的事情,说不得,他只能无言地笑一笑,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嘛。 看来,我得给许绍辉打个电话了,章书记拿定了主意,说实话,今天虽然风云突变,可是他本来是没有给许绍辉打电话的计划的——他和许书记之间的差距,说大就大,说小就小,真要算起来,全省排名第二的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太小家子气的话,也容易让人看低。 反正你电话是打给老裘了,那就证明,就算我有失误也比老裘少,所以,这种状况不明的局面下,按道理说,章尧东不动声sè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可是眼下,他是按捺不住那份好奇了,心说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呢?居然让裘主任这么抱怨我? 好奇心会害死猫,这个定律在官场完全适用,章书记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是他隐约感觉到,对今天这事儿装聋作哑,或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当然,这只是一种直觉,但是直觉这种品质,在官场中也是非常重要的,趋利避害是人的天xìng,很多时候,一些潜在的危险,并不能被人直接注意到,但是它可能带来的危害,会由潜意识做出预jǐng指示。 琢磨一下,章尧东拿定了主意,说不得找个借口走到一边去,拨通了许绍辉的手机,“许书记,我是小章……” 许绍辉一接这个电话,就明白对方想问什么,说不得笑一笑,“我一直不知道,小陈还撮合了一号首长和法国文化部部长的见面,尧东你也不知道吗?” 他这话问得中正平和,可是章尧东听得汗就下来了,什么?陈太忠撮合了一号和法国人见面?一时间他都想骂脏话了:我靠!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可不是骂脏话,他先得把许绍辉的怒火平息了不是?许书记问了一句“你也不知道”状似疑问句式,但是这东西……谁知道许书记想表达的会不会是反问句式呢? 许绍辉要是认为我知情而隐瞒不报,那就没什么意了,章尧东心里明白,当然,这隐瞒不报并不代表是他一定要yīn许书记一把,不过,起码是有捂着通天独占资源的嫌疑吧? 章书记不得不极其重视这个问题——任何人都会重视,而他需要格外重视,因为他原本就是使用这种“攀天梯”的手段上位的,而对他那一段时间的经历,许绍辉非常清楚。 事实上,他还差一点yīn了一把许书记——相信许绍辉心里也会不无存疑。 “绍辉书记,我真的是不知情,”这次,章尧东没有瞬移,而是规规矩矩地沉吟了一下,方始做出答复,“不过,我可以跟小陈问一问具体经过。” “呵呵,那家伙的嘴一直很紧的,”许绍辉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听起来不太以为然样子——当然,事实是否真的如此,那就很难说了,“连纯良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这个消息,真的确实吗?”章尧东听他口气不是很硬,忙不迭打蛇随棍上,当然,这么**裸地置疑省委副书记的话,实在有点过分,但是不如此,也体现不出他的不明真相来不是? “消息来源很可靠,”许绍辉淡淡地回答,“所以呢,我要裘主任不要在政治可靠xìng上做文章,你们还没做出结论,别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那这个驻欧办主任给了小陈,怕是有点可惜了,”章尧东沉吟一下,试探着发话了,“完全可以给他更重的担子。” 绍辉书记,有这么一条,咱俩把小陈拴在身边,不是挺好的吗? 许绍辉当然听得懂这话,不过,他的境界肯定要比章尧东高一些,心说拴住人有什么用?我有能力拴住他,却是没能力改变自己的阵营,很多事情本就是知易行难。 反正,让纯良跟他保持好关系就行了!说不得他笑一声,“先这样吧,小陈锋芒太露,低调两年也是好事。” 挂了电话之后,章尧东盘算一下,心说我是请示过你了,要珍惜小陈这个资源,许书记你不在意,那是你不在意——反正你也有你儿子那层关系呢,我可是要在意的。 拿定主意之后,他向包间走去,一上还在默默地消化这个消息,真是不琢磨没想法,越琢磨越后怕,且先别说小陈撮合一号跟法国人见面的消息,只说今天会上的反应能第一时间传到许绍辉耳朵里——还不是通过许纯良传的,那就大不简单。 章书记没兴趣琢磨是谁泄密的这种小事,泄密很正常,不泄密才不正常,他琢磨的是到底是谁把这话传到许绍辉耳朵里,而且听起来,老许似乎还受了点压力? 其次,他才考虑的是小陈撮合法国人的事情,一时间他就真的有点明白,为什么裘主任刚才是那副表情了,人家连这种穿针引线的活都玩得起——政治可靠xìng,那还用怀疑吗? 走进包间之后,他还在琢磨这个问题,所以脸上的表情有些yīn沉,不过裘主任一看见他这副模样,就笑了,“尧东书记,这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来,先坐下吃饭吧?” “难题倒是没有,”章尧东微笑着摇一下头,心里杜绝了向此人打探消息的想法,他不想跟裘主任有太多私下接触——关系总是越走越近的。 小陈这资源,我能跟许绍辉分享,但是老裘你就一边凉快去吧!其实这年头的事情,总是这么寸,有资格分享资源的,总要有这样那样的顾忌,没资格的,只有流口水的份儿。 章书记大喇喇地坐进上首席,“就是想着怎么多灌裘主任两杯,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凤凰,这么支持凤凰的工作,不让你睡着回素波,那就是我们工作的失败……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啊,尧东书记说得太对了,”班长都带头了,别人自然要跟着起哄了,不过裘主任也是心机敏之辈,就从章尧东的话里,隐隐听出了一丝距离感——表现在表面上的热情,往往是更深层次上的疏远之意。 但是,他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心说我不就是有点想捧自己人吗?这也是你凤凰自己做事不周嘛,我错了,我改还不成吗?“不过说实话,我对小陈还是不太放心,他太年轻了……” 嗯?众人听得齐齐一愣,心说你这是搞什么飞机嘛,主意一会儿一变,颠三倒四的,好歹注意一下影响成不?老大不小的人啦,你代表着省zhèngfǔ呢……“但是,小陈的优秀,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合着裘主任是说话大喘气,然后紧接着,他将最终目的亮了出来。 “我在外事办工作十多年了,有点小心得,借来凤凰的这次机会,跟他好好交流一下,老同志应该多扶持一下年轻人,不能敝帚自珍……所以尧东书记想让我睡着回素波,恐怕不是这顿饭能达到的目的,呵呵。” 这家伙还真就盯上陈太忠了!旁人未必明白,可章尧东是听明白了,但是此事也不足为奇,一号……那是能搭上一号的线啊,谁会心甘情愿地放弃? 不过,人家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的,他也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说不得只能笑着摇摇头,“裘主任这话不厚道,支持可不能只表现在嘴上,驻欧办蹒跚起步了,可是市里资金紧张,你们外事办,得考虑支援一点,那才是切实的关照。” 章书记想通了,你想跟陈太忠接触,那有的是法子和渠道,我想拦都是拦无可拦,但是我可以……帮着陈太忠敲诈你啊,到最后出钱的是你,但是受益的就不止是你了,小陈怎么还不得念我的好? 一边说,他一边侧头看一眼身边的段卫华,“卫华市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1806章定局“其实,裘主任的经验,就是最大的帮助,”段卫华笑眯眯地点点头,似乎没想到章尧东问话的用意,“外事办经费紧张的话,大家也都会体谅的,老同志的言传身教,那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小陈肯定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靠!裘主任和章尧东心里齐齐哼了一声,这话yīn不yīn阳不阳的,也不知道在暗指什么。 裘主任认为段市长在正话反说,章书记觉得老狐狸有嘲笑自己矫枉过正的嫌疑——早知道是眼下这样的局面,你一开始整那么大动静做什么啊? 反正,段市长冠冕堂皇的一段话,居然能让两个人同时感觉像吃了苍蝇一般,而且还是各有不同的恶心之处,不能不说,此人在语言上的造诣,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层次。 中午这一顿,其实算是工作餐,不过,章尧东既然发话了,自然也有人上前去灌裴主任,所以,虽然这顿饭吃了五十分钟都不到,裴主任已经开始晃荡了,刘主任更是钻到桌子底下去了——数他级别低,不灌他灌谁? 会议一结束,陈太忠和窦铮就先后离开了,这就是美其名曰“回去等消息”,为了保证选拔的公正公开,他们不能留下来。 当然,这纯粹是走过场,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有阮志刚走不了,却是又不能上评委的包间去,只能在小餐厅寻个桌子,点了两份凉菜一个热菜,一个人闷头喝着啤酒。 他正喝着呢,猛地听到有人发话了,“咦,阮处长怎么就吃这点东西?”抬头一看,他认得来人,是宾馆的张总。 张智慧笑嘻嘻地看着他,抬手招过一个服务员来,“给领导加条蟠龙蟮,再来个翡翠炒鹿柳……阮处能吃辣的吧?” “张总太气了,”阮处长忙不迭笑着站起身,他不过是副处,人家张总最少也是副处,关键这副处和副处实在没法比,撇开人家独自管理一摊不说,能在接待宾馆里做老总的,跟市委市zhèngfǔ的一把手都绝对说得上话的,而他不过是个助理调研员。 “气什么?以后阮处另有任用了,记得招呼小店一下就行了,”张智慧笑眯眯拉着他坐下,看一眼他喝的啤酒,眉头又是一皱,“小阮你喝啤酒?那个谁……给我弄瓶飞天茅台来。” “不敢不敢,裘主任还在呢,”阮志刚赶忙伸手拦住,旋即又皱着眉头叹口气,“另有任用……也未必有任用,大家嘴上说一说罢了。” 接下来,就是张智慧长袖善舞的表演了,事实上,他对阮志刚的兴趣并不是很大,但是未雨绸缪是混官场的不二法门,而且,他确实很想知道,省里是不是对这家伙真的有了安排。 在张智慧面前,阮志刚也不介意说点什么,毕竟一个混省zhèngfǔ的,一个是地级市的,喝了几杯啤酒之后,他很苦恼地表示,自己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任用,“唉,其实就是给陈太忠腾地方,找个借口而已。” “领导说有,那就是有,”张智慧笑眯眯地举起酒杯,“小阮啊,我年纪比你大一点,说句冒昧的,风物长宜放眼量,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那倒是,”阮志刚笑着点点头,“感谢张总的指点,来,我敬您一杯……” 又喝一杯,张智慧告辞而去,阮处长自觉没说什么,但是张总这人jīng,已经察言观sè听明白了——这家伙不是特别失落,那就是说,虽然另有任用只是一个借口,但是这厮怕是又得到了某些人的关注。 他这猜测,是无限接近真实的,许绍辉一开始,确实不好出手干预阮志刚来竞争,不过他也没把这当回事,心说在章尧东你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里,控制局面总是没问题的吧? 事实上,许书记想的跟章尧东猜的也差不多,不管怎么说,省外办参与凤凰驻欧办的规划,并适当提出一些合理化的建议,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能分散风险也能获得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陈太忠那致命的短处,许书记是真的忽略了,他每天多少事儿呢,哪里还顾得上琢磨这点小破事?说句实话,他根本没认为陈太忠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国家的举动——混得如此的风生水起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舍得放弃未来的大好前途? 不过今天当他接到京城的电话,还是愣了一下,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了心头。 毫无疑问,最令他震惊的,还是陈太忠撮合法国人和一号见面,这真的是很夸张的一件事情。 其次,就是章尧东居然快掌控不住局面了,这让许绍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章尧东你怎么这么笨呢?好笑的却是——其实他很清楚,尧东之所以要让着裘主任,还是因为自己表态太过模糊,没有传达出一个清晰的意。 这小裘也真是的,拿根鸡毛就当令箭了,不过,许书记也挺佩服他,你居然能从陈太忠身上找到如此致命的缺陷,而且还就这么说出来……换给我也得头大啊。 当然,知道了陈太忠的事迹之后,许绍辉就不用头大了,一号要是都看走眼了,咱们看走眼算什么?政治可靠xìng……那是不用怀疑的。 说不得,考虑一下之后,他打个电话给裘主任,也没多说什么,“陈太忠的政治可靠xìng,是经过X办审查的,你拿这个做文章干什么?” “X办?”裘主任听得好悬没把手机掉地上,听到许书记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挂掉了电话,他举着手机就愣在那里了。 好半天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心说这次差一点闯祸啊,也亏得他心理素质够好,这种压力下,居然能临时想到一个“另有任用”的借口,总算是把谎圆了,自己的面子也没掉。 不过他也相信,经过这次折腾之后,由于小阮受到了委屈,估计许书记多少也能补偿一点,所以他这话不算放空炮。 阮志刚也猜到了这一点,已经占据上风了,临时直接被人拎出场,说是不带你玩儿了——这种情况,以许书记的为人,只要裘主任肯提,安置自己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对上张智慧,才能有这样的心态。 接下来,就要解释一点,许绍辉是接了什么人的电话,陈太忠又怎么找到这人的? 其实很简单,黄汉祥半个小时之后,又把电话打回来了,听说小陈在竞争什么驻欧办的主任,禁不住笑一声,“这是什么机构嘛,你来bějīng算了,给你个正处,过两年再下去,找个机构里混个不起眼的副厅,然后外放还是再上,那就由你选了。” 按他这设计,陈太忠二十三、四岁就能成为副厅,真的是很吓人的事情,不过小陈头上顶的光环太多,朝里又有人支持,别人也不好太过追究——惹得急了就改档案了。 “舍不得走,bějīng明眼人太多,我还是在凤凰这小地方窝着吧,”陈太忠苦笑一声,“关键是这个……他们嫌我没成家,不让我出去,黄二伯您能不能帮着说一声?” “不出去就不出去嘛,”黄汉祥话说完后,沉吟一下笑了,“算了,我给你打个招呼吧,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哪里不是多大的事情?根本是黄总忽然想起来了,小陈可是通过我,撮合过科齐萨和一号见面的,一时间他就生出点虚荣心来。 这种发生过的事情,基本算是过了保密的期限了,可是黄总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浅薄,倒也没怎么跟人说过,而眼下,他要为自己的小老乡出头,岂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说一说了? 陈太忠的本意,是说老黄你随便跟蒋世方啦或者是什么人说一声,证明我挺可靠就行了,反正在你眼里,没成家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不成想黄汉祥虚荣心上来了,反倒是要力挺一下他了。 黄总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卡住小陈的是那一系的人马,说不得找个跟许家相厚的主儿,打了一个招呼——政治中心就是这点好,想办点什么事,都能找到对应的人。 “陈太忠通过我,撮合了一号和科齐萨的见面,而且X办的人见过他,见过两次呢……这样的人,政治上怎么能不可靠呢?” 那边一听说,这是X办关照过两次的主儿,一时有点不明就里,马上就把话递过去了,所以,才发生了后来的惊天大逆转。 正经是陈太忠还有点懵懂,心说这老黄也不知道找了什么人,居然能活生生逼得裘主任当场改口,黄家在天南的底蕴……那不是一般地强啊。 这样的消息,一般都传得分外地快,事主还假巴意地等消息呢,别人却是全都知道了,下午上班,陈太忠刚一进办公室,小吉、朱月华、余凤霞和杨晓阳这帮老人就渐次走进来,“头儿,恭喜了啊……” “恭喜什么?不能乱说哦,”陈太忠绷着脸,假巴意地表示要慎重,谁想别人根本不当回事,闹哄哄地要他请,谁都知道,小会议室举手了,全票通过。 这种情况下,省委组织部长邓健东都不好出头干涉——下面形成决议的事情,上面若是没有充足的理由,根本不好说什么,换个主任太难了,倒是不许驻欧办这个机构成立,那相对还容易一点。 “好好好,请……一人一根火炬,伊利的,”陈太忠扛不住了,只能用如此微薄的礼物暗示大家,就在大家闹哄哄不肯干休的时候,又有谢向南的恭喜电话打了进来。 折腾到大概三点半的时候,市zhèngfǔ秘书长景静砾登门了,大家一看大管家来了,说不得站起身轰然散去。 “恭喜了啊,陈主任,”见没人了,景秘书长也放下了架子,“从现在起,咱俩可就一般高了,呵呵,我用了十六年走完的,别人还说我顺,你三年就走完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哪儿一般高啊,我还是副处不是?”陈太忠笑着摇头,对着景静砾,他再遮遮掩掩就不合适了,有见外之嫌,“那驻欧办,跟大管家你怎么能比呢?” “晚上七点,卫华市长在海上明月甲一号等你,”景静砾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冰柜处,摸出一瓶冰镇矿泉水来,“好热的天……你把对驻欧办的设想,搞个文字xìng的东西,我们这边尽快商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要租房子,要挂牌子,要公章,要钱,”陈太忠拿起一张纸,随手在上面写着,“不过这人员嘛,我想自己挑选……” “最多三个事业编制,”景静砾笑着答他,“正科、副科和科员各一,要从平级的人里选,保留原有行政级别,不过待遇可以提半级,原则上,市里不干涉你。” “要那么多人干什么?”陈太忠笑着嘀咕一句,心说我要个门房就足够了,“当地招不行吗?” “你赚钱了开得起工资就行,”大管家笑一笑,“事业编制,灵活得很,跟你这招商办还不是一样?” 正说着呢,门被推开了,吴言伴着章尧东走进来了,见到景静砾也在,两人也没怎么意外,倒是景静砾和陈太忠齐齐地从沙发上站起身,“章书记,吴市长。” “嗯,你们先聊,”章尧东不动声sè地点点头,走两步绕过桌子,径自坐到了陈太忠的大班椅上,倒像这办公室是他的一样。 你俩来了,我怎么聊啊?景静砾心里苦笑,脸上却是挺恭敬,“正好刚谈完,章书记您忙着,我先走一步了。” 他走到门口,兀自不忘向陈太忠悄悄一伸手,捏个“七”的手型出来,意是告诉他,一定要记住段市长的邀请。 关上门走回来,陈太忠见章书记坐在自己办公的位置,吴市长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大班椅上,他也就只能坐沙发了。 “尧东书记和吴市长,您二位喝点什么?”陈太忠索xìng不坐了,站在那儿笑眯眯地发问。 “来瓶矿泉水吧,不要冰的,”章尧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随意地摆一摆手,又冲门口瞥一眼,“晚上……你这是跟小景约好了?” 1807懊悔1808贺客 《ID小说网-hui2d.com》1807章懊悔官场里就没有笨人,陈太忠深信这一点,不过,章书记能这么不见外地问出来,也让他微微地惊了一下,章尧东绝对不可能看见景静砾的动作——除非他也会开天眼。 而且这话问的是zhèngfǔ秘书长,其实目标直指大市长,这两人基本上是可以划等号的,所以这个问题从章书记嘴里出来,真的有点那啥。 “呵呵,是啊,”他笑着点一点头,倒也没藏着掖着,不过下一刻他就岔开了话题,“欢迎尧东书记光临,您有什么指示?我一定全力以赴。” “没指示就不能来了?”章尧东听得笑了起来,心里却是在暗暗地盘算,那老狐狸这么殷勤,也不知道清楚不清楚小陈的底牌。 搁在以前,他多半会认为,段卫华知道陈太忠搭得上一号的线儿——官场中就讲究这样的逻辑,万事向最坏处考虑,向最好处努力。 可是眼下看来却未必如此,小陈这家伙,实在太沉得住气了,口风严得一塌糊涂,稳重得根本不像个年轻人,这不是章尧东高看他,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若是没被X办召见过的主儿,或者还有可能想像不到其份量,若是真被召见过,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陈太忠见过,还见过两次,他都不需要四处嚷嚷,只要微露口风,有的是热心领导为其张罗上进事宜,正处……正处也叫官? 这一点,小陈不可能想不到!章尧东深信自己的判断,然而,这小家伙偏偏就忍得住不说,这得有多么强大的自制力,才做得到? 既然我这管组织人事的党委书记都不知道,段卫华这市长知道的可能xìng就更小了,章尧东愿意这么猜测——要不然,前一阵也不至于老狐狸也不至于对驻欧办非常不满,在具体规划上喋喋不休了。 嗯?不对……万一又被段卫华算死了呢?章尧东现在都快草木皆兵了,想到老狐狸脸上那种“万事尽在掌握”的笑容,他对自己的判断又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在他脑中一掠而过,章书记可是记得自己的来意呢,说不得笑一笑,“知道结果了吧?” “嗯,”陈太忠点点头,心里有点纳闷,怎么今天老章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一点架子都没有呢? “这个驻欧办,只是我大胆提出的一个设想,”章书记现在也不讲什么城府了,先明确告诉对方这的机构的由来,将人情扎扎实实地落到实处再说。 紧接着,他就是表态了,“既然是全新的机构,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大家都要摸着石头过河,我先表个态,组织上选中你,就是看好了你年轻,有冲劲儿……” 说到这儿,章尧东出现一个微乎其微的停顿,这话他说得实在有点犹豫,来之前他是设想好了说辞的,不过当正面对上陈太忠那张年轻得有些过分的面孔的时候,他还是禁不住迟疑一下,再让这家伙加点冲劲儿的话,那……那可怎么得了? 就这家伙现在的折腾劲儿,凤凰市已经放不下了,岂止是凤凰放不下了?人家都去撮合一号和法国的部长见面去了……不过,这停顿也就是那么一瞬,眼下稳住小陈的心比什么都重要,章书记深知这一点,“所以你大胆放手去干,市委是你坚强的后盾,平时保持多沟通,知道吧?” 这话就太**裸了,“市委”之后居然没有“市zhèngfǔ”——平常在这样的语句里,这俩词儿是连在一起的,像他这么说,真的有点刺耳了。 陈太忠当然也听明白了,心里这个惊讶,真真是……逆流成河了,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因果,黄汉祥出手帮忙的时候,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让章书记生出忌惮,不但不想再跟自己计较,还有意示好。 “尧东书记批评得很对,我跟上级党委的沟通,确实有待加强,”他笑着点点头,很有一点赧然的样子,“不过上次……我是去素波接罗纳普朗克的人了……” “好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章尧东笑着摆一摆手,很随意地打断了他的话,心里却是不无感叹,小陈这家伙嘴上说得挺好听,可是严重缺乏诚意啊。 他已经将善意释放得淋漓尽致了,但是这厮却伪作不知道——我说的是让你以后多跟我亲近,你却是说什么罗纳普朗克。 前一阵魏长江出面喊小陈去小白楼,结果小陈在素波,章尧东知道里面的究竟,他也没小气去记恨这种事,他介意的是诸如小陈跟段卫华走得近,法国人来了不先通知我之类的这种——亏得我在电话里还表示会大力支持你呢! 所以,在章书记看来,现在的小陈明明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却是不肯正面应承,偏偏把话题往不相关的地方引——这是因为阮志刚横空插一手,你心里对我有想法了? 可是要没有阮志刚,我也不可能知道你背后做的那些事儿啊,章书记是又好气又好笑,颇有几分无奈,然而,他还不能计较——他太在意陈太忠手上的资源了。 “党委和zhèngfǔ的分工,你应该也是比较清楚的,”说不得,他只能将善意释放得更加彻底一点,“zhèngfǔ事务归zhèngfǔ事务,党委的归党委,但是意识形态上的一些东西,你还是要多听一听党委的指示为好。” 没办法,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要求了:行了,我不记恨你找老段,但是你得记住谁对你好,最起码,一碗水你得端平了吧? 说到这里,章书记心里有点微微的懊悔,他懊悔的不是阮志刚事件,而是在蒙艺离开之后,他忽视了对小陈的关心。 像曾学德和秦小方,曾经试探着对小陈做出打压,他非常清楚这件事,但是当时他就直接袖手旁观了,事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应——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不过章尧东自认,自己那样的反应才是最正常的,蒙艺走了,陈太忠你就什么都不是了,正好,你手里还有点小能量,跟那俩磕去吧,谁磕死谁都算,我正好盯着捡漏! 不光他是这么想的,段卫华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一开始,党政一把手两人都不想过早介入,不成想,后来事情结束得非常快,陈太忠赢得干脆利落。 这件事情,小陈可能就会有点怨恨,毕竟是人走茶凉的真实写照,但是章书记不怕将此事摊开来说——你知道一个市委书记有多少事情吗?不过是个小副处,而且那事情没折腾开,你怎么知道发展到后面我就不会管了? 这件事不怕说,可是把许纯良弄过来,抢了陈太忠的摊子——好吧,你们哥俩好,这事儿也不怕说,可是两件不怕说的事情,再加上个撺掇阮志刚,三件加起来,啧,也确实有点忽视小陈自身的感受了。 “嗯,有尧东书记掌舵,那我就放心划船了,”陈太忠听明白了,笑着点点头,我一直就分得清党政口子,是你有想法,“嗯,还有……吴市长的正确指示也非常重要,” 吴言被章尧东从市zhèngfǔ叫出来,就来到了招商办,她本想问章书记要做什么,怎奈章老板一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沉什么,她就没敢开口。 直到章书记径直来了陈太忠的办公室,撵走了景静砾,她才隐约反应过来,没准带给老书记困惑的,正是面前的这个小男人,自己的地下情郎。 上午发生在凤凰宾馆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不过,听到章尧东接下来的谈话,吴市长才是真正地吃惊了——她对章书记的言语习惯非常熟悉,自是知道自己的老板看起来在喧宾夺主,实则正在竭尽全力地讨好自己的情郎。 帮陈太忠翻身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吴言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一时间就有点恍惚了,太忠拿出了什么样的底牌? 她正胡乱想呢,猛地听到情郎提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哼了一声,回答的语气煞是严肃,“我的指示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坚决贯彻组织的意图,执行组织的决定。” 这话倒不是吴市长装样,而纯粹是习惯xìng反应,她对干部严厉习惯了,尤其是对那些年轻的男xìng干部,从不肯假以辞sè。 “小吴,你是小陈的老领导,也不用说那些套话了,”章尧东微笑着打岔,以往严肃庄重的形象也不见了,“以后没准驻欧办还要你抓起来呢,我很期待你们这对搭档,能像在横山区的时候一样,密切合作闯出一个全新的局面。” 将副市长吴言和年轻的副处称为搭档,章书记这暗示聋子都听得出来,吴市长就算撇清的心再强,这会儿也只能微微一笑了,“做太忠主任的主管领导,我压力很大。” “现在,小陈光主管领导就三位呢,乔小树主管科委,小吴你主管招商办,卫华市长主管驻欧办,”章尧东笑呵呵地发话,他今天的做派,真的是大变样了,那笑容和蔼可亲,居然隐隐有点段卫华的风范了。 “好像主管领导多了一点,”吴言本是冰雪聪明之辈,闻言很“讶异”地扬一扬浓眉,“小陈真是……能者多劳。” 1808章贺“你也别说风凉话了,”章尧东笑着打断吴言的话,目的达到就行了,说得过多就难免有挑唆之嫌,他是真想让段卫华把驻欧办这一摊让出来。 可是这暗示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要看陈太忠的领悟能力——事实上,这点暗示,是个处级干部就领悟得了,可是有人要不懂装懂,那神仙也没招不是? 果不其然,陈太忠笑一笑,继续无动于衷,正像章尧东猜测的那样,他听出了里面的含义,但是不想接口:我才不会吃多了去劝老段把这一摊转给吴言,是谁的活儿就是谁的活儿,你别指望拿我当棋子儿,哥们儿从不乱伸手的。 其实他和小白同学本就是两位一体,分管不分管,顶不过枕头边儿一句话,他吃多了撑得去帮小白争取个虚名?低调啊,低调才是王道! 这小子果然又在装糊涂,章尧东都懒得跟他生气——事实上他也没那个胆子了,说不得话题一转,“不过太忠,我有一句良言相劝……” “请尧东书记您指示……”陈太忠低眉顺眼地点点头,这次倒是话出口了,也不枉章老板半天的喋喋不休。 “驻欧办的工作很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招商办和科委,你都兼着职呢,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章尧东的话,颇有点语重心长的味道,“那只是你工作的一部分,明白吗?” “这三个位置……我保留一个就行了,”陈太忠是真的懵懂了,他有点听不明白,你觉得我占的位置有点多吗?“不过科委那儿,还请尧东书记给我点时间。” 其实他知道自己说的不靠谱,可是想起老章逼着自己打电话给黄汉祥了,算是自己在跟老黄的僵持中下了软蛋,他就忍不住想不明真相地恶心对方一把。 章尧东好悬没听得翻起白眼,合着半天我白说了,你只保留个驻欧办,那岂不是彻底跟我划清界限,跑到段卫华那边了? 倒是吴言听得明明白白,见两人这副模样,禁不住出言了,“陈主任,尧东书记可是一片好心,他只是想提醒你,久在海外的话,容易被国内……边缘化。” 按说,她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尤其是“边缘化”这样的字眼,官场中若不是自己人,很少有人提及这个,何况是当着自己的老领导? 可是,章尧东等的,偏偏就是这个,说不得冲她递个欣赏的眼光过去,又笑一声,“小吴你不要危言耸听嘛,我是相信,以小陈的能力,能够三者兼顾的。” 这话,既表示了他没有收权的意图,又小拍一下下属的马屁,更重要的是,他默认了吴言的说法——虽然听起来,他对吴市长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那就得腿快一点,勤跑了,”陈太忠笑着回答,这个说法正合他的意,他也不想一直呆在欧洲,怕被边缘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舍不得国内这么多女人不是? 可是,这厮嘴上,兀自在假巴意地说套话,“现在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身上担子重了,不过,我有信心,坚决不辜负尧东书记和吴市长的厚望。” 现在好像你是书记了一样,净跟我说套话,章尧东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感,要不说官场里有些事情就不能做得太着痕迹呢?蒙艺走后,我表现得有点小家子气了,真的是失策——可是谁又能想得到,这家伙联系得上一号首长呢?真是世事无常啊。 这小子……没准是知道我想做什么吧?面对新扎的驻欧办主任这么皮实的反应,章书记不得不做出如此猜测,他并不知道那是黄汉祥的临时起意,心说保不齐小陈心里早就有数了,知道我有事求他——这世界上真的是没后悔药卖啊。 心里有了这样的猜测,章尧东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之后,猛地瞬移了一下,“小陈,我听说你跟法国文化和通信部部长科齐萨……交情不错?” 陈太忠已经习惯了章书记的问题了,但是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还是禁不住侧头看吴言一眼,小白啊小白,不带这么卖人的吧? 他这反应很正常,首先他不知道黄汉祥做了点什么,其次,若不是白市长泄露的消息,章尧东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儿问起此事? 别是你跟我的私情,老章也知道了吧? “吴市长是你的分管市长,”章尧东见他这副模样,却是会错了意,微微一笑解释,“都是老搭档了,你和我都很信任她。” 章书记能当着吴言的面儿问出这个问题,也是不得已的,他临时起意发问,总不能把她赶出去,而且,小吴对陈太忠的态度尚可,但也就是那么回事,做为章系人马又是小陈的分管市长,他有必要让吴言正视陈太忠的能力——对章书记来说,这一点也很重要。 “我跟科齐萨……关系很一般,就是请他帮忙,开除了一个阿尔卡特的员工,”陈太忠知道自己猜错了,说不得就想试图蒙混过关,“那个家伙想诱jiān中国女翻译……我看不下去。” “啧,”章尧东气得一翻白眼,我说,我跟你说茶壶,你跟我说夜壶?这一刻,他真想甩手走人了,能搭上一号的线儿,就很大吗?敢这么调戏市委书记? 不过,对官场老手来说,意气用事是最不可取的,章书记白眼翻过之后,平复一下心态,心说这家伙看来跟科齐萨有交情是不假了,“嗯,这个你做得很对,我支持你……你是不是把他还引见给谁了?” “这个……我是无心的,碰巧了,”陈太忠腼腆地笑一笑,这话不但是实情,而且他认为,自己这么说也能避免激怒章尧东。 “呵呵,我早就说过,你的气运很强,”章尧东微微一笑,心说我接了电话之后,中午可也没闲着——干起了多少年前干过的事情,打了不少电话,才落实了一些东西,“X办的领导们,很好说话的吧?” “这个……”陈太忠明知消息不会是小白传出去的了,还是禁不住侧头看一眼吴市长,苦笑一声,“他们……他们不太好说话,都挺木呆呆的。” “哈哈,”章尧东放声大笑了起来,敢这么形容X办的主儿,怕也只有小陈这家伙了,不过这话倒也没错,一号身边的人肯定都是循规蹈矩的主儿,“多联系联系,你可能就不这么认为了……” 一边笑,他一边侧头看一眼吴言,虽然只是淡淡地一眼,但足以将他的意图表示出来了——小吴你听到了吧,我让你对他气一点,那是有天大的理由的。 亏得他只随意地看了一眼,要不然他没准能发现一点异样出来,吴市长猛地听到这话,嘴角居然泛起一丝按捺不住的微笑,而不是章书记所预料的“惊讶”。 又聊了一阵之后,章书记站起来走人,却是将吴市长留下了,“小吴,你和小陈好好商量一下驻欧办的事情,你的经验要比他多一些。” 他带吴言来,就是这个意,一个是让吴市长多参与一下驻欧办的业务,将来万一能接手也方便,另一个就是想让她多陈太忠接触一下,保持良好的上下级关系——毕竟吴言对年轻男xìng干部的冷傲,是出了名的。 章书记前脚一走,吴言看向陈太忠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来,“你这个家伙……去把门关上。” “不敢……”陈太忠一听,吓得忙摆手,心说这会儿正是别人纷纭而至的时候,我知道你来情绪了,可是插了门的话,那个影响可就……“哦,合着在我的办公室你敢折腾,在你自己的办公室,就是正人君子啊?”吴言的笑容越发地暧昧了,“不行,轮也轮到我弓虽女干你一回了。” “切,好像谁怕似的,”陈太忠反应过来了,她在逗自己玩,说不得一时狂xìng大发,站起身子向吴言走去,“我都不关门……让他们参观陈主任惨被蹂躏,哼!” “行行,我怕你了还不行吗?”吴言吓得赶紧站起身子,向刚才章书记坐的那个位子走去,陈某人还待不依不饶呢,“吱”地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钟韵秋,小钟刚才一直在门口呆着,吴市长才敢这么放肆地开玩笑,见她进来,吴言脸sè一整,“行了,该说正经的了,对这个驻欧办,我有一点建议……尧东书记的意你也听到了,不能常在国外呆着……” 不多时,许纯良也推门进来了,见到吴市长在跟太忠聊天,刚说要退出去,不成想吴言开口叫住了他,“许主任不用走,我还有几句就说完了。” 那许主任就只能等着了,他是来道喜的,倒无所谓等一等,不过,看到大班台后高高在上的冷艳的女市长,再看看一边陈太忠的官场情人钟韵秋,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想当年,帮钟韵秋从财政局要钱的,就是他许某人,一年不见,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科员,已经成长为副市长的秘书了,而这副市长不但强势,还是天南省最年轻的副市长,小钟的前途,这也是有了啊……吴言说了几句走了,许纯良先恭喜了陈太忠,然后就开始抱怨他了,“你这家伙也真是的,跟X办的人接触了几次都不告诉我,害得我被我老爹笑话。” “换了是你,你能告我吗?”陈太忠白他一眼,不成想许主任冷哼一声,“你要是问我,我肯定告你。” “废话,这不是你也没问我吗?”陈太忠再瞪他一眼,旋即展颜一笑,“好了,咱哥俩马上又一般高了,呵呵。” “你那是正处待遇,还是副处!”谁说许纯良只会纯良?他也会损人,“想赶上我,还得一阵儿呢。” 这哥俩都是用不着怎么cāo心前途的主儿——起码副厅以前是不用cāo心了,所以在处级干部这个水平上,倒是不介意别一别苗头,纯属玩笑而已。 不过说起这个,陈太忠就想起了黄汉祥的许诺,一时有点好奇,“你老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还不是你找了黄汉祥?”许纯良白他一眼,这件事里,裘主任只知道陈太忠联系得上X办,章尧东知道得多一点,但是知道得最多的,肯定还是许主任,父子天xìng,胳膊肘怎么可能向外拐? 偏偏地,许主任还真是直率的xìng子,听陈太忠问了,少不得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行啦,我说完了,该你说了,你怎么撮合法国人和一号的?” 陈太忠少不得也解释一遍,许纯良心说原来是这样啊,倒也是yīn差阳错,没必要那么大惊小怪,不过,当他听陈太忠说第一次见X办的人是在黄汉祥办公室,又愣了一下,“不是吧?他们上门找你?” 那还不是因为黄老出面,帮我挡了一次灾吗?第一次召见我就没去!陈太忠翻一翻眼皮,当然,他实在不能说这段因果,要不然纯良问他“你没去,那是去哪儿了”?他可就真的没办法回答了。 “反正他们就是约好了,让我在黄汉祥办公室等着,”他只能这么一口咬住了。 “哦,”许纯良点点头,也没再问,他也不知道X办召见人是个什么样的程序,反正总觉得这里面可能有文章,心说回头老爹要问的话,我也可以顺便问一下这个细节——我怎么感觉X办的人挺重视陈太忠呢? 两人聊着,不多时又有人进来,都是来找陈太忠道喜的,有人要他请,陈主任只能苦笑着推辞,“晚上有安排了,真的有安排了,改天吧……” 不过,晚上的安排,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孤身走进甲一号之后,屋里三个人在等他,段市长和杨倩倩在,那很正常,难得的是……窦铮窦院长居然也在。 1809解释方式1810人的名 《ID小说网-hui2d.com》1809章解释方式窦铮是市zhèngfǔ推荐的,陈太忠猜到了估计会跟段卫华有些关系,却是没想到,老段居然能直接把窦院长拉来。 不过,陈某人现在的气度也大了不少——起码表面上大了不少,所以,他居然能很气地点头打个招呼,“呵呵,窦院长来得好早。” “陈主任厉害啊,二十九门外语,”窦铮脸上也不见竞争失利的沮丧,笑吟吟伸出个大拇指来,“可惜了,你考上凤凰大学没去上,要不然我的研究生要定你了,也好跟着你沾光。” 只这两句话,就让陈太忠生出不少好感来,被人承认总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而且对方能不计较失利,显然也是能淡看得失的主儿,只不过未免跟名字有点冲突了——这窦院长,显然不怎么擅长“窦铮”嘛。 不得不说,在同陈太忠的沟通方面,段卫华占据的优势比章尧东强出不止一点半点来。 景静砾跟陈太忠私交很好,能代表段市长请出人来——按说请人是很容易的,不过陈太忠可是有带乱七八糟的人赴宴的习惯,也经常会被更重要的宴会打乱计划,景秘书长出面,不存在这些个问题。 而且,段卫华的干女儿杨倩倩,是陈太忠的同学,有什么话段市长不方便说的话,可以由她代劳,而章尧东身边就没这么个人,秘书长魏长江不行,吴言倒是可以,什么话都能说——但是很遗憾,这是一段见不得光的恋情。 这就是官场中强调的人脉的重要xìng了,人脉有上下之分,章尧东是够强势了,上面的人脉也有一些,但是基层的势力就未必够看了,最起码,体现在陈太忠身上的影响力,要差很多。 像现在就是,杨倩倩跟陈太忠解释起来,一点都不见外的,“干爹为了保证让你上去,专门找了窦院长帮忙,为的就是防止意外。” 这话是说出来了,但是,陈太忠也得信不是?说不得笑一笑,“那可要多谢卫华市长和窦院长的厚爱了,还好,没让大家失望。” 杨倩倩虽然年轻,听话的水平却不是很差,见自己的同学不相信自己,禁不住就恼了,“不是干爹今天说窦叔叔会四门外语,也引不出来别人置疑你的语言水平。” 这话也只能由她来说,要是段市长来说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显然不合一市之长的身份,双方关系也没近到可以随便说话的地步。 下午的时候,章尧东说话也存在类似的问题,但是,别人帮不上忙替他说,所以他只能自己上了——这就是有合适人选的重要xìng了,相关领导掉不了价。 三言两句间,杨倩倩就将问题解释清楚了,她的干爹无非是为了保险起见,拉了窦铮来陪绑——当然,这陪绑是否有阮志刚的野心,也存了有机会就博一把的意图,那就实在说不清楚了。 “……我干爹说,他专门向你落实过外语情况的,”小杨同学的话,终于告一段落。 段卫华本来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俩说话,很和蔼的样子,有若邻家老伯一般,直到她说完,才笑着补充一句,“我问太忠你是不是会十几门外语,结果你告诉我说‘是,有的不太熟’,小陈啊小陈,没想到你还跟我打埋伏。” “我跟那些记者说,是两位数的外语,”陈太忠听得就笑,心说这老段盘算得真远,合着问那个问题就是布局了?“是他们猜错了,不是我说错了……再说,我也不想那么高调。” “嗯,低调点好,”段卫华笑着点点头,接着又一指窦铮,“不过太忠,窦院长可是为你做出牺牲了,让别人看了笑话了,你得意一下。” 这话是半命令的口气说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偏是带了几分理所当然的亲热,要不说这政工干部做起想工作来,真的是轻车熟。 “意一下?”陈太忠略带一点疑惑地嘀咕一句,紧接着就笑着点点头,“那是,卫华市长指示得对,您要是不提的话,我倒是差一点忘了要谢谢窦院长。” “都是自己人,气什么呢?”窦院长笑着接话,却是不肯说他想要得到什么,“菜上来了,大家动手吧?” 看得出来,窦铮和段卫华的关系真的不错,别的不说,只冲他能代段市长邀请大家开席,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他窦某人不提,陈太忠当然不会急吼吼地去要对方说,他是个快意恩仇的急xìng子,不过这两年也练出来了,少不得嘻嘻哈哈地扯些别的,心说你要是不急我就更不急了,带种的,你就一直别提。 酒至半酣处,段市长很含糊地表示,裘主任最后的大转变,很有点搞笑,“……呵呵,本来一致都同意谨慎考虑了,结果他弄出这么一出来。” 嗯,看来老段也想知道裘主任转变的原因,陈太忠心里明白,人家是婉转地暗示自己,要自己说明原委呢。 这原委,他从许纯良那儿打听清楚了,不过他肯定不会这么贸然解释,这里面有个度的问题,而且原因有点吓人,说出来就相当于是卖弄了。 其实,不是哥们儿不想告诉你!他笑着点点头,却是有意忽略了话里的含义——你要真想问,得拿出点诚意来,不告诉你而只告诉章尧东,这么做是不对的,将来你知道了也会恼火,但是你这么问,我是不能说的。 他刚拿定主意,就有人发问了——这就是有合适渠道的好处,杨同学跟着笑了一笑后,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他,“太忠你找谁了,怎么这个裘主任,会这么好笑?” 这一下,陈太忠就不得不说了,于是笑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好像是他知道,X办的人审查过我,所以……就觉得我政治可靠了。” “嗯?”这个回答,让段卫华都吃惊不小,事实上,段市长知道陈某人的短板有多短,心说能压着裘主任改变主意并主动提议的主儿,个头绝对不会小了,怎么也得是个副省级的干部,不成想小陈居然直接扯出X办了。 “他们审查你做什么?”这次可是段卫华发问了,而且单刀直入,并不给陈太忠耍滑头回避的机会。 见段市长如此地惊讶,窦铮却是眉头紧皱,似乎还没从这个震惊的消息里回过神来,陈太忠的心里,一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不是哥们儿卖弄,是你们硬逼着我说的吖。 “跟……法国的一个副部长有关,”他淡淡一笑,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本来他还想伸出筷子去夹菜的,想到那样未免太装逼了,说不得只能平静地看着段卫华,“他想见一号首长,所以就有人审查我。” “哦,”段卫华微笑着点点头,心说你小子还真的能玩,这种事都敢掺乎,虽然他明知道陈太忠能说出这话,十有仈jiǔ此事是成了,不过还是禁不住问一声,“最后那俩见面了?” “见了,”陈太忠笑一笑,端起酒杯,正犹豫着是不是该敬段市长一下,市长大人却是跟着端起了酒杯,笑眯眯地再桌上敲两下,“哈,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来,大家为小陈顺利通过X办审查,干一杯!” 不得不说,在形象上,段市长真的比章书记要强一点,最起码从表面上看,他要比章尧东沉得住气,也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进退失据,甚至,连祝贺语都是庆祝陈太忠通过审查,并未说陈某某的撮合有多么惊人之类的——那话听起来完全是为小陈考虑的样子。 当然,这也许跟他有别的沟通渠道有关,家有余粮心不慌,这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太忠总觉得,老段做人真的没有章尧东那么功利。 说渠道,渠道就发话了,杨倩倩讶异地看一眼陈太忠,又看一眼段市长,“干爹,你们说的这个X办,它是什么办公室?” “一号首长姓什么?”窦铮笑吟吟地反问她一句,再多的解释,也就不需要了。 “哦,”杨倩倩点点头,总算明白了X办和一号的关系,下一刻她又看陈太忠一眼,有心说点什么,却是当着其他两个人不太方便。 陈太忠却是看明白她这一眼的用意了,她是想说:我早就跟你说明白了,你没成家会是个问题,看看,现在应验了吧? 当然,杨倩倩是女孩儿,两人私下在一起说已经有点那啥了,当着段卫华和窦铮的面,那是实在没办法张嘴的。 想到这点,陈太忠已经有点不想直视她的目光了,恰好在这个时候,段卫华又发话了,“对了太忠,小窦要找你办点事呢。” 敢情,这次段卫华找窦铮出面,也是答应了人家一些事情的,两人私交固然不错,可是这种事一码归一码,能不欠人情账还是不欠的好。 窦院长一听,是为招商办的小陈作嫁,正合了他的心意,敢情最近一段时间,他正在为外国语分院cāo办学生们的留学事宜。 1810章人的名窦铮想扩大一些留学名额,不管公派还是自费,如此一来,外国语分院在提升形象的同时,分院也能借此收取点费用,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眼下的进展有点缓慢,东欧的语种现在不是很热门,靠着学校里毕业的学生,在rì本和美国那边有了点收获,西欧澳洲那边却迟迟打不开局面。 他甚至为此专程拜访了分管教育的市长王伟新,怎奈王市长cāo心的事情比较多,诸如像交通局、校园网之类的事情,哪一样不比这点事重要? 所以,王市长就要求窦院长充分发挥主观能动xìng,不能等靠要,不过同时,市长大人也指出了几个能帮忙的人,要他自己去公关,其中就有陈太忠。 “……欧洲的事情,找招商办的陈主任最管用,不过,我不好随便帮你开口,你先找他谈一谈,那人不算太难说话……要是最后差点火候,我再帮你推一把。” 王市长这话的水平不低,不过这个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窦院长一打听,此人果然大能,说不得就找到了段卫华,要段市长帮着说说话。 其实,窦铮还有点别的想法,这友好城市结对子了,咱也该多结几个友好学校不是?英国那边有友好城市,倒是不难cāo作,但是法国、德国之类的就有点远了——搞得好的话,学院的老师也能去法德之类的地方转一转,交流一下不是? 窦院长自己就有出去搞学术交流的心,而且分院里他说了就算,多搞几个名额,就算要给学校留一点照顾关系,那也能送人情不是? 段卫华当时没说死,也是答应帮他留心,“小陈那家伙太难逮了,这事儿还不能隔着电话说,我留点心,到时候通知你,你就赶紧出面。” 不成想,没过几天,段市长就通知他,有这么一回事,大家在竞争驻欧办主任,“你来唱个双簧,给小陈搭把手,再找他办事,他要是拒绝的话,我帮你说。” 以上,就是窦院长横空出世的因果,妙的是,他这次还真的起到了一些作用,所以,段卫华直接出面帮着挺人了。 事实上,段市长也需要借此向陈太忠解释一下自己的动机,小会议室里人不少,具体经过迟早会传到对方耳朵里去的,与其等着小陈慢慢琢磨里面的味道,还不如自己先把话挑明——这么一来,也少了误伤的可能不是?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问一问,”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法国那边,估计难度不会太高,但是其他地方,就要挨个落实了,不过,我有一点要强调……” “强调什么?”窦院长听到对方答应得如此轻松,心里也是一松。 “我只管牵线,具体的事务,我是不管的,你也别打我的主意,”陈太忠笑着解释,顺便瞥一眼段卫华,“卫华市长知道,我们毕竟是做zhèngfǔ工作的,比如说留学生生活上的事情,我就管不了啦……” “这个是肯定的,”窦铮听得微微一笑,可以说,这算是最基本的要求了,zhèngfǔ官员里没有人会喜欢多事,“不过学术交流的事情……” “嗯,这个要看情况的,不能跟你说死,”陈太忠微微摇一摇头,这种要对机缘的事情,他当然不能一口说死,事实上,他现在就可以打个电话给尼克和埃布尔,让他俩留心一下,不过,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答应得太痛快,容易引起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 一件人情,分开来做就是两件了,不但显出了人情的难得,如此稳重地行事,也是他目前的身份所必须的。 于是,晚餐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这也是段卫华算死的,换个人来,想解释清楚上午的事情,还真的有点挠头,段市长为人处事的功力,由此可见一斑。 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郁郁寡欢的,大约也就只有杨倩倩了,段卫华猜到了她的心,于是,在陈太忠去取车的时候,他轻轻地搂一下干女儿的肩头,叹一口气,“有些东西,强求不得的,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你当初的高中同学了。” 杨倩倩没有做声……接下来,陈太忠就忙着驻欧办的筹办工作了,在段市长和吴市长关照下,规则章程很快地出台,至于说地点,就定在了巴黎——陈主任在这里有一定的人脉。 人选是个挺麻烦的事情,在陈太忠的印象中,还真没有人能完全配合得上自己——撇开能力什么的不谈,只说人得能在巴黎呆得住,还能应付紧急事件,又得能对自己在巴黎的荒唐熟视无睹,这样的人……不好找吖。 唐亦萱知道了他的部分顾忌,说不得轻笑着劝他,“没有什么人是天生就会办事的,慢慢来嘛,你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凤凰市的干部里,有几个人是最少会两门外语的?” “问题是,找不到这种人,我不是就得常驻巴黎了吗?”陈太忠听得叹口气,很有点闷闷不乐,“这驻欧办……也真够邪行的。” 到最后,他也只确定了一个正科的人选,此人是蒙晓艳介绍过来的,叫做袁珏,是教委老干部科的副科长,带了括号的正科,jīng通英语,第二外语是法语,据陈太忠考校,也算勉强能与人沟通。 袁科长今年三十八岁了,是天南大学的高材生,是上上上一任教委主任亲自要来的,接下来一任的教委主任也挺重视,五年之内将他提为了正科,成为办公室主任。 少年得志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袁珏只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又擅于跟同事打交道,一时就难免有点骄娇之气,却是不小心恶了上一任的主任。 他要是别的科室的负责人也还罢了,可是居然是办公室主任,于是就被上一任主任直接打发到了老干部科。 那主任算是党项荣一系的,后来是调走了,现任的教委主任钱自坚本来跟袁珏关系尚可,但是袁科长在教委里影响有点大,调到老干部科以后,怪话又有点多,钱主任也就由他自生自灭了——肉少狼多,我自己人还安排不完呢。 钱主任对袁珏没成见,这不过是大家公认的对仆街者的态度,被边缘化的总是有被边缘化的理由,贸贸然将其放出来,指不定就得罪了什么人,而且zhèngfǔ机关里,位子从来都是不够的——要不说官场里一旦被边缘化了,翻身真的不容易呢? 袁科长为人,没有什么大毛病,蒙晓艳脸上惨不忍睹的时候,他对蒙老师说话也能笑嘻嘻气气的——其实,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但是就是这个气,蒙晓艳就记住了,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等蒙老师成为蒙校长之后,偶然遇到袁科长,却是吓了一跳,“袁科你怎么老得这么快?” 袁珏知道蒙晓艳现在很红火,可是他自问自己跟这女人没什么交情,也就没量过走她的门,听她发问了,只能自嘲地笑一笑,“在单位里不死不活的,正琢磨下海经商呢。” “可惜了,当年的大才子呢,”蒙校长心里有点不忍了,“袁科你也别急,回头我帮你问问吧,当年你对我挺关照的。” “我哪儿关照过什么,”袁珏气地笑一笑,心里却是没命地在回忆——我关照过她吗? 蒙校长是存了这个心的,但也不是很强烈,尤其是现在的教委,一个萝卜一个坑,袁珏是正科不是副科,想调整个岗位真的很难。 等她知道陈太忠任了驻欧办主任,苦于没有人手的时候,猛地想起了此人,一个电话打给袁珏,“袁科,驻欧办有个位子,有兴趣过来吗?” 袁科长一听说,是要跟着凤凰市官场数一数二的风头人物陈太忠混,马上就没口子地答应了——别的不说,只说教委的办公室刘小宝被陈某人教训的经过,他是一清二楚的。 一入驻欧办,他的正科就会成升为副处待遇,这也足以让他激动万分了,至于说这驻欧办是临时的事业编制,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对陈主任忠心耿耿,陈太忠是不会不管的,关于这一点,有太多的人可以做证了。 当然,蒙晓艳的推荐,陈太忠肯定是要认可的,跟此人略略谈了一下,发现确实还行,于是就丢下这么一句,“给你两天时间,了解一下跟着我干需要注意什么……确定没问题了,我张嘴跟钱自坚要人。” 这话说得大大咧咧的,不过袁科长不怒反喜,心说什么叫牛人做派?这才是牛人做派! 其实,这两天时间都不需要给的,袁科长憋得太久了,接了蒙校长的电话之后,就开始四下打听陈主任的喜好了——沉闷了七八年,他已经想通了很多。 在袁珏看来,虽然传言中陈太忠的负面传说很多,但是仔细了解一下,却发现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陈主任收拾的,都是冒犯过他的人,在此人手下干,简单来说就是两点:听话、别贪。 哪怕是错误的命令,去执行都没问题,万一出事,自然有陈主任帮你扛着,他不是一个善于委过于人的领导——一个有担当的领导,是最值得人追随的。 而且,跟着陈太忠干,待遇绝对不会差了……袁珏放下心里的各种盘算,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教委主任钱自坚。 钱主任最近,忙校园网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十一点才回了一趟办公室,而袁科长就在办公室外硬生生地等了三个小时——逆境,真的是太催熟人了。 “嗯?小袁?”钱主任见他在门口等着自己,眉头微微一皱,“有什么事儿?我很忙,长话短说。” “有件事情,想跟领导汇报一下,”袁珏低眉顺眼地回答,尾随着钱主任进了办公室,“陈太忠主任跟我说,驻欧办那儿缺人,我拿不定主意,来向领导汇报一下。” “陈太忠主任?”钱自坚听得脚下一拌蒜,好悬没摔倒,讶异地回头上下打量他两眼,“他……亲自跟你谈过了?” “谈过了,但是……我是教委的人,”袁科长脸上泛起一丝微笑来,“所以,得向自坚主任你汇报一声。” “哦,”钱自坚点点头,他听明白了,袁珏这是搭上陈太忠的子了,眼下人家来汇报,不过是走个过场,表示个尊重——这招呼就算不打,人家陈主任开口要人,他还能不给?敢不给? 七八年前你要能像现在这样做人,又何至于此呢?一时间,钱主任心里也是百感交集,笑着拍一拍袁珏的肩膀,“哈,那可是恭喜你了,跟着陈主任,可是前途无量。” “是教委培养出我的,”袁珏微笑着回答,“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不能忘本。” 这话谁说都合适,就是袁科长说不合适,毫无疑问,他是想表示善意的,但是钱主任听得心里就盘算开了,你不忘本……那估摸也不能轻易忘了这几年的憋屈。 “中午要见一下伟新市长,你跟我一块儿去吧,”钱自坚冲他微微一笑,“你也是咱们教委走出去的人才……哦,对了,把陈主任也叫上吧。” 啧,什么叫“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这就是了,听到钱主任的邀请,袁珏真的是感慨万分,刚才还要我长话短说呢,我把陈太忠一抬出来……得,直接就能见市长了! 不过以前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袁科长不敢有丝毫的轻慢,于是歉意地笑一笑,“陈主任给我两天时间考虑呢,我是着急向您汇报来了……” 哦,这是不方便叫陈太忠,钱自坚听明白了,可是,眼下的袁珏越规矩,他就越觉得后背发凉——官场里,愣头青不可怕,怕的就是被吃懂了规矩的主儿惦记上。 “那就不叫他了,”他笑着摇摇头,“小袁你挺谨慎的嘛……正好,教委将来也少不了跟驻欧办打交道,你跟我见伟新市长就行了。” “这个……不太好吧?”袁珏有点犹豫,“我资格不太够。” “你马上就是副处待遇了,有什么资格不够的?”钱主任笑一笑,走到桌后抓起了电话,“小刘,通知一下大家,中午跟王市长的会餐取消了。” 为了袁珏,教委大主任直接将其他几位撇在了一边,袁科长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感觉……真的是没办法形容。 1811启动1812会晤 《ID小说网-hui2d.com》1811章启动驻欧办终于是成立了,不过目前之后正副两个主任,正主任陈太忠,副主任袁珏,手下连个兵毛都没有。 不是没有人来,大家抢着来呢,别的不说,只说市里拨下来的一期启动资金,就是三十万美元,在这个全国到处缺钱的年代,市里居然能协调出来宝贵的外汇,支持力道和决心之大由此可见一斑——这可不是十年后美元多得没地方花的年代。 “许主任说了,副科马上给我,”张爱国都想跟着去,“头儿,我还没出过国呢,就算在那边,您不得有个使唤人儿?” “你会几门外语?”陈太忠一句话就硬邦邦地顶回去了,“等你把英语捡起来,再学一门第二外语的时候再说吧……我不在科委,你得用点心帮我看着。” 其他人也有介绍相关人过来,不过驻欧办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了,起码会两门外语不说,还有年龄限制,只要三十到四十岁的,没结婚的不要,孩子太小的也不要——陈太忠肚子里也憋着一肚子气呢,我的政治可靠xìng过关了,谢谢大家教我一招,我也会拿这个卡人。 事实上,敲定了副主任的人选之后,陈太忠将招商办的办公室暂时让给袁珏,自己拔脚就到了bějīng——陈洁打了电话催他见那女孩儿。 陈某人自知惹不起陈省长,说不得借口为驻欧办找房子,头也不回地跑了,“陈省长,市里对驻欧办催得非常紧,可是巴黎的房子……不好找啊。” “驻欧办?”陈省长听得哼一声,她也是才知道,凤凰市居然搞出这么个新鲜玩意儿来,心里……反正多少有点怪怪的感觉,“行,暂时原谅你了,对了,搞个大一点的房子,我要有朋友去法国的话,你那儿也方便接待。” 陈省长不吩咐还好说,一吩咐,陈太忠想起来了,驻欧办不但得有房子,还得有车不是?迎来送往的,没车也不合适不是? 车好说,会两门外语的司机难找,不过,这也只能慢慢来了……陈太忠到了bějīng,正赶上苏文馨的天欣集团拍的广告剪辑完毕,一个系列的电动助力车广告,将贝拉的纯真和葛瑞丝的高雅诠释得淋漓尽致。 “拍得还不错吧?”苏总难得办点正经事,最起码,两人认识这么久了,陈太忠是第一次来她的办公室,将镜头定格在最后一幕,苏文馨笑吟吟地发问了。 陈太忠正忙着左拥右抱呢,左手是贝拉右手葛瑞丝,听她发问,笑着回答,“辛苦于总了,不过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我只管给钱,其他的,你跟凤凰科委联系吧。” “我也不管联系,你以为我这个老总那么廉价?”苏文馨笑着白他一眼,眼中的风情真是挡都挡不住,不过陈太忠想到她居然和苏素馨姐妹俩陪着甯瑞远双飞,就直接无视了。 “嗯,不跟你说了,打你的牌去吧,”他决定结束这次谈话,“这些片子专程送到科委吧,其他事情你的人跟小李谈就行了。” “着什么急嘛,”苏文馨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笑着扫两眼他身边的美女,“葛瑞丝和贝拉,打扮起来可是挺扎眼的呢。” “嗯?”陈太忠眉头微皱,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外景拍摄的时候,还遇到点小麻烦呢,”苏总笑吟吟地回答,又抬手掠一下额前的发丝,“不过我搞定了……太忠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啊?” “找你拍片子,可不就是谢你呢?再说,这点事本来就该你搞定的,”陈太忠也笑着答她,心说这女人的要求可不敢随便答应,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不过他心里有数,苏文馨的目标,大概还是广告投放上,只拍个片子能赚几个钱?正经是全国各地的广告投放,天欣若是能拿下来,那就厉害了。 “小气鬼,”苏文馨白他一眼,“不过是碧空有点事情,想找你打个招呼嘛,看把你紧张的。” “碧空啊……”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好久都没见蒙老板了,人在人情在,人家去了碧空,怎么可能还认我?” “我听说可不是这么回事,”苏文馨笑着摇摇头,她早就知道陈太忠是蒙艺的爱将,这次去凤凰也听别人提起过,不过她久在京城,见到听到太多的事情,心说小陈要真是蒙艺离不了的人,怕是就带到碧空去了。 蒙艺和陈太忠,一个是zhōngyāng委员一个是小副处,就算关系再硬再投缘,一旦分开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所以,她这一问,其实也是试探的意居多,“算了,不为难你了,我再看看能不能回了那家伙……你真的不能帮我试一试?” “先让他找别人吧,”陈太忠也不好把话说死,出来混都要说个面子,反正,他连事情的原委都不问,拒绝的意已经表现得相当明显了。 贝拉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见他俩哇啦哇啦地说个没完,禁不住身子向陈太忠的怀里靠一靠,轻声嘀咕一句,“还有两天我们就要走了。” “呵呵,我也要去巴黎呢,”陈太忠的胳膊用力地搂一搂她,转头看向苏文馨笑着发问,“苏总还有什么事儿吗?” “你去巴黎做什么?”苏文馨对简单的英语还是听得懂的,有点好奇地看着他,“又有什么买卖?” “买卖倒是没有,”陈太忠咧咧嘴,苦笑一下,“我现在是凤凰市驻欧办的主任,得长期驻守欧洲了。” “什么?”苏文馨被这个回答弄得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的是……地级市驻欧洲的……办事处?我没听错吧?有这个机构吗?” “别人都干得了的活儿,用得着我出手吗?”陈太忠傲然回答,不过下一刻他就恼了,“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算了,跟你说实话吧,去了驻欧办,我就是正处了。” “正处?不是吧?”苏文馨听得又吓了一跳,“你好像还不到二十五吧?” 哥们儿二十一岁的生rì还没过呢,陈太忠笑一笑,却也不做解释,跟她说太多没意,而且这帮人……真的太杂了。 “专门为你成立的机构?”苏文馨盯着他,轻声发问了,她可不傻,随便一猜就猜到了真相,这种事其他地方也有,她听说了也不是一起两起——为达到某些目的,地方zhèngfǔ临时设置一些机构出来。 不过,这个机构要真的是为小陈量身定做的,她就要重新审视此人在下面的影响力了。 “是凤凰市对外宣传的需要,而且,我们的涉外业务明显地增加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却是明显的套话,“这也是组织上相信我。” 少扯吧你,苏总心里冷笑一声,心说我不合适问你,那我问别人去,少不得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帮马小雅搞的菲妮姿不错,回头能帮我引进几个类似品牌吗?” “你自己去找吧,我不跟你争就是了,”陈太忠笑着摇头,“我新官上任,总得为市里做出点成绩,证明我有能力坐在这个位子上……我说,欧洲那么大,品牌很多的嘛。” “多……但是合适我们做的不多,这东西,都是碰上了才知道合适不合适,”苏文馨说话越来越有气无力了,“倒是小雅运气好,看现在的趋势……第一年就能进账四五百个。” “哦?那我得去问问她,”陈太忠见她说话的yù望也不高,说不得借此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了,才又想起一件事来,“苏总有闲的车没有?借一辆给我,有空调的就行……bějīng实在是太热了。” 将两位外国美女带到别墅去,陈太忠先酣畅淋漓了一把,正忙着呢,小伊莎和凯瑟琳也来了,见状自是前仆后继,直折腾到晚上七点,五个人才收拾起身。 凯瑟琳懒得动了,想叫外卖来吃,可是陈太忠念着贝拉和葛瑞丝来中国一趟不容易,就要带她们出去转一转,“你和伊莎常在bějīng,不稀罕,她俩要回了,我得带她俩领略一下bějīng的夜景不是?” “去酒吧吗?”美艳的女老板眼睛一亮,不成想男人很是煞风景,“去酒吧有什么意?逛商店购物,你俩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伊丽莎白率先抛弃了自己的老板,凯瑟琳听到这话,禁不住嘟囔一句,“好了,我也去还不行?” 这世界上的事情,还就这么寸,一男四女五个人逛到燕莎门口,陈太忠猛地感觉有个女人的身影似曾相识,禁不住扭头看去,这一看就是一愣,“湘香?” 湘香正跟着一个男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碧空省一把手的大秘——那帕里! 那处长也正讶然地地望着他们一行人,没办法,一男四女的组合实在太扎眼了,而且还是四个外国美女,陈某人身处其中,左边依次是凯瑟琳和小伊莎,右边是贝拉和葛瑞丝——冲这架势,这黄种男人怎么看也不像翻译不是? 1812章会晤“是你……太忠!”那帕里见他转身,才惊讶地喊了一声,随即快步上前,笑嘻嘻当胸给了他一拳,“哈,我还说是谁家孩子呢,带着四个外国美女……啧,这些美女都是怎么长得,让不让别人活了?” 刚才,他只能看到侧面,只看到这四个女孩身高腿长,身材一级棒,而他的身份又不允许他盯着看个没完,不成想正面一看,样貌也都是一等一的漂亮“我跟你个粗人就没话,”陈太忠笑嘻嘻地还他一拳,“眼里就只有女人,忘了兄弟了,是吧?” “你也好意说,你先看见的湘香,还是先看见的我?”那帕里对他的指责嗤之以鼻,“身边四个大美人了,还看别的女人……太过分啦。” “我这不是怕别人撬了你墙角吗?”陈太忠笑着拉住他的手,“碰见了就是缘分,一起逛吧,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怕蒙老板逮住你?” “老板也在bějīng呢,”那帕里笑着答他,一边冲湘香点点头,“你不是会点英语吗?跟这几个姐妹聊聊……嗯,进去买东西吧,太忠请。” “这几个姐妹……”湘香看着面前几位高鼻深目、肌肤雪白的女人,一时有点无语,侧头看看陈太忠,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反倒上去跟小贝拉打个招呼,“嗨,你好。” 小贝拉长得最为青chūn,给人感觉比较好打交道,不多时,五个女人就嘻嘻哈哈地熟络了,剩下陈太忠和那帕里跟在后面嘀嘀咕咕地说事。 蒙艺来bějīng是开会,同时也有点事情办理,不过那帕里知道得并不多,“老板最近烦心事儿不少,机构改革上,麻烦事儿挺多。” 碧空跟天南类似,现在也在机构改革,比如说科委改成科技厅,教委改成教育厅,这些倒还是小事,比如说国土厅这些涉及到拆分合并的机构,还有移动公司这样要从电信分离的企业,这涉及的东西就要多一些了。 两人边走边聊,说起陈太忠现在居然出任了驻欧办的主任,那处长也是不胜唏嘘,“正处了啊……太忠你行,我还说老板走了以后,你要有一段不应期呢。” “怎么没人找我麻烦?有人找呢,”陈太忠淡淡地一笑,却也不想细说,“有些人还真是让人寒心,曾学德都会倒打一耙,不过也算有惊无险。” “有老黄家罩着你,怎么都险不到哪儿去,”那帕里笑一声,“要不你有心带这么大一票洋妞四处乱逛?太忠,你长进得不止一点半点啊。” “驻欧办主任嘛,”陈太忠笑一声,他对别人的艳羡,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呵呵,要同欧洲人民打成一片嘛。” 就这么瞎聊着,不知不觉就很晚了,大家又找一家酒吧坐一下,贝拉听说那帕里也是天南人跑到外省当官了,好奇地问一句,“那你能常回去吗?” “常回去?”那帕里笑一声,那是无奈的苦笑,“我就是个跟班,怎么可能常回去?这次难得老板自己办事去,我才能在bějīng小放松一下。” “那也是乐在其中,你那老板管着五千多万人呢,”陈太忠听得就笑了,他当然听得出,那处这话也是实话,不过这世界总是公平的,你得到了权力,总是要付出一些相应的东西。 总算还好,那帕里对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事实上,碧空省委书记的秘书,也没资格在陈某人面前张牙舞爪,只是,那处长对他还是挺实心的,临走的时候居然记得嘀咕一句,“对了,碧空有事的话,你说话啊,咱兄弟不见外的……” 等陈太忠回到别墅的时候,马小雅却是已经到了,听说他来了,她晚上没跟南宫一帮人混在一起,而是早早地来到了这里等着。 至于多出来的贝拉和葛瑞丝,她根本连震惊的兴趣都没有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习惯了陈太忠的荒唐,更是因为——葛瑞丝和贝拉还为她的菲妮姿服饰拍了一大组照片,背景是bějīng,已经印成宣传资料了。 激情过后,已经是午夜一点了,凯瑟琳扛不住先睡了,剩下四女还围着陈太忠唠叨,说完驻欧办,马小雅终于提起了苏文馨的事情。 其实,苏文馨要办的事情也不大,就是碧空省劳动厅的一个副厅长想保住自己的位子,现在纷纷传言,说地矿厅的党组书记要调到劳动厅任副厅长。 人家正厅的干部,来劳动厅做带括号的副厅,其实已经挺委屈的了,但是这位也委屈,我招谁惹谁了,才五十岁就让我去总工会?这不合适吧? 但是蒙艺大刀阔斧地改革机构,误伤无辜是很正常,蒙书记也不可能考虑到所有人的反应,非常时期,当然要用非常手段。 不过,马小雅也认为此事难度不大,“毕竟他是想保住自己位子,跟同别人争位子不一样,维持现状嘛。” “你这才叫外行话,”陈太忠听得笑一笑,什么叫不一样?根本就一样,恐怕难度还要大一点,看问题你要综合看,要知道现在碧空的人事动得很厉害的,大浪淘沙,各个利益团体纷纷出招,这个副厅被人挤走,肯定是招人不待见了。 当然,保人也不是不能,但是平常时候一个位置的变动,就能引来不少人的关注,现在这个情况下,我要帮他说话,没准都会影响蒙老板的布局。 所以说,外行就是外行啊,陈太忠不由得感慨一声,却偏偏忘了,他今天要是没撞到那处长,恐怕自己也会认为这是不大的事情,“算了,跟你说不清楚……对了,你在bějīng认识什么最少懂两门外语的人吗?要可靠的。” “为了那个驻欧办,是吧?”马小雅听得就笑了起来,“今天他们还说你呢,见过升官快的,没见过这么快的……对了,明天中午,南宫想请,祝贺你高升呢。” “不是吧,不过一个正处待遇而已,”陈太忠听得有点纳闷,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啧,你们是想让我帮着找项目吧?” “两者都有,项目这个事儿,你可以优先天南嘛,”马小雅笑吟吟地回答,“有些项目,天南就拿不下来,必须在bějīng做……就像我的菲妮姿,你说是不是?” “拿公家的钱,办私人的事儿,”陈太忠听得就笑,不过这年头都这样,他自认,能把天南摆在前面已经不错了,“对了,听说菲妮姿卖得不错?” “这是苏姐帮着捧场,卖了几个省会城市的代理,”马小雅下意识地回答他,不过下一刻,她觉得这话有点不合适,说不得笑一笑,“我没别的意……对了,你找人别在bějīng找,bějīng人才是多,但是混得好的不会跟你走,混得不好的,容易出问题。” “唉,那就这样吧,”陈太忠听得叹口气,心里却是在琢磨,啧,看来马小雅帮着苏文馨关说,也是有份人情在里面啊。 第二天中午,南宫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却是临时接到了陈某人的电话,“啧,没办法,有领导叫我过去呢,咱们……换到晚上吧?” 这次喊他的领导,个头还真不小,而且还是俩,碧空省省委书记蒙艺和科技部副部长安国超,昨天晚上,蒙书记见自己的秘书喝得醉醺醺回来,随口一问,才知道是撞见陈太忠了。 “这bějīng还真不大,”蒙艺有点哭笑不得,随口问了几句陈太忠的近况,一时间也有点唏嘘不已,“驻欧办……小陈挺厉害啊,啧,没想到曾学德是这么个东西!” 今天中午没事,安部长私人请蒙书记吃饭,当初邀请安部长考察凤凰,就是蒙书记出面的,两人的交情由此也加深了一点。 蒙艺都要动身了,那帕里猛地想起,一提到陈太忠,老板的情绪就要好一点,说不得小心地提示了一下,“领导,太忠也在bějīng呢。” “哦,”蒙艺点点头,反应过来了,“正好,安国超是科技部的,他俩见过不止一次,嗯,你通知小陈一声,看他有空没有。” 蒙老板相召,天大的事情也得放到一边不是?陈太忠放了电话就是一猛赶。 蒙艺和安国超聊了两句之后,随口提起也叫了陈太忠过来,安部长登时就是一愣,“蒙书记,您现在跟他还有联系?” “本来想把带到碧空的,他不去,”蒙老板笑一笑,“这家伙挺个xìng的,既然在bějīng,一起坐坐吧,我记得你对他评价也挺高。” 那家伙跟黄家走得很近啊,安国超心里感慨一声,不过转念想一想,陈太忠折腾劲儿这么大,蒙艺未必也就不知道,算了,你们的瓜葛我不cāo心,“前一阵这家伙……跟X办的人搭上线儿了。” “嗯?X办?”蒙书记听得就是眉头一皱,旋即哭笑不得地叹口气,“不会吧,他现在能折腾到这一步了?” “没错,我见了,一个外国人举办舞会,他把人叫去了,去的还有黄汉祥,”安国超不动声sè地说一句,算提醒也算是解释。 1813章巴黎置业 《ID小说网-hui2d.com》“我……我都有点羡慕他了,”出乎安国超的想像,蒙艺听到这话,居然苦笑一声,旋即轻叹一口气,“啧,年轻真好……小陈的生活很jīng彩啊,现在他可是凤凰驻欧办的主任了。” “驻……欧办?”安部长本也是沉稳之人,听到这头衔都禁不住打个磕绊,旋即微笑着点头,“这倒是物尽其用,他认识的外国人很多。” “国超部长,小陈人还是不错的,”蒙艺笑着点点头,生怕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折腾劲儿是大了点,但是心好。” “没错,太忠很不错,”安国超点点头,语音未落,有人敲门,却是陈太忠赶到了。 三个人,一个是天南的,一个是碧空的,还有一个部委的,虽然陈某人现在只是个正处待遇,不过那二位不嫌他的身份,大家倒也能其乐融融地随意聊天。 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蒙书记和安部长在说话,这次同在十四号院那次邓健东和蒙艺说话不同,两人非常放松。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着,就说到陈太忠的驻欧办去了,陈某人刚表示,说人选难以确定,安部长大手一挥,“这不简单?从部里给你划拉个人。” “估计,找外交部的好一点吧?”蒙艺沉声说了一句,又抬手去端酒杯,却没注意到酒杯刚刚清空,那帕里赶紧上前斟了半杯。 “哦?”安国超愣了一愣,笑着点点头,“也是。” 不过,蒙书记这个小小的失态,还有安部长这转瞬一逝的反应,被陈太忠观察到了,略一沉吟,他笑着摇头,“算了,外交部的用不起,也不想让他们掺乎。” 他反应过来了,凤凰驻欧办好歹是个zhèngfǔ派出机构,万一外交部的再给自己派点“记者”什么的,那岂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哥们儿可是不想再帮你们抓那拎包贼了!想起上次出国同行的那群人,驻欧办主任就觉得有点腻歪,我花了凤凰的钱是办事去了,不是让你们去搞那些东西去的。 念及此处,他禁不住有点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是三个事业编制,咱这个单位不是很正规的——会不会段卫华他们做编制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个因素了呢? 听他这么说,安国超若无其事地看了蒙艺一眼,发现蒙书记正不动声sè地拿着筷子夹菜,心里微微一笑,老蒙对小陈还真是关照啊。 外交部出人的建议,是蒙艺提出来的,陈太忠这么回答,不但有目无大局之嫌,更是隐隐地有顶撞碧空省委书记的意,可就是这样,人家蒙书记居然不在乎。 蒙艺虽然在夹菜,却也感受到了他这一眼,心里感叹一声,小陈还敢在电话里指责我呢,等你慢慢习惯了这家伙的无法无天,也就好了。 不过,想起指责,他就想起了在凤凰的蒙晓艳,说不得侧头看陈太忠一眼,“凤凰的校园网搞得怎么样了?” “进行得挺顺利,现在就要开工了,”陈太忠笑着回答,他当然知道蒙老板这话的意,心说我答应了你的事儿,当然要给你办到,“还好,这事儿不是曾学德负责。” 你还来毛病了?蒙艺瞪他一眼,没错,曾学德是我指定的,可是我也有推不过去的人情嘛,后来是委屈你了,可是,我现在能再回天南把他撤了吗? 他可不知道,某人说这话并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而是有点小算计——你看,你走以后的事情我安排得挺好,可我倒是让你弄上来的人收拾了一下,老蒙啊老蒙,你欠着我呢。 有个省委书记的歉意在手,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这个歉意可以用在苏文馨的事情上,也可以用在别的事情上——诸如帮凯瑟琳找项目之类的。 事实上,陈太忠倾向于帮苏文馨解决问题,马小雅落了苏总的人情,而凯瑟琳还没搞定临铝,等临铝最终启动,怕是就到今年年底了——歉意跟仇恨一样,都属于情绪的范畴,而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减轻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提总是不合适的,这会让老蒙感觉到自己的目的xìng太强,而且,蒙老板在碧空布局,暂时不要影响人家的好。 其实,只要那帕里肯帮忙,那个副厅就能保住,那大秘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去那个副厅长办公室转一圈,就足够了——看谁还敢把他弄到总工会去。 “国超部长,欢迎有机会去碧空指导科技工作,”酒足饭饱之后,蒙艺笑嘻嘻地发出了邀请,“到时候,我也能尽一尽地主之谊。” “蒙书记总是这么关心科技工作,在天南是这样,在碧空也是这样,我尽量安排时间,”安国超笑着点点头,侧头看一眼陈太忠,“您的老部下也在呢,他搞也是科技工作。” “小陈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蒙艺也看陈太忠一眼,微笑着摇头,“算了,由他去吧。” 这蒙艺真惯着陈太忠啊,想到这个,安国超隐隐有点为刚才自己的话后悔,其实,他对陈太忠印象也很好——人家见X办的人还记得叫他呢,只是,官场上有的时候实在是身不由己,他一点都不想卷进蒙艺和黄家的恩怨里去。 “老书记,您这么说就冤枉我了,我早就想去了,”陈太忠马上叫起苦来,“只是真的怕给您添乱……这不是没得领导的指示吗?” “你就卖嘴吧,”蒙艺哼一声,看都不看他,“我又没说你什么。” “这次我从法国回来,就直接去您那儿,”陈太忠笑嘻嘻地一指那帕里,“也不麻烦您,就那处帮我安排沟通交流就行了。” 现在他是巴不得四处有事,暑假到了啊,小两个月呢,怎么能躲在外面不回天南,那才是最好的,想一想做大媒的副省长还在等着自己回去,他的头皮就一阵一阵地发麻。 “你们俩……”蒙艺似乎想说什么来的,后来还是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他心知这俩是一起的,不过,这话当着安国超却是不能说。 接下来,陈太忠的法国之行倒也算顺风顺水,埃布尔已经帮他寻了几处房子,他去看了看,最终选定了拉普大街附近靠近马尔斯公园的一处场所。 房子样式很古老,哥特式建筑的,不过内部装修尚可,最要命的是租金很吓人,楼上楼下各六间房子,加上一个八十平米左右的大厅,一年的租金居然要十九万九千九百欧元。 “就这儿了,”陈太忠登时拍板,拿出了一万美元做定金,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尤其是这里毗邻十六区和八区,地理位置算不错的,十六区是巴黎富人区,八区是中国驻法大使馆所在地。 尤其是……这里离香榭丽舍大街很近,嗯,这个,那啥,大家都知道了,对陈主任来说,钱真的不是问题,悲伤之夜很方便的……定下了这边的事情,又跟贝拉和葛瑞丝缠绵缱绻了两天,陈太忠就该回了,不成想在到达巴黎的第三天晚上,他正在贝拉和葛瑞丝彩排的地点转悠,猛地听到有人惊呼一声,“陈主任?” 听到这声音,陈主任的身体就是一僵,接着,慢慢地抬起头来,一脸威严地看着身侧略胖的中年人,“嗯,你好像……姓钱是吧?” 站在他身边的,正是张州的石材商人钱文辉,这位国安的暗子已经被他鉴定得一清二楚了,他自然是要跟其保持距离,伪作印象不深刻了。 “我是搞张州石材的小钱,”钱文辉可不知道自己身份泄露,喜眉笑眼地向他解释,“前一阵听说咱凤凰要在欧洲设办事处了,您知道不知道谁负责,我正琢磨打通这个子呢。” “我负责,”陈太忠淡淡地回答,还带了一点点的傲气,这个时候,说谎实在没意,而且,他的政治可靠xìng是经过了X办鉴定的,也不怕面前这个家伙拿来做文章。 “哈,要是您就太好了,”钱老板只当这位是官瘾发作,倒也没计较那么多,“搞个小招待所吧,我在法国做生意的朋友挺多的,要说住,还是住咱中国人的地方,心里踏实。” 前两天蒙艺还提醒这个事儿呢,现在倒有人找上门了!陈太忠也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只得咳嗽一声,“我这是zhèngfǔ派出机构,接待一般人……是规则不允许的。” “啧,这可是有点浪费,”钱文辉四下看一看,犹豫一下又发话了,“反正领导们也不会天天来,腾两个长包房给我成不成?” “我租的房子,本来就不大,”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发话,给外人看,这是十足的官僚做派和语气。 “领导来了,我可以暂时腾出来,”钱文辉没觉得意外,他现在的表现,正是一个十足的四处钻营的商人形象,冲陈主任使个眼sè,他笑眯眯地解释,“主要是巴黎的治安太乱了,钱这方面倒好说。” “没事,我也认识巴黎的黑手党,”陈太忠转身就走,心说你真要咬住你石材商人的身份,我才懒得给你任何的面子。 钱文辉登时就愣在那里不动了,好半天才轻声地嘀咕一句,“巴黎的黑手党……” 1814难放手1815热情 《ID小说网-hui2d.com》1814章难放手陈太忠的欧洲之行,算得上快去快回,原本他还想着,能不能见一见科齐萨,顺便让其帮着给罗纳普朗克打个招呼,不成想副部长先生去美国了。 倒是埃布尔一个劲儿地挽留他多呆两天,不过,他这次只是看房子来的,目的达到也就该走了,反正下次来也会很快的。 陈太忠到了bějīng才下飞机,就接到了许纯良的电话,许主任对天欣的广告表示满意,“已经跟省电视台签合同了,八月开始,在《新闻播报》之后天气预报之前。” 天南省电视台是上星频道,中视的《新闻播报》是必转的,天气预报也转播,不过中间那号称“标王”系列的广告不转播,对省台来说,这也是黄金时间广告段了。 再加上一些插播电视剧的广告,这笔广告费就不少了,许纯良为此专门还找了省电视台的人,人家咬着牙发话了,“二套我再送你些好时段的广告,一个月三十万,不能再少了……我们也要吃饭啊。” 可是现在助力车厂,一个月卖也就卖两千多不到三千辆助力车,产能倒是跟得上,主要还是市场没打开,这点广告费不心疼,许主任考虑的是该不该放眼一下省外市场了,“对天欣集团的报价,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你谈吧,不用给我面子,”陈太忠听得就笑,“bějīng你要有合适的做媒体的关系公司,那就上你的关系,你是大主任哎。” “倒是有一家公司,叫天逸的,实力跟天欣差不多,”许纯良说话也挺实在的,“通过我一个叔叔给我爸打电话了,我爸的意是公平竞争,要不我给你打电话呢?” “哎,又是关系,”陈太忠苦笑一声,对着纯良,他也不会藏着掩着太多,“这年头离了关系就做不了事。” “对了,再问你个事儿,上次你真是在黄汉祥办公室见X办的人的?”许纯良也真敢直接问,关于这一点,他已经请教了他老爹,“这好像不太符合程序。” “这点事我还哄你做什么?”陈太忠笑一笑,心里却是在盘算此事要不要跟苏文馨说一下。 “看来回头还得找一下人,把天南各地市禁摩的力度再抓一抓,”谁要是认为许纯良只会纯良,那就大错特错了,为了自家产业的发展,用起行政手段来也是不含糊的,“太忠,我想想办法,你也想一想办法,把摩托车打下去。” “我试一试吧,不过我的办法不多,”陈太忠笑着答他一句,“交通厅我去做工作,jǐng察那边就得你想办法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叹口气,还好,天南没有摩托车厂,要不这工作又有得做了……算了,还是先打个电话给马小雅,让她转告苏总天逸的事情吧,这个人情哥们儿不需要,她需要。 跟南宫这帮人接触得多了,他也知道对口的重要xìng了,身价是什么?身价都是抬出来的,有机会的话,他当然是要帮衬马主播的。 一个电话打过去,不成想小马同学也知道这个天逸,“啧,怎么又是这个天逸?这就是上次请贝拉他们来的那个公司,那个肖总你也见过的。” 我还打人了呢!陈太忠想起来了,又仔细想一下,“这家伙的后台好像杨老三,我没记错吧?这么小的单子,他们也看得上眼?” “苏总也看得上眼呢,这单子做好了是流水,”马小雅听得就笑,“好了,苏总就在旁边呢,你要跟她说话吗?” “不用,你就问她想不想做这个单子好了,”陈太忠不想跟苏文馨说太多,事实上,听说了天逸的背景之后,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唉,哥们儿是真的想彻底放手科委事务的,可是,这世界上不得已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苏文馨想做这个单子,不过,听说是天逸公司在争,她的气也不是很粗,“单子我肯定是不会放弃的,小雅,你跟小陈说,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能保证我俩公平竞争就行。” 得了这个回话,陈太忠就拿定了主意,既然你要争,那我就帮你! 他帮人帮到泪流满面的时候实在太多了,要是苏文馨不愿意站出来,他肯定就要劝许纯良将此事押后了,先把天南省的市场占牢了再说——别人都不急,我急个什么劲儿? 不过,怎么劝许纯良,也是桩麻烦事,他才说了不管科委了,现在又不想让天逸介入,啧,做人要讲信用嘛。 要不,让苏文馨跟甯瑞远说一声?瑞远跟纯良的关系也好……然而,下一刻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苏总肯定考虑过这个因素了,而且说实话,甯家人对官场的态度他也非常清楚——错非不得已,人家绝对不愿意随便惹人,更何况是杨老三这种背景深厚的主儿? 我要是纯良,会怎么做?官场最管用的还是换位考,这么一考虑,陈太忠下一刻就得到了答案,于是拿起电话,又给许纯良拨了回去,“纯良,我问了一下,那个天逸的背景是杨家,我跟杨家老三不对眼……他不是要做你妹夫了吧?” “还有这回事儿?”许纯良听得也很是惊讶,旋即轻声嘟囔一句,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好了太忠,我知道了。” 又要请示你老爸?陈太忠对这个家伙实在太过无语了,说不得哼一声,“我说,是兄弟的就帮我出了这口气,天逸的肖总,还想叫保安打我呢。” 当然,保安打人的结果,就是保安被打,这个他不用解释,对面的那位也不需要他解释——两人还携手在京华国际会馆打过架呢,就算不听信传言,许主任也很清楚陈某人的身手。 “我当然要帮你出这口气了,”许纯良一听他都跟天逸紧张到这个地步了,登时拍板了,“你也不知道早说,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了……让他们尽量把价格报高不就完了?” 在他看来,太忠跟杨家老三放对的话,他得请示一下老爸——最起码要通报一声,不过,只是一个公司的老总,杨老三的马仔,也敢跟太忠叫板,那yīn一把也就yīn了。 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朋友的马仔……我更没必要去关心了。 哈,纯良现在yīn人也有一套了!陈太忠笑着挂了电话,很显然,许纯良是要天逸的人认为这单子十拿九稳了,有许书记的招呼,你们尽管开口报高价好了。 等到最后,以报价不合理的借口,直接就将人清出去了,到时候天逸的人哭皇天都没泪——想到这里,陈太忠就禁不住有点高兴,胜券在手的时候,突然被人通知出局了,很期待哦,到时候一定要回去看看。 电话刚挂掉,马小雅又打来了电话,“太忠,一小时以后,我们就回南宫那儿了,你过去吧,苏姐很想跟你说两句呢。” “没那时间,你跟苏文馨说一声,我会帮她留意的,反正,她该怎么报价就怎么报,”陈太忠笑一声,“我跟凯瑟琳还有点事要办,嗯,还答应了蒙艺去一趟碧空。” 他最后一句话,实在不应该说,原本他是想着去凯瑟琳那儿帮何保华要几份资料之后,就可以跟普林斯公司美艳的女老板和保镖一起尽情嗨皮了,不成想三人逛了一趟街之后,刚进了别墅,还没来得及叫外卖,南宫毛毛的电话就来了,“太忠,你上次放我鸽子,我还没庆贺你的升迁之喜呢,这就……算是没事了?” “我刚从巴黎回来啊,”陈太忠苦笑,“挺累的啦,才回家。” “五棵松那儿的房子吗?”南宫笑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毫不见外地发话了,“行了,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准时过去,你啥也不用准备,就跟上次黄总去一样,我们全包了。” 果不其然,约莫过了五十分钟左右,几辆车就来到了别墅门口,又是稀里哗啦地搬下一堆东西来,不过,这次的没有上次黄汉祥来的时候那么繁琐,有点音响设备也不多,倒是有几个人端了大大小小的盒子,进屋就直奔厨房去了。 盒子里就是大大小小的菜肴和配菜了,连调料都带的足足的,甚至还有碗筷、洗洁jīng和垃圾袋,也就是说,陈太忠的厨房,只需要有火,有上下水就够了。 下,有几个小歌手站在那里唱歌,其中有南宫毛毛捧过场的小玟,还有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嘻嘻哈哈地低声开着玩笑,不过来的没有乐队,只是卡拉OK碟伴唱。 让陈太忠注意到的是,有一对双胞胎姐妹,长得很清纯,穿着牛仔热裤小背心,蹦蹦跳跳地唱着,那热裤不但是毛边的,上面还被人工加工出来几个口子,给人一种野xìng十足的张扬感觉。 “看上那对姐妹了?”于总观察力好,见他瞥一眼下去,就发现问题了,轻笑一声,“不过太忠,这个媒可不能给你做,你得让小雅点头才成。” 1815章热情这就是所谓的“成亲”的后果了,陈某人花了一百万请大家去欧洲玩了一趟,后果就是看到令自己心动的女孩儿都不能上,除非马小雅说话,别人要是撮合,都算是打马主播的脸。 当然,成亲也不是没好处的,马小雅在这个圈子里活动,得给陈太忠守着,要是她“不守妇道”,也会遭到大家一致的唾弃。 陈太忠要说毫不动心,那也是假的,他现在不太管得住下半身,想到甯瑞远能跟苏文馨、苏素馨姐妹双飞,陈主任心里,何尝又没有点不服气呢? 不过这俩女孩,档次实在太低,所以他也仅仅是心动那么一小下,听到于总发问,少不得笑一笑,“我这人,对感情一向专一,于总你不要黑我。” 于总和苏总就听得笑了起来,yīn京华最为不厚道,居然饶有兴致地向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所在的位置瞟了一眼,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意大家就都已经知道了:你小子屋里现在就藏着两个女人呢,还说什么说? 不过,他这一眼,大抵也是玩笑之意,陈太忠自然不能当真。 南宫毛毛这一顿饭如此地大张旗鼓,可不止是庆贺陈太忠升职那么简单,一个副处升职为正处待遇,在普通地级市算挺大的事情了,但是在这帮人眼里,还真不算回事。 大家还是比较看好这个驻欧办的发展,才会这么有兴致,当然,苏文馨也在里面起了点作用,饭后,大家拿了啤酒边喝边瞎聊,苏总终于再次提起了话题,“太忠,最近要去碧空?” “你那个事儿,我知道了,”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这个我答应不了你,我去是跟搞科委工作交流,你的事情我看情况吧。” “要不,你先见一见刘骞?他现在就在bějīng,”苏文馨嘴里的刘骞,就是碧空省劳动厅的副厅长,“了解一下情况?” “哦……算了,”陈太忠沉吟一下,还是笑着摇头拒绝了,见人就是承诺的开始,他又是不喜欢有始无终的xìng子,索xìng就拒绝了。 不过,苏文馨没借着今天这顿饭把人带过来,做事也算上,陈某人平rì里被各种领导胁迫习惯了,自己也习惯胁迫人了,一时觉得这帮人做事挺讲究,所以也留了一个活话,“他要是在bějīng找不到门,实在不行就回吧。” 苏文馨听得先是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倒也是……” 第二天下午,陈太忠坐的飞机抵达了碧空省松峰市,还没出机场,就被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拦住了,一身的制服,“请问,是凤凰科委的陈主任吗?” 陈太忠正纳闷什么时候机场的地勤也认识自己了,跟着人出去一看,明白了,敢情碧空科委的人在外面扯着好大一块横幅——“热烈欢迎凤凰科委陈太忠同志”。 来接人的,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女人,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她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呵呵,陈主任,一辛苦了。” 一旁有人插播画外音,“陈主任,这是我们常务副厅长郑兰。” 啧,看看人家这态度,陈某人心里感慨啊,哥们儿交流也不少次了,就是这次最爽,别的不说,旁边摄影机就四五架呢,什么叫对同志像chūn天一般温暖?这就是了! 要是秦厅长能来就好了,陈太忠心里不无感慨,不过,当他被迎上一辆奥迪200的时候,发现后面不但跟了大巴,前面还有jǐng车开道,他实在不能再挑剔什么了。 车里,郑厅长也很热情地嘘寒问暖,先问了陈主任一是否辛苦,然后就是邀请陈主任多转转,多看看,能在碧空多呆一段时间就好了。 陈主任下榻的地方,就是在碧空省委的接待宾馆碧海宾馆,住的还是不对外开放的三号楼,房间是一个大大的套间,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接待正厅级以上干部的房间。 一切,都是超规格接待,甚至陈太忠抵达的时候,碧海宾馆的总经理还过来转了一圈,很热情地同他聊了两句,再三强调有事尽管吩咐,最后才离开。 当然,这些气和热情,仅仅一个部里的典型怕是远远不够,他来碧空交流,是通过那帕里传达的,那处长一定做了某些暗示——认识省委书记就足够吓人了,还跟蒙书记的大秘交称莫逆,谁敢忽视? 一行人到达宾馆,是四点二十左右,陈太忠也不想休息,索xìng就在小会议室跟大家聊起天来,大概五点半的时候,科技厅大厅长秦有亮赶到了会议室。 秦厅长高大黝黑,长得也挺富态,单从形象上讲,倒像个栉风沐雨的农民企业家,他一到了就笑着同陈太忠握手,“太忠主任,来得晚了,刚才在通知厅里的中干,还有各地市的负责人来省里开会。” “是我来得晚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心说你来得不晚,别的正职都是踩着点来参加欢迎宴会的,你来得早了足足半小时呢,这态度实在太端正了。 当然,任是谁也想得到,通知干部开会其实不需要大厅长出头,但是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正处……还是待遇的这种,怎么也得让人家正厅干部留点矜持吧? 总之,人家投之以桃了,他就要报之以李,说不得笑嘻嘻地摇摇头,“早就该来碧空交流了,秦厅长您说来晚了,这是批评我态度不端正呢。” “呵呵,陈主任真会开玩笑,”秦有亮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心说这家伙身上全然不见年轻干部身上的凌人之气,很难得啊,部里的典型又是蒙书记爱将,居然这么好说话。 不过这家伙有点油滑,打交道是没问题的,可是想从此人身上得到点什么,那就很难说了,秦厅长心知肚明。 总之,欢迎宴会是在热烈而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尤其让大家瞠目的是,陈主任的酒量,真的很惊人啊。 一开始,倒是没人想灌陈太忠,这种场合也不合适那么喝,不过,陈太忠酒到杯干喝得酣畅淋漓,别人看着就眼直了,秦厅长暗示一下——估计小陈这是爱喝酒,他爱喝,大家就上啊,总得把凤凰的人招呼好了不是? 一桌十个人,三个厅长加办公室主任还有其他处室负责人,九个人轮着上阵,喝着喝着大家发现不对了,郑厅长已经扛不住了,高处长也有点爱说话了……怎么这陈太忠居然一点事儿没有? 这家伙喝了快三斤了,办公室主任见势不妙,心说得让人家陈主任喝好啊,总算还好,宾馆老总适时出现,痛快地跟陈太忠连干九杯。 九杯下肚,大家都劝陈主任先多吃点菜——这也能观察一下他有后劲儿没有,结果十来分钟过后,陈主任依旧口齿清晰维敏捷,秦厅长看得就笑着摇头,“太忠,你这太能喝了,我们九个人加起来怕也不是对手……你到底能喝多少?” “好像……从小到大没醉过,”陈太忠其实也有点亢奋了,这帮人对他太气了,他心里挺得意,终于一不小心说走嘴了。 “啧,这可太不公平了,”郑厅长缓过点儿劲儿来了,禁不住出声埋怨了起来,“陈主任,你怎么开始不跟我们说?早说的话,我只跟你喝一杯。” 众人听得哄然大笑,能光明正大地调戏郑厅长的机会,实在不多。 不过,陈太忠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有人再跟他喝了,说笑间,不知不觉八点钟了,酒席也该散了,毕竟只是一个欢迎宴会。 秦厅长沉吟一下,吩咐办公室主任,“董主任,你联系一下,看宾馆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门被推开,那帕里微笑着走了进来,冲大家点一点头,又冲陈太忠扬一下手,“不好意,打扰了……太忠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一边有人不认识那帕里,正琢磨这位是谁呢,秦厅长却是忙不迭站起身来笑着走过来,“那处长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他这一句话,搞得其他人全都站了起来,省委书记的大秘驾到了啊,陈太忠愣了一愣,也站了起来,“老那你不用陪老板?” “老板知道你来了,放我假,”那帕里笑着回答,这回答又让大家听得一惊,老天,蒙书记这么给陈太忠面子? “服务员,撤了,重上一桌,马上,”董主任会来事儿,马上出口吩咐,不成想那帕里微笑着摇头,很沉稳的样子,“谢了,真不用了,我吃过了……就是老兄弟好久不见,过来跟他聊一会儿。” 他这话一说,别人连呆都不敢呆了,也就是三个厅长跟他握一下手道别,最后握手的是秦厅长,他笑着发问,“那处,后天我们开中干会,学习凤凰经验,这个……不知道蒙书记能不能抽出空来?” “这个问题,你问太忠比较合适,”那帕里微笑着回答,这家伙现在做事,真的越来越圆滑了,一点不带得罪人,还能坚持了原则,总算是他知道,秦有亮跟蒙艺走得还算近,说不得轻声补充一句,“老板现在挺忙……不过太忠要说话,我能帮着敲敲边鼓。” 等众人走后,陈太忠和那帕里走回房间,坐下之后,他先发问了,“老那,听说过你们劳动厅一个叫刘骞的没有?” 1816睹物18171818劳动厅(上、下) 《ID小说网-hui2d.com》1816章睹物“劳动厅?”那帕里听到这三个字,就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呵呵,刘骞啊,我知道这个人……怎么,他跟你有关系?” “嗯,有点关系吧,”陈太忠见他这副模样,隐隐觉得此事似乎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顺利了,说不得笑一声,“老那你这可以啊,这才来几天,就连个副厅长都知道?” “跟着老板干呢,怎么能脑子里没数?”那帕里得意地指一指自己的脑袋,“每个在职的正厅以上的干部,我最少记得一个联系电话,你信不信?” 那处长亮相碧空不久,以和善、稳重著称,事实上,他骨子里还是较为跳脱的xìng子,难得有机会放松,少不得就要跟自己的朋友卖弄一下。 “不会吧,你没有机要本吗?”陈太忠一下没反应过来,“也真难为你了啊。” “本子当然有,好记xìng还不如烂笔头呢,我记这个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那帕里笑嘻嘻地回答他,“反正我老婆没跟着来,一个人呆着,闲的时候就记它,只当记英语单词了……咱是秘书,就得有服务意识,不能等老板来要求你不是?” “哎呀老那,你这觉悟,不是一般地高啊,我是真没推荐错你,”陈太忠笑嘻嘻地伸出一个大拇指来,心说以那帕里这算计,要是还混不好,可真的太委屈了——不过话说回来,官场里委屈的人也海了去啦。 不管怎么说,他挺欣赏老那的工作态度,这是他想不到的,然而,他也仅限于欣赏,陈某人出身草莽,行事和维草根化得紧。 所以,他对那处长的得意,也有点微微的看不惯,有服务意识是好事,但是你首先是个官员,其次才是蒙艺的秘书——官员是什么?是人民公仆! 这做公仆的,不琢磨怎么才能更好地服务于人民,反倒是强调对上级的服务意识,呵呵,这也算是本末倒置了,不过……真的是本末倒置了吗? 那帕里却是挺享受他的称赞,笑嘻嘻地点头之后,才又微微皱一下眉头,“那个刘骞,好像要被调整了……” 陈太忠正等着他说下文呢,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禁不住侧头看他一眼,猛然间有所领悟,“这事儿,是不是有点为难?” “咱兄弟俩,也不遮着掩着了,确实有点为难,”那帕里顺嘴就接过了这个话题,可见这小子皱了半天眉,一直在这里等着呢,“太忠,不瞒你说,这关系到老板的布局。” “你是说……劳动厅的水挺混?”陈太忠听明白了,“咱俩乱动的话,可能会影响到蒙书记?” “没错,”那帕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咱兄弟俩的交情,那不用说的,可是要有可能坏了老板的事儿,你也不愿意看到吧?” “那……老板是个什么布局?”陈太忠犹豫一下,对刘骞他没有必得之心,而那处长讲得也挺明白了,一时间好奇心起,就想琢磨一下zhōngyāng委员的眼界和维方式。 然而,那帕里让他失望了,那处很干脆地一摊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某人真有暴走的冲动了。 怎奈,下一刻,省委书记大秘的解释就到了,“这只是一个直觉,太忠,我能感觉到老板的心……我说,你不要这么看我,我才当了几天的秘书?老蒙会事事跟我说吗?” 说到最后,那帕里都恼了,陈太忠见状,也不好计较太多了,只得干笑一声,“马上副厅的主儿了,一点沉不住气,算了,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逼你。” “太忠,我是真的不知道,就知道劳动厅水混,”那帕里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很郑重的样子,“而且,没人帮刘骞说话。” “行了,咱哥俩不谈这个行不行?”陈太忠觉得有点扫兴,说不得摆一摆手,“还想叫你跟我一起去看一趟刘骞,给别人点暗示呢……我说,我自己去看他行不行?” “你去当然可以了,我还真希望你能搞出点名堂来,没准老板能借此发现新的契机,”那帕里笑着点头,“我要去,味道就不一样了……说实话,其实老板对你的信任在我之上,不瞒你说啊太忠,就算你影响到他的布局,他都不会生你的气,我就不行了。” 人情冷暖啊!陈太忠本想说两句风凉话的,见那处长急得脸红脖子粗的,一时也没了开玩笑的的兴趣,于是笑一笑,“算了,我也是说一说,朋友托我问,我就问一下。” “别啊,你想去就去嘛,”那帕里可是当真了,伸手用力拍两下他的膝头,“我都能给你派车,就是人不方便跟你去。” 是啊,省委书记的大秘,一举一动,代表着蒙艺的风向标呢,陈太忠有点能理解了,一时就有些意兴索然,“算了,不用你派车了,我先去打听一下,看这人官声怎么样,值得不值得帮吧。” “合着……你连这人的口碑都没问一下?”那帕里听得瞠目结舌,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小子这不是坑我吗? “口碑很重要吗?”陈太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心说你这大秘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干部任用跟口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你想不想帮忙才是最重要的,口碑那些都是枝节末梢——你要确定不管,我吃多了去了解他的官声? 这小子这表情是装出来的!他做出了判断,你丫纯粹就是想挤兑我呢,不过,哥们儿不跟你叫真,他略略不满地哼一声,“省zhèngfǔ的干部,素质差不到哪儿去吧?而且……他要有大毛病,我也会知道的。” 以苏文馨那帮人做事的方式,陈太忠还是比较信得过的,那些人可能毛病不少,但是求人的时候,该说到的都会说到的——其实在那帮人眼里,官员们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有什么了不起的?最怕的就是站错队,其他被整的缘故都是小事了,不怕说。 “我也没听说那人有什么大毛病,”那帕里笑着点点头,其实他挺认可陈太忠的说法,那处长在天南省zhèngfǔ呆了时间不短,现在又来了碧空省,自是知道省里的厅级领导做事一般都算靠谱,就算有小辫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抓得住的。 “反正,你去了解吧,那人有委屈,你当然就能跟老板说了,到时候我也能帮你说话,”那处长说得很坦白,“我估摸,他是没啥委屈,也没啥背景……属于管不管都行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科技厅办公室的董主任就来了,张罗着陪陈太忠吃早点什么的,那热情也不用多说,就跟伺候秦厅长一样,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秦厅长也给面子,派来的车还是奥迪200,陈太忠这才知道,敢情这车是秦有亮的,郑兰的座驾是奥迪100,其实还是有点小差距的。 一上午时间,就是在厅里搞座谈了,大家都很放松,也都言谈无忌,后来秦厅长接个电话出去了,兀自不忘记向陈太忠解释一句,“有点事儿,中午回不来了,晚上咱们继续,小董……替厅里陪好太忠主任。” 有了秦厅长的吩咐,董主任当然是全力以赴了,中午的酒席,有赵副厅长陪着,下午可就是他带着陈太忠转悠了。 董主任其实也很看得出眉高眼低来,听说陈主任喜欢自然风光,就拉着他去近郊的森林公园游玩,随随便便地说些典故和名堂,倒也是“偷得浮生半rì闲”。 不过,天公不是很作美,约莫下午三点多,天上稀稀拉拉地下起小雨来,董主任对这里很熟悉,见陈主任游兴不减,说不得拉着他匆匆跨过一条人工小河,走过石制小拱桥,钻进了一条长廊去避雨。 陈太忠见过了河就是长廊,长廊尽头是小阁楼,没地想起了四个字“过桥入阁”——阳光市的市委书记,可不就是因为在水库上架桥,导致事发,最后被判了死缓吗? 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引来了碧空省的大动荡,省长和省委书记双双被调离,蒙艺也才得已入主碧空。 不过,陈太忠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猛地想起了一个人,死去的骗子黄占城,过桥入阁四个字,他还是从骗子黄嘴里听说的,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口气——可惜了,也是人才呢。 “陈主任……你这是?”见他不开心,董主任小心翼翼地发问了。 “别叫我主任,叫太忠就行了,”见周围陆续有人进来避雨,陈太忠轻声吩咐一句,“我是想到了阳光市,啧,去年一个朋友死在那儿了。” “哦,阳光市啊~”董主任点点头,尾音拉得很长,这种腔调倒也正常了,现在说起阳光市,很多人都是这个腔调——市委书记都是死缓了,“那地方风水似乎不太好。” “风水?过桥入阁,好风水呢,”陈太忠叹口气,话说得也是含含糊糊的,骗子黄用风水来忽悠人,最终是给他自己找了块死地。 1817章劳动厅(上)过桥入阁?董主任一听就明白了。 市委书记的死缓,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太多真相的,可是他好歹是个正处,又是在省zhèngfǔ组成部门当差,心里当然明白,说不得笑一笑,“反正那地方怪事儿挺多。” “还有更多的,你们不知道,”一边有人接话了,却是两个进来避雨的中年男女,似乎是夫妻的模样,男人插嘴了,“灭门案,没听说过吧?” 我们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董主任有心说这家伙一句,想到陈太忠不yù声张,于是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不做声,不成想陈主任反倒是无所谓,“灭门案……这不算稀罕吧?” “灭门不稀罕,稀罕的是,死的是一家普通工人,”男人叹口气,颇有点感慨,“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家里找出五百万的存折来。” “什么?”董主任这下沉不住气了,讶然发问了,“你说的是……普通工人的家里,找出五百万来?” “奇怪吧?”见他惊讶的模样,男人笑了,“我们是一栋楼的,办那案子的jǐng察,正好又有一个是我表弟。” 董主任上下打量一下中年男人,发现他穿着确实不怎么样,于是好奇心起,“那你觉得,他家那五百万是哪儿来的?” “不知道,他家男人挺喜欢买彩票的,不过也没听说过他中大奖啊,”男人笑一笑,“阳光市出过五百万大奖,不过可不是他得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他身边的女人一拽他,很不满意地发话了,“多少事儿,都坏在你这张嘴上了,两位,他胡说八道,你们不要当真。” “jǐng察不让说,是不让在阳光说嘛,这儿是松峰啊,”男人悻悻地瞥自己老婆一眼,不过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住口了。 不多时,雨小一点,那两位离开了,陈太忠的好奇心倒是起来了,“普通工人家……能有五百万的存折?” “不可能是彩票,就算中了五百万,一扣税就剩下四百万了……没准是贩毒呢,要不jǐng察能禁口?”董主任笑一笑,不以为然地摇一摇头,“不过,说这个福彩,倒是有个挺有意的事儿,姚市长可是中过五百万的。” “姚市长?”陈太忠讶异地重复一句。 董主任知道这家伙不了解碧空的现状,少不得解释两句,姚市长大名健康,是现任松峰市大市长,原本是省委副书记来的,今年年初下来做省城的市长,反正松峰是副省级城市,倒也不算降格,反倒是实权大增。 中彩票的,是姚市长的儿子,一个在校大学生,姚市长还命令自己的儿子给学校捐了十万,给希望工程捐了十万,倒也是一时的美谈。 背后指不定贪了多少呢,陈太忠心里暗哼,他对这样的作秀很不以为然,脸上却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才是咱们党员干部学习的楷模。” 听他这么说,董主任好悬没被一口气噎着,不过,两人一走走谈谈,他也隐约摸到点陈主任的脾气,心说估计人家是不想谈这个话题,说不得口风一转,“对了陈主任,明天的会,蒙书记会来参加吗?” “这我也不知道,”陈太忠摇摇头,“晚上我去拜访他一下,顺便问一问。” 雨虽然小了,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眼见着土地有些泥泞了,他就没兴趣再转下去了,说不得两人冒着雨快步走出公园,来到了车上。 “陈主任有些什么爱好?”董主任递给他一块雪白的毛巾,示意他擦一擦头发上的水珠,陈太忠笑着摆摆手,“不用了,这点雨淋不坏人……你俩把我捎到劳动厅吧,我去那儿看个朋友,然后你们就忙去好了。” “劳动厅?那儿我也有熟人呢,”董主任笑一笑,“陈主任你是要找谁?” “没啥名气,说了你也不知道,”陈太忠的回答,有些言不由衷,不过显然,这是一个打听劳动厅事情的好机会,“董主任认识里面的谁?” “要说认识有几个,能打招呼的就是办公室主任唐刚,”董主任微笑着解释,“级别对等嘛,大家干的也都是服务领导的杂活儿。” “那就不麻烦你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下一刻,他猛地想起自己去看刘骞得低调,说不得又叮嘱一句,“我要过去的事情,你别跟他说。” “好的,”董主任笑着点头,他深深知道,陈主任虽然年轻,但是做事很有章法,人家特意交待自己别声张,那就有交待的道理,他还能不听? 劳动厅是个挺大的院子,主楼虽然只有八层不算太高,但是占地面积极大,方方正正的老式建筑,显得很有点气魄和底蕴。 这就是“八层以上有电梯”的那个年代盖的吧?按说,七层的楼房就该有电梯的,但是那会儿的单位都不怎么敢打擦边球,大家为了安装电梯,能盖六层的直接盖到八层——诸位领导,我们都盖到八层了,上电梯很有必要。 比较旧,但是院子大门比较新,不但是自动伸缩的,门口还有岗亭,陈太忠隔着老远下车,慢慢地走过去,才要自小门走进去,不成想岗亭里的保安开口了,“喂,你找谁?” “我找刘厅长,”陈太忠不想跟此人一般见识,不过他的心里也有点纳闷,这一个劳动厅的门卫,也严成这样? “嗯?”保安看他一眼,犹豫一下又发话了,“哪个刘厅长?我们这儿俩刘厅长呢。” “刘骞……厅长,”陈太忠话音未落,那保安就不耐烦地哼一声,手隔着窗子,指一指外面的小本子,“登记一下……然后再进。” “是不是我找另一个刘厅长,就不用登记?你这算是什么态度?”陈太忠恼了,狠狠地瞪他一眼,他来得比较低调,那是不想让老蒙为难,却不代表他怕事……开什么玩笑,他在碧空需要怕事吗? 这位还待不含糊呢,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保安拽他一把,又冲陈太忠笑一笑,“他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找哪个刘厅长都得登记,呵呵,就是个手续嘛。” 只是手续才怪,陈太忠心里明白着呢,所谓人情冷暖,最直接就是体现在基层群众的反应上,这就是说连保安都知道刘骞不行了,才会要他填表。 而同时,保安还肩负着探听消息的任务,这一点陈某人也清楚,所以,他胡乱填了一个名字艾子陵,单位是“bějīng易网公司”,职务是“公关部经理”,找刘厅长的目的是“洽谈业务”。 保安倒也没要求他出示证件核对,反倒指出了刘骞的办公地点在三楼南侧,可见这登记无非是样子货——当然,这也可能是看在刘骞的面子上,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副厅长。 陈太忠放下笔向大楼走去,没走了几步,只听得背后喇叭声响,他身子略略向旁边一侧,一辆奥迪很不气地贴着他的身子开了过去。 这里已经是院内了,奥迪车的车速肯定不会很快,但是很不幸,天上下着小雨呢,院内很平整,可是就算水泥面,也难免有轻浅的水洼,奥迪车碾过之后,水花四溅。 幸亏陈太忠反应够快,身子向后一蹦,堪堪地躲过飞溅的泥水,一时间大怒,下雨天开车要让着行人,亏你还是省厅的车呢,这点素质都没有? 恼怒之下,他厉喝一声,“我说你会不会开车?长没长眼睛?” 奥迪车上的人肯定听到了,但是人家根本不希的理他,汽车缓缓停在办公楼门口的车道上,放下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中年人之后,奥迪车又启动,绕到楼后去了。 倒是那中年人下车之后,回头淡淡地扫了陈太忠一眼,也不说什么,就那么走进了大楼。 陈太忠后脚跟进去,却发现那中年人正在等电梯,虽然明知道此人只是坐车的,跟司机不搭界,可是想到这位连个歉意都没有,他心里也是十分地不爽,大声哼了一声,“晦气!” 说完这俩字儿,他转身走楼梯去了,三层楼他可是懒得等电梯。 到了三层,没想到楼梯口还有个吧台,一个女孩儿在那儿站着,见他不上楼要往南侧走,就出声阻拦,声音也是冷冷的没什么情绪,“请问你找谁?” “我找刘骞刘厅长,”陈太忠挺不喜欢她这张冷脸,不过看在“请问”那俩字儿上,他也不想多计较,“他在哪个房间?” “刘厅长不在,”女孩儿一指旁边的沙发,“你先坐着等吧,茶几下有一次xìng纸杯,想喝水的话请自便。” 这态度倒还可以!陈太忠不明就里,做出了如此评价,他却是不知道,若是找别的副厅长,女孩儿会问他来此做什么,也该走出来帮他倒水。 “原来是找刘骞副厅长的,怪不得这么大的火气呢,”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却是那瘦高中年人走了过来,冷冷地哼一声,“你要是认识刘拴魁厅长,那不是该砸了我的车了?” 1819章劳动厅(下)陈太忠一听就火了,就算刘骞不顶事了,你也不能倒打一耙不是?说不得冷冷地看那中年人一眼,“看你这素质,就知道你那司机为什么没公德心了,开车溅人还有理了?” 中年人似是没想到他在这儿都敢开口骂人,愣了一愣之后,哼一声就扬长走了过去,竟然是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不屑神情。 陈太忠真被他这副模样气到了,说不得冲那女孩儿灿烂地一笑,低声发问,“小姑娘,请问……这位也是个领导?” 不得不说,陈某人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很阳光的,女孩见这个高大男孩儿笑得这么帅气,一时就生出些微的好感,悄悄回头看一眼,发现中年人已经进了办公室,于是悄声回答,“这是毛继英毛厅长。” 敢情,这劳动厅副厅长的办公室,全在三楼南侧,大厅长刘拴魁是在二层办公,虽然也是南侧,却占了整整半边。 当然,女孩儿再见他顺眼,也不可能跟他说这么多——这有泄密之嫌,于是,陈太忠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两句。 等了约莫十分钟,陈太忠不想再等了,心说这里面避雨是不错,可是等太久了,岂不是太给刘骞面子了?说不得摸出手机就待查找苏文馨的电话。 就在这时候,一个矮个微胖的中年人也从楼梯口出现了,女孩儿一见,轻声招呼一声,“刘厅长,这位……这位人找您。” 刘骞侧头看一眼陈太忠,正好陈太忠也抬头看他,刘厅长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于是沉声发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陈太忠,”陈太忠见他一副橡皮脸,话里还带点官腔,心里有点不爽,你丫都这样了,还拿个架子,说不得也淡淡地回他,连站起来的兴趣都没有,就那么大喇喇地坐着。 “陈……太忠,”刘厅长没在意他的样子,轻声嘀咕一下,猛地眼睛一亮,两步走了上前,激动地伸出双手,“哈哈,原来是陈主任来了……哎呀,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小女孩本来还心说这年轻人太不懂礼貌了,不成想刘副厅长居然一副久旱逢甘霖的欣喜模样,禁不住小嘴微张,就愣在了那里。 “气了,过而已,”陈太忠伸出一只手,矜持地跟他握一握,顺势站起身子,不着痕迹地扫那小女孩儿一眼,“屋里谈吧?” “好好好,您请,”刘厅长可是不敢跟这位计较,笑着伸手弯腰延,另一只手却是抓着陈太忠的手不放,真是要多亲热有多亲热了。 两天之前,他还不知道陈太忠是谁,但是前天中午,他又请苏总等人吃饭的时候,苏文馨告诉他,有这么个人,人家要去碧空,希望他尽快赶回去,没准人家会伸手帮他一把。 于是,刘骞就知道了,陈太忠不但是蒙艺以前在天南的爱将,还是黄家的红人,也跟X办挂得上钩——只要人家愿意伸手,这三条线,随便一条线都能保他安生! 这么大能的人物,他怎么敢不认真对待?反正苏文馨也没什么别的辄了,于是他就乘昨天的飞机飞了回来。 说句实话,陈太忠的关系图实在太吓人了,刘骞都不敢给他打电话,生怕惊扰了尊贵的人,科委那边的安排他也打听到了,心说陈主任要不联系我,那我等明天的中干会开完之后,再给陈主任打电话也不迟。 眼见陈太忠居然不吭不响地找上门了,刘厅长心里真是太激动了,请人进门之后,堂堂的副厅长亲自沏茶倒水,“呵呵,陈主任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等久了吧?” “也就十分钟,刚要给苏总打电话呢,”陈太忠也不拒绝对方的殷勤,有的时候人太气了,不但是自降身价,也容易被人攀附上来——他可没决定死气白咧地一定要管,具体情况还要具体看,“你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别人让我腾位子呢,”刘骞听到这话,就禁不住哼一声,脸也沉了下来,“论资格,我在劳动厅干了二十年,论业务能力,我干过三个处了,要说小错误,那难免,可是大错误绝对没有犯过……” “这些不是重点,”陈太忠笑着摇头,“你说重点吧……” 说重点的话,还真没什么可说的,刘骞即将被调整,无非是四个字——朝里没人,劳动厅副厅以上的领导身后都有背景,而他没有,所以这次调整就轮到他了,没人保嘛。 可是刘骞不甘心啊,“毛继英那种民政厅调过来的,也就算了……这地矿厅的党组书记调过来,这算怎么回事呢?” “这是组织需要嘛,”陈太忠听得笑一笑,紧接着就是冷冷一哼,“毛继英?这个人很混蛋,他的司机开车溅我一身水,他倒是有理了。” “毛……毛厅长跟姚市长关系不错,”刘骞听得苦笑一声,颇有一点无奈,“姚健康,是松峰的市长,还是省委常委,以前是省委副书记。” “我知道这个人,”陈太忠很随意地摆一摆手,他下午才听说的,怎么能不记得?“听说姚市长的儿子,运气不错啊。” “就是那件事,姚市长……当时是姚书记,姚书记才去民政厅看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毛继英了,”刘骞哼一声,“当时毛继英才是救灾救济处的处长,结果调到这边来,两个月以后,就是副厅长了。” “看来姚市长,这也是爱屋及乌了,”陈太忠听得就笑,民政厅和劳动厅,职能较为接近,这样的调动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不是?”刘骞笑一笑,又叹口气,看起来是又羡又气的表情,“连阳光福彩中心的主任都跟着沾了光,现在是县长了……领导中了五百万,龙颜大喜啊。” “阳光福彩中心?”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 刘骞见他懵懵懂懂的,少不得要解释一下,敢情这碧空全省发行的福利彩票,各地级市福彩中心就能兑奖,只不过五百万的一等奖要经过省福彩中心确认一下,方可兑领。 姚市长的儿子,不是在松峰中的奖,而是在阳光中的奖,所以这奖要在阳光领,福彩中心主任,当然也就能跟着沾光。 陈太忠听了他的解释,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想了半天却又想不出来,说不得悻悻地挠一挠头,“这个毛继英,我看他很不顺眼,你手上有他的什么材料没有?” 什么叫睚眦必报?这就叫睚眦必报,只是被人溅了一身水——严格地说还没溅上,他就琢磨着把此人弄走了。 不过,陈某人有自己的理论,你都是副厅长了,在单位里做事儿尚且这么不讲究,那么,对待那些你需要服务的人民群众,你又该是怎么样的态度呢? 哥们儿这是在为民除害!陈太忠为自己找名义的水平很高——事实上,他找借口的能力,从来都是很强大的。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刘厅长苦笑着叹口气,“他做人除了有点势利,真的没别的大毛病了,而且有点小聪明,哄得刘拴魁也挺开心的……加上姚健康,说实话,动他可是比动刘厅长还要难。” “啧,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没辙了,”陈太忠哼一声,抬头看一看时间,“五点二十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面前的年轻人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跟自己说话,刘厅长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计较,他笑嘻嘻地拽着对方,“这马上就到饭点儿了,陈主任你多少给个面子。” “不是不给你面子,我要去省委呢,”陈太忠笑着答他,“来了以后还没跟蒙老板见过面呢,保不定他今天有空。” 刘骞登时就撒手了,听听人家都说了什么,要直接去省委找蒙艺混饭去呢,说不得只能干笑一声,“那我的事情,就麻烦陈主任了……” 陈太忠出之后,天上还下着雨,出租车全是满的,他正四下乱看,董主任的车慢慢开了过来,“呵呵,陈主任,上车吧,我就知道车难打,一直等着您呢。” 这样体贴周到的服务,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劳动厅和科技厅相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吖,陈某人对科技厅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当然,他知道这差别对待到底源于哪里,所以心里也不无感慨——人生在世果然是不可一rì无权啊,哥们儿只是靠着蒙艺,就能得到这么多的便利,蒙老板那zhōngyāng委员,rì子还不知道要滋润成什么样呢。 对于陈太忠要去省委,董主任也没表示意外,秦厅长已经向他示意了,陈主任要跟蒙书记接触的,你跟我打个招呼就行了,就算晚饭不行,有时间的话……不是还可以去洗澡什么的吗? 他的首要任务,是保证陈主任跟蒙老板接触的顺利——当然,若是他能跟着混着见一下碧空的老大,那就什么都划得来了。 遗憾的是,蒙书记在接见一个人,倒是那帕里听说陈主任来了,走出来陪他,随便瞥了一眼,董主任见不是那么回事,便笑着倒退着离开了,心里那点侥幸也不翼而飞,“那处、陈主任,您两位聊,我先走了。” “呵呵,”见董主任离开,那帕里才轻笑一声,挽着陈太忠很随意地坐到了沙发上,“老板一会儿有空,看看能不能蹭上饭吧,不过也难说要跟人一起吃饭。” “没事,我是不能不来,”陈太忠也跟着笑一声,用极低微的声音解释,“最好我多来几次才能混上饭,那不是显得咱态度端正吗?” “哈,”那帕里又笑一声,却是没法接他这个话题,于是话题一转,“去劳动厅了没有?” “去了,”陈太忠点点头,心里有点意外,心说你不是不怎么关心吗,怎么问我问得这么急?不过还好,他是真的去了,倒也对得起朋友的关心,说不得嘬一下牙花子,轻叹一声。 “啧,说句实话,换给我也是要把刘骞弄走,就他好欺负,不欺负他欺负谁啊?” “呵呵,”那帕里无声地笑一笑,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意已经很明显了——你总该知道,不是我不帮你了吧? “不过我看一个人不顺眼,”陈太忠说不得将对毛继英的怨气发了出来,“……无非就是姚健康的儿子中了一个大奖,这家伙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姚健康的儿子,中奖?”那帕里的瞳孔登时缩小,脸上那副很随意的表情也不翼而飞,“太忠你说什么呢?” “你来这儿这么久了,还不如我这来了两天的?”陈太忠笑话他一句,说不得将自己听到的话学着说了一遍,说到兴起之处,甚至连后来的发展都说了,“……刘骞说,那个阳光福彩中心的主任,现在都是县长了。” “这种事,是别人看得清楚,才跟你讲因果呢,”那帕里听完他的话,笑着反驳,“搁给不明白的人看,就是姚市长让儿子爱心助学,不会有别的了。” “下面捂盖子,一个一个都是好手,也就是毛继英是民政厅调过去的,刘骞才能往这方面想,别说我不知道他中奖,就算知道他中奖,我也未必能得到真实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那处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真实消息”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眉毛已经拧做了一团,好半天才轻声吐出四个字,却是低得让人几乎听不清,“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陈太忠以为他还要硬撑着,说不得笑着反问一句,不过说完这话,他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信奉‘小概率事件很少发生’,又是yīn谋论者,”那处长勉力地笑一笑,“总觉得省委常委家中奖,可能xìng太小。” “才五百万,姚健康不至于眼那么小吧?”陈太忠皱着眉头发问了,“而且彩票这事儿怎么动手脚?把号统统买一遍?这么巴结领导……成本太高了吧?” 1820分析1821运气1822豪气 《ID小说网-hui2d.com》1820章分析“成本?”那帕里听得淡淡一笑,虽然没再说话,不过要说的话已经表露得明显无疑了:巴结领导,需要考虑成本吗? 事实上,那处长就听说过这种事情,有人专门花大钱去买彩票,挑出中奖的彩票来送领导,这东西,是个领导就喜欢——说句更那啥的,来碧空两个月,还有人给他送过彩票呢。 送的人说得很气,这是人家不小心中的奖,觉得那处长才来碧空也没置什么业,又是省委书记的大秘,送别的不合适,奖也不大,才三万嘛。 所幸的是,那帕里真有做省委书记大秘的觉悟,很干脆地拒绝了——他本就是心机yīn沉之辈,却不喜欢跟同类人打交道,而且,蒙老板都没布好局,他怎么可能给老板添乱? 鼠目寸光之事,智者不为! 说完这两个字,那处长就陷入了沉默中,等了半天,他没等到陈太忠说话,奇怪地侧头一看,发现小陈眉头紧锁,于是笑着解释,“姚健康或者眼不会这么小,但是这五百万是他正当收入……抛去税是四百万,你知道对任何一个干部来说,有四百万的正当收入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陈太忠扬一扬眉毛,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回答得没jīng打采的。 “意味着他可以很潇洒地花钱,”那帕里轻叹一声,“要是体制外的人,我就不说了,你是体制内的,最知道这个经济问题了,一般干部……真的很苦,有钱不敢花。” “嗯,我的产业,也都在别人名下呢,”陈太忠哼一声,依旧是没jīng打采的样子,事实上,那都是他送给别人的产业,他也没想着收回来,但是要跟老那藏着掩着,那就有不厚道的嫌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那帕里见他情绪不高,说不得轻笑一声,“觉得扳不到毛继英了,是吧?人家还帮着姚健康洗钱呢。” “洗钱?”陈太忠这次有表情了,听得就是一愣,旋即眉头一展,他听明白了,老那是说,姚市长的彩票,可能是通过毛继英和阳光福彩中心的人穿线,拿真金白银的五百万换来的。 这个可能xìng是存在的,能花的四百万总比不能花的五百万划算——藏在天花板上或者地板下之类地方的钱,也不安全不是? 甚至,可能都用不了五百万就能买回彩票,毕竟中奖的那位也清楚,自己要去领奖,扣了税就是四百万了,而且容易被人惦记上。 但是,他还是有个地方搞不明白,“那处你说得没错,可是他姚健康好歹也是副书记,因为五百万,就要让三个以上的人知道他洗钱……这现实吗?” “关系到了那一步,没有什么不能做的,”那帕里冷冷地一笑,他的心理是偏yīn暗的,这跟他的出身和经历的挫折有关,但是对朋友还是没问题的,“而且,那俩也是体制内的,他们有胆子乱说吗?我倒是佩服了。” 他考虑问题重权谋,但是陈太忠重境界,这跟陈某人接触的人有关,不管是许纯良还是高云风,尤其京城那帮人,从不掩饰自己钱有多少,所以他就知道,五百万,未必能让一个省委副书记如此掉价,将把柄送到两个小人物手上。 “唉,不说这个了,”他知道,两人不太一样,谁也说服不了谁,说不得苦笑一声,“我是想起了今天偶然间听到的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那帕里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阳光市出过一起灭门案,死者家是普通工人,”陈太忠苦笑一声,“结果jǐng察从他家搜出了一张五百万的存折,那家的男人也爱买彩票……你说我能没一点联想吗?” “是他中的奖吗?不对,那该有四百万才对,”那帕里听到这里,眼睛蓦地一亮,“中五百万被灭门的又不是没有,这好办,去查一下他中奖了没有不就行了?” “没记录说他中奖,”陈太忠有气无力地回答,他甚至想像的是,这一家人没准就是被那谁……灭口了,嗯,有人的嘴就是不严嘛。 “这就不对了,”那帕里嘴上说不对,眼睛却是越发地亮了,“姚健康不可能下作到这种程度,死人了,这可是大麻烦……对了,太忠,jǐng方没下封口令?” “下了,”陈太忠少不得又将下午在森林公园的遭遇说一遍,说到最后叹一口气,“有人还猜可能是贩毒,我现在是听见阳光市就闹心……你说,这得是个多么神奇的地方?” 那帕里听完没再吭声,陈太忠也接着陷入了沉默里,好半天两人对视一眼,陈主任才说了“阳光”两字,那处长就点出了要害,“福彩中心主任!” 兄弟俩知道想到一块儿了,问题的关键,就是在阳光市福彩中心主任的身上,陈太忠马上闭嘴,倒是那帕里摩拳擦掌了起来,脸上居然挂着笑容,“好事儿,我得马上落实一下,姚健康是中的哪一期奖,那个灭门案,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好事儿?”曾几何时,陈某人也是视众生如蝼蚁一般的主儿——事实上眼下也没变多少,但是他实在容忍不了老那这样评价灭门惨案,不过下一刻,他就有点明白了,“姚健康……这是跟蒙老板不对付?” “多新鲜呐,松峰是副省级城市,”那帕里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知道副省级城市什么意吗?人家需要很买蒙老板面子吗?” “天南没副省级城市,我见识不够,行了吧?”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却是心知自己猜得不假,“那处,这是两个偶然事件……你也别寄太大希望。” “我说过的,‘小概率事件很少发生’,这两件事有关系的可能xìng很大,”那帕里笑着回答他,“倒是太忠你的运气,我还真是不得不服!” 这话他是语出至诚,想他那某人来碧空也两个多月了,身边还有N多人可以随便指使,却赶不上人家陈太忠去公园玩一趟,又去看个仆街的副厅长……就得到好大的一条线索来。 蒙艺在碧空的局面,总的来说开展得还算顺利,不过,松峰市确实是个令他头疼的地方,别的不说,只说副省级城市的财政直接跟财政部挂钩,不走省财政,这就是人家松峰的底气。 而姚健康跟蒙艺走得不算近,倒是市委书记王熙跟蒙书记关系尚可——王书记跟计省长的关系也不错。 说穿了,王书记是两头讨好,姚市长是两边都不讨好,虽是反应相异,但目的大致相同,我们要保持副省级城市领导的底气啊,而且……计省长和蒙书记都是新来的,您二位好好交流一下先? 陈太忠一来,就撞上这么一桩天大的事情,似此情况,由不得那处长不叹服,“我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机会比出身更重要’了,太忠,你的运气,真的是强到逆天。” 被夸奖的那位翻一翻白眼,心说你夸一夸我的情商好不好?好吧,就算哥们儿的运气确实不错,但是若没有这点揣摩人心的功力,换个人来没准就忽视了吧? 他正翻白眼呢,蒙艺却是陪着两个人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比那帕里大不了多少,后来陈太忠才知道,那个年轻人就是张沛——蒙书记只从天南带来两个人,连司机郭英都没带,没办法,郭司机不熟悉碧空的。 不过,郭英也有了好的安置,天南jǐng官高等专科学校的副校长,那是副厅级别的学校,虽然是事业单位,郭校长也算是个正处级别到手,这还是蒙书记走得太仓促,要不然,一个正处级单位的一把手是绝对没跑的——副厅级单位的副职,跟正处级单位的一把手级别相同,不过真比起来还是没得比。 “小那,帮我送一下人,”蒙书记冲陈太忠扬微微点一下头,随即走回办公室,陈太忠后脚就跟了进去。 “跟省科委……跟科技厅交流得怎么样?”蒙艺对上陈太忠,还真是比较放松,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不小心居然说走嘴了。 “挺成功的,”陈太忠笑嘻嘻地回答,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交流经过,“……科技厅的领导们很热情,在一些问题的看法上,做了比较深入的交流。” 热情那是肯定的,蒙艺微微一笑,舒展一下身子,“明天那个中干交流会,我抽不出时间,告诉他们也不用改到下午了,有智省长去就行了。” 智省长是分管科技厅的副省长,传言说跟蒙书记关系不错,是真是假不好说,但他是早早地定了要参加中干会的,这种情况下,秦厅长等人还琢磨邀请蒙艺前往,当能说明一些问题。 蒙书记若是下午能去,科技厅估计就要把会议调整到下午了,这么一来对智省长就未免有点不够敬重,蒙书记做事,一般还是比较注重大局的。 1821章运气晚饭是在省委小招吃的,除了蒙书记、那帕里和陈太忠外,还有一个张沛,本来张秘书说不用了,要回家里等着,蒙艺不介意地发话了,“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一起吃吧。” 蒙书记此来碧空,相偕的那帕里和张沛,三个人都没带家室来,尚彩霞的调动在进行中,至于那两位,根本还没提上议事rì程呢。 吃完饭,蒙书记很随意地坐着聊天,不经意间就问起了X办的事情,陈太忠少不得一一解说一下,当然,他说的肯定也是删节版的——最起码,他不能说当初黄汉祥曾经建议自己,通过蒙艺的线儿找唐副总理吧? 蒙艺听完了他说的经过,一时间竟然有点无语了,好半天才笑一笑,“你运气不错啊。” “是啊,”那帕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这行为,却搞得蒙老板侧头看他一眼。 那处长此言有点冒失,跟陈太忠的关系,老板是老板的交情,他是他的交情,蒙书记说话他急着接茬,有点不合适。 不过几个月下来,蒙艺也多少知道点那帕里的xìng子了,看他一眼就是给他说话的机会,果不其然,那处长笑着回答,“太忠居然能在公园里听到灭门案,呵呵,挺有意……” 那帕里刚才的表现,就是说他有话要说。 按说,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他是不该说的,做为领导的秘书,一个“稳”字是要牢记在心,嘴要稳,不该说的不说;心要稳,不能被外界一些因素乱了心,整天琢磨弄钱、拉关系或者外放做诸侯;行动要稳,因为秘书代表着领导的形象——什么样的领导用什么样的秘书。 然而关于这一点,那处长想得很明白,他跟着陈太忠商量此事,并准备着手调查了,他要是不说,先让太忠说出去,他就有背着领导搞小动作的嫌疑。 没错,他这么做肯定是出于好意,也不怕老板生气,落实清楚再汇报才是认真负责的态度,但是这种情况下,先请示一下老板才是最稳妥的。 “嗯?”蒙艺这次,索xìng是扭转头来看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那帕里笑一声,说不得将从陈太忠那儿听到的消息一一说明,顺便又将民政局这边的调动说了两句,然后就不说了,“……太忠这运气,不是一般地强。” 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判断,只是很单纯地讲了姚市长的儿子中奖,阳光市有离奇的、被下了令的灭门惨案,再加上两个干部的调动。 听起来是三件事,但是只要是个智商够数的,就能听明白,蒙艺看一眼张沛,指一下电视,意是说新闻快开始了。 张沛听得也有点恍惚,见状才站起身子去开电视,蒙书记却是已经在那里训人了,“小那,你不要先入为主,不负责任地乱猜想,没证据的事情,你说什么?” “太忠有点气不过,想让我帮着查一查,”得,这下那处长不仗义了,直接把事情推到了陈太忠身上,反正他是天南的干部,老蒙就算真火了,也不打紧。 “我就知道,你的正义感没那么过剩,”蒙艺瞪了他一眼,其实,蒙书记并没有真的生气,这不是?他还有心调侃一下自己的秘书——说穿了,这也是对小那平时行事的一种点评,不过还好,这话不算是批评。 不管怎么说,小那是在殚jīng竭虑地为自己考虑,很有“君忧臣劳,君辱臣死”的觉悟,又能比较提前地站出来请示,他实在没有生气的理由。 刚才蒙书记之所以先批评那帕里两句,不过是他想维护一下省级干部的权威,身在体制内,就有义务维护这个体制的尊严和等级,他不想让这帮小子太得意忘形,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省委常委……也是你们敢胡乱惦记的? 当然,至于说陈太忠气不过,这或者是个借口,但是这个对蒙书记来说并不重要,他沉吟一下,略略点头,“那你就去查一查,一定要慎重,明白吗?” “省jǐng察厅,我不太熟,”那帕里对老板的反应一点都没意外,反倒是继续小心地请示,“我能从天南找几个人来吗?” 天南来人也是白搭啊,能代替了本地的jǐng察吗?你找情治机关的人来还差不多,蒙艺看他一眼,“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先能把时间和经过对上再说吧……” 这话就说得挺不见外了,一帮小屁孩儿的瞎琢磨,针对的还是某省委常委,省委书记居然表示谨慎的支持——不过,由此可见蒙艺对此事也生出了点疑心。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就是这样了,事实上,官场中人的疑心,只会比一般人大而不会小,蒙老板也不过是限于身份,不好再多说就是了,他的支持就是最好的明证。 下一刻,蒙书记就将目标对准了陈太忠,“小陈,你不是在科技厅吗?怎么又跑到劳动厅去了?” “这个……”陈太忠沉吟一下方始回答,“bějīng有个朋友,托我给劳动厅的人捎点东西,”他现在不想说刘骞的事情,他没有必保此人的心,心说这件事有了结果,我再顺水推舟地提这么个要求,老蒙怕是就能接受了。 “嗯?”蒙书记本来是无心之问,听他这么回答,说不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眼,陈太忠却感觉到了浓浓的、不怒而威的压力,同在太忠库两人初遇时,蒙书记略带一点刻意的威严相比,竟是不遑多让,某人不由得暗暗感慨,老蒙这是心境上又有所长进啊,怪不得那帕里吃他一眼,竟然就有点抵挡不住。 当然,陈某人抵挡这点气势,也不需要刻意为之,不过既然蒙老板发现不对了,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说不得“赧然”地一笑,“蒙书记慧眼如炬……” “打住吧你,”蒙艺受不了啦,一抬手,就沉着脸制止了他的发言,心说没人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言谈不羁都可以,现在小那和小张都在呢。 虽然那帕里和张沛都算蒙书记的体己人儿,但是怎么样用好身边的人,也是一门学问,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秘书跟陈太忠学会嬉皮笑脸——距离,是保证威严的有效手段之一。 事实上,若是张、那二秘书只有一个在,那也无所谓,相信其中任何一个都不会产生什么反应,可是两人就不行了,因为他俩都知道对方在场,这就是分寸感,具体原因,笔者也就不浪费笔墨解释了。 蒙书记一听陈太忠说什么bějīng的朋友捎东西,就知道这八成是胡扯,而且捎个东西就能扯出毛继英厅长的来历,那未免太逆天了一点——这肯定又牵扯到了什么恩怨。 等见到这厮嬉皮笑脸,夸赞自己慧眼如炬,他登时就明白了,十有仈jiǔ这是陈部长打算登陆碧空了——没错,陈部长,地下组织部部长。 “懒得听你说了,又是点烦心事儿,”蒙书记硬邦邦地拒绝了,他这行为,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可是那帕里心里明白了:得,回头老板肯定要问我是怎么回事了。 那处长有点能理解老板的心情,老板最不愿意拒绝的人里,太忠就算得上一个,与其可能直接拒绝,倒不如问明白情况之后,万一事有为难,自己也还能从中间斡旋——现在的拒绝,其实是蒙老板对太忠的宠爱。 陈太忠也没介意,他原本就没打算说刘骞的事情,眼下看起来蒙书记是猜到什么了,他自然更没兴趣说了,说不得微微一笑,转了话题,“对了,想调查这件事,我倒是有个比较合适的人。” “嗯?”蒙艺这下子可有点惊讶了,又是淡淡地瞥他一眼,不过这次,就没那种威压存在了,他是真的有点惊讶——你的手插到碧空来了? “嗯,是凤凰一个朋友,”陈太忠笑一下,不动声sè地解释,“年初的时候,常在碧空,对阳光那边也比较熟。” 他说的是联防队员小董,那时候还是他让小董来的,为的就是得到一手消息,蒙艺听他这么一说,却是也反应过来了,我这碧空省委书记的位子,小陈也活动了一些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生出了点异样的感觉,说不得摆一下手,“好了,你俩出去聊吧,我看会儿新闻……小那,今天你没事了。” 那帕里自是听得出老板的默许之意,说不得陪着陈太忠走了出来,走出房间好远,他才笑一笑,“太忠,老板对你真没的说了,羡慕死我了。” “那咱俩换一下?”陈太忠笑着反问他,“碧空第一秘,我现在才知道份量有多重。” “哈哈,你要是有这心,当初就轮不到了,”那帕里笑一笑,旋即又奇怪地看着他,“我说,你连阳光的事儿都能打听得到?” “你能跟住老板,跟这事儿也有点关系呢,”陈太忠笑一声不再说话,老那是聪明人,无须说得太明白……1822章豪气第二天科技厅的中干交流会,开得很成功,智省长到会并做了简短发言,蒙艺本来说不来了,却是在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到场。 不过,蒙书记并没有发言,只是坐在那里听了一阵,他本不想留下吃中午饭,不过,智省长和秦厅长苦苦挽留,最终,蒙大老板还是给足了大家面子。 当然,至于说饭桌上一桌人里,唯一的厅级以下干部就是陈太忠,这个也无须多言了,别看那帕里、张沛跟这帮厅级干部在一起的时候敢分着坐上首,现在却是连上桌的胆量都没有。 下午会议照旧,当然,会议结束的时候,就比较早了,还不到五点,出门的时候,照旧有礼物领取,这次科技厅出手也不砢碜,男士是一套品牌小饰物,女士是一套化妆品,价格当在千元左右——厅里开会,这样的分寸会把握得很准的。 陈太忠本不想要,说实话,这东西比他须弥戒里的差了不是一两个档次,他还嫌占地方呢,怎奈秦厅长一定要他拿上,“我们都知道凤凰科委财大气粗,可这怎么也是我们碧空一番心意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太忠也只能笑纳了,不过一转手,他就将东西转送给小董了,不是碧空科技厅办公室的董主任,而是凤凰的联防队员小董。 小董是昨天晚上七点接到陈太忠的电话的,本来是想坐飞机飞过来的,怎奈素波到松峰的唯一一趟航班已经没票了,他索xìng借了一辆丰田沙漠王,又找一个老司机,两人倒着班开,终于在晚上八点赶到了松峰。 需要强调的一点是,沙漠王是政法委书记王宏伟帮着借的,小董也能借上类似的好车,却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就手的,而且他来碧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回去的。 王书记肯这么帮忙,当然是因为蒙艺在碧空的缘故,尤其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托小董带给陈太忠一句话,“既然到了碧空,就多玩一阵,三五个月不回来都没事。” “正合我意,”陈太忠听到小董的转述,也只有翻一翻白眼的份儿,“不过,等开学了我就回去了。” 那帕里在中午的时候,就知道小董要赶来了,不过他不打算出面见人,只是给了陈太忠一辆三菱越野车和一个司机,是松峰的牌照,“让那个小董用这车,天南的牌子,有点扎眼。” 小董也真懂事,放着陈太忠安排好的宾馆不住,带着司机就要上,“等完事儿以后,再跟陈哥好好喝酒……对了陈哥,有钱没有?来得匆忙,只带了五千,怕不够。” “提前给你的工资了,”陈太忠顺手甩给他两万,想一想又穿墙一下,拍拍越野车的后面,“这里面有烟有酒,还有小礼物,都是你的,随便你送,做得漂亮点,知道吧?” 倒是那派来的司机有点迷糊,打开车后盖,有点微微的傻眼,“这些东西,是什么放进来的?” “老哥,不该琢磨的事儿,我一般就不琢磨,”小董笑着答他,顺手从里面扯了一条中华甩给司机,“咱不说这个,成不?” 小董虽然经济能力有限,做人确实大气,那司机也明白这话,接过中华烟笑着点点头,“董老板说得对,您怎么说我怎么听。” 目视着越野车消失在夜sè里,陈太忠无声地笑一笑,小董来得其实有点晚了,那大秘通过一些渠道,已经打听出一些东西了。 虽然那帕里来碧空还不到三个月,又是高高在上的碧空第一秘,有些东西实在不方便随便打探,但是这世界上,从来不缺打破脑袋甚至都要钻营主儿。 虽然说下情上达很难,官员们捂盖子的决心也很大,但是上面真要针对某件事某个人做一点了解,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所以,那帕里就打听到了,前阳光市民政局福彩中心主任、现平丕县县长冉旭东,在福彩中心的时候,手脚不规矩,有私下跟彩民买中奖彩票的嫌疑。 有人说风笑你写得不对,这种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打听出来呢?就算那是个地级市,勉强算天高皇帝远了,可是这种犯忌的大事,不能做得这么明目张胆吧? 这么说的人也没错,冉主任做事不算特别隐秘,但也绝对说不上是张扬,但是大家都忘了,打听此事的是那帕里,那处长对付这种事情相当有一套,他一开始就找准了突破口——彩票销售点! 彩票的销售点,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开的,这授权的权力在体彩中心手里,大家争销售点争得面红耳赤是很正常的。 一开始,福彩中心的销售点都是民政局内部消化的,这是土政策,但是基本上每个民政局都在这么搞,你再大能,家里没有民政局的职工,就不授权给你——没办法,当时民政局也穷啊,大家不是都想得点外财吗?职能范围内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这么一来,有人见不惯就很正常了,再有就是有人靠关系拿下销售点,转手加价倒卖牟利,这卖给谁就是个问题,加价多少还是个问题,这又可能得罪人了。 可是福彩热,也是一开始大热,后来逐渐就不太行了,有那销售点的地段不太好的,收益就跟不上了,也借着这股子风气和信息不对称的优势,加价倒卖。 有人卖就有人买,就像追涨股票一般,头脑发烧的那些主儿砸锅卖铁地凑钱高价买回来,可以想像,销售点到手之后,这帮人不骂娘才怪! 从这种人嘴里打听冉旭东的口碑,那是一打听一个准,由此可见,那处长的眼力不是吹出来的,是真有那么毒辣。 不过,灭门案就不是那么好调查的了,那处长不是找不到阳光公安局,可是这么一动,非打草惊蛇不可了,所以,只能指望小董。 其实,知道冉旭东有这口碑之后,这件事就昭然若揭了,不过,那帕里做事沉稳,就要再打听一下灭门案。 小董晚上去的,第二天中午给陈太忠打个电话,“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去年六七月份的事情,大热天,一天尸体就臭了,案子到现在没破……不过再多的,人家也不跟我说了……” 挂了电话,陈太忠心里有点沉重,同时又有点窃喜,姚市长的儿子中奖,是去年四月份的事儿,从时间上讲,这二者完全吻合得上。 说不得,他打个电话给那帕里,将情况说一遍,“……晚上可能就有确切的消息了,小董假装是个要开牌机室的老板,晚上请jǐng察吃饭。” 猫有猫,鼠有鼠窟,那帕里打听民政局的事儿没问题,小董跟jǐng察打交道也没问题,这时候牌机、马机已经是非法的了,但是由于有巨额利润,在下面的地市是屡禁不绝——就算开到县城里,也不怕没人玩。 想玩这个,就得跟jǐng察打好交道,干股啦什么的也都是不用说的,小董整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处理这种事真的拿手。 “呵呵,”那帕里听了,笑得有些有气无力,好半天才叹口气,“我又琢磨过了,你说他一个福彩中心主任,至于下这么黑的手吗?” 真相就在眼前的时候,他反倒是有点退缩了,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态,倒是陈太忠心硬,“我估计,是死的那个嘴不严,到底是谁杀的人,还两说呢……” 晚上七点多,小董的电话又打过来了,“那个灭门案啊,有人说了,市里领导不让张扬,影响阳光的形象。” 原来,他跟一个派出所所长吃饭,喝到差不多的时候,董老板就说起了这个牌机室的安全问题,那所长哼一声暗示两句,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黑白两道都不用担心——对上这个外地人,所长不怕暗示得**一点。 于是,董老板就问了一些当地的黑势力是怎么分布的,然后就问起了去年的灭门案。 那所长对灭门案也知道,而且他都知道里面水深,不是小董你需要cāo心的。 当然,这案子压下来必然要有个理由不是?当时阳光市正在引入一个大项目,要把本地的啤酒厂卖给一个世界名牌,市里领导发话,不能让外国人看了笑话去,一定要死死压住这案子。 这纯粹是狗屁理由,jǐng察局办案关招商办鸟事?这所长也是见多识广的,所以就猜得出来,这案子铁定水深。 接电话的时候,陈太忠又在陪蒙艺和那俩秘书看《新闻播报》——蒙书记这两天恰好还都有空,不过按那处长的话来说,这没准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听了陈太忠的话,那帕里看看蒙书记,好半天才轻声嘀咕一句,“是不是……可以让省厅派专案组下去了?” “先不说这个,直接双规冉旭东,”蒙书记咳嗽一声,终于发话了。 “可是……没证据啊,”那帕里小心地发话了,对领导做出谨慎的提醒。 “太忠运气一向很好的,”蒙书记微微一笑,接着脸一沉,哼一声,“我一个省委书记,动一个县长,还需要注意那些枝节末梢吗?” 1823派遣1824拿人 《ID小说网-hui2d.com》1823章派遣蒙艺动一个县长,当然不需要注意那些枝节末梢,因为他手上抓着一张很顺手的牌,阳光市市委书记任海东是他的人。 要说这阳光市,不得不提一下被判了死缓的那位市委书记,前省长和前省委书记斗得太厉害了,阳光市倒下一大片,市长刚暂时兼任市委书记,也跟着栽了。 到后来,没人惦记这个市委书记了,别的地方是位子少人多,这个地方空着个市委书记位子却是没人过来,直到劳省长走了计省长来了,西平市市长任海东才走马上任。 说实话,任海东也没活动过这个位子,他避让还来不及呢,西平的经济比阳光强出不少,是仅次于省会松峰的第二经济强市,他在西平经营了五年,跟书记的班子搭得不错,老书记也要到点了,答应临走推荐他——西平的市委书记唾手可得。 当然,天下没有那么万无一失的事情,可任市长真不想来阳光,阳光这地方太邪行了,而且这里面一摊糊糊事儿都没有最后的说法,处于极为混沌的状态。 这就是典型的两败俱伤的后果,限于上面的高压,下面的一切处于静止状态,该怎么收尾真不好说,搞不好就栽进去了——市委书记官是不小了,但也只是比较大个的棋子而已,你要觉得不含糊?麻烦看一看前面不远那位:死缓! 要是任海东守在阳光,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就算他接任不了市委书记,再下来个书记他也不怕,有他多年的经营,有老书记的支持,新书记敢向zhèngfǔ事务伸手的话,他绝对会让对方明白,什么才是党委该cāo心的事情! 然而,很遗憾,就算他不愿意,被人点将了也不能不来,他很明白,自己能来这儿,十有仈jiǔ还是跟劳省长走得比较近的缘故。 西平的党政班子很有意,老书记跟省委书记走得近,任海东跟省长走得近,然而两人还都不是那一系的骨干,勉强也就是外围——这二位也是各有各的出处。 好玩的事情就在这儿了,上面两位斗得水火不相容,下面两位却是密切合作,将西平市搞得红红火火的。 其实原因也简单,任海东跟老书记搭档,还在前省委书记来之前,劳省长比较欣赏任海东,而不太怎么待见老书记,他觉得此人暮气太重。 所以,后来省委书记一来,就将老书记笼络住了,但是这个笼络,并不能影响西平党政班子的和谐——不得不说,这是一件比较少见的事情。 所以,将任海东派到阳光来的主儿,绝对没什么特别好的善心,倒是存了将他拉下水的心,当然,这时还没人知道新任的省委书记会是谁,所以真正的劳系人马也得不到这个位子。 任海东这个市委书记,得来真的是比较蹊跷的,最致命的原因,大概就是他劳系外围的身份了——太核心的不行,无关的也不行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西平的经济很发达,他一走就空出个市长的位子,而且就任西平市长之后,原则上讲,就可以琢磨老书记走了之后那个市委书记的位子了。 反正,就像蒋世方会杀回天南之前一样,蒙艺活动来碧空的消息,封锁得也很紧,当大家知道,新的书记会从天南来的时候,任书记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说什么都晚了。 任海东一听来的是蒙艺,再打听一下,知道蒙书记和劳省长还有点渊源,说不得请劳省长招呼一声,自己就跑到天南拜码头去了——贴上蒙书记的话,这个阳光市市委书记,可真就是扎扎实实的上进了。 就像陈太忠在蒙艺家遇到的碧空省经贸委主任一样,那个时侯,碧空往天南跑的干部很有几个,只不过天南的人对此不是很敏感罢了。 总之,一个省委书记想要对付一个县长,真的不需要什么理由,这也就是在碧空,蒙书记才来不久,需要强调一下任海东的存在,搁在天南那会儿,蒙老板伸出一个小指头就碾死了。 事实上,蒙书记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主儿,他一听说这个冉旭东喜欢收购中奖彩票,就知道这家伙牵扯的人绝对少不了。 这年头,下级给上级送礼,真的是打破了头的费心,不带点特sè的根本拿不出手,只有找不到的东西,没有领导家里没有的东西,所以说,说来说去还是送钱最合适——这个玩意儿只要收的人愿意收,那就不会嫌多。 但是送钱麻烦也大,总是有个纪检委,有个反贪局的,变通一下,送古董字画之类的也正常,当然,送彩票的话,那就更不怕人说了,人家的合法所得不是? 冉旭东这个习惯能传出来,那别人就能找上门去跟他买彩票,一来二去,涉及的人不会少了,真要查指不定能牵扯出多少个人来。 所以说这个案子,走一般程序是不合适的,严格来说,这案子不算窝案,只算是行业风气败坏了,冉旭东是违反了相关的政策法规,也算得上以权谋私,但是再多也就没有了——最多再加上一个场外交易没交税。 此事的本来xìng质就是如此,行业风气败坏的事情,蒙艺也不是没见过,至于说那些人拿了彩票送给什么人怎么去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帕里在了解了冉旭东的情况之后,就向蒙老板汇报过此事,蒙书记打个电话问一下任海东,马上就知道,这冉县长的屁股不是很干净,阳光市纪检委也少不了一些匿名信。 值得一提的是,冉旭东在阳光市的官场里口碑不错,大家都说小冉是能人,虽然没什么派系,可是市长、常务副市长、纪检书记跟他关系都不错。 当然,这帮人现在抓的抓撤的撤了,一茬新人换过来了,任海东虽然新来阳光不久,可是蒙艺对他的关照大家也都清楚,眼下动个县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先双规他,把他带到西平去审查,灭门那个案子不着急,”蒙艺做出了决定,一查灭门案的话,马上会触动不少人的神经,要是直接双规冉旭东,反倒效果要好一点。 冉县长作风不是很检点,被人诟病的地方也不少,以前没人惦记他,纪检委那儿有告状信也没事,现在有人惦记了,不说彩票的事儿,拿下他也不冤枉。 还有一点,是蒙书记说不出口的,那就是他真的不相信姚健康会那么短视,派人或者默认别人去灭门,副省级干部该是什么样的境界,蒙书记心里很清楚——仅仅因为五百万,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各地风气不一样,官场气氛和习惯也不尽相同,这个是不能说死的,但是蒙书记心里倾向这么个猜测:姚健康都未必认识冉旭东,只不过从毛继英手里拿了彩票而已。 至于那个灭门案,姚市长十有仈jiǔ是不知情的,是不是冉旭东主使的都很难说,最大的可能是那中奖者手里有钱了,没管住自己的嘴巴,结果被人那啥了,冉旭东惊闻此事,忙不迭出手帮着捂盖子。 所以他现在双规冉旭东,也是一个试探,看谁会跳出来说情,这个时候要是把灭门案捅出来,想说情的都没胆子说了,对他理清此事的脉络,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所以说这当领导的,首要重视的就是大局感。 那帕里琢磨一下,反应过来领导的意了,于是再小心谨慎地帮领导拾遗补缺,“不知道任书记,能不能对阳光的纪检委如臂使指运用自如?” 蒙艺也考虑到这一点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将双规地点定在西平,那是任海东的大本营,阳光市是倒了一批干部,但是在某些人的授意下,影响范围被严格限制了,大部分的中层和基层干部,没受到太多的波及。 那处长提醒的这一点几近于无用,可是蒙书记还是考虑了一下,他的目标可不在冉旭东身上——不带这么埋汰省委书记的,他盯的是姚健康! 若是阳光纪检委那儿出了纰漏,那蒙艺的布局就未必能达到理想效果了,异地审查是异地审查,可用的还是阳光这帮人不是?谁能保证没有人暗自传递消息呢? 然而,不用阳光的人还不行!阳光市纪检委不但有资格审查县长,连县委书记都有资格查——省管的例外,在这种规则体制下,要是外市或者省里的纪检委接手审查此人,那就铁铁地是在向大家表明:此事,已经引起了省里的高度关注! 而且说句良心话,对蒙书记来说,省纪检委也未必就比阳光市纪检委稳妥多少——还是来的时间太短啊。 蒙艺不想打草惊蛇,一点都不想,所以,他听了那帕里的话,就沉吟了起来,好半天才哼一声,“小那,你要想说话,就说完整了。” 那帕里也知道,自己这点心瞒不过老板,说不得笑一笑,“我的意是,太忠少来碧空,算是生面孔,办事比较方便,而且……他一向嫉恶如仇!” 1824章拿人陈太忠这小子嫉恶如仇是谈不上的,从恶如流还差不多,蒙艺对陈某人的品xìng是心知肚明,说不得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嗯,继续说。” “太忠……他是我的朋友,”那帕里咽口唾沫,看一眼自家的老板,“对福利事业也挺关心,正好过西平,您看?” “不用解释那么多,”蒙艺摇摇头,“你就跟任海东说一声,你有个外地的朋友,要过去看看,让他嘴紧一点,就这样吧。” 蒙书记也想通了,小陈不但气运旺,还是出身于基层,对下面那些猫腻很清楚,做事细心又有手段,派这么个外地人下去张罗一下,不会贻人口实又能放心不少,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说穿了,最关键的一点是,太忠值得信赖啊,蒙艺在碧空,就算信不过那帕里也信得过陈太忠——小陈不是碧空的人嘛。 事实上,陈太忠身后的那些重量级人物,蒙书记也知道个差不离,小陈愿意进去趟这趟浑水,他这一方也多了一层保障。 然而,他俩自顾自这么商量,陈太忠有点不乐意了,心说我来碧空是当组织部长来了,不是纪检委书记啊,您二位有什么想法无所谓,不过,麻烦你们先俩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好不好? “这个事情啊,它……”陈太忠才待张嘴叽歪一下,不成想蒙书记又是一眼扫来,于是只能干笑一声,又咳嗽一下,“不知道纪检委办案,我能不能提合理化建议?” 蒙艺转头看电视,就只当没听见这话,那帕里和张沛却都看他一眼,张沛眼中满是笑意,那帕里却是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老板都让你去了,自然就是让你在许可范围内折腾,你这么开口问,不是挤兑老板吗? 事实上,对蒙艺来说,这根本不是挤兑,简直是过分,以前你在素波、在凤凰、在bějīng折腾,请示我了吗?不也折腾得那么大? 第二天中午,平丕县县长冉旭东有安排,他要去市里参加一个朋友孩子十二岁生rì的宴会,就在他起身正要收拾东西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呼啦啦进来五六个人。 “嗯?”冉县长眉头一皱,正要发火,猛地发现,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县委一把手张书记,他的后面,紧跟着市纪检委一把手金书记,金书记身后还跟着平丕县纪检委书记,另外还有三个年轻人。 就那么一瞬间,冉县长的脸刷地就白了,他伸出双手扶住办公桌,勉力地笑一下,那模样却是比哭还难看,“金书记、张书记,这是……有事儿?”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还存了一点侥幸,他以前跟张书记关系不错,两人之间有点猫腻,到了平丕县之后,关系也尚算融洽,心说要是查我的话,老张你怎么也得漏点风声出来吧? “有些问题,需要冉旭东同志配合调查一下,”金书记淡淡地发话了,“现在,请你跟我们走吧……不用收拾东西了。” 冉旭东的身子,登时就僵直在那里了,好半天才侧头看一眼张书记,哆哆嗦嗦地发话了,“我是平丕县县委……” “县委已经知情了,”张书记不动声sè地回答他,看他吓成这个样子,张书记心里也不忍,他也是没办法,“市委任书记专门把我叫去,当面通知了我。” 老冉,不是我不帮你,任书记一个电话把我招呼过去,等我到了那儿才知道要处理你,然后我旁边一直有人,还要我关机,就差没收我通讯工具了——我敢通知你吗?我能通知你吗? 金书记也知道,张书记是在往外面摘自己,只不过暗示得比较晦涩,照常理,双规一个县长怎么也要跟县党委打个招呼,所以人家这解释,也是合情合理。 事实上,张书记也腿肚子转筋呢,比冉县长强一点也强不到哪儿去,市里这次动手,实在太迅速了,根本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这冉县长是为什么被盯上了。 知道来龙去脉的恩怨,其实并不是很可怕,最怕最怕的,就是这当头一棒,大家都不清楚来自于哪儿的强大意图。 他不惶恐不行,谁知道这是不是什么新的风暴的起源?cāo刀者来势汹汹,谁又知道这场风暴剑指何方?又打算刮到什么样的程度? 所以张书记必须冒险暗示对方一下——我是真不知情,麻痹你小子敢咬我的话,我跟你没完! 听到“任书记”三个字,冉旭东是彻底地瘫了,重重地坐进了椅子里,任书记要整我的话,就算抓不到把柄也不可能松手了,人家可是靠着蒙艺混的——哪怕抓错了人,为了维护蒙书记的面子,也不能说是错了啊。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冉县长正面无人sè地盘算呢,金书记身后蹭地蹿过两个人来,一左一右地夹住了他,“请把双手放在桌上,配合一下,好吗?” 市纪检委的工作人员,本来就是见多识广之辈,又有内部资料以供参考,纪检系统里也经常交流,对于可能遇到的千奇百怪的意外,都有心理准备。 “请你把全部通讯工具上交……”这是恍惚中,冉县长听到的最后的话,紧接着,他大脑中就是一片空白了,等他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一辆金杯面包车上。 他身边坐着两个年轻人,前面也是两个人,后面还有人,两个年轻人将他肥胖的身子挤得有些难受,那二位身边还有地方,就是偏要狠狠地挤他——这也正常,把人挤住总是会少点意外。 不过,冉旭东现在没心计较这个,他现在琢磨的是,面前这两位是谁,一个他能认出来,是金书记,另一个他却不认识,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 纪检委书记居然不在小车上,而是在金杯车上,这原本就是一件令人疑惑的事情,而眼下的金书记居然斜侧着身子,低声跟年轻人嘀咕着什么,姿态明显地比较低,这让冉县长越发地疑惑了起来。 金杯车的冷气开得很足,倒没有什么不太舒适的地方,车窗上贴了太阳膜,不过向车外望去也能看到沿途的风景。 冉县长虽然被挤得很紧,也不方便东张西望,但是用眼角的余光,他还是能分辨出金杯车在一驶向市区,过了武jǐng招待所,又过了军分区……驶出市区……车越开,他心里就越凉,直到又开一阵,车一打方向,驶向一片树林,他心里就越发地凉了。 果不其然,开进树林之后,旁边二位就押着他下车了,那里也有两辆车等着,挂着的全是西平牌照——完了,异地审查。 在冉县长走上车后,透过车窗,不小心看到了金书记的正面,才发现他正在笑容满面地跟高大年轻人说着什么,两人的手也在紧紧地握着——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个问题,金书记也在嘀咕,目送着西平的两辆车一前一后地离开,他兀自盯着扬起的些微沙尘发愣,这位是蒙书记的什么人啊? 他知道任海东动冉旭东,是得了上面的默认的,这个上面十有仈jiǔ就是蒙书记,这一点任书记并没有瞒他——毕竟任海东只是市委书记,而他才是纪检委书记。 任书记今天把他喊去的时候,一开始就把话说得很明白,“有个案子很关键,非常影响阳光市的zhèngfǔ形象,我需要你用党xìng来保证,不许外泄,只有咱们两个知道……” 初开始,金书记心里还有些微的别扭,但是当他听到有省里领导关注,就明白了,任书记这是请来尚方宝剑了,他当然也没办法计较了。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搞冉旭东,冉县长平时不怎么惹人,在阳光官场里算人脉广的,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惹上能搭上任书记的主儿了? 甚至,他有点怀疑,这是任书记自己想动冉县长,要不然,没道理去省里请示蒙艺不是?小冉在官场吃得开也是中下层官场,可是没听说此人上面还搭了什么领导。 要说是蒙书记想动冉旭东,那简直天大的笑话了,金书记一直这么认为。 不过,任书记说还要安排个人跟着去西平,这就让他有点忍无可忍了,你是市委书记,你大,可是纪检监察的xìng质——不用我跟你说吧? 然而,任书记接下来的话,让他的怒火登时不翼而飞,“省委综合一处的那处长推荐的人,说是来头比他大,你最好选几个党xìng和立场坚定的同志办理此案。” 现在整个天南,知道那帕里是综合一处处长的人或者不多,但是谁都知道碧空第一秘是蒙书记从天南带过来的,此人的姓也比较罕见。 来头比天南第一秘还大,这就让金书记连问都不敢问此人的来,刚才在车上略略试探几句,却发现对方言谈举止颇为不凡,肯定也是官场中人,有些东西根本是野子装不来的。 总算还好,金书记对今天的事情颇为认真,确实是选了几个“党xìng和立场坚定的同志”来办事,说穿了就是他信任的,还有……跟冉旭东没接触的。 “这是,终于要来了吗?”西平的车离开很久了,他才轻声叹一口气,总算还好,这次事情要是能办得漂亮一点,估计自己自保没问题吧? 任海东这次拿下冉旭东,是彻底地贯彻了蒙书记的,干脆利落,而且将原因弄得模模糊糊的,就是“涉嫌贪污受贿、私生活不检点”之类的小毛病。 重要的是,他没彻底地把蒙艺藏起来,也没完全露出来,半隐半现之间,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空间——事实上,他不扯一下蒙艺的大旗,想说服金书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那是一个县长呢。 蒙艺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他不怕别人知道自己支持任海东,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剑指姚健康。 事实上,就算蒙书记不冒头,别人看见任书记出手,也会想到他的头上去,这都是无所谓的事儿了,关键是不能让姚健康有了提防。 陈太忠坐着车,一上也不说话,约莫晚上六点,两辆车了西平市区,左拐右拐几下,居然驶进一个没挂牌子的地方,门口却是有解放军站岗。 任海东在西平,还真没白经营了几年,这个地方一般人都想不到,这儿是某集团军X师的师部驻地,这个师已经裁撤了,不过还留了百十号人在,算是X师的留守处。 涉及军队的事情就不多说了,总之,这里是要啥有啥,有门卫有小招待所,守卫也算森严,只有一样没有,那就是没牌子。 这种地方纯粹是被边缘化的,连老西平人说起来,也是X师没了,师部那地方还有几苗人,却是未必清楚这个小小的留守处还能正常运转。 要不说地头蛇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了,找个地方都是别人打破头想不到的,不过,留守处的条件是要差一点,那招待所住着很难受。 不过,招呼冉旭东的地方倒是不缺,地下指挥部密不透风,要是冉县长想不通,有意负隅顽抗的话——禁闭室也挺好用。 一下了车,纪检监察人员就将冉县长扔进了禁闭室,这叫下马威,先不跟你谈,你慢慢地想吧,然后大家坐在一起先吃饭,中午那顿就是将就的,这顿不能马虎了。 其实,这一拨人都挺奇怪陈太忠的身份,不过,领导交待了,不该问的不问,陈总要是有什么建议,大家要积极地配合。 不过,说起来是叫陈总,大家眼里都不揉沙子,谁还看不出这位绝对是个干部? 留守处的人很乖觉,饭菜送上来人就走了,大家少不得笑嘻嘻地跟陈总套套近乎,再喝两口小酒解解乏——多了不行,身上有任务呢。 这饭菜没吃几口,陈太忠的手机就响了,来电话的是刘骞,刘厅长在那边小心地发话了,“陈主任,毛厅长知道他错了,想跟您道个歉,您看?” 不会吧?陈太忠听得就愣了,这车才到地儿,那边倒猜出来啦? 1825、1826熊猫的威力(上、下) 《ID小说网-hui2d.com》1825章熊猫的威力(上)陈太忠这次可是想左了,毛继英找刘骞代为转达歉意,可不是因为冉旭东的事情,而是因为——毛厅长认出了凤凰科委陈主任的身份! 事情还是出在前台那接待的女孩儿身上,她有点好奇,这个笑起来很阳光的年轻人到底是谁,居然能让刘厅长气到那种程度。 当然,好奇归好奇,她也没太往心里去,不成想就在第二天晚上,她在伯父家吃饭,不小心在碧空新闻里看到了这个年轻人。 科技厅的中干交流会,由于有智省长的光临,还有蒙书记的突然出现,上了当天的省台新闻,学习凤凰科委的先进经验,只是交流会的一部分,还有一些省科技厅需要处理的问题和需要统一的认识,也都在里面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学习凤凰经验是其中的重点,说不得省台就给了陈太忠几个镜头,女孩一眼就认出此人来了,“呀,是他?” 她的伯父是劳动厅以前的副处长,现在退休了,把县城的侄女儿弄到劳动厅来上班,听说侄女儿认识此人,说不得就问了两句。 他再退休,也知道蒙艺是天南来的,而且这凤凰科委也是蒙书记在天南捧出来的,心里一时就有点明白了,刘骞请这一尊神过来,不是白请的。 “刘骞这个位子,没准是保住了,”他感慨一声,凤凰陈主任的能量,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只冲着人家能让蒙艺半抽空过来,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这个毛继英也真是的,惹谁不好,去惹这个人?” 女孩听了这点评,心里就记住了,第二天她就对刘厅长挺气,不过刘骞怎么会在乎她的态度?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没当回事也无所谓,女孩不会生气,她只是希望刘厅长别认为自己在他落魄的时候态度不好,仅此而已。 好死不死的是,当天下午毛继英过她的身边,顺手把手上把玩的东西丢给了她,那是一个jīng美的小钥匙坠儿,“别人给的,你拿着玩儿吧。” 在这点上,毛厅长一直做得挺不错,手边有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很随便送给身边的人了,女孩也不是第一次得这东西了,想到毛厅长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说不得低声喊一句,“毛厅长,您等一下。” “嗯?”毛继英讶然回望……于是,毛厅长就知道了那个年轻人的来历,他有点不太敢相信,少不得找厅里电视中心问问,发现没有这录像,又找到了省台,最终确认,自己得罪的,确实是陈太忠。 这可是很不好的事情,毛继英倒没认为,这个人会威胁到自己的副厅长的位子,但是刘骞此刻找此人过来,肯定就是想保住他的位置啦。 刘厅长能留下来,毛厅长就有必要跟其表示一下亲热,而且,得罪这么个主儿,确实也让他心里有点闹心,那陈太忠明显地有点二愣子,于是琢磨着屁大一点事儿,说开就完了。 说实话,毛继英还有借此巴结上蒙书记的心,姚书记挺管用的,但是现在已经是姚市长了,松峰市和碧空省不太搭调,那是个人就知道啊,眼下姚健康不太指望得上了,那就得多开两块地,确保咱的丰收不是? 同毛厅长想的一样,刘骞也真没认为陈主任就能掀翻毛厅长,以保自己现在的位置,他虽然知道,陈太忠很大能,也知道其不爽毛继英,但是——这东西有点不太现实,他早就说了,掀翻大厅长刘拴魁,怕是都比掀翻毛继英容易些。 所以,当毛厅长来到他的办公室,表示想请陈太忠吃饭并道歉,还请他代为转达的时候,刘骞就沉吟了起来:你怎么就认出此人是陈太忠了呢? 不过,想一想前天的碧空新闻,他心里也就有底了,大家都是厅级干部,关注本省新闻那是常态,你从电视上认出陈主任,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事实上,他给陈太忠打这个电话,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小陈主任只来过一次就没了音讯,虽说电话上说了要自己沉住气,可是这个时候……好吧,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沉住气,但是,可能吗? 不管怎么说,刘厅长为毛厅长转达歉意只是附带的,他真正想的,不过是再见陈主任一面——反正他没对扳倒毛厅长寄予什么希望。 陈太忠走到屋外嘀咕了好一阵,才弄明白刘骞的意,一时就有点好笑了,东郭先生咱是听说过的,但是东郭到你这样,那也是很超凡的境界了。 “我现在没空,”陈太忠哼一声,“他要想见我,先把刘拴魁的车砸了再说吧……” 说完这话,他就回去了,心里却是有点微微的触动,哥们儿现在名气是越来越大了,上个电视都能被认出来——不过,这也就是跟我冲突过的毛继英才有这眼力吧? 几个人吃完饭,又聊了一阵天,等天完全黑了,才把冉旭东从禁闭室里放出来,将他领到地下指挥部,将快冷了的饭菜拿过来,“吃吧。” 盛饭菜的是塑料碗碟,连勺子都是塑料的——想用筷子?对不起,不行!用筷子自杀的官员也不是没有。 冉旭东哪里有心情吃饭?说不得叹口气,看一看面前的诸位,沙哑着嗓子发话了,“谁能给支烟抽吗?” “烟不太好,红塔山抽吗?”领头的监察一室的邓主任伸手去口袋里掏烟,“你要愿意配合,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软中华。” “不用了,抽这个吧,”陈太忠本来离得比较远,听见人家要烟,手一抬,一包烟就飞了过去,“愿意配合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啪”地一声轻响,烟准准地落到了圆桌上,几个纪检监察干部一看,不认识这烟,倒是冉旭东看得瞳孔一缩,抬头望向陈太忠,脸sè是要多白有多白了。 陈太忠低头把玩手上的手机,也不看他,好久之后,冉县长才惨笑一声,抬手打开烟的包装,低声叹口气喃喃自语,“这辈子第二次抽特供熊猫,没想到是在这种环境下……诸位都来一根吧。” “这就是特供熊猫啊?”一个小年轻轻声嘀咕一声,拿起烟来给大家散,几位纪检监察干部说不得又侧头看一眼坐在远处的年轻人,彼此又交换一下眼神,却是没说什么。 特供熊猫,还是“要多少有多少”……老天,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冉县长几乎是两口就抽完了烟,又拿起一根来,任由别人点上,又是一阵猛吸,接着又伸手去取第三根,邓主任咳嗽一声,“老冉,先喝点水吧,你的嘴都干成那样了。” “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冉旭东点上第三根烟,才幽幽地叹一口气,一包特供熊猫,彻底地粉碎了他的任何侥幸心理,这种档次的人,估计整个碧空也没几个人能惹得起——是中纪委下来的人? 可是,就算中纪委下来的人,也不可能特供熊猫随便抽啊。 “不是我们想知道什么,是你自己做了些什么,”邓主任也是jīng明之辈,知道这包烟的威力有多大,说不得温言发话,也是趁热打铁的意,“冉旭东同志,想必你也清楚,你的事情引起了高层领导的关注。” 抽熊猫烟的高层领导?冉旭东真是yù哭无泪了,麻痹的我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就那点小打小闹,你们至于这样吗? 不过,官场里脑子不够数的很少,冉旭东又交游广阔,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有人要借我整别人,麻痹的,老子只是个导火索啊。 他相信自己判断得没错,然而,判断没错不代表他知道自己卷进了什么样的漩涡,也不知道别人针对的到底是哪个大佬。 想来想去,他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姚健康了,他用的是排除法:阳光的一帮领导差不多被连锅端了,就算此事最终能引申到前省长或者前省委书记身上,人家也都调走了,倒是姚书记现在是松峰市的市长了。 那张彩票,是他帮毛继英撮合买的,不过他没问毛继英彩票的去向,当然,做为阳光福彩中心的主任,他还是注意到了领奖人,心里有数得很。 至于他的提拔,他认为真的跟姚书记没什么关系,那是他在阳光市苦心经营的结果——关于这一点,刘骞刘副厅长有点想当然了,不过,官场中或真或假的消息太多,这样的关联想像实在很正常。 姚书记也许打招呼了,也许没有打,反正,做为一个明白人,他打算冷冻一段时间此事,再向毛厅长去问询。 除了姚健康,再没有别的可能了!冉旭东又做出了判断,由此可见,这天下的聪明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智商不够的主儿就玩不出多大的花样。 要不说监狱里的犯人,平均智商要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呢?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太聪明了,聪明到他们以为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却不知道完整健全的体制,足以粉碎任何的小聪明——集体的力量,远大于个把聪明人,关键在于人家愿意不愿意追究你而已。 冉旭东当得起“聪明人”三个字,想明白这番因果的时候,第三支烟在他手上燃完了,只剩下一截雪白的烟灰,在烟蒂上笔直地挺立着……1826章熊猫的威力(下)见冉县长又伸手去拿第四支烟,有个小年轻忍不住了,“慢慢抽,不着急啊,这烟都是你的,你好好想一想怎么说吧。” 他也想的是趁热打铁,殊不知那铁块已经冷却下来了,要不说纪检监察工作不好做呢?人心真的是最难揣摩的东西。 听到这话,冉旭东还是不管不顾地拿出了第四根烟,将烟横过来放在鼻子上嗅一嗅,才淡淡地看那年轻人一眼,“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卷进了什么样的事情里?” 熊猫烟是很牛逼,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压力,但是对你们来说,就不是了吗? 邓主任心里这个恨啊,心说以后办案子得让小胡少说话,不过,这种心存侥幸负隅顽抗的家伙,他也见过,倒是没想到这厮心理素质这么好,这会儿还敢挑衅。 “我们在执行本职工作,不劳冉旭东同志关心,”他面无表情地发话了,“烟你随便抽,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 这话说得就比较像个纪检监察干部了,再加上那宠辱不惊的语气,无形中就散发出淡淡的压力出来——你要认为扛得住,那就使劲儿扛呗。 “呵呵,”冉旭东淡淡地一笑,也不吭声,而是拿着熊猫烟嗅个不停。 对这种人,必须打消他的侥幸心理,邓主任很明白这一点,说不得站起身来,“小胡,给他两个小时,不配合的话,就上措施。” 小胡见冉旭东这般模样,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接下来的该怎么回答,他就比较清楚了,说不得犹豫一下,“主任,是不是等他吃点饭?中午他就没吃。” 这回答还像那么回事,邓主任转身向外走去,嘴里冷冷地回答,“死不了就行,无所谓,他不该死在咱们手上。” 这话说得煞是无情,猛然间,冉旭东就反应了过来,拿烟的手也僵在了鼻头:是啊,我只是神仙打架时被殃及的凡人,死扛有什么用呢? 扛的话,我这边的神仙未必愿意救我,而不扛的话,人家得到想要的,也就该罢手了,这又是一个站队的问题。 郁闷的可能,就是我扛了,我这边神仙不管,那边见我不识抬举,送我个死刑泄愤也正常了——市委书记都死缓呢。 人家真能判了他死刑吗?那简直是一定的,看看手上这根熊猫就知道了,这种级别的主儿,姚健康或者能扛两下,但是一个小小的县长,扣个帽子直接就能拉到靶场去打靶。 他这么想真的太合情理了,说破大天来,他犯的所有的事儿加起来,丢官没问题,但是罪不至死,而负隅顽抗的话,那真是自寻死了。 冉旭东是很聪明了,对纪检委了解也不算少,但是跟邓主任这种老纪检玩心理战的话,说句不气的话,他远未够班! 所以,现在困惑他的就是,交待的话,官帽子丢定了;不交待的话,有死刑的可能,这道选择题,还真的是难选啊。 说来说去,还是那包熊猫烟惹的祸,甫一开始,双方就针尖麦芒地对上了,冉旭东固然借此猜出了点真相,但是邓主任借势借得更好。 你和我都是棋子,我是份内的工作,至于你嘛……你可以扛,但是惹了熊猫烟,你还蹦跶几天? 邓主任的高明之处,陈太忠也看得挺清楚,当然,他的体会远没有冉旭东深刻,没有身处其境,真的不太好想像出那一份惶恐和无助来。 不过饶是如此,陈主任也挺佩服邓主任的,见他起身离开,自己当然也要站起身走人——领导们都走了,你们下面这群小兵,可着劲儿地折腾吧。 地下指挥部其实是个超大的地下室,出了门外面还有走廊,招待所没空调,大家就决定住这儿了,不但凉爽也便于监视,只是蚊子有点多,而且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 陈太忠走出房间,发现邓主任站在走廊不远处,刚从口袋里摸出红塔山,正要抽出一支点上呢,说不得走上前,笑着一伸手,拍给他一包熊猫烟,“抽这个,犯人都抽熊猫,咱纪检干部抽红塔山?” “我哪儿能跟陈总您比啊,”邓主任笑一笑,不见外地接过烟,拆开了包装,随手抽出一根递过去,“陈老板,您能不能给交个底儿,咱们问出什么,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话问得有点冒昧,不过他已经琢磨透了,以陈总这做派,眼睛就不该瞅在县长身上,瞅在市长身上都糟蹋了,起码也得是副省级领导以上才对,所以,他不怕问。 “我不抽烟,”陈太忠笑一笑,推掉了邓主任让来的烟,对这个问题也没回答,不过那笑容已经将他的意表达得淋漓尽致了:忙你的吧,不要多问。 他们在这里折腾不提,阳光那边可是炸锅了,那里原本就寂静到接近于不正常,猛地曝出这么一件大事,几乎在瞬间,冉旭东被纪检委带走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官场。 传遍是传遍了,还没人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私底下小道消息满天飞,这这那那的众说纷纭,让人分不清楚真假。 金书记那里,没人敢去打听消息,但是任海东这里,还是有人硬着头皮上了——这冉旭东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怎么说带走就带走了?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任书记也没什么可气的,话头子非常硬,而这话传出去,又加重了阳光官场的恐慌情绪。 为担心的,当然还是冉旭东的家人了,往rì里冉县长的朋友很是不少,热闹到不得了,现在好了,能来的、敢来的,基本上都是社会上的闲杂人等,官场中人竟然是连人毛都见不到。 终于有人提醒冉县长的爱人,省劳动厅副厅长毛继英,似乎跟老冉关系不错,要不,你走那个子试上一试? 毛厅长接了这电话,也挺腻歪的,他跟冉旭东的交情是不错,但是自从他买了那张彩票之后,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刻意淡化双方的交情——起码在人前是如此。 现在冉旭东出了事,你做老婆的连原因都不知道,就打电话给我,这是什么意……是想拿某些事情要挟我吗? 不过,腻歪归腻歪,他也不能不管,于是婉转地表示,“这双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缘故,我这边也打听一下……” “你要是连谁下的手都搞不清楚,这事儿没办法cāo作,就算我是医生……嗯,医术未必高明的医生,可是我连病人什么病都不知道的话,你让我怎么下手?” 同一时刻,金书记也接到了电话,却不是说情和打听的电话,而是邓主任的汇报电话,放了电话之后,他坐在那里,久久不做声。 猛然间,电话再次响起,却是他远在省城松峰的妻子打过来的电话,金书记的爱人在松峰商厦上班,任了一个副书记的闲职,“老金,平丕县那边怎么回事,财委张大姐问我呢,我该怎么回答她?” 松峰商厦是财委的下属企业,所谓的财委那是以前的称呼,现在其基本职能已经由市zhèngfǔ金融工作管理小组来接手了,张大姐跟金书记也认识,两家交情算不错。 “那个县长惹人了,人家派下来监督的人,都是特供熊猫随便抽的主儿,你说你该怎么回答?”金书记叹口气,“告诉她,阳光的水很混,你不敢管……” 第二天一大早,市纪检委的同志再次来到了平丕县,这次是带走了冉县长的秘书、县zhèngfǔ办公室的副主任小王——这不是出于任海东的授意,而是金书记已经别无选择了。 终于,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金书记再次接到了电话,这次来电话的,是省纪检委的一位副秘书长,这位打听的时候也是比较婉转,不过省里的总是省里的,话头子不算太软,“一个候补市委委员,金书记你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真金不怕火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冉旭东同志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话,对他、对组织都是一件好事,”金书记直接用套话还了回去,用的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 放下电话,他第一件事就开始打听此人的来,结果问了几个人也不得要领,犹豫一下,他拨通了任海东的电话,“任书记,有个情况,我要向你反应一下……” 金书记对财委的张大姐不怎么在意,毕竟两家有交情的,但是这个副秘书长出现得就有点诡异了,要说没人示意,只是这么一个人就蹦出来,那真是脑子进水了。 这就意味这冉旭东身后的人可能动了,反正他也不想自己扛着,心说海东书记你找的事儿,我肯定要向你汇报一下——事实上,这个案子也是将两人拧在一起的契机。 任海东在省里的人脉,可是比金书记还强一些,说不得略略打听一下,居然就有点疑惑了,“……奇怪,怎么会是劳省长的人呢?” 既然是劳省长的人,蒙书记肯定会给我做主的,任书记想明白这一点了,也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于是打个电话给金书记,“排除一切干扰,保证纪检监察的dúìxìng和权威xìng,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这就是任书记打包票了,出什么事儿我扛着,你专心办事就行了! 金书记放下电话之后,嘴角抽动一下,是啊,纪检监察的dúìxìng和权威xìng是该保持了——看看冉旭东身边跟着一个陈老板就知道了。 他的腹诽还没结束呢,就又接到了邓主任的电话,“冉旭东已经开始交待了……” 冉县长并没有他自己想像的那么能扛,一晚上不睡,又累又渴,再加上那一盒熊猫烟的打击,他开始陆陆续续地吐口了——在官位和xìng命之间,他还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他是聪明人,而聪明人都是比较会算计的,而且,抗打击能力一般都不强。 冉旭东一开口,最先交待的就是彩票的问题——毕竟,这件事哄传得其实很厉害,外面知道的人不多,但官场里知道他搞这个的,不止三五个人,只不过往常大家都不说。 他承认,在这一方面他是犯过一些错误,不过呢,这个错误也没有多么严重,无非就是帮一些领导代买过一些彩票——身为福彩中心主任,这么做是不对的,落在群众眼里,会影响福彩中心的权威xìng,进而对zhèngfǔ形象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 没错,只是代买,至于中奖率可能高了点,反正摇奖是省福彩的事儿,我也左右不了的吧? 要不说冉旭东真有点小聪明,他送彩票的时候,从来都不说我送您彩票,而是说,“X领导,您托我代买的彩票,我买了,您看,一不小心还中奖了……” 一般而言,X领导先是愕然,然后甩两块钱出来,这就是正当收入了,别小看了这两块钱,这就是实质xìng的问题——领导只是委托冉主任代买! 而这两块钱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给的,给的时候领导又说了些什么,他都能一一说得出来,也不怕对质,这可是真的小聪明。 什么叫钻空子,这就是实实在在的钻空子,所以,冉旭东其实也不怕交待,一来他交待出来人,那人就跟他绑在一起了,二来就是他买中奖彩票从来不扣税,实打实地买,纪检委想找证人的话,真的很难啊——都是到手的钱了,谁吃撑着了愿意交百分之二十个人所得税出来? 所以他的吐口,是扛不住了,同时也是试探和暗示——这些事儿我做得很漂亮,还有陪绑的,你奈我何? 当然,他只吐了有限的几次,有些人是从他手上买了彩票再送人的,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交待出来那些事,他犯的错误可就大多了——那不叫犯错,该叫犯罪了。 1827硝烟1828外快 《ID小说网-hui2d.com》1827章硝烟陈太忠对冉旭东的吐口很是不满意,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人钻营的决心和技巧——这得要什么样的脑瓜,怎样的挖空心和不择手段才能做到啊? 不过,邓主任他们倒是见怪不怪了,那小胡甚至有点兴奋,“怕的就是他不开口,开口就不怕他不一点一点挤出来!” 那就慢慢挤吧,陈太忠也认可这话,反正哥们儿最近也放暑假,正好跟你们这些纪检委的学两手——万一哥们儿将来能干到纪检委书记呢? 然而,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点小事,证明陈某人跟纪检书记缘分不大,倒是跟组织部长确实很接近,平丕县的党群副书记盯上县长的位子了。 按说,冉旭东的审查结果一天没出来,这位子一天就得空着,别看纪检委把人带走得挺神秘,又是异地审查,但是定xìng很重要,没定xìng的话,什么都不要说。 至于平丕县县zhèngfǔ的工作怎么进行,常务副县长就是为这种不急不就的时候专门设置的——县长不在,常务副全面主持rì常工作。 平丕的党群副书记姓马,跟省里的张副省长的老领导有点亲戚关系,马书记平时做事,不是特别靠谱,但是偏偏地,他以为自己做事挺靠谱。 本来冉旭东来平丕之前,他就在为这个县长的位子活动了,不过那时候市里的党政一把手分属省里党政一把手的阵营,张副省长肯定不敢玩这个火,倒是平白便宜了冉旭东。 这次县里又出事了,马书记打听半天,认为自己看得比较清楚了,心说任海东是要往死里整冉县长了,任老板是蒙老大的人,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冉旭东这肯定是跑不了啦。 凭良心说,他猜得没什么错,任书记来阳光也有一阵了,没什么太大动作,这次拿冉旭东,要是拿不下的话,对他未来在阳光的话语权,会造成很大影响。 而马书记自认,自己卷不进去阳光的旧事里去,是因为靠着张省长,他在地方上行事一向很超然,所以,别人都噤声的时候,他认为自己争取上进的机会到了。 当然,冉旭东的事情尚未定xìng,县长一职不可能出现什么变动,那么他就要退而求其次了,我想主持zhèngfǔrì常工作啊。 这个主持rì常工作,是个很敏感的风向标,在相当多的时候,主持工作的最终会转正,马书记争的就是这个——县长的位子我看上了啊,我有必得之心! 他把这个想法向张省长一反应,张省长沉吟一下,想说你小子太沉不住气,可是碍于老领导的面子还不好意说,只能提出中肯的建议,“你先向任海东汇报一下想,向他表示清楚,zhèngfǔ工作,最终还是要靠党委来指示方向。” 张省长真的不容易,他知道小马做事有点缺弦儿,可是还不能不管,说不得只能将自己的观点暗示得明明白白,你得向任海东投诚啊,反正小任靠上了蒙艺,红火几年那是没问题的,保不齐就上了副省呢。 没错,明白人都知道,你跟我张某人有点牵扯,但是我能帮你多少年呢?找个阵营投靠,是你该有的选择和觉悟,趁着我现在说话还顶点用,别人也就愿意收留你。 马书记做事,只是不太靠谱,好歹四十出头的人了,他还能这点都听不懂?说不得犹豫一下,给任海东打个电话,说是关于党群工作有点设想,想向任书记汇报一下。 任书记这两天,对这些有点背景的人物特别敏感,马副书记在阳光官场卓尔不群,不属于任何阵营,细说起来是跟死缓的那个书记关系近一点,那也是工作关系——简而言之,只要肯打听的人,就知道马书记背后站着张省长。 任海东知道自己肩负着引蛇出洞的任务,搞明白马书记的来历,他就决定了:这个人,我是要见一见了,看看他要说什么——按说你们一个县的,应该着急撇清才对吧。 不成想,马书记来还真是汇报工作的,听着对方没什么新意的建议,任书记隐隐就有点明白了,这个家伙十有仈jiǔ是盯上县长的位子了,心说真有不怕死的往上冲啊。 怕死不怕死无所谓,可是你就这么两个肩膀扛个嘴巴过来,就琢磨着县长的位子?我跟张省长又不是很熟,任海东心里有点小不爽。 可是,想一想能借此撺掇着张副省长跟冉旭东身后的人打一打擂台,他又有一点犹豫,能模糊目的混淆视听,还能浑水摸鱼……很矛盾吖,张副省长的势可不是白借的,利用了小马之后,若不能给个交待,似乎也不是很完美的行动。 不过,最终马书记还是比较婉转地表态了——最起码他认为自己比较婉转,“平丕县现在的rì常工作,陷入了停顿中,非常时刻,刘县长不一定能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我向组织自荐一下,我有信心在任书记的领导下,在市委的指示下,担当起这个重任。” 这刘县长,就是平丕县的常务副县长,他这话,摆明了就是想要这个主持rì常工作的权力,延伸开来的话,那就是说“我想当县长”。 要是换个人,敢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话,任海东怕是就直接撵人了,不过,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而且人家这多少是表示出投靠的意了。 其实马书记……怎么说这个人呢?一般没什么害人的心,跟下面的干部群众能打成一片,没什么架子也能接受批评,做事也有股子冲劲儿,缺点就是斗争手段相对来说比较简单,行事不太讲究技巧,不是特别地成熟和稳重。 当然,这点缺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政一个县也出不了多大的纰漏,这种时候,还真是要看任海东怎么想的,任书记想让他上,他就能上——其实,太多的时候,都是要看老板愿意不愿意让你上,想让你上,缺点都会成为优点。 小马的说话技巧不行,但是这个政治敏感xìng还是不错的!起码这反应很快,也敢于下注,任书记这么认为,不过,自打他走进官场,就见到了太多跑官要官的事情,这种临时投靠的主儿,他不是很稀罕,能多说两句,也完全是看在张省长的面子上。 一席话谈完,马书记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没弄明白任书记到底是个什么意,说不得打个电话给张省长,将谈话的过程学着说了一遍。 张省长听了,真是有点无语,一是气他不会说话,二是气他平时不会烧香,终于还是悻悻地叹口气,“算了,我跟任书记说一声吧。” 任海东要等的,也就是这个招呼,接了他的电话之后,给平丕县的张书记打个电话,张书记正坐立不安,琢磨着冉旭东到底会扯出什么事儿呢,听任书记说要小马主持zhèngfǔrì常工作,心里隐隐就以为自己猜到了什么。 于是,平丕县在当天下午就临时紧急召开了常委会,鉴于冉旭东同志短期内无法主持zhèngfǔrì常工作,张书记认为,非常时刻稳定大于一切,必须要由年富力强且经验丰富的县委领导暂时全权主持zhèngfǔrì常工作,他提议由党群副书记马明担当此重担。 整个平丕县,谁都知道马明是张省长的人——这也跟马书记平时不是特别注意嘴巴有关,现在这个建议一被提出来,大家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是人家上面的招呼打到了! 这个时候谁敢反对这种事?冉县长还生死不知呢,马明此刻跳出来,那就是摆明了,任海东要和张副省长联手了,一个任书记就吓死人了,还加上省领导……就连常务副县长都不敢嘀咕什么,冉旭东这个案子,平静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所以刘县长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丫只是暂时主持工作,也没人说他就是代县长了。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都知道冉县长能平安回来的可能xìng基本不存在了,想到这个,就有人暗暗后悔:我怎么不知道学一学马明,先争取一下这个主持工作呢? 当然,更多的人心里猜测的是:冉旭东没准就是被马明整下去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平rì里看着大大咧咧的马副书记,出手也会这么利落,这么yīn毒。 马明知道别人误会自己了,但是他不在乎,成大事者不必拘泥于小节,而且,要不是姓冉的小子横插一杠子,这县长早就该是我的。 按说,这个会讨论的内容,实际上有点越界了,县长不在常务副主持rì常工作,如有意外,应该由市里来决定,由组织意图来体现,县里只有推荐权,而通常情况下,这个推荐权什么用都没有,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但是,市里居然就这么默认了,任书记默认了,颜市长也默认了,倒也很有点意。 颜市长倒是想不默认呢,问题是,现在他根本就没看出水深水浅来,整个一个不明真相,任书记就已经挺强势了,再加上个张省长——我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一点。 官场里讲究的是打破头地抢占先机,也就是一步迟步步迟,但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就乱抢先机,那就是对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负责任了:无非是一个主持工作嘛。 事实上,任海东沉寂一段时间之后,猛然间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颜市长已经有所猜测了:海东书记的目标,也许并不仅仅限于冉旭东! 1828章外快阳光市这边没反应,不代表松峰那边也没反应,起码毛继英就听说了,是县委副书记马明主持了zhèngfǔrì常工作,一时间就隐约认为,敢情是姓马的搞的鬼,当年你丫被小冉挤下去——这是寻机报复来了吧? 搞明白因果之后,他就好想办法了,说不得如此这般地跟姚健康解释一下,“健康市长,小冉跟我关系不错,我也知道他的为人,政治上还是很可靠的,我个人认为,他就算有点小毛病,也不该一棍子打死,适可而止就行了吧?” 其实,姚健康又何尝不知道冉旭东这个人?省民政厅在松峰,救灾救济处是弄不到阳光的彩票的,只不过两人平常在一起都不提此人,保持着一份无言的默契。 而眼下,毛继英提的要求也不算高,冉旭东不要这个县长的位子了——你姓张的整人不就是为了那个县长宝座吗?我让给你! 愿赌服输,谁让我们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呢?当初那个县长的位子,也是我们出手在你前就有的,你现在扳本我们也认,不过,你总不能把我朋友往死里整吧? 当然,毛厅长这么痛快地认栽,也是因为任书记的缘故,要不是任海东是蒙系人马,一个张副省长,比姚市长还真要差一点。 “我找人……跟老张说一下吧,”这时候,姚健康也不能不管,事实上,他已经出过手了,只不过别人不知道罢了,省纪检委那位副秘书长,在劳省长走了以后就倒向他了,只是姚书记不久之后就到了松峰,一般人不太清楚两人的关系。 姚市长找的这人,跟张省长的关系还不错,可是张省长一听,就有点为难了:我要告诉你说,这事儿一开始不是我发起的,恐怕你是不会相信——就算你信,姚健康也未必信,zìyóu心证这东西,实在没个道理可讲。 事实上,他已经猜出了一些东西,并且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任海东的目标是你姚健康,我一定会死死地压住马明,坚决不让他动,你和蒙艺的战争,我掺乎不起啊。 可是谁能知道,那么小的一个县长背后,站着你这么个省委常委呢?连在阳光呆了四十多年的小马都不知道,这真的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 算了,借此向蒙书记卖个人情也不错,张省长也不是怨天尤人之辈,登时就拿定了主意,姚健康就很大吗?说不得淡淡一笑,“阳光的事情,总要阳光的人做主,我能帮着问问,不过效果不好保证。” 这位听得不得要领,回去跟姚健康学了一遍,姚市长却是明白了,人家姓张的是在说,你给我施加压力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去找任海东,去找蒙艺嘛。 要是姚健康还是省委副书记的话,这话他倒也无所谓,可他现在仅仅是松峰市长、省委常委,一时间就觉得,姓张的你怎么这样啊? 对于危险,官场中人有着近乎于野兽一般的天生直觉,姚市长隐约觉得,此事他不能再插手了,但却也绝对不能坐视,那个家伙太容易引起麻烦了,必须要处理一下。 说不得他又将毛继英喊了来,“小毛,那个冉旭东,你一定要把他捞出来,我一向可是很信任你的,我现在到了市里,不太方便出面,就必须由你来活动了。” 他当然不肯说蒙艺可能已经盯上了阳光,这话说出来太吓人了,毛继英那点胆子,怕是扛不住这样的压力,就算扛得住,也会影响小毛的斗志。 说句实话,一个张省长已经够让人头大了,真的再加上蒙艺的话,姚健康自己都有摇白旗投降的打算了,要不就是一个猛子站到计省长那边去,扛不住,真的扛不住,他现在也只是做出了最坏的设想。 然而,这么一来,将毛继英推在最前面,他自己就暴露了一多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别人不可能知道冉旭东的重要xìng——像省纪检委那位就是,打个电话碰个软钉子,就不好再问了,反倒回来向他抱怨说要给那纪检委书记一点颜sè看看。 只有小毛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想来一定会殚jīng竭虑地处理,所以,姚市长才会这么吩咐。 可是他不说,不代表毛继英想不到,毛厅长琢磨一下,心说阳光的任海东可是蒙艺的人,要是能通过蒙艺打个招呼,这事儿就成了一多半了。 “有这么个人,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他叫陈太忠……”说不得,毛厅长将自己了解的事情解说一遍,“……刘骞是想通过这个人,保住他自己的位子,您看,在这个上面,能不能找出点机会来?” 毛继英的意很明显,刘骞不是怕保不住自己的位子吗?那姚市长您出面协调一下,到时候刘厅长肯定是要感激的,借此您就可以结识陈太忠了。 那天被陈太忠顶了一下,毛厅长并没有生气——不知道陈太忠来历之前,他可以冷嘲热讽,但是知道了人家的来历,他就觉得,人家也有资格这么顶撞自己,当初确实是小李子做事不对,在大院里好端端地开那么快的车做什么? 可见,领导心里的对错,也是会变化的,遗憾的是,这个变化未必是跟着道理走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毛继英能提出这个建议,自己却是不好再跟陈太忠去打交道了,人家都说了,要他砸了刘拴魁的车,才能坐下来谈事,这虽然是气话,但是也证明,小李子那天的行为太恶劣了——搁给我,我也不会爽啊。 姚健康对凤凰科委有点印象,对陈太忠也有个大致模糊的概念,可是听毛继英这么推崇这个人,一时心里就生出无限的好奇来,“这人只是个副处吧,对蒙书记能有这么大影响力吗?” 毛继英当然要把他了解的事情说一说,其中包括蒙艺半上进入科技厅中干会会场,也包括那帕里在陈太忠抵达松峰的第一天晚上,就因为要看他而被蒙艺放假,“……要不是小李做事太差,我也可以出面协调一下。” “啧,”姚市长听完之后,实在控制不住那份遗憾的心情,说不得看他一眼,心说你得罪什么人不好,得罪了这么样一个人? 这一眼的意,毛继英也品味到了,心里也不无苦涩和冤枉,我怎么能想到,小李那么大意一下,就招惹了这种人王呢,对着姚市长责备的目光,他也只能还之以苦笑了。 “劳动厅……”姚健康仔细想一想,最终还是摇摇头,且不说他去保刘骞合适不合适,只说就算他将人保下来,就算陈太忠能对蒙艺产生点影响,然而,“刘骞对陈太忠的影响,会有那么大吗?” 这个问题,毛继英也无法回答,当然,这二位并不知道,这个打算纯粹是在与虎谋皮。 “你先跟刘骞沟通一下去吧,别说是我的意,让他帮着说一说把冉旭东放出来,”姚市长犹豫半天,才如此地吩咐,“你可以适当地答应他点要求。” 他还是不想自己露面,因为他真的很怀疑蒙艺对的就是自己,毛厅长领了任务,恭敬地走了,看着他那瘦高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房门外,姚健康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对冉旭东的审查,已经进入了第三天,冉县长已经有点扛不住了,不过,想着外面肯定在积极地营救自己,他始终不肯放弃那点侥幸心理。 隔离审查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信息不对称,审查的人知道各处的消息,随时能调整策略,而被审查的除了一头雾水还是一头雾水。 当然,一般不太严格的审查,审查者也能让双方通一通消息,但是像异地审查,一般就不用指望了,更何况是这种一来就上措施的架势? 然而,再严格的审查,也不是全无漏洞可钻,就在这天晚上,小胡给冉旭东买来了汤包,刚要送进去的时候,在走廊的沙发上假寐的陈太忠哼一声,张开了眼睛,抬手冲他勾一勾食指,“小胡,你过来。” “陈老板什么事儿?”这两天,小胡跟他也混得熟了一点,不过,陈总气势太足,大家也只能混熊猫烟的时候,嬉皮笑脸地说两句,其他时候还不敢跟他多说话。 “汤包,在哪儿买的?”陈太忠冲他手里的塑料饭盒努一努嘴。 “食堂啊,他说他想吃汤包,我让食堂做的,”小胡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啦?” “出问题了,”陈太忠没头没脑地说一句,又指一指他手里的汤包,“掰开自己看吧。” 小胡的脸刷地就变了,忙不迭放下手中的饭盒,打开盖子,也顾不得刚出锅的汤包烫手,挨个掰开看一看,掰到第三个,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卷,纸的两面,都被透明胶带纸封得严严实实,上面的字迹清晰,“坚持住,正在想办法。” “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能找到这儿来?”小胡的脸都快吓白了,低声地解释,“领导,咱们现在去找邓主任吧?” 邓主任就在旁边的房间休息,陈太忠也有点奇怪,怎么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能被人找到,说不得推开门,冲邓主任无声地招一招手。 邓主任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发生大事了,扔下手里的电视遥控就走了出来,顺便还带住了房门,轻声发问,“怎么回事?” 无须多解释,下一刻,他看到沙发上被掰开的汤包,心里就明白了,再接过纸卷一看,说不得冷冷一哼,“玩儿这个?找死嘛!小胡,召集大家开会!” 市纪检委总共就来了五个人,召集人简直就是十来秒的事情,等人到齐了,邓主任手里拿着纸卷冷笑一声,“不管是谁干的,给你一个私下找我坦白的机会,跟我这老纪检玩这个,没用!” 众人纷纷面面相觑,都是一脸不明真相的样子,邓主任见状,微微一笑,“现在我宣布,严格两班四倒制度,不许分开……这次事情的严重xìng,你们难道不知道?” 众人闻言之后,点点头轰然散开,见大家都走了,邓主任才冲陈太忠笑一笑,“这帮混蛋,这种钱也敢收,让你看笑话了,陈总。” “哦,啊……没事,”陈太忠看得有点迷糊,他隐约猜到了点因果,却是有点不太明白,说不得笑着问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外面的人打听出来的吗?” “可能是外面人,更可能是自己人,”邓主任笑一笑,也不解释太多,“总算还好,这混蛋还知道忌讳……您看,用不用换人来审?” 陈太忠坐在那儿沉半天,终于有点明白了,无非是有人想穿针引线挣个消息费,可是这外面传来的消息,冉旭东也得信不是?谁知道是不是纪检委的人诱供呢? 所以,双方接触之始,必然是慎之又慎的,而用这汤包做引子,能起到最保险的效果,而且听邓主任这意,似乎类似事情往常也发生过。 是的,邓主任气的不是私通消息本身的行为,他气的是传消息的人分不清轻重——往rì你们赚点钱也就算了,这种钱也是你们能挣的? 而且这事儿,还让陈太忠抓了一个正着,你说这人丢的,所以,老邓就问他需要不需要换人来审查。 “换人也未必保证得了,”陈太忠叹口气,“算了,晚上我问他吧,邓主任,不知道这个……合适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邓主任见他不追究纸片的事情了,笑着点点头,“不过我有点好奇,要是方便,能不能让我旁观一下?” 1829碰巧1830真相 《ID小说网-hui2d.com》1829章碰巧不知道为什么,当陈太忠知道,这纸条可能是出去又回来的,他心里这份腻歪真的是没办法说了,然而邓主任的态度告诉他,这只是正常现象,人家为了表示对陈总的敬意,专门还让纸条在汤包那儿转了一圈,要不然私下面对面接触都正常。 当然,一般情况下,这种消息的传递很难改变结果,所以邓主任才会习以为常,说得更白一点,消息来消息去,只是为了榨干被审查的家伙的腰包。 但是这么一来,时间肯定就拖得长了,陈太忠是不想回天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愿意在这地下室呆多久,心说你们不行的话,那就我来吧。 事实上,他最担心的是拖得久了,让姚健康品出味道觉出危险,万一打草惊蛇,那可就有失本意,也辜负了老蒙的信任,反正,冉旭东是怎么都逃不过这一遭了,磨来磨去有什么意? 陈太忠真想找出这个人的话,难度也不会很大,不过正是刚才那理由:他有正事要做,收拾冉旭东都是小事,为了一个传递消息的家伙而布局设套,那才叫不务正业。 这些人啊,就喜欢把简单事情复杂化,他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你们想挣钱没错,纪检监察工作确实也没别的油水,可是分清轻重好不好? 陈太忠答应了邓主任的旁观,这显然不是什么问题,来的这些人里,别人都有赚消息钱的可能,但是老邓绝对不会是那种人——邓主任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可靠到不能再可靠的保证,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前途了。 他打算在凌晨两点开始审讯,那个时侯,是人的意志最容易崩溃的时候,事实上,冉旭东已经六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了,能扛到这会儿,确实也不容易。 ——不过,好像还没牵扯出来姚健康呢,要不要再等一等呢? 他正盘算怎么才能既问出真相又不影响大局,不成想晚上八点左右,接到了苏文馨的电话,“太忠你这是……忙呢?” 这个刘骞就不能沉住点气吗?陈太忠真的是无语了,说不得笑一笑,“嗯,现在是有点小事,苏总有什么吩咐?请讲。” 苏文馨从他的气中,听出了一点距离感,当然,她也知道这个距离感是因何而生,只能苦笑一声,“这样吧,太忠,你帮捞个人,刘骞那边就安定下来了。” “事情大不大?”陈太忠当然不肯就这么答应,心说老苏你用我用得方便,可我用蒙老板未必有那么方便。 “就是一个县长,让双规了,”苏文馨说的就是冉旭东的事情,刘骞受了毛继英的撺掇,却是不敢联系陈太忠,只能将电话打到bějīng求救了。 苏总分析一下,似乎难度不是很大,所以才能这么比较直接地打电话,“那边愿意服输,就是把人保出来,位子什么的都不要了。” 咦,这说的岂不就是冉旭东?陈太忠无法想像目前碧空还有第二个县长被审查,不过这话显然不能跟苏文馨明说,说不得假巴意地叹口气,“这个……捞人啊,我不太好跟老蒙说,我一个外地人,掺乎人家碧空的事儿,合适吗?” “行了,蒙艺的秘书跟你熟得很,别以为我不知道,”苏文馨在电话那边笑一声,甚至,她连那处长的名字都打听出来了,“那帕里打个招呼就管用,我说的地方,是蒙艺的势力范围内的。” 苏总说话的习惯很好,就连对上帮忙的人,也是下意识地避免提一些地名和人名,不过显然,对目前身在碧空并且深涉其事的陈太忠来说,这不过是更加确定了她所指的人和事。 这是毛继英找到刘骞了,刘厅长不方便出面,陈太忠当然推算得出来这点事儿,然而,能说动毛厅长去找刘厅长的,会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 要说以前他和那帕里做的猜测,都只是主观上的、基于逻辑上的推断,那么毛继英此番出动,并且央求刘骞出面帮忙,无疑是证实了这个推断——想说动刘厅长,肯定也是要付出不菲的代价,苏文馨都说了,搞定这件事就不用管刘骞了。 那么,现在差的就只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了,陈太忠沉吟一下,觉得有点矛盾,该怎么样婉转地跟苏文馨解释一下呢? 他肯定不能泄露自己正在cāo作此事,否则消息传到姚健康耳朵里,那就是打草惊蛇了,然而装糊涂也不行,将来苏文馨迟早会知道真相的——京城这帮人,好面子啊。 “这么着吧,苏总,你这个消息,传来得晚了点,”陈太忠苦笑一声,含含糊糊地表示,“我这边已经开始运作了,反正你的目的是保刘骞,是吧?” “这个肯定啦,不为刘骞,我认识那县长是谁?”苏文馨果断起来,也有点男人的味道,“那么好吧,太忠,我就静待你的好消息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咧嘴笑一笑,心说你这电话确实打得晚了,要是我刚来碧空你来这么一个电话,那倒好商量,可是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啊。 总之,若是没有这个电话,他或者还要考虑一下方式方法,现在却是不需要太犯愁了,猜测已经成为现实了,尽管……还是没有证据。 凌晨两点,两位纪检监察人员打着哈欠站起来,事实上他们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常搞纪检工作的,调整生物钟根本不是任何问题,不过主任已经打过招呼,他俩该让位了。 他俩也很想听一听陈老板要跟对方说什么,是人就有一份好奇心,然而主任也强调了,无关人等不得入内,纪检监察工作,最强调的就是纪律。 “呵呵,你终于来了,”冉旭东张着两只大眼,眼中满是鲜红的血丝,却还是要强打jīng神冲陈太忠笑一笑,脸上的轻蔑挡也挡不住,“忍不住了吧?” “只是不想让你这小人物耽误我太长时间,”陈太忠才不会吃这种档次的激将法,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shè向对方的二百瓦灯泡的台灯关掉,“我没有时间跟你多耗。” 他在发问,一旁的邓主任已经麻利地摊开了桌上的记录本,拿起了一边的签字笔,一副随时准备记录的模样。 冉旭东听到他如此小看自己,嘴角禁不住抽动一下,接着放声笑了起来,“哈哈,直说吧……你想让我污蔑哪位领导?” 他虽然是在笑着,却是由于眼前的光线骤然暗淡下来,禁不住伸手去揉眼睛,而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倒像是喜极而泣的样子。 他正在笑呢,只听得“啪”地一声轻响,抬头一看,邓主任施施然打着了火,慢条斯理地点着了嘴上叼着的熊猫烟,见他望向自己,说不得微微一笑,“我抽根烟,你继续。” 见到这二位都没被自己的话吓住,冉县长又是冷冷一笑,一边抹眼泪一边咬牙发话,“呵呵,我有打麻将84小时不睡觉的纪录,熬夜……我不怕。” “你不怕,你的妻子儿女也不怕吗?”陈太忠淡淡地冷哼一声,邓主任听他发话了,赶紧烟交左手就去拿签字笔,不过,才拿起签字笔,又将它搁了下去——啧,这话没办法记录。 “你什么意?”冉旭东脸sè登时又是一边,他对陈太忠的忌惮是根深蒂固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对方才一上来,他就肆无忌惮地挑衅,正是因为怕,才要表现出不怕。 可是对方这么说,还是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冉县长想的是,麻痹的大不了老子吃一颗枪子,任何结果,都不能比这更糟糕了吧,不成想人家反倒拿他的妻儿做起了文章,他禁不住就是浑身一颤,“邓主任你也听到了,这算是威胁吗?” 邓主任美美地吸一口烟,惬意地屏住了呼吸,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吐出淡淡的烟雾来,也不作答,不过心里却是对陈太忠有了点暗暗的赏识:话说的不错,姓冉的这是强弩之末,接近崩溃了,才会这么张牙舞爪。 其实,jǐng察局那一套恐吓啦、诱供啦之类的一套,纪检工作人员也都会,但是使用起来有个合适不合适的问题,错非不得已,大家不会这样用的。 jǐng察使用的手段,是对犯人的,纪检委对的可是党内犯了错误的同志,犯人只存在交待罪行多少的问题,同志却是有扳本的机会,所以,为了避免翻身的咸鱼打击报复,一些太过极端的手段,并不合适使用。 被审查的干部,一般都会这么认为:审查我是你的工作,上措施我也不怪你,你也要吃饭不是?这都是公对公的事情;但是,你若是处心积虑地用非常手段套我的话,那就是私人恩怨了,小子,只要我能活着出去,咱俩就没完。 干部,终究不是那些普通罪犯,有些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能用。 然而,口袋里熊猫烟无数的陈老板,却是有资格说出这种话,也不怕说出这种话,巨大的地位差异,导致了大家一个认知:说出这种话的陈老板,才是真正的陈老板。 懂得利用他神秘莫测的身份,对冉旭东肆无忌惮地施压,邓主任一时就有点感慨了:这话别人说出来,还没效果呢……这不是,话一出口,冉旭东就快扛不住了? 1830章真相陈太忠也没理冉旭东的乱咬,而是笑着看着他,一脸的平静,“给你提个醒吧,毛继英,你认识吧?” 冉旭东微微一愣,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尽管他的心里已经酸涩到一塌糊涂了,这他妈的,真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毛厅长是省厅领导,我当然认识。” “哦,”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来,“不止是认识吧,他还在bějīng找人,要我捞你一把呢。” “嗤,”冉旭东不屑地笑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不过显然,他已经将他的意表达得淋漓尽致了,姓陈的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这样虚言诈我? 当然,这只是表象,事实是否真的如此,那就很难说了,毕竟陈太忠的一举一动,很有点京城来人的味道,要说纯属诈人却也有点违心。 “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陈太忠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遗憾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捞你呢,自己就栽进去了,呵呵,是不是很好玩啊?” 冉旭东的嘴角抽动一下,下意识地看一眼一旁邓主任,邓主任一脸肃穆,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不过他心里也跟开了锅一样翻滚不已:果然,姓冉的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陈太忠停顿了一下,好让对方消化这个“消息”,见冉县长迟疑一下,又恢复了那副宠辱不惊的常态,终于微微一笑,“他已经交待了,王洪宝一家被灭口,应该是出于你的授意,绝对跟他无关。” 他的话说得很平淡,但是听到其他两个人的耳中,不啻于一声巨雷滚滚而过。 以邓主任的城府,听到这话都禁不住眨巴一下眼睛,嘴角极其隐秘地抽动一下:什么,还涉及到了灭门案……姓冉的,这次是谁都保不住你了。 他原本就在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任书记和金书记如此大动肝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冉旭东,同时又派来了一个熊猫烟随便抽的陈老板做监督,敢情,是涉及到了这么大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动冉旭东,不过是剑指冉某人身后的某些背景——不得不承认,老纪检监察人员的眼光,绝对不是白给的。 可是,他并没听说冉县长身后有什么强力人物,所以心里不免纳闷,然而眼下,他也无须再纳闷了,灭门案,天大的事情呢,要是没陈老板,冉某人身后的人或者还能尝试捂一捂盖子,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是白扯了。 冉旭东却是被这当头一棒打得登时就失态了,他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指陈太忠,嘴唇哆嗦着发话了,“你你你,你血口喷人,王洪宝一家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陈太忠轻笑一声,惬意地伸直身子,“你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了?” “你!”冉旭东还待说什么,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辩驳,想要把这个屎盆子摘下来,恐怕都是很徒劳的,因为扣这个盆子的,是口袋里装着大熊猫的陈老板。 这种近乎于栽赃的手段,一般人使出来,冉县长根本不会在乎——栽赃嘛,他总能去积极地撇清和证实自己,但是眼前这个人的栽赃,他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事实上,他在前一阵就想过,万一对方说起王洪宝一家的灭门案,他自己该怎么解释——毕竟,他当时托人压下这个案子,也是有人知情的,想要一推六二五表示自己不清楚,那恐怕不太现实。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姓陈的老板,会直接扣一顶这么大的帽子给自己——我见过cāo蛋的干部,但是真的没见过你这么cāo蛋,这简直是混蛋嘛! 陈太忠对人说,自己是做买卖的,金书记也是这么跟别人说的,但是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别说纪检干部,就是冉县长也感觉出来了,此人必定是官场中人,因为这人身上有普通商人身上不具备的做派和官威! 站着愣了半天之后,冉旭东才叹口气缓缓地坐下,瞪着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太忠,“陈老板,你这是一定要弄死我吗?” “只弄死你一个,太便宜你了,”陈太忠笑了起来,顺便侧头瞟一眼邓主任,“呵呵,王洪宝是一家人,你……也有一家人,我说得对不对?” 邓主任眨巴眨巴眼睛,只当是没听见某人说的cāo蛋话了,心里却是不无后悔,早知道陈老板你连这话都说得出来,我就不坐在这儿旁听了。 不过话说回来,什么叫底气深厚?这才叫底气深厚,没有天大的硬实腰板,谁敢当着纪检监察干部,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陈老板能如此说,是人家有这么说话的资格。 姓冉的,你该服软了吧?只说气势,人家强出你不止三五条街啊。 冉旭东愣愣地看了陈太忠半天,才惨然一笑,“陈领导,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冉某人自问,这半辈子犯过不少小错,但是我敢拍胸脯保证,我……罪不至死!” “你这种小人物的死活,我并不关心,”陈太忠懒洋洋地一挥手,脸上又泛起了灿烂的笑容,“现在,知道该说什么了吗?” 冉旭东是聪明人,虽然再次被对方鄙视,是很令一县之长生气的,但是他现在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他满脑袋想的,都是“我并不关心”五个字——我还有机会! 这也是从见到陈太忠那一刻起,他就背上了重重的心理yīn影有关,换个别人来说我要灭你家满门,他只会嗤之以鼻,就算蒙艺亲口这么说,他都未必会吓成眼下这样。 纪检委办案,此人能旁观;明明是干部,却要称老板;似此藏头藏尾的行径,再加上那口袋里似乎无穷无尽的熊猫烟,怎么能让他不认为,此人是高于普通规则的存在? 只有真正的官场中人,才能明白那些高于规则的存在者的恐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力之强大,是普通人打破头都想不到的——人家不跟你讲规矩! 他撮合毛继英从王洪宝那儿买中奖彩票,前前后后都做得天衣无缝,只要不是毛继英出来指认,别人说破大天来,那都是“查无实据”四个字,但是偏偏地,眼下遇上了不跟他讲证据的主儿,要他如何能应对得来? 也不知道我怎么招惹了这么个人物,冉旭东心里暗叹,要是到此刻,他还不知道对方剑指何人,那也是白混了,说不得艰涩地咽口唾沫,“全部交待的话,我会是什么结果?” “嗯?”陈太忠哼一声,双手一抬交叉抱于胸前,也不答话,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 “我惹不起姚市长,”冉旭东看着他,脸sè苍白地解释,随即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们都是大人物,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蝼蚁。” “他不会有机会找你的麻烦,”陈太忠终于哼了一声,侧头又看一眼邓主任,接着轻笑一声,“老邓,可是你自己要旁听的哦。” 姚健康吗?邓主任现在真的是哭笑不得了,他能想到陈老板惦记的是个大家伙,却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大个儿,不过眼下,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说不得勉力笑一笑。 “我干纪检监察工作二十多年,该记住和不该记住的事情,我见得多了,您应该相信我的组织xìng和纪律xìng。” “这个倒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对于冉县长现在称呼他为“陈领导”和邓主任称呼的“您”,他也不做纠正,反正……有必要纠正吗? 于是,冉旭东开始交待,邓主任开始记录,不过,饶是监察一室主任嘴上说得再硬,也不能掩盖一个事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写字的手,有点微微的发抖,好半天才恢复常态。 事情正是陈太忠想的那样,王洪宝中奖了,但是他不想让妻子知道自己中奖的事情,一直以来,他和他妻子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两人的收入都不高,偏偏他的妻子总爱跟别人攀比。 所以,这对夫妻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若不是家里有了孩子,两人离婚的可能xìng都有,也正是因为如此,王洪宝每个月坚持从微薄的薪水中抠出十块钱买彩票,为的也就是一个梦想——人活着,总是要有希望的。 中奖了,还不想让老婆知道,他就琢磨起怎么兑奖的事情了——毕竟,做为一个资深彩民,他也听说过中大奖者被人杀掉的传言。 然后,他当然就打听到了冉旭东的口碑,对于zhèngfǔ官员,王洪宝还是比较信任的,索xìng径直找到了冉主任的办公室——这张彩票,我要卖五百万,而且冉主任你得给我保密! 冉旭东登时就挠头了,保密是没问题的,我还想叮嘱你呢,可是……这是五百万的大奖啊,我我我,我不认识值得送这么大一笔钱的贵人啊。 于是,他就想起了厅里的毛处长托他关注的重奖彩票的事情了,说不得打个电话给毛继英,毛处长一听,也吃惊不小——他本来是想给厅长送礼的,最后索xìng一横心,将彩票送给了姚健康。 当然,这些因果,冉旭东就不是很清楚了,他清楚的是,见到领奖人是姚健康的儿子,他心里意外之余,也觉得有些必然。 他不知道毛继英是怎么搭上姚书记的,也不想知道细节,倒是因为这个五百万的奖的出现,吓得他不敢再在彩票上动手脚了,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其间有人慕名而来,有中奖的也有买奖的,他最多也就是撮合一下,根本不敢沾手了。 这段时间,他还留意了一阵王洪宝,发现那厮的嘴巴还是比较紧的,尤其是后来一段时间,王家夫妻吵架的声音,别人都听得到,无非就是女人嫌男人不争气了。 当冉旭东渐渐将此事抛在身后的时候,晴天一声霹雳,王洪宝家惨遭灭门,尤其要命的是,王洪宝为了隐瞒妻子,将那存折藏得极好,杀人者没搜出存折来,偏偏让jǐng察们搜出来了——jǐng察破案,要收集现场一切的可能证据。 这可是太要命了,幸亏当时的常务副市长跟冉旭东处得不错——也是代买彩票混出来的交情,果断地打个招呼,要jǐng察们低调处理。 杀人的是谁,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当时若是jǐng方肯高度重视的话,保不准就查出人来了,但是重视不够的话,结果那是可想而知的。 后来,还是有个把人猜王洪宝是中彩票了,不过,大家最热衷于讨论的,还是王某某当时似乎喜欢上某个小姐了,似此种种传言,那也就不一而足了。 说完这些,冉旭东终于叹口气,端起面前的水杯咕咚咕咚猛灌几口,面sè死灰地看着陈太忠,“领导……给根烟抽吧?” “先签字,按手印吧,”邓主任哼一声,将记录本递过去,一开始他还听得有点战战兢兢,看到陈太忠一脸的平静,也终于放下了心,心说神仙打架关我鸟事。 签字按手印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冉旭东自己将经过写一遍,这么折腾下来,等完事儿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 “你拿着,还是我拿着?”将两份材料放在一起,邓主任侧头看一眼陈太忠,倒也不瞒着对面的冉旭东——因为没必要。 陈老板的目标是姚健康,这件事要捅上去的话,自然是无须瞒着冉旭东,要是高层领导们想借此做什么交易,那就是将证据交给陈太忠——似此情况,也少不得冉旭东配合,要那厮闭住嘴不再说此事,更不用瞒着。 “你说不是你干的,就不是你干的了?”陈太忠冷冷地看着冉旭东,“最起码,灭门的凶手被你放跑了!” 这一刻,他想起了被自杀的骗子黄占城。 1831戾气1832策略 《ID小说网-hui2d.com》1831章戾气陈太忠真的是属狗的,翻脸就敢不认人,这本就是他的强项,而且从官场角度出发,他也认为,此人死了比活着强。 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的,他一向信奉这一点,蒙艺拿了这材料会怎么对付姚健康,他是一点不关心,但是毫无疑问,冉旭东是逃不脱党纪和国法的制裁了。 但是,正是冉县长一直强调的那句话了,他罪不至死,既是罪不至死,那么,将来若是偶尔心里不平衡或者自暴自弃,随便张嘴乱咬,没准会让老蒙被动。 陈某人办事,有点完美主义倾向,心说我不帮老蒙办事就算了,既然办了咱就要办个漂漂亮亮,要是留下点后遗症,岂不是很没面子? 为了帮领导一劳永逸,索xìng自杀了你小子算了,陈太忠心一横,反正哥们儿敢肯定:你绝对不是第一个因为这个原因死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当然,按说他有了这个心,反倒是不该显出才对,不管怎么说,一边还坐着一个邓主任呢,他总不能把老邓也自杀掉吧? 然而,这么想的人又错了,事实上,陈太忠这番话,还真就是说给邓主任听的——老邓,回头这冉县长出点什么问题,你得记得把他推在自杀上啊。 他没有灭邓主任口的意,没必要,一点必要都没有,干纪检工作的见识过太多黑暗的东西了,最是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而且,老邓现在身在体制中——这个位置,才是最能让老邓管住嘴巴的因素。 搞纪检监察工作,难免得罪这样那样的人,你身在体制里的时候,没人敢因为这个跟你认真,也没什么人敢搞秋后算账——那是对整个纪检监察制度的挑战。 就算强如陈太忠,当初被任长锁主任羁绊了两天,也只能栽赃一下,却不能回头打上门去,没办法,纪检监察工作的xìng质,实在特殊了一点。 说白一点,就是其他行局部委办的人,在官场中受气太多的话,大不了甩手走人,辞职下海,然而,像邓主任这种多年的老纪检,却多半无法做出这样的选择——没办法,惹人太多了啊,你在体制里别人不敢动,一旦出来,正是胡汉三那句话了,“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所以说,就算邓主任舍得这个官位,也不敢随意离开这个系统,有这个约束那就是孙悟空的脑袋上有紧箍咒,陈太忠怕什么? 他放出如此狠话,求的不过是一个默契而已,当然,对方若是伪作听不懂,或者将来不配合,那么万一又出现什么别的意外,却也不是他陈某人该内疚的了。 总之,在他看来,为了保险起见,这个人是留不得的——嗯,好吧,其实是因为纵容灭门案,xìng质很恶劣,哥们儿要为民除害不是? 冉旭东听到这话,身子登时就软了,他太明白这是什么意了,人家这是要过河拆桥了,一时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倒是邓主任脑瓜够用,电光石火间,他就猜出了陈太忠的忌惮之处——纪检干部分析这种东西太拿手了,心说别介老大,你现在可以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地暗示搞他,将来万一消息走漏,你估计连问都不问就搞我了。 事情,不是你这么做的!邓主任可真的忍不住了,说不得咳嗽一声,“来,陈总,我跟你说点事儿。” 将陈太忠扯到一边去,他轻声发话了,“阳光前一任市委书记死缓,没收全部财产……你知道这个事儿吧?” “知道,”陈太忠点点头,一时就有点迷糊,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那也仅仅是下面的人受到了点影响,上面只是调整岗位,”邓主任轻声地解释,“太极端的手段……我建议您还是多考虑一下,或者,向组织汇报一下?” 你这小子是怕死!陈太忠反应过来了,不过人家的话说得倒也没什么错误,举的还是新鲜热辣的例子——屁大一个县长,掀得起什么风浪,您何必跟他一般计较呢? “行,那我就向组织汇报一下,”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我是帮老蒙忙来了,帮忙若是帮成倒忙,可也就没什么意了,还是让老蒙拿主意吧。 说不得,他随手一指冉旭东,“让他休息一下吧,回头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能不能洗心革面地做人,都取决于你的态度。” 冉旭东还能有什么选择?只能不住地点头了,他当然听得出来,对方有放自己一马的可能了,心说这帮人怎么这样啊,翻脸跟翻书一样——不被制约的权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却偏偏忘了,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做为一县之长的他,大部分时候也是不被制约的,而在福彩中心的那些事情,更是利用权力才达到目的的。 反正,听到这话他就暂时放下心了,心说一觉醒来,应该就有最后结果了,要是能侥幸逃得一命,那我肯定有啥说啥了。 邓主任的心也放下来了,这家伙倒也能听得进去话,不过他的感慨真的跟冉旭东差不多,跟陈老板这种人打交道,真的是太可怕了。 他们感慨,陈太忠却是已经走了出去,拿出一只新的手机,拨通了那帕里的电话——这还是那处长的建议,此事干系甚大,最好弄个新的手机号来联系。 按说眼下不过才凌晨五点,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是那处长睡得正香,猛地听到手机响,轻骂一声,才拿起了手机,不过一看号码,他的jīng神登时就是一振,“呵呵,太忠,这会儿来电话,是好消息吧?” 等他听完对面说的话,竟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沉吟一下才笑一声,“太忠你可真厉害,这才几天,真相就被你挖掘出来了?果然不负老板的厚望,呵呵……” 不过干笑两声之后,紧接着他就叹一口气,“照我的想法,放过冉旭东也不是什么问题,他应该不敢乱嚼舌头,如果他的智商够的话,不过这事儿……等六点五十你再打过来电话,你亲自向老板请示吧。” 陈主任和那处长的交情,真的是太铁了,以至于他在电话上就直接发问,这人是不是该被自杀掉?这话听得那处长都有点毛骨悚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按说,普通事情应该是他请示蒙艺的,然后转而通知陈太忠,但是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敢问出口,自己知情是一回事,但是向老板请示就是另一回事了。 太忠干完这一票,就可以远走高飞了,老板反倒是要念其的好处,自己问的话,那就相当于在蒙老板眼皮底下埋个定时炸弹,看到其人想到其事都要腻歪——相信任何一个老板都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啧,我就知道老那你会这么回答,”陈太忠不满意地哼一声,“顶雷的事情,你就想到我了,反正挨骂的是我不是你。” “是你问得邪行嘛,人家什么都说了,你还要自杀人家,”那帕里不服气地还击,“反正你的担心也有道理,这主意当然就得老板拿了。” 换个人来,一般就会直接建议陈太忠放手了,但是那处长不同于其他人,还是那句话,他听说过的丑恶的东西太多了,心里隐隐也赞成陈太忠的建议——这年头,死人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好在,蒙书记确实是人民的好书记,一个多小时后,他接到陈太忠的电话,听了一阵之后,很不满意地哼一声,“小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要给予犯错误的干部改过自新的机会,‘被自杀’?这种怪话,也亏得你说得出来。” 我好几晚上没合眼了,你差不多点成不?陈太忠心里微微有点不爽,打官腔也不是你这么打的,“那我现在走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阳光纪检委了?” “把该拿的东西,拿回来!”蒙艺也有点火了,心说你这家伙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我说你两句说错了吗?你简直成为超出法律的存在了! 你下去帮我是好意,眼下也有了结果,这个时候跟我矫情,我说,你有点大局观好不好?被自杀——都像你这么搞,还不得天下大乱? “我不知道什么是该拿的,”陈太忠啪地一声压了电话,心里这通邪火真的没地方发泄,一时间真是有点愤愤不平了,我惹不起你,我走还不行吗? 一边想着,他一边就走出了地下室,行了,你们都牛逼,我去国外混去,这狗屁碧空,求我来我都不来了——去吃早饭先。 走出门去,正好撞到小胡又拎着大大小小的饭盒走了过来,笑嘻嘻地冲他点头,“陈总,饭打回来了,您这是去哪儿啊?” 看到他喜眉笑眼的样子,陈太忠心里微微一动,又想起了昨天汤包里的纸条,老蒙来到碧空,要独自对付下面那些魑魅魍魉,也是很费劲儿的啊。 当然,蒙艺终究是省委书记,肯定不会被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人物左右了,但是,左右不了不代表不会受到影响,比如说这个案子,便是如此。 若是任由下面的小人物折腾,指不定又要多浪费多少时间,万一再被姚健康察觉,一番心血付之东流也是正常的,达不到目的的行为,多半又会埋下这样或者那样的隐患。 大事件,往往是由小人物推动的啊。 1832章策略想到这个,一时间,陈太忠就有点后悔刚才对蒙老板的态度不好了,有心再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又有点感觉羞刀难入鞘。 蒙艺在那头,也被他压电话的行为弄得愣了一下,当然,以蒙老板的涵养,肯定不会被他这种小孩子行为激怒,只是有点感慨,这小子的脾气越来越大啊。 要是换个人,十有仈jiǔ要认为这是对省委书记权威的挑战了,不过,万事就怕习以为常,蒙书记早就习惯这小子的火爆xìng子了——因为晓艳的事儿,这混蛋还质问过我呢。 蒙艺的用人之道,比较符合中国的传统认知,对他来说,做人有点小瑕疵不是问题,怕的是那种完美无缺的主儿,小陈是xìng情中人,偶尔出点格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当然,他的宽容也就是对上陈太忠了,搁给另外一个人——就算是那帕里,恐怕也享受不到如此宽厚的待遇。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是知道蒙艺的真实想法了,吃毕早饭,等邓主任起来了,他又交待一下,关于五百万彩票的事情,就该到此为止了,再让冉旭东交待,就是交待别的事情,此事提都不要再提。 邓主任去冉旭东的房间转了一圈之后,出来冲陈太忠笑一声,“陈总,这事儿……恐怕还得你去说一声,他看起来不怎么愿意相信我。” “他不是睡了吗?”陈太忠听得皱皱眉头,那厮七十多个小时没睡了,告诉他可以休息了,现在居然还不瞌睡? “他睡得着吗?”邓主任苦笑一声,心说生死未卜,搁给谁谁睡得着啊,别说七十多个小时没睡,再多二十四个小时,不给他结果,怕是那家伙也睡不着。 陈太忠再见到冉旭东时,发现短短的两个小时,这家伙似乎老了五岁一般,只是满是血丝的眼中,充满了说不出的炽热和期盼,“陈总,听说……听邓主任说……” “惩前毖后,是为了治病救人,”陈太忠淡淡地答他一句,不待他回答,就转身走出了房间,他一点都没兴趣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冉旭东却是长出一口气,陈总若是一副拍胸脯打包票的样子,他倒是要怀疑其诚意,现在,人家只当他蝼蚁一般,只是在他再三的请求下,才进来撂了一句套话就走,这种实实在在的小看,证明人家根本不屑跟他玩虚的。 “终于,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一觉了,”冉旭东一头就栽到了床上,全身说不出的畅快,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只是头越发地疼了,说不得抬头看一看桌前翻看杂志的纪检干部,“能不能给我弄瓶酒来……” 三个半小时后,陈太忠出现在松峰长途汽车站,那帕里安排的车已经到了很久了,就停在车站里面,别人倒是嫌这车挡呢,不过看一看是特权车牌,车型又是奥迪,谁还敢歪嘴? 司机是个瘦高的小伙子,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见陈太忠笔直地冲自己的车走了过来,忙不迭笑着迎上来,“请问是陈先生吗?” 陈太忠现在是真有点领导做派了,闻言也不答话,只是笑着微微点头,那位手疾眼快,倒已经将车门拉开了。 进了蒙艺办公室,蒙书记在接见人,接待室还等着几位,那帕里见陈太忠来了,放下手里的活儿,扯着他说笑了起来,搞得那几位用眼角的余光不住地瞟来瞟去,心里纷纷琢磨,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出名矜持的那处长这么气? 不多时,两个人告辞离开,有人才待上前,那处长笑着发话了,“诸位请少等一等,蒙书记等这个同志很久了,”一边说,一边站起身陪着陈太忠走了进去。 剩下的满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插队,真过分,在省委书记办公室面前插队,真过分啊。 蒙艺见他俩走进来,也没表示意外,而是冲陈太忠微微一扬下巴,“东西呢?” 他这话问得四平八稳没什么情绪,就只当陈某人早上没挂他的电话了,陈太忠正好就坡下驴,从手包里拿出那两份材料递给了张沛,微笑着回答,“我已经打招呼了,让阳光的人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你要是敢再压我电话,我就把你调到碧空来,不信收拾不了你,”蒙艺白他一眼,又哼一声,算是早上那段恩怨结束的注解,一边说,一边就翻看起来。 那帕里冲陈太忠挤一挤眼,眼中满是羡慕,看那架势就差竖大拇指了:太忠你牛啊,压了老板的电话,老板都不跟你计较。 周围都是蒙艺的几个人,蒙老板也不怕说这话,事实上他早就想明白了,太忠为了自己的位子安全着想,居然动起了杀人灭口的心,虽然这个不值得提倡和鼓励,但是谁是真心对自己好,做省委书记的心里还是明白的。 两份资料,蒙艺看得很慢,似乎是要从中挑出什么毛病一般,足足花了十分钟才看完,看完之后,他将资料向桌上一放,抬头看向陈太忠,“太忠,依你的看法,这件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这下,不止那帕里,连张沛看向陈太忠的眼神都古怪了起来,老板居然会征求陈主任的意见,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冉旭东先双规吧,嗯……监视居住也行,”陈太忠笑一笑,事实上,就连他心里也清楚,老蒙这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而是在教他怎么做官,所以他也不怕回答,“接下来,就要大力查这个灭门案,该着急的人,自然就着急了。” 口供到手之前,要谨防打草惊蛇,到手之后,可就该敲山震虎啦,若是姚健康不识趣的话,事情也好办——把这份资料还给阳光市纪检委,该是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 “长进不少啊,呵呵,”蒙艺微微一笑,点点头,灭门这种xìng质的案子不查,那他实在愧做碧空省的父母官了,陈太忠这个建议,正合他意,“小那小张,你俩还有什么补充吗?” 至于说姚健康认栽的话,灭门案又告破,那些罪犯的口供,很可能也会捎带出私下兑彩的案子,蒙老板肯定是不会在乎的,以姚健康的老道,下面的人又这么会捂盖子……这个盖子该怎么捂,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那帕里的嘴张一张又闭上了,蒙书记见了哼一声,“小那你要说什么?” “我的意是,那个毛继英,该动一动了吧?”那处长笑一笑,又看一眼陈太忠,“靠这种手段往上爬的干部,是咱们碧空的耻辱。” 他这意就再明白不过了,老板,太忠帮你搞定了这点事儿,他要求您的事儿,您就顺手办了吧,拿下毛继英的话,刘骞的位子可不就稳了? “这个事情要放一放,”蒙艺不动声sè地摇一摇头,心说那个县长已经拿下了,姚健康这边估计也快扛不住了,再加上彻查阳光的旧案,要是再大张旗鼓地动毛继英,岂不是是个人就能顺着这条线理清楚了? “看姚健康的表现吧,”蒙书记不无遗憾地说了这么一句,又看看陈太忠,“这个刘骞……你是怎么认识的?” “他找到我bějīng的朋友的头上了,”陈太忠笑一笑,“其实我没有一定要理他的心。” 我都说了“放一放”了,你才说没理他的心,蒙艺不动声sè地瞪他一眼,这是知道我应承下你了,所以你就敢说这么说了,真是个小混蛋——不得不说,这次蒙老板是冤枉人了。 下一刻,他轻喟一声,脸上颇有一点无奈,“啧,又是bějīng……咱们的干部,怎么都是这个样子?” 涉及到位子,谁不着急?那帕里心里嘀咕一句,他知道蒙书记有这样的感慨,基本上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了,说不得轻声接口,“老板,外面有计委的……” “先让汤城的党书记进来吧,”蒙艺很随意地摆一摆手,“对了,你跟阳光的任书记说一声,我建议他们搞个破积案的大会战,上报到省jǐng察厅去。” 陈太忠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又有收获了,这显然是蒙老板的策略,单单大张旗鼓地拿出一个灭门案来,实在有点扎眼,做人须留三分余地,当然,任海东要是有更合适的手段,使出来也行——总之,是既要惊动了姚健康,还不能让别人品出太多的味道。 那帕里和陈太忠走出来,先请汤城市委一把手党书记,随后才笑着跟他嘀咕一句,“你也忙去吧,领导今天中午有招待对象呢。” “这都十一点半了,那处真不厚道,”陈太忠翻个白眼,才要打趣他两句,不成想手机响起,一看来电,他真有点哭笑不得,“啧……刘骞,算了,叨扰他一顿去吧。” “呵呵,”那帕里笑一笑,不见外地拍拍他的肩膀,“反正你吃谁都有理。” 陈太忠就这么转身走了,走出楼去,才给刘骞回个电话,刘厅长在那边有点着急了,“今天的办公会上,刘拴魁要我把手上分管的工作资料整理一下。” “行了,你不用担心,”陈太忠哼一声,“我才从蒙书记办公室出来,总要给你个交待的……中午请吧?” “那行,您等着,我马上派车去接您,”刘骞可是没想到,那个一直拽得一塌糊涂的家伙,不但已经搞定了事情,而且能放下架子来找自己蹭饭。 “不用了,我去找你吧,”陈太忠才懒得在省委门口傻不啦叽地等着,老刘对自己的恭敬已经很够了,不需要再通过派车来体现了。 很多时候,他是一个很计较的主儿,但是这种场合,实在没必要计较。 随手拦个出租车直奔劳动厅,到了院门口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五十五了,看到刘骞居然没跑到门口接自己,陈太忠心里禁不住又有点计较,说不得站在门口给刘骞打个电话,“我到了,不想填这个登记表,你下来吧?” “刘厅长正跟我讨论工作呢,”刘骞小声回答,“陈主任请你等一等……要不,你把电话给门卫,我跟他们说,外面太热了,进楼里凉快一会儿吧。” 刘拴魁吗?陈太忠想到这个人,心里生出点不服气来,说不得将手机递给保安,保安嗯啊两句之后,将电话还给了他,面无表情地发话,“进去吧。” 刘骞也不知道,这刘拴魁是抽什么风了,自己刚要出去接陈太忠,不成想大厅长在这个时候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上午刚被人通知了整理手上的资料,这就是撵人的前奏了,所以刘骞见了刘拴魁,也没多少热情可言,不过总算时间还早,他就有气无力地应付两句,浑然没有了往常的那一副恭敬模样。 刘大厅长却是不在意他的反应——任是谁得了那个通知,心里都不会好受,说不得和颜悦sè地解释两句,让你整理资料,也不是我的本意,老刘,咱俩共事时间也不短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嗯嗯,刘骞心不在焉地连连点头,却是没什么心情说话。 可是刘拴魁却不肯善罢甘休,先是说这都是组织上的意,我也没办法,还要来个正厅的副厅长呢,我自己还闹心呢不是? 咦,听到这里,刘骞心里就动了点心,不是吧,蒙老大的意这么快就传到拴魁厅长耳朵里了?不可能吧。 正说着呢,陈太忠电话打来了,刘骞只能苦笑着解释一下了,挂了电话之后,看向大厅长,意是说我朋友来了,这也要下班了,老板您该走了吧? 谁想,刘拴魁就当他没接那个电话一样,而是又开始善意地提议,老刘你要是有什么办法,就赶紧琢磨,再不跑一跑,我真是想帮你都没辙了! 他正墨迹呢,陈太忠推门而入,瞥一眼正在说话的刘拴魁,笑着冲刘骞一招手,“刘厅长,走吧,这都到了下班的点钟了。” 1833补棋1834追悔 《ID小说网-hui2d.com》1833章补棋刘拴魁来刘骞这儿,可不是一时的心血来cháo,他是接了省计委古主任的一个电话。 计委的古主任,跟刘大厅长关系很好,两人都跟上两任省委书记小有交情,而且又是党校同学,xìng情也相投,刘厅长的老爹在bějīng住院的时候,古主任在zhōngyāng党校学习,隔三差五地就去看一看,两人的交情真的没的说。 古主任刚才在蒙艺办公室外面等领导召见,见到了陈太忠,正好陈太忠当时嘀咕了一句,说是刘骞的电话,他嘀咕的声音奇小,但是当时在场的,谁不是竖着耳朵在听那处长和这个年轻人的交谈? 刘骞啊,古主任可是知道这个人,他甚至知道刘厅长要被调整了,当然,这俩人说的刘骞未必就是那个劳动厅的副厅长。 可是,能让那处长都知道其人的刘骞,整个碧空省怕也就这么一个人了吧?再说那高大的年轻人,能插队去见蒙书记,那处长跟其关系也极好,而且蒙书记不能跟他吃饭,还得他表示一下——此人绝对不会简单了! 那么,这两人说的刘骞,没准就是劳动厅的那位了,古主任琢磨一下,说不得给刘拴魁打个电话提个醒,刚才我见到了如此这般的事情,那年轻人是那样的——官场中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小心都是没错的。 放下电话,刘拴魁就开始琢磨了,事实上,他跟刘骞共事时间也不短了,两人保持着普通的正职和副职的交情,合作算比较顺畅,也有过小矛盾,再正常不过的交往。 对于这次刘副厅长要被调整,刘拴魁看得很清楚,他不会帮副厅长的——就算想帮都没能力趟这一遭浑水,但是,他也不会落井下石,就是顺其自然的意。 不过风声传出一段时间了,刘骞迟迟找不到人支持,刘拴魁自然会不看好他,今天他会上表示一下,也是吹吹风的意,却不成想反手就接到了古主任的电话。 在尘埃落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刘拴魁太明白这个道理了,心说我今天有点着急,不行,不管这年轻人是不是找劳动厅刘骞的,我得跟老刘交流一下把话说开,就算是个误会也无所谓,官场里能少惹人,还是少惹人为妙,该补棋的时候,就补一招吧。 所以,他才会来到刘骞的办公室,推心置腹地跟对方谈一谈,其实说的也都是一些实话,就算对方心不在焉,他也要将自己的意表达明确了。 谈话过程中,刘骞接了几个电话,那是对他大厅长的不敬,不过这无所谓,他不计较,但是最后一个电话,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个“陈主任”到底是什么主任?小刘的脸上,可是下意识地流露出了几分尊重,还怕人家被太阳晒了,要人家到楼里“凉快一下”。 我倒要看一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老古说的那般模样!刘拴魁心里登时就拿定了主意,才说交待两句之后,就跟刘骞一起下去,不成想人家直接就闯进来了。 他听得很清楚,刘副厅长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在跟自己这个大厅长谈工作,但是这年轻人根本不在乎,直接闯进来要拽人走。 不会真的撞正大板了吧?刘拴魁不得不庆幸今天自己的谨慎,再看看此人的年纪、身材,心里的庆幸越发地浓烈了一点,于是轻咳一声,“小同志,我们在谈话,你等两分钟好吧?” 他这话是笑着说的,可是陈太忠并没有打算给他面子,说不得冷哼一声,接着皮笑肉不笑地发话了,“呵呵,这是拴魁同志吧?你的工作积极xìng很强嘛,这都过了十二点了,还在工作……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以他现在的为人处事的经验,按说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不管怎么说,他强势一时总不能强势一世,等他走了之后,刘骞还是要面对刘拴魁这大厅长,他现在这么做,纯粹是在帮刘骞惹人呢。 可是陈太忠不这么认为,刚才在蒙艺的办公室里,他已经将蒙老板的意听得明明白白了,灭门案要查,冉旭东要处分,但是再往上的毛继英,暂时不会动,要动也要过一些时候。 毛继英不能动,那么,估计劳动厅接下来被调整的依旧是刘骞,不过蒙书记既然已经暗示不会坐视了,那么刘副厅长的去处估计也不会太差了——怎么也是一省老大的关注不是? 正是因为有这个认识,陈某人刚才给刘厅长打电话时,说的是“总要给你个交待”,而不是“位子没问题了”。 既然过不了多久,刘骞就不会在劳动厅了,那他又何必对刘拴魁气?都让刘副厅长移交工作了,这表面的套也就省一省吧。 刘拴魁却是好悬没被这句话噎着,心说小伙子你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就这么呛人,我招你惹你了?就算蒙艺的秘书那帕里来了,也不能这么没大没小地跟我说话吧? 八成是小刘把上午的会跟他说了!想到这个,他心里登时就是微微一凉,不动声sè地瞥刘骞一眼,“既然你们……要吃饭,呵呵,那中午一起坐坐吧。” 刘拴魁真的被气到了,就想说“有事去忙吧”,可是话才到嘴边,想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八个字的用意,心里没由来就是狠狠地一揪——坏了! 若是陈太忠说点别的风凉话,刘大厅长就只当听不见了,可是这八个字太吓人了,你小子的意,是暗指我老了吗? 刘拴魁的年纪并不大,53岁的正厅,风华正茂的年纪,事实上,他并不怎么忌惮陈太忠,接了古主任的电话来看刘骞,也是与人为善以防万一的意,冤有头债有主,小刘你要走,也不用记恨到我,最起码,你要搞清楚主要矛盾。 在刘骞的安置上,有很多因素在里面,他绝对不怕这年轻人在此事上做文章,而他短期内也升迁无望,不需要在此人面前太**份——无yù则刚嘛。 可是这么一句可能是“你老了”的暗示,却是吓出刘拴魁一身汗来,是啊,人家要是嫌麻烦不保刘骞了,转头对付自己以泄愤,那我岂不是天大的冤枉了? 当然,劳动厅现在是浑水一滩,对方想赶在这个时候下手,怕是会有点不方便,但是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会儿不方便,不代表永远不方便不是? 尤其是,刘拴魁分外明白年轻人的可怕,老人们做事还要考虑个影响,讲究个这样那样的,可现在的年轻人则不同,不但眼高手低好逸恶劳,而且心野手段黑,贪起来没个够,整起人来就像对着杀父仇人一般,不讲规矩不通情理。 我惹不起你,而且刘骞的事儿也跟我无关,刘厅长可不想吸引太多的仇恨度,别人都在捡装备了,我这旁观者在引怪,那不是傻的吗? 所以,他只当是没听出陈太忠话里的讽刺之意,反倒欣欣然邀请对方共进午餐,伸手不打笑脸人,年轻人,你要懂得适可而止哦。 “一起坐坐?”陈太忠听得有点莫名其妙,心说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好说话,难道是老刘泄露了什么?说不得侧头看一眼刘骞,眼中满是疑问。 “拴魁厅长一直挺照顾我的,我们也搭档好多年了,”刘骞见人家征求自己的意见,于是笑着回答,他可是没陈太忠那胆子,敢随便地得罪人,更是不知道自己会被调整出劳动厅,于是就想和一和稀泥,“陈主任,你好不容易来碧空一趟,大家能碰到一起,那就是有缘嘛。” “呵呵,是吗?”陈太忠扫一眼刘拴魁,笑着点头,“也是,我倒是很少来碧空,认识的人也不多,一切就仰仗刘副厅长指点了。” 这又是话里有话,他承认自己不是碧空的官场中人,同时又隐隐地点出:老刘,我不管这些什么乱七八糟,反正啊,我只认你的话。 刘拴魁对此倒是习惯了,牛人就是牛人,我知道你是挺刘骞的,等我回头慢慢地查你底细,不过——什么,你居然不是碧空的人? “那就一起去吧,”他微笑着站起身来,很随意地带头向外走,“刘厅长,这位朋友不是碧空的人?” “哦,我在bějīng认识的,”刘骞笑着回答,他当然不可能傻到实话实说,少不得要艺术加工一下,“陈主任在bějīng朋友挺多的。” ějīng朋友挺多?刘拴魁听出来了,副厅长在暗示什么,然而,对方的暗示跟他的认知,似乎出现了一些不符,他少不得转头看向陈太忠,微微一笑,神态煞是和蔼可亲,“小陈,我听你说话,似乎带一点天南口音?” “我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陈太忠,”陈太忠也不怕泄露自己的身份,反正毛继英都知道了,藏着掩着也不是好汉的行为,告诉你又如何? 你要是不满意,尽管冲着我来,也不要找人家刘骞的什么麻烦,天大的恩怨,我一力担当了,别忘了冤有头债有主! 不过,他还是没有说出来自己最高级别的身份——驻欧办主任,因为没人知道这个主任会是什么样的级别,而且这个头衔听起来,怎么听怎么有点怪异。 1834章追悔凤凰科委副主任?刘拴魁笑着点点头,一副早在我算计中的模样,心里却是不无疑惑,这个家伙,居然也是体制中人? 刘厅长早就设想过,此人若是干部的话,级别肯定不会高了,别的不说,只说这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就算是zhōngyāngzhèngfǔ机关里的,顶天了也就副处了。 所以,他对小陈的级别倒是没在意,不过他在意的是,这家伙居然是凤凰的干部,而且,做为官场中人,一个小小的副处就敢在他这正厅面前yīn阳怪气,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家有无视自己的本钱和资格! 这一切,跟他想像中的一样,此人不但是蒙艺在天南的旧部,而且绝对还是颇得宠信的那种,这样的人,当然是不得罪为好,“小刘,安排在哪儿了,松海吗?” 松海大酒店离劳动厅不远,是厅里指定的接待宾馆,劳动厅的接待宾馆正在修建,目前已经接近完工,正在最后的装修阶段。 “没有定下来呢,就是随便坐一坐,”刘骞见大厅长一副打定主意想蹭饭的架势,心里也只能叹气了,脸上偏还要挂着笑意,“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要不,去金sè港湾吧?那儿……”刘拴魁才待说自己在那儿能随时要到包间,猛地发现那陈主任的眉头微微皱一皱,话到嘴角禁不住微微一滞,“不过,那儿远了点,还是你选吧。” 他心里真是要多不爽有多不爽了,心说我也没怎么着刘骞不是?那都是他自己没能力,怪得了别人吗?你怎么一直是这副模样。 他已经打算好了,等刘副厅长定下地点之后,自己就找个理由不去了,面子我已经给你了,你非不买帐,我也没把脸凑过去让你打的觉悟。 我好歹也是个堂堂的厅长,还不至于下作到那种程度……我还就不信了,你真的能让蒙艺不问青红皂白就动了我这个厅长。 “离碧海宾馆不远的地方,新开一家湘菜馆,挺不错的,”刘骞笑着看陈太忠,“你要能吃辣的,去那儿吧……离你住的地方也近。” “辣的?那没问题,”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住处还没着落呢,估计科技厅退了房子了吧……走吧,有点饿了。” 碧海宾馆……科技厅?刘拴魁才待说我不爱吃辣的,猛地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什么?科技厅在碧海宾馆给你安排房子? 糟糕,是凤凰科委啊!这一刻,他终于搞明白陈太忠是何方神圣了。 这实在不能怪刘厅长孤陋寡闻,凤凰科委是很牛了,但是全国各地牛的单位海了去啦,没错,凤凰科委是科技部树的典型,但是说句不气的话,zhōngyāng随便哪个行局部委办,针对各项政策法规,下面还没十来八个相应的典型? 刘拴魁是劳动厅的厅长,一时半会儿想不到科技部是很正常的,但是对凤凰科委,他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而这一刻,那深埋在脑海中的印象,终于复苏了。 “好久没吃辣的了,小刘厅长选的地方不错嘛,”他轻笑一声,决定将自己的不满深藏心底,凤凰科委据说是蒙老板和科技部联手捧起来的,“不介意我跟着去认认地方吧?” 刘骞当然不能介意,说不得只能看陈太忠一眼,笑着点点头,“那今天可是要多吃一点,不能给拴魁厅长省钱。” “啧,搞半天是我买单?”刘拴魁做出一个比较夸张的惊讶表情,接着又笑着摇摇头,“算算,陈主任说得对,谁让我今天拖你后腿了呢?” 三人走下楼去,两辆厅长座驾已经等候在那里了,拴魁厅长邀请小刘厅长上自己的车,却是被刘骞婉拒了,搁在往rì,这是他巴不得的事情,也不敢不听从领导的召唤,但是现在却不行……他要是上车,陈太忠坐哪里? 湘菜馆离劳动厅不算太远,也就是三十来分钟的车程,三层的饭店并不是很大,但正是刘骞说的那样,很清净很雅致。 饭店的包间已经满了,不过大厅周围一圈也都设了有隔断的雅座,三人选个雅座坐进去,由于刘骞建议来的,所以刘拴魁笑着拒绝点菜,“还是你来吧,这儿你熟。” 刘大厅长一旦决定放下高高在上的架子,人还是不错的,轻声细语间,给人如沐chūn风的感觉,再随便开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很是能带给别人轻松的心情。 三个人在一起,实在是没什么太多共同话题,不过两个刘厅长浸yín了大半辈子的官场,自然知道该无中生有地找出点话题来。 倒是陈太忠有点沉默,这跟他同刘拴魁有点心理距离固然有关,但是另一点也很重要——他的电话,实在是多了一点,一会儿一个,就没个消停。 这倒不是说人家刘拴魁和刘骞的事情就比他少多少,事实上,两个刘厅长已经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工作多年,身份和地位也在那儿摆着,联系的人也知道什么时候打电话最合适,现在都一点多了,除非最亲近的人,否则的话,一旦来电话那就是出事儿了。 喝到半酣处,刘拴魁正在回忆他上次去bějīng,遇到别人忽悠自己的趣事,陈太忠手机再度响起,他又想走出去接电话,大厅长笑一声,“陈主任,又没啥外人,就在这儿接吧,你走来走去的,我看着都累。” 得,这个电话一接,两个刘厅长傻眼了,只听到人家哇啦哇啦地说话了,却是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好半天,等陈太忠挂了电话,刘骞才轻声发问,“陈主任,你说的这个话……不是英语吧?” “嗯,法语,一个法国朋友,”陈太忠笑嘻嘻地把手机放在桌上,端起了酒杯,“一件好事儿,法国的罗纳普朗克公司,要在凤凰设厂了。” “罗纳普朗克?”那二位交换一下眼光,你听说过这个公司吗? 你说的是法语也就算了,怎么有个公司都是这种古古怪怪的名字?刘拴魁倒不怕显示自己的无知,说不得笑一声,“这个公司,听起来实力很强?” 做官做到他这个位置,无知并不可怕,尤其是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世界上没有人是全知全能,要是不懂装懂,那才是令人耻笑的。 “世界五百强的公司,”陈太忠笑着举杯跟两个厅长碰一碰,“真是好消息,两位刘厅长给我带来好运气了。”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刘拴魁笑嘻嘻地碰一下杯,将半杯啤酒一饮而尽,不动声sè地吸一口气——总算好多了,我说,这里的湘菜也太他妈的辣了吧?下次打死都不来了。 “陈主任还兼着凤凰招商办的副主任,”刘骞知道,其实老大心里并不是很清楚陈太忠的职务,估计也不知道这个喜讯对陈主任的意义,纯粹就是瞎恭喜呢。 “法语说得这么好,凤凰市确实懂得重用人才,”刘拴魁笑嘻嘻地点点头,心里的那团疑云才去,不成想陈太忠的手机又响起来了。 这次来电话的,是驻欧办的副主任袁珏,他也是听了这个消息,匆忙给陈太忠报喜来的,顺便汇报一下护照都办好了,再问一问驻欧办需要签哪些国家——话里也隐隐有询问驻欧办进展的意。 “驻欧办?凤凰的吗?”刘拴魁再吸一口凉气——这次却不是被辣的,而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凤凰市zhèngfǔ的派出机构,正处级待遇,”刘骞笑着点点头,他对这些消息都了解到不能再了解了,“地方在巴黎,凤凰市和天南省的领导,对陈主任都挺支持的。” 挺支持吗,别是被边缘化了吧?刘拴魁也笑着点头,心里却是有小小的猜测,不过很遗憾,他对天南的政局从来不怎么关心,所以,也仅仅是猜测罢了,不管怎么说,能身兼三个实职的干部,真的是太少见了……等酒喝完,一点半都过了,刘拴魁很关心地叮嘱刘骞一声,“你陪好你的朋友,有什么事儿,咱们电话联系。” 他才一走,陈太忠就哼一声,“老刘,我怎么觉得这个刘拴魁,今天有点怪怪的?” “我也奇怪呢,”刘骞心说我还以为是你的因素呢,敢情不是啊,“陈主任你没休息的地方?走,我给你安排一个。” “不用了,”陈太忠摆一摆手,“老刘,跟你说个事儿,我可能在碧空呆不了多久了,嗯,罗纳普朗克要签协议了,我肯定得在场,还有,驻欧办那边,市里也在催了。” “那我……”刘骞眼巴巴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你得给我个交待吧? “你的事儿……嗯,走以前我安排你见一下那帕里,要是能见到蒙书记就更好了,”陈太忠抬手拍一拍他的肩头,“你先稳住了,就算移交工作也别慌,尽量低调,蒙书记迟早要给我一个交待的,明白吗?” “明白了,”刘骞感动得都快掉下眼泪了,其实,只要能将他引见给那帕里,就算不当劳动厅副厅长他都不怕,碧空省第一秘,随便帮忙说一说,还怕没个去处? 何况,陈主任还说了,蒙书记会给他一个交待,这交待是有什么起因,他并不知情,但是,有那秘书在一边提醒的话,这交待可能忘得了吗? “陈主任,谢的话我也就不说了,”他紧紧地握住了陈太忠的大手,使劲地摇一摇,“以后,就请您、请蒙书记、请那处长看我的表现吧。” “你还是好好地谢一谢苏总吧,”陈太忠笑着回答,bějīng那帮人讲究的是饮水源,他肯定不会坏了规矩,说不得笑着提醒对方一句,“苏总可是为你出了不少力呢。” “那是一定的,”刘骞笑着点头,心说这小陈年纪轻轻,做事还真的稳重,事实上,他这么说,是一个劲儿地向往蒙书记的阵营里扎呢,不成想人家轻飘飘地卸了这份力道。 当然,他也不会为此着恼,这才是官场中人老成持重的做法,一个副厅想投靠省委一把手,人家也得稀罕接收呢,说白了,他还是得在将来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获得蒙老板的认可,不过,对这一点,他还是有些信心的。 然而,陈太忠转身时的一句话,让他又是微微一怔,“记得低调啊,少跟一些问题人物接触,知道吧?” 这是在说毛继英吗?刘厅长心里苦笑一声,心说这家伙的脾气还真大了,听说人家小李还没把水溅到你身上呢,你就这么耿耿于怀。 得罪了这样的人物,真的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啊,他微微感慨一下,迈动着粗短的小腿追了上去,“陈主任,太忠……你等等,我给你安排个休息的地方啊。” 后,在刘骞的坚持下,还是将陈太忠安排到了华峰宾馆,这是松峰市仅有的三座五星级宾馆之一,还负担着接待外宾的任务。 整整一个下午,刘厅长哪儿也不去,就是陪着陈太忠了,陈太忠在屋里小憩,他就在外间看报纸,不如此,他实在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感激之情……刘拴魁回了厅里,小睡一阵之后爬起来,越琢磨越有问题,说不得打几个电话打听一下,到了他这个位置,真想打听的话,了解不到的事情很少。 尤其是,他是碧空的干部,不是天南的,所以天南那边对陈太忠的评价,也用不着什么遮掩,所以,他对陈主任的了解,越发地清楚了。 不打听不知道,越打听越心跳啊,刘厅长放下电话之后,禁不住狠狠地骂一句,“刘骞你这家伙,有这种牌不知道早出,这不是恶心人吗?” 现在刘拴魁最后悔的,就是上午开会时自己说的话了,于是开始坐在那里愁眉苦脸地考虑,此事应该怎么做,才能尽量挽回影响呢? 以他的见识和经验,当然不会认为中午大家笑嘻嘻地在一起吃顿饭,就会冰释前嫌——年轻三十岁,他倒可能会傻不啦叽这么认为。 1835变通1836调拨 《ID小说网-hui2d.com》1835章变通陈太忠本想的是尽快去一趟bějīng,然后带着罗纳普朗克的人去凤凰签协议,不料,就在他正要去买机票的时候,接到了吴言的电话。 吴市长告诉他两件事情,第一件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已经决定,由业务一科的科长张玲玲来主持招商办的rì常工作,“级别不可能提,也就是让她暂时主持一下,不过就是这样,她也很满足了。” “那我的业务二科不是要受欺负了?”陈太忠一听就不干了,“张玲玲那女人小肚鸡肠,你怎么会想起让她主事儿?” “难道你希望由李继峰主事儿?”白市长听得有点不高兴,“你的二科,我不会坐视她折腾不管的……其实她现在对你的怨气,没那么大了。” 她接手招商办也有一阵了,已经将里面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再加上往rì枕头边上也听过一些,她当然知道业务科科长张玲玲和综合办主任李继峰跟陈太忠都不对付。 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很清楚,张科长跟陈某人的恩怨,不过是求欢未果,李主任那可是跟太忠“打过架”的主儿,“张玲玲的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回头我把李继峰的主任撤了,你总满意了吧?” 陈太忠还待叽歪,不成想小白同学恼了,“我身边跟着钟韵秋,你俩的传言对我的压力很大,你知道不?重用一个跟你不合拍的女人,这对我也有好处……你有没有替我想过?” “得得,我错了还不成吗?”陈太忠现在的情商,当然立马就听懂了这话的含义,说不得苦笑一声,“你升她副处我都没意见,我说白市长,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却是一个建议,做为分管招商办的副市长,吴言也听说罗纳普朗克的事情敲定了,但是她不支持陈太忠回来参加签约仪式,她有自己的想法。 “你跟罗纳普朗克的人关系好,最好向他们做一做工作,争取这个协议不要在凤凰签,放到巴黎去,在你的驻欧办揭牌的那一天,做为一个贺礼,现场签。” 这个建议,确实相当不错,陈太忠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不过,考虑到具体cāo作,他又有一点犹豫了,“小白,这么一来,出风头的就是段卫华而不是你了。” 招商办归吴言管,驻欧办却是大市长段卫华一手抓的,陈太忠不介意让段市长分享胜利果实,但是这果实抢自小白之手的话,他还是有点不乐意。 “有你这句关心,我就知足了,”吴言在电话那边幽幽地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朋友广办法多,不过,既然开张了,喜庆事儿肯定越多越好啊。” 事实上,她还有一层担忧,却是说不出口,太忠的能力确实是挺强的,可这年头做事,光有能力可不行,还得要看运气呢,这次你看着是高升了,但是指不定有多少人还等着看你的笑话呢,驻欧办成立,一时半会儿撮合不成什么业务,岂不是给了别人攻击的把柄? 四个人的编制,启动经费一百万美元,这种支持和重视的程度,一旦出师不利,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歪嘴了。 遗憾的是,这个理由她能想到,却是不合适跟陈太忠说,她太清楚他的火爆xìng子了,一旦说开了,他铁定不会答应了,她甚至能想到他会说什么——“小白,不就是点业务嘛,你以为我做不到?你又不乖了……” 陈太忠却是没想到这个可能,他对自己太自信了,反倒是因此注意到了另一个要点,“小白,尧东书记要知道你这么提建议,恐怕也会很生气。” 在凤凰签约,露脸的是市委市zhèngfǔ,以章尧东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很有可能市委排在市zhèngfǔ前面,再加上分管的市长吴言,很拉风的事情啊。 “难得你能明白我的苦衷,”白市长又是一声苦笑,将声音压得越发地低了一点,“不过,他不差那一点,但是对你却很重要,你不这么认为吗?” “呵呵,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话,陈太忠总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干笑两声之后,挂断了电话,再摇一摇头,试图将那种感觉驱离。 小白同学这个建议很不错,于是,陈某人又想到了这驻欧办挂牌,是不是得好好折腾一下? 原本,他是没这想法的,陈大仙人一向注重的是办实事儿,仪式什么的并不重要,而且他心知肚明,那个驻欧办听起来是新举措,不过是章尧东临时给自己安置的去处,一来省得自己在科委碍眼,二来也是对自己识大体、顾大局的行为的一种奖励。 当然,要说章书记费这么大劲儿,只是为了演一出闹剧,那也不现实,大家普遍还是比较看好陈主任在欧洲的发展的,不过显然,这年头想要做好事情,仅仅拥有良好的主观愿望是远远不够的。 重要的是,不光是大家对驻欧办是半信半疑,陈太忠自己也没打算常驻欧洲,就没心cāo持此事,不成想白市长很认真,搞得他也生出了一点兴致。 哥们儿派驻欧洲是发展去了,而不是被边缘化!陈某人很利落地给自己找了一条理由,所以这驻欧办的开张,有必要好好地cāo办一下。 必须走一趟bějīng了,他很快拿定了主意,打个电话联系一下那帕里,才知道那处长跟着蒙书记下地市去了,一两天内回不来。 说不得,他跟刘骞打个招呼就走了,留下了一句话宽刘厅长的心,“我会很快回来的,我办事有始有终,你尽管放心好了。” 可怜的刘副厅长倒是想不放心呢,有那能力吗?说不得还得张罗着帮他联系机票,送人上机,直到陈太忠走了,他才打个电话通知苏文馨,“苏总,陈主任去bějīng了,这次可是多谢您帮忙了。” “事情料理利索了?”苏文馨听得就在那边笑,不成想刘骞告诉她还没弄利索,只是如此这样了,苏总一听就恼了,“事情办到一半,我说刘厅长,你怎么不拦住他呢?” “您能拦他,我拦他……这个,合适吗?”刘骞一听就急了,“苏总您不是说他做事,很靠谱的吗?” “靠谱倒是靠谱,问题是……这家伙实在太忙了,你根本不知道这家伙下一刻会出现在什么地方,”苏文馨听得也是一声苦笑,“嗯,对了,他什么时候到bějīng?” 所以,陈太忠下飞机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接到了马小雅的电话,不过,此时的陈某人已经跑到罗纳普朗克的中国办事处了。 在这里,他居然撞到了招商办业务二科的吉科长,敢情,小吉知道法国人要签合同了,就打个电话给自家领导,请示需要不需要去bějīng接人过来。 那时,陈太忠正在碧空等着领刘骞见那帕里呢,又没接到吴言的电话,于是示意一下——既然意向定了,不管接不接人,你跑一趟bějīng总是没错的。 一来,这是对投资商的尊重之意,也能借机将此事板上钉钉,二来嘛,这年头yīn沟翻船的事情也不是一桩两桩,你得防着别的地市使坏不是? 既然领导去不了,那我去吧,吉科长带着一个新分到招商办的小家伙小齐来到了bějīng,同行的还有一个临时找的法语翻译。 克劳迪娅对陈太忠的到来很高兴,“哦,我后天的飞机,就要离开中国了,还说临走之前见不到你了,陈,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哦,不不,”陈太忠笑着摇头,虽然他明明知道,这老女人似乎一直没放弃对自己的垂涎,不过见到那张巫婆脸,他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好感,“我是想请您在临走之前,帮我办一件事。” “我的使命,好像已经完成了,”老巫婆笑着耸一耸肩膀,她只是投资顾问,不管签协议这一套的,“投资会属于凤凰,我已经尽力了……好吧,你想求我帮你做什么?” “我想把签约地点改在巴黎,”陈太忠笑着回答她,“可能你还不知道,凤凰市zhèngfǔ已经决定向欧洲派出驻地机构,我是这个派出机构的负责人,即使不在中国,我依旧可以向你请教关于投资方面的事宜,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 “向我请教,我可是要收费的哦,”克劳迪娅听了,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而且,签约只是一个仪式,不会影响投资地点的相关政策……不知道我这么理解,对不对?” “哈,克劳迪娅,你真的太可爱了,”陈太忠此时,也顾不得计较那张老脸了,说不得走上前一个拥吻,“我决定送你一点小礼物,以表示我对你的感谢之情。” “投资顾问,是不能接受别人的礼物的,”克劳迪娅笑眯眯地点点头,“不过,一个年轻又激情的吻,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问题。” 吉科长听着身边的低声翻译,一时有点石化了:不是吧,头儿,这么老的女人,你也不肯放过? 1836章调拨有了克劳迪娅的帮忙关说,将签约地点改在巴黎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法国人并不像德国人一般死板,说成什么就是什么,在不影响自己的切身利益的前提下,改个签约地点以成全他人,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会影响切身利益吗?显然不会,陈太忠已经答应了,说好的条件一律不变,而且签约的人级别不会因此降低——说实话,他有把握撺掇段卫华前往,若是老段不肯去,章尧东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此事对凤凰、对天南来说,都不算小事,但是对罗纳普朗克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凤凰的分公司,不是他们在中国的第一家分公司,也不是最后一家,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这件事在法国人里造成的影响并不大,倒是吉科长颇有点瞠目结舌,“老大,那个啥……我是来接法国人的,现在我该怎么办啊?” “你巩固了罗纳普朗克的投资意图嘛,”陈太忠顺手丢一个小功劳过去,这年头做领导,就是有这点好处,你担心回去以后交不了差?没事,我说你有功那就有功,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有人计较小吉花费的时间和金钱了。 “要是吴市长问起来这个签约,我该怎么说?”吉科长心里还是有点不靠谱,说不得请示领导一下,“要不您跟她打个招呼?” 这倒也不怪他头大,说好的要在凤凰签的协议,跑到国外去了,吴市长心里肯定不会满意了,他承认,陈主任这么做是有人家的道理的,但是分管市长的火气,却不是他能扛得住的。 您只琢磨您的驻欧办了,可是我的rì子也得过不是? “嗯……行,”陈太忠假巴意地沉吟一下,就很干脆地点点头,“吴市长的工作我来做,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不过最近,还是要跟得紧一点才好。” 跟得紧一点,然后好让你拉去驻欧办?吉科长一时真的有点无语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更能体现出我的身不由己来不是?头儿果然还是为我着想的。 陈太忠却是顾不得管他的心情了,此间事了,他还要去找别的人,既然决定了大张旗鼓地开张,捧场的重量级人物,那自然是越多越好。 先应承下来此事的,是法国文化和通信部副部长科齐萨,埃布尔将陈太忠的意转达过去的时候,副部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了,为了推动中法友谊的建设,辛苦一点不算什么。” 事实上,最不辛苦的就当属这位了,他本来就在巴黎工作上班,能有什么辛苦的?正经是陈某人想从中国拉一点人过去,那才叫辛苦。 从中国请人去巴黎,在一般人看来都是美差了,不过很遗憾,觉得此事是美差的,大都是些档次不太够的主儿,镇不住场子,陈某人不稀罕。 可是他稀罕的主儿,人家却又未必情愿去这一趟巴黎了,而他还不想引起某些有关部门的关注,所以想挑这么两个人出来,也是很不容易的。 所以,接了马小雅的电话之后,他犹豫一下,决定在家里摆个家宴,“等晚上十点中场休息时间,你们都来我这儿吃饭吧?” “这可不合适,”马小雅笑着拒绝了,她有她的理由,“前一天来找于总办事的,是磐石省的一个副厅,让他知道你在bějīng这样……不好。” 省和省之间,一般都没什么固定的瓜葛,但是各省一把手、二把手的倾向,总是能让某些省在一段时间内走得远或者走得近,抑或者处于夹缠不清的状态。 对于这些概念,陈太忠并不清楚,但是马小雅这帮人就是吃消息饭的,当然明白里面的利害,不但能随时掌握最新动态,还能据此做出一些方向xìng的调整来。 “那你索xìng帮我问一问,大家能帮我请到什么样的领导好了,”陈太忠不想去南宫那儿,他在bějīng已经有了落脚的地儿,实在不愿意跟着这帮人堕落了。 “这肯定得你摆酒才能问的嘛,我可是人微言轻,”马小雅听得就笑,笑了一阵之后,才提个建议出来,“凯瑟琳不是挺好的吗?把酒席摆在她家里算了。” “你当人家凯瑟琳跟你们一样,不用上班的?”陈太忠遗憾地叹口气,犹豫一下又发话,“那家伙好像也挺习惯夜生活的……我问问她再说,你先忙吧。”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凯瑟琳一听是他的声音,就笑了起来,“哈,你来得正好,晚上我要请有sè总公司的张副总吃饭,一起来吧。” “哦,你把临铝的项目搞定了?”陈太忠听得颇有一点惊讶,“怎么我不知道呢?” “差不多了吧,你一直在忙你的,我哪儿有时间联系你?”凯瑟琳在那边笑个不停,年轻的驻欧办主任在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两团颤巍巍的硕大在抖动不已,“反正你都拿走报酬了,这事儿不成,我再跟你反应也不迟吧?” “哪里可能不成呢,”陈太忠傲然一笑,接着才反应过来,“呃,不是吧,今天晚上你也请?这才真是叫个巧……不会也是十点吧?” 事实跟他想的一样,有sè公司那边已经基本确认,这次临铝采用ABB的整体配套工艺设计,当然,有些坚定的西门子党肯定要借此大做文章,所以此事执行得也不是特别顺利。 这个张副总不是有sè公司的要紧人物,但是此人一向比较敢说话,在大老板前面也有点影响力,他对那些西门子党的反感已经有好些年了。 他不是反感西门子的产品,而是反感那帮人,西门子在有sè做了这么些年,上上下下的领导基本上都打点了一个遍,就连张副总也时不时收点小礼品,邀请出国玩一趟什么的——人家花这点小钱,不是为了收买,只是要求此人在关键时刻不要跳出来作怪便是了。 这也不是张副总不重要,既得利益的团体,总是少数人,而且同一个公司里,里面的派别也是五花八门,要是谁想花大价钱讨好所有的领导,那不是财大气粗,是傻X! 张副总是看不惯那帮人得了便宜,还理直气壮地上蹿下跳,护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到后来向下面强行推销,简直成了领有sè公司的薪水的西门子中华区员工了。 总是要引入竞争机制的,他早就这么想了,而且他非常肯定,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人,但是这帮人势大,没有合适契机的话,没人会出来挑头——谁也不傻不是? 这次临铝发出了异声,同时发作的还有有sè的设计院,大老板在关键的时候失声了,这下大家就明白了——有强力人物看上这一块了。 再一查临铝这项目是怎么立的,是个人就明白,十有仈jiǔ是涉及到黄家了,张副总也看清形势了,正好凯瑟琳上门做说,他了解一下,知道这外国女人跟范如霜关系不错,心说得了,这女人肯定也是幕后推手之一了。 近临铝的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张副总又知道范董最近来bějīng了,说不得暗示一下,大家一起坐坐吧。 陈太忠跟着凯瑟琳凭空出现的时候,张副总很是有点意外,不过,当他看到范如霜对此人都非常热情和气,就将那份疑惑藏在了心里,能让小范这么气的主儿,当是有来头的。 张副总挂个副总的衔儿,其实从某些角度上讲,他还不如范如霜,总局的权力是大,但是下面企业的一把手,尤其又是临铝这种超大的企业,实权也绝对不小,就像一个副市长遇上一个经济强县的县委书记一样,级别高是一定的,但是具体谁更有实权,还真不好说。 而且这两位的差别,还没有副市长和县委书记的差别大,范如霜就是正厅级干部了,张总目前也不过是享受个副部待遇,只不过是占了一个总局领导的名分罢了。 当然,表面上范董对张总是相当气的,上首位是张总坐了,说话间也很恭敬,只是张总也有自己的觉悟,领导架子是要摆的,但是话里话外也透着亲热。 所以,一顿饭吃得热闹而和谐,直到接近曲终人散了,张副总才随意地提一下,“今年和明年氧化铝的价格肯定不会正常了,到时候在调控价下,范总要多照顾一下哦。” “张总的指示,我哪儿敢不听?”范如霜笑着回答,旋即眉头微微皱一下,“我尽我所能,多拨付一点吧……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请张总指示。” “呵呵,那肯定的,”张副总笑着点点头,大家就此作别。 陈太忠听得有点迷糊,少不得又跟范如霜打听一下,张副总这顿饭,十有仈jiǔ目的就在最后几句话了,可是我怎么听不懂呢? 范如霜也只有苦笑了,敢情,张副总这要求说难不难,说不难还真的有点让人头疼,尤其是在眼下的氧化铝行情下。 氧化铝做为国家战略物资,价格并没有完全松绑,有一个市场价和一个调控价,市场价好说,那是由市场决定的,但是调控价是由有sè公司和上级部门联合确定的。 严格说,调控价未必就一定能低于市场价,有时候氧化铝行情疲软,市场价比调控价还要低很多,不过,有sè公司的其他企业,很多时候还要按调控价从铝厂调拨氧化铝。 这么一来,就是其他企业,比如说电解铝之类的企业,算在变相地给铝厂输血,这种时候不多,但也不算少——只是这种时候,大多时候大家都愿意按市场价从市场上买,谁要买调拨价,那也是硬着头皮完任务。 然而,临铝却是欢迎人家从市场上买,这种情况下赊欠的货款不会拖很久,要是按调拨价划过去,相当于系统内部流动,那资金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到最后没准上面一个文件下来,就冲抵了这样那样的款项——甚至直接免单了。 所以,别的企业认为自己是在向铝厂输血,铝厂自己还委屈呢,这年头有些事,实在是说不清楚——总算大家都是有sè总公司的企业,肉是烂在锅里了,倒也没便宜了外人。 可是眼下氧化铝这种行情,临铝肯定不会愿意按调拨价跟其他企业结算,市场价比调拨价高得都快翻一个跟头了,而且还是现款现货,哪儿像调拨一样,自己还得垫资呢。 不过,不管愿意不愿意,你既然是国企,就要按上面的政策执行,所以,大多氧化铝厂求的就是——今年的调拨任务,我们少完成一点行不行啊? 所以,这种节骨眼上,下面氧化铝厂老总的权力就大很多了,同样是调拨,我可以多给,可以少给,我可以多给这一家,也可以多给那一家。 战略资源就是这样了,有装孙子的时候,就有扮大爷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上,除了那些强势的主儿,没多少人会尝试通过上面压来实现目的——惹得范如霜急了的话,今年的调拨任务我先欠着,明年一总算,可以吧? 你们拖欠我临铝的货款,能一年推一年,不信我的调拨任务拖不下去! 事实上,有些有办法的家伙,弄到调拨价的氧化铝,直接就地用市场价就卖掉了——这种情况不多,但是绝对有。 所以张副总今天开的这个口,你说他提的是个小事,那真是小事,要说严重也真严重,不过还好,范如霜将此事看得很淡,“谁还没一两个亲厚的人?张总也是为他几个老部下着想,希望我在这些东西上支援他们一下。” “说穿了,还是范董手里有拿得出去的东西,值得交换啊,”陈太忠听得就笑,心说怪不得何保华一定要撺掇范如霜出头呢,敢情人家范董认真起来,可也不是善碴。 “唉,调拨价,”范如霜听得苦笑一声,“这个东西真让人头疼,太忠你说吧,要是青旺市委的刘书记跟我打个招呼,我能不关照他一点?给不了五千吨,一千吨也得意一下吧?系统外的都得认这个价钱。” “哈,”陈太忠听得轻笑一声…… 1837张罗1838延请 《ID小说网-hui2d.com》1837章张罗通过晚上这顿饭,陈太忠重新认识了范如霜的能量,不过遗憾的是,范董能请到的领导,不合适出席驻欧办的挂牌仪式。 倒是凯瑟琳对他的驻欧办挺感兴趣,听他张罗此事,“哈,你开张吧,到时候我的普林斯公司给你送个条幅,嗯,还送花篮。” 一听她这话,就知道此女在中国参加过不少类似的活动了,却是搞得陈太忠有点哭笑不得,心说你的普林斯追我追到国外的话,那还真的有点不合适——有些事情不用刻意去掩饰,但若是太过张扬,那也是凭空竖个靶子给别人攻击了。 “你要是能请两个美国政要过来,那会更合适,”他笑着回答,不过这话才说完,接着就又补充一句,“不过,华尔街的投行我不欢迎。” 他这话,就是针对上次那位曼雷投资有限公司的dúì董事说的,自打黄汉祥叮嘱过之后,他就打听了一下,才愕然地发现,老黄这话,直指某些惊人的东西。 那人的背后,站的是另一个庞然大物,有红sè家族也有利益团体,撇开利益团体不说,只说那家族也有跟黄家相颉颃的能力,虽然底蕴上有所不及,但是近几年的影响力,却是隐隐盖过了黄家——黄老实在太老了。 当然,陈太忠注意到的是,黄汉祥对那一家的不满,远过于对蒙艺不满的程度,在这样级别的对抗上,蒙老板都属于不太上得了桌面的了。 陈太忠不在意这两家的恩怨,他只是注意到,投行不止是为中国企业引来了外资,更是引来了贪婪的资本大鳄,内勾外连之下,拼命地吸食着美味的鲜血。 有人说了,这是中国同世界接轨必须承受的代价,是融入全球化时必须的阵痛——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只有勇于牺牲,才能赢来宝贵的发展良机。 这话,陈太忠也认可,但是既然是牺牲,那就该大家都牺牲才对的吧,为什么承受苦难的,只是底层的老百姓,而那些负有领导责任的同志,反倒是因此赚得盘满钵满的? 他不喜欢投行的这个xìng质,这不仅仅是因为老黄要他跟他们划清界限,更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所以自然要告诫凯瑟琳,哥们儿是搞实体的,那些投机资金,有多远滚多远吧! “我讨厌政界人物,”凯瑟琳忿忿地哼一声,“找别人可以,政界人物的话,免谈。” 那我看你举办宴会也挺上心的,陈太忠隐隐能明白她的矛盾心理,不过显然,眼下不是叫真的时候,“好了,快点回家吧,下一场宴会就快开始了。” 凯瑟琳来参加这个宴会的时候,并没有带伊丽莎白来,小伊莎在她的别墅准备十点的宴会呢,对于陈太忠在她的家里举办家宴,她没有表示出什么超出寻常的热情,然而,不反对就足以说明她对类似事情的态度了。 事实上,这也正是美艳的普林斯公司老板所习惯并向往的生活,酒会跟着酒会,宴会挨着宴会,什么是上层社会的热闹生活?这就是了! 伊莎是从七点就开始准备了,好在这里不是第一次准备酒会,短短一个来小时就一切就绪,不多时,凯瑟琳又和陈太忠携手走了进来,三人坐下来絮絮叨叨地聊着。 听说陈太忠想邀人捧场,伊丽莎白很遗憾地撇撇嘴,又叹口气,“我倒是认识皮埃尔小姐,不过……她一定不会听我的。” “就算她会听你的,但是也不会给太忠捧场,”凯瑟琳听得笑了起来,老板和女保镖往rì就是吃住在一起,女人们就是这样,真要处得好了,那是什么话都能说,她自然分外明白,当时陈某人恶意地将伊丽莎白从皮埃尔小姐身边抢走的经过。 “就她?想来我还嫌她不够资格呢,”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不管再说什么名门贵族,丫只是“小姐”而已,不但是女xìng家里还有长辈,他要请也得是皮埃尔家族够份量的。 “倒是可以邀请一下尼克,”他又想起一个人来,算计一下时差,给尼克拨个电话,哥们儿是驻欧办的主任,不是驻法办的主任,邀请英国人,那也是应有的行为,“他好歹也是个议员,以私人身份参加总可以吧?” 尼克一听他这邀请,自然是应允了,顺便又建议一个人,“海因先生你请了没有?” “没呢,他可是美国人,”陈太忠笑着回答,“美国又不属于欧洲,难道不是吗?” “欧洲也不喜欢犹太人,但是美国人喜欢,”尼克听得在那边笑一声,这家伙本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这个回答,甚至让陈太忠想起了两人初次相逢时,议员先生坚定的**态度。 然而,世易时移,尼克总是能做出相对明智的选择,这个明智不止针对陈太忠,也针对海因,“所以我不得不谨慎地提醒你一下,海因甚至在阿拉伯世界都拥有相当的影响力,他的活动范围可不仅仅限于美洲……”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琢磨一下,确实是这个理儿,说不得又打个电话联系一下海因,不成想接电话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鼻音极重的男子,“……您好,海因先生目前有事,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等听完他的要求,鼻音男子答应转告海因,随即压了电话。 见陈太忠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打个没完,凯瑟琳出声了,“上次来我这儿的,有中国的zhèngfǔ官员,太忠你邀请了他们吗?” 上次来你这儿的?陈太忠沉吟一下,邀请黄汉祥是没问题的,理由也好找,凤凰市走出国门了嘛,黄家再想避嫌,总不能否认是凤凰人,不过这个邀请得上门,至于郎主任此人……那就免了吧,他给我带俩人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是相关部门的? 倒是安国超可以考虑一下,那就明天吧,他拿定了主意。 又聊一阵之后,门铃响起,南宫毛毛一帮人说笑着走了进来,南宫带了一瓶红酒,苏总带了一个手包,于总带的是一个小礼盒,里面有银刀、开瓶器之类的东西,象征xìng意义大一点。 其中一个面黑无须的中年男人,陈太忠没见过,这位也拎个小盒,里面是香奈儿香水,不过显然,他送的东西不是很应景儿——苏文馨送的也不应景,但是价钱在那儿摆着呢,一万多的包包,那价钱就代表了诚意了。 等大家坐下,笑吟吟地相互一介绍,陈太忠才知道,敢情此人是磐石汽车厂的老总惠刚,估计马小雅说的副厅,大概就是此人了。 接下来,就是大家端着盘子自助一圈,然后坐回沙发边吃边聊,凯瑟琳、伊丽莎白和陈太忠是再吃不下东西了,说不得端了酒杯陪大家聊天。 说着说着,就说起了陈太忠这次来bějīng的目的,事实上,大家都已经清楚了,不过,有些话还是当面说出来比较好一点。 听说要去驻欧办捧场,场面不可避免地冷了下来,最后还是南宫毛毛发话了,“太忠,找点商界的人物,倒是简单,不过至于领导,那就不敢保证了。” “是啊,”于总笑着接口,这话有人开头了,她就能跟进了,“我们几个交往的口子,都跟你这xìng质对不上号,像孙姐……似乎就不合适去吧?” 她对陈太忠无yù无求,说话就直接了一点,反正大家都是朋友,只有一个惠刚,虽然算是外人,但却是找她来办事的。 “我倒是能帮你协调个短消息什么的,”苏文馨笑着发话了,刘骞的事情还没搞定呢,她热情一点是再正常不过的,“这个驻欧办的xìng质,还是比较新颖的,我说的可是一套节目哦。” “想一想办法嘛,”陈太忠笑着举起手里的啤酒,很随意地灌了一口,对这个反应,他有心理准备,“实在不行的话,送点横幅、花篮什么的,总是可以的吧?” 这才是他邀请这一帮人来的目的,驻欧办开张了,如果你们觉得口子不对人不方便去,那都无所谓,我退而求其次,请你们随上一份礼品这要求总不算高吧? “我倒是能得到总装备部授权,送你礼物,”南宫毛毛笑着回答,“不过你确定想要?算了……我还是想一想别的部门吧。” 这就算他答应下来了,其他人也是如此,送一份礼物实在是小菜,大家都知道,陈主任看重的只是礼物上的落款,这一点并不难办到,大家常混京城的,跟熟惯的领导讨个名义真的很简单。 原本,这也就不是很大的事情,一顿饭能解决的事情,能有多大? 倒是惠刚在一边看得有点不解,事实上,他甚至有点奇怪这个陈太忠到底有些什么样的来头,能令这帮眼高于顶的京城混混这么热忱地帮忙。 其实,听大家说起凤凰科委的陈主任,他并不是很清楚,略略打听一下,也隐隐有点印象了,不过显然,此人所表现出的能力,超出了他的认知——按说,那驻欧办本来就是个被边缘化的位置吧? 1838章延请事实上,在来凯瑟琳家之前,惠刚只是知道,大家要去一个外国女老板家蹭饭,言语中充满了对女老板形象的赞赏与艳羡,只是有人似乎提了一下,说是陈太忠也会去。 惠总根本搞不清自己是不是合适跟着去,到最后,大概是于总想着将他一人丢下似乎有所不妥,才顺口相邀,他自然也就随着来开开眼界,看看那美女老板会是怎样的漂亮。 可是,他来到凯瑟琳的别墅,看到美艳绝伦的普林斯公司女老板和美女助理在一个年轻男人其笑吟吟地交谈,他又觉得,似乎这个陈主任去驻欧办,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见大家纷纷表示,说到时定会携若干礼物捧场,惠总犹豫一下,心说你们都表态了,于总让我跟来,恐怕也是这个意吧? 他看于总一眼,发现她没有向自己示意的意,说不得笑一声,“这么大的喜庆事儿,怎么能少了我的一份儿呢?陈主任确定了rì子,一定要通知一下才好。” 陈太忠却是不知道此人的用意,说不得含糊地笑一笑,说两句套话,心说回头问一下马小雅,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数。 说着说着,苏总就又将话题扯到了刘骞身上,当然,她的话说得还算婉转,“太忠,听说你这次去碧空,影响很大的啊。” “嗯,收获也挺多,”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不过他这话倒是真心的,若不是知道了彩票案,他还真想不到,官场中人钻营的心机之重,也想不到可以如此地不择手段,“所以,过一段时间,我还会回去看看。” 他这就算当着大家给了一个承诺,若是毁约,在这个圈子里就抬不起头了,苏文馨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说不得瞥马小雅一眼,笑着点头,“呵呵,现在像陈主任这么重信守诺的年轻干部,真的不多了啊。” 这顿饭直吃到十二点,大家才施施然地散去,惠刚观察一下,发现陈太忠坐了马小雅的本田车离开,心说还好,这家伙总算知道这儿是天子脚下,不合适大张旗鼓地跟外国人搞七捻三。 他当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不久,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也相偕而出,打了一个车离开,所以他心里只是在暗暗琢磨,今天这顿饭,是偶然的呢?还是于总想向我暗示什么? 陈太忠却是没心管别人想什么,一上车,他就想手放在了马小雅的光滑**的大腿上,并且试图向热裤内探索,搞得马小雅咯咯地笑个不停,“好了,别折腾了,要开车呢。” “啧,憋坏了,在碧空做了好久的和尚,”陈太忠不管不顾地抓过她放在档上的右手,放在了另一个“档上”,“你看看。” “好像就你憋得辛苦,”马主播风情无限地白了他一眼,眼中也是压抑不住的yù望,她轻轻揉一揉,又死命一捏,“小子,今天晚上有你辛苦了……” 她嘴上说得硬,但是第二天一大早,赖在床上不肯起的,还就只有她一个,陈太忠起得早,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也在八点左右醒转,走出房门一看,却发现陈太忠正在小餐厅张罗早餐。 “你要是一直能在bějīng,就好了,”看到他忙碌的样子,伊丽莎白心里一时间生出无限的感慨来,走到他身后,伸手轻轻地环着他的腰,大半个身子都贴了上去,“没有你的rì子,真的好无聊啊。” “这是你没有品尝过别的男人的好处,”凯瑟琳不以为然地哼一声,“他能有这么多女人,你当然也能有别的男人,难道不是吗?” 陈太忠转头白她一眼,“你发花痴无所谓,别影响小伊莎,要不然,你可别怪我对你不气。” “吃醋了,你吃醋了,”凯瑟琳咯咯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轻轻地叹口气,“你想拴住我的心,也很简单,证明你自己吧……证明你是一个永远比我强大得多的男人,你知道,太忠,女人对强者,有着天生的崇拜心理,我也一样……” “多嘴,”陈太忠哼一声,心说不给你三分颜sè,你还真是敢折腾,不过,凯瑟琳这xìng子,也确实挺让人又怜又气的,想到这么一个绝代尤物,时不时拿红杏出墙来要挟自己,他心里也确实不是滋味,“想让我证明?好说!” 抬手向空气中迅快地一抓,下一刻,他的手中就多了一个大大的盒子,顺手递给了伊丽莎白,那是一双水晶高跟凉鞋,虽然是去年的款式,却也绝对不落伍,“伊莎乖,就有礼物。” “啊?”凯瑟琳还真是没想到,这家伙出手就凭空变出这么大个东西来,登时小嘴微张,愣愣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弄的?” “哼,”陈太忠不屑地看她一眼,转身向楼下走去,凯瑟琳愣得一愣之后,站起身就追,虽然她穿的是拖鞋,不过还是在楼梯口拽住了他,“告诉我,你是怎么变出来的?” “你都要成别人的女人了,我怎么会跟你说?”陈太忠抬手刮一下她挺翘的鼻头,哈哈大笑着离开了,“你要是乖乖的,我自然会不断有惊喜给你看。” 今天他的rì程安排得挺满,不但要去会黄汉祥,还要会邵国立等人,反正驻欧办开张,恭贺的人越多越好不是? 不过,只约一个黄汉祥就费老鼻子劲儿了,黄总有不接电话的毛病,而且还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过来电话,直到他在中午请邵国立吃饭的时候,都不知道黄总什么时候会有空。 邵国立倒是答应帮他搞点礼品,至于说请人,邵总也没什么把握,“我去是肯定没问题的,不过你这驻欧办挺邪行的,撇开这地级市的等级不说,只说部委的人做事,一个比一个谨慎,没个什么名堂的话,谁也不愿意贸贸然趟浑水。” 陈太忠不无遗憾地撇一撇嘴,这就是官场了,跟红顶白是常态,你觉得自己很诚心地邀请别人了,但是别人不知道你这驻欧办到底怎么回事,那肯定都是持观望的心态了。 当然,这跟他的驻欧办级别太低也不无关系,要是天南省驻欧办的话,估计请个把部级领导还是不在话下的——说穿了,级别这东西,关键时候还真是做不来假的,能力背景什么的都未必好用。 总算还好,黄汉祥在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回电话了,黄总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了,也不说要跟他见面,就是电话里一个劲儿地瞎唠叨。 到最后,黄总才想起问他打电话何事,听了他的话之后,爽朗地笑一声,“行了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到场,小陈你高升,我肯定是要捧场的。” 这就是黄家人的做派,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微微一笑,要不说这有底气和没底气就是不一样呢?人家在这种小事上,还真的无须太过谨慎。 落实完此事之后,等下午一上班,他先打个电话给张煜峰,张处长一听到是他的电话,那态度要多热情有多热情,“哈哈,太忠你什么时候来的bějīng,怎么不早点打电话?” “昨天到的,一直忙来忙去,到这会儿才闲一阵,”陈太忠笑一声回答,“张处忙不忙?下午去你那儿坐一坐?” “革命工作嘛,永远是干不完的,”张煜峰笑嘻嘻地回答,“不过下午还真有点小事情,要不等晚上,咱哥俩再坐一坐吧?” “哦,”陈太忠这边才犹豫一下,张处长那头倒反应过来了,“啧,有事儿你就直说嘛,我说太忠,你跟我见外就没意了吧?” 等他知道,陈主任是想请安部长出席凤凰驻欧办的揭牌仪式,一时间就有点无语了,“呃……这个啊,这个驻欧办是什么xìng质?算了,你还是来我这儿细说一下吧,我是真走不开。” 张煜峰是不知道这个驻欧办的,可是安国超却知道,上次他请蒙艺吃饭的时候,陈太忠来加了一个塞儿,所以副部长清楚里面的事情。 所以,当安部长接到张处长的电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奇怪,他倒是挺欣赏陈太忠办事的方式,上次都跟自己和蒙书记一起吃饭了,这次求自己出席,居然还是按程序来的——其实,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的嘛。 安国超原本就对陈太忠印象很好,现在好上加好了,说不得吩咐一声,“你把小陈交给陶主任,让他带着……啧,老陶好像不在,算了,你带着他过来找我吧。” 对张煜峰来说,这也是难得的荣幸,不在部委上班,不知道里面规矩之大,现在他是挺得安国超赏识了,但是,就算是再得了翻倍的赏识,他也不能频繁出入安部长的办公室。 对安国超来说,下面的处长跑得太勤的话,太降低他副部长的境界,容易被人耻笑说他不求上进,不知道保持部长的威严;而对张煜峰来说,那就是有小人得志之嫌,你是有职位的处长,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安部长的秘书了? 等张煜峰将陈太忠领进去之后,二话不说就想转身走人,倒是安国超态度挺和蔼,“小张你也坐吧,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这也是安部长一点心,小陈屡次找上小张办事和传话,两人交情应该不错了,你既然有意让小张在我面前多露脸,那就坐呗,有什么呢? 听陈太忠陈述了一阵之后,安国超的眉头皱一皱,“啧,其实我不是很支持你把心放在这个驻欧办上,凤凰科委本来是大有潜力可挖的,也不知道你们那儿是怎么搞的,弄出这么一档子事儿……” 他的话里,怒其不争的意很明白,这话上次当着蒙艺不好说,只是,好歹是副部级的干部了,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明白了,“不过算了,你既然有心认真做,那我也愿意支持……你最好提前确定一下挂牌rì期,能不能到,我都会给你个交待。” 安部长这话,就算很给陈太忠面子了,临到他离开,部长大人兀自不忘交待一句,“煜峰,你把小陈招呼好了,他现在可还算咱科技口上的人呢。” 得了部长的叮嘱,张处长自然是越发热情了起来,晚饭本来陈太忠已经答应好那三位红颜知己在家吃了,不成想张处长定要请。 于是,张煜峰不但又见到了马小雅,还见到了普林斯公司的美女老板和助理,凯瑟琳倒是不见外,聊了两句之后,听说对方是科技部的处长,马上发出了邀请,“张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我可以请您和您的领导去欧洲或者美国,考察自动化控制、矿山、电厂设备等行业吗?” “这个,我得回去向领导请示一下,”张处长看一眼陈太忠,笑着回答,“如果是厂家发出目标明确的邀请,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这就是张处长的见识了,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处长,京城里人的见识都不会差了,寥寥几句话他就已经明白,凯瑟琳这公司必定是公关公司。 这种主他绝对不敢做,可是碍于小陈,他还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能微微地暗示一下:我们好歹是部委的,你公关的痕迹不要太明显好不好? 这话,凯瑟琳听得懂,说不得也看陈太忠一眼,心说这个男人除了会变魔术,似乎在官场的影响力,也是越来越大了。 陈太忠听到这话,心里也有点盘算,跟曼雷公司的那点事儿相比,哥们儿这也算是做实事儿的,那么,任由凯瑟琳这么折腾下去,大约……也未必算买办吧? 不管怎么说,我这是给国家建设添砖加瓦,也能增加国内的技术储备,跟那些只吃不吐的家伙还是不一样的——你要买设备,买哪家的不是买? 要不要回头在老蒙那儿,再帮着普林斯公司找俩项目呢?他正琢磨呢,手机响起,却是那帕里来的电话,“太忠,听说你在张罗你的挂牌仪式?” “嗯,瞎折腾呢,”陈太忠笑一笑,心里却是一揪,说蒙老板怎么也知道这事儿了?我就没想给他说——这不光是不想让他跟黄汉祥碰头,更重要的是,蒙老板已经是碧空的书记了,跟天南和凤凰,不搭界了。 “呵呵,”那帕里在那边笑一笑,却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阳光的灭门案,破了……” 1839内情1840默契 《ID小说网-hui2d.com》1839章内情天下事,最可怕的就是认真二字,而认真起来的某党,简直是不能用可怕来形容,用“恐怖”来说似乎更为恰当一点。 阳光市jǐng察局报上了“抓治安迎澳门回归,破积案为祖国献礼”的活动计划,这种口号一喊,省jǐng察厅通不过才是咄咄怪事。 这活动报上去之后,阳光市jǐng方根本没等省厅同意,就开始了行动,身为国家执法机关的jǐng务人员,抓治安破积案本就是他们的天职。 省厅的批复还没下来,灭门案已经有线索出现了,事实上,这线索一直就存在的,只不过市里压得紧,有人就算责任心强,不怕领导压,可是跨省追捕总得有经费,总得有其他兄弟单位的支持吧? 口子是从王洪宝的相好的那个小姐身上打开的,那小姐在王洪宝一家被杀之后,就失去了踪迹,不过有人知道,那小姐其实是某省某市某县人。 在第一时间,阳光市jǐng方就奔赴该市,同当地市jǐng察局联系之后,一打听才知道,那小姐已经嫁人,嫁的就是同县的某人。 小姐的老公,现在外出打工去了,大家都知道,他俩是在外地认识的,似乎就是在松峰市,不过男人现在是南下广东打工了。 jǐng方秘密地将女人控制了起来,随便一吓唬一问,那女人就说实话了,敢情灭门案正是她老公做的。 当时王洪宝跟她处得不错,也肯在她身上花钱,那小姐其实人不算坏,她知道王洪宝只是普通工人,现在跟她在一起,花的就是往rì的积蓄的时候,就劝他收一收心。 “哥你是好人,可嫂子也未必就坏了,夫妻俩在一起,哪有锅碗不碰灶沿儿的?你省点钱,准备给孩子上学用吧,现在教育产业化了呢。” 当时的王洪宝,眼里全是她,甚至都有离婚再娶的计划了,她一次两次这样劝,也就罢了,劝得多了,王某人终于忍不住了,“你别整天替我cāo心了,我手上还有五百万呢,中彩票来的,货真价实的五百万,都没扣税的……” 小姐之所以这么劝他,除了好心也是有点担心,怕此人缠上自己,至于说同他结婚?省省吧,我有男朋友呢,你长得没他帅又大我十几岁,要说有钱也算,偏偏你还是个穷工人。 可是等她知道,王洪宝真的有钱的时候,心里登时就不平衡了,于是就跟男朋友商量一下:这家伙中彩票了啊。 这年头有钱人挺多,但是最好对付的,还就是中彩票的,真正能拿出五百万的老板,身家怎么还不得大几千万?像这种人,多是社会公众人士,不但眼皮杂人脉广,而且身边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员工和帮闲,错非亡命之徒,一般小混混不敢这种人的主意。 可中彩票的就不一样了,这种人有了钱不敢声张是小事,关键是他周围没有一帮子人众星捧月,豁出去的话,搞也就搞了——没准就博个富贵还乡回去。 比如说,如果是有心人的话,就该知道姚健康的儿子中了五百万,谁敢豁出去搞一下姚公子博个富贵还乡?估计骨灰还乡的可能xìng更大一点。 不过普通老百姓,那搞也就搞了,于是,小姐的男朋友漏夜潜入,本想逼出存折和密码的,不成想王洪宝的老婆放声尖叫,而王洪宝又认出了此人是小姐的朋友,这位只得杀人灭口。 由于此人初次行此勾当,心xìng不坚定业务不熟练,匆匆翻了一阵啥也没找到,只能仓惶遁去——若不是他这一通乱翻引起了jǐng方的怀疑,那藏在鞋垫下的存折,也未必能被暴露出来。 两人惶恐了很一阵,后来听说阳光那边没什么波澜,终于放下心来,经过这桩灭门案,两人也算是患难之交了,男人又不嫌女人是小姐,于是回乡之后不久就成亲了。 眼下被阳光市的jǐng方追来,小姐知道再无幸理,又想保住腹中胎儿,于是痛快地交待了此事,紧接着,阳光jǐng方南下广东,在当地jǐng方的配合下,将杀人嫌疑犯一举抓获。 其实,这是一桩并不难破的案子——前文说过,没有因果的案子难破,有因果的案子,只要jǐng方肯认真,就没有破不了的。 说句极端一点的话,那就是只有jǐng方不肯重视的案子,没有jǐng方破不了的案子,起码,在中国大陆,是这样的。 那帕里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本来也没想着专门联系陈太忠,不成想又从高云风处得知陈太忠似乎要大力cāo持一下驻欧办的开张。 敢情,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回了凤凰,陈主任要把罗纳普朗克的签约定在驻欧办开张的时候,然后很快就传到了章尧东的耳朵里。 章书记自然对陈太忠的行为有点不爽,当天晚上,又正好是许纯良来“白宫”吃饭,饭后例行是打台球的活动,尧东书记用很淡然地口气谈起了此事。 “呵呵,这个陈太忠,还真有点鬼点子,居然说是人家罗纳普朗克的人为了祝贺驻欧办开张,执意把签约仪式放在巴黎,唉,小聪明啊……” 他要不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更目无领导了?许纯良无声地笑一笑,“太忠能把心用在驻欧办上,我个人觉得是好事。” 他这话的用意,原本是说陈太忠能力超群,若是在驻欧办花费大量jīng力的话,定然能再创辉煌,让凤凰的名气响彻欧洲,这对他本人、对凤凰市委市zhèngfǔ可是大大的好事。 然而,这话却是让章尧东听得有点奇怪,心说都说许书记的儿子实在,怎么我感觉也不太像呢?小陈把jīng力放在驻欧办,那小许你不是就自在多了? 当然,这或者是他的误会,不过,许纯良这么一扯,章书记倒是不好再在此事上说什么了,所以说,有时候老实人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也会造成一些效果。 于是,高云风在不久后也知道了,正好他在碧空有点人情,要通过那处长打个招呼,两人电话里聊天,聊着聊着那处长也就知道陈太忠的近况了。 那就可以再去碧空转一转了,陈太忠拿定了主意,这两天,袁珏正在bějīng办理签证,他还有时间偷一个小懒。 这次去碧空,又有人接机,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却是陈太忠没想到的,你说刘骞来了也就算了,怎么刘拴魁也跟着来了呢? 这可就涉及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了,刘大厅长本来就正琢磨着,如何跟刘骞化解积怨呢,猛地听说这两天毛继英挺能往刘骞办公室跑,心里登时有点奇怪。 他把毛继英叫过来问问,毛厅长支支吾吾地不肯细说,只说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小刘厅长的一个朋友,刘拴魁心里就犯嘀咕了,小毛子,我对你可一向不薄啊,难道是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问刘骞得了,于是,刘拴魁将刘骞招呼来,很随意地问一问,“听继英说,他不小心冒犯了一个你的朋友?不是什么大事吧?” 不是大事才怪!刘骞心里敞亮着呢,毛继英托他捞冉旭东的时候,小刘厅长心里就有了点猜测——毕竟,阳光福彩中心主任和毛厅长以及姚市长的关系,还是他捅给陈太忠的。 等毛继英火急火燎地找他来,再次求他引见陈太忠的时候,刘骞心里就多了个想法,又找人打听了一下阳光的事情。 得,不打听还好,这一打听,他不但知道冉县长被双规了,更听说一家灭门案已经告破,嫌疑人刚刚押抵阳光——当然,关于王洪宝家灭门案的一些八卦,也同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事玩大了!刘骞马上意识到这一点了,毛继英这么上蹿下跳,肯定是怕灭门案和冉旭东的双规牵连到他,尤其是,陈太忠还是一个随时可以向蒙艺歪嘴的主儿! 但是,小刘厅长不敢答应此事,因为他有一个直觉,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陈主任搞出来的,毕竟,姚健康、毛继英和冉旭东的关系,是他透漏给小陈的。 为什么一直以来,阳光那边安然无事,毛继英的车差点溅你一身水后,就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重要的是,陈太忠在离开碧空前,曾经提示过他——不要跟乱七八糟的人走得太近,尽量低调才是正理。 有了这样的认识,刘骞怎么可能答应毛继英的请求?可毛厅长不折不挠地追着他,是以,大家就知道了,最近毛厅长找小刘厅长,找得挺勤的。 面对大老板的提问,刘骞当然也不会说实话——这事儿都牵扯到姚健康去了,他怎么敢瞎说?少不得将陈太忠被毛继英溅了一身水又在三楼吵架的事情学说了一遍,最后笑着总结,“……小陈这人,其实肚量挺大的,我觉得毛厅长这是多虑了。” 小刘厅长并不知道“宰相肚量陈太忠”这句凤凰民谚,但他绝对不会认为陈主任肚量真的很大,因为差点被个小司机溅一身水,就搞风搞雨折腾个不停,甚至不惜剑指省委常委、松峰市长姚健康——这得有何等宽广的胸襟,才能做得到? 1840章默契刘拴魁听说毛继英招惹了陈太忠,登时就是一愣,等听刘骞说完经过,才笑着点点头,不动声sè地说一句,“哦,真是不大的事情……” 说是这么说,刘厅长心里绝对不会这么认为,说不得让人找三楼的小姑娘落实一下情况,又找人侧面跟司机小李打听一下,才知道敢情真的是如此啊。 这么一来,刘拴魁就有心结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毛继英会吓成这样,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个陈太忠必定是做了点什么,才吓坏了小毛——此人真的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啊。 所以,当他听说陈太忠要再来碧空,说不得就同刘骞一起去接机——近几天他同小刘厅长接触比较多,关系也有所加强,“都不是外人,宾馆给他定下了吧?” 那帕里可不知道刘骞会来机场,更不知道能惊动省劳动厅厅长,派来的还是上次那司机,结果倒好,接一个人来了三辆车。 陈太忠不明就里,就有点腻歪刘拴魁这个纠缠劲儿,说不得冲省委那瘦高个司机使个眼sè,那位也是眼亮心明之辈,心说那处长给陈主任安排车不是一次了,这次居然直接来机场接机,我得乖巧一点,于是笑嘻嘻地上前,“陈主任,那处长……正等您呢。” “啧,看这事儿闹的,”陈太忠歉意地冲刘拴魁和刘骞笑一笑,“真是不好意了,要不等等吧……晚上咱们再一起坐,我做个小东?” “再等也得先安顿下来不是?”刘拴魁可是不怎么怕那司机,要是那帕里站在他面前,他肯定不合适这么说,但是眼下对个小司机就没那么多忌讳了,“房间都订好了,把行李……” 说到这里,他轻咳一声,陈主任只带了一个手包,要说行李啥啥的,还真没有,“过去拿个房间牌儿,再去省委也不迟吧?” 对劳动厅大厅长的话,司机也没办法反驳,刚才他能说出来那话已经殊为不易,再要叽歪,后果实在是堪忧了。 有了这么个耽搁之后,陈太忠再到省委,就接近下午五点了,不幸的是那处长又跟着蒙书记开会去了,直到六点半才匆匆赶回来。 “这次你可立功了,”那帕里一见他,就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浑然不管旁边还坐着综合处的副处长,“老高,谢谢你陪我朋友这么久。” 高副处长是综合处的老人了,也是挑通眉眼之辈,闻言就站起身来,“帕里处长您这话就见外了,我家里来了俩人……不知道领导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事,你忙去吧,”那帕里笑着摇摇头,等他一走,就拉着陈太忠聊了起来。 姚健康对危急的敏感,远远超过一般人,当他知道冉旭东出事,下意识地就认为,这十有仈jiǔ是蒙艺对付自己的手段,所以,灭门案告破一事,也在第一时间就被他知晓了。 要是换个省委书记,姚市长还要琢磨一下,此人目的何在,会止步于何处?可是,由于蒙艺初到碧空,就拿下了一个市委书记,这样的口碑,足以让姚市长胆战心惊! 事实上,姚健康也知道,蒙艺就算再能折腾,但是初来碧空不久,要是连连出手,想借此拿下自己这个省委常委,那就有点不守规矩了,能不能达到目的暂且不说,也容易引起别人兔死狐悲的心理,甚至都不排除上面会有人歪嘴。 然而,涉及到自己的位子,姚健康不想赌,也不愿意赌,再说了,姓蒙的在天南的时候,都敢硬顶着黄家不松口,结果导致出走碧空,人家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近,松峰市的松峰机械集团正在运作上市,这个集团董事长的人选,目前比较烫手,省里当然有人想插手,但是松峰市咬得很死,不想让省里来管。 这就是副省级城市的优势所在,市里的事务如果不想让省里掺乎,人家会有比较足的底气,而省里硬要插手,难免就有干预地方zhèngfǔ事务的嫌疑。 于是,今天一早蒙艺就得了一个老领导的招呼,希望他多关心一下松峰的zhèngfǔ事务,而姚市长在今天下午,就松峰机械集团的领导人选,向蒙书记做出了请示——毕竟,松峰也是在省委领导之下的不是? 这样的表态虽然细微,却是已经再明白不过了,那是姚市长说了,蒙书记,杀人不过头点地,您不就是想加强一点对松峰的掌控力度吗?我愿意配合您! 蒙艺对姚市长的请示,也做出了很明确的答复,地方zhèngfǔ的事务,还是要地方zhèngfǔ来做主的,只是个别大事上,要注意配合省里的相关政策。 这都是套话,省里的“相关政策”说白了就是蒙艺的个人意志,姚市长当然听得明白,于是,短短的几句话,就将彼此的愿望表达清楚了。 姚市长现年五十六岁,也就是一任市长就该到点了,这才考虑下松峰捞点养老银子,而蒙艺年方五十一,正是琢磨再上台阶的好年纪。 蒙艺知道姚健康对经济利益的需求,而姚健康也知道,蒙书记志不在碧空,最起码这一任书记内志不在此——要是蒙艺能连任那就是后话了,然而,到了那时候,姚健康也就二线去了。 所以,从根本利益上讲,两人并没有太大的矛盾冲突,姚健康所图的也不过就是省里别插手太狠,要不然就算他扛得住,也会引发他那一阵营里人的不满。 那帕里分析这些大势,那绝对不在话下,就算有些地方有点小疏漏,也绝对不是陈太忠这种档次的主儿听得出来的,一时间他就听得有点悻悻,“啧,一个灭门案加一个彩票行贿,只换来一个小小的松峰机械的董事长?真是太划不来了。” “啧,我跟你这没大局感的人……就没话,”那帕里气得白他一眼,“谁说那个董事长是小小的?而且,谁说只有这么一点收获?这里面说道大了去啦……算算,走吧,咱们上再说。” 那帕里自己开了一辆奥迪车,一边往松海宾馆走,嘴里一边解释着,这一解释就是整整一,四十分钟的车程,他的嘴就没闲着。 首先要确定的是彩票行贿这个事儿,听起来事主已死也没办法追究了,而且行贿手段也隐秘,但是这件事里涉及的两个关键人物,都在蒙书记的掌握中——甚至冉旭东亲自写的经过都在蒙书记手里。 对姚健康来说,这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所幸的是,蒙艺若是真要使出来,怕是也要对自身造成一点影响,这就是所谓的大局控制感。 所以,对蒙书记来说,这个行贿案不大不小,xìng质也刚刚好,有此把柄在手,不怕姚健康不配合,也不怕对方拼死豁出来咬自己一口。 当然,更需要强调的,就是连带效应了,蒙老板来碧空的时rì尚短,姚市长若是能表示出一副较为合作的样子来,对省里某些人就是相当明白的暗示了:连割据一方的姚健康都倒向蒙艺了,看来老蒙这人还是有相当强的局面掌控能力的。 甚至,这对上面人来说,也是一个小提醒,蒙艺去了碧空,很快就稳定了局面,政治方面还是很成熟很讲艺术的,也不乏有效的cāo作手段。 说句实话,蒙艺都没想到姚健康的服软来得这么快,心里禁不住有些感慨:虽然是恶了黄家,不得不出走碧空,但是自己的坚持也不是没有回报的,最起码,有些人是怕自己叫真的! 所以说,政治上的得得失失,真的不是只看眼前的,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得明白的,只要讲原则坚持住,负面因素未尝就不能变成正面影响。 不管怎么说,不止是那帕里佩服陈太忠的好运,连蒙书记搁了姚健康的电话之后,都禁不住撇一撇嘴,“小那,你说这事儿也邪门儿啊,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让小陈赶上呢?” 今天蒙书记参加一个宴会,实在是没时间招呼陈太忠,不过蒙老板再次给自己的秘书放假,让那处专程来陪他,省委书记单单针对某个人做出这种频率的放假,传出去估计又得惊掉一地眼镜了,不过蒙书记和那处长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有些事情,习惯了也就好了。 等陈太忠和那帕里到了松海宾馆的时候,刘骞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了,见那处长从驾驶座上下来,以刘厅长的沉稳,也禁不住扯一扯嘴角,让碧空第一秘当司机,陈主任这气派,真不是白给的啊。 现在已经是七点半了,天上还下着点小雨,不过刘骞并没有打伞,见到那帕里和陈太忠下车,就迈着两条小短腿紧走了过来,热情地伸出双手,未语先笑,“那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对不住了。” “不气,”那处长微微一笑,矜持地同他握一握手,另一只手拍一拍陈太忠的肩头,“都是太忠的朋友,见外的话就不说了,先进去吧。” 见识过人情冷暖的那处长,有非常谨慎的心态,等闲不肯私自出现在什么公众场合,这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几乎成了习惯,眼下也不例外。 刘骞侧着身子领着两人走了进去,走进二楼的包间之后,冲门口的服务员摆一下手,下一刻,jīng致的菜肴就流水一般地上来了。 “给我来一碗米饭先,”那处长吩咐服务员一声,等米饭上来,招呼这二位一声,不管不顾地吃了起来,搞得刘骞看陈太忠一眼,刚要端酒杯的手也缩了回去,讪讪地拿起筷子。 大半碗米饭下肚,那帕里才笑吟吟地放下筷子,惬意地直一直身子,“先垫一垫肚子,忙了一下午,累惨了。” “我记得你以前是先喝酒的吧?”陈太忠有点奇怪,老那你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习惯了? “你要经常顾不上吃饭,也会跟我一样,”那帕里白他一眼,随手端起了酒杯,“老板吃饭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这跑腿的,总得跟上老板不是?” 这话其实还是有点见外,要是只是他和陈太忠,两人肯定二话不说就先灌酒了——今天可是蒙老板放的假,但是旁边有个刘骞,那处长就先垫垫肚子,虽然看起来是挺不见外的行为,但也有不想跟此人多喝的意。 陈太忠隐隐也感觉到了他的疏远之意,于是跟着举起酒杯,笑着发话,“刘厅长是不错的朋友,老那,来,咱三个先干一杯。” 到了这时候,才有了点酒席的气氛,酒过三巡之后,陈太忠指一指刘骞,“那处,刘厅长最近在单位有点不顺心的事儿,将来方便的话,看在我面子上关照一下。” “那肯定没问题了,”那帕里点点头,接着又笑着看刘骞一眼,“刘厅,其实你找我帮忙是选择错误,太忠在老板面前说话,可是比我管用多了。” “你少扯吧,”陈太忠笑着白一眼,“要是真管用的话,我还用得着专门再来一趟碧空?刘厅,那处是讲究人,我必须当面把你介绍给他才行,要不然那大秘一怒……血流成河!” “行了行了,你才是正经少扯两句吧,”那帕里笑着摇头,不过,饶是他如此做作,心里却是有几分欢喜,因为陈太忠这话,确实是搔到了他的痒处——太忠,虽然老板对你赏识得多,但是老板的秘书是我那某人。 这不是置气的问题,而是那帕里走上这个位子,心里就有了相应变化——这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当然,陈太忠不来,他照样会替他安置好刘骞,也是毫无怨言的那种,可是,太忠愿意这么郑重地引见一下,他肯定会更开心兄弟归兄弟,该讲究的时候,其实还是要讲究一下的好,那处长并不知道,某人只是不想回素波相亲,说不得笑着一举杯,“刘厅,你的事儿老板已经知道了,眼下有点不方便,等时机合适了,我帮你敲敲边鼓……其实照我说,你还是拽住太忠,那才最保险。” 1841荐人1842部长上门 《ID小说网-hui2d.com》1841章荐人陈太忠三人正在包间里边喝边聊,猛地门被推开了,刘拴魁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小刘厅长,跟陈主任喝酒也不跟我说一声……咦?那主任也在,哈,真是打扰了啊。” “拴魁厅长你好,”那帕里不动声sè地点点头,他是用心之人,虽然来碧空时rì尚短,可电话号码都能背住那么多,认出劳动厅大厅长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他嘴上是这么回答的,身子却是没动,直到见到对方向自己走过来,才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同对方握一握手,脸上挂着明显的敷衍的笑容,“呵呵,我只是个小处长,可不是什么主任。” 刘拴魁这么叫,也是有学问的,一般而言,省委书记的秘书,总是要混个省委办公厅办公室副主任,那是副厅级别的,而眼下,那帕里只是个综合处处长。 所以,他这么半开玩笑半当真的称呼,只不过是提前预支了这个位置而已,不但有那么一点巴结的意,更是避免发生因遇到小人而计较的事——主任的级别不好说,处长的级别可是死的,谁知道人家那处长会不会在意别人点出他处长的身份呢? 可是以那处长的谨慎,又怎么可能生受了这个称呼?当然是要做出纠正,加上他适时的起身,将省委书记大秘的矜持和谨慎演绎得淋漓尽致,用中规中矩的反应,将他保持距离的态度彰显得明明白白。 起起坐坐间,学问就这么大,他站起得早了有不稳重之嫌——要知道他可是代表蒙艺的形象的,站起得晚了或者不站,就难免有傲慢之意,毕竟对方是省厅一把手,而他从官场级别来讲,只是一个处级干部。 刘拴魁心里也暗赞对方的反应,笑着点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处长,我一直想请蒙书记来劳动厅指导一下工作,可是蒙书记实在太忙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他在这里说着,一边的服务员就过来为他准备碗碟铺放餐巾,一副强行加塞的模样,这也怪不得服务员,这里是劳动厅的指定接待地点,劳动厅的老大谁不认识? “忙过这一阵,就好说了,”那帕里不动声sè地回答,这答案跟没有一样,谁知道“这一阵”会是多久?“好说了”又是怎么好说了? 饶是刘拴魁久经风雨,也被那处长这不着边际的回答弄得郁闷了一点,不过还好,他还有别的准备,“陈主任,听说凤凰的驻欧办,马上要揭牌了?” “是啊,”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这家伙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你想参加的话,还欠一点资格啊,“邀请了一些省里的领导和zhōngyāng领导,就是个简单的仪式嘛。” 那帕里听得此言,也禁不住扫了一眼刘拴魁,心说这是人家天南内部的事情,蒙老板都不好出面,你瞎掺乎个什么劲儿? “不知道你那儿还缺不缺人?”刘拴魁笑嘻嘻地发问了,“我有个侄儿,学了四门外语,英语、法语、rì语和德语,现在毕业了,在bějīng找不到工作,还说要回碧空呢,我觉得他要回来,这几年学的东西,就有点可惜了。” 其实,刘厅长进来以后的话,就没几句实话,只说他不知道那帕里在,那就是假的,今天给陈太忠定了房间之后,他就叮嘱了松海的保安经理,要他留意这样那样的一干人等。 所以,副厅长刘骞冒雨在外面等人,早就进入了某些人的眼帘,然后就是省委牌子的车来了,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云云的。 刘拴魁一听对这两人的形容,就能确定其中之一必然是陈太忠,另一个据他判断,很有可能就是那帕里了——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巧地出现在包间里。 要知道,陈太忠和那帕里来的时候就七点半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是饭点儿的尾声了,刘厅长吃撑着了,八点多还在松海晃悠? 这世界从不缺少有心人,刘拴魁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点麻烦,好死不死的是,他凑巧知道陈太忠的驻欧办缺人,就想起自己有个远房侄儿在北外上学,明年研究生毕业正要找工作。 原本,家里堂兄跟他打了招呼,想要他帮忙把人弄到碧空大学或者外办的,可是眼下他遭遇了如此困境,猛地就想起,我何不把人介绍到陈太忠那儿呢? 把自己的子侄赌上去,那就是再诚恳不过的示好了,至于说后,刘拴魁也不怕对自己的兄长没交待,在欧洲干两年,园林觉得没意了,想回碧空的话,就算蒙艺不管,他也能管一下——更可能的是,自己的侄子一出去就不想回来了呢。 这个示好,略略地有点冒昧,刘厅长也是在赌,赌陈太忠是个想做点事情的年轻人,自己给他介绍人才过去,就此化解了一点若有若无的旧怨。 别说,他还真的赌对了,陈太忠一听就挺感兴趣,不过他想的是别的——这个刘园林肯定算是个人才了,虽然马小雅说了,bějīng的人才都靠不住,但是此人的堂叔在碧空任厅长,那么,他就不怕这个小家伙乱折腾。 有你堂叔在那儿压着,你敢瞎折腾的话,我有一万多种手段收拾你,就算你能跑了,你叔叔可是跑不了。 然而,陈某人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是不肯这么说,他拉长了腔调,“这个嘛……拴魁厅长,驻欧办的人选市里有严格要求,政治可靠是放在第一位的,这就不用强调了,关键是要有才,唯才是举,这么跟你说吧,凤凰一千多候选人里,我就挑了一个副主任出来。” 就挑了一个是真的,不过一千多候选人那就是扯淡了,可他这么说,也是矜持之意,驻欧办缺人,真的太缺人了,但是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他宁可不要这个刘园林,也不会暴露出自己的窘迫来——告诉你实话的话,你不珍惜啊。 “那是肯定的,”刘拴魁笑着点头,做为一个老干部,他很清楚驻欧办这种机构的xìng质,清闲、待遇也高,搞得好的话就混进了体制,实在不行也能在国外寻觅一些机缘,真的太适合自己的侄儿了,“我这么说,也是先帮他挂个号的意。” 那帕里看得有点想笑,他知道刘大厅长前一阵小小收拾了刘小厅长一下,不过在官场里,这样的小手段实属平常,细说起来刘骞的不是反倒还多一些——你要是早能把太忠扯进来,把我扯进来,人家至于这么对你吗? 说穿了,还是实力不行!那处长这么认为,不过,既然劳动厅还藏着毛继英这么个定时炸弹,他自然不会对刘拴魁太过气,而是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不过,刘厅长居然能想到把侄子送过去,这也算是一种交好的手段了,那处长也不得不服气人家这找切入点的水准,他可是也知道太忠的驻欧办严重缺人。 眼见陈太忠如此地装逼,那处长有点忍不住了,微笑着插句话,“刘厅长推荐的人,政治可靠xìng应该不成问题吧?” 这话听起来像是偏帮刘拴魁的,事实上却是很晦涩的jǐng告,要坐实刘某人的连带责任,刘拴魁自然也知道其意,心说我的侄儿,没把握敢向你推荐吗? 刘厅长反倒认为这个jǐng告是件好事,我侄儿做差了你会追究我的责任,可他要做得好的话,我跟那处长你……也能攀上半个自己人了吧? 总之,一顿晚饭就这么过去了,陈太忠终于完成自己的诺言,当他将那帕里送到宾馆门口的时候,雨又大了一点,刘拴魁眼见那处长自己去开车门,禁不住咦了一声,“那处长,你喝了不少,让我的司机送你吧?” “没事,”那帕里笑着摇头,怎奈刘厅长早就算计好了,他知道那处长是自己开车载着陈太忠来的,说不得执意强调一下,“那处,你听我一句劝,你还年轻,不敢不拿自己的安全当回事儿……这天上还下着雨呢。” 这句话可惹恼了那帕里,他心机虽然深,却是最烦别人拿自己年轻不稳重来说事,说不得一碰车门抬手锁了车,微微一笑,“行,那我不回了,跟太忠挤一个床睡,这样总可以了吧?” “哦?那当然好了,”刘拴魁怔得一怔之后,微笑着点头,心里却是不无懊恼,得,这次马屁是拍到马腿上了。 可是,虽然懊恼,他还不能表示出来,不过心里有了这个疙瘩,他也不好再过于纠缠了,又聊了一阵之后,匆匆地离去。 陈太忠三人走进为招待所他订的房间,坐在封闭的阳台上,一边看着窗外的都市雨夜,一边信口聊着,不过没聊几句,刘骞就找个借口离开了。 那帕里感触颇深地叹口气,“亏得是你来了,太忠,这种很放松很休闲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听雨落在树叶上那种沙沙的响声。” “留得残荷听雨声,很美的意境,不过……老那你不觉得你有点装逼?”陈太忠轻轻一笑,他煞风景的水平,果然是一等一的。 然而,说归这么说,望着窗外延绵的雨丝,他的心也禁不住飞到了凤凰,那里是否也在如眼下一般下着细雨?喜欢听雨的三十九号女主人,是否也在凝视着这yīn沉沉的雨夜? 1842章部长上门陈太忠在跟那帕里边喝啤酒边聊天,刘骞找个理由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两个年纪小一点,青chūn靓丽,另一个年纪略略大一点,二十仈jiǔ的模样,却也是成熟yù滴的少妇风韵。 那帕里侧头淡淡看一眼,没说什么话,倒是陈太忠有点不满意了,皱着眉头看刘骞,“老刘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呢?” 他原本就不待见小姐,那帕里虽然不太忌讳这一口,可老那现在是堂堂的省委书记大秘了,该注意的东西还是注意一点的好,所以他真的不太高兴。 刘骞可是没防住他这一下,脸上的尴尬一掠而过,勉力地笑一笑,“大家都不是外人,我这不也是觉得……干喝酒没意吗?找两个人来陪着喝。” “太忠不喜欢这一口,便宜我得了,”那帕里笑嘻嘻地发话了,毫不见外地冲一个小姑娘指一指,又冲那少妇勾一勾,“就这俩了,剩下的是老刘你的。” 刘骞愣得一愣之后,笑着点点头,心说苏总的消息有误啊,她告诉我说陈太忠最喜欢美女了,怎么我jīng心准备的这俩,就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呢? 陈太忠却是讶然地望向那帕里,心说以老那你的谨慎,又想跟刘骞保持距离,怎么就会生受了这俩女人? “喝两杯酒嘛,太忠你何必这么看我?”那帕里轻笑一声,转头又看一眼刘骞,“这个天气,要是能在楼顶搭个雨棚,一边喝酒一边赏夜景,那真是消闲得很了。” “那处好兴致,”刘骞笑着点点头,又看那少妇一眼,少妇知趣地站起身来,“几位老板先喝着,我去跟服务台打个招呼,要他们搭雨棚。” 这一下,连那帕里都有点吃惊了,不动声sè地瞥一眼女人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这女人,是松海宾馆的什么人?” “她是做买卖的,跟松海没什么关系,只是有点眼sè,”刘骞笑着回答,不着痕迹地解释,“都是正经人家的小女孩儿。” 陈太忠听着他俩谈话,心里隐隐有点明白了,估计那帕里也知道刘骞的难缠,索xìng要人家陪着喝点酒,领点人情之后,也算是宽刘厅长的心。 不多时,雨棚就搭好了,其实就是三把直径两米的大阳伞,搬上去就是了,三男三女坐在楼顶,望着灯火通明的松峰市,边喝边聊。 大概在十点半左右,那帕里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人了,他身边的两个女人想暗示点什么,可终究是良家妇女,似乎张不开嘴。 目送着那处长打车离开,刘骞颇有感触地长叹一声,“太忠,那处长……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我总觉得他特孤单,听说他的家人也没过来?” 所以你就这样设计?陈太忠有意无意地看他一眼,轻笑一声,“好了,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刘厅,我这可算是完成任务了啊。” 望着他向宾馆走的背影,刘副厅长猛地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跟自己的距离,其实非常非常地遥远……两天后,陈太忠再次飞抵bějīng,袁珏的签证也办了下来,就在两人商量何时飞往巴黎的时候,刘园林找到了凤凰驻京办。 小刘同学今年二十四,人长得瘦高白净,一双眼睛非常灵活,维敏捷口齿清晰,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机灵人儿。 考校他英语和法语的是袁珏,袁主任很悲哀地发现,此人的法语和英语比自己还要强一些,无论从语法还是从词汇量上讲,一时间就有点感慨,“唉,现在的学生,不得了啊。” “老袁你只是离开学校太久了,”陈太忠笑着回答,他考了考对方德语,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人怎么样,你觉得能用不?” “那得陈主任你拿主意了,”袁珏笑一笑,他也听陈主任说起过,此人的堂叔在碧空省做厅长,心里还算认可此人,不过这拿主意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做——虽然袁主任也听说了陈主任在科委,是有名的肯放权。 “老袁你这么说就没意了,”陈太忠的脸微微一沉,不满意地白他一眼,“将来驻欧办要你拿主意的时候多了,你还没了解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呵呵,我是被整怕了,”袁珏哈哈一笑,心说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才是痛快啊,“你要我说的话,我觉得小伙子完全可以试用上几个月,反正他明年才毕业的,不是吗?” “那行,就听你的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我估计他办签证是来不及了,时间不等人,咱们先飞巴黎吧?” 两天后两人直飞巴黎,到了地方之后,陈太忠先领着袁珏去自己租的地方看一看,“这房子里面还需要点摆设,不过,你买些最基本的就行了,嗯,像装饰什么的都不着急,回头有不少人要来送礼,咱不能浪费了不是?” 袁主任早就知道,陈主任租了一套十九万九千欧元的房子做办公地点,直到亲眼见了,才对这房子有了具体印象,不过令他挠头的是,“这些东西,我去哪儿买?我可是第一次来巴黎。” “嗯,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你问他们好了,”陈太忠联系一下,知道埃布尔正在巴黎,说不得就敲定了明天晚上的宴会。 原本他是不想联系贝拉和葛瑞丝的,毕竟身边多了一个袁珏,可是他转念一想,老那适当地接受一下女人的陪酒,能让刘骞心里踏实,那么老袁现在也算是陈系人马了,我适当地露出点小爱好,也能促进大家的关系不是? 有些东西严防死守,并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这是他自己的认识。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两个黄种男人满大街地采购rì用品了,他俩身边不但跟着埃布尔派来的人,还跟着两位个头高挑、相貌一等一的美女。 袁珏早在凤凰的时候,就知道陈太忠私生活相当放荡,不过,人家有放荡的本钱,他也只有羡慕的份儿,所以,除了初见两位美女时有点微微的惊讶,接着就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陈主任在国外相识也很多嘛。 倒是葛瑞丝和贝拉,一开始还记着当着别的官员的面儿,不能跟太忠太过亲热,可是眼见自己的男人居然不怎么避讳那一位,于是也就渐渐放得开了。 疯狂大采购直到临近晚上才告一段落,总算是将rì用品买了一个差不多,这时候贝拉和葛瑞丝已经排练去了,陈太忠很轻松地丢下一句话走人了,“袁主任,这东西就你看着了,晚上我就不回来了。” 看着满满一大厅的杂物,袁珏悻悻地撇撇嘴,心说头儿,我也想见识一下巴黎的夜生活呢。 第二天就好多了,埃布尔一大早就派来了家政服务人员,忙了一整天,总算是将各个房间收拾和摆设了出来。 这也就是在这种老式建筑里,由于这房间也属于巴黎市zhèngfǔ规定的不许擅动室内室外布局的建筑,所以凤凰人就算想擅动土木,麻烦也是多多,索xìng就因陋就简了。 当天晚上,凤凰市驻欧办第一次请,不过请的却是宵夜——没办法,贝拉和葛瑞丝下班太晚,太早了不合适。 两位美女模特来的时候,又带了两个朋友,当然也是模特,陈太忠隐约认出,其中一个似乎还跟韦明河有过短暂的、深入的接触。 带这两人来,也是他吩咐的,因为埃布尔估计不会一个人来,自己这边多两位美女,也是多一点情趣不是?反正是很私人的宴会,略略放荡一点也不打紧吧? 当然,袁珏若是愿意勾搭其中之一,他也不会很介意,到时候就是大哥不笑话二哥了,不过若是袁主任陷进去的话,他就有必要提醒此人一些事情了。 然而,袁珏再次向陈太忠证明,他不但是谨慎的,而且是务实的,一张嘴哄得四个美女笑得花枝乱颤,却是不涉及任何情sè或者暧昧的示意。 九点的时候,埃布尔终于来了,他果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伴着科齐萨——法国文化和通信部的副部长。 科齐萨身边,还跟着陈太忠在凯瑟琳家见过一面的亨利.古诺,此人是副部长先生的高级智囊,对其的影响相当地大。 陈太忠可是没想到,大半夜的,埃布尔居然能把副部长请过来,一时间真有点荣幸了,“哈哈,科齐萨先生,对您的光临,我感到非常地荣幸。” “不用气,我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了,”副部长先生哈哈一笑,走上前来,非常不见外地同他来了一个拥抱,并且很热情地轻拍着他的背脊。 遗憾的是,科齐萨的个子有点低,甚至还不到一米七,所以这个动作,有点微微的滑稽。 让人意外的是,副部长先生不但拥抱了他,拥抱了袁珏,还将四个美女模特挨个拥抱一遍,这个热情简直是……啧,没办法形容了。 袁主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敢情来的这位小个子男人,是法国某个部的副部长,一时间,他看向陈太忠的眼中充满了敬畏:头儿,俺已经把你想得很强大了,但是俺真的没有想到,您会这么强大。 能请动一个副部长深更半夜来参加便宴,这是怎样的一种能力啊,而且听起来,这个部长还是跟陈主任相互仰慕已久,却是从没照过面的那种。 科齐萨先生的口才很好,坐下之后,先回忆了一下自己在中国所受到的热情接待,又感慨一下中法人民的传统友谊是多么牢不可破,最后他略带一点生气地抱怨,“陈,你来了巴黎居然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埃布尔,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是想着,部长先生您会很忙,上次我想拜会您,结果您去了美国,”陈太忠不无遗憾地一摊手,旋即又笑着指一指埃布尔,“埃布尔先生可以为我作证。” “那你也可以联系亨利,难道不是吗?”科齐萨对着亨利.古诺扬一扬下巴,“你俩在bějīng,肯尼迪家女儿的宴会上,聊得很愉快,是吧?” 副部长先生的法语,是最上层圈子的那种贵族法语,虽然发音不是特别标准,但是袁珏还是听明白了,好悬没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什么……还有肯尼迪家的女儿? “我以为,您已经答应了我们揭牌的时候来,”陈太忠真的有点招架不住这份热情了,心说你知道我能搭上一号的线儿,也用不着这样吧?说不得微微一笑,“关键是……这里还没有完全收拾好,太简陋了。” “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在乎这些的,”科齐萨先生很郑重地表一下态,接着又泛起一个笑容,“好了,陈,把其他人也给我介绍一下吧。” 陈太忠介绍完自己的副手,发现副部长先生的眼睛又瞄向了四个模特,犹豫一下,才轻咳一声,“这是贝拉、葛瑞丝,嗯,是我在英国时就认识的朋友,这两位是爱玛……哦,伊莎贝尔,都是时装界很有名气的模特。” “确实,都非常地漂亮,”科齐萨先生笑嘻嘻走到酒台旁,很不见外地端了一杯啤酒起来,转身冲着大家一示意,“好吧,诸位,让我们尽情地放松一下吧。” 副部长这话,还真不是虚的,几杯酒下肚,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瞄了贝拉和葛瑞丝几眼之后,他将注意力放到了伊莎贝尔身上——那两位英国美女,是陈重点解释过的,他当然不好太过亲热。 伊莎贝尔也非常享受副部长的热情,喝到最后,两人居然拉起了手,陈太忠在远处看着,禁不住嘴角抽动一下:喂,老科你喝的可是韦明河的洗脚水啊…… 1843穿针引线1844煽情 《ID小说网-hui2d.com》二来就是驻欧办在巴黎渐渐地有了一点小名气了,这当然也同副部长不断标榜自己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有关,这原本就是他的政治资本之一,此刻不标榜,何时标榜? 必须指出的是,自打副部长从中国回来之后,对中国人的感情就大大地增加了,在巴黎先后会见了好几次华人代表,有商界的,也有留学生,更有政界代表。 所以,就在他来访过后的第三天,就有华人华侨代表纷纷前来打问,不但问询驻欧办的xìng质和职能,更有人想了解一下,这里还缺不缺人,比如说……门房、厨师和办公室文员之类的。 袁珏得了陈太忠的授意,很明确地表示,职员,我们肯定是缺的,而且待遇也不会差了,但是我们优先考虑的,是家庭条件不太好的留学生。 什么?你说迫不得已偷渡的?麻烦你该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好了,我不联系国内把你遣送回去,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其实,这个时候能来巴黎留学的,家境不好的主儿真的不多,不过袁主任是得到了提醒的,陈主任说了,挑人的时候眼睛敞亮一点,别净招了“有关部门”的人进来! 陈太忠的忌惮,并不怕跟自己的副手说——都是自己人了嘛,妙的是,袁珏非常认同他的看法,“陈主任指示得很正确,咱只是一个地级市的派出机构,跟国家安全扯不上什么关系,那种东西沾上了,确实挺烦人的。” 这是第二点正面影响带来的便利,由于这个原因,袁珏手上很快就堆积起了大量的求职简历,驻欧办的临时员工大可以从此中挑选。 第三点,却是大家都没有预料到的,这个消息,居然在短短的一天内传到了天南,以至于凤凰市zhèngfǔ秘书长景静砾在第三天头上,一大早将电话打了过来,“太忠,听说法国文化部的副部长科齐萨,去参加你的酒会了?” “不是吧?”陈太忠叫了起来,略带一点夸张的那种,“大管家慧眼如炬,隔着这么远,就能看到我的一举一动,看来……嗯,短期内没必要请你来巴黎了。” “太忠你少扯了,”景静砾自然知道这家伙在开玩笑,不过,他可是没斗嘴的心,“跟你说正经的呢,外交部的电话打到省里了,问咱们这个驻欧办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不该问我,”陈太忠听得就笑,很没心没肺的那种,“这是市里的决定,我只是服从组织的决定,组织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我不是这个意,”景静砾被他逗得哭笑不得,“我是跟你提个醒,做好随时被上级组织部门调用的准备,在国外工作……这个xìng质你也明白啦。” “他们想都不用想,”陈太忠听到这话,冷哼一声断然拒绝,“我花的是凤凰人民的钱,目的是为凤凰人民服务,想调用可以,换个人来做主任吧……有这jīng力,抓几个外逃的贪官不好吗?” 换个人来做主任,请得动法国文化部的副部长半夜去喝酒吗?景秘书长对这个回答颇有一点无语,说不得只能苦笑一声,“那你就整的动静小一点嘛……” 虽然景静砾的电话让人有点闹心,但是不可否认这也属于正面影响,于是,陈太忠就猜出来了,敢情自己在这边的折腾,大使馆已经知情了,不过估计是人家不摸自己是什么来,就联系国内,想多了解一点。 反正,既然大使馆没来人问,陈太忠也就暂时不想去打扰人家,省得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心说我的上级机关是凤凰市zhèngfǔ,跟外交部可没啥关系。 当然,若是将来遇到什么麻烦,他还是会去找大使馆求助,陈某人的脸皮容纳这点厚度还是不在话下的,哥们儿不但是zhèngfǔ官员,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不是? 遗憾的是,这年头的事情从来都是福祸相伴的,有正面影响就有负面影响,最起码,贝拉和葛瑞丝就抱怨,嫌陈太忠没有科齐萨先生放得开,副部长在接触了伊莎贝拉后的第二天,就开始拨打热情洋溢的电话,第三天晚上就送玫瑰了。 “中国官场,跟法国官场没有可比xìng啊,”陈太忠这个郁闷,也就不能再说了,“我们中国人内敛,好吧……这是文化的差异,你们明白的。” 又呆了两天之后,驻欧办就搞得比较像模像样了,厨子是雇了一个在巴黎生活了二十来年的中国人,此人做中餐和简单的法式菜式都比较拿手,至于门卫,却是用了两个来自昂热的法国人——这是伊丽莎白的表哥介绍过来的。 至于保洁人员,陈太忠图省事,有意外包出去,袁珏很罕见地反对了,“这个不行,那些人手脚干净不干净倒还在其次,人家要是在房间里放点什么古怪东西,那才是麻烦。” “那我从凤凰招俩人过来算了,”陈主任拿定了主意,这么一来,驻欧办里有巴黎华侨,有法国土著,还有即将从凤凰来的人,再加上未来可能的留学生临时工,五花八门的人还真是多。 眼瞅着张罗得差不多了,陈太忠就打算返回中国,忙挂牌的最后一点事儿,当然,袁珏就要驻守巴黎,看守自家基业。 不成想,伯明翰的议员尼克又来访了,他此来也不是专程看望陈太忠,而是带着四五个人来的,其中一个叫约翰的大胖子,派头一点不比尼克小。 尼克是下午到的巴黎,联系上埃布尔之后,就相约来到了凤凰市驻欧办,此时的陈太忠正监督着人安电话和布网线。 “天啦,居然也是又在搞电话,”尼克见状,很夸张地叫了一声,英俊的脸上眉头紧蹙,“陈,他们还有多久就可以完工?” “到点就可以下班了,”陈太忠笑着转身走开,却留了袁珏在那里监督,一行人走到大厅坐下,一边的厨子临时充当了端茶倒水的小弟。 大家随便聊了几句之后,陈主任就问起了尼议员的来意,尼克回答得也很干脆,“商务上的事情,不过……陈,我想借你的地方用一下,搞个酒会。” “什么?”陈太忠只当是自己听差了,这种事情发生在曾经的仙人身上,实在是不多见,但是他确实无法想像,尼克会看上自己这残缺不全的办公场所,巴黎是个什么地方?以尼克的财力,还愁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请? “尼克,你是在说……想借用我的办事处吗?” “好吧,租用……这样总可以了吧?”尼克笑一笑,也不知道他是在嚼字眼,还是有点畏惧陈太忠,接着他伸手一指,“介绍一下,约翰,沃达丰公司的……高级雇员。” “沃达丰,哦天哪,太荣幸了,”陈太忠也很夸张地叫一声,笑着点点头,他去过英国不止一次了,当然知道沃达丰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不过,表情他是做得够夸张了,但却没有站起身来,也没有受宠若惊的那副模样,因为他还是搞不懂沃达丰公司会跟在这里请有什么关系——莫非,你想把沃达丰引入中国吗? “陈,据说你和法国的文化通信部副部长科齐萨,有着非常良好的私人关系?”那约翰也挺吊的,居然就坐在那里大喇喇地发问,“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只给我自己的朋友,”陈太忠笑着回答,但是话头子却是邦邦硬的,“我想,你在求助之前,应该先了解一下我的xìng格,尼克,难道你认为不是这样吗?” “约翰?”尼克皱着眉头喊了一声,旋即冲着陈太忠展颜一笑,“抱歉,我想我的表达方式出现了一点问题,我是想说,太忠,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事实上,我正要回国,今天晚上的飞机,”陈太忠笑着回答,当然,他这是在扯淡,他的飞机票在明天中午,不过,谁又会无聊到查证这点小事呢,“好吧,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其实很简单,沃达丰公司想对德国曼内斯曼公司展开收购,从而组建起一个通信系统的巨无霸出来,可是,沃达丰现在的资金有一点紧张,毕竟在年初,他们才以五百六十亿美元并购了美国的空中通讯公司。 而且,眼下的欧洲,3G概念已经被炒得火热了,据说牌照会卖出天价,沃达丰必须保证资金链的完整和可靠,才可能应对未来的种种挑战。 当然,沃达丰是英国公司,对德国企业的收购,实在跟法国人没什么关系,不过,法国电信有通信公司在伦敦股票交易市场上市,那就是rì后大名鼎鼎的、欧洲移动通讯排名第一的奥运捷(Orange)公司。 沃达丰想将手里的Orange公司的股权转让给法国电信,借此以筹措到不少于三百亿英镑的资金,以展开对德国曼内斯曼公司的收购。 而法国电信公司,可是法国的国有企业! 1844章煽情尼克此次来巴黎,就肩负了为沃达丰公司关说的任务,不过,此事目前只是处于初期的意向阶段,可以说只是展开相互试探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说,科齐萨在文化和通信部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虽然是副部长,却是比正部长也不遑多让,所以说,他的态度很关键。 当然,尼克不可能把所有的真相和细节都告诉陈太忠,而陈某人虽然是穿越者,却也绝对不会知道沃达丰、奥运捷、法国电信和德国曼内斯曼公司之间,在千禧年来临的这段时间,到底演绎出了怎样一出悲喜剧来。 他甚至连国内的状况都忘得差不多了,哪里可能记得国外的事情?然而,有了今生的体验,并不妨碍他对此做出大致的判断。 “科齐萨先生,同埃布尔先生的关系很好,”陈太忠笑着冲埃布尔指一指,他对约翰的傲慢很不以为然,所以就懒得理那人,而是对了尼克说话,“尼克,请恕我冒昧,我个人认为,你找我帮忙实在是选错了方向。” 找你帮忙——你也得帮得上忙呢,尼克咧嘴笑一笑,“热情的埃布尔先生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而且,我只是借你这里招待一下人,你的办事处还没挂牌,目前不怎么引人注意……” 不怎么引人注意只是其一,科齐萨跟陈太忠良好的关系,也是他打算利用的筹码——虽然这筹码的份量很轻,几近于无,但是这世界上,助力是从来不嫌多的,难道不是吗? 他能想得到,陈太忠自然也想得到,想一想一直以来尼克对自己的要求都挺配合,这次挂牌也打算出席,他犹豫一下,终于笑着点点头,“这倒也是,租金什么的就不要说了,不过你们需要自备酒和菜肴,因为我的厨师或者不会令你很满意。” 尼克看一眼约翰,发现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于是微微一笑,“沃达丰的公共资金,我为什么要替他们节省呢?而且,这会是一个很轻松的宴会,也欢迎你这做主人的加入。” 正说着话,袁珏和两个法国工人走了下来,却是工作已经完毕,袁主任也做了验收,陈太忠笑着一指袁珏,“好吧,尼克,认识一下,那是我的副手……” 于是,凤凰市驻欧办在第二天又举办一个酒会,却是法国人和英国人的接触xìng试探,这是又创造了一个奇迹,尚未挂牌的驻欧办居然就开始穿针引线协助人沟通了——要命的是,陈某人穿的这针线有些离谱,跟凤凰市、跟中国都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并不妨碍凤凰驻欧办的正副主任同时出席宴会,这次来的人,就不是上次那么几个了,英国来了五个人,科齐萨又带了三个人来——伊莎贝拉也跟了来,竟是没有参加晚上的彩排。 埃布尔这边也邀请了几个人,其中居然有那个金发的年轻人讷瑞.皮埃尔,上次在埃布尔家的沙龙,此人跟陈太忠搞得不是很愉快。 不过这次,讷瑞的态度就要好很多了,见了陈太忠居然知道笑嘻嘻地打个招呼,然而,他的气似乎仅限于陈某人一人,对一旁的驻欧办副主任袁珏,那就是纯粹的敷衍了。 宴会在轻松而不失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着,每个人都是端个酒杯四下乱转,袁主任居然能有机会跟伊莎贝拉聊两句,而且那美女模特似乎对他印象很好,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伊莎贝拉捂着嘴直笑得花枝乱颤。 好死不死地,陈太忠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好奇心起,斜眼瞟一眼科齐萨,却发现副部长先生正面带职业xìng的微笑,矜持而不失热情地同约翰聊着什么。 他正在这里东张西望,尼克笑吟吟地走过来,举杯同他碰一下,“这里地方真的不错,一年才二十万的租金,埃布尔对你很是关心啊。” “他对你也不错,”陈太忠笑着回答,轻啜一口手中的白酒,今天的酒会上,就这家伙例外,端了一杯白酒在喝,有人想学着他的样儿倒一杯白酒,不过尝一口之后,就龇牙咧嘴了起来,“这样的酒,该让俄国人来喝……” 两人不疼不痒地聊了两句之后,陈太忠猛地好奇心起,“尼克,你怎么想起来帮沃达丰撮合这件事的呢?” “沃达丰在英国的影响力……很大,”尼克回答得有点含糊,不过倒是将意表示出来了,“嗯,我现在有比较强的上进心,你知道吗?想替他们撮合的人,是很多的。” 这话里的意就是说,他这个机会还是自己争取来的,陈太忠听得很是有点无语,心说你都是人大代表了,为了上进还没命地撮合区域间合作,这天下间的官场,倒也相差得都不多。 大约八点半的时候,贝拉和葛瑞丝也来了,身边还跟着三个同伴,五个美女模特同伊莎贝拉一样,周旋在众人当中,倒也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然而,在这种场合,就看得出巴黎模特的身份地位了,在场的主儿,都是非富即贵的,跟美女们聊两句也是热情而不失距离——想一想尼克就明白了,要知道,当初可是他将贝拉和葛瑞丝塞给陈太忠的,这足以说明,美女是稀缺资源这一定律,只对普通人成立。 像科齐萨能看上伊莎贝拉,一来是此人行事风格所致,另一点也很重要,那天纯粹是私人小宴会,适当放荡一点并不要紧,但是这次规模不算小,大家就都要略略注意一下了——万一被小报记者盯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太忠并不知道最后科齐萨和约翰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他也不想关心此事,他琢磨的是:把贝拉和葛瑞丝留宿到我的主任办公室,好不好呢? 这两天他在贝拉的别墅里彻夜风流,搞得同住的几个女孩子睡眠不是很好,昨天有个骨感女孩居然就在紧要关头走进了葛瑞丝和贝拉的卧室。 “我知道你们很久没见了,但是我们也要休息啊,”女孩抱怨一声,还盯着三人看了两眼,才嘟囔着出去了,用的却是葡萄牙语,“天哪,果然很大。” 可是,陈某人听得懂葡萄牙语不是?心说再这么折腾下去,哥们儿岂不是会成为被人旁观的动作片主角了?所以他才动了这样的心。 不过,想一想办事处已经有了华人厨师,他还是不无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袁珏知道了并不要紧,法国保安知道了也无所谓,但是国外的华人……是有圈子的啊。 说不得,在曲终人散的时候,他再次坐着葛瑞丝的车离开了,“我巩固中法人民的友谊去了,那个,屋里这一摊,袁主任你负责吧。” 看着凌乱的大厅,袁珏副主任嘴角抽动两下,瞅瞅四下无人,终于低声嘀咕一句,“贝拉和葛瑞丝可是英国人,明明巩固的是中英人民的友谊。” 第二天,陈太忠上了去bějīng的飞机,下午时分,留守的袁主任等到了尊贵的人,中国驻法大使馆经参处来人了,想知道昨天的宴会是怎么回事。 巴黎其实很大——这是废话,不过凤凰市驻欧办这个机构,实在古怪了一点,而且还没挂牌响动就这么大,经参处的人心生好奇是很正常的。 “是陈主任的英国朋友,借了这个地方接待法国朋友,”袁珏回答得很气,也很诚恳,毕竟地级市的派出机构和zhōngyāng的派出机构是没法比的,“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出国。” 他说得诚恳,可是人家也得信不是?来的人已经落实了昨天宴会的主角,心说英国人款待科齐萨,怎么也得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吧,就你们这小破地方,也实在有点委屈副部长了,“陈主任现在在哪儿呢?” “他回国了,现在在飞机上,大概再等四五个小时就该到了吧,”袁珏盘算一下时间,给出了一个让来人抓狂的答案,“那个时候,您打电话联系他吧。” “没事,我们也就随便问一问,”这位笑嘻嘻地聊了两句之后,转身走人了……陈太忠可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身后还有这么一出,到了bějīng之后,他直接转飞素波,随即驱车直奔凤凰而去,不成想走到半上,天上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不大也挺恼人。 想到自己在碧空陪着那帕里雨夜饮酒,一时间他居然有点控制不住对唐亦萱的念了,随手拨个电话给三十九号的女主人,“凤凰现在,在下雨吗?” “在下啊,从中午下到现在了,蒙蒙细雨,很凉爽很清新,”唐亦萱在那边轻笑一声,“我在阳台上赏雨呢……咦?你回来了?” 回答她的,是手机“嘟嘟”的断线声,下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年轻人笑吟吟地抬手去捏她的下巴,“想我了吗?” “刚才你在哪儿给我打电话?”唐亦萱愣了一下,才猛地反应过来,这家伙刚才还问自己凤凰下雨了没有呢,这一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在素河二库附近吧,”陈太忠笑吟吟地答她,“看到天上下雨,猛地想起你喜欢赏雨,就想着回来陪你赏雨。” “你……然后……你就这么回来了?”唐亦萱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她并不知道素河二库离这里到底有多远——女人一般不会在意这种数据,但是,她非常清楚两地之间开车怕是都要一个小时。 “想陪你赏雨了,就来了,”陈太忠伸手轻揽她的肩头,顺便咳嗽一声,“当然,我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话不算特别假,收了林肯车之后,他是用万里闲庭赶到三十九号的,不过,最近他的境界提升了一些,也就费了十分之一左右的仙力,不过,哥们儿这么说,岂不是很煽情? 果不其然,听到他这话,唐亦萱的身子登时就软绵绵地贴到了他身上,又伸出双手,轻轻地搂着他的腰肢,不过,她的嘴上倒还有点硬起,“小坏蛋,现在是越来越会哄女人了啊。” “是真的嘛,”陈太忠心里得意,少不得轻轻拽起她来,“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赏雨,闭上眼。” 下一刻,等唐亦萱再睁眼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白凤溪旁,眼下细雨蒙蒙,河滩荒凉依旧,只是岸边的树木和灌木青葱无比,显得这里越发地静谧了,天地间除了细碎的雨声,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坏蛋,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一处了?”唐亦萱分辨出来了,这里正是她初次见到“我们的宫殿”的地方,一时间微红满双颊。 “赏雨嘛,当然是要在有意义的地方,”陈太忠笑眯眯地答她,手一挥,地上已经多出一个大大的阳伞,还有藤椅、小木茶几,“等着,我给你泡一壶明前狮峰龙井。” “不,我要你抱着我,”唐亦萱伸手将他推倒在躺椅上,自己却是款款地坐在了他的身上,望着远处的溪流发起呆来。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赏雨,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太忠觉得怀中女人的身子渐渐地热了起来,少不得又讲一段在松峰赏雨时的念——哥们儿这是越来越会煽情了吧? 果然,听他说完这一段念,唐亦萱缓缓地转过头来,眼中满是炽热,“太忠,把宫殿拿出来,我现在就要……” 等他将小萱萱送回三十九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忙里偷闲的私会,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说不得打个电话给段卫华,“卫华市长,我是小陈,现在回来了,有些工作上的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 “嗯,我听人反应了,你对驻欧办的挂牌仪式很重视,”段市长在电话那边和蔼地笑一笑,“那还是海上明月的甲一号吧,我大概七点左右能过去。” 1845又听双规1846无奈 《ID小说网-hui2d.com》1845章又听双规凤凰市最早想到陈太忠反应的,就是段卫华了,当罗纳普朗克传来消息,要在凤凰市设立分公司的时候,段市长心里就很观地分析,我要是小陈的话,肯定要把这个单子搞到巴黎去签——不管能不能成功,都该往这个方向使劲儿。 可是,接下来招商办的小吉接了陈太忠电话,就飞到bějīng维系关系,段卫华这感慨就多了一点,小陈他还是年轻啊,不懂得借势用势。 当然,此事他可以向小陈建议一下,也算是示好了,但是这个建议必定会导致章尧东的不满,而且有一点也很关键:陈太忠对罗纳普朗克的影响,有没有那么大呢? 按着这个想下去的话,甚至可以引申出另一个问题,谁知道小陈这么试过没有?说不准那家伙已经试过,却是被人家法国人拒绝了呢。 于是,段市长就将此事丢在了脑后,甚至都没跟自己的干女儿提起,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要么就做要么就提都别提,黏黏糊糊做事是官场里的大忌,最可能落个里外不是人。 可是陈太忠接下来的反应,让段卫华的眼睛登时就是一亮:敢情这傻小子当时果然是没想到,不过现在能醒悟过来,倒也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尤其是,那罗纳普朗克的人还真的认陈太忠,居然愿意把签约仪式改到巴黎,段市长心里就明白了,这次我去巴黎,估计会比较风光了。 驻欧办的挂牌,段卫华是可去可不去的,不过他若不去,小陈心里肯定不会舒坦了,可是他要是去的话,那就有点为驻欧办的未来背书的意了——驻欧办发展得好了是应该的,发展得不好,自然会有人念及“开张的时候XXX领导来过”。 当然,他这么想,也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的,别人未必会这么浅薄,这话倒着说也完全可以成立——驻欧办发展得好了,是段市长大力支持的结果;发展得不好的话,那是市委出了一个拍脑门的点子,段市长被蒙蔽了。 正着说反着说,无非看说话的人是谁罢了,所谓话语权的贵重之处,也就在这里了。 不过罗纳普朗克的配合,让段卫华连这点后顾之忧都去除了,就算我支持驻欧办支持错了,但是我跟法国人签招商引资的协议,这总是没错的吧? 于是,段市长就关注起了驻欧办的cāo持过程,结果陈太忠一去bějīng就不回来了,而且有些消息也陆陆续续从一些渠道传了过来——小陈似乎对此事很上心。 让段卫华彻底下定决心支持驻欧办的,是来自外交部的关注:你们凤凰市怎么回事啊,小小的地级市,也搞什么驻欧办,这是钱多没地方花了吗?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凤凰虽然只是个地级市,但是在全国的知名度并不低,小三百个地级市里,前五十名是铁铁的,一不留神能混进前三十名,所以一般人对凤凰的印象还是不错:那是天南省可以跟素波抗衡的城市……所以,有人认为凤凰有钱,那也是正常的了。 然而,据省外办裘主任说,上面的语气不是很好,可对驻欧办这个新鲜事物也没有坚决地反对,如此一来,段卫华自然是知道,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没有引起上面的关注,他还可以用比较中立的态度,来观望驻欧办的发展,但是眼下已经引起关注了,他再撇清都没用了,说不得心里就有些忿忿:我说小陈你也真是的,没事整那么大动静做什么? 今天陈太忠回来就给他打电话,商量的必然是驻欧办挂牌的事情,于是,段卫华欣欣然答应了下来。 晚上七点,海上明月甲一号包房,除了陈太忠和段市长,还有景静砾在一边作陪,三个人一边随意喝酒,一边就驻欧办挂牌的具体事宜做出探讨。 事实上,景秘书长不是很赞成大张旗鼓地cāo办挂牌事宜,他认为埋头做事就不错,“太忠你现在的调子啊,有点太高了,稳健一点才是正经,反正只要你出了成绩,谁还能不认?” 这是逆耳忠言,错非关系极近的人,一般人真的不可能说出口,尤其面对的是以脾气暴躁而出名的驻欧办主任。 这一点好歹,陈太忠还是分得清的,他苦笑一声,“大管家你说的是没错,可是,我都通知不少人了,而且……当时我cāo办也没人提醒我。” 这家伙倒是会倒打一耙,景静砾和段卫华交换个眼神,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小陈这嘴皮子是越来越厉害了,你想出风头,还嫌别人没提醒你? 不过,段卫华倒是能理解陈太忠的心情,无非是不想被边缘化嘛,年轻人总是不乏冲动的,说不得笑着转移了话题,“那就八月上旬吧,对了……你要不要选个吉利rì子?” “我对这个倒不是很在意,”陈太忠笑着摇头,心说真要我选的话,定在8月18那个十字连星的rì子都无所谓,“不过,我还有个建议……” 段卫华和景静砾等了半天,却不见他说,秘书长笑着发话,“有话就说,又都不是外人,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我想请吴市长也去参加,”陈太忠“小心翼翼”地看着段卫华,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建议是多么地离谱。 “吴言去……当然可以,”段卫华沉吟一下,就给出了答案,小陈这也是老成持重的想法,而且吴言去,对他段某人来说,实在不算一回事,大市长的光芒遮蔽一个小小的副市长,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段市长想的是别的,吴言要去的话,抢功无份,倒是驻欧办万一发生点什么不合适的事情,她做为副职,被牵扯的可能xìng还要大于段某人这正职,而且在现场,更是要被他这大市长压着,“可是太忠,你确定吴言愿意去吗?” “我尽量争取一下吧,”陈太忠笑一笑,看起来有点悻悻的样子,“如果吴市长太忙,顾不上去的话,那我也是请示过她了。” 这家伙做事,真的是越来越老练了啊,段卫华和景静砾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却是没说什么:就算吴言是你的老领导,恐怕你也请不动她吧? 陈太忠当然猜得到这二位为什么微笑,他明白吴市长去法国可能引发的弊端,但是他对自己在驻欧办的发展信心十足,小白同学就算只能分到少少的一点功劳,那也算业绩不是? 我要请不动她,还有谁能请动她?他心里也在微笑,同时暗暗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要迫她答应下来,如若不然,哼哼……然而,他不回来则已,一回来就是忙不完的事情,刚陪着段市长吃完饭,许纯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太忠回来啦?来临置楼坐一坐吧?” “有酒没有?没酒不去,”陈太忠笑一声,也懒得问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回来的了,他惦记着回去看小白呢,“这都八点半了,才回来,累得要命。” “有啤酒,来吧,”许纯良一个人住在临置楼,其实也挺无聊的,不过他不是很喜欢喝白酒,家里多是红酒和啤酒,“不过没菜,想吃菜自己买。” 陈某人喝啤酒哪里需要菜?说不得打一把方向盘,直奔临置楼,心里却是在纳闷,纯良这么晚还要联系我,别是遇上事儿了吧? 别说,许纯良还真是遇上事儿了,不过事情不算大,他刚到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时候,由于要为机关里定制纪念品,认识了素波机器厂的邹厂长,邹厂长在不知道他身份来历的时候,很是气和热情,两人的关系处得很不错。 前一阵,邹厂长被素波市纪检委双规了,至于说名目那就无须细说了,反正纪检委双规你,肯定有双规你的理由,邹厂长的爱人走投无之下,猛地想起,老公跟许纯良关系不错——当然,现在许主任的身份已经曝光了,这个毋庸置疑。 许纯良接到这个求助电话,就有点头大了,其实他交朋友还是很小心的,所以他能确定,这个邹厂长小毛病或者有,但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毛病。 别人是知道,他有一个做纪检书记的老爸,就求到这儿来了,可是许主任头疼了,省纪检委和市纪检委……它不是一码事儿啊。 “素波纪检委啊……”陈太忠听到这里,就拉长了声音,沉吟一下又叹口气,“问题是素波纪检委我也没熟人,那个纪检书记贺……贺栓民是吧?好像是挺不好打交道的。” “就是说他,要是换个纪检书记都好办,”许纯良悻悻地撇撇嘴,贺书记心硬面黑,为人也没什么喜好,很不好打交道,虽然平rì里不怎么拉帮结派,但是这种相对中立的主儿,在纪检书记的位子上,还真坐得下去。 “姓邹的是谁的人?”陈太忠皱着眉头发问了,有几点他是必须要问的,“贺栓民又是谁的人?这次双规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1846章无奈陈太忠的问题直指核心,要是这几个要素都弄不明白就贸贸然出手,那是对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负责任,也容易遭人笑话。 “哪儿有那么多谁的人?”许纯良哼一声,“这个机器厂还是省电子厅改组的时候剥离出来的,素波市直管,老邹是顶了退休的老厂长。” 官场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每件事都会存在前因后果,眼前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邹厂长经营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厂子,却是因为一些小事,被人告到了纪检委。 双规也是走的正常的程序,纪检委既然存在,肯定是有它的职能的,并不是说所有的动作都要出自领导授意,而且邹厂长确实也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 从最直观的角度讲,老厂长离职的时候,账上还留着七、八万元,到了邹厂长手里以后,效益大幅滑坡,现在倒是欠着银行小一百万,眼下靠着出租厂房和门面房艰苦度rì,工人们在一个月中,最少有十天没有工作任务,就是打扫卫生、喝茶聊天。 邹厂长认为这是体制问题,他也很辛苦地四处拉业务去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认识许纯良,但是这厂子老负担重,市里又不怎么支持,也不肯给松绑,走到眼下这一步简直是必然的。 这些都是很常见的口水官司了,许纯良不想关心,也没兴趣关心——他的背景虽然强大,但是显然,他还没有强大到在这种事情上发话的能力。 倒是对素波的纪检委书记贺栓民,他有一些简单的认识,“这家伙居然是蒋世方在的时候提拔起来的,不过他又不算蒋系的人,呵呵,挺有意……” 贺书记是蒋书记去天涯之前的半年内才提起来的,当时蒋世方就以黑脸的市委书记著称,提拔这么一个黑脸的纪检书记,大家都认为是正常的。 在后来,贺栓民并没体现出有多么亲近蒋书记,行事也非常谨慎,对各级领导交待下的任务都能认真的领会并且完成,同时也能很好地展开纪检监察工作。 说穿了,贺书记行事就是中规中矩,对有背景的主儿,就静待领导的指示,没背景的主儿犯到他手里,那就不死也得脱一层皮——邹厂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那许书记打个招呼,贺书记就该放人了吧?”陈太忠非常奇怪,许纯良遇到这种事情,居然想的是找自己,“听起来他是个挺有大局感的主儿。” “这点小事,我怎么跟我老爸张嘴?”许纯良听得苦笑一声,“我是听说,老邹也被他们搞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大问题,该收手就收手吧。” “那你太瞧得起我了,我跟贺栓民搭不上关系,”陈太忠很坚决地摇一摇头,“你挺会做人啊,不舍得用自家老爹,拿兄弟当枪倒是用得顺手。” “你这才是胡说!”许纯良很不满意哼一声,“你要帮我帮出问题,我老爸肯定不会坐视,可是我要随便帮人,那会很惨的……你这做外人的,其实比我更合适出面。” “问题是我不但不认识贺栓民,也不认识你说的这个邹厂长,”陈太忠撇一撇嘴,“老许,我就不说我有多忙了……你觉得我能伸上手吗?” “我知道你办法多,”许纯良听得就笑,“对了,还有个线索,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上……” 贺栓民有一子一女,儿子在深圳某合资企业做高管,据说收入不菲,女儿毕业后分配到了省人行,倒是能就近招呼爹妈。 前一阵,贺书记的女儿要买一套房子,看上了一栋标价六十万的别墅,她哥哥支付了首付的十五万,就算将房子定下来了,也签了合同。 不成想,那房地产公司管理出了问题,售楼小姐将这套别墅又卖给了别人,那位业主财大气粗,直接将房款趸交了,连房产证都办下来了。 这下,小贺同学不干了,拿着合同就要起诉那房地产公司,按照合同,房地产公司若是不能如期交房,业主想退房的话,要赔付已付房款的百分之二百——别的房子没这说法,但是别墅对的是高端用户,买的时候,合同是可以商榷的。 小贺同学不在乎这点钱,她是生气啊,那别墅的位置和环境都很好,才一推出就卖光了,她就算想换一套都没了——不长时间已经涨到八十万了。 一女两嫁,这都不是不能如期交付的问题了,所以她打算投诉对方不诚信,连带着若干赔偿之类的东西。 房地产公司可是不想扯进这种麻烦里,小贺的工作单位是人行,跟各个银行都有交道可打,再加上她老爸又是素波的纪检委书记,于是,那边很痛快地将房款退还,又按时价赔付八十万元——我们就当你是全款买房了,这总成吧? “这个事情……很正常吧?”陈太忠听完,还是不知道许纯良这所谓的线索是什么,贺书记的女儿受了委屈,多要点赔偿算什么?“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还要什么秘密?”许纯良听得冷哼一声,“求着卖给我房子的房地产商人多了去啦,而且到最后他们肯定会违约,还会有巨额赔偿!” 我……陈太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似乎不能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他很想骂人,可是想一想纯良此人最见不得别人说脏话,说不得端起手里的啤酒,咕咚咕咚一阵猛灌,直到将一瓶啤酒灌完,才舒爽地打个酒嗝。 “这年头的人,真的是无孔不入啊,”他长叹一声,却是无端端地想起了碧空省的彩票行贿案,“这行贿手段,真的是绝了。” “还有更绝的呢,你不知道就是了,”许纯良叹一口气,“要是贺栓民是真的黑脸,我捞不捞老邹都行,我是见不惯这么个人,表面上两袖清风,洗钱的手段倒是炉火纯青。” “党的干部,太穷嘛,”陈太忠听得笑了起来,他想起了那帕里的牢sāo,“赚了钱不敢花,真的是没什么意……人家小贺花这八十万,可是能理直气壮了。” “所以说,那些收受贿赂的,都是傻瓜,”许纯良说得兴起,自己也拎了一罐啤酒过来打开,咕咚咕咚灌几口,“这天底下,有的是来钱的子,像贺栓民这么搞,一般人能说什么?” “那你跟我说这个,又有什么意?”陈太忠撇一撇嘴,这样的手段比那彩票行贿还隐蔽,一般人还真的不能说什么,他也不例外,眼下都心知肚明了,也只有佩服的份儿。 其实,要是几万块的彩票行贿那种,也未必就不隐蔽——冉旭东都说了,人家是替领导“代买”的彩票,“一不小心”中了,只是姚健康那张彩票太大个儿了,才被人惦记上的。 “那个房子是九华房地产开发的,”许纯良笑吟吟地看他一眼,“别人都跟我说了,九华是中行扶持起来的,蒙勤勤可不就是中行的吗?尚厅长在中行也有点影响力吧?” “别人跟你说了?”陈太忠听得又是一傻眼,“合着这消息,满大街的人都知道?” “都知道又怎么样?还不是没办法?”许纯良又哼一声,拿起啤酒灌两口,接着又是一声长叹,“是老邹的老婆,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的,不过她倒是不傻,知道自己没资格拿这种事儿做文章,就告诉我了。” “邵红星的九华啊,”陈太忠沉吟了起来,这个人跟韩忠不怎么对,前一阵又要跟邵国立一起开发素纺,却是被他踹出局了,“对付他,好像还用不着找蒙勤勤。” “啧,你看,我就知道你能行,”许纯良一听,兴致就来了,举起啤酒罐跟他碰一下,“让这个红星跟老贺的女儿打个招呼,事情估计就过去了。” “那可是太抬举他了,”陈太忠听得笑一笑,心说我出面都是太给他面子了,这事儿啊,邵国立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不信这邵红星敢不听话。 至于说这么一来,会欠邵国立一个人情,那才是扯淡,屁大一个小厂长,一句话就捞出来了,这种人情,邵总你要好意提,我都不介意嘲笑你两句。 “抬举?倒也是,”许纯良笑着点点头,抬手喝两口啤酒之后,将啤酒罐向桌上一放,信口问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做?” 事实上,他虽然不傻,平rì里却是懒得多动脑筋,这种xìng格或者是天生的,但是跟他受的教育也不无关系,所以这么不见外地问出来,真的很正常。 “bějīng有人收拾邵红星很在行,”陈太忠笑一笑,也不想多解释,不过下一刻他就皱着眉头愣在了那里,“啧,好像……有点不对劲?” “嗯,”许纯良点点头,这家伙在需要动脑子的时候,反应也是很快的,“邵红星对贺栓民能有多少影响力,确实很难讲……这样吧,太困难就算了,不管老邹了。” 好像蒋世方邀请过我,要我去他家坐一坐?陈太忠坐在那里开始盘算,纯良懂得为他考虑,他自然也要尽力让兄弟心里不留遗憾…… 1847不安1848保护神 《ID小说网-hui2d.com》1849章围观一夜下来,梁jǐng官和小张一共抓获三拨涉嫌入户盗窃的疑犯,第一次三人,第二次六人,第三次只有一人——这三拨人有个通xìng,全部被人打晕了。 仅仅打晕还不算完事,除了断腿的那家伙,其余人右臂均被各种各样的钝器打折,有的能接,有的未必接得上。 将人救醒了之后,jǐng察们就开始讯问事情经过,然而,这十个人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是什么样的人袭击了自己,只是觉得眼前一花,面前不知道怎么就多出一大帮人来,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都是说“下次不止一条胳膊这么便宜了”。 那六个人里的两个人能确定,伏击自己的人不但不止一个,其中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也就是陈太忠在作怪,模拟一个女声出来,省得别人怀疑他。 不过,陈主任在凤凰市的黑白两道上名声实在太响了,别人也想不到他会自己出手拿人,黑道教父指派几个小弟——很难吗? 玩群体的都是外地人,最后这个单飞的,却是凤凰本地人,也是老混混了,跟双枪刘立一起出道的,铁手和常三都算是他的晚辈了,这家伙已经是三进宫了,现在吸毒成瘾,四处坑蒙拐骗,实在没钱了,也开始入户盗窃。 被捉住的人里,有人坚不吐实,试图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有人虚与委蛇,说自己那时只是过;还有人推卸责任,说自己是不明真相地跟老乡出来转一转,只有这凤凰老油子,嬉皮笑脸地承认了。 “我只是买了把钳子爬了爬楼,发现剪不动防护栏,就下来啦,这算是未遂吧?你们要关我我也认了,判了都无所谓,正好戒了料子……不过,你们凭什么判我呢?” 一边说,他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顺便还看看自己的胳膊,“也不知道哪个哥们儿下手这么狠,回头啊……得去信访办讨个说法。” 这话本来是他试探讹人的举动,要是打伤他的是狠人,那就算了——信访办也不可能为罪犯伸张正义,要是没什么背景的,万一能吓住,可不又能好活两天吗? “那倒是欢迎了,”负责审问他的是梁jǐng官,闻言笑嘻嘻地点点头,“你要去信访办告陈主任,这话可是你说的……我马上给陈主任打电话,让他来跟你认个错。” “陈主任?”老混混在江湖上打滚二十来年了,这点眉高眼低哪儿能看不出来,闻言登时就是一愕,遗憾的是,这么多人被抓起来,但讯问还是隔离开来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打伤我的……是哪个陈主任?” “科委……嗯,现在驻欧办的,陈太忠陈主任,”梁jǐng官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没说是陈主任打伤你的,只不过……可能当时陈主任正好过,反正报jǐng的是他。” “陈太忠?”老混混听得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他离开江湖很多年了,但总还是比较关心江湖上的事情,一听搞自己的是这个人王,只觉得肠子都凉了半截。 可是这种破罐子破摔的主儿,倒也有点泼劲儿——事实上,除了这点泼劲儿他也什么都没有了,自然要万分珍惜,说不得冷哼一声,“那回头可是要跟陈书记要个说法。” 陈书记这称呼,基本也是属于史前称呼的那种了,但是陈太忠出名就是出在“五毒书记”上,他这么说,用意无非是告诉对方:别拿陈太忠吓唬我,丫的数我清楚得很。 “那随便你了,”梁jǐng官笑着打个哈欠,抬手看一看自己手上的手表,“啧,让你们这些混蛋折腾了一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梁头儿,”就在这时,张jǐng察举着手机又进来了,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但是看脸上的兴奋劲儿,怕是再熬一夜都没问题,“那个啥,又有情况了……” “哦,拿过来,”梁jǐng官也不避讳前面这位,笑吟吟接过电话,“陈主任你好……哦,又有嫌疑人在汽车站被堵住了?哦……不忙不忙,我们马上赶到。” 一边说,他一边站起身来,冷冷地瞥那混混一眼,“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陈主任的……” 那混混闻言愣了一愣,才待要说话,梁jǐng官已经和小张跑出了房间,犹豫一下他方始叹口气,“切,告诉他就告诉他……我不过开个玩笑嘛。” 开玩笑的后果,那是真的很严重,没过多久,就有一帮又一帮的人“过”该病房,都是在门口探头探脑并且对他指指点点的。 当然,可以想像得到,那些主儿大多一看气质就不是好人,就算有些人长得面善一点,可是夏天大家穿的衣服少,手臂上的刺青,脖子上一厘米粗的的金项链都看得清楚。 这位原本还想假装镇定,不过心里已经打起小鼓了,通过梁jǐng官刚才那个电话,事实上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次对入室盗窃罪犯的大抓捕,估计就是陈书记发起的——我是撞到了枪口上,真的不该这么耍赖皮的。 等到第七拨或者是第八拨人过,并且再次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之后,这位的心理终于崩溃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完好的左手没命地抽打着自己的耳光。 那耳光用得力道之大,真是令人咋舌,没几下嘴角的血就出来了,“诸位大哥,我嘴贱,我该死,麻烦您几位转告陈书记一声,我知道自己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人有病吧?”围观的那几位笑嘻嘻地聊了起来,一脸不明真相地幸灾乐祸着,喧嚣中,有人哼一声低声嘀咕,“人要想找死,那谁都拦不住,不知道‘宰相肚量’四个字儿怎么写吗?” 这位闻言,抽得自己更狠了……汽车站那边出事儿,却不是陈太忠搞的,而是铁手吩咐的混混们在行动,大家都知道的是,入室行窃这种事儿,本地的人通常不会去做——当然吸毒的那位例外,因为这种活危险xìng大,需要的同伙又多,遭遇反抗很可能就弄出人命。 所以,混混的注意力就盯在了外地人身上,甚至有人故意挑衅一下外地人,试图弄清楚对方只是一个人还是有多名同伙。 陈太忠端掉的那六个人,就属于一个大型团伙的,这些人直到天亮还不见同伙回来,知道事情不妙,于是直奔汽车站打算逃走。 这些人做贼做得久了,自然不缺乏jǐng惕心理,分散开来简直是必然的,不过,这一分散就出问题了,有人知道现在是跑呢,要谨慎,可是有那年少气盛的,心说我们去别人家偷东西,屋主都不敢吱声,凤凰人也不过就这点胆量。 他们也知道要躲着jǐng察,做事应该低调,可是眼见那不入流的混混也敢来找碴,终于有人忍不住口角了起来,最终双方大打出手。 这帮人分是分开了,但是相互之间离得都不远,贼做得久了,自然知道什么距离是最好的支援范围,结果,令大家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一开始只是两人口角厮打,不成想旁边就有人过来帮忙,凤凰混混挨了两下之后,又有别人跳出来支援,总而言之,就是外地人始终占上风,却总差那么一点压倒的优势。 等到出场的外地人达到仈jiǔ个的时候,呼啦一下围过来四五十个凤凰人,混混里明眼人实在太多了,大家已经能确定了,这些家伙来不正——有正经人分作东一堆儿西一堆儿,打架却一起上的吗? 这一围,这帮贼想跑都没地儿跑了,其中有个身子矮小力气却大的家伙,好不容易冲出了包围圈,就想直接跑,不成想后面有人大喊,“那是入室抢劫强jiān犯,前面的拦住他,我们是jǐng察。” 这种情况,一般人是不会跳出来支持的,不过跑的这位点儿背,不但个子矮小,而且手上没家伙,于是就有热心群众上前堵截,三五个人上前将其按倒,把人扭送了过来,才发现似乎有点不对劲儿,“你不是开黑车的钢蛋儿吗?什么时候当jǐng察了?” 吵吵闹闹间,真正的jǐng察就到了,不止是那几位打架的被抓住了,一旁跟这些人说过话的、有嫌疑的主儿,都被“热心群众”指认了出来并且暂时扣下了。 混混真要办事,效率不比jǐng察差,尤其是里面的混混有不少就是在车站讨生活的,人头也熟,好多司机帮着指认嫌疑人,结果倒好,梁jǐng官和小张带的铐子都不够铐人了,足足三十多个人! 这里面肯定有冤枉了的,这个毋庸置疑,两个jǐng察才待细细问询热心群众,不成想这些人刷地一下四散消失,跟出现的时候一样突兀,混进人群不知去向了。 只留下三个人,那是实打实的热心群众了,就是刚才抓小个子的那厮,经过这一阵混乱,大家也知道这些人正是在凤凰闹得人心惶惶的入室盗窃嫌疑犯,所以这三位也不怕身份曝光,站在那里细细讲述经过。 1850章论功梁jǐng官和小张交换个眼神,心里这份感叹,那也就不用多说了,陈太忠这黑道教父真的不是白给的,晚上的“热心群众”也就算了,白天这些混混帮着打架抓人,都会主动消失,真的不愧是凤凰人的“保护神”。 所以,他俩越发地能肯定,晚上的事情也定然是陈主任唆使人做的,却是不会猜测是陈某人一力为之的。 “呼叫支援吧,”这次是小张提出的建议,没办法,现场抓的人实在太多了,有四五个群众听说这些人是入室盗窃犯,主动过来帮着维持秩序,但是还是太混乱了。 “我说同志,你们哪个派出所的?”正在这时,又来了三男一女四个人,虽然都是便衣,但是梁jǐng官一眼就能看出,这也是jǐng察,说不得微微一笑,“横山分局的,这是我们接手的系列案件中关键的一环。” 前文说过,jǐng察办案很难避免重叠,同一个案子,有人拨打110了,有人找自己的关系了,还有人知道就近派出所的电话,来一两拨jǐng察很正常。 但是,jǐng察系统内部,有默认的规矩,类似情况下,若不是自己必须保一方或者必须整其中一方,一般都是讲究个先到者为大——用官方的话说就是,人家先接手这个案子了。 必须承认,这个潜规则有其积极的一面,那就是相对公平,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被人捉了现行,别人想捞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至于重大案件,出jǐng速度表现了认真程度,总不能出jǐng慢的去抢出jǐng快的功劳。 “哦,我们是南沟派出所的,”来的这四位是接了110来处jǐng的,不过,在上他们已经得了消息,知道这次的冲突,似乎是有入室盗窃的团伙被抓了,就不想让功了,“我们是110接jǐng了的,麻烦你们移交给我们吧。” “接jǐng了也无所谓,”梁jǐng官笑嘻嘻地回答,大家都是jǐng察,接处jǐng的手续谁还不清楚?“就说我们横山分局的先到了,不就完了?” 汽车站是在湖西,但却不是南沟派出所的管辖范围,这四位是正好在附近,被指派来出jǐng的,“这位老哥,我还真不好去这么跟领导反应,要不,您给我们靳局长打个电话?” 真是毛病!梁jǐng官知道对方是看上这个案子了,所以才这么无事生非,不过人家这话也不能说完全没道理,下面人相互理解容易,但是领导会不会认账却也难说。 可是要他给湖西分局的分管局长打电话,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说不得微微一笑,“这个案子是科委的陈主任直接报给我们古局长的,兄弟,你得担待一下。” “陈主任?”说话的那位一听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好半天才叹口气,“要是陈主任的意,那我啥都不说了……要不要我帮着维持一下秩序?” 敢情,来的这位正是熊茂的徒弟,南沟派出所的沈副所长,他能升任这个副所长,有一半原因是因为陈太忠赏识他。 这下,两家就和谐起来了,不过市jǐng察局那边却开始忙乎了,像副局长刘东凯就忙到脚不沾地,短短一个晚上和半个白天,就有四十几人因为涉嫌入室盗窃被抓了起来——这陈太忠出手,真的是不含糊啊。 消息在中午,终于传到了王宏伟耳朵里,王书记听了,又是一声苦笑,“啧,这家伙终于知道做点正事了,不过这么整,动静也有点太大了吧?” “他再这么折腾下去,收手可就难了,”秘书小陶闻言,也是低叹一声,“总插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并不好。” “对你来说不好,对他未必不好,”王书记看一眼自己的秘书,笑着摇头,他很清楚自己的秘书要表达什么,所以也不介意这番评论,“其实他现在能把注意力还留在凤凰,并不是坏事……你要知道,他没有你该有的顾忌,他也承担得起你承担不起的责任……” 这句话,就是最后的盖棺定论了,对陈太忠在此事中所起的作用,王宏伟给了不低的评价,毕竟政法口上的领导,没谁愿意看到自己辖区内治安条件不好。 接下来的两天里,jǐng方的收获就没有第一天那么大了,不过通过对已经抓到的嫌疑人的审问,还是陆陆续续有一些嫌疑犯落网。 事实上,大多的罪犯听说了这两天的消息之后,纷纷采用各种方式离开了凤凰——你堵住了汽车站火车站,但是总不能堵住所有的外出通道不是? 到得最后,连素波的jǐng方都知道了,有那跟古昕关系好的主儿,禁不住都要打电话来抱怨一下,“你们抓得也太狠了吧?现在好了,你们凤凰安生了,我们素波的小偷开始多了。” “做jǐng察不抓小偷,那该干什么?”古局长说话挺轻松的,还是边说边笑的这种,“你们是省城,领导随便指示一下搞个活动,抓人可是比我们还便利。” “素波的领导是多,但是没有陈太忠不是?”那边悻悻地哼哼一声,挂了电话。 陈太忠这次出手,不但素波jǐng方不少人知道,甚至在凤凰市民中都传开了,有人抓住嫌疑犯了,去丁小宁那里领了奖金,出来之后总是难免跟别人炫耀两句——哥们儿是混混不假,但也是条血xìng汉子,维护凤凰的治安,咱责无旁贷不是? 如此一来,陈太忠那“五毒书记”的形象,是越发地深入民心了,不过这个称呼到了别人嘴里,居然隐隐有点正面的味道了,用法可参见“宰相肚量陈太忠”句式。 甚至有人会骄傲地说“我们的五毒书记”——当然,能这么说的还是混混多一些,但是仗义半从屠狗辈,以前这些人对陈太忠只是心存敬畏,现在却又多了一层亲切。 因为这次行动前前后后抓到了三十九名入室盗窃的嫌疑犯,其中一个团伙居然有二十余人,流窜多省作案,甚至还有人命案在身,于是横山分局受到市局的通报嘉奖。 至于梁jǐng官和小张,自然也得到了他们想得到的,梁jǐng官获得市局奖励的两居室住房一套,小张由于只是在见习期,无法得到更多的东西,但是转正缩短为半年,古局长已经表示了,必然会重用你的。 其他得了好处的人也不少,毕竟这案子太大,不给别人分润点功劳,就有独食不肥的嫌疑,容易被人歪嘴——都是jǐng察,谁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如何被抓到的? 此事甚至惊动了章尧东,按说,章书记是没这么无聊的,不过这年头就算做好事,也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歪嘴——连当事人自己都习惯泪流满面了。 当然,歪嘴的理由也很强大,撇开跟黑社会勾结不提,姓陈的这是个人英雄主义啊,长此以往下去,凤凰还是**的凤凰吗?大家都知道陈书记,却是不知道公检法司为何物了。 “在这五十年大庆的时候,小陈帮助维护社会稳定,难道错了吗?”章书记拍案而起,“黑社会……哼,在党的领导下,中国有黑社会吗?” 说实话,章尧东对“个人英雄主义”这几个字还是很认同的,不过想一想“太忠库”三个字,就懒得计较了,个人崇拜都有了,个人英雄主义算个什么? 后,有人最后将小道消息传过来,章书记心里仅有的一点芥蒂也就消失不见了:敢情是以前很照顾的小陈的某个电机厂工人被刺伤了,这才引得陈某人大动肝火——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护短! 陈太忠却是在事情搞到一半的时候,又撒腿走人了,在助力车厂的广告上省台之际,许纯良又敲到一个专题访谈做宣传,按说这个访谈是找厂领导就行了,不过省台点名要科委出个领导来配合,而且是许主任和陈主任二选一,其他领导不行。 许纯良绝对不会出这个头的,而陈太忠对这种广告xìng质的访谈,也实在提不起兴趣来,说不得又通过段天涯,走了新闻中心唐主任的子,那边终于同意让戏曼丽上去试一试。 戏主任虽然只是搞工会的,但她是科委九个领导里唯一的一名女xìng,而且年纪虽然大了一点,但是打扮起来也是风韵犹存,又多了一分中年女人该有的沉稳——跟凤凰科委的形象比较吻合。 对于组织安排下来的任务,戏曼丽只能表示接受了,但是她有条件,陈主任得跟着我去,万一人家不同意我上镜的话,有人替换,我也能留点面子不是? “这话纯属多余,戏主任真要打扮起来,我都得心动呢,”陈太忠对这个要求嗤之以鼻,“我有事走不开,马上要去bějīng了。” “你去bějīng,过一下素波不行吗?”戏主任被人调戏惯了,倒也无所谓,许纯良又在一边推波助澜,“对了,你不是还要帮我办……那个啥的吗?” 想一想素波机器厂那个莫名其妙的邹厂长,陈太忠又是一阵郁闷,心说哥们儿的事情怎么总是办不完呢? 说不得他开了车载着戏主任直奔素波,同行的还有丁小宁,丁总在素波的房地产项目也快启动了,这次再过去办一些手续。 两辆车下午出发,到了素波的时候正好是晚饭饭点儿,韩忠这边已经将饭局准备好了,省台的唐主任和段天涯等人也踩着点儿来了。 戏主任穿着得较为正式,但是人家底版好,略略打扮一下,却也当得起“中年美妇”四个字,唐主任看得连连点头,“戏主任这形象,确实不错……” 于是,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但是让陈太忠不爽的是,紧接着就是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邵国立来电话了,“太忠,我帮你问了一下,邵红星说他跟贺栓民关系很普通。” “那不是扯淡吗?”陈某人登时就恼了,“我看他真是欠收拾,关系很普通他还上杆子给人家上供?” “这个我也问了,他说,那根本就不是他的事儿,只是钱从他那儿过一下,”邵国立也没在意他的态度,“他想的是能借此结识一下纪检委书记的女儿,也不是坏事,就答应了。” “啧,”陈太忠听到这话,又愣在了那里,邵红星这么说,确实还很有可能是真的,要不然丫一个房地产商人,讨好也该讨好房地局、规划局之类的领导,闲得没事跟纪检委扯什么犊子? 事实上,就算是假的,人家邵红星这么说,他也就不能再指望此人帮忙了,挂了电话之后,他一时间有点恼火,说不得联系一下韩忠,“老韩,在哪儿呢?” 韩忠刚送了唐主任等人走,接到他的电话略略有点意外,“正要去紫竹苑呢,怎么,有事吗?” “回来坐着聊聊吧,”陈太忠悻悻地哼一声,“刚接了一个电话,很不爽,想搞一下邵红星,怎么样,你有兴趣没有?” 韩忠本就跟邵红星不对劲,历史可以久远到在街头做小混混的时候,听到这话就笑一声,“那我去办公室,你来我办公室找我吧。” 韩老板在港湾的办公室相当奢华,里面的摆设比总统套还强出不少,韩忠走到门口的吧台,拧开橡木桶上的小龙头,接一杯红酒,转头冲着陈太忠一扬手,“来一杯?” “我对红酒不感冒,”陈太忠打开一边的冰柜,拎出几罐嘉士伯啤酒,笑嘻嘻地点点头,“老韩,你这个办公室,比锦江酒店的办公室高级多了。” “我还要靠着水利厅混饭吃呢,怎么敢在那边折腾?”韩忠笑着摇一摇头,“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红眼病人……对了,你跟邵红星怎么了?” “也没啥,就是那家伙不给我面子,哼,”陈太忠哼一声,“无非想让他帮着捞个小厂长,看把他牛的……” 等听他说完,韩忠微微一笑,“哦,这点小事啊,我倒是有个建议……” 1849围观1850论功(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1851章伪装出乎陈太忠的意料,韩忠也认识贺栓民,不过两人也仅仅是限于认识而已,“你要想找人说情啊,其实有一个人最合适。” “谁最合适?”陈太忠有点奇怪,这样的辛密,韩总这个局外人居然能知道,可见这世界上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市总工会戴主席,”韩忠笑眯眯地说出一个不能让人置信的名字,“戴复跟贺栓民的关系很好……非常好。” “不是吧?”陈太忠听得颇有一点不解,戴复是蒋世方的嫡系,在蒋书记走后也被人晾到一边了,现在倒是有消息说,可能会重新出山,不过,“听说贺栓民虽然是蒋世方提拔起来的,可是跟老蒋走得不算太近啊。” “贺栓民这个人,是我知道的人里最……反正挺有意的一个人,”韩忠似乎想做什么评价的,最终还是打住了,只用了“挺有意”一个词来概括,“戴复是市委副秘书长的时候,两人关系其实一般,他去了总工会,贺书记反倒跟他走动得勤了。” 敢情,他的消息还是来自戴复,通过陈太忠,他认识了戴主席,戴主席那时不得志,倒也愿意跟他闲扯两句,其间难免提到几句素波官场的风流人物。 那时候,戴复只当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没怎么隐瞒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贺书记做事平庸胆小,但是做人不算太势利,可是韩忠也不是没接触过贺栓民,心说他讲个屁的人情味儿,只不过会装就是了。 “知道了,”陈太忠若有所地点点头,韩总说得虽然隐晦,他却是听明白了,“你是想说,这个人擅长沽名钓誉,是不是?” “哎呀,太忠,那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韩忠笑眯眯地摇摇头,却也不是坚决反对的表情,“反正我觉得,这个人擅长搞平衡,而且……胆子确实不是很大。” “我管他胆子大不大呢?”陈太忠听得哼一声,有心说我回头就找碴儿收拾邵红星,通过他摸到贺栓民头上,不过转念一想又有点犹豫,看在钟韵秋的哥哥钟胤天的面子上,我且给姓贺的一个机会好了——王启斌是真念旧的人,念旧念到被郭宁生拿来做文章! “算了,回头跟老戴打个招呼吧,”他终于拿定了主意,说不得长叹一声,脸上却是yīn晴不定,显然还是心有不甘,“老韩,你确定不想搞邵红星一把?” “我肯定比你更不待见他,”韩忠苦笑一声,“不过我也不想跟他斗得太狠,和气生财才是王道,真说起来,官场的斗争比商场残酷不止一点半点……钱是永远赚不完的,懂得退让的,就知道东方不亮西方也能亮;可官场上,位置就是这么多,想上位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韩忠这话,初听起来似乎有点偏颇了,但是仔细琢磨起来,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到得后几年,有人把官场列为高危行业,倒也不是危言耸听。 切,我也懂得退让,陈某人生来就是事事要争先的xìng格,可听到他这么说,反倒是沉稳了下来,微微一笑,“贺栓民要是知道进退,我也不打算太为难他。” 若是有人听说,一个地级市的小副处敢如此评说省会城市的纪检委一把手的话,估计一定要惊掉下巴的,但是韩忠却觉得很正常,以太忠的人面和能力,还真有这么说的资格。 韩总并不知道,陈主任想捞邹厂长,还是出自许书记公子的授意,否则的话,他还真的难免动心搞一下邵红星——没办法,陈某人跟他是很惯熟了,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随便说。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又是从粉臂玉股丛中醒来,有了陈省长介绍对象的压力,他休息定然是在军分区招待所了。 丁小宁和张馨也随着他醒了过来,田甜却是懒在床上不肯起——雷蕾昨天没有来,她的儿子吃坏了肚子,雷记者要留在家里照看。 张馨现在已经准备调动了,张沛林的任命下来了,张总念在张馨对自己的帮助极大,打算在移动公司给她一个位子干一干——初步确定为素波移动的数据部经理。 目前她正在学车本,以张沛林的话说就是,“你没车本的话,我怎么给你配车?”当然,按说她只是一个正科级的干部,是没资格配车的,但是现在移动公司谁不知道她是张总的心腹? 一个小小的办事员,猛地跃升为正科,实在少见得很,不过企业里面对这个卡得不是很严,张沛林的意很明确,小张你先升副科,主持数据部的工作,回头破格提拔一下就完了。 张馨自然明白自己的一切是怎么来的,若是没有陈太忠的接纳,人家张总堂堂的厅级干部,又怎么可能如此执意提拔她? 说句更现实的话,就算她躺到张沛林的床上,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多半还会不如,因为张总总是要考虑单位里的物议的,关照可能会有,但是绝对不会关照得像眼下一般肆无忌惮和理直气壮。 再想一想从陈太忠年轻而健壮的身体上得到的快乐,张馨越发地庆幸自己能遇到他了,说不得一大早就黏缠着他,“太忠,上午陪我去桩考吧。” “陪你桩考倒是没什么,不过中午可没时间陪张沛林吃饭,”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告诉张沛林,中午我有安排了,要吃饭就是晚上的事情了。” 张馨闻言点点头,心说太忠这心还真是机灵,她确实有心在桩考的时候,给张沛林打个电话汇报一下,然后就扯着太忠去吃饭——自打任命下达以后,张总在她面前念叨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是提醒她一旦遇到太忠有闲,一定要通知他一声。 事实上,张馨也明白张总的用意,谢恩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张总想通过陈太忠,维系住跟黄家的交情,移动公司老总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素波车管所在素波郊区,除了jǐng务车辆,普通车辆不得入内,像陈太忠的林肯这种外地车就更不要说了,挂了省委的通行证都没用——这里还负责车辆上牌、审车验车,不严格控制车辆的进入,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陈太忠若是把一号车牌挂上去,肯定是通行无阻的,不过很遗憾,现在天南的省委书记已经不是蒙艺了。 不过,这点小小的不方便,陈太忠也不在意,能跟身材颀长、珠圆玉润的美女走在一起,享受一下周围艳羡的目光,也是不错的吧? 张馨也会作怪,一手揽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打一把小阳伞,鼻梁上还架一副墨镜,虽然为了考试,她下身穿了较为宽松的薄牛仔裤,但是她裸露的白皙细腻的手臂,足以向大家证明她的肤质了——所以,这九点多的太阳,她也有必要遮一遮。 两人来到桩考考场,一问才知道,张馨是排在极靠后的位置,等到上手怕是要到十一点多了,陈太忠琢磨一下,抬手给赵明博打个电话,“老赵,我陈太忠啊,陪个朋友桩考呢,给找个大阳伞过来,要是有藤椅什么的就更好了,方便不?” 按说,他这么命令二七派出所副所长,略略有欺负人之嫌,可是陈某人不这么认为……我找你帮忙都是看得起你,给你机会巴结我,你要不想来那随便啦。 “嗐,一句话的事儿,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赵明博是粗中带细的主儿,身上草莽气息虽重,却也不是不知道进退的——这是陈主任给我面子呢,加之前一阵他打了法国烂人,也多亏了陈主任出面才逃过一劫,眼下自然是要多气有多气了。 “车管所是吧?好嘞,您且等着,半个小时之内,准到!” 赵所长此来,还不到半个小时,二十分钟出头的时候,一辆喷了“jǐng察”标识的白sè面包车就出现在了桩考考场外面。 车门拉开之后,赵明博从上面跳了下来,接着打开车后盖,从上面取下了一把大阳伞一个铁墩,还有一个小茶几,四五把可折叠的帆布椅子,不过遗憾的是,那阳伞上喷着大大的“燕京啤酒”的字样,看起来是赵所长临时从哪个啤酒的促销摊子上弄到的。 很随意地扫了一眼张馨,赵明博和开车的年轻人将阳伞竖起,又将椅子架好,三个人笑嘻嘻地坐下,那年轻人又从车上拿下七八瓶矿泉水放在茶几上,塑料瓶外,一层浓浓的水汽凝结成水滴,正在缓缓地滑落——显然是才从冰柜里拿出不久的。 “哈,老赵你倒是有心了,知道我口渴了,”陈太忠笑一笑,顺手甩出两盒软中华到桌上,也不管周围人群投来的异样的眼光,“拿着抽……最近忙不忙?” “再忙也没你忙,”赵所长笑着回答,拿起一盒中华甩给那年轻人,“接着,去谢谢陈哥……我说,考个本嘛,你跟我说一声不就完了?” “主要是想让她练一练,”陈太忠笑嘻嘻地一指张馨,“本儿好说,关键是自己的技术得过关,要不那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认识一下,电信的张馨,张馨,这是赵哥,二七派出所副所长。” 1852章报错“这倒是,本儿好拿,但是技术过关才是正经,”赵明博笑着点点头,见张馨长得如此明媚动人,他心知这女人十有仈jiǔ又是太忠床上的人儿了。 这么多女人,亏你也忙得过来!赵所长看她一眼点点头,“行了,大家不气,小张以后你要有事儿,尽管去二七找我,我和陈主任……那可是没的说。”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这里边说边笑,旁边的人见这俩年轻男女是jǐng察都要巴结的主儿,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后来有车管所的人过,见这里凭空竖起了阳伞,也好奇地走过来看一看。 不过,当看到那辆白sè的jǐng车停在一边,就没人多话了,车管所的人对车牌号最为敏感,一看那车号就知道是货真价实的jǐng用巡逻车,既然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人家又敢这么在车管所摆谱,谁还会吃多撑的上来指手画脚? 就这么说着聊着,不多时就到了十一点,期间赵明博很接了几个电话,却是推脱有事不肯离开——对他而言,没有事情比陪陈太忠更重要的了。 就在他离开接打电话时,陈太忠也联系了一下王启斌,王部长一听他来了,登时兴奋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常驻欧洲不回来了呢,好了,晚上我请,咱们一起坐坐……我再叫上戴主席,他要进省里了。” “晚上怕是不行,”陈太忠苦笑一声,按说他今天中午陪张沛林也可以,但是许纯良把此事交给他也有rì子了,想那姓邹的现在还是在水深火热之中,能早一点捞出人来,还是早一点动手算了,中午一说下午就能办。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关于贺栓民的事情,不会是一个很愉快的话题,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不如吃完了散场,要是晚上吃饭,饭后有没有活动之类,也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联想,这样并不好。 “那就中午吧,”王启斌犹豫一下,笑着答应了,听起来他中午似乎有情况似的,“那就咱俩吧?” “我这边……估计还有赵明博,”陈太忠笑着回答,赵所长跑前跑后忙了一上午,要是吃饭的时候丢下人家,那肯定不合适,不过赵所长可是王处长的人,叫上他肯定是无妨的,“不知道戴主席中午有空没有?” “应该……有空吧?”王启斌觉得有点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压了电话之后,拨通了戴复的电话,不多时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戴复这边出席定下来了,可是陈太忠这边又有事儿了,张馨上去考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满脸沮丧,“没过,等等补考,要是不行,下午还得来补考。” “那就补考一下吧,掌握好基本功还是很重要的,”陈太忠没当回事,自打他开车以来,遭遇到的、见过的车祸也不止二三十起了,虽然明知道女人开车通常比较谨慎,但是多练一练车技,总没什么坏处吧? “可是,我觉得我过了……偏偏电脑说我碰桩了,”张馨觉得有点委屈,“我的技术,在驾校里也算很棒的。” “哦……这样?”赵明博听说了之后,站起了身子,“小张你等一等,我去找个人说一说,看看能不能直接过了……” 他走了,张馨也去找教练交涉,陈太忠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边喝水边打电话,不多时,张馨伴着一个中年男子过来了,“张教练你坐,我站一会儿好了。” 那教练看看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就那么坐下了,就在此时,赵明博也一脸悻悻的回来了,张馨一见他的表情,有点担心地发问了,“赵所长,怎么样?” “啧,真是过分,我难得求人一次,”赵明博瞥一眼那中年男子,站在那儿皱着眉摇头,“还真没想到,桩考的人这么难说话。” 敢情,他是去找车管所审车的人帮忙关说,那边也答应了,结果一个电话打过去,桩考这边的负责人直接就拒绝了,“想放人过可以,你让刘处打电话给我吧。” 这刘处长就是车管所所长,不过所长听起来肯定不如处长好听,所以很多人都是这么称呼,这位被拒绝之后,犹豫一下看一眼赵明博,“你这朋友,是不是得罪桩考的人了?” 不能吧?赵明博心说那张馨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难道是……有人垂涎她的美sè,故意使坏?说不得就过来跟陈太忠说一声。 “嗯?”陈太忠听了这话,就将眼睛转移到了那中年男子身上,犹豫一下淡淡地发话了,“你们驾校,跟桩考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中年男子苦笑一声回答,他敢享受张馨的让座,那是因为他是教练,可是他一眼就能看出,坐在这儿的年轻人绝对不含糊——事实上,像小张这样美貌并且还在电信局上班的主儿,背后有个把强力人物是很正常的。 眼见一个被叫做“赵所长”的jǐng察都站在此人面前,规规矩矩略带一点恭敬地汇报,张教练越发肯定这人是自己招惹不得的,这不是,人家随口一问,都是带了浓浓的霸气。 “我们驾校跟所里关系很好的,”他小心地解释,“也不知道老葛抽什么风呢,我刚才都跟他打过招呼了,说是我没看见她碰桩……从线上就能看出来。” 素波的桩考考场是红外测试的,碰没碰桩一般肉眼不太好看清楚,可是人家驾校的教练就是吃这碗饭的,他们从地上划的线上,就能分析出个差不离——当然,这也只是凭经验,有错漏是难免的,还是仪器最可靠。 “嗯?”陈太忠正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结果又到张馨补考了——她排名靠后,前面的都考完了,就到了补考的人了。 于是,陈太忠也不坐着等了,跟着张教练一起去考场,站在外面看,在他这老司机的眼里,张馨的技术略显生硬,但是毫无疑问,在新手里可以算佼佼者了。 然而,纵然是这样,无情的电脑提示音再次响起,示意张馨的车身碰桩,陈太忠看得就是一声冷哼,“啧,什么东西……系统出错了。” 他若是随便看看,当然就看不出里面的问题,但既然事有蹊跷,他少不得耗费点仙力,虚空划定几条线锁定,结果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还是没过,”一边岗亭状的控制室里走下一人来,是个矮黑略略发福的中年人,冲着张馨一摆手,厉喝一声,“还不下车?别人还要考呢。” “你鸡毛子喊叫什么?”陈太忠听得面皮就是一翻,手一指他,“系统出错了,你牛逼个什么劲儿?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又是……”这位转身一看,见到陈太忠,刚想翻脸,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硬生生地将火气压了下来,只是冷冷地一哼,“系统出错,合着你的眼睛比红外线还准?” “我不跟你废话,”陈太忠的火气大了去啦,手一指对方,“系统会不会出错,你心里有数,给上九十分就算了,要不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 “你让刘处给我打电话吧,”这位也挺不含糊,“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这儿是车管所,你的话不顶用。” “行,小子,你且狂着,”陈太忠一转身,抬手就给田立平拨个电话,将自己这边的遭遇哇啦哇啦一说,当然,对于张馨的身份,他必然要做模糊化处理的。 可是田书记听得有点奇怪,桩考不过,这么屁大一点的事情,你就用上我这政法委书记了?“系统出错……你是要让我给刘琦打个电话,放你朋友过关?” “立平书记,这事儿有蹊跷啊,”陈太忠笑着答他,“别人一过就过了,我朋友要过,这系统就出问题……我怀疑这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那你要我怎么做?”田立平有点抓狂了,心说你朋友开车水平二把刀,你就怨人家桩考的系统,我见过不讲理的,可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 “把负责人开除出jǐng察系统算了,”陈太忠还真敢说,他也知道田立平是怎么想的,说不得加个注脚,“立平书记,以我的党xìng担保,我绝对没有看错。” “那我给刘琦打个电话,让他调查一下,”田书记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你现在就在车管所呢,是吧?” 不多时,车管所所长刘琦就从办公区走了过来,此人长得又高又壮,一脸严肃地四下打量一番,“请问哪位是凤凰的陈主任?” “我就是,”陈太忠见他沉着脸,自然也不会赔上笑脸,淡淡地回答他一句,顺手一指考场内,“你们的红外桩考系统有问题,我朋友两次没过。” 刘琦来的时候,心里肯定也是不痛快的,是个人就不愿意被领导指责,尤其是田立平还说了,人家愿意以党xìng担保,说这系统确实有问题,刘所长心里这个气,真的就没法说了。 可是,对方既然能说动政法委的老大给自己打这个电话,那能量是不用怀疑的,所以他心里再气,也只能忍着,说不得哼一声,“系统有没有问题,这是我们的事儿,来,你朋友再来一次,我看他的水平怎么样。” “去吧,”陈太忠冲张馨一努嘴,刘所长见考试的是这样的美女,心里就有些明白了,敢情是你的马子受气了,你帮人出气? 这一次,却是一次xìng地过了,不过张馨太过紧张,最后入库的时候忘了看后面,结果车身倒出了底线。 刘所长的眼力不错,通过张馨的反应就知道,这女人开车还行,至于最后倒出底线,那是太紧张了——一上午桩考三次,是个人就会紧张。 “行了,过了,”他很随意地挥一下手,又皱着眉头看一眼身边的陈太忠,心说我这算给你面子了吧?“九十分……怎么样?” “倒出底线,下午补考也行,”陈太忠哼一声,哥们儿稀罕你这点人情吗?“不过,桩考系统确实有问题……” 一边说,他一边抬手一指那黑矮子,脸一沉,“姓葛的小子,看在刘琦面子上,现在就这么算了,不过我告诉你,事儿没完,你不给我说个一二三出来,我让你一爬着去凤凰给我道歉!” “陈主任,”刘琦听到他这么说,可是受不了啦,心说我给你这么大面子了,你当着外人指名道姓地说我,做人要懂得收敛啊,“不知道您是凤凰哪个单位的主任?” “招商办的主任,科委的主任,驻欧办的主任,”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心说你想架这个梁子吗?“我叫陈太忠,我已经用我的党xìng担保了,立平书记没跟你说吗?” “陈太忠……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刘所长点点头,一边说一边摸出了手机,“容我打个电话,成吗?” “快点吧,我有饭局呢,这都十一点四十五了,”陈太忠随手一摆,他想的是,对方了不得是个副处,哥们儿我正处待遇,官比你大自然是这么说话了。 可是他这副表情,好悬没把刘琦的肚气炸了,不过,在给凤凰的同事打了一个电话之后,他的火气登时就不见了去向——我靠,是这个人王跑到我的车管所来了? 凤凰市的jǐng察系统将某人视为瘟神,他是听人嚼谷过两句的,到了这一步,他若是还不知道为什么陈太忠能请出田书记,那这个所长不当也罢。 所以,当他再次返回的时候,脸上居然挂了淡淡的微笑,“呵呵,原来是驻欧办的陈主任,听说您马上要去欧洲了,这样吧……小葛先停职,等您从欧洲回来,我给你一个交待,行不行?” “不用气,”陈太忠摇一摇头,随即又指一下那面无人sè的黑矮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为什么针对我朋友?要不然,你这身皮我扒定了!” 他这话不无扣帽子的意,不过,每次都是到张馨就出故障,他这么怀疑也实在有几分道理,所以自是要死死咬住“针对”两字,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老葛见刘所长都服软了,再也不见刚才嚣张的样子,说不得打着哆嗦走过来,一拽刘琦的胳膊,“刘处,我要向您单独汇报一下。” 刘琦一听他这么说话,登时大怒,这不是摆明了承认你自己有问题吗?他刚要翻脸呵斥,却见对方不停地冲自己使眼sè,略略沉吟一下,转头冲陈太忠微微一笑,“陈主任,请等我两分钟好吗?” 这二位走到一边说话了,陈太忠却是竖起耳朵偷听,听得几句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张馨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被人刁难。 刚才三人在阳伞下的行为,真的有点招摇,张馨又是如此地美貌,少不得就有人时不时地瞥两眼过来,于是就有人认出了陈太忠。 认出他的,正是为素波安装红外桩考系统的智海电脑公司的人,这个系统上了之后,今天是智海的项目经理前来回访,此人认出陈太忠,陈主任却是没认出他来——因为这个人从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那智海的人为什么能认出他呢?这也是有说法的,智海的人装完这个系统之后,就说有样板了,可以给别的地方装了,于是跑到凤凰去公关。 谈了两次,觉得有点意向了,不成想猛然间车管所的所长张建林反悔了,智海这边就纳闷了,少不得就要了解一下情况。 张建林知道,智海在系统里也有人,所以也不便将对方得罪太狠,当然,张所长肯定不会说是他为了讨好陈太忠,把这个单子交给科委了,只说陈主任想要这个单子,他不便拒绝。 智海这边又努努力,怎奈听说陈太忠想要这个单子,凤凰市jǐng察系统会做出什么反应,那也就不用再说了,于是,智海的人就对陈太忠很有点微词。 刚才过的那项目经理,正是跑凤凰的,这位也没见过陈太忠真人,但是在电视上见过——要不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呢? 这位眼见陈太忠跟一个美女一个jǐng察说说笑笑,就猜到估计是这女人考试呢,结果就找到老葛,让他帮着卡一下那女人,也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这老葛吃过人家的好处,而且,他还跟智海的人学了一招:桩考的时候,点击几下这样那样的按键,电脑就会自动报错——其实就是播放一遍录音而已。 有这一招,老葛当然就有卡人的好手段了,人家现在求到自己,他想着这也不是多大点事儿,轮到张馨的时候,当然就要额外地照顾一下了。 陈太忠将这原委听到耳中,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张馨这算是躺着中枪了,不过……啧,人生啊,真的是不可一rì无权! 1851伪装1852报错 《ID小说网-hui2d.com》1851章伪装出乎陈太忠的意料,韩忠也认识贺栓民,不过两人也仅仅是限于认识而已,“你要想找人说情啊,其实有一个人最合适。” “谁最合适?”陈太忠有点奇怪,这样的辛密,韩总这个局外人居然能知道,可见这世界上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市总工会戴主席,”韩忠笑眯眯地说出一个不能让人置信的名字,“戴复跟贺栓民的关系很好……非常好。” “不是吧?”陈太忠听得颇有一点不解,戴复是蒋世方的嫡系,在蒋书记走后也被人晾到一边了,现在倒是有消息说,可能会重新出山,不过,“听说贺栓民虽然是蒋世方提拔起来的,可是跟老蒋走得不算太近啊。” “贺栓民这个人,是我知道的人里最……反正挺有意的一个人,”韩忠似乎想做什么评价的,最终还是打住了,只用了“挺有意”一个词来概括,“戴复是市委副秘书长的时候,两人关系其实一般,他去了总工会,贺书记反倒跟他走动得勤了。” 敢情,他的消息还是来自戴复,通过陈太忠,他认识了戴主席,戴主席那时不得志,倒也愿意跟他闲扯两句,其间难免提到几句素波官场的风流人物。 那时候,戴复只当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没怎么隐瞒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贺书记做事平庸胆小,但是做人不算太势利,可是韩忠也不是没接触过贺栓民,心说他讲个屁的人情味儿,只不过会装就是了。 “知道了,”陈太忠若有所地点点头,韩总说得虽然隐晦,他却是听明白了,“你是想说,这个人擅长沽名钓誉,是不是?” “哎呀,太忠,那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韩忠笑眯眯地摇摇头,却也不是坚决反对的表情,“反正我觉得,这个人擅长搞平衡,而且……胆子确实不是很大。” “我管他胆子大不大呢?”陈太忠听得哼一声,有心说我回头就找碴儿收拾邵红星,通过他摸到贺栓民头上,不过转念一想又有点犹豫,看在钟韵秋的哥哥钟胤天的面子上,我且给姓贺的一个机会好了——王启斌是真念旧的人,念旧念到被郭宁生拿来做文章! “算了,回头跟老戴打个招呼吧,”他终于拿定了主意,说不得长叹一声,脸上却是yīn晴不定,显然还是心有不甘,“老韩,你确定不想搞邵红星一把?” “我肯定比你更不待见他,”韩忠苦笑一声,“不过我也不想跟他斗得太狠,和气生财才是王道,真说起来,官场的斗争比商场残酷不止一点半点……钱是永远赚不完的,懂得退让的,就知道东方不亮西方也能亮;可官场上,位置就是这么多,想上位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韩忠这话,初听起来似乎有点偏颇了,但是仔细琢磨起来,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到得后几年,有人把官场列为高危行业,倒也不是危言耸听。 切,我也懂得退让,陈某人生来就是事事要争先的xìng格,可听到他这么说,反倒是沉稳了下来,微微一笑,“贺栓民要是知道进退,我也不打算太为难他。” 若是有人听说,一个地级市的小副处敢如此评说省会城市的纪检委一把手的话,估计一定要惊掉下巴的,但是韩忠却觉得很正常,以太忠的人面和能力,还真有这么说的资格。 韩总并不知道,陈主任想捞邹厂长,还是出自许书记公子的授意,否则的话,他还真的难免动心搞一下邵红星——没办法,陈某人跟他是很惯熟了,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随便说。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又是从粉臂玉股丛中醒来,有了陈省长介绍对象的压力,他休息定然是在军分区招待所了。 丁小宁和张馨也随着他醒了过来,田甜却是懒在床上不肯起——雷蕾昨天没有来,她的儿子吃坏了肚子,雷记者要留在家里照看。 张馨现在已经准备调动了,张沛林的任命下来了,张总念在张馨对自己的帮助极大,打算在移动公司给她一个位子干一干——初步确定为素波移动的数据部经理。 目前她正在学车本,以张沛林的话说就是,“你没车本的话,我怎么给你配车?”当然,按说她只是一个正科级的干部,是没资格配车的,但是现在移动公司谁不知道她是张总的心腹? 一个小小的办事员,猛地跃升为正科,实在少见得很,不过企业里面对这个卡得不是很严,张沛林的意很明确,小张你先升副科,主持数据部的工作,回头破格提拔一下就完了。 张馨自然明白自己的一切是怎么来的,若是没有陈太忠的接纳,人家张总堂堂的厅级干部,又怎么可能如此执意提拔她? 说句更现实的话,就算她躺到张沛林的床上,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多半还会不如,因为张总总是要考虑单位里的物议的,关照可能会有,但是绝对不会关照得像眼下一般肆无忌惮和理直气壮。 再想一想从陈太忠年轻而健壮的身体上得到的快乐,张馨越发地庆幸自己能遇到他了,说不得一大早就黏缠着他,“太忠,上午陪我去桩考吧。” “陪你桩考倒是没什么,不过中午可没时间陪张沛林吃饭,”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告诉张沛林,中午我有安排了,要吃饭就是晚上的事情了。” 张馨闻言点点头,心说太忠这心还真是机灵,她确实有心在桩考的时候,给张沛林打个电话汇报一下,然后就扯着太忠去吃饭——自打任命下达以后,张总在她面前念叨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是提醒她一旦遇到太忠有闲,一定要通知他一声。 事实上,张馨也明白张总的用意,谢恩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张总想通过陈太忠,维系住跟黄家的交情,移动公司老总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素波车管所在素波郊区,除了jǐng务车辆,普通车辆不得入内,像陈太忠的林肯这种外地车就更不要说了,挂了省委的通行证都没用——这里还负责车辆上牌、审车验车,不严格控制车辆的进入,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陈太忠若是把一号车牌挂上去,肯定是通行无阻的,不过很遗憾,现在天南的省委书记已经不是蒙艺了。 不过,这点小小的不方便,陈太忠也不在意,能跟身材颀长、珠圆玉润的美女走在一起,享受一下周围艳羡的目光,也是不错的吧? 张馨也会作怪,一手揽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打一把小阳伞,鼻梁上还架一副墨镜,虽然为了考试,她下身穿了较为宽松的薄牛仔裤,但是她裸露的白皙细腻的手臂,足以向大家证明她的肤质了——所以,这九点多的太阳,她也有必要遮一遮。 两人来到桩考考场,一问才知道,张馨是排在极靠后的位置,等到上手怕是要到十一点多了,陈太忠琢磨一下,抬手给赵明博打个电话,“老赵,我陈太忠啊,陪个朋友桩考呢,给找个大阳伞过来,要是有藤椅什么的就更好了,方便不?” 按说,他这么命令二七派出所副所长,略略有欺负人之嫌,可是陈某人不这么认为……我找你帮忙都是看得起你,给你机会巴结我,你要不想来那随便啦。 “嗐,一句话的事儿,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赵明博是粗中带细的主儿,身上草莽气息虽重,却也不是不知道进退的——这是陈主任给我面子呢,加之前一阵他打了法国烂人,也多亏了陈主任出面才逃过一劫,眼下自然是要多气有多气了。 “车管所是吧?好嘞,您且等着,半个小时之内,准到!” 赵所长此来,还不到半个小时,二十分钟出头的时候,一辆喷了“jǐng察”标识的白sè面包车就出现在了桩考考场外面。 车门拉开之后,赵明博从上面跳了下来,接着打开车后盖,从上面取下了一把大阳伞一个铁墩,还有一个小茶几,四五把可折叠的帆布椅子,不过遗憾的是,那阳伞上喷着大大的“燕京啤酒”的字样,看起来是赵所长临时从哪个啤酒的促销摊子上弄到的。 很随意地扫了一眼张馨,赵明博和开车的年轻人将阳伞竖起,又将椅子架好,三个人笑嘻嘻地坐下,那年轻人又从车上拿下七八瓶矿泉水放在茶几上,塑料瓶外,一层浓浓的水汽凝结成水滴,正在缓缓地滑落——显然是才从冰柜里拿出不久的。 “哈,老赵你倒是有心了,知道我口渴了,”陈太忠笑一笑,顺手甩出两盒软中华到桌上,也不管周围人群投来的异样的眼光,“拿着抽……最近忙不忙?” “再忙也没你忙,”赵所长笑着回答,拿起一盒中华甩给那年轻人,“接着,去谢谢陈哥……我说,考个本嘛,你跟我说一声不就完了?” “主要是想让她练一练,”陈太忠笑嘻嘻地一指张馨,“本儿好说,关键是自己的技术得过关,要不那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认识一下,电信的张馨,张馨,这是赵哥,二七派出所副所长。” 1852章报错“这倒是,本儿好拿,但是技术过关才是正经,”赵明博笑着点点头,见张馨长得如此明媚动人,他心知这女人十有仈jiǔ又是太忠床上的人儿了。 这么多女人,亏你也忙得过来!赵所长看她一眼点点头,“行了,大家不气,小张以后你要有事儿,尽管去二七找我,我和陈主任……那可是没的说。”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这里边说边笑,旁边的人见这俩年轻男女是jǐng察都要巴结的主儿,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后来有车管所的人过,见这里凭空竖起了阳伞,也好奇地走过来看一看。 不过,当看到那辆白sè的jǐng车停在一边,就没人多话了,车管所的人对车牌号最为敏感,一看那车号就知道是货真价实的jǐng用巡逻车,既然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人家又敢这么在车管所摆谱,谁还会吃多撑的上来指手画脚? 就这么说着聊着,不多时就到了十一点,期间赵明博很接了几个电话,却是推脱有事不肯离开——对他而言,没有事情比陪陈太忠更重要的了。 就在他离开接打电话时,陈太忠也联系了一下王启斌,王部长一听他来了,登时兴奋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常驻欧洲不回来了呢,好了,晚上我请,咱们一起坐坐……我再叫上戴主席,他要进省里了。” “晚上怕是不行,”陈太忠苦笑一声,按说他今天中午陪张沛林也可以,但是许纯良把此事交给他也有rì子了,想那姓邹的现在还是在水深火热之中,能早一点捞出人来,还是早一点动手算了,中午一说下午就能办。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关于贺栓民的事情,不会是一个很愉快的话题,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不如吃完了散场,要是晚上吃饭,饭后有没有活动之类,也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联想,这样并不好。 “那就中午吧,”王启斌犹豫一下,笑着答应了,听起来他中午似乎有情况似的,“那就咱俩吧?” “我这边……估计还有赵明博,”陈太忠笑着回答,赵所长跑前跑后忙了一上午,要是吃饭的时候丢下人家,那肯定不合适,不过赵所长可是王处长的人,叫上他肯定是无妨的,“不知道戴主席中午有空没有?” “应该……有空吧?”王启斌觉得有点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压了电话之后,拨通了戴复的电话,不多时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戴复这边出席定下来了,可是陈太忠这边又有事儿了,张馨上去考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满脸沮丧,“没过,等等补考,要是不行,下午还得来补考。” “那就补考一下吧,掌握好基本功还是很重要的,”陈太忠没当回事,自打他开车以来,遭遇到的、见过的车祸也不止二三十起了,虽然明知道女人开车通常比较谨慎,但是多练一练车技,总没什么坏处吧? “可是,我觉得我过了……偏偏电脑说我碰桩了,”张馨觉得有点委屈,“我的技术,在驾校里也算很棒的。” “哦……这样?”赵明博听说了之后,站起了身子,“小张你等一等,我去找个人说一说,看看能不能直接过了……” 他走了,张馨也去找教练交涉,陈太忠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边喝水边打电话,不多时,张馨伴着一个中年男子过来了,“张教练你坐,我站一会儿好了。” 那教练看看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就那么坐下了,就在此时,赵明博也一脸悻悻的回来了,张馨一见他的表情,有点担心地发问了,“赵所长,怎么样?” “啧,真是过分,我难得求人一次,”赵明博瞥一眼那中年男子,站在那儿皱着眉摇头,“还真没想到,桩考的人这么难说话。” 敢情,他是去找车管所审车的人帮忙关说,那边也答应了,结果一个电话打过去,桩考这边的负责人直接就拒绝了,“想放人过可以,你让刘处打电话给我吧。” 这刘处长就是车管所所长,不过所长听起来肯定不如处长好听,所以很多人都是这么称呼,这位被拒绝之后,犹豫一下看一眼赵明博,“你这朋友,是不是得罪桩考的人了?” 不能吧?赵明博心说那张馨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难道是……有人垂涎她的美sè,故意使坏?说不得就过来跟陈太忠说一声。 “嗯?”陈太忠听了这话,就将眼睛转移到了那中年男子身上,犹豫一下淡淡地发话了,“你们驾校,跟桩考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中年男子苦笑一声回答,他敢享受张馨的让座,那是因为他是教练,可是他一眼就能看出,坐在这儿的年轻人绝对不含糊——事实上,像小张这样美貌并且还在电信局上班的主儿,背后有个把强力人物是很正常的。 眼见一个被叫做“赵所长”的jǐng察都站在此人面前,规规矩矩略带一点恭敬地汇报,张教练越发肯定这人是自己招惹不得的,这不是,人家随口一问,都是带了浓浓的霸气。 “我们驾校跟所里关系很好的,”他小心地解释,“也不知道老葛抽什么风呢,我刚才都跟他打过招呼了,说是我没看见她碰桩……从线上就能看出来。” 素波的桩考考场是红外测试的,碰没碰桩一般肉眼不太好看清楚,可是人家驾校的教练就是吃这碗饭的,他们从地上划的线上,就能分析出个差不离——当然,这也只是凭经验,有错漏是难免的,还是仪器最可靠。 “嗯?”陈太忠正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结果又到张馨补考了——她排名靠后,前面的都考完了,就到了补考的人了。 于是,陈太忠也不坐着等了,跟着张教练一起去考场,站在外面看,在他这老司机的眼里,张馨的技术略显生硬,但是毫无疑问,在新手里可以算佼佼者了。 然而,纵然是这样,无情的电脑提示音再次响起,示意张馨的车身碰桩,陈太忠看得就是一声冷哼,“啧,什么东西……系统出错了。” 他若是随便看看,当然就看不出里面的问题,但既然事有蹊跷,他少不得耗费点仙力,虚空划定几条线锁定,结果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还是没过,”一边岗亭状的控制室里走下一人来,是个矮黑略略发福的中年人,冲着张馨一摆手,厉喝一声,“还不下车?别人还要考呢。” “你鸡毛子喊叫什么?”陈太忠听得面皮就是一翻,手一指他,“系统出错了,你牛逼个什么劲儿?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又是……”这位转身一看,见到陈太忠,刚想翻脸,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硬生生地将火气压了下来,只是冷冷地一哼,“系统出错,合着你的眼睛比红外线还准?” “我不跟你废话,”陈太忠的火气大了去啦,手一指对方,“系统会不会出错,你心里有数,给上九十分就算了,要不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 “你让刘处给我打电话吧,”这位也挺不含糊,“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这儿是车管所,你的话不顶用。” “行,小子,你且狂着,”陈太忠一转身,抬手就给田立平拨个电话,将自己这边的遭遇哇啦哇啦一说,当然,对于张馨的身份,他必然要做模糊化处理的。 可是田书记听得有点奇怪,桩考不过,这么屁大一点的事情,你就用上我这政法委书记了?“系统出错……你是要让我给刘琦打个电话,放你朋友过关?” “立平书记,这事儿有蹊跷啊,”陈太忠笑着答他,“别人一过就过了,我朋友要过,这系统就出问题……我怀疑这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那你要我怎么做?”田立平有点抓狂了,心说你朋友开车水平二把刀,你就怨人家桩考的系统,我见过不讲理的,可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 “把负责人开除出jǐng察系统算了,”陈太忠还真敢说,他也知道田立平是怎么想的,说不得加个注脚,“立平书记,以我的党xìng担保,我绝对没有看错。” “那我给刘琦打个电话,让他调查一下,”田书记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你现在就在车管所呢,是吧?” 不多时,车管所所长刘琦就从办公区走了过来,此人长得又高又壮,一脸严肃地四下打量一番,“请问哪位是凤凰的陈主任?” “我就是,”陈太忠见他沉着脸,自然也不会赔上笑脸,淡淡地回答他一句,顺手一指考场内,“你们的红外桩考系统有问题,我朋友两次没过。” 刘琦来的时候,心里肯定也是不痛快的,是个人就不愿意被领导指责,尤其是田立平还说了,人家愿意以党xìng担保,说这系统确实有问题,刘所长心里这个气,真的就没法说了。 可是,对方既然能说动政法委的老大给自己打这个电话,那能量是不用怀疑的,所以他心里再气,也只能忍着,说不得哼一声,“系统有没有问题,这是我们的事儿,来,你朋友再来一次,我看他的水平怎么样。” “去吧,”陈太忠冲张馨一努嘴,刘所长见考试的是这样的美女,心里就有些明白了,敢情是你的马子受气了,你帮人出气? 这一次,却是一次xìng地过了,不过张馨太过紧张,最后入库的时候忘了看后面,结果车身倒出了底线。 刘所长的眼力不错,通过张馨的反应就知道,这女人开车还行,至于最后倒出底线,那是太紧张了——一上午桩考三次,是个人就会紧张。 “行了,过了,”他很随意地挥一下手,又皱着眉头看一眼身边的陈太忠,心说我这算给你面子了吧?“九十分……怎么样?” “倒出底线,下午补考也行,”陈太忠哼一声,哥们儿稀罕你这点人情吗?“不过,桩考系统确实有问题……” 一边说,他一边抬手一指那黑矮子,脸一沉,“姓葛的小子,看在刘琦面子上,现在就这么算了,不过我告诉你,事儿没完,你不给我说个一二三出来,我让你一爬着去凤凰给我道歉!” “陈主任,”刘琦听到他这么说,可是受不了啦,心说我给你这么大面子了,你当着外人指名道姓地说我,做人要懂得收敛啊,“不知道您是凤凰哪个单位的主任?” “招商办的主任,科委的主任,驻欧办的主任,”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心说你想架这个梁子吗?“我叫陈太忠,我已经用我的党xìng担保了,立平书记没跟你说吗?” “陈太忠……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刘所长点点头,一边说一边摸出了手机,“容我打个电话,成吗?” “快点吧,我有饭局呢,这都十一点四十五了,”陈太忠随手一摆,他想的是,对方了不得是个副处,哥们儿我正处待遇,官比你大自然是这么说话了。 可是他这副表情,好悬没把刘琦的肚气炸了,不过,在给凤凰的同事打了一个电话之后,他的火气登时就不见了去向——我靠,是这个人王跑到我的车管所来了? 凤凰市的jǐng察系统将某人视为瘟神,他是听人嚼谷过两句的,到了这一步,他若是还不知道为什么陈太忠能请出田书记,那这个所长不当也罢。 所以,当他再次返回的时候,脸上居然挂了淡淡的微笑,“呵呵,原来是驻欧办的陈主任,听说您马上要去欧洲了,这样吧……小葛先停职,等您从欧洲回来,我给你一个交待,行不行?” “不用气,”陈太忠摇一摇头,随即又指一下那面无人sè的黑矮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为什么针对我朋友?要不然,你这身皮我扒定了!” 他这话不无扣帽子的意,不过,每次都是到张馨就出故障,他这么怀疑也实在有几分道理,所以自是要死死咬住“针对”两字,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老葛见刘所长都服软了,再也不见刚才嚣张的样子,说不得打着哆嗦走过来,一拽刘琦的胳膊,“刘处,我要向您单独汇报一下。” 刘琦一听他这么说话,登时大怒,这不是摆明了承认你自己有问题吗?他刚要翻脸呵斥,却见对方不停地冲自己使眼sè,略略沉吟一下,转头冲陈太忠微微一笑,“陈主任,请等我两分钟好吗?” 这二位走到一边说话了,陈太忠却是竖起耳朵偷听,听得几句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张馨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被人刁难。 刚才三人在阳伞下的行为,真的有点招摇,张馨又是如此地美貌,少不得就有人时不时地瞥两眼过来,于是就有人认出了陈太忠。 认出他的,正是为素波安装红外桩考系统的智海电脑公司的人,这个系统上了之后,今天是智海的项目经理前来回访,此人认出陈太忠,陈主任却是没认出他来——因为这个人从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那智海的人为什么能认出他呢?这也是有说法的,智海的人装完这个系统之后,就说有样板了,可以给别的地方装了,于是跑到凤凰去公关。 谈了两次,觉得有点意向了,不成想猛然间车管所的所长张建林反悔了,智海这边就纳闷了,少不得就要了解一下情况。 张建林知道,智海在系统里也有人,所以也不便将对方得罪太狠,当然,张所长肯定不会说是他为了讨好陈太忠,把这个单子交给科委了,只说陈主任想要这个单子,他不便拒绝。 智海这边又努努力,怎奈听说陈太忠想要这个单子,凤凰市jǐng察系统会做出什么反应,那也就不用再说了,于是,智海的人就对陈太忠很有点微词。 刚才过的那项目经理,正是跑凤凰的,这位也没见过陈太忠真人,但是在电视上见过——要不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呢? 这位眼见陈太忠跟一个美女一个jǐng察说说笑笑,就猜到估计是这女人考试呢,结果就找到老葛,让他帮着卡一下那女人,也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这老葛吃过人家的好处,而且,他还跟智海的人学了一招:桩考的时候,点击几下这样那样的按键,电脑就会自动报错——其实就是播放一遍录音而已。 有这一招,老葛当然就有卡人的好手段了,人家现在求到自己,他想着这也不是多大点事儿,轮到张馨的时候,当然就要额外地照顾一下了。 陈太忠将这原委听到耳中,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张馨这算是躺着中枪了,不过……啧,人生啊,真的是不可一rì无权! 1853卡一下1854放人 《ID小说网-hui2d.com》1853章卡一下智海公司教给老葛的这一招,不但yīn毒而且异常隐蔽,可以说坑人坑得无声无息,根本是防不胜防的,而且时下的桩考考场,没有那么多的摄像头,就算有人会对系统的准确xìng质疑,但是很遗憾……大家没有证据。 除非有人带了摄像机来——镜头还得带上那种带红sè过滤的偏光膜,多个角度拍摄,才能掌握证据,然而,为了一个小小的驾驶本,值得吗? 对一般人来说,真的不值得,但是对考驾驶本的人来说,就很关键了,可以说,能不能让你顺利拿到驾驶证,只是看老葛的心情好不好。 不过很遗憾,他非常不幸地遇到了陈太忠,认真起来的陈某人,能直观地发现里面的问题,而且敢于做出结论。 遗憾的是,陈主任不是个讲理的人,张馨前两次没过是没人录像的,就算第三次过了,也不能证明前两次就没出错——这年头你想说什么,总得有个证据的吧? 然而,陈某人压根就没打算拿证据说事儿,他不是没证据,实在是他的证据拿不出手——反正他不讲理习惯了,也不怕多不讲理一次。 可这么一来,老葛就扛不住了,其实在听到陈太忠提起立平书记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尤其是见到所长大人前倨后恭,而且居然当着这么多人,明确表示要先停了自己的职,心里就再明白不过了,我这是招惹上惹不起的人了。 老葛心里这份酸涩,那就不用提了,敢情刘所长是被政法委书记田立平撵过来的——好吧,就算认识田立平不算什么大事,毕竟田书记也要讲道理的,但是眼前这位,他不讲理啊。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抱怨智海的人混蛋,给自己招了这么个天大的仇家来,当他听到陈太忠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的时候,立马就做出了决定:我要向刘所长坦白。 有人说了,这家伙不是傻的吗?既然没证据,那一口咬死不承认不就完了?这么一泄露,不但暴露了自己,也在众人面前将领导置于不利之地了——而且背着领导搞小动作,这东西也犯忌讳不是? 这么想的人,就又错了,老葛跟智海的人学播放录音,可不是单纯地想学习语音检测功能,他是要靠这点小手腕拿人呢。 既然要借此卡人牟利,他肯定先要让大家明白,我有左右考试成绩的能力,要不然的话,别人凭什么认他敲打? 是的,他能在桩考过程中动手脚,这个手段不止一个人知道,基本上驾校里的人都知道——大家都是端这碗饭的嘛。 甚至,连张馨的教练都听说过这个,张教练非常怀疑,自己的学生是遭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但是他不能说什么,既然混了这一行,就要守这一行的规矩。 只是,在见到陈太忠的做派之后,张教练既不愿与此人为敌,又有点不忿老葛的卑劣,说不得略略提醒一下,却也仅仅是轻描淡写地那么一点,他的初衷就是把自己摘出此事去——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万一将来听到个风吹草动什么的,找起后账来,也找不到我头上。 既然不止一个人知道老葛有这手段,那么,这个关键时候,他就不能再向领导隐瞒什么了,要知道刘琦可是车管所一把手,真想知道什么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当然,他现在把刘琦拽到一边去交待,也是有缘故的,首先他不能当众说出此事,其次就是……智海为了拿下这个项目,也在刘所长面前走动过不少次,他不能让刘处为难不是? 刘琦一听,这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他在基层工作多年,知道下面人有时候手脚不干净,尤其车管所这一摊,捞外财的机会其实不少,不过你捞就捞吧,把主意打到这位爷身上,那不是找死吗? 他嘴巴动一动,有心说点什么,想到陈太忠还在自己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说不得冷冷一哼,瞪他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刘所长一转身,脸上就已经泛起了一丝沉稳的微笑,“陈主任,这件事里存在点误会,这样吧,中午您有安排了,那晚上一起坐坐吧……呵呵,一个车本,多大点儿事?” 事儿是不大,但是你们yīn了人别人都不知道,这手段太缺德了,陈太忠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好半天才展颜微微一笑,“晚上我也有饭局了……这个智海公司,很厉害吗?” “嗯?智海公司?”刘琦微微一愕,看那表情怎么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陈主任你的意是?” “中山街的智海电脑嘛,这一套红外桩考不是他们搞的吗?”陈太忠微微一笑,他跟这个智海接触,也不是头一次了,去年年初,他去那儿买电脑被一个小姑娘怠慢了,后来他就顺了十几台联想电脑回去,当作化来的赞助品拿回科委分给大家了,当时还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有这样的恩怨在先,他当然记得这家公司在什么地方,见到刘琦的脸sè微微一变,他笑一笑扭头看一眼老葛,“项目经理小罗,是吧?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他转身走了,赵明博和张馨一左一右地跟着他也走了,刘所长站在那里愣了一下神之后,转头又走回老葛身边,冷哼一声,“你把手上工作整理一下,准备移交吧……” “可是……刘处,”老葛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刘所长已经走远了,说不得一追了过来,“刘处长您听我解释啊。” “不用解释了,陈太忠跟智海的梁子,也是你敢架的?”刘琦狠狠地瞪他一眼,心说这姓陈的看来惦记智海很久了,你倒好,平白无故地跳出来给我找事儿……等陈太忠和赵明博赶到金荷花的时候,王启斌和戴复已经到了,一进门,年轻的驻欧办主任就不住地笑着拱手,“不好意,两位领导,遇到点突发事情,耽误了。” “什么领导不领导的?”王启斌看一眼戴复,笑着站起身来招呼他俩,“好了,坐吧,遇到什么事儿了?” 陈太忠苦笑一声,看一眼赵明博,“还是老赵说吧。” 他这么说,当然是要证明自己今天来得晚是确实有事,而不是有意怠慢,反正刚才在来金荷花的上,他已经跟赵明博大致地解释了一下双方的恩怨。 赵所长刚才听得就气愤不已,眼下学说出来当然也会是义愤填膺,听的那二位也是连连冷哼,纷纷表示出了对某些人的不屑。 听他说完,王处长犹豫一下发问了,“太忠,这个智海是在省工商注册的,还是在市工商注册的?” “这我可不知道,”陈太忠仔细回忆一下关于这个公司的信息,发现没有类似资料,只能摇摇头,“不过它的名字叫天南智海,省局的可能xìng大一点。” “那咱也不怕它,回头慢慢收拾它,”王启斌笑着回答,省委组织部管的就是省级行政机关,他这话不算吹嘘,当然,“要是市局就更方便了……市局的齐局长,前两天我们还一起坐了坐。” 齐局长是素波工商局一把手,跟王处长坐,多少有点摆酒赔罪的意,上次远达公司的事儿,钟胤天是吃了排头的,温科长原本是执意要自己的下属赔礼道歉的,可是天南轴承厂那边猛地草鸡了,而小钟又蹦出来一个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做处长的老丈人。 如此一来,温科长肯定要将情况向领导反应,齐局长一听,你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这家伙背后这么多能人,怎么就一声不吭谁都不知道呢? 说实话,老齐跟远达公司有点瓜葛,但也不算太大,可是同时开罪王启斌和陈太忠的话,这后果就太严重了,说不得他就通过小钟,邀请王处长出来坐一坐。 王启斌肯定不会答应的,我女婿也没招人也没惹人,你工商局的说欺负就欺负,现在摆一桌酒就想挽回影响,那岂不是说你比我混得好多了? 不怪他这么想,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既然你欺负人的时候不打听清楚,等发现撞正大板,那就活该多花一点工夫了——不是我不想给你面子,给了你面子的话,我的面子可就掉到鞋面儿上了。 当然,齐局长也是深明此道之人,一次请不动请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到了最后觉得铺垫够了,直接闯进了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倒也有几分光棍的味道,“启斌处长,我来省委办点事儿,顺便来您这儿看看……” 齐局长也没办法,他不莽撞不行啊,大家都知道,王启斌起家走的是戴复的子,但是从区委组织部到省委组织部这一跳,实在太狠了一点,任是谁都看不太懂——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里要说没有省委组织部长邓健东的力荐,那才叫胡说八道。 被这种爷字号的人物惦记上了,那真的是生不如死,眼下趁着矛盾不大,很真诚地道个歉,大家哈哈一笑,事情不也就过去了? 1853章放人王启斌眼见吊齐局长的胃口吊得差不多了,自己的架子也摆够了,才不冷不热地接待了对方一下,倒是没说往rì的事情,只是微微叹息一下,自己的女婿人微言轻,如若不然,早就上门拜访齐局长去了之类的云云。 齐某人明白啊,这是王处长开出条件了,做老丈人在替女婿要官——你要是不给,哼哼,那这件事可没这么好交待过去的。 钟胤天眼下仅仅是个副主任科员,再升一步也不过就是个正科,这是工商局内部就能处理了的,齐局长很干脆地表态了:确实啊,过一阵得考虑给小钟加一加担子了,先给他找个位置,要放手使用年轻干部嘛。 王启斌不怕他说话不算数,心说我在这个位子上怎么还干不了两三年?你要敢忽悠我,别说我不肯答应,陈太忠也放不过你不是? 所以,他是跟齐局长出去坐了一坐,但是对齐某人想结识陈主任的要求不置可否,心说要是陈太忠也跟你说开了,你可就一点压力都没有了,不行,我得先等你把胤天安置了,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只是,眼下小陈遇到这种气人的事儿了,那就要考虑介绍一下齐局长给他认识了,工商税务这些,可不都是卡企业最顺手的单位吗? “这件事儿,我先落实一下吧,”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今天是说贺栓民的事情来的,若是落了王启斌人情的话,那他接下来该怎么张嘴? 见他似有隐衷,戴主席和王处长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赵明博不知就里,反倒是越发佩服起陈太忠了,心说陈主任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做事可是很有章法。 接下来就是酒桌上的觥筹交错了,酒到半酣处,陈太忠笑眯眯地敬戴复一杯,“戴主席,有消息说您又要进步了?” “哦?有吗?”戴主席愣愣地看一眼他,又侧头看看王启斌,接着展颜一笑,“呵呵,以讹传讹的事情,年年都有人说我要进步呢……希望这次能是真的吧。” 这话说得若隐若现圆润无比,既不得罪人,还让人没法再问下去了,陈太忠猛地发现,能说好废话,那可也是一门学问。 又喝了一阵之后,他才随意地提了一句,“戴主席,听说您跟贺栓民关系不错?” “嗯?”戴复略带讶异地看他一眼,不动声sè地点点头,“也谈不上不错,只不过我到了现在的单位,他还能常来看看,也算难得了……当然,启斌比他强。” “哦,”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王启斌听得有些纳闷,他承陈某人的情太多太多了,又知道这家伙其实跟范如霜和邓健东有联系,说不得就要问一句,“怎么了,贺栓民为难谁了?” 戴复不动声sè地去夹菜,心里却是暗叹,启斌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恩怨分明了,不过,眼见陈太忠不想说,他能这么问,却也是给我和小陈留了缓冲的空间。 “一个小厂长,”陈太忠淡淡一笑,他见老戴隐隐有不想沾手的意,就不想再提了,反正我这也算招呼打到了,接下来若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你也不能再说我什么了。 不过,既然王启斌愿意从中斡旋,他也不介意多说两句,“贺书记双规了人家有一段时间了,他要再这么下去,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嗯?饶是戴主席城府够深,听到这话也禁不住侧头看他一眼——这话的杀气实在是太重了,简直可以说是**裸的威胁了。 “怎么不好收场?”王启斌也被吓了一跳,心说太忠你也真大能了,省会城市的纪检委书记,你就敢这么要挟?不过,他也知道贺栓民跟戴复交好,肯定是要接着问的,“是谁的意?” “这个……怎么说呢?”陈太忠叹口气,犹豫一下又笑着摇摇头,“就当是我的意吧,我扛不住了,自然有人出头。” 当着王启斌和戴复,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明白的会觉得他狂妄,明白的人却是知道,人家这是实话实说,说句更那啥点的话——陈某人若是不当这两人是自己人,怕是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敢情你也是受人所托啊,”戴主席若有所地点点头,他有心琢磨一下找陈太忠的是谁,可是琢磨半天,发现可能找其帮忙,又有资格收拾贺栓民的主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就他知道的,就有副省长高胜利和陈洁,省纪检委书记许绍辉,说不定还有邓健东,更有甚者,像bějīng的黄家之类的。 “嗯,他折腾得太过,总会有人看不下去的,”陈太忠含含糊糊地回答,他这么说,想占据道德制高点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想暗示一下,你姓贺的现在罢手还来得及,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不跟你算旧账,你要不知道好歹,那就别怪有人收拾你了。 其实某些领导的秘书或者相关人出来,跟老贺打个招呼就行了,戴复想这么说一句,不过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陈太忠今天跟我坐一坐,可不就是相关的人出来传话了吗? 遗憾的是,跟小陈这家伙相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想到这一点,戴主席真的有点无语了,可怜的老贺,连自己给了哪个领导面子都不知道……见他不吭声,王启斌心说这个话戴主席肯定会传到贺书记那儿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能让老领导保持住面子,犹豫一下,还是笑着插话了,“太忠,其实纪检监察工作,也确实难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嗯?陈太忠有点不摸他的意,说不得侧头看他一眼,却发现王处长悄悄冲自己使个眼sè,心里就知道,这是老王帮着应承下来了,于是笑着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我手里已经有点老贺的材料了,这不也没着急动他吗?” “有材料了?”王处长真的被这话吓了一跳,在他印象中,陈太忠或者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此人从来不说空话的,想到这个,说不得他又瞥戴复一眼。 这下,连戴复都沉不住气了,他轻咳一声,讶然望向陈太忠,“不会吧?太忠你搞错了吧,老贺那人做人,真的很谨慎的。” “搞错没有,我说了不算,他说了也不算,”某人笑嘻嘻地摇摇头,接着又一摊手,“我也是听说您跟他关系不错,这不是怕您对我有意见吗?所以先来请示一下领导。” “我有个什么能请示的?”戴复笑着摇一摇头,心说你小子这是暗示我,贺栓民能否自辩都无关紧要了,这年头事情的对错,是要由掌握了话语权的人来决定的。 戴主席认可这个观点,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论调,反正陈太忠给他面子挺大的,说不得笑着点点头,“我跟老贺打个招呼吧,成不成就不关我的事儿了,太忠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呵呵,也不用再请示我了。” 事实上,戴复根本没等到下午,酒席完后,就是一点出头的模样,他回到家中还不到一点半,当着司机他不好打电话,但是回家就顾不得管那么多了,也不管贺栓民睡没睡,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贺书记打着哈欠接起了电话,不过口齿和维倒是挺清晰的,“哈,老戴你这会儿打电话,是通知我你高升了?” “呵呵,你这净瞎扯啥呢?”戴复笑着回答一句,下一刻声音就郑重了起来,“栓民,问你个事儿,你那儿是不是双规了机器厂的厂长?” “啧,”贺栓民听到这个问题,咂一下嘴巴就沉默了起来,好半天才哼一声,“老戴,陈太忠说了没有,是哪个领导托付他的?” 我靠,敢情栓民都知道啊,戴复心里又是一惊,心说这事儿玩儿大了吗?“这个他没说,算了,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就当我这个电话没打。” “别介啊,我的戴主席,我正琢磨这是怎么回事呢,”贺栓民苦笑一声,他的消息来自于他的女儿,邵国立打电话给邵红星,不成想邵红星一转头就将话传了出去。 当然,这也是因为,bějīng这边是想要邵总从中说和,而不是取证,所以他倒也不怕悄悄地传个小话,你们被人盯上了啊——要不说这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秘密呢? 贺书记的女儿早就知道,邵红星在bějīng攀上了一门强力的亲戚,她还一直琢磨着,说是要邵总帮着引见一下其人给自己的老爸呢,不过邵红星知道自己现在还没那资格,说不得含糊应对一下,说回头有机会再说。 结果,这引见的机会没等来,倒是等来了bějīng对贺书记的关注,这一下贺栓民真坐不住了,“小邵没说是谁托bějīng的人传话的吗?” “bějīng的邵总没说,这边的小邵也没问,”贺书记的女儿如是回答,“不过据他说,跟bějīng邵总关系好,还能用得动人的,好像就是凤凰的陈太忠了。” “陈太忠啊,”贺栓民有点头大了,他当然知道这么个人,心说这个姓邹的怎么能搭上陈太忠的线儿呢?没道理的嘛。 不过,他不知道陈太忠打算捞人的决心有多强,心说我且再等一等,若是实在不行,找凤凰政法委的王宏伟帮着说一说也行,他跟王书记关系不错,也知道王宏伟跟陈太忠关系好——虽然外面人说起来,似乎两人不搭调。 不过,接到戴复这个电话,他就回过味儿了,这是陈太忠又找上戴主席传话了,这下他可真的是不敢怠慢了,第一个招呼他可以装聋作哑地不理,第二个招呼这么直接,他再不吭声就不合适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受了谁的托付,”戴复苦笑一声,“那家伙身后站的大个儿领导实在太多了,他的意是说,有领导表示……适可而止就行了,再查下去也没意。” 贺栓民也知道,再查下去真没意了,不过,他知道戴复不是个爱揽事的xìng子,一时有点好奇,“没想到戴主席你跟陈太忠关系这么好,呵呵。” “这家伙也算比较知道分寸,所以先跟我打个招呼,”戴主席笑一笑,他不会说什么人家要动你,只不过尊重我,也是忌惮我身后的蒋省长,而且人家都掌握了你的资料——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点到即可。 贺栓民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的意?他太明白了,而且,陈太忠能跟九华房地产的人打招呼,证明人家确实掌握了一些东西——类似东西他不怕一般人查,但是像陈太忠这种能量的主儿,要拿这做文章,那还真的没准能做出文章来。 “他尊重你,我肯定也尊重你,”贺书记强压心头的不安,轻笑一声,“老戴你都出来传话了,这个面子我一定得买不是?” “嗯,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戴主席才不会接他的话茬,心说我这是救你呢,你倒是想算我人情,这怎么可能呢?“我也是惦记你,时间不早了,没事儿我就休息一会儿。” “晚上一起坐坐吧?”贺栓民的态度,还跟以往一样热情,但是两人都知道,随着蒋世方的回归,戴主席的行情迟早要超过贺书记,跟以往正好打个颠倒。 “咱俩还气个什么?”戴复笑一笑,“来我家吃吧,弄点小酒,咱哥俩好好喝两杯。” 两人都在市委大院住,这邀请也很正常,但是放下电话之后,贺栓民的嘴角禁不住抽动两下,老戴这是不方便把陈太忠引见给我啊,唉……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方便引见,那就是说人家那边说是不计较了,但是心里还难免芥蒂,是的,他放了邹厂长不算做人情,只算会做人——做人情和会做人,这两者差别大了去啦。 想到这个,贺书记禁不住就有点无名火起,你一个小小的副主任,怎么就敢这么张狂呢?我双规人也没双规错了! 然而,他再生气,还是得放人,这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1855、1856陈洁的反应(上、下) 《ID小说网-hui2d.com》1855章陈洁的反应(上)邹厂长是在下午四点被放出来的,一出来,他的电话就打到了许纯良的手机上,“许主任,我出来了,您的大恩,我没齿难忘。” 许纯良恰好没事,正在科委大厦的工地上转悠——自打他一来就到工地那时起,乔小树对大厦的关注登时就少了很多。 不过,等到后来,乔市长发现小许对大厦的关注,只是在施工安全、质量和设计方面,少不得就要将自己的经验和认识跟许主任分享一下,现在倒好,分管市长和科委一把手都常来工地,两人保持着一份谨慎的默契。 要说许纯良一点不想插手招投标的事宜,那也是假的,他可以不在乎里面的那点利益,但是不能不在乎在招投标上的话语权——这就是这个浮躁的时代的共识,什么最能证明你掌控全局的能力?什么又能证明你的权力大小? 能证明的只有两点,官帽子和钱袋子。 然而很不幸的是,陈太忠虽然不主事儿了,留下的机制却是深得众人拥护的,各尽所能各司其职,许纯良虽然身为大主任,也不好对此做出改动。 当然,这不是他不想改,也不是他没能力和没手段改,只是他初来乍到,这种机制最合适他在第一时间融入科委,而且,这么行之有效的机制,改了也有点可惜——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好友失望,他曾经做出过承诺:太忠你做出的决定,我一字不改! 许纯良确实人如其名,是个纯良的人。 当他接到了邹厂长的电话的时候,也没太放在心上,“出来了就好,对了,最后对你做出个什么结论?” “结论啊,还没告诉我呢,就说我可以走了,”邹厂长实话实说,“不过,看他们的态度,应该不会很要紧了。” “什么?”许纯良听得就是一愣,他老爹可就是省纪检委书记——虽然没上去多久,可是算计这个位子已经有些时rì了,所以他也就知道一点里面的章法,“最后都没定xìng……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三点五十八分,我记得很清楚,”邹厂长苦笑一声,“整整二十四天十八个小时……” 许纯良才没心听他祥林嫂,他看一下手表,却是下意识地咦了一声,“老邹你这出来,才半个小时,就知道是我捞出来的你?” 只要是被请进纪检委喝茶的主儿,外面的相关人等,必定会使出浑身的解数去捞人,除了特别有章法的,那些人被捞出来之后,想找出正主儿谢恩,都要花好一阵儿工夫呢。 老邹出来都没找许纯良落实情况,直接就认准了人,这让许主任有点纳闷,因为他清楚里面的深浅,一时就有点怀疑,陈太忠这到底是做了点什么。 “呵呵,纪检委的说了,是陈太忠主任想找我谈一下科委电动助力车厂的工艺,才让我离开的,”邹厂长勉力笑一笑,以他的阅历,当然猜得出素不相识的陈主任为什么会出手相帮,“所以到现在,没结果我也出来了。” “这样啊,”许纯良听明白了,敢情是太忠放出狠手了,结果那边不但放人,还把放人的缘故也点了出来,这就是怕陈太忠不满意,所以要老邹一出来就赶紧报信呢。 至于说电动助力车厂需要素波机器厂指导工艺?那纯粹是扯淡,两个厂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再说了,就算指导也该是生产厂长来,跟老邹不可能有一分钱的关系——不过是放人时遮羞的借口罢了。 “许主任,我是不是该谢谢陈主任?听说他现在也在素波,”事实上,邹厂长心里还不是特别靠谱,他不太清楚陈太忠跟许纯良好到什么样的程度了,所以还要问一下。 以他的理解,正职和强势副职就算关系好也亲密不到这个样子,更别说还有传言,说陈主任被纯良逼得远走欧洲,即将会被边缘化了。 “太忠啊,那家伙脾气不好,我先帮你打个电话问一下吧,”许纯良挂了电话,接着给陈太忠拨一下,“太忠,老邹出来了,想请你坐一坐呢。” 陈太忠的回答,正合许主任的猜测,少不得他又拨个电话过去,“老邹你不要联系他了,这么长时间没好好地休息,先休养一下吧。” 他这个电话打过去,邹厂长那边禁不住又小小地猜测一下——这个陈太忠,不会别人请出来的吧……陈太忠可是没兴趣再琢磨这事了,知道此人出来,他就认为这件事该告一段落了,“坐一坐什么的就免了吧,我帮你又不是帮他,让他谢对人就成了,还忙呢,就这样啊……” 陈某人是真忙不是假忙,只说今天下午,他先去一趟交通厅,一边落实一下即将上马的无线紧急呼叫系统,顺便又谈一谈关于加大力度禁摩的建议。 出了交通厅,又进水利厅,出了水利厅,他又进了省科委,等从省科委出来,就已经五点四十了,关正实非常热情地留饭,但是他只能婉拒了,“关老板,晚上答应省移动的张沛林坐一坐了,推不掉,咱们换个时间吧?” “张沛林……省移动的老总?”关主任看他一眼,“电信这帮人可是有钱,太忠你也忒不像话了啊,像祖宝玉那化缘的你就能给我介绍过来,这些有钱的主儿,你就藏着留给自己用……你俩关系怎么样?” “那就一起去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细细比较起来地位,张沛林要略差关主任半筹,可是下一步移动肯定要火爆的,这一点,不但京里有传言,从欧洲那边对3G的期望值来看,移动未来的市场,会大得惊人。 所以,这两人的身份,相差并不是很大,多认识个朋友就多条不是?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关正实接下来的问题,“太忠,他是谁的人?” 关主任上位时间不长,很愿意结交一些身份相符的人,但是有个因素不得不考虑,他现在算陈省长的人,结交人的时候,要视对方阵营而做出选择——这不是他挑剔,而是一个干部该具备的敏感。 “他?在省里好像没人,”陈太忠听得就笑,一边笑一边站起了身子,“你去不去?不去我可要走了,还得接个朋友呢。” 他要去接张馨,中午从车管所回来,他没带她去吃饭,毕竟他跟戴复的关系没近到那种程度,而张馨对自己被半抛下也没什么怨言——虽然是离异的女人了,但是她也不想自己情妇的身份被吵吵得众所周知。 她没有抱怨,可陈太忠有点不忍心,张馨是他的女人中没什么主见又异常听话的,中午已经对她不住了,晚上自然要去接她,反正见张沛林的话,她不在也不合适。 于是,晚上吃饭就是四个人了,还好,关正实是老牌的清华毕业生,张沛林也是搞技术出身的,要不然一开始他也不会惦记移动的总工,既然都是偏重技术口的,沟通起来还是相当容易的。 说着说着,大家就说到了移动的前景,关正实虽然是科委的,却是对近年来通信技术rì新月异的发展有很深的认识,大部分的话题都接得上。 当从移动的前景谈到3G的时候,陈太忠插嘴了,他将自己在欧洲见到的沃达丰试图出售奥运捷给法国电信,又想收购德国曼内斯曼公司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沛林肯定是要感慨一下西方通信运营商的大手笔,而关正实却是由此想到了驻欧办,“太忠,你的驻欧办,挂牌的时候请不请陈省长去?” “陈省长要给我介绍对象,”陈太忠闻言,皱着眉头长叹一声,“那还是个大学生,现在放假,一时半会儿的我还真不敢去找她。” 那二位闻言,先是齐齐地扫了一眼张馨,然后关主任才继续发话,“你可以带着小紫菱去嘛……反正这种事情,不管陈老板愿意不愿意去,你不打个招呼总是不好。” 他跟荆涛是校友,肯定不愿意见到自己老友的女儿被始乱终弃,他能容忍陈太忠花心,但是涉及到小紫菱,他还是不得不开口说两句陈太忠若是能听到他的心声,估计就要叫屈连天了——哥们儿还没始乱呢,这终弃二字又从何谈起呢? 事实上,他认为关主任这话很在理,“那我回头去向陈老板汇报一下,至于说小紫菱,她脚不沾地儿地bějīng、素波和凤凰三地儿地跑呢……想抓住她不太容易。” “凤凰那个碧涛煤焦油深加工厂,不是有厂长了吗?”关正实听得眉头微微一皱,“她还去凤凰做什么业务?” “她刚刚拿下凤凰的校园网,”陈太忠苦笑一声,摇摇头,“在bějīng是忙着搞搜索引擎,这个小家伙呀,太能折腾了。” “校园网……”关主任和张总同时点点头,猛地,关主任皱一下眉头,“接校园网的,天大信息和智海这些老牌公司比较多一点吧?” 陈洁分管的是科教文卫,做为科委主任,他对教委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1856章陈洁的反应(下)智海公司?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旋即不动声sè地发问了,“这个天大信息我知道,智海什么的……很有名吗?” 事实上,这两家公司他都不陌生,天大信息,那次同科委抢夺公交公司一卡通系统的,就是这家公司,至于说智海,那就更不用说了。 “就是那么回事,早走了一步而已,”这次,是张沛林笑着摇头了。 敢情这智海是天南比较早的电脑公司,大约就是九二年九三年成立的,以前也红火过一阵的,那时候装一台机动辄一万多两万,毛利也高得惊人,公司老板胡昶抓住了机遇,就此发家。 不过,现在新兴的电脑公司很多,说穿了,智海没有什么太硬的关系,被别人追上是必然的,像电脑这一块想做好,那就得按着行业或者系统来做,现在电脑公司的门槛太低了,随便是个人就能搞,想做好必须就得凭着关系上了。 要说做行业的话,智海也就是在电力和银行这两个口,还有点零碎的单子——真要比起来,就算袁望的远望公司成立才三年,在综合布线等领域,也甩了智海好几条街。 胡总是做惯暴利的主儿,对此很不能适应,索xìng将公司甩给了副总管理,自己做保健品去了,听说这两年做得不错,每年多没有四五千万的收入还是有的。 张沛林所在的邮电管理局算是比较有钱的单位,尤其他又是搞技术的,跟这智海公司打过一两次交道,所以对这家公司比较了解。 “跟电力系统有关?”陈太忠听得眉毛就又拧起来了,随着眼光开始向京城望去,他跟夏言冰的恩怨就已经暂时放到了一边,现在却是又被生生地提了出来。 “他的副总,好像跟省电业局的哪个副局长关系挺好,”这料又是张沛林爆的,不过他也就知道这些了,官场中人不会把太多的兴致放在商场上,“是叔叔还是什么的,我记不清了。” “这个智海,哼,”陈太忠少不得又将自己上午遭遇的事情说一遍,“……你说说,人家凤凰车管所不定他的系统,他就迁怒于张馨,这简直比咱们这当干部的都不讲理。” “嗯嗯,我知道了,”张沛林看一眼张馨,心说我对她的安排还真没错,小陈居然会陪着她去桩考,“回去我就跟他们说一声,移动内部的采购,包括下面地市的移动,封杀智海。” 他的话说得挺狠,其实只是顺水推舟之意,天南这么多电脑公司,移动封杀一两家,只会获得其他公司的支持和拥护——至于智海的感受,谁管他的死活? 不过,就算顺水推舟,这么杀气腾腾的话从他这厅级干部嘴里说出来,也是非常给面子了,这不是?关正实听得就坐不住了。 “下面一个小兵嘛,”因为张馨的缘故,关主任本来有点不以为然,可是话一说出口,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说不得话头子一转,“嗯,不过……这么公然挑衅zhèngfǔ威信,也该让他们得一点教训,我这儿出去的钱,也不许买智海的东西。” “说他们的名字,都抬举他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终于将话题岔开,他想的是智海能在车管所上红外桩考系统,没准是省jǐng察厅有人,既然省厅没人,切,直接让韩老五就踏平那个小小的电脑公司了。 一顿饭吃完,两位领导的兴致都很高,大家就商量着去哪儿休闲一下,不过遗憾的是,合适厅级领导晚上休闲的活动不是很多,最后还是关正实拿定主意了,“咱们泡脚去吧……” “您两位领导去吧,我就不掺乎了,”陈太忠笑着发话,他见这二位都有相互接纳之意,心说再给你们一个交往的机会好了——关键是他带着张馨呢,以她的身份,陪着吃饭没太大关系,但是去泡脚就有点不合适了,这是糟蹋人家二位呢。 当天晚上,雷蕾终于有空去军分区招待所了,久旷的女人会是怎样的疯狂,那倒也不必说了,不过还好,第二天陈太忠还是能早一点起来,联系上了陈洁。 陈省长一听是他,接过电话就是冷冷一哼,“小陈你厉害啊,一躲就这么长时间不见,是不是我这个媒人面子不够大呢?” “领导,我最近在忙驻欧办的事情,忙到不可开交,”陈太忠笑一声,“bějīng、巴黎地四处乱跑,这不是有一点工夫,就想向您汇报一下工作吗?” “要汇报什么,你说吧,”陈洁居然不让他去办公室,而是直接要他在电话里说。 不过,陈太忠不会太在乎她的态度,说不得又笑一声,“这个……凤凰驻欧办定于八月六号挂牌,我是想请示一下领导,您到时候有时间没有啊?” 陈洁其实没怎么生他的气,不过她表示了做媒之意之后,这家伙居然不当回事,她肯定多少要觉得有点没面子,再说了,凤凰科委那一摊,现在是许纯良在管了,这个谁也知道。 许主任也来她这儿汇报过一次工作,按说这也有点不合规矩,然而凤凰科委实在太有名了,这么做也不能说不对,反正,从此事里,陈省长感觉到了一丝许书记传达来的善意,说不得中规中矩地打发了此人——没有太大的热情,也没太死板。 有了许纯良汇报工作,陈洁就知道陈太忠来也说不了什么事儿,正好心里有点小不爽,就不让他来了。 听到这个邀请,陈省长沉吟一下,才淡淡地发问,“有时间没有是一回事,但是你请我去出席这个揭牌仪式……是什么样的理由呢?” “也没什么必然的理由,”陈太忠笑着回答,这家伙也真敢说,“就是这个驻欧办不仅仅是招商引资,它的职能是同欧洲全方面交流,陈省长您分管教科文卫,又一直挺关心和爱护我,我这……不就壮着胆子来邀请一下吗?” 这家伙真是没皮没脸的,陈洁被他说得哭笑不得,心说知道我爱护你,你还不给我这媒人面子?“段卫华会去吗?” “段市长和吴市长都答应了,”陈太忠一本正经地回答,“市里对驻欧办支持挺大,我现在是想再请个省领导去,想来想去就您最关心我的成长。” “这个啊……”陈洁再次沉吟了起来,她刚才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凤凰这个驻欧办,真的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至于说前途,肯定不能说没有,但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问题。 一旦出了问题,就可能涉及到决策错误,她不想旗帜鲜明地马上表示支持——毕竟这可能会是个麻烦,可是小陈这么诚心邀请,贸贸然拒绝也不合适,所以她才问段市长去不去,听说段卫华去,她又沉吟一阵,终于笑一声发话了,“我要去了,段市长肯定是要邀我剪彩的,这个不太好……小陈,你要考虑一下市里领导的感受,其他省领导,我建议你也不要去邀请,段卫华要是去邀请,那是他的事儿。” 陈太忠自是不知道,陈省长这么说也是托词,她只是不想担责任,不过他还是听出陈洁这建议的正确xìng了,说不得悻悻地叹口气,“陈省长您指示得对,好吧,我知道错了。” “呵呵,”陈洁在电话那边又笑一声,温言安慰他,“别丧气嘛,上次我就说过了,有时间的话,我是会去的……” 挂了电话的陈太忠,浑然不知道自己被陈洁忽悠了一顿,他只是琢磨着,陈洁去不合适,那么安国超去,是不是也会不太合适? 不会的!想了半天他终于做出了判断,陈洁是副省长,跟段卫华是同属省zhèngfǔ序列的上下级关系,可安国超这个副部长,那就一般了,没错,安部长在科技部也是强势副部长,但是跟凤凰市的市长……似乎不怎么搭界的嘛。 于是,他就又将此事放在了一边,才说看来天南没什么事儿了,可以走人了,却是又接到了张爱国的电话,“头儿,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校园网的二包里,有些电脑单子,可能会下给几家公司招标……智海中标的可能xìng不算小,他们在素波校园网,就以超低价格中过一单一千台的。” 嗯?它还想中吗?陈太忠琢磨一下,抬手给蒙晓艳打个电话,如此这般地一说,“这家公司太不是玩意儿,直接封杀了它算了。” “封杀?何必呢,”蒙晓艳听得就笑了起来,略带一点沙哑的声音,让她的话听起来带给人一种诱人犯罪的冲动,“喜欢低价中标是吧,那没问题,让他们中……到最后,不给钱不就完了?” 这个念头哥们儿也想过,但是这不是……嫌麻烦吗?陈太忠也笑一笑,“万一人家托人催钱,那可不就没意了?” “王伟新正觉得手紧呢,”蒙校长身为领导小组成员,对建设校园网的内幕非常清楚,尤其是她不但是蒙书记的女儿,更是能跟陈主任吹上枕头风的主儿,所以,虽然她很少表态,但是私下有什么事情找王市长,王市长都是特别给面子的。 何况,这次若是刁难智海公司成功,校园网的资金就又能宽裕一点,姓王的老狐狸就算受了压力,十有仈jiǔ也会将此事推到太忠身上——蒙校长已经比较清楚王市长的圆滑了。 这不是她想坐看陈太忠遭受压力,而是说此事是智海欺人在先,太忠想顶住这个压力很简单的,她甚至能想到睚眦必报的太忠会如何回答——就是我不让给了,谁要他打算yīn我朋友,用的还是那么缺德的手段呢? 这就又涉及到一个潜规则了,能来说情施加压力的,都是对事不对人,是占据了大义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可是这边对人不对事,拿这个理由去顶,上面的人也实在没办法细究,只能怪智海先做差事情了。 所以说,此事对陈太忠、王伟新都是好事,她自是要大力撮合的。 “哦,那随便吧,”陈太忠笑一声挂了电话,心说我也是怕你跟王伟新说话不方便,这点小事情,又不值得我跟他专门说一下,还落王市长个人情,若是能成了这种结果,倒是最好的。 事实证明,蒙晓艳对自己的枕边人也是相当了解的,陈某人根本没考虑到要扛压力什么的,他想的是小蒙同学有时候也很cāo蛋嘛,哈哈,我喜欢……他可不知道,就他随便出一出手,就将智海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智海电脑公司,现在当家的是杨副总,不过他是专门跑行业抓大单的,店面就交给了一个赵经理负责。 赵经理来公司的时间不是特别长,擅长的就是拍马和排除异己,随着老人们逐渐离开,他在公司里的脾气也越来越大。 不过,他对人们的态度还算不错,然而,这几天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混混来买电脑,买了之后第二天就要返修,员工们忙得不可开交——这就是韩老五的手段了,他现在也在慢慢地洗白,做事比较讲究气质了。 赵经理一开始还能忍住,最后禁不住就发火了,他不发火不行,随着时rì的推移,店里基本上全是混混们堵着了,连导购小姐都被那些家伙纠缠着,根本没时间卖东西,而买东西的人一进门,见店里全不是些什么好人,一般转身就走了——天南又不止这么一家电脑公司。 赵经理也不是很怕混混,杨副总在官场认识几个人呢,“你们这是没事儿找事儿,怎么别人的电脑没事,你们的就天天地坏呢?” 混混们对他的愤怒,直接就无视了,他才说要找杨副总出手,不成想杨副总先找到他了,“你们什么时候得罪省移动的人了?” 杨总是做行业的,今天有朋友告诉他,省移动的采购部门已经表态了:准入证发给谁也不会发给智海公司。 他这一下就有点晕了,心说我还想下一步重点公关省移动呢——毕竟是新组建的部门,不但采购任务重,而且里面也不会有盘根错杂的利益纠葛。 1857鸡飞狗跳1858结果 《ID小说网-hui2d.com》1857章鸡飞狗跳省移动刚刚组建不久,相关规章制度正在完善中,不过,很多东西都是沿袭了以前电信局和信息产业部的习惯,像这准入制度便是其一。 这准入制度最早起源于程控交换机的引进,经过交换机的大发展之后,全国能生产交换机的厂家到最后都是四位数了。 信息产业技术大发展是好事,可是这么多厂家里良莠不齐,而且售后服务能否保障也是问题,到后来各省电信局就不得不采用准入制度——哪怕是你有大网的入网许可证,我天南不给你发省级的入网证,你也不许卖东西。 这个决定,是可以扯虎皮做大旗的,“规范入网机型,减少备品备件的储备”,是的,这固然是增加地方电信局权力的行为,但是也确实减轻了电信人的负担。 不用学习那么多机型维护技术,这就是节省了人力;机型少了备品备件就少了,但是相关机型的备件反倒更全面了,在减少占用资金的同时,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反倒是加强了,这个决定能被冠冕堂皇提出来,确实有它的道理。 不过如此一来,发放准入证的过程中,就难免出现这样那样的猫腻,结果电信的其他部门一看……嗯?很不错嘛,这又是个来钱的子。 发放准入证,只是证明允许你在电信系统的职能范围内销售了,至于卖得出去卖不出去,对不起,你还得跟相关部门打交道,也就是说,这个准入证仅仅是个资格证书,不能保证销售,是的,资格不是万能的,没有资格却是万万不能的。 张沛林早就琢磨过此事,所以一上任就选中了这个准入制度,如此一来,不但能将权力高度集中,也能推掉那些无休止的关说,新组建的单位,可供钻营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有了这个制度,他也不用一一去拒绝得罪人——你们先去把准入证办了再说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准入证在省移动无敌,放在下面就未必了,在rì常用品的采购上,各地市的移动也有自己的一点小权力,其中不乏有可以变通的地方,你省公司权力再大,吃了肉总得给别人留口汤才好,好吧,就算汤都没有——骨头总是要有两根的吧? 然而,这才是最打击智海的地方,从省移动公司拿不上准入证,下面地市未尝不能变通一下,遗憾的是,省移动直接点名智海,那么下面就算想变通,被点名的那厮也不会在考虑范围内——要不那就是直接挑衅省里的权威了。 不过,在智海公司的杨副总的眼里,拿到准入证都只算是第一步,堂堂的智海连个准入都拿不到成什么了?关键是要拿下单子才成。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的愤怒可想而知,于是没命地打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就算张沛林是搞技术的,这点技巧还是有的,他能了解到的,也就是据说是办公室耿主任发的话,这耿主任官不算太大,可人家是张总从邮电管理局带来的老人。 杨总自问自己没做错过什么,那就要到店面上打问一下了,不成想,一到店面里,却是又发现有人捣乱,心情就越发地糟糕了。 应付这些小混混,他还是有点办法的,一开始就是无视了,听赵经理确定最近店里除了这样不三不四的人之外,没得罪过别人,于是转身又走了出去,“你问问这些家伙要干什么,再这么折腾,我可是要请jǐng察来了。” 难道说,这是移动的耿主任想要好处?杨总的心还在这上面呢,不成想出去不久,就接到了赵经理的电话,听那声音似乎都要哭出来了,“杨总,人家说韩老五看咱这店面不错,想买下来。” 什么?杨总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在素波有点地位的商人,谁不知道韩老五?他虽然也认识两个官员,却是自问没有跟韩老五打对台的资格。 严格来说,他要豁出去了,又能逮到合适的空子的话,保不准也能把韩天送进号子里去,但是等人家韩天出来,那他可只有亡命天涯的份儿了。 都是身娇肉贵的,谁舍得呢?所以他知道自己扛不住了,说不得打个电话给自家老大,“胡总,韩老五盯上咱们的店面了……” 胡昶对这个店面的兴趣,真的不大,不过杨总反应的事情,让他微微地愣了一下,心说韩老五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胡总做行业做得不好,不过起家早,现在搞保健品也赚了不少,多少认识两个有点能力的领导,他当然听说过韩老五,但他对此人只是忌惮,却也不是特别害怕。 因为胡总知道黑道人物是怎么混的,韩老五那人虽然恶名在外,但是一般很少找普通人的麻烦,不是黑吃黑地火拼,就是有人被他抓住把柄了而敲诈勒索,对一般有点名气的正经商人,了不得就是偶尔化化缘,还不常做。 反正,大不了那个店面给了他嘛,百十来万的事情,胡昶倒是觉得有必要追究一下内幕,“这店面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没得罪谁啊,”杨副总也能确定此事,其实他知道赵经理口碑不好,不过,没有小赵做恶人,他怎么能有机会做好人呢?而且有些员工确实资格太老了,不撵走的话,公司也不好管理,将来还会带来负面影响,更有可能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负担。 但是小赵这不好那不好,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赵经理对户,一般不会恶语相加,所以他相信店里给的答案。 然而,话才一出嘴,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禁不住浑身打个冷战,“不过,昨天移动那边也有消息,不让咱们智海准入,这两点……” “你查吧,公司最近到底得罪谁了,”胡昶打断了他的话,胡总对这个店面真的不是很关心,甚至连工程部那帮做系统集成的——也就是做行业的,他也不是很在意,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能比较超然地看待此事。 而且,胡昶不但脑瓜机敏,更是由于起家早,见过了太多的cháo起cháo落——同他一同起家,现在还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弄cháo儿,一只巴掌就数得过来。 所以这两件事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而且仅仅是苗头,但他基本上能确定,公司是得罪什么大家伙了,被人惦记上了,“这两件事情应该不是偶然的,一定要认真对待。” 要认真对待吗?杨总才放下电话品味这话,又接到了赵经理的电话,“杨总坏了……” “你才坏了,你全家都坏了,”杨副总正郁闷呢,听到这话,心里这个不舒坦那也就不用提了,声音登时就严厉了起来,“我说,小赵你会不会说话?” “是我不对,老板你原谅,”赵经理不敢跟老板计较,“不过真的是坏了,店里来jǐng察了,来了五个,还都是便衣,正好撞见那帮小混混……” “这不是好事儿吗?”杨总有点不明白,一时就想差了,“这又不是我喊过去的,他们为民除害那也是应该的……你记得声明,跟咱店里无关啊。” “这两边确实差一点呛起来,”赵经理被员工诟病,那也非是无因,他的工作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真的有点差劲,关键时刻净是捡没用的说。 “呛起来好啊,你再点一把火嘛,”杨副总满脑子都是在琢磨自己得罪谁了没有,回答得也不是很上心,“记住,做得隐蔽一点……呃,什么?‘差点’呛起来?” “是啊,他们现在已经同流合污了~”赵经理的声音,不但尖厉而且颤抖,显然是受了刺激,“jǐng察也是来找咱们麻烦的!” “嗯?jǐng察找咱们麻烦?”想到刚才胡昶的话,杨总的注意力登时被吸引了过来,“他们……也找咱们的麻烦?” “是啊,”赵经理的声音,越发地凄厉了,“杨总您不是认识督察吗?让他们来查一下吧,这帮jǐng察真的无法无天啊……” “你给我闭嘴!”杨总好悬没被他气破肚皮,说不得厉声呵斥,“现在我要知道的是,jǐng察为什么要找咱们麻烦?” “是……好像是因为车管所的红外桩考系统,”赵经理终于结结巴巴地说出了真相,“那个桩考的人,带着人找碴来了……” 敢情,来的这帮人不是刘琦授意的,而是桩考的老葛被停职反省了,一时气不过,心说智海的这帮人实在太混蛋了,麻痹的你要yīn人,也得告诉我yīn的是谁啊,我惹不起陈太忠,还不能给智海找一点麻烦吗? 所以,今天他就找了两个相厚的朋友,请大家喝顿酒,就来智海糟害了——姓罗的那个混蛋在哪儿呢? 其实,他搞这么大,无非也是给刘琦看的,刘处您看好了,我来智海讨公道来了,为难陈太忠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是智海的人坑了我啦。 1858章结果老葛本来是电话上找罗经理的麻烦的,怎奈罗经理上午回访完之后,下午就出差去张州了,上手机信号不好,当天就没联系上。 等第二天联系上,小罗很无奈地表示一下道歉,还说自己在张州回不去——事实上,他只是想出口邪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手了。 你不回来不行啊,老葛话说得很难听,这大抵还是红外桩考系统的余款没付清的缘故,否则的话他手里的权力说大就大,说不大还真的就那么一点。 结果他左等小罗不回来,右等小罗不回来,一气之下,招呼了几个协jǐng,一同来到智海的本部,要讨个说法,结果好死不死地碰上了前来捣乱的小混混。 “罗金龙招惹了凤凰科委的陈太忠……”杨总听得沉吟了起来,很久之后才嘀咕一句,“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张沛林的消息没错,他的四叔就是在省电业局当副局长,省局这帮领导,没有不知道凤凰科委出了一个刺儿头的事情——那边不但架起了水电网,连局长老赵都被调回来了。 所以,杨总也觉得自己隐约听说过此人,打个电话落实之后,长叹一声,“小罗这个混蛋……你有点职业道德行不行?” 对罗金龙在凤凰车管所失利的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的——毕竟是两百多万的单子,但是凤凰那边就认自己地方上出的东西了,他是再想办法都没用了。 挂了给他四叔的电话,他又打个电话给凤凰的一个朋友,盛世年华的屠总,细细打问一下陈太忠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屠总的盛世年华装修时,去科委办过手续,知道陈太忠是连常务副市长郭宇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儿。 再加上最近凤凰狠抓了一批入室盗窃的家伙,窃贼的胳膊都被人打断了,所以五毒书记这个名头这两天也很响亮,屠总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告诉杨总,最后不无善意地提示,“这家伙你可是惹不得,敬而远之最好。” 放下电话,杨总终于知道店里的混混是怎么回事了,凤凰的黑道老大,跟韩老五有点交情再正常不过了,又想一想自己连jǐng察都得罪了,心里是越发地恨上罗金龙了。 不过,现在再找小罗发火,那是于事无补的,杨总琢磨一下,想起自己的姐夫在省科委还认识一个处长,说不得要他姐夫帮忙问一问,看能不能帮着跟陈太忠关说一下。 他姐夫打听来的消息,让他越发地郁闷了,“省科委最近出了一批不诚信经营的公司名单,是他们内部用的……上面有你们智海电脑。” 这话有若晴天中“喀啦啦”一个霹雳,直震得杨副总眼前金光一片,原来,原来移动公司那边,也是出于陈太忠的授意啊!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要证据有用吗?正经是赶紧熄了陈太忠的火才是真的。 可是,陈太忠的火气,又岂是那么好消除的?杨总呆呆地愣在那里,琢磨半天之后,才叹一口气,抬手拨个电话,“小赵,你让车管所的老葛接一下电话。” 老葛如此这般地折腾,就是想折腾出杨总来,至于说折腾出胡总,他也没那个奢望,胡昶见了刘琦都可以很平等地交谈,而且要说关系,刘所长跟杨总更近一点。 “老葛,别的话你也别说了,”听老葛接了电话之后,杨总淡淡地发话,“我就问你一句,你知道陈太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老葛的话回得邦邦硬,“都是拜你们智海所赐啊,我本来是想帮你们出口气的,你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 “那是罗金龙干的,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杨总听得极为不满,听到对方又要开口,他哼一声,“现在不是咱俩扯皮的时候,你被停职了,我们智海还被省科委和省移动封杀了呢,见到店面里的混混了吧?那是韩老五派来给陈太忠出气的。” “你们智海怎么样,也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老葛听得也是大怒。 “好了,我让你接电话,是要跟你说事儿呢,”杨总又哼一声,“桩考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跟我说一说,咱看这件事怎么补救。” “能怎么回事?”老葛说不得将那天的事情学一遍,说到最后,兀自愤愤不平,“姓罗的这混蛋,我一片诚意对他,他就是这么yīn我的……” “等一等,等一等,”杨总又打断他的话,现在说这些有意吗?“陈太忠的那个朋友是女人……漂亮吗?” “那当然漂亮啦,陈太忠的马子可能难看了吗?”老葛没好气地答他,心说你们整天惦记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解铃还须系铃人,”杨总应付这种事情,还是有一套的,他整天琢磨的,就是怎么维系户关系,既然能确定这女人是陈太忠的马子,那事情就好办了,“老葛,查出这个女人是谁在哪儿住,咱俩登门道歉,杀人不过头点地嘛,你说怎么样?” “这个……”老葛沉吟一下,这个法子他不是没想过,但是他端公家饭碗太久了,吃拿卡要倒是没问题,对领导低声下气也没问题,可对上普通人,他真放不下这个架子来。 不过,既然杨总挑头了,他跟风一下总是没问题的,而且……女人嘛,只要能哄得其开心,倒也不难摆平,“那好,我去查一查她的资料。” 要查张馨的资料,实在是太简单了,驾校或者车管所随便一翻就有了,甚至,张馨的那个教练还有她的手机号——男人们总爱留点美女的电话,当然,见到了陈太忠的派头之后,张教练不可能再去打她的主意。 所以,临到下班的时候,张馨就接到了张教练的电话,说是智海公司和车管所的人想当面向她道歉,还请她给他一个面子,“我也是吃这碗饭的,人家找到我了,小张你看……” 张馨基本上算温室里长大的那种,处理这种事情还真的没经验,她想一下,还是向自家老大汇报了一下,张沛林略略沉吟一下就做出了决定,“你找上二七那个所长一起去吧,别答应他们什么,有什么事儿,你让小赵做主。” 此事太小,张总出手**份,不过这个指点倒是很明智,赵所长擅长跟五花八门的人打交道,而对陈太忠又相当服气,当他接到张馨的电话之后,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下来,“成,不过我手上正有个案子,晚点跟他们见面吧……也晾一晾他们,去金荷花就行。” 当张教练接到张馨的电话之后,这面子就算有了,不过他猛地生出点不情之请来,“小张,你能不能把陈主任也叫上呢?” “别介……”他旁边的老葛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凑到他耳边嘀咕一句,“不叫陈太忠还好办,叫上那家伙可是真的难说话了。” “陈主任已经去bějīng了,”张馨的脾气挺好,说话也是柔柔的,可是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要补考,禁不住就有点生气,“你们要找他的话,那我就不去了。” “呵呵,我就是随便问一问,”张教练翻一翻眼皮,心说我就没想到,这么个柔弱女人的背后还有这么强的人物,幸亏教她学车的时候没为难她。 七点半,赵明博和张馨相伴着来到了金荷花,老葛见到此人,登时又是一愣,旋即微微一笑,“这位兄弟,好像也是jǐng察吧?” “我是二七的赵明博,”赵所长翻一翻眼皮,满不在乎地回答,“张馨算是我妹子,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儿?” “赵所长你好,我是智海的总经理杨林,”杨总适时地走上前,笑着伸出手来,心说亏的我没找jǐng察去为难那些混混,要不然不但惹了韩老五,能否达到效果也不好说。 人家不但能指挥得动田立平,连小秘身边都有派出所所长做跟班——他已经将那天发生的事情打听得明明白白了。 “手就不用握了,”赵明博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反倒是上下打量他两眼,“就是你们搞的那个能做手脚的系统?还有意害我妹子?”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所长,也不知道猖狂什么,杨林心里这个苦,也就别说了,不过显然,现在不是他耍态度的时候,说不得微微一笑,“都是点误会。” “陈主任不认识立平书记的话,怕就不是误会了,”赵明博扯着张馨,走到沙发边上径自坐下,“饭不着急吃,你们说吧……今天找她什么事儿?” 欺负过人了,然后一顿饭就想打发?没这么便宜的,赵所长的理念也是如此! “那天让小张受委屈了,我代表智海公司,向你道歉了,”杨总的风度极佳,脸上也是笑眯眯的,“小张你要是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提出来。” 张馨看一眼赵明博,赵所长哼一声又发话了,“你这么说就没意了,是你们应该主动表示诚意吧?当初为难小张的时候,也是小张自己要你们为难她的?” 这就是张沛林打发张馨找他的正确xìng了,赵明博官位不大,但应付这种事情还是轻车熟,他牢牢地占住道理,就是不吐口——想和解也不是不行,拿出诚意来。 “赵所,我跟你们汪所打过几次交道,”老葛终于发话了,脸上勉强做出个笑容来,“大家都不是外人。” “那你把汪所叫过来吧,”赵明博不屑地笑一笑,心说要是别的事儿,大所长汪峰可能冒头,涉及了陈太忠的事情,他能冒头才怪,“就说你欺负了陈主任的朋友,你要是能把他叫过来,我替小张做主了,这事儿就算抹平了,怎么样?” 老葛被这话顶得哑口无言,心里却越发地恨起那个罗金龙了,麻痹的你小子等着,居然让我yīn这种人王,老子跟你没完。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双方就找出一个共同点来,罗金龙此人是不能用了,智海公司必须将其开除,而且要在业界宣布此人的恶行——那就是说在电脑行业赶绝罗经理。 赶绝这个词,其实挺恶劣的,不过别说陈太忠是睚眦必报之辈,赵明博本人也是个以牙还牙的主儿——从他要法国烂人写检讨,就可以知道。 杨总还有别的诉求,那就是请陈太忠向省科委和省移动打个招呼,别对智海公司搞歧视xìng政策,但是这个要求被赵明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开什么玩笑,我不知道省科委和省移动是怎么回事,不过,陈主任要帮你打个招呼的话,以后买卖可全是你的了……这事没得商量。” 杨林愿意为此向张馨支付一些jīng神损失费,三万五万的都无所谓,张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说跟着太忠,我也能收别人的好处了? 还是赵所长出头了,他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陈主任不差这点钱,我妹子也不差这点钱,而且收你的钱,这算怎么回事啊?” 杨林登时哑口无言,要不说老葛卡人的事情恶心就恶心在这儿了,他要办成了,后果非常严重,可是没办成的话,又不好处理,没有类似的例子可以援引,赔钱是没道理,光赔礼又交待不过去……这TMD都是什么事儿嘛。 他不回答,赵明博却是还有话说,他瞥一眼老葛,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当初我和陈主任抓住杨明非法持枪的时候,杨局长出二十万我们都没答应……哦,对了,杨明是天涯省地级市的jǐng察局长,副厅,老葛你跟汪所很熟的话,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这可就难办了啊,杨林和老葛交换个眼神,彼此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的震撼,最后还是杨总发话了,“那赵所,总得把我店里韩老五的人请走吧?这么搞下去,对陈主任的名声有损啊。” “你这是威胁吗?”赵明博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陈主任认识不认识你说的韩老五、赵老六的。” “我真的没有威胁的意,”杨林苦笑着举起了双手,心说这帮人怎么都这么难说话呢?“中山街挺热闹的,时间久了……难免有小人说怪话不是?” “这个,我可以帮你问问陈主任,”张馨缓缓开口,她终于做一次主,没办法,涉及到陈太忠的名声了,她知道自己的情人不是很在乎名声,但是既然进了官场,该注意的东西,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过结果不敢保证。” “那我可是太谢谢你了,”杨总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摇一摇,不管怎么说,店里能安生下来,就算解决了他一大块心病,至于在移动和科委被封杀——好吧,大不了不做这两个行业就是了,唉……老葛见状,猛然醒悟了过来,我跟赵所长斗什么的嘴皮子呢?正经能做主的,是这软绵绵的大美女啊,说不得走上前,苦笑着一鞠躬,“小张,对不住,这次真的是我不好……我这也是想帮朋友来着,你就跟陈主任说一声,放过我吧。” 原本他还想着自己只是暂时停职,陈太忠未必能扒了他的jǐng服——能进车管所还能主持一片工作,他也是有人支持的,可是随着他对陈某人了解的深入,他越来越肯定,自己若不肯摆正态度真心服软,前途就真的堪忧了。 “你做的事情,太缺德了,”张馨最恨的,其实就是他,在桩考时候做手脚不说,撵她下车还是那么野蛮,柔弱的女人,未必就不会记仇。 “我改,我真的改,”老葛一边说,一边看一眼一旁的赵明博,“赵所,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对朋友仗义,您觉得我错得很厉害吗?” 这家伙也有两下啊,居然知道我认什么话,赵明博心里暗叹,jǐng察里明眼人真的很多,他确实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听到人家这么问,说不得冷哼一声,“帮朋友没错,但是惹到你惹不起的人,就是天大的错。” “所以我知道我错了,我改嘛,”老葛可怜兮兮地看着张馨,“只要我能留在车管所,将来你朋友考本、审车、选号,我都包了,你也不用找陈主任,你肯原谅我就行了。” “啧,”张馨犹豫半天,发现赵所长不接话,终于微微点点头,“算了,你记住你说的话。” “没问题,”老葛也伸出手,同她乱握一气,又向赵明博伸出手,“赵所,谢谢您了。” “谢我做什么?”赵明博白他一眼,漫不经心地伸出一只手跟他握一握,“你跟我妹子说的话,我也记住了啊。” “没问题,”老葛脸上堆起了发自内心的微笑,他非常清楚,自己刚才的话算是打动赵所长了,所以人家才没再接口,大家终究都是jǐng察系统里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小张得不到赵所长的暗示,终于心一软放过自己了。 至于说智海今天没太大的收获,他就不管了——麻痹的你们都害我害成这样了,回头让刘处放过我还不知道要做多少工作呢,我管你们去死? 这顿饭,终于是没有吃成,赵明博和张馨不肯吃,两人出去又找个不大的饭店坐一坐,等上菜的时候,张馨给陈太忠拨个电话,想说一下今天的事情,不成想那边直接就拒绝了。 陈太忠正郁闷着呢,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黄汉祥,“黄二伯,您真的……去不了巴黎?” 1859大事1860互通有无 《ID小说网-hui2d.com》1859章大事在陈太忠的印象中,驻欧办那边的挂牌,稳稳能去了的领导只有三个,段卫华、吴言和黄汉祥,所以他压根就没想黄二伯去不了。 他是今天中午抵达bějīng的,到了bějīng之后,他先是找了一趟何保华,从那儿拿上了资料单子,随后就拎着单子找到普林斯公司,让凯瑟琳再交付一些资料。 事实上,凯瑟琳现在跟何保华和范如霜的关系也不错,何院长完全可以自己去要的,不过,她却偏偏要将陈太忠扯进来,搞得老何同志都有点哭笑不得。 办完此事,他又到唐亦萱的别墅查看一下装修进度,却发现已经完工了,正在开窗通气,马小雅派在这里督工的人非常认真,慢虽然是慢了一点,质量却是很可靠,陈太忠打开天眼看看,也没看到有什么明显的隐患。 马小雅并不知道这个别墅是谁的,事实上她也不想知道,太忠的别墅都能送给黄汉祥住,无非就是那些你来我往的事情了。 再过个把月,这里就能住人了,陈太忠转一转之后,打个电话向唐亦萱报个喜,就开始联系黄汉祥了。 老黄晚上又有事,不过他说了,吃完饭之后去他那里喝啤酒,“老爷子说了,今天回家吃饭,估计吃完也就是七点钟,差不多八点我就过去了。” 陈太忠直等到八点半,也不见黄汉祥来,凯瑟琳和伊丽莎白饿得受不了啦,一个抱着一个西瓜啃——陈说了,黄二伯不来不许开饭。 直到九点,黄汉祥才过来,却是皱着眉头,看起来一点吃饭的兴趣都没有,“吃过了,你们吃吧,那个伊莎……帮我把啤酒拿过来。” 他闷头灌了一阵啤酒之后,才抬头看一眼陈太忠,“小陈,你那个驻欧办我去不了啦,老爷子发话了,最近我得窝在bějīng。” “窝在bějīng?”陈太忠实在有点搞不懂,“黄老不是不怎么管您的吗?难道是……黄二伯你最近犯什么错误了?” “我说你小子会不会说话?”黄汉祥气得瞪他一眼,心说我都六十多的人了,能犯什么天大的错误让老爷子禁足的?“不让我出去,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陈太忠好奇得很,黄汉祥是他能请到的最大个儿的人物了,虽然从级别上讲,副部级的安国超才是级别最高的,但是显然,安部长的能量和人脉远逊于黄家老二。 “什么原因……你也不要问了,”黄汉祥的脸上泛起一丝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又像愤懑又像无奈,好一阵他才叹口气,“最近啊,有点不太平的事儿……你就没听说?” “不太平的事儿?”陈太忠琢磨一下,笑着摇一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不,黄二伯您给说道说道?” “这可没法说,过一阵你就知道了,”黄汉祥拿起啤酒来灌两口,舒畅地打个酒嗝,又看他一眼,“这事儿啊,你知道就行了,别跟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瞎说……听见没有?” “您压根就什么都没说,我倒是想跟朋友们说呢,”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接着眉毛又一挑,“有您的事儿没有?有的话,我没准能帮点小忙。” “你倒大能了,”黄汉祥瞪他一眼,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嘴巴动一动,最终叹口气,“得了,我家老爷子都只有看的资格……你说你能帮的上什么?” “哦,”陈太忠皱着眉头点点头,心里却是惊讶不已,这话里的意太惊人了,黄老都只能在旁边看着,这得是多大的事儿啊,会有什么惊天的变故发生吗? 这个,哥们儿能不能从里面……捞到什么好处呢? 黄汉祥却以为他是替自己担心呢,说不得笑着拍拍他的肩头,“好了,就算别人都有事,你黄二伯也不会有事,根本就跟我没关系的……去欧洲的话,再给弄点松露回来。” “夏天的松露不太好,”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他一句,“等冬天了,我给您弄点好的吧。” “冬天的话,没准我就能去欧洲了,到时候巴黎的事儿,你给我安排,”黄汉祥笑着拍一拍他的肩头,“你这个驻欧办,我早晚是要去的。” 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脑瓜却是在不停地转着,从这话里他又听出了一点眉目,敢情这大事没准就折腾到冬天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呢? 黄汉祥见他心重重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又拿起啤酒来喝,等他见到凯瑟琳端着酒杯走过来的时候,才微微皱一下眉头,“对了太忠,你跟她说一下,临铝那个项目要加快,干得好的话,回头我再给她介绍两个项目。” “你给她介绍?”陈太忠这一下又吃惊不小,心说你是看上她什么了吗?不应该的吧?“黄二伯您刚才不是还说,最近要低调一点吗?” “我说我不出去,谁说我要低调了?”黄汉祥又白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摇一摇头,“我就跟你说不明白……对了,你跟这肯尼迪家的丫头,最后要搞个什么结果出来?不会娶她吧?”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旋即脸sè一整,叹口气,“唉,前一阵我们有个副省长给我介绍对象,我还想着多玩两年就没见人,结果惹得人家不高兴。” “哈,”黄汉祥听得就笑了起来,他原本还想说,你跟这个凯瑟琳不要双宿双飞得太明显了,可是听到这话,登时将那可说可不说的事情抛到了一边,“哪个副省长这么关心你?” “陈洁,”陈太忠悻悻地扬一扬眉毛,说话间,凯瑟琳就走了过来坐下,伊莎则是在厨房收拾两人吃饭的碗筷,美艳的普林斯女老板身子前探,笑着冲黄汉祥一举杯,“黄总,我敬您一杯。” 看着她胸前两团颤了两颤,差点就要掉下来的样子,已过耳顺之年的黄汉祥也禁不住略略扯一下嘴角,跟她碰一下,又灌两口啤酒,才转头看陈太忠一眼,叹一口气,“年轻真好啊……嗯,陈洁去参加驻欧办揭牌吗?” “她不去,”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并且将陈省长的话学着说了一遍,“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了。” 傻小子,人家是不想担那政治风险!黄汉祥一听就听出名堂来了,不过陈洁也见过他两次,他就懒得戳穿了,于是笑着发问,“能参加这个驻欧办揭牌的,最大的领导是谁?” “就是安国超了,还有科齐萨,”陈太忠笑着回答,“两个副部长,不过安部长定不下来能不能去,要是您能去,最大的领导肯定就是您了嘛。” “胡扯,我算什么大领导?”黄汉祥笑着骂他一句,目光却开始游离不定。 就在此时,别墅的门铃响起,却是马小雅到了,不旋踵就婷婷袅袅地走上楼来,冲黄汉祥嫣然一笑,“黄总您好,”她在楼下已经看到了黄汉祥的跟班,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嗯,”黄汉祥漫不经心地哼一声,连眼皮子都没抬,以他的身份,能哼一声已经算相当给她面子了,他和陈太忠坐在这儿喝酒,也就是凯瑟琳有底气凑过来,伊丽莎白都不敢过来,就遑论对中国官场甚为了解的马小雅了。 换个人的话,屋里现在已经三个女人,就该主动告辞了,不过黄总不是一般人,他之所以愿意来这儿,就是因为这儿不但放松也清净,没什么压力,说句实话,想请黄老二喝酒的人海了去啦,可是这喝酒……不是要讲个心情的吗? 所以,黄汉祥直喝到十一点才走,临走的时候,兀自不忘记拍一拍陈太忠的肩头,“小陈,多少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小老乡了,在欧洲那边好好干,别给黄二伯丢脸啊……” 待他走了之后,马小雅和伊丽莎白才走进厅,陈太忠有点奇怪地看着马小雅,“小雅,你这不是……一般两三点才能散摊子的吗?” “今天不是‘八一’吗?”马小雅笑着答他,“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哈哈,看来你真是忙昏头了……我也跟你去巴黎好不好?” “去是可以去,不过……你这儿的活能丢开?”陈太忠犹豫一下,点点头,“我那儿六号才揭牌,这么一来,你最少要走十天呢。” “十天就十天吧,无所谓,”马小雅摇头笑一笑,“最近好像有什么事情,气氛比较压抑,大家的活跃xìng也降低了一些。” 这不是别人跟她说了什么,而是纯粹的她自己的感受,混这个圈子,要是连这种大气候都感受不到,那真的是没什么前途,有些东西必须靠自己领悟,千万不要指望别人教。 嗯……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陈太忠想到刚才黄汉祥的yù言又止,心里越发地好奇了,怎奈,他抓着马小雅问了半天,也不得其所,只是知道现在连南宫毛毛都变得神秘了起来,一天也不知道瞎忙什么。 他还待再细细琢磨,可是转念一想,老黄都不让我cāo心这个事儿了,那就不要关心了,还是那句话,有些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1860章互通有无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韦明河联系上了陈太忠,韦主任是早早地定下要跟着他去巴黎的,顺就摸到了凤凰驻京办来,“这次就调回来了,哈哈,我也正处了。” “青江那边你就不去了?”陈太忠有点奇怪,“那边不是还有你不少朋友吗?嗯,比如说那个罗……罗什么来的?” “大不了下次再去嘛,”韦明河笑眯眯地解释,“嗯,要不下次我去天南,跟你就伴儿,你说怎么样?” 这家伙就是走的上蹿下跳的子,隔个一年半载的,就上下一趟,这么跳,不但丰富了任职经历,提拔的过程也显得不那么显眼——当然,要是抱着他的履历一看,那是个人就能明白怎么回事。 “你这家伙的心,就全在京里,”陈太忠哼一声,心说这挂职干部不容易被当地人接受,真的是很正常,不过,老韦下去能把钱也带下去,这也算不错的了。 “邵国立也跟我去,”他笑着回答,“你小子是不是跟他吹什么了?看他那架势,去那儿就要我全包了……” 两人嘻哈一阵,正说着话呢,苏总的电话打了过来,“陈主任来了?中午一起坐一坐吧,你要的摄制组,我给你找到了……” 驻欧办挂牌,肯定是要有录像拍摄的,不过不管其他媒体怎么拍,自己也要留一份不是?凤凰电视台接到消息晚了,护照一时办理不下来,派不出这样的人来。 天南省电视台虽然能派出人来,可是人家对的是省级单位,一个地级市的派出机构,还请不动省台的人出来——当然,若是有省级干部出席,那就好说得多了。 说穿了,还是是这个驻欧办有点尴尬,要不然请省台的人也不在话下,所以这次陪同段卫华前往的,就是《凤凰rì报》的一个副主编,文字和图片一手包了。 苏文馨本来就是吃媒体这碗饭的,前一阵又找陈太忠帮了刘骞的忙,眼下帮陈主任张罗一支拍摄队伍,那也是该有的义务。 中午坐一坐倒是不当紧,不过这次没去南宫毛毛的宾馆,是苏总来凤凰驻京办了,韦明河也不在意,就在一边陪着,三个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碧空那边的形势。 刘骞被调整出劳动厅已成定局,但是他也不着急,大厅长刘拴魁也不催着他移交,倒是副厅长毛继英火急火燎地在四下找关系。 “陈主任你厉害啊,”说到这里,苏文馨笑吟吟伸出个大拇指来,“去了碧空一趟,就双开了一个县长,真的太厉害了。” 冉旭东是被双开了,不过也仅仅限于双开,这家伙能牵扯出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任海东都有点下不去手,得了蒙艺的授意之后,他就做出了如此处理,和谐和稳定,是任书记需要的,也是蒙书记需要的。 “双开一个县长?”韦明河听得颇有一点无语,这也算厉害吗?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敲打了一个市委书记?” “差不多吧,”陈太忠笑一笑,心说敲打了一个市长——副省级的市长,还是省委常委,“苏总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肯定是刘骞跟我说的,”苏文馨笑一笑,她虽然不在体制内,可眼里何尝会看得上县长?连一般的市长也未必就放在眼里,“不过,不该说的,他可全都没跟我说。” 刘骞这家伙的嘴也太不稳了吧?陈太忠听得眉头微微皱一皱,可是转念一想,人家刘厅长一开始求的就是苏总的门,现在有了结果,怎么也得向她交待一下才是正理。 想到这个,他苦笑一声摇摇头,心说这些人的能量,真的是小看不得,“我总算知道,你们为什么消息这么灵光了,啧,厉害……” 韦明河早就知道苏文馨是干什么的,他的背景虽然赶不上邵国立等人,相差却也无几,自是不会把这小人物放在心上,明知道这两位谈的不会是小事,可还是不以为然地笑着举起酒杯,心说这帮人也就这点长处了,“好了,不谈公事,咱们喝酒……” 虽然定的是八月六号揭牌,可是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号了,时间不等人,三号中午,陈太忠、韦明河和邵国立相伴,就飞往了巴黎。 伊丽莎白想跟着回家看看,却是被凯瑟琳阻住了,“现在公司正是忙的时候,小伊莎,反正他是驻欧办主任,你还怕没时间去见他?” 她可不知道黄汉祥向陈太忠许了什么,陈某人虽然喜欢卖弄,但是凯瑟琳总给他一种不太好掌控的感觉,又担心自己会成了买办,所以仅仅是催她在这件事上多下一点功夫,加快一点进度。 陈太忠一行七人下了飞机之后,直奔驻欧办,一见这房子,韦明河就有点失望,倒是邵国立有点艺术细胞,“嗯,这才应该是巴黎的建筑嘛,住这儿可是比住宾馆有情调。” 然而,进了楼之后,邵总也难掩失望之意,“设备有点普通,不过,倒是算干净……嗯,这是你们zhèngfǔ派出机构,搞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你这儿雇的是外国人?”韦明河见过两个门卫之后,心里有些好奇,“太忠,我不是说你,这打扫卫生,用外国人不合适……” 他们一帮人进来之后,这偌大的房子,就见到袁珏一人,当然,他们知道他是驻欧办的副主任了,不过这两位眼里怎么会有他? “保洁没用外国人,”袁主任也是伴着这些人走一走,他非常明白自己不合适在这种场合接话,也就是这样的话,能回答一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什么?”韦明河听得有点纳闷,回头看看他,心说你怎么也是个副处呢,怎么来巴黎扮起清洁工了?“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打扫?” “就是韦处的话了,用别人不放心啊,”袁珏只知道他是韦处长,可是看那派头和口音,绝对不是含糊的主儿,所以回答得十分谨慎,“保洁人员,会从凤凰派过来,现在正在办理手续呢。” “啧,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陈太忠听得登时一拍手,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算算,我马上给段市长打个电话吧。” “啊?”袁珏就算再沉得住气,一时间也有点傻眼,“陈主任,这还有几天就挂牌了,到时候保洁肯定要忙死的……” 陈太忠愣了一愣,随即侧头看一看韦明河和邵国立,又看一看他俩身后的跟班,悻悻地咂咂嘴,“啧,是啊,该怎么办呢?” “你想用我的人就直说,”邵国立笑着摇摇头,又哼一声,“我就见不得你这藏头藏脸的样子,不就是个打扫卫生嘛。” “太忠要是直说,怕是邵总你就不干了,”韦明河听得就笑,这话的意谁都明白,你邵国立的人,哪里是别人能指派的?你指派可以,别人指派那就是落你的面子。 “韦处你这才是胡说,我和太忠,那是好哥们儿,”邵国立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是极为认可这话,不过想一想只有自己的人帮着打扫,似乎又有点没面子,说不得反手将他一句,“反正我的人帮着打扫是没问题的。” “我的人帮着打扫也没问题,”韦明河笑着回他一句。 这二位身后四个跟班相互看一看,都看得到别人脸上的无奈,得,俺们还以为来巴黎是玩来了,敢情是做苦力啊?可怜的,在中国咱都不干家务呢。 “这倒也不用,”袁珏一听吓了一跳,心说我自己干是表现好,用别人那可太不合适了,“这几天里,有不少留学生报名文员和保洁,我选出来十几个……政治比较可靠的,就等陈主任你拿主意呢。” “哦,你定了就行了,”陈太忠毫不在意地挥一挥手,转头又看看自己的人,“怎么,要不要睡一觉倒一倒时差?” “睡一会儿吧,现在五点,等七八点钟,咱们去红磨坊,”韦明河打个哈欠,“上次跟你来,可是没去过那儿。” 然而,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儿,外面又来人了,还是保安直接放进来的,袁珏一见来人,赶紧介绍,“陈主任,这是经参处的李秘书,这是新华社记者站的郭记者。” 李秘书三十出头,面白无须,郭记者个头矮胖,看起来也是三十出头,两人笑着冲陈太忠点点头,“听说陈主任来了,我俩就过来看看。” 陈太忠也知道,自己怕是买机票的时候,消息就传过来了,不过他还是有点纳闷,你们别的不干,盯住我这个小副处,有意吗?“两位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他自是想不到,他那两场酒会,还是多少引起了点别人的注意,李秘书倒也不藏着掖着,“听说你们要挂牌了,这个……需要什么帮助吗?” “帮助倒是不需要,”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心说有需求也不敢找您啊,“六号挂牌,到时候经参处要是能有相关领导参加,那就是对我们凤凰市最大的支持了。” “这几位是?”李秘书扫一眼邵国立和韦明河,笑眯眯地发问了,他来这儿是第三次了,当然知道驻欧办有些什么人,若是这俩看起来像工作人员,他也懒得问,但是那扑面而来的傲气告诉他,这些人的身份不含糊。 “哦,这是我bějīng的朋友,来参加驻欧办挂牌仪式的,”陈太忠笑着回答,他才要介绍一下二人的身份,发现这两位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不看李秘书,索xìng干咳两声,不说话了。 “哦,”李秘书笑着点点头,也不介意,而是话题一转,问起了别的,“不知道这次要参加仪式的,会有些什么人?” 说不得,陈太忠就要搬起指头给他数一数,凤凰市两个市长那是毫无疑问的,还有省外办的裘主任,科技部的安部长,“……其他的,就是一些商界的朋友了。” “我听说陈主任的外国友人也很多啊,”李秘书不动声sè地发问。 “哦,外国人啊,”陈太忠说不得又扳起指头念叨一顿,科齐萨、埃布尔、尼克……“嗯,罗纳普朗克要在凤凰投资工厂,副总裁安多瓦要来跟段市长签这个协议。” “哦,还有罗纳普朗克啊,”李秘书点点头,接着眉头一皱,“对了,陈主任,罗纳普朗克和德国的赫斯特公司要合并了,这个你知道吗?” “什么?”陈太忠听得眉头也是一皱,李秘书说出任何的话,怕是都不能比这一句更让他感到意外的了,“他们什么时候要合并?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要合并,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双方要进入实质xìngcāo作阶段了,”李秘书笑吟吟地回答,“陈主任的外国朋友很多,你可以去打听一下。” 啧,亏了,陈太忠听得心里就是一阵懊恼,两公司合并在即,那么,罗纳普朗克旗下的公司,自然是越多越好,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吧? 我要早知道这个消息,凤凰市在谈判过程中,岂不是能加一点砝码,多开一点条件出来? “没想到啊,”他笑着摇摇头,心说这才是报应,哥们儿也被人信息不对称了一把。 “他们肯定不会跟你讲的,”李秘书依旧面带微笑,“当时你们要是能通过经参处了解一下,就要好得多,不过……现在也不算晚,陈主任你有你的优势,大使馆这边,也有大使馆的优势。” “这个倒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既然我们驻欧办在欧洲落地了,那还要多多仰仗你们了,大家互通有无嘛,呵呵……” 李秘书和郭记者坐了不长时间,就告辞而去,不过他俩一走,韦明河也没了睡觉的兴致,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太忠你真是的,跟他们通什么有无嘛。” “他们有的,我拿过来;他们想要我的,那就是无,”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这就叫互通有无……” 1861、1862纷纭而至(上、下) 《ID小说网-hui2d.com》1861章纷纭而至(上)都夜里十二点了,陈太忠和袁珏还在讨论工作,邵国立和韦明河一行人从红磨坊回来之后,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再加上时差没有完全倒过来,栽到床上就睡着了。 驻欧办上下各六间房,上面六间是房,下面的六间里,两间房间是主任和副主任办公室,又有两间办公室,一间档案和财务室,最后一间则是……集体宿舍。 “经参处的人,这次做得有点过分了,”两人现在就是在陈太忠的主任办公室说话,袁主任对今天李秘书的话,相当地不满意,“早就知道罗纳普朗克要跟赫斯特公司合并,偏偏不提醒咱们。” “人家没有提醒咱们的义务,”陈太忠无所谓地笑一笑,不过他心里是否也是这样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他们也不可能事事都清楚。” “可是,他们肯定清楚这件事,”袁珏头上顶的是才子光环,不是弱智光环,这点小因果哪里难得倒他?“经参处对咱们驻欧办,不是一般地关注,前前后后来了几趟不说,您今天前脚来,他们后脚就跟过来了,一般地方怎么可能得到这种待遇?” “我都不想琢磨这事儿了,你偏偏要说,”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心说这点小事是个人就算得出来,“你别恶心我了,成不成?” “他们是在给您下马威,”袁珏自是知道陈主任这话该如何听,不但继续说了,还加上了一声冷哼,“嗤,还好咱们不归他直管,这种合作伙伴,要不要都无所谓。” “咱们怎么能跟人家合作?咱们的级别不够,寻求帮助的时候,咱去找他就是了,”陈太忠笑着答他,然而下一刻,他的眉头就微微地皱了起来,“不过说句实话,在信息采集上,咱们还是不如人家。” “这个可以慢慢来,法国报纸和杂志的财经新闻也不少,积淀,总是需要个过程的,”袁主任很坚定地回答,事实上,他也不是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执意跟大使馆叫板,实在是他仔细琢磨过自家领导的做事风格,知道太忠主任是那种越挫越强的xìng子。 恰恰的,袁珏也是那种骨子里非常自傲的主儿,最不喜欢被别人要挟和算计,眼下自然是要撺掇自家主任扛住的,“就算不是合作关系,也是兄弟单位吧?他们这么搞真的没意。” “好了,不说这个了,”陈太忠指一指面前的一摞表格,“这里面你随便挑三个人,一个文员两个保洁……对了,最多给一个人提供宿舍啊。” “这十几个人,咱俩一起看看吧,”袁主任这话有点冒失,但是算相当不见外,“我选他们有我选的道理,但是太忠主任你得帮着把关,毕竟你是老大。” “唉,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陈太忠叹口气,心里却是有些微微的欢喜,自己这个副手,选得还真是不错,不但对脾xìng,认知也基本相似,“好了,明天通知他们来面试吧。” 第二天上午,就是面试了,不过等到下午,随着一班航班的降落,驻欧办里又来了不少人,马小雅、于总、南宫毛毛、苏总和她的摄制组都来了,yīn京华没有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黄汉祥牵连也被禁足了。 不过,yīn总的礼物是带到了,一副可以折叠的红松木屏风,上面画着的是岁寒三友,市价约莫在一万块钱左右,以yīn总的身份,这礼物用于私人馈赠有点掉价,但是开业挂牌之类的场合,就算相当拿得出手了。 其他各人也有各自的礼物,这是不用提的,妙的是那摄制组的人都带了一份礼品来,是一个帆船模型,取的是“一帆风顺”之意,虽然看起来很大的货sè,但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不是? 现在是法国的八月四号,他们来得不算晚,当天晚上,驻欧办里举办舞会招待各朋友,邵国立和韦明河虽然觉得这帮人有点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不过既然是玩,那倒也无所谓了。 贝拉和葛瑞丝带来的模特们,起到了很大的润滑作用,这次来的模特有十几个,是挣工资的那种,一场舞会每人两百欧元,算不得寒酸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若是有相互对眼的主儿,那么,就可以发展一些别的业务出来,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不懂得这一点? 事实上,贝拉和葛瑞丝的中国情人,在模特的圈子里也算不上秘密,那是一个富有而高大的男人,甚至那男人还有一些朋友,也是出手阔绰,有若阿拉伯王子一般——必须承认,这个传闻的产生,来自于韦明河的大手大脚。 今天的晚会,伊莎贝拉也来了,韦明河也还记得这个风sāo的女人,不过很遗憾,跟他欢好过的女人来了有四个,而他最在意的那位,却是被一个美国富豪包走了,所以他的兴致并不是很大。 他不热情,别人自然也懒得来贴他的冷脸——巴黎的模特,察言观sè的能力也不比国内的小姐差多少,所以,当他发现邵国立对一个女模特很感兴趣,连续搂着她跳了三支舞之后,说不得笑着跟陈太忠嘀咕一句,“老邵这次……看来要喝我的洗脚水,哈哈。” “科齐萨还喝你的洗脚水呢,”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冲一个方向扬一扬下巴,“那个女孩儿,你还有印象没有了?” “科齐萨?”韦明河听得微微一怔,他这才来法国,对那些差不多重要的人物,也都有一点了解,顺着对方的眼光看去,登时轻笑一声,“原来是伊莎贝拉,这女人水挺多,不过下面比较宽松……” 话是这么说的,他却转身就向对方走去,陈太忠见状,忙不迭一伸手拽住了他,“我说老韦,人家名花有主了,你折腾个什么劲儿?” “扯呢,她来参加这种舞会,是要图个什么?”韦明河不屑地哼一声,“科齐萨又不是没老婆,不过是大家随便玩一玩……我说,太忠你别拽着我,我还没跟副部长做过连襟呢。” 可是比较宽松的,不好玩啊,陈太忠想规劝他一句,却发现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倒是手上不知不觉地放松了力道,看着韦处挣脱了自己向伊莎贝拉走去,禁不住悻悻地嘀咕一句,“跟部长做连襟就很荣幸吗?再说了……又不是中国的部长。” “要是中国的部长,他也没这个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小雅站到了他的身边,居然还偷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过,这大抵也是韦明河知道他俩的关系,说话不怎么藏着掖着的缘故,她颇有感触地叹口气摇摇头,“这年头,从来都是老婆是别人的好啊。” 你是别人的老婆,所以我觉得你好!陈太忠才待这么调笑一句,猛地反应过来,这话有在小雅的伤口上撒盐的嫌疑,说不得讪讪一笑,“希望他能给我这做主人的一点面子,不要在这里胡来,毕竟这是zhèngfǔ派出机构……” 不过,他这想法,显然是多虑了,邵国立和韦明河很控制得住自己——这个控制,说的并不是他们没有胡来,而是说他们没有选择驻欧办这个地方胡来。 舞会结束就是十一点多了,这二位也选好了意中人,在小贝拉的积极协调下,估计连价码都谈好了,邵总选了俩,其中一个是韦明河的洗脚水,韦处选了俩,倒也都是旧识,不过其中有伊莎贝拉,那也是可以肯定的了。 他俩选好人之后,就带着人号称“宵夜”去了,也不再回来了——事实上,陈太忠来了巴黎也不止一两趟了,都不知道这儿有没有“宵夜”这个玩意儿。 南宫毛毛这帮人,也不会住在驻欧办的,这里是zhèngfǔ机构,而他们是商人,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陈太忠已经为他们订好了宾馆的房间。 朋友来捧场,他当然要为此支付招待费用,不过这个招待费用有点高——高到袁珏都有点呲牙咧嘴,“陈主任,再不省着点花,这个月发完工资咱们就要破产了。” 所以,到得最后曲终人散之际,偌大的驻欧办只剩下了五个人,陈太忠、袁珏、马小雅、贝拉和葛瑞丝,陈主任犹豫一下,看一看自己的副手,“老袁,我送马总去宾馆,那个……可能晚上不回来了,你看好家,明天市里领导就要过来了。” “明天我就能把那几个留学生喊过来了,保洁的事情您放心好了,”袁主任笑眯眯地点点头,见他们四个离开之后,才撇一撇嘴,走到一边拿起电话,“嗨,碧姬,今天你为什么不跟着贝拉过来?我希望你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有夜场?好吧,我去接你……” 所谓上行下效,就是这样了,尤其是小贝拉别看年纪不大,却是早早地用女sè去打通了袁主任的环节,当然,她的目的不是很复杂,无非是想跟自己的太忠比较亲热的时候,驻欧办副主任能够不要在跟前碍眼。 1862章纷纭而至(下)等到八月五号,就越发地热闹了起来,段卫华、吴言和省外办的裘主任在中午时分,乘坐同一班航班赶到了,随行人员还有十三个,算是一支不小的团队了。 陈太忠租了辆车在机场借机,摄制组的人也在机场外架设起了摄像机,不过,看到浩浩荡荡的人流,陈某人细细地数一数,十六个……呃,驻欧办的房,似乎少了一点点。 那就只能把段市长、吴市长和裘主任安排到别的宾馆了,既然驻欧办放不下,相关领导就要得到更好的招待才对,他是这么决定的。 不过还好,下一刻他就得到了一个消息,裘主任的秘书悄悄地过来打个招呼……那啥,这些人里,有四、五个人是相关人员的家属,他们的住宿不需要安排,陈主任你懂的……啧,这可就真能调配开了,陈太忠立马就明白了,六间房两个是单人间两个是标间,还有两个三人间,刚刚好够住! 不过,单人间只有两个,来的厅级干部却是三个,这又让陈太忠有点为难,这可是有点那啥哈……段卫华是凤凰的大市长,一个单人间,那是没问题的,剩下的吴市长和裘主任,那可就让人挠头了,省外事办算是副厅级别,裘主任享受的是正厅待遇,又是省领导,按说该住个单间。 可是,吴言是分管市长不是?虽然不分管驻欧办,却是分管招商办的,陈太忠心里自然是倾向于白市长住个单间——单人间是大床来的。 倒是袁珏机灵,悄悄地跟他提个建议,“裘主任是省领导,咱再怎么尊重也不为过,要不……请他出去住算了?大不了花两个钱。” 是啊,这是凤凰驻欧办,不是天南驻欧办嘛,陈太忠反应过来了,正好他订了不少的房,说不得就跟裘主任请示一下,不成想人家直接就拒绝了。 “我在大使馆有个熟人,在旁边宾馆已经帮我定下房间了,”裘主任笑眯眯地回答,“反正明天九点挂牌儿,是吧?我到时候一准到。” 敢情,人家省外办也有自己的骄傲,心说我来参加你这个驻欧办的挂牌,也算给你们面子了,住都住到你这儿,成什么体统?我们可是省直机关哎……甚至,连当天晚上准备的欢迎宴会,裘主任也没打算参加,他还想着跟大使馆的熟人好好坐一坐呢,反正跟凤凰人的交道,明天开始打也不晚——站在不同的位置,大家所追求的也不相同。 然而对凤凰人来说,谁又会在乎他的选择呢?大家是为自己的派出机构挂牌捧场来的,而不是为了看省直机关领导脸sè来的,更何况还有段大老板在场? 他们坐的航班是一大早的,折腾了十来个小时,来了法国又赶上中午,所以大家来到驻欧办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纷纷上床倒时差去了。 偌大的大厅里,又恢复了平静,驻欧办正副主任看着在大厅里忙碌的一男两女留学生临时工,低声商量着晚上的事情。 “晚上再举办一个晚会吧,”袁珏对这一套不是很熟,但是还是愿意积极提出意见,“也可以考虑请一些法国人过来。” 事实上,他今天有点太兴奋了,因为他很难得地回答了段市长两个问题——在教委老干部科任副科长时,他做梦也想不到今生还有这么一天,能直接跟大市长面对面。 “让段老板决定好了,”陈太忠笑着答他,“老板来了,咱们做好服务就成了,嗯,要有服务意识啊,也不知道下午还会有什么人来……” 下午还真有人来,科技部的副部长安国超也来了,按说他出动的话,就该是大使馆那边张罗了,不过有意的是,安部长这次是以个人名义来的,也就是说他来此是因为跟陈太忠的私交。 当然,就算是个人名义,段市长和吴市长也要跟着陈太忠去机场接机,且不说等级差距在那儿摆着,人家好歹也是给凤凰市面子来了——当然,一全程摄像那也是少不了的。 安部长一行人直接住进了陈太忠为他们订好的宾馆,并且向段市长和吴市长表示,晚上会来驻欧办看一看,认一认门——也是私人xìng质的。 小陈能请到安部长,段卫华这面子就越发地足了,回到驻欧办之后,他居然有心盘算起明天的挂牌的细节来了,“小陈,把你明天的安排好好地说一说……” 陈太忠说了没两句,又有人上门,却是前天来的李秘书和郭记者,他们此来,是为了通知凤凰市驻欧办,明天的挂牌,经参处的二秘梁天希会到场。 李秘书通知了一声就走了,郭记者却是留了下来,扯着段卫华问起了驻欧办这个机构的成立过程,当然,段市长别的或者未必有多老到,但是应付记者还是没有问题的,说不得云山雾罩地聊了半天,到得后来,还是有别的访,才结束了这次采访。 郭记者回去一整理谈话录音,禁不住悻悻地骂一句“老狐狸”,敢情除了凤凰市高度注重对外交流,抓住一切机会“引进来走出去”之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对驻欧办的前景和期望也是套话连篇,根本一点实质xìng的东西都没有。 这倒不是段卫华没话说,事实上他也有点生气,心说你们知道罗纳普朗克要跟赫斯特合并就知道好了,不告诉我们告诉我们也都无所谓,可是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说不是? 告诉是人情,不告诉是本分,经参处想借此消息,强势地跟驻欧办达成某种默契,这都能理解,但是你偏偏捡这个时候来说,岂不是打我段某人的脸? 早说几天是好事,晚说几天我们也不会太后悔——协议都签了,这个节骨眼上说,那对我真的太不尊重了,合着我就是一个不明真相、被人看笑话的土棍市长? 当然,段卫华也知道,这其实怪不得经参处,但是他心里总是不痛快不是?总算是他知道这新华社记者站的主儿最好也不要得罪,才按着xìng子,忽悠了对方一阵。 接下来就是华人、华侨的一些代表纷纷登门,这就看出袁珏在法国做的工作了,他抓住一切机会宣传驻欧办的存在,甚至不惜跑到十三区十九区那些华人比较聚集的地方去宣传。 眼见驻欧办挂牌在即,总有那些有心人来送上点什么小礼物、花篮之类的,闹哄哄的,陈太忠和袁珏以及三个临时工加在一起都忙得要命——只要上门的就都是,这会儿可不能计较身份不身份的。 段市长也没闲着,够点身份的主儿,就被引见到他这儿来了,还有个把老家是凤凰或者天南的主儿,也被引了过来,连吴市长都开始接待这些人。 逐渐地,吴市长身边围着的人居然多了起来,看来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连钟韵秋身边也围了两个白发老人——他们是四十年前从素波来法国的。 正闹腾呢,门口又来人,这次来的却不是华人,而是一帮膀大腰圆的家伙,带头的那位一进来就嚷嚷,“嗨,陈,我看你来了!” 这一嗓子声音不算太小,陈太忠闻言,抬头一看,得,认识,正是那个曾经试图sāo扰葛瑞丝的安东尼,据说有意大利血统的黑手党。 我晕,这是谁告诉他我在这儿了?陈主任一时间还真的头大了,心说这家伙一看长相就不是善碴,身边跟着的四个人,看气质就是坏蛋——拜托了老大,我这儿一帮领导在呢。 “啊哈,安东尼,”想是那么想的,陈某人的反应可是不慢,忙不迭走上去跟对方热情地拥抱一下,“你能来看我,我实在太高兴了。” 段卫华见状,不动声sè地看一眼自己的秘书,秘书倒是机灵,拽住身边的翻译就问,“他们在说什么……麻烦你给翻译一下?” “不止来看你,我还为你带来了礼物,”安东尼手一挥,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捧上了一个盒子,水晶盒内是一个木雕的骑士,骑着高头大马,手持挂旗子的长矛,“听说这样的东西,是符合你们的礼仪,是这样吧?” “哦,非常jīng美的艺术品,我喜欢,”陈太忠笑眯眯地搂着他,就想把他引到一边去,不成想尊敬的唐.安东尼先生居然画蛇添足地来一句,“这是产自巴勒莫的礼物……我喜欢那儿的木偶剧。” 天啦,你少说两句行不行?陈太忠回头看一眼,发现段市长和吴市长都停止了跟别人的谈话,而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和安东尼,一边有卑劣小人在低声地说自己的小话……严格地说,是翻译在履行他们的职责。 见他回头,段卫华微微一笑,那笑容基本上还算自然,陈太忠赶紧扭转头过来,咳嗽一声,“哈,我想,你一定还没有参观过我的办公室,对吧?” 连推带搡地,他把安东尼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让人将那个小木雕摆在一边之后,他才好奇地发问了,“安东尼,是埃布尔告诉你的……我在这里吗?” “哦,不是这样的,”安东尼笑着摇摇头,“你知道,我手上也是有一些模特的……” 自打他sāo扰葛瑞丝未果之后,葛瑞丝和贝拉的同室姐妹就知道了,然后这个名声在小范围内就开始传播,有那受安东尼盘剥太狠的主儿,就想让两个美女帮着给说说情。 可是还是那句话,巴黎的水太深了,葛瑞丝和贝拉虽然年轻,却也知道有些人是她们招惹不起的——这样的例子在模特界简直比比皆是,所以她们很自然地拒绝了。 因为她们非常清楚,自己二人能够免于被sāo扰,已经是非常万幸的事情了,而陈太忠又在遥远的中国,万一出点什么事,那除了后悔就是后悔了。 不过饶是如此,安东尼旗下的模特,也有两个跟她俩处得不错的——在这个比较容易生事的行业里,多个把强有力的朋友总是不错的。 偏偏地,其中有一个,昨天就来参加舞会了,由于回去得较晚,那就得交待去了什么地方赚了什么钱,结果这位一说,安东尼就知道,敢情那个中国陈要常驻巴黎了。 自打安东尼参加了埃布尔家的沙龙,就陈太忠平rì里接触的都是什么人了,大家都知道,他虽然自称唐,但其实那是自封的,说穿了也就是一个混混头,巴黎比他混得好的也不止一两个。 黑手党的荣誉感,让他对洗白之类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对上流圈子的向往,那是每个人都有的,而陈接触的就是那个圈子。 是的,安东尼也愿意跟陈太忠保持善意的接触,听到这消息,他少不得打问一下,想参加这个仪式的话,需要注意一些什么东西。 上帝作证,他原本是想带一瓶酒过来的——就像陈上次在埃布尔家那样,所幸的是,巴黎的华人并不少,于是他弄懂了相关礼节。 “提前送来贺礼,是很要好的朋友才有的礼节,非常感谢你,尊敬的唐.安东尼,”陈太忠对他的解释非常满意,不过,他必须指出一些什么。 “欢迎你明天来参加我的开张典礼,但是到时候,有法国的副部长,也有中国的副部长,有我们的市长,还有罗纳普朗克的执行副总裁,我想……您一个人过来就可以了,您也看到了,我住的这套房子,并不是很大。” “嗯,这个我明白,”安东尼笑着点点头,他也知道,陈是在婉转地表示,到时候,那将是一个比较郑重的场合,自己当然不合适带上一票小弟过来,“听说韦也来了?我很想念他……对了,我对你们的仪式还是不太清楚,明天我需要准备晚礼服吗?” 你穿晚礼服?陈太忠看着他矮胖的身材,实在想像不出来他能将晚礼服穿出什么味道,说不得笑着耸一耸肩膀,“呵呵,倒不需要那么正式……如果你愿意的话,那随便吧。” 他俩在里面聊天,外面就有人轻声嘀咕,巴黎的华人华侨混迹社会底层的也不算少,有人认出了安东尼,“那不是意大利黑手党吗?” 1863前夜1864贵客到 《ID小说网-hui2d.com》1863章前夜大厅里交头接耳的议论,不多时就传到了两位市长的耳中,不过这二位的反应,那也是可以预期的,人家就只当是没听见了。 倒是钟韵秋心细,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之后,寻个时机悄悄地跟自家领导嘀咕一句,“好像大家对他认识黑手党,普遍持正面态度。” 在场的人能有这个认识,还是多亏了巴黎出名糟糕的治安状况,这里的治安同它“世界之都”的美名完全不相匹配,尤其是是唐人街附近,更是糟糕。 在西方国家的唐人街也好,中国城也罢,普遍有一个怪现象,就是那里一定是欠发达地区,毗邻的不是红灯区就是贫民窟,要不就是垃圾场之类的地方。 这个现象同中国近代百多年的积弱很有关系,国家弱子民就弱,华侨华裔做为弱势群体,聚居地的条件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毋庸置疑。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家对驻欧办能跟巴黎黑手党有联系,表示出了适度的乐观,毕竟,跟地下社会打交道并不是大使馆的强项,甚至官方会刻意回避。 尤其是来的人里,很多人甚至不具备中国公民的身份,他们遇到类似的事情,能得到的支持最多不过四个字:表示关注——大使馆不可能为别国公民出头露面的。 失去中国公民身份的主儿,肯定有这样那样的缘故,未必都是值得同情的,但是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不是? 陈太忠当然想像不到,rì后让凤凰驻欧办在华人圈里不胫而走的最大的缘故,居然是因为安东尼到访而引发的,不止他没有想到,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想到。 所以,美丽的女市长对自己的秘书居然如此八卦,心里是相当地不满,不过当着这么多人,她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不动声sè地看她一眼,眼中却满是谴责的味道。 不过钟韵秋也没当回事,不管愿意不愿意承认,陈太忠在凤凰市“五毒”也就罢了,跑到国外还跟黑社会发生纠葛,肯定会给别人留下话柄,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帮他澄清一些事实。 夜晚就在紧张和喧嚣中到来了,陈太忠请段卫华到屏风隔出的小餐厅里就餐,不过段市长兴致很高,不停地在跟人说笑着,倒是一边架摄像机拍摄的主儿,累得有点招架不住了。 大概六点二十左右的时候,南宫毛毛等人又来了,这样热闹的情势下,段市长和吴市长也无法过分强调等级观念,事实上,在场的除了华侨华人就是在bějīng搵食的主儿,他俩就算想强调,别人也得在乎不是? 不过,这样的场合,才是段卫华最喜欢的,他是政工干部出身,最是注意亲民形象,而且也不怵于跟老百姓打交道,要是在凤凰,过于亲和或者会微微有损他的威严,可是现在不是在巴黎吗? 事实上,南宫毛毛、于总等人过来打招呼,见到人家不卑不亢的神情,段市长就隐隐猜出,这些人恐怕不仅仅是京城里的商人那么简单。 ějīng城的那点事儿,凤凰市大市长了解得一点都不比别人少,所以,他的态度越发地和蔼了——就算交好不到什么人,也别给自己找事儿不是? 倒是吴言看到南宫毛毛,心里微微地咯噔了一小下,不过南宫老总那是什么人?挑通眉眼的主儿,自然不会表露出任何的异样来。 接下来,就是真要吃饭了,陈太忠请示一下段卫华,“卫华市长,您看是要来自助,还是去小餐厅吃中餐?都快得很。” “我就入乡随俗,听从你这个主人的安排了,”段市长笑着拍一拍他的肩头,一点大市长的架子都没有,“不过,要把其他的人先安排好哦。” 陈太忠一琢磨,心说那个小屏风的隔断后,也就是三张桌子,座位真的不好安置,“要不您和吴市长去我办公室吃中餐,我去招呼那些人?” 说穿了,这还是个对领导尊重与否的问题,别看仅仅是去陈太忠的主任办公室摆一张桌子,那就是特权,就证明了领导跟普通人的区别,不过陈某人确信,自己bějīng来的朋友不会在乎这点形式上的东西。 段卫华很随意地看一眼吴言,笑着摇头,“不用了吧?这样吧……你把自助摆出来算了,大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非常时期,将就一点也无所谓。” 这就是大市长的决定了,根本无视吴市长的反应,不过吴言的心也不在这个上面,看别人张罗起来了,才抽个空子走到南宫毛毛旁边,朱唇轻启,“南宫老总,多谢你的帮助,我的父亲身体恢复得很好,回头我会专程面谢的。” “呵呵,”南宫毛毛很随意地笑一笑,眼睛望着别处,嘴里却轻声回答,“吴市长太气了,太忠谢我就行了,您身份敏感,就不要拘泥于这种小事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竟然就施施然走开了,由此可见,他嘴里这个“您”字,真的是没什么诚意,只不过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罢了。 吴言却是没有因此生气,她和陈某人是两位一体的,自己的情人在那帮人里吃得开,也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 若是吃自助的话,那可就简单多了,陈太忠微微一示意,就有人推上来了餐车,还有一边的礼宾人员搬来了桌凳——多亏了埃布尔,临时为驻欧办找了仈jiǔ个打下手的主儿。 这些人应付大型宴会都是没问题的,巴黎或者会缺乏别的人才,礼宾人才是绝对不缺的,你可以说巴黎人傲慢,但是你随便拽住一个推车的,人家都能告诉你十八、十九世纪宫廷宴会的相关礼仪和流程的话,那也由不得人不心生感叹。 几乎在一眨眼,大厅里就变得满满当当了,于总见状轻笑一声,“陈主任,你这个地方还是有点小啊……再大一点就好了。” 不得不承认,这话有点打脸的嫌疑,可是偏偏的段市长是一脸的笑意,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心说太忠连这话都接不好的话,那才叫怪事。 “百废待兴,还是节俭一点的好,能工作就行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心说这话也就是于总你能说出来了,谁要你是带马小雅出道的呢?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再说了,也就忙这么几天,为这几天我就租个大房子的话,那就有点劳民伤财了……卫华市长一直强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一点我是谨记的。” 一边说,他一边冲餐车努一下嘴,笑眯眯地四下看一看,“大家想不到吧,卫华市长最爱吃的是籼米……为此我特地从凤凰带了两斤籼米过来,这就是农民的儿子,我们的市长!” 呕,肉麻!在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这么想的,这籼米专程从中国带到法国,成本怕是比泰国香米都要高了,亏你好意说节俭。 倒是袁珏看得微微点头,心说我一直以为自己蛰伏这么多年,已经具备在条件成熟的时候一飞冲天的资格了,但是看看陈主任的脸皮……嗯,我还差得很多啊。 “太忠你说那么多做什么?大家吃饭,”段卫华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话,看似是很不在意陈同学对他的夸奖,然而,没人想得到,段市长心里正悻悻地腹诽呢——你才是农民,你全家都是农民! 这年头农民和老实人一样,都不是褒义词了,没人讲究根正苗红了,而段市长还真不是出身于农民家庭,用那个年代的话来讲是小布尔乔亚家庭出身,现在的话讲是小资。 一般来说,不喝酒的话吃饭总是很快的,约莫二十分钟大家就结束了战斗,有那嗜酒的主儿想来那么一两杯,不过看到段市长狼吞虎咽的架势,还是很明智地放弃了要一杯的想法。 然而,餐车撤掉,并不代表宴会结束,几个礼宾人员将桌椅搬到屋角,甜点车又推了上来,同时上来的……还有装了啤酒和红酒的车。 段市长对此也没感到意外,小布尔乔亚嘛,对这些东西就算不是很熟,也多少有所耳闻,而且他又不是没出过国,类似场面见了也不是一两次。 自打开始吃饭,那些闲杂人等就逐渐退去了,只剩下凤凰市的人和南宫毛毛这十几个bějīng来了,大家坐着享用一点甜点和饭后酒,就觉得有点无趣了。 “要不咱们大家一起出去转转?”陈太忠见众人似乎没什么兴致,刚刚提了一个建议,却不成想有电话打了过来,来电话的是邵国立,“太忠,晚上还有舞会没有?” “明天晚上吧,”陈某人是这么计划的,毕竟请那些模特是要花钱的,天天请引起物议的话就不好了,不成想段市长笑眯眯地转头看了过来,“什么东西明天晚上?” “舞会,”陈太忠心里暗暗叫苦,脸上还得笑着,“还有几个朋友在外面住着,昨天在这儿办了一个小舞会,他们挺满意的。” “那接着办呗,都说要你随便安排了,”段卫华轻笑一声,“好些年不跳了,唉,也不知道跳得动跳不动了。” “好吧,”陈太忠又拿起电话,看看在场的吴言、钟韵秋和马小雅,又想一想自己还要联系贝拉和葛瑞丝,心里禁不住哀嚎一声:今天晚上的舞会,有一半的女人都是我自己的啊。 “坐了一飞机不太舒服,我去休息一下,”吴言不动声sè地站起身,冲大家点一下头,径自上楼了。 段卫华笑着点点头,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模样。 1864章贵到晚上临时准备的舞会也很成功,贝拉和葛瑞丝正好下班要回家呢,接到陈太忠的通知,又拉了六个朋友过来——这两天她俩有酒会邀请权,行情比较俏,临时打招呼也有人买账。 段市长虽然号称多年不跳了,不过一旦跳起来,技术也还是比较娴熟的,只不过他所熟悉的,是几十年前流行的那种老三步和四步,别人跟他跳起来,未免有点乏味。 不过,不管那些模特也好,还是苏总、于总这些京城来的美妇也罢,都是懂事的主儿,自然不会嫌他老土,其中有一个模特还悄悄地塞给段市长一张名片,被市长大人笑着拒绝了——跳跳舞就足够巩固中法人民的友谊了,电话就不要留了吧? 舞会举办到一半的时候,韦明河和邵国立也赶了过来,合着这二位白天采购游玩了一番,晚上又去看了一场时装秀,正说怎么勾搭台上的看上的模特呢,听到驻欧办又开舞会,说不得就兴冲冲地过来了。 陈太忠见他俩来了,少不得又向段市长引见一番,段卫华是何等人物?一见南宫毛毛等人的表情,就知道这俩人来头绝对不小,于是继续他亲民的姿态,这二位倒也给段市长面子,尤其是邵国立,居然收起了他那副傲慢的嘴脸。 吴言已经进了房间,不过还是从钟韵秋处听到了这个消息,心说亏我走得快,要不遇上那姓邵的,还真的难免尴尬了。 段市长细细观察一阵之后,抬手招呼过来了陈太忠,“太忠,这两个人,是谁家的孩子吧?” “嗯,”陈太忠随便介绍一下,段卫华心里就是微微地一惊,韦家也就算了,只出过一个政治局候补委员,那个邵家可是枝繁叶茂,虽然底子不如韦家,现在可是正兴盛着呢。 “他们俩,有可能来咱凤凰投资吗?”他轻声地发问了,同时又敏感地注意到,这俩孩子只会去请那些洋模特跳舞,对南宫毛毛这一干人竟然不怎么搭理——都是混京城的,看来还真是分了层次的啊。 “他们来,不一定是咱凤凰的福气,”陈太忠轻叹一口气,“而且,他们在大地方发展习惯了,觉得素波都小,怎么会看上咱这儿?” “这倒也是,”段卫华笑着点头,心里却不无遗憾,他何尝不知道,将这二位引进来的话,凤凰市的政治格局又要变了,只不过他是吃多了没硬靠山的亏,每每念及于此,总是想要是能认识什么人就可以如何如何了。 现在倒是有机会了,可惜,实在是晚了一点,念及此处,他瞥一眼陈太忠,都说小陈在bějīng混得风生水起,看来传言果然不虚。 大约是十点出头的模样,舞会就结束了,其间外国模特和别人交换电话的行为不少,不过……这也是驻欧办存在的意义之一,促进双方民间合作和交流,就是段市长看在眼里,也不能就此指责什么。 有他这凤凰市zhèngfǔ一把手在,邵国立和韦明河虽然心里未必在乎,可是表面上也收敛了许多,竟然没有像昨天一样直接带了模特走人,而是自顾自地离开,不过,出门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就是大家无法目睹的了。 热闹了一天的驻欧办,终于平静了下来,大家也进了各自的房间休息,由于人太多,陈太忠和袁珏都只能在自己的办公室的沙发上将就一下。 吴言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陌生的环境里她原本就不太睡不好,想着明天的挂牌,太忠终于就此再进一步,一时又有点兴奋。 钟韵秋在她旁边,也睡不着,由于房间紧张,大家也知道钟秘书在凤凰的时候,经常在吴市长家工作到很晚,所以她俩愿意挤着睡一张大床,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是第一次出国,在飞机上睡了一,来了驻欧办之后又睡一阵倒时差,到现在也不怎么瞌睡,听到自家领导在身边翻来覆去的,禁不住出声发问,“您不舒服?” “也不是,”吴言听她说话,索xìng扭亮了墙上的壁灯,直起身子靠在床头,“你把这次咱们准备的行程表拿过来,我再看一看……” “看什么看,休息吧,”猛地,一个男声响起,吴市长习惯了某人的神出鬼没了,倒是无所谓,钟韵秋却是吓得一哆嗦,顺着声音看去,却发现某人出现在卫生间的门口,笑嘻嘻地看着她俩,“小白,想我没有?” “快去,走走走,”吴言轻哼一声,抬手撵他,“段卫华就在隔壁呢,你胆子好大!” 嗯,这个我知道,刚才差点穿墙穿错了呢,陈太忠笑一笑,走上前去坐到床边,伸手就揽过了她来,“小声点不就完了?呵呵,小白你要不是有意勾引我,为什么跟韵秋睡一个床上?” 吴言伸手去推他,可是一双手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反倒觉得身体有些燥热,口也有点渴了,陈某人对她的评价一点都没错,对于白市长而言,权力就是最好的chūn药……第二天六点,大家就起来了,开始前前后后的张罗,等八点的时候,驻欧办的楼外已经挂起了四五十条红sè条幅,都是各个行局部委办恭贺驻欧办成立的条幅,多是各地省市的,也有zhōngyāng的,大型国企也的祝贺也有一些。 这当然不是人家机关直接发来的恭贺,而是南宫毛毛这帮人四处要来的,甚至大多条幅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就是扯了一个旗号而已,当不得真。 不过,要是有人想拿此做文章的话,绝对会有人出来认这个条幅——不就是一个派出机构成立,我们随便恭贺一下,兄弟单位的人情往来而已,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这就是南宫这帮人的能量所在了,其实他们要到的还不止这点,只是驻欧办实在不大一丁点,别的挂不下,只能挂在里面,却也难保这个压了那个之类的。 八点钟,贺们就陆陆续续地到了,第一拨就是南宫等人,第二拨却是科齐萨带着亨利.古诺一行,甚至埃布尔还没来他就来了,陈太忠看得暗暗点头:老科同学这态度,倒也值得嘉奖。 不多时,安国超也来了,段市长和吴言正陪着科齐萨聊天,一见他来,忙不迭把中间的位置让出来,安部长笑吟吟地坐下,两个副部长开始交谈——严格来讲,这也是对等原则不是? 又过一阵,大使馆经参处的二秘梁天希伴着省外办裘主任过来了,再然后,是罗纳普朗克的执行副总裁安多瓦……最后来的,才是邵国立和韦明河,这俩家伙虽然强作jīng神,陈太忠还是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一丝萎靡,心说也不知道这俩混蛋昨天晚上荒唐成什么样了。 妙的是,安国超居然跟韦明河认识,见他过来就是一招手,“小韦你倒是能跑,跑这儿来做什么?” “是安叔啊,”韦明河笑嘻嘻打个招呼,却也不见如何怯场,“太忠开张,我怎么能不来呢?我俩关系可是很好,不信您问他。” 由此可见,有些人有底气,那不是吹出来的,韦处长看起来没太多公子哥架子,可是对上这科技部的强势副部长都不是特别含糊,韦家的人脉也可见一斑了。 邵国立却是看得有点奇怪,悄悄把陈太忠拉过来一问,听说这位就是安国超,于是缓缓地点点头,“下一任部长怕就是他了。” 有这么个副部长在场,邵总都不敢太盛气凌人了,然而,不多时又来一行人,领头的却更是吓人,是即将出任磐石省委书记的黄和祥。 一开始陈太忠并没有认出他来——事实上他就没见过黄和祥,不过他对这一行人里的一个清丽女孩有点印象,这不是那谁……黄汉祥的孙女何雨朦吗?怎么她跑到这儿来了。 何雨朦旁边,还有一个中年人,他也是似曾相识的,却是怎么都叫不上名字,他只能断定,自己肯定见过此人。 安部长却是认识黄家老三,这老三很不简单,算是黄家的一枝独秀,两年前由zhōngyāng下来空降到某省做省长,四十六岁的正部、zhōngyāng委员,眼下又要去磐石做省委书记,不犯什么错误的话,下一届进政治局的可能xìng极大,下下一届……那就真的不好说能走多远了。 不管怎么说,大家一致公认,黄家老三上进至副国是绝对没问题的,最少也是一个副总理级的待遇——这是黄家力捧之人,到不了这个地位,那简直就是黄家的耻辱了。 惊见这样的爷字号人物到了,安国超哪里还敢在那儿站着?忙不迭几步迎了上去,段卫华和吴言也齐齐向前走去——这就是常看电视的好处了,他俩不认识谁,还能不认识这位? 不过,站在门口迎宾的,是陈太忠和袁珏,袁主任瞅着黄汉祥有点面熟,却不敢吱声,只能眼睛瞟着自家主任:您说得一点都没错,黄汉祥没来,不过,好像是黄和祥来了啊。 陈主任却没管那么多,他逗弄过几次何雨朦,眼见她来了,说不得笑嘻嘻打个招呼,“小雨朦,你姥爷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你跑过来了?” 黄和祥个子有一米七出头,不过体型极瘦,见他跟何雨朦打招呼,说不得扭头看一眼她,小雨朦一听对方这话,撇一撇嘴,“我姥爷不能来,可是我三姥爷来了啊。” 三姥爷……哦,这样啊,陈太忠才待笑着说什么,猛地就愣在了那里,侧头看一眼黄和祥,“您是……黄省长?” “现在已经不是省长了,”黄和祥冲他微微一笑,又摇摇头,他已经被免职,等理顺了手续,就可以走马上任了,“你是小陈?” “啊啊,黄、黄……”陈太忠已经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是谁了,可是他黄了半天,居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你的省长被免了?那省委书记上任没有? 总算还好,他的机灵劲儿不是白给的,“黄三伯啊,您好您好……您能来参加我们这个挂牌,是凤凰人民的荣幸,是我们招商办的荣幸,我给您介绍一下……” 要介绍的话,肯定是先介绍安国超,这是要按级别来的,黄和祥对安部长也有耳闻,笑着点点头,不过他的热情,还是对着凤凰市大市长的时候多一些,“卫华同志辛苦了,凤凰市这两年发展得,很不错嘛。” “黄书记过奖了,”人家段卫华就不在乎,直接把书记挂在嘴上了,眉开眼笑地点点头,又转头瞪陈太忠一眼,“小陈,你就跟我打埋伏吧……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跟我说。” “不怪他,他也不知道我来,”黄和祥笑着摇摇头,心说那小家伙连认都认不出我来,你没听出来吗?亏我这么大老远地来捧场,“也就是最近好不容易有点空,出来散散心,我父亲说巴黎这边,凤凰有个驻欧办要挂牌了。” “黄老说的?”段卫华听到这话,越发地傻眼了,又看陈太忠一眼,却发现不止自己,安国超、吴言、邵国立和韦明河等人,齐齐地瞥了小陈一眼,虽然角度不同,表情各异,但是那动作有若军人听到口令一般地齐整。 “段市长……先请黄书记里边坐?”陈太忠却是不管这些,心说我也不知道人家为啥挺我,但是站在门口说话,总不是那么回事吧? 段市长闻言,才如梦方醒一般地往里让人,黄和祥却是没有在意,而是转头看一眼陈太忠,“刚才你称呼我的,就挺合适嘛。” 这就是人家黄书记说了,别跟着他们起哄,叫什么书记的,叫黄三伯就不错。 1865周秘书1866揭牌 《ID小说网-hui2d.com》1865章周秘书黄和祥登门庆驻欧办挂牌,这是完全说得通的,黄家是不插手天南的事情了,但是世事无绝对,老家人民都冲出国去欧洲设办事处了,恭贺一下总是人之常情吧? 黄书记跟着那个陈太忠似曾相识的中年人走了进去,陈太忠跟在后面却是眉头紧皱,满头的雾水,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疑问不止一个,不过这种热闹的场合,他实在是没有时间细细琢磨,更没有机会上前去探听。 黄和祥既然来了,那么中方最耀眼的人物就数他了,大使馆经参处的二秘梁天希,都毕恭毕敬地跟在一边,一句话不敢说。 科齐萨一听来的是个省委书记,也坐不住了,他现在对中国的体制了解得差不多了,最起码他知道,在中国,省长、省委书记和部长是一个级别的,而中国的某些省份,比整个法国还要大得多。 不过,老科同学也没太过激动,这主要出自于两点,首先,他现在已经以“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自居了,既然对上普通华人他能做到以礼相待,那么对上高级官员他也不会受宠若惊——话说他连中国的一号人物都见过了,中国官场的普通干部是吓不住他了。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科齐萨在法国也算个头面人物,人脉和势力极广,只不过在政治斗争中失利了,但是他在法国政坛的底蕴,远超过普通副部长,甚至有些部长什么的,也比他不上,有这样的底气,他当然有骄傲的资本。 所以,当他跟黄和祥握手拥抱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的,不过,这一份矜持,随着黄和祥身份的揭晓,登时烟消云散了。 “黄在中国,是个大姓吧?”原本,他是有点奇怪,怎么这位也姓黄,听到陈太忠用法语做出的回答之后,登时热情到不能再热情了,“哦,原来您是黄汉祥的弟弟……我发誓,您的哥哥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有风度的人之一。” 我二哥的风度吗?黄和祥也没做什么解释,只是微笑着回答,“科齐萨部长,您为中法友谊做出的贡献,我听很多人谈起了。” 又聊了两句之后,段卫华就上前,意是说希望黄书记能主持一下凤凰市跟罗纳普朗克的签约仪式——至于说剪彩那就不用说了,黄书记肯定是站在最中间的那位。 “这可是卫华市长分内的事儿,我不合适,”黄和祥微笑着拒绝了,若不是段市长逢迎的意图太过明显,他难免都要生出不快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是想明白地告诉别人,我们黄家是天南的太上皇吗? 不过,正像段市长想的那样,黄书记还是允诺了共同剪彩一事,这道理也是明摆着的,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黄家也就不用姓黄了。 寒暄几句之后,一边的陈太忠实在有点忍不住了,说不得拿胳膊肘悄悄地捅一下何雨朦,“你三姥爷旁边的那个,是谁?”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跟你很熟吗?何雨朦有点受不了他的动作,不过仔细想一想,这总比拍自己的肩头要好一点——这家伙好像从来没当我是个女孩儿一样! “是不是看着有点眼熟?”她微微地一皱眉,强行忍住了那份不快,“你在我太姥爷家没见过他吗?” “啧,原来是他啊,”经她这么一提醒,陈太忠猛地想了起来,这位可不就是黄老身边的那位吗?他只去过黄老家一次,还是其中最不起眼的,别说比不上荆紫菱和荆俊伟,甚至比范如霜都不如,自是印象深刻。 不过,他记不起这位也非是无因,黄老家的jǐng卫、医护和服务人员不但多而且低调,而且进入那个小院之后,一个大太阳明晃晃地挂在那儿,谁会在意旁边的小星星? 他甚至连这位姓什么都搞不清楚,能对此人有印象,还是因为这人似乎多少有点地位,能对一边的jǐng卫人员做出一些指示。 这个人来,又是为什么呢?陈太忠想得头有点大,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发现了身边的小女孩似乎有些不高兴,说不得冲马小雅招一招手。 将她喊过来之后,笑着介绍一下,“这是何雨朦,我跟她父亲和她姥爷关系不错,你亲自帮着招待一下,不要用那些笨手笨脚的法国礼宾……”一边说,他一边从口袋里摸个小盒子出来递给小何同学,“好了,送你一个小玩意儿。” 他这安排自有重点关照之意,不过何雨朦听他说什么“父亲姥爷”的,心里越发地不痛快了,心说你才比我大几岁,就想当人长辈了?说不得摇摇头,不动声sè地回答,“我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当然,她知道陈太忠说的是实情,更知道陈某人最近跟她的老爹走得很近,但是她就是不服气,当然就不肯给他面子,甚至拒绝的时候连手都没有伸出来。 马小雅也是机灵的主儿,见她有点不高兴,笑着接过盒子,“我看看是什么礼物……哎呀,好漂亮的小乌龟。” 小盒子里,放着一只碧玉雕成的小乌龟,这是陈某人用翠心的做的,他雕琢那块翠心的时候,没有注意统筹安排,结果有一块碎片就变得高不成、低不就,做什么都不合适,他正说要随手扔了,不过一不小心发现,看这边角料的形状,雕琢成个小乌龟很是不错。 雕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哥们儿雕的……这是乌龟啊,估计是送给适龄男同胞的话,会很困难了,那啥,回头送给什么老头好了。 所以他就将这小东西一直放着,今天见了何雨朦,心说我送她珠宝怕是不合适,反正小姑娘还小,送她个小乌龟玩吧——凭良心说,他自认,送出的这个东西可是很贵重的,远超过普通的珠宝首饰,因为这是他陈某人亲手做的。 何雨朦本不想要他的东西,结果看到盒子里的小乌龟晶莹剔透玲珑可爱,一时就有点动心了,她也是被人娇宠出来的,何保华家虽然条件一般,但那是跟黄家人比,比之普通人家不知道高出多少去,而她太姥爷又溺爱她,所以她年纪虽小,可看东西的眼力却不低。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盒子里的那块玉品相极佳,绝非普通街边小店的大货,一般高档的玉器店里也不多见,当然,她并没有专业到能搞清楚什么“老坑种”之类的地步,但是她可以确定,这玉的水头和成sè绝对罕见。 再加上雕的是一个可爱的小乌龟,她还真是有点喜欢。 马小雅是何等人?打开这小盒子就是为了诱惑她——当然,小马同学也难免有点好奇心,见小何心动了,说不得拉起她的手,顺手将盒子塞进那晶莹如玉的小手掌中,“这是你太忠哥送你的小礼物,不要白不要。” 是“太忠叔”不是“太忠哥”!陈太忠才待纠正一下她的错误叫法,不过见何雨朦有点半推半就的意,于是就住嘴了,正好此时,吴言冲他招手,他紧赶两步走了过去。 “黄书记找你说话,”吴市长轻描淡写地说道,但是在她眼中,陈某人看到了一丝隐藏得极深的炽热——那可是黄家的最红的红人儿啊。 晚上白市长又能好好服侍我了,陈太忠禁不住胡乱想一下,旋即就端正了态度,冲黄和祥微微一笑,“黄三伯,您找我有事儿?” “不是我找你,是他找你,”黄和祥一指身边的中年男人,微笑着介绍,“这是我父亲的秘书周瑞,你俩见过吧?” “见过,周秘书您好,”陈太忠伸出双手,那边周秘书却是只伸出一只手来,同他轻轻地握一下,那气势是说不出的矜持。 不过,他这矜持似乎只是一种习惯,毕竟他是黄老身边的人,没点气势真的是给首长丢脸呢,下一刻他也笑了起来,“小陈,首长很关心你的成长啊。” “哦?”陈太忠又是一怔,心说你说的首长是黄老还是一号?不过,这俩好像都跟我没什么联系的吧?“呵呵,那我可是太荣幸了。” “老首长托我给你带句话,‘脚踏实地任劳任怨’,”说到这里,周秘书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明显了,周围旁听的众人,却都是微微的一惊。 不会听的人,只能听到黄老对陈太忠飞扬跳脱的xìng格和行事风格,似乎有点不放心,所以要他稳重一点。 但是眼下旁边围着的,除了段卫华,就是安国超和裘主任、梁天希,吴言被安多瓦和科齐萨缠住了,却也频频回头张望这里。 这些都是人jīng里面的人jīng,何尝听不出来,黄老这是许下诺言了?只要你肯脚踏实地地工作,一旦做出成绩来,谁敢对你使小绊子阻碍你上进,你找我这糟老头子来!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那就代表了不同的意,黄老直接将自己的秘书派了出来,专程跑到欧洲来说一句话,只要是智商合格的主儿就知道,人家黄老是来挺人的——大老远地跑来,若是只为了jǐng告一下,那不是有病吗? 别人不知道周瑞,邵国立却是知道的,此人号称黄家二管家,原本是黄老的通讯秘书,深得首长的信任,现在黄老的意图,大多都是由此人传出的——在这个级别的圈子里,没有秘密。 安国超等人,就不是很知情了,毕竟是离得远了一点,不过,过后不久,大家就知道周瑞的份量了,毕竟谁也不缺打听事情的途径不是? “感谢首长的关心,”陈太忠闻言,也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到了首长的关爱之情,只是心里却不无愤愤,我怎么觉得你像陈佩斯呢——“皇军托我给您带个话”? 周秘书微笑着点头,又从身边之人的手中接过一个细长的木盒,递到他的手中,“这是老首长为驻欧办挂牌写的字,打开看看吧。” 一边的袁珏早撇开了众人挤到了跟前,听到如此吩咐,又见陈主任打开了木盒子,赶忙上前接下木盒放到一边,同陈主任一道缓缓展开那幅卷轴。 “凤凰市驻欧洲办事处”九个大字显得遒劲有力,凭良心说,黄老的字不算太好看,不过,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老辈人,字写得再难看也难看不到哪儿去。 像眼前这一幅字便是如此了,看起来,字儿是写得哆里哆嗦的,但是丝毫不影响字意,陈太忠一见就心生感慨,“哎呀,黄老这么大年纪了,还专门写了这么一幅字儿,我这……罪过可是大了。” “所以,你要努力工作,向老首长、向凤凰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周秘书笑着点点头,“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厚望。” 黄老给陈太忠写过两幅字,不过两者的支持力度大不相同,那一幅保管在科委,只是“科技是第一生产力”那种套话,虽然也是表现了支持之意,却是相对空泛的那种。 可这一幅则不一样了,既然这驻欧办的招牌都是他写的,那么将来除非发生惊天的大事,否则的话,在黄老驾鹤西游之前,没人会再去为难陈太忠——哪怕他把驻欧办搞成鸡窝。 “陈主任,时间到了,”终于,吴言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静寂,她淡淡地发话了,“已经九点了,该准备剪彩了。” 大家都道吴市长果然冷面强势,这种环境下,都能非常冷静地不忘记提醒年轻的驻欧办主任,但是被提醒的那位心里太明白了——小白同学的声音里,有一点点旁人根本无法听出的颤抖……1866章揭牌驻欧办剪彩的那一瞬,也挺有意,参与剪彩的一共是四个人,中间的二人是黄和祥和科齐萨,黄和祥旁边是段卫华,而科齐萨那一边是安国超。 黄书记和科部长站到中间,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段市长和安部长要参与剪彩,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安部长虽然是以个人名义来的,但终究是副部长,而段市长要不上场的话,那这凤凰市驻欧办的剪彩,居然没有凤凰人在,未免就有点太过滑稽了。 可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排位,就体现出了一丝蹊跷,事实上,安国超应该站在段卫华这个位置,而段卫华应该挨着科齐萨,这样站位才最是合理。 如此一来,那就是两个副部长拱卫着一个省委书记——不管这部长是中国的还是法国的,总是黄和祥才是核心,至于段卫华的位置就无所谓了。 可是照当下这么站,却是一个副部长和一个省委书记拱卫着一个法国的副部长了,虽说大家认为外国人要尊贵一点点,不过并不太适用于眼下这种场合。 起码,陈太忠是猜出来了,安部长这么站,十有仈jiǔ是想跟黄和祥保持那么一点点距离,这个镜头绝对会天南省台播出,也会在驻欧办保留很久——看起来,老安这是有意避嫌啊。 当然,安国超是以个人身份的名义来的,谁要想借此叫真也不合适,其中的细微之处,那也就不用多说了——最起码剪完彩之后,黄书记跟安部长交谈起来,跟刚才别无两样。 众目睽睽之下,挂在匾上的红绸被撤下,陈太忠感慨地叹一口气,“啧,早知道有黄老的字儿,这匾就做得便宜点,省得明天再砸了。” 他这么说,只是冲袁珏悄声嘀咕一下的意,不成想边说话,草窠里有人听,他身后传来了周秘书的声音,“老首长也是最近心情好,不知道怎么突然来兴致,写了这么一幅字儿。” 要是别人听了这话,怕是要吓一大跳,毕竟刚才陈太忠的话里,隐隐有抱怨之意——黄老能给你写字,你就该念佛了,你丫居然敢抱怨字儿来得晚了? 然而,陈主任并非常人,闻言并没有惊慌,而是笑嘻嘻地转头,“周秘书,我有点事情想请教您一下,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现在就方便,”周瑞脸上还是带着那淡淡的微笑,一边说还一边扫视一下四周,袁珏见了他这副模样,忙不迭倒退着离开了。 事实上,就在这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周秘书的真实身份已经被几个人打听出来了,甚至邵国立都不无卖弄地悄悄告诉韦明河,“要说最能代表那位意的,可未必是黄书记,姓周的说话……管用啊。” 当然,周秘书明面儿上的身份,还是不太拿得出手,只是一个正厅,要不然剪彩也会加他一个,都四个人剪彩了,也不差多一个不是? 周瑞拒绝了段卫华提出的共同剪彩的邀请,这一点他是做得不错,但是尽管他一再强调,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人就行了,可别人也得信不是? 见他一眼扫来,别说安部长和段卫华,就连黄和祥都侧头跟裘主任聊了起来,问他们省外办对凤凰驻欧办的成立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看到别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陈太忠也就不管场合合适不合适了,低声发问,“周秘书,原本是黄二伯答应我来的,后来他说不方便,为什么他不方便来,黄三伯就方便来呢?” “这个啊,你得问汉祥叔了,”周秘书犹豫一下,微笑着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可是黄二伯,他不肯告诉我啊,”陈太忠有点着急,“我问他我能帮上什么忙,他也不说,还笑我人小力微……他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你本来就人小力微嘛,周瑞看他一眼,才待说点严厉的话,猛地想起此人可是为老首长搞到过什么好东西,这话就有点说不出口。 “你倒是挺关心你黄二伯的,放心吧,他没事,”他轻咳一声,眼睛又四处扫视一下,“你要真想知道,再去问他……你不看小雨朦也来欧洲玩了吗?” 嗯?陈太忠这下算是明白了,这个问题出在黄汉祥本人身上,而不是黄家身上,可是他再想一想,还是有点弄不明白,老黄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六十多岁的人了,被人禁足? 周秘书、黄和祥这些主儿,都一个个老狐狸一样的,他四下扫视一眼,眼睛登时就是一亮:啧,小雨朦,哈哈,小姑娘总是很好哄的嘛。 他在这儿盘算,该进行的仪式还在继续,大厅里面,段卫华已经开始同安多瓦握手了,周围镁光灯不住地闪耀,不远处的长桌上,已经摆上了中法两国的国旗……直到接近十一点的时候,陈太忠身边的人才少了一点,刚摆脱尼克,眼见安东尼矮胖的身子走过来,他四下一扫,就发现了马小雅正笑吟吟地跟何雨朦在说着什么。 小马同学倒是有一套啊,见到那清丽而孤高的少女跟她有说有笑,陈太忠心里也不由得暗暗服气,说不得紧走几步赶过去,“小雨朦,打算在欧洲玩多久啊?” “先在巴黎住几天吧,等我同学来了,我们再四处逛一逛,”何雨朦对上他,总是提不起说话的兴趣,倒是马小雅在一边接口了,“要不要我陪你玩几天?” “反正,跟大人出来,总是很没意,玩什么也不能尽兴,”小雨朦叹口气,转头对着马小雅而不看他,“要是我的同学们来不了,那就马姐你陪我吧。” “嗤,同学玩有什么意?”陈太忠才不管她的感受,直接接话了,“像我就不跟同学们玩……他们太不成熟了,我最喜欢跟比我大的人玩。” “我是说我家人管得我多,”果不其然,何雨朦吃这么一激,有点接受不了,说不得扭头瞪他一眼,“很多东西不许我玩。” “这就不应该了,”陈太忠绷着面皮,重重地点点头,“你都是大人了,被人约束着,确实不开心……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看,你姥爷想来欧洲,都来不了呢。” “过一阵他就能来了,”何雨朦不防有他,说不得就回了这么一句,“可我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唉……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过一阵他也来不了,”陈太忠叹口气摇摇头,“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照我的感觉,估计他都要跟你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了。” “嗯?”这一下,何雨朦jǐng惕了起来,看他一眼之后,没再接话,而是转身走开了,“马姐,你俩聊……” “你是想从她嘴里掏点东西吧?”马小雅见她走得远了,才轻笑一声,“不过太忠,你太小看她了……别说是黄家出来的,就算是我,在她这么大的时候,对这些东西也很敏感,没办法,家里就是这么教育我的。” “啧,”陈太忠皱一皱眉头,心说不是我小看他,而是这丫头排斥我排斥得厉害,我有什么法子呢?说不得抬眼四下看一看,却发现何雨朦站在周秘书旁边,对着他这个方向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长嘴婆,”他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却见埃布尔笑吟吟地走过来,身边还伴着一个中年胖子,“陈,这是我的朋友……” 这胖子叫达诺,是格勒诺布尔市人,那里靠近意大利,埃布尔介绍几句之后,有意点出,“你要是想搞黑松露,找达诺肯定没错。” 陈太忠笑嘻嘻地跟他聊几句,不成想袁珏走了过来,“陈主任,你办公室有电话找你……”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左右看一看,才低声发话,“是黄二伯的打过来的。” 袁主任倒是痛快,直接跟他改口叫黄二伯,陈太忠一听,赶紧往自己的办公室跑,那里站着的女留学生见状,转身离开他的房间,还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喂?”他这边才出声,那边黄汉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哈哈,小陈,开张大吉啊,你黄二伯去不了,打个电话祝贺一声。” “黄二伯您这太气了,”陈太忠笑着回答,“黄三伯到了也行嘛,对了,黄老还临时给我写了幅字儿呢。” “那是我缠着他写的,”黄汉祥哼一声,旋即声音变得小了一点,“我说你有完没完了?逢人就问我遇到什么事儿……你这好奇心太强了一点吧?” 敢情,何雨朦跟周瑞说了两句之后,周秘书打个电话给黄汉祥——汉祥叔,你那个小朋友他好奇心太强啊,你得说一说他,所以,才有了黄汉祥这个电话,要不然,以黄老二的xìng子,觉得自家老三去比自己去还给面子呢,他估计连祝贺电话都不会打来。 “这不是担心你吗?”陈太忠听得就有点郁闷了,“黄三伯能来,小雨朦也能来,偏偏是你不能来,我要不惦记的话……不是枉您对我这么关照了吗?” “啧,我真拿你没办法,”黄汉祥当然猜得到小陈是怎么想的,所以他虽然很恼怒这家伙四处问人,却是死活生不起气来。 可是,让这家伙这么一直问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被有心人听到,那就麻烦大了,说不得他沉吟一下,微微泄露了一点天机出来,“其实真没我啥事儿,东南那边严打走私呢,你黄二伯不是有远洋贸易吗?这就在家里呆一呆,避一避嫌疑……” 1867梳理1868迟到客 《ID小说网-hui2d.com》1867章梳理仅仅是为了避一避嫌疑吗?搁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沉了起来,老黄这话,有点不尽不实啊,想当初,他可是说过,黄老都只有旁观的份儿。 在陈某人印象中,打击走私是应该的——虽然他也走私过汽车,这是国家职能的一种体现,不过,自打他进入官场之后,接触的人级别越来越高,大局感也越来越强,自是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才是高层最为关注和在意的,那帮大佬们想的,跟普通人想的不一样。 就比如说类似走私之类的事情,大概还是要算进癣疥之疾里去,这点小事居然能引出连黄老都忌惮的大事儿,可能吗? 就算贩毒,在高层眼里也不算什么,陈太忠非常能肯定这一点,杨老三还涉嫌用军车贩毒呢,可不也没什么事儿? 嗯?等等,他终于反应过来哪里有什么不妥了,上一世,我记得什么地方有个很大的走私案,牵扯了很多人来的,也是轰动一时了。 不过,想了半天,他死活是想不起来这案子到底是涉及谁了,于是,他就打算逆向推理一下——能让黄老忌惮的,肯定应该是政治局里带“常”字的几个大佬,普通的政治局委员怕是都不够资格。 常字号的人物……抓走私,当是有什么目的,再联想一下杨老三的军车走私,他隐隐猜出了一点东西,莫不成……是一场恶战将要发生? 陈太忠当然能肯定,他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被卷到这个漩涡里去——就凭那么少少的一次走私汽车,联络人之一狗脸彪还被他人间蒸发了,怎么可能牵扯得到他呢? 然而,好奇心本是人的天xìng,他做人虽然不算太八卦,但有一点好奇心也是正常的,再想一想自己进官场是锻炼情商来的,说不得就想打听个究竟出来……哥们儿得学会理解上位者的考方式吖。 不过有了黄汉祥的jǐng告,他已经不能再从黄家这个口儿打探消息了,自己推算吧,也陷入了死胡同,所以,他一时也顾不得门外还在举办挂牌仪式了,抬手就给支光明打了一个电话,“老支,我问你个事儿,东南那边,现在谁的外贸生意做得比较大啊?” 支光明原本就是玩走私起家的,不过四年前他就开始收手,用了一年时间来收尾,现在基本上是洗白了。 他之所以收手,一来是赚得差不多了,二来是“经营环境”恶化了,有人眼馋这一块的利润,当地连着换了一大批相关官员,支总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主儿,心说我本来还舍不得走呢,你们逼我离开,那倒正好了。 不过饶是如此,在这个领域,他也拥有相当的影响力,至于说消息那更是不在话下了,听闻陈主任如此问,禁不住笑一声,“东南玩得最大的,肯定是邢昶邢老板了,不认识他的人,都不好意说自己是搞外贸的,那家伙跟我同时出道,不过现在比我玩得好的多了……” 说到这里,他才发现来电号码不对劲,“我说陈主任,你这是在国外呢?对了,你的驻欧办什么时候开张?咱兄弟还等着过去捧场呢。” “就是今天开张,来的都是zhèngfǔ的人,你要来了,会不自在的,呵呵,”陈太忠笑一声,嘴上在胡说八道心里却是不无微微的自责,哥们儿还是少通知了很多人啊,“回头忙过这阵了,专程发个邀请函,要你过来玩。” “啧,不仗义,”支光明一听这话就着急了,也不知道是真的着急还是假的,总之是在电话那边嚷嚷开了,“太忠你这么搞,不是让做朋友的寒心吗?” “真是不方便,真的,”陈太忠也伪作着急状,声音也微微地大了一点,“要是不拿你当好朋友,我有外贸上的事儿,怎么会第一个就问你呢?” “哦,”支光明的登时就被带歪了,心说太忠现在在国外,保不齐是又接到什么好活儿了,于是不再纠结于出席仪式什么的上面,而是认真考虑一下方始回答,“你要搞的货物,物件儿大不大?” “大要怎么说,不大又要怎么说?”陈太忠咳嗽一声,“你说的那个邢老板,不是玩得很大吗……啧,邢昶?这名字好触霉头,那不是打靶的地方吗?” “最近打私打得比较厉害,”支光明不疑有他,笑着解释,“老邢也收敛了好多,听说打算洗白了,不过我不知道他除了搞外贸,还能做什么别的。” “很厉害吗?”陈太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隐隐的担忧,“要不就算了?反正我这边也不是很着急。” “要不,我帮你问一问吧,”支光明笑着回答他,“你也知道,我已经不干这一行了,消息算不得太灵通……等我五分钟就行。” 五分钟之后,支总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次他的声音听起来,就有点沉重了,“最近风头确实紧,老邢居然还躲出去了一段时间……要不这样吧,我帮你再选一家?他现在肯定顾不上向别人抽头了。” “不用了,我这个正处待遇来之不易,不想冒这个险,”陈太忠干笑一声挂了电话,细细地品味一阵,心说就是这家伙了,走私走到能抽别的走私者的头,除了他还能有谁? 那么,上一世的那个大案,肯定也是涉及此人了,陈太忠又琢磨了一阵,做出了如此的判断,不过,他认识的人里,没听说谁跟那个邢昶有交集的,那么,别人的死活,跟他陈某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一看表,已经十一点二十五了,宴会快开始了,他做为驻欧办的正职,实在不合适躲在房间里太久,说不得他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走去。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又响了,他接起来一听,却是那帕里的声音,“太忠,开张大吉啊,恭喜恭喜,你等着……老板要跟你说话。” 下一刻,蒙艺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小陈,好好干,我看好你在驻欧办的发展,你要是能做出点成绩,我派人去你那儿取经……” 蒙老板这就算相当给面子了,堂堂的zhōngyāng委员,不但亲自打电话来道贺,更是愿意全力支持他——要知道,蒙书记算是比较狼狈地从天南离开的,招惹的又是凤凰黄家,眼下能做出决定,力挺凤凰市的派出机构,这种话就算别人亲耳听到,恐怕都未必肯相信。 陈太忠当然知道这话的份量,听得一时就有点感动,“老板你尽管放心,我肯定不会丢你的脸的。” 他能说出这话,俨然就是以蒙系人马自居了,蒙艺听了也感触颇多,心说我在天南的时候,都等不到你这么一句话,现在人都走了,你才跟我表忠心,唉,这又是何必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表现出这家伙的矫矫不群和重情重义,他一时也没法再说什么,于是微微一笑,“要丢也是丢你自己的脸,关我什么事儿……对了,那个刘骞,你让他安心等消息就行了,就像松峰的卫生局长和西平的常务副市长,总要有他一个位置的,就算我送给你开张的见面礼了。” “常务副市长……”陈太忠听得就是沉吟一下,松峰是副省级城市,卫生局长也是副厅,卫生局的一把手和地级市的常务副,各有所长,不过毫无疑问,刘骞若是想在仕途上走得更高更远,应该更在意那个常务副才对。 不管怎么说,常务副都是市委常委了,而且蒙艺才去的碧空,怎么说也能呆个两三年撑到换届的吧?有这么一段时间,足够捧出一个地级市的市长甚至市委书记了。 可是,哥们儿为什么想到了曾学德?陈太忠百不得其解——好吧,两者只有一点共同之处,那就是,提拔的初衷,不是出于蒙艺的本意。 他这一沉吟,蒙艺就听出了里面可能的原委,毕竟曾学德是摆了陈太忠一道的,他对此不敏感也是不可能的,说不得冷哼一声,“你的意是……这刘骞跟曾学德一样,也是白眼狼?那我再考虑一下好了。” “老板,我没那意,”陈太忠听得就笑,哥们儿是挺人的,不是毁人的,这个要搞清楚,“我是替他感到高兴,市委书记也唾手可得了啊。” “看把你美的,”蒙艺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有没有那个能力,还是另一说呢……你的驻欧办那儿,还需要点什么吗?” “别的也不需要了……蒙书记的关注,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一点事情,“对了,我跟您说个事儿。” “你说,”蒙艺的回答,简短而有力,不过说句实话,一般人想听到这两个字都很难,那是省委书记愿意听你说话呢——这是对上正厅级干部时候的待遇。 “东南那边,最近可能不怎么太平,您尽量避着那边一点儿,”陈太忠犹豫再三,心说老蒙对我仗义,我也得对得起朋友不是? 他倒不是认为蒙老板可能会卷进去,而是蒙老板此人,身后也是有组织的,别人会怎么样,不是他该cāo心的事儿,但是单独点一点老蒙,还是有必要的。 1868章迟到“嗯?”蒙艺听到这话,登时就是一声诧异的长音,等了老半天之后,才轻声发问,“这是别人……托你转告我的?” 要说蒙老板的大局感,那真是没话说,他也知道陈太忠在京城里认识的杂人很多,其中没准就有这样那样的因果,关注到了自己,是以有此一问。 “没人托我转告,只是我觉得事情有点大,就跟您说一声,”陈太忠笑一笑,眼下这可是越洋电话,是不是能被人关注到,也不好说,还是尽量含糊一点吧,“反正别人折腾由他们,咱不当回事儿就完了。” “哦,知道了,”蒙艺淡淡地回答一句,心说这家伙的语言还是不够jīng炼,有了前面的话,我就知道你是冲着我个人示jǐng的,后面的话,就有点画蛇添足了——陈某人能想到的禁忌,他当然都想得到。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这语言要求,真的是有点高了,点到为止地说话,那也是需要层次的,这种语感一时半会儿未必能培养出来的,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就算画蛇添足,小陈总是没把这种高度敏感的东西哇啦哇啦乱说,这家伙的成长,也真的很惊人。 事实上,蒙书记还想问对方一些问题,可是这种情形下,却是问不出口了,心里禁不住有点些微的遗憾,“嗯,小陈,还有什么事儿吗?” 那边放下了电话,传来了嘟嘟的声音,蒙艺却是恍惚了好一阵,才慢慢地搁下电话,他在消化陈太忠给自己带来的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蒙书记在中纪委有朋友,而且东南那边的折腾也不是一两个月的事儿了,动静实在有点大,对那些事情,他不可能不知情,不过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那里离自己很遥远。 那件事里涉及的势力和角逐,他也略知一二,是的,只是知道一二,一来此事捂得很紧,二来就是他不想知道那么多,因为他很清楚,只要随便划拉两下,就能发现某些巨无霸的身影,他不想去触碰那些。 看来那边是要动手了,我还以为会慢慢地零打碎敲呢,蒙艺心里略略有点感叹,他其实很明白陈太忠传来的是什么消息,说句不气的话,点人的主儿还没被点的清楚此事——真的论起官场的底蕴来,陈某人差了蒙书记不止好几条大街。 似乎……我也可以借此安排点什么,蒙书记缓缓直起身子,扫视一眼,却发现张沛和那帕里已经躲得远远的了——对他的各种习惯,两个秘书已经比较清楚了,谁敢在老板想事的时候出声打扰? “小那,”蒙艺冲那帕里微微一扬下巴,“你对小陈这个人……怎么看?” “他……他毛病挺多的,不太注意小节,”那处长这话回答得磕磕巴巴,老板接了陈太忠一个电话,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怎么敢乱说话?然而,想着自己这个位子还是太忠求来的,他终于是咬咬牙一横心,“有点江湖义气,不过……我觉得是好事,反正做为朋友,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这话就是隐隐在点自家的老板了,领导,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状况,太忠可是帮你做了很多事情的,您要考虑到这层因素! 蒙艺被他这话折腾得哭笑不得,心说小陈想点我,你也想点我,真是的,我是蒙书记不是蒙豆腐,就这么被你们点来点去的?“我是说,小陈办事,好像成功率很高?” “这个倒是,”那帕里一听这话,终于是将一颗心放在了肚里,笑着回答,“他想做的事情,好像就没什么做不到的,其实有的时候,事情做完他才会发现,那些事情未必就能带给他什么好处,他最常说的话就是,‘做了好事,到最后泪流满面的总是我’……” “哈,”以蒙书记的稳重,听到这种话,也禁不住笑出了声,这种情况实在太罕见了,他笑着点点头,“说说看,都有些什么好事……” 碧空这里在八卦陈太忠的糗事,而陈某人正在巴黎张罗中午的饭局,本来他是打算按中国规矩上中式宴席的,不过段市长建议还是来西式的自助餐好了——入乡随俗嘛。 陈太忠可不想随这个俗,心说既然是驻欧办,总有义务宣扬中国文化的吧?不成想吴市长悄悄地点他一点,“现场的人,身份千差万别,你要是搞成中餐,这桌子该怎么坐?” 这个问题倒是值得重视,于是,陈太忠今天安排的就是西式自助餐,不过,还是有两桌中餐被摆进了他和袁珏的办公室里。 袁主任的办公室,坐了韦明河和邵国立,这两位基本上跟别人没交集,高不成低不就的,上不了黄书记那一桌,又不屑跟南宫毛毛他们一起自助,所以只能这么坐了,倒也是自矜身份的行为。 不过,这一桌除了他们六个,也有外人,就是埃布尔和金发的讷瑞.皮埃尔,韦处长是去埃布尔家蹭过饭的,大家不算外人,而邵总对上这法国的能人,多少也能宽容一点。 陈主任办公室那一桌,可就全是正经的大腕儿了,除了剪彩的那四位,还有省外办裘主任、罗纳普朗克的安多瓦,当然,黄老的秘书周瑞也是要在座的。 这七位是个顶个的人物了,连吴言都没资格坐进来,不过剩下三个就是例外了,一个是黄汉祥的外孙女何雨朦,一个是代表大使馆来的二秘梁天希,一个就是英国的议员尼克。 按说,尼议员也没资格坐进来的,可是他最近上进的心比较强,陈太忠也介绍一下,说其有意竞争议长,大家一听,哦……倒也不差此人一个座位。 外面大厅吃自助的人里,除了吴市长、陈主任之外,也有几个有能力的主儿,比如说端了盘子到陈太忠对面的克劳迪娅——她正在笑吟吟地边吃边发话,“真没想到,从此你就要常驻法国了……” 冲着你这份儿缠劲儿,我也不敢常驻法国,陈太忠笑一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眨眼就将盘子上堆得小山一般的食物横扫一空,随即将盘子向旁边一放,从一边的酒车上取了一杯白酒,慢慢地喝了起来,“克劳迪娅,赫斯特跟罗纳普朗克的合并,谈得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老巫婆耸一耸她瘦瘦的肩膀,又吃了两口之后,将盘子放到一边,拿起餐巾擦一擦嘴,方始开口说话,“现在到处都是并购,真是一个疯狂的年代。” “你在一开始,应该告诉我你们正在谈并购,”陈太忠不想面对她的纠缠,少不得就要找一点小毛病出来,好让她心生内疚,“哦,我居然不知道我的合作伙伴的商业动向,这让我在别人面前感到尴尬,你知道的……” “这个消息,不会对咱们的合作条件产生任何影响,”克劳迪娅也是老牌投资顾问了,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请你相信我,这两件事……是完全dúì的。” “事物是具备普遍联系xìng的,没有事物能dúì存在,”陈太忠笑一笑,却是不再拘泥于这个话题,大家谁都说服不了谁,何必呢?“这次并购可以实现吗?” “要我说的话,那就是……可以,”克劳迪娅笑眯眯地回答他,“但是别人来向我落实这个答案的时候,那么我会告诉他们,我的回答或者是一种炒作……你明白的。” 嗯,这就是说你的嘴也很严,陈太忠笑笑,心说这法国老太太还真是有点可爱,明明是给出了答案,偏偏要假作没说——不过话说回来,这公司并购和干部任命基本上类似,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又出什么意外,她这个回答,或者才是最标准的。 吃西式自助的规矩,大家都懂的,约莫二十多分钟之后,就没人再吃饭了,于是服务人员撤下桌椅板凳,大家端着酒杯子走来走去,一边消食儿一边闲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进来人了,这次来的是海因先生,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中年女人和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看起来像是保镖的样子。 “哦哦,看看是谁来了?”陈太忠开心地叫了起来,他一直等着这位呢,“尊敬的海因先生,为什么您总爱在吃饭的时候迟到呢?” 吴言见他这副模样,侧头看一看钟韵秋,钟秘书嘴角抽动一下,“看来,陈主任进入角sè很快,估计能在这个岗位上工作愉快吧?” 跟吴言在一起的,还有新华社的郭记者,他的身份可是进不了两个包间,那么就只能跟着大厅里身份最高的吴市长了,听到钟韵秋如此说,他笑着点点头,“确实,在国外工作,有时候是要讲究个入乡随俗。” 海因对陈太忠的调笑也不感到意外,他微微一笑,“你一个电话,就快把我老头子的骨头拆了……差一点就赶不到了,好吧,我不介意随便吃一点。” 一边说着,他身后的女人就走了上来,递给陈太忠一个大信封,陈太忠愣得一愣之后,随手就打开了信封,心说当着这么多人你给我这东西,被别人认为是红包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打开信封一看,是一份文件,略略扫了两眼,他的心就放到了肚子里,敢情是一份纺织品代工合同。 海因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反应,见他将合同装进信封里,才笑着发话了,“来得太匆忙,不知道这个贺礼,陈你是否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随手将信封递给了袁珏,挽着海因的胳膊就向吴言走去,“吴市长,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因先生,哈默先生曾经的助手……” 双方引见完毕之后,吴市长跟犹太人寒暄两句,眼中露出若有所的表情,郭记者却是忙不迭摸出随身携带的小本,记录了起来,又是一个大人物——海因先生或者不算什么,但是哈默那是什么人?那是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的好友啊。 海因四下扫视一眼,倒是看到了大厅的一角还有吃自助的地方,不过,他很明显地发现了蹊跷,说不得笑一声,“其实我比较喜欢中餐,陈,你这里不提供中餐吗?” 不得不说,他对中国官场真的比较熟悉,而且,以他对陈太忠的了解,知道这么一个大场合,不可能主事的仅仅是一个副市长——虽然她很漂亮。 而且,他所熟悉的埃布尔和尼克也不在场,这意味着什么,那实在太明白不过了,所以他自然要喜欢吃中餐。 “那正是我所希望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这家伙个头儿挺大,索xìng把他引见到黄和祥那一桌去吧,“请跟我来。” 敲一敲自己办公室的门——进自己的办公室还要敲门,没天理啊~陈某人一边腹诽,一边笑容满面地推开了门,“各位领导,打扰了,给大家介绍一位贵……” 屋里正边喝边聊呢,见他进来,大家都是齐齐一愣,不过,听说这位是哈默先生曾经的副手,连上首的黄书记都略略犹豫一下站了起来,“欢迎海因先生……” 屋里按说是十个人一桌,事实上远不止十人,还有三个翻译在场呢,不过那三位只是负责站着翻译,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如此一来,不大的办公室就显得越发地拥挤了起来。 “您坐,我出去好了,”说这话的,只能是梁天希了,屋里最小的领导就是省外办的裘主任,至于说撵尼克或者何雨朦出去,他还没那个胆子。 “算了,还是我出去吧,我跟海因先生也是老朋友了,”裘主任笑眯眯地就要站起身,梁二秘伸手按住了他,“裘主任不用气,我正好还有点事情想请教陈主任。” 这次驻欧办的开张,响动实在太大了,大人物接踵而至,连半出现的都是哈默的副手,梁天希实在不能再端着大使馆的优越感不放了,言语间当然就要气很多。 1869大局1870暗中运作 《ID小说网-hui2d.com》1869章大局“你想了解点什么?”陈太忠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经参处二秘。 “等一等再说吧,又有人来了,”梁天希苦笑一声,冲他的背后努一努嘴,两人站在一起已经很久了,但是梁二秘死活是没有开口的机会。 对于经参处的二秘,别人或者要略略地忌惮一下,但是偏偏地,南宫毛毛这帮人就不买他的账,这就是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了。 地方上的官员买经参处的账,主要是zhōngyāng军和地方部队的差异,等级之类的倒是在其次了,可是要说在京城混,南宫他们又怕得谁来?加之这些人不在体制内,对梁二秘没有敬畏之心,那也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退一万步讲,哪怕他们在法国遭遇什么意外的事情,也有的是渠道可以摆平,所以,见陈太忠和梁天希站在一起,苏总于总之类的就纷纷上前打问——哈默的助手给他的信封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业务? 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一拨人,又是两个华侨上来套近乎,陈主任要表现出亲民形象,当然也也要微笑着寒暄一阵,而眼下,一个矮胖的外国人走了过来——梁天希隐隐认出,此人或者就是巴黎底层地下势力之一的领导者……等着一拨又一拨的人问候完之后,就又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两人身边终于没了外人,梁天希深有感触地叹口气,“陈主任的朋友,真的是遍天下啊。” “过讲了,”陈太忠轻笑一声,随即看他一眼,“老梁,有事儿你快说,我不开玩笑,说不定一会儿又有事儿了。” “沃达丰出售奥运捷的股份,现在谈得怎么样了?”梁天希也顾不得跟他计较,非常直接地点出了重点,“谈拢了吗?” “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陈太忠苦笑一声,心里却是微微地一动,合着我这边发生的事情,经参处注意得很紧啊,“他们只是借这个地方办个酒会。” “陈主任,今天尼克和科齐萨都来了,”梁天希低声回答他,“也许,一会儿你可以随便问一问,我们需要了解事态的进展。” “我需要了解的,是罗纳普朗克和赫斯特公司的合并,”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回答,说实话,对方的口气和态度让他相当地不满,尤其这些家伙还有前科,少不得语中就带了一点刺,“对这两家公司的进展,我还是有点了解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梁天希很不满意地看他一眼,他见过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商人实在太多了,年纪轻轻说话就这么冲?“我重复一遍,我们需要了解事态进展……” “我不需要了解,”陈太忠哼一声,转身就走了,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嘛,真要比起级别来,经参处的一秘了不得也就是个正处待遇,你一个小小的二秘也不知道得瑟什么。 “你……”梁天希在他身后气得嘴角略略抽动两下,又呆了一呆,才转身向大厅角落的电话机走去——他的话真没说错,“他们”需要了解。 包间里的人吃完饭,大概就是一点半左右了,黄和祥、安国超等人带得有车,打个招呼就一一离去,段卫华、吴言和陈太忠站在门口送别。 临走的时候,周瑞轻拍一下陈太忠的肩头,笑着点点头,“小伙子不错,好好干,”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换来的却是无数艳羡的眼光,很显然,大家都知道,他的话并不仅仅代表他本人的意。 科齐萨临走的时候表示,若是晚上还有酒会他又有空的话,那么不介意再来转一转,按说,这么小的一个派出机构,他能来参加挂牌就很给面子了,但是今天黄和祥的出现,绝对又给驻欧办添上了重重的一笔——维系好这种关系,真的是太重要了。 倒是裘主任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扯了段卫华在一边说事儿,没聊了两句,段市长就一招手,将陈太忠喊了过去,“听说法国电信要收购沃达丰手里奥运捷公司的股票?” “罗纳普朗克和赫斯特公司的合并,可能很快了,”陈太忠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又指一指刚刚离开的克劳迪娅,笑着回答,“是罗纳普朗克的投资顾问告诉我的。” “尼克还没走,你可以问问他,”段卫华笑着指一指里面,倒是对他的回答也没生气,“太忠,大局为重,不要耍xìng子。” “可是这种关系,我维系得确实很苦啊,”陈太忠听得脸就皱了起来,也不看段市长了,而是直接转头看向裘主任,他很夸张地叹口气,“裘老板,咱这驻欧办,花的都是凤凰人民的钱啊,人情浪费在不该浪费的地方……我怎么向卫华市长交待?” 他当然想得到,这是老裘得了别人的授意,跑过来关说的——人家在大使馆有熟人嘛。 至于段卫华那边,他认为是碍不过省外办主任的面子,所以才这么开口,要说段市长会心甘情愿地听经参处的调派,那才不可能,当然,换在以前或许是可能的,但是自打那李秘书来刺了一句之后,估计是个人心里就得有点疙瘩吧? 裘主任被他这话顶得愣了一下,有心再说点什么吧,想一想今天这家伙找来捧场的人,有些话就实在没胆子说出口,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个借口,我是管不到这家伙,还是找能管到他的人吧,“卫华市长您看?” 我看个毛的看,都是经参处那帮家伙先把事情做绝了!段卫华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不过显然,做为政工出身的干部,他还是有比较良好的大局感,说不得笑着摇摇头,“好了太忠,别找观理由,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那可能涉及的费用,怎么算?”陈某人不卖谁的面子,段市长的面子也是要卖的,不过,指望他老老实实地听话,那也是不可能的,少不得就要讨价还价一下。 “听说你举办那个酒会,是收钱了的,”裘主任听得就笑了起来,“呵呵,太忠你好像是说反了吧?” “那这个钱他们来收吧,我不管了成不成?”陈太忠听得就有点冒火了,“他们自己就没有大局感,要我讲大局感……要不是我前期工作做到位了,人家吃撑着了跑这儿办酒会?” “裘主任,他们只看到我挣钱了,没看我要花钱的地方有多少,市里只给我一百万,光房租就二十万,这次挂牌最起码又得二十万,而且您不知道,这里除了三个正式编制,其他人的工资都不能走拨款……” “行了,算我不知情,”裘主任听得有点头大,心说你诉苦也别找我嘛,我只是个传话的,“段市长您说句话吧。” 妈的,你就看到我好说话了,段卫华心里也有点火,可这火还没个发泄处,我要不是市长是处长就好了——官小就能肆无忌惮地发牢sāo嘛,不过,想归这么想,大局感他还是要讲的,“太忠,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你别跟我说经费的事情,我只要答案。” “我有抵触情绪,”陈太忠大义凛然地看着自家的市长,一副非常不满意的样子,“都像他们这么乱搞,咱们这是凤凰驻欧办,还是大使馆经参二处?” “老裘你看,我也没辙了,”段卫华苦笑着一摊手,他心里明白,这是小陈当着别人作秀呢,反正这年头,是会哭的孩子有nǎi吃,上面只下任务不给钱的话,下面叫苦连天是很正常的。 恃宠而骄,恃宠而骄啊,裘主任也实在无话可说了,只能悻悻地离去,不过,他才一离开,段卫华就狠狠地瞪了陈太忠一眼,“我说你这家伙,先答应下来不行吗?” “要是对咱凤凰有利的,先答应也无所谓,”陈太忠听得就笑,“先答应下来”这几个字说得很妙,但是他不想惯出某些人的坏毛病,说不得就要辩解一下,“呵呵,一点甜头都不给,咱凭啥答应他呢,您说是不是?” 他这话说得略略早了一点,甚至,他的话音还未落,裘主任就又回转了过来,身边跟着的是经参处二秘梁天希。 这次,梁二秘的态度就端正很多了,毕竟人家陈主任不但是扫了他的面子,连天南省外事办主任的面子都扫了,那么,梁二秘当然要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之辈。 事实上,他不是不知道陈某人底蕴深厚,但是在官场上,底蕴深厚未必就代表行事老道,握了一手好牌不会出的,大有人在,所以他才会有刚才的冒昧之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水深水浅? 所以,他这次一来,就直接选准了段卫华,“段市长,据我们所了解的,沃达丰这次出售三百亿英镑的奥运捷公司给法国电信,是想收购德国的曼内斯曼公司。” “哦?是吗?真是大手笔啊,”段市长先是惊讶了一小下,旋即笑眯眯地点点头,状似颇为感慨,心里却是在暗暗腹诽:三百亿是很多了,不过……关我鸟事? “据我们所知,沃达丰会对曼内斯曼的收购会是恶意的……”梁二秘还在滔滔不断不断地说着,段市长脸上惊讶依旧,心里还是颇不以为然——这依旧不关我鸟事嘛。 1870章暗中运作经参处盯着的,并不是沃达丰和法国电信的谈判,毕竟这两家再加上奥运捷公司,都是搞通讯和运营的,意不是很大。 正经是,他们对德国曼内斯曼公司兴趣很大,这是一家老牌集团公司,原本是做无缝钢管的,上个世纪末,有一个很有名气的“曼内斯曼轧机”斜轧穿孔机,就是这家公司研发的。 到后来,该集团的业务就延伸到了电子管等jīng密仪表行业,在自动化控制领域也有不少杰出的成就,他们在多个行业都拥有极高的地位,而沃达丰看好的移动通讯这一块,不过是曼内斯曼公司九十年代初才开始涉足的领域。 相比德国的曼内斯曼,英国的沃达丰是个业务很单一的公司,他们专攻的就是通讯行业,对其他的行业涉及并不多。 那么,问题就来了,沃达丰如果收购了曼内斯曼公司的话,应该是只冲着移动通讯这一块来的,其他的部门,会被如何处理呢? 沃达丰不是商场菜鸟,中国驻法大使馆经参处也不是摆设,大家都想得到的,曼内斯曼的其他部门,必然会被英国人拆分出售——当然,打包卖也是可能的。 简而言之,英国人看上的是曼内斯曼移动通讯的市场预期,而经参处这边看上的,是曼内斯曼在工业和自动化等领域雄厚的技术储备和人才。 当然,若是英国人想拆分曼尼斯曼并且出售,必将会受到德国人干预,而有资格收购这一块的德国公司也很多,比如西门子,又比如蒂森克虏伯或者萨尔茨吉特钢铁厂,至于放眼到欧美,有资格打主意的公司就更多了——不过显然,中国公司基本上是没可能参与的。 但是,这些涉及到基础工业的资料和人才,国内是垂涎得太久太久了,所以经参处就领了相关任务,密切注意这几起收购案的动向,以便在万一有机会的时候,出手横插一杠子。 梁天希领到的任务,只是注意相关情报的收集,但是他搞了这么多年外交工作,里面的味道他当然明白得很,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很有意义。 不过,他自己内心可以做出判断,说却是说不得的,在他想来,凤凰市驻欧办,一个地方上的杂牌派出机构——我跟你们说那么多,有必要吗?有用吗?你们能懂吗? 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杂牌的派出机构,不但人脉广泛背景深厚,而且当家的大主任,更是一个软硬不吃的家伙,这让他感觉异常头大。 不吃大使馆这一套也就罢了,省外办和市里的大领导,这位同样不买帐,梁二秘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剧透一下自己的目的了,到末了还不忘记补充一句,“……事关国家机密,陈主任你也能想到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吧。” 国家机密……我求你说了吗?陈太忠对他的话是相当的无语,说不得侧头看一眼段卫华,眼中流露出的,是说不出的悻悻之sè——领导,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哎呀,这个担子搁在小陈身上,是有点重了,”段市长难得地收起了笑脸,不过,梁天希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想拒绝那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只能长长地叹口气,“他毕竟还年轻嘛。” “你要是能答应,配合我把曼内斯曼的厂子和人员迁往凤凰,我可以考虑一下,”陈太忠倒是不怕开口,“而且,相关费用你得负责。” 这怎么可能呢?梁天希听到这话,差一点蹦起来,盯上曼内斯曼的,都是国字号的企业,而且相关资料和人员,肯定也是央企的囊中物,你一个小小的凤凰市,怕是连像样的钢铁厂都没有,简直是要啥没啥,也敢打这个主意? 而且,相关费用我得负责……我靠,我只管搜集情报,自己的经费还不够用的呢,你倒是敢狮子大张嘴啊。 然而,愤怒归愤怒,二秘同志已经拿定主意了,得罪这个人的差事我是不干的,你既然敢应承,那我向上面反应好了,于是沉着脸点点头,“你的要求我记住了,不过能不能答应,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我会尽快向上面反应的……” “哦,”陈太忠点一点头,眼神里那份轻蔑,是个人就看得出来:没能力做主,那你跟我白活半天,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那我先走了,”梁天希觉得,自己是彻底被这个家伙打败了,说不得站起身来,侧头看一眼裘主任,“裘主任要一起走吗?” “走吧,这地方太节俭了,待不下这么多人,”外事办主任笑着站起身,跟段卫华握一握手,“晚上有酒会的话,请通知我一声。” 按说,这二位就这么走了就不错,怎奈梁天希临走的时候,犹豫一下又嘀咕一句,“陈主任,今天的谈话内容,请勿外泄。” 他这原本是老成持重之举,小陈不但年轻,而且跟那些外国人似乎交情不浅,叮嘱一下不算错吧?不成想却直接惹恼了段卫华,他冷哼一声,“梁秘书,小陈的政治可靠xìng,是通过了凤凰市委考察的。” 段市长这一通邪火,已经憋了很久了,心说你是大使馆的人,你大还不成吗?可是眼下对方居然露出这么一个小小的破绽,他禁不住就要重重地反击一句——你尊重我们凤凰市党委一点好不好? 梁天希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个一直笑眯眯的市长如此重重地呛了一句,禁不住就是一愕——你们凤凰人怎么都这样啊? 他愕然,段卫华却是不退半步地斜睥着他,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小子,我好歹也是地级市的zhèngfǔ一把手呢,今天你还没猖狂够? “呵呵,快点回去休息吧,”陈太忠见状,伸手撵人了,见那二位转身,兀自不忘补充一句,“就算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也只能说试一试,不会有任何的保证……” 这就是只想要钱,不想做事了?梁天希气得都要哆嗦了,他强忍这这份不快,走出大门才苦笑一声,“没想到段市长也这么欣赏陈主任。” 你小子今天做得就有点差,人家好歹一个市长呢,裘主任心里明白,嘴里却是笑一声,“欣赏陈主任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梁天希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心里暗暗叹口气,早知道这家伙的头这么难剃,今天我就不该过来的,别的不说,只说那个黄和祥和周瑞两个人,大使来了都要气气的……他俩走了,陈太忠和尼克又陷入了争执中,总算是大家都折腾得差不多挺累了,扛不住的也休息去了,只有袁珏坐在一边,听两人迷迷糊糊地打口水仗。 两人争执的实在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段卫华定下了晚上要举办酒会,让陈太忠去安排,尼克自告奋勇,告诉他酒会该如此如此地cāo办,但是陈某人却不吃他那一套——我的驻欧办我做主,你自己好好呆着就行了。 可尼克不干了,他坚持自己的观点,“陈,你要是想融入欧洲,那么必须学会应该的礼仪和礼节,同时这也是文明的象征……好吧,我没有贬低中国礼仪的意,但是你不觉得,西方的礼仪更为优雅和雍容吗?” “就你这维能力,还想当议长?”陈太忠毫不气地耻笑他,“这是一个讲究实力的社会,从文化的角度上讲,礼仪不存在档次的问题,是的,不存在谁比谁更优雅的问题,你觉得握手优雅?我可是认为拱手礼才更优雅……” 一边说,他一边做出一个拱手的姿势,以方便对方理解,“嗤,什么样的礼节流行,不是取决于你的自我感觉,只是看谁把持了主流社会,谁掌握了话语权,就可以推行他们自认为高雅的礼节……就这么简单。” 这家伙是个唯实力论者!尼议员只觉得身上泛起一种无力感,可是同时隐隐又觉得,这话倒也未必不正确,说不得只能打个哈哈,“好吧,反正你是主人。” “很高兴我们有了共同的认识,”陈太忠嘴角抽动两下,算是个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过,他并不是闲的无聊,一定要跟此人打嘴皮官司,而是他想要对方再次感受自己的强势,从而好继续谈论另一个话题。 陈某人对梁天希透露的信息,其实还是很感兴趣的,心说既然你们能打曼内斯曼的主意,那我为什么不能打呢?他刚才的那番做作,不过是看不惯梁天希的模样,同时也不想让有关部门觉得自己很好说话,将来万一频频地被“征用”,那可就没意了。 既然尼克服软了,说不得,他就要淡淡地看一眼自己的副主任,袁珏正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听着两人打嘴仗呢,见到他这一眼,忙不迭站起身子,痛快地打一个哈欠,“实在扛不住了……头儿,我去眯一阵儿。” 见他出去,陈太忠站起身碰住门,才笑眯眯地走回来坐下,“尼克,现在我有个想法,需要你的帮助。” 看到他这副模样,尼同学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只觉得室内的温度有点低了,“哦,陈,我们是朋友来的,对吧……” 等他听完那一席话,登时就陷入了沉里,好半天才叹口气,“陈,请恕我直言,这种事情,似乎你去找德国人更合适一点……即使沃达丰能顺利地收购曼内斯曼,但是想拆分这个企业并出售的话,德国人的意见将会是至关重要的,现在他们的总理施罗德对中国很友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沃达丰旗下的产业,拆分需要经过德国的同意吗?”陈太忠很怀疑地看着他,“德国人的意见或者会影响沃达丰的决定,但是,我不认为会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你们都是欧盟成员,难道不是吗?” 这次,他看向尼克的眼神,就颇有一点不善了,摆明了是告诉对方——小子,你别以为我是好糊弄的。 “就像你刚才说的话,世界上就不存在完美的zìyóu贸易体系,”尼克一摊手,只能对他报之以苦笑了,“我们可以高调地标榜自己的道德,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就是狗屎,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欧盟只是个联盟……请相信我,这件事上能给予你最大帮助的是德国人,而不是英国人。” 但是问题是……我跟德国人不熟啊,陈太忠撇撇嘴,心里有点小小的郁闷,不过,他倒也认可尼克的话,或者,最能决定这件事的真的是德国人。 “啧,”他不无遗憾地摇一摇头,“好了,你不会告诉我说,你在德国没有要好的朋友吧?” “这正是我想要说的,”尼克又是一声苦笑,他跟德国人还真没几个关系好的,有的也是小喽啰,拿不出手的那种——见了中午驻欧办的排场,他对陈太忠结交的人的背景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毕竟,连他自己都差一点坐不进那个象征着身份的桌子上。 可是,看到对方目光转冷,尼议员的小心肝再次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好吧,我有一个建议,你应该去找海因先生想一想办法,美国人对德国有相当的影响力。” “海因先生吗?”陈太忠沉吟了起来,要这么说的话,哥们儿可是还有一张王牌呢,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不过,这么轻松地放过你,也不是我的风格,“好吧,德国人那里我去想办法,那么,沃达丰这里呢?” “我只能尽量帮你想一想办法了,”尼克终于松了口气,冲他微微一笑,居然有心开起了玩笑,“当然,你若是能把我引见给贵国的一号,我的工作会好做很多。” “等你当了议长之后再说吧,”陈太忠听得相当地无语,心说你个小混混、瘾君子还想见一号?真是敢想啊。 1871辗转传话1872得利 《ID小说网-hui2d.com》1871章辗转传话对于陈太忠的回答,尼克却认为很正常,事实上,他并不怀疑陈某人的能力,因为他对中国官场森严的等级制度,了解得并不是很清楚。 对于自己的往rì的劣行,他还真没怎么在意,克林顿当年也吸过大麻,可不也当上美国总统了?中国人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所以,尼克只当对方能撮合科齐萨而不愿意撮合自己,只是因为自己级别差得太多,心说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笑着点点头,“好吧,有你的承诺,我就放心了,这样,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晚上见……” 晚上的酒会,陈太忠参照了在凯瑟琳家见到的样子,叠个酒塔在门口,里面就到处是端着酒杯乱转的人了,至于说有人想吃饭——那就参照埃布尔家沙龙的模样,某一间办公室里有桌椅和菜肴,谁要饿了的话,进去吃吧。 晚上来的人,就少一些了,黄和祥、周瑞和安国超都没有来,裘主任倒是巴巴地赶来了,可是他很郁闷地发现,自己这方的三巨头居然都没有现身,一时居然有点后悔来了——我来参加这个酒会,可不就是图的跟这三位坐一坐吗? 甚至,科齐萨部长都没来,不过他在电话里已经说了,不是不来,而是还有别的应酬,在九点左右应该能赶到。 不过,何家的小公主何雨朦却是来了,年轻人总是爱凑个热闹的,跟她同来的还有四五个人,再加上邵国立、韦明河等人,倒是隐隐有点新生代聚会的意了。 中午被这女孩儿告了一状,陈太忠是懒得招惹她了,看着安多瓦追着吴言献殷勤,他一时间居然觉得有点无聊,索xìng扯了埃布尔来聊天。 正聊着呢,他猛地觉得四周的人眼光有异,说不得侧一下头,却发现何家的小公主手里端着一杯浅红sè的饮料走了过来——他之所以能肯定那是饮料,是因为那杯子壁还冒着气泡呢。 看她越走越近,有跟自己碰杯的架势,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将手里的杯子藏到身后,“呵呵,小雨朦,我可不跟喝饮料的人碰杯。” 他这话是笑着说的,措辞也还算得当,但是看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带了明显的不耐烦——丫头,哥在忙呢,你看不到吗? 何雨朦好悬没被他这个表情气跑,不过想一想自己的任务,终于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我这里面也是有酒的,只是加了一点苏打水,不信的话,倒一点出来你尝尝?” “不用了,我对红酒和苏打水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原本他还想倒一杯白酒让对方喝,不过想一想自己跟她的父亲、姥爷和太姥爷都有来往,一时间也就懒得欺负小辈了,说不得抬手跟她碰一下酒杯,“想看模特表演吗?回头帮你安排一下。” “谢谢,我跟我同学说好了,去看赫尔辛基时装博览会,”何雨朦面无表情地跟他碰一下杯,轻啜一口杯中的混合饮料,“下一周就开幕……马姐答应陪我了。” 小雅还真厉害啊,这么快就开始撬yīn京华的墙角了,陈太忠抬头找一下马小雅,发现她正被讷瑞那厮缠着,心里真的有点别扭,这么多洋模特,你非要找中国人聊,这是……物以稀为贵吗? 吴言是被安多瓦sāo扰,你又是这样,陈某人心里正纠结呢,却冷不丁听到耳边一个声音响起,“陈主任,何院长要我转告你,德国曼内斯曼的事情,就麻烦你费心了。” “何院长?”陈太忠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女孩儿,愣了好半天之后,才笑嘻嘻地摇一摇头,“称呼自己老爸的职位,不代表你是真的成熟了,小雨朦……你不能好好地说话吗?” 一边说着,他的绪却飘着走了,这事儿这么快就传回了国内,而且惊动了何保华……不是吧,“有关部门”的工作效率,真的有这么高吗? “谁要你难为刘叔叔呢?”何雨朦回答得很有点莫名其妙,很久之后,陈某人才知道,这刘某人乃是驻法大使馆的一个参赞,跟何保华是校友,所以此人在大使馆里,也被列为是跟黄家有渊源的主儿里了,虽然他上进并没有完全靠着黄家。 梁天希回去把见到的情况一反应,就有人想到了刘参赞,黄和祥和周瑞的个头太大,大家不敢打主意,就撺掇他,让他跟何保华打个招呼。 这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国内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何院长听说有吃下曼内斯曼自控部分的机会,那是相当地激动,也顾不得是深夜了,抬手就想给陈太忠打电话。 倒是他的夫人jǐng觉,示意他给自己的老爹打个电话,“三叔和周瑞都去了巴黎,结果他们找上了你,这事儿还是问问咱爸吧。” 黄汉祥都要睡下了,接了这么一个电话,琢磨一下才发话,“这肯定是好事儿,不过以小陈那暴躁脾气,估计是使馆那帮小子惹着他了,又碍着老三和小周在……这样,你让雨朦跟他说去吧,万一那家伙毛不顺,还有个回转的余地。” 黄总的回答不但立场坚定,而且就似亲眼见到现场一般,猜得一丝不差,可见他的脑瓜真不是白给的,他没在体制里面发展,大致还是因为xìng格的缘故——xìng格决定命运,这话真的一点不假。 何保华一听老丈人这么说,心下也明白了几分,说不得跟自己的女儿联系一下,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何雨朦一听老爹这样的吩咐,就觉得自己有点大人的感觉了,我都帮老爸办国家大事呢,所以也就将跟陈太忠那点小芥蒂暂时放在了一边,“……我爸说了,这件事很重要的。” “这个嘛……你容我考虑一下,”陈太忠不正面回答她,反倒是提出了一个条件,“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姥爷来不了也就算了,为什么你三姥爷会来呢?” 这也是陈某人心中的疑点之一,他虽然狂妄,却是知道从官场角度上讲,黄和祥是一个怎样耀眼的人物,在黄书记来驻欧办之前,就算有人告诉他此人会来,他多半是不信的——要说蒙艺会来,那多少还算靠点谱。 这个疑惑藏在他心中很久了,遗憾的是他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问,眼下何雨朦送上门来,他当然会抓住这个机会打问的。 这种问题,换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来听,还真听不出来名堂——我姥爷不能来,三姥爷就来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然而,出身于官宦世家的子女,却是不能用这个标准来衡量,尤其是,何雨朦还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女孩儿——她都不服气荆紫菱呢。 小雨朦心里很清楚,在太姥爷家,三姥爷的地位比自己姥爷的地位高,所以她对这个问题倒是没觉得奇怪,只是微微地笑一笑,“我三姥爷来,不好吗?” 这话问得就颇有几分傲气了,潜台词无非是,陈主任你知足吧,我三姥爷都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然,还有更伤人的翻译方法,那就是:合着你也知道,你不值得我三姥爷亲自跑一趟啊? 何雨朦的优越感,那是与生俱来的,换任何一个人到她的位置上,怕是也不可能免俗,尤其是她不但美貌而且聪明,深得太姥爷的喜爱,连她的三姥爷都对她另眼相看。 不过,何保华是书呆子类型的那种人,管她管得比较严,着急起来都敢不认她姥爷的账,小雨朦倒也没养出蒋君蓉那般的傲气来——眼下的话可为明证,她说的真的比较婉转了。 然而,陈太忠并不认为这话就婉转,罗天上仙的尊严,岂容他人小觑?闻言似笑非笑地哼一声,“你这个回答,好像没答到点儿上吧?我问的是为什么,而不是好不好……哈,我知道了,你也不知道为什么,算了,当我没问就是了。” “陈主任你想错了,我恰恰还知道一点,”何雨朦差点没被他气得吐出血来,她知道这是这家伙的激将法,但是她真的无法忍受他的小看,一次两次的小看也就算了,你回回小看我,真真是欺人太甚! 当然,小何同学心xìng甚高,一般是不肯做剧透那种事的,但是眼下,她有剧透的理由——我在帮老爹做事呢,做的还是大事,少不得就解说一二。 敢情,黄汉祥被禁足,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咱黄家跟东南的那点事儿就不沾边,老爸你非要我老实一段时间,我外面还有很多应酬呢! 你知道个什么?人家这次动手,决心可是下得很大呢,黄老有点恨铁不成钢,你也六十好几的人了,没看明白这件事会牵扯到谁吗? 黄汉祥当然知道会牵扯到谁,心说咱家在军队里一直没怎么发展的嘛,不过他也知道,老头子这么谨慎是最正确的反应,先别说老爸经受了那么多的运动养成了眼下的习惯,就是他自己,也非常明白眼下低调的重要xìng。 不过,“我确实有些应酬的嘛,都答应凤凰的小陈,去驻欧办捧场了……” 1872章得利对黄老来说,陈太忠这小家伙,也确实是比较另类的,除开他身边的人,像这种级别的官员,已经很多年都没被他放在眼里了。 可是,他偏偏地承了此人的情,虽然那些头绪都归二儿子处理了,但不可否认,他对这个小屁孩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尤其是前一阵,因为等待一个可能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的人物——最后那人是没出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黄老居然破天荒地为那小家伙向一号办公室的人打招呼了,这多少就有一点味道:此人是我罩着的了。 当然,事实上不但别人这么认为了,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了,且不说帮人是会上瘾的,只说人家确实跟他有几分渊源,他也不会吝惜在关键时候出手,严格地说,是让自己身边的人随便示意一下——一个屁大的处级干部,能惹出多大的事情来? 按他的想法,搁在平rì里,儿子去不了欧洲就让别人代去一趟就完了,可是现在是非常时刻,有些事情就要考虑是不是能拿来利用一下了。 其实,就禁足自己二儿子一事,黄老也认为这是无妄之灾,然而,他要不做出这个决定,那不是一个负责的态度,也难免有不把某些人放在眼里的嫌疑。 是的,仅仅是嫌疑,但是……有嫌疑就足够了,经历过数次斗争的他,非常明白面子是别人给的,却是自己掉的。 可是就这么把儿子关在bějīng,他又觉得有点憋屈,也有点不甘心,心说我给你们面子了,你们得领情啊,我是尊重你们的权威,可你们要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那就不对了——人到老了,一般都是分外注重面子的。 而且官场角力,一个“势”是很重要的,所谓的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无原则的忍让,只能引发别人越来越明显的侵蚀,所以,该做出的暗示,还是必须要做的。 正是因为如此,黄和祥就被老爹撵出国转悠去了,搁给普通的人,根本看不出里面的门道,黄家两个兄弟,谁出去不是出去呢?只有最关注黄老行止的那么几个人,才能品出里面微妙的味道。 然而,陈太忠这驻欧办,却是扎扎实实地感受到了两兄弟的不同之处,不过这也太正常了,一个有交情一个没交情,一个游离在体制内外之间,一个却是黄家的希望之星——这差别实在太大了。 事实上,黄老没要三儿子一定去参加驻欧办的挂牌仪式,在他想来,自己派出周瑞送一幅字儿,已经足够了。 可是黄和祥也深明老爹派自己出来的意,心说我要是能去参加一下驻欧办的揭牌仪式,能将黄家的意表达得更清晰一点——怪异之处,总是有缘故的,某些人该好好想一想的吧? 当然,这也跟陈太忠的口碑有点小小的关系,他不但是黄汉祥的忘年交,而且在天南折腾得挺起劲儿,黄书记略略打问两句此人的事情,就临时起意跟着周瑞一起来了。 至于说何雨朦出来,那是因为她放暑假,跟同学约好来欧洲玩,所以黄家这三拨人才能凑到一起,在驻欧办的挂牌仪式上一起露面。 其实,这些个缘故,何雨朦不是全部都清楚,但是她能说出其中一部分,剩下的倒也难不住陈主任的脑瓜。 就因为黄汉祥来不了,黄和祥才来?嗯,看来这次动静还真的挺大……陈太忠做出了分析,这里面的味道,真的有点意。 当然,不管他如何分析,正是那句话,不懂的就是不懂,消息层面和眼界上的差距,让他看不出里面的名堂——他根本不知道是哪些人在斗法,可是他能品味出,黄和祥突然出现在驻欧办的挂牌典礼上,是多么突兀的一件事情。 而这样突兀的事情,只是为了传递一个消息或者表现出某种姿态,那么此事后面的关联之大,也就可以想像了。 事实上,严格地说起来,最感觉突兀的只是他一个人,虽然段市长等人也惊讶黄书记的出现,但是小陈跟黄家有联系的消息,也传出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只是奇怪外省的省委书记来参与揭牌,那啥,比较少见哈。 只有陈太忠自己心里清楚,他跟黄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交情,所以,黄和祥此举看似冒失,其实不该明白内幕的主儿,依旧是不明白,最多不过是多了一个似懂非懂的家伙,倒是将黄家的用意更明白地展现出来了。 陈某人也算个jīng明人,发现囿于所处的级别,他已经推算不出更多的东西了,索xìng也就懒得再琢磨了,黄家都头疼的事情,我处心积虑去探听的话,也未必是正确的反应——反正,哥们儿是从此事中得利了! 想到自己得利了,那么,陈主任当然就很好说话了,“呵呵,我是懒得理大使馆那帮人,回头跟你老爸说一声……算了,还是等我过两天回bějīng的时候,自己跟他说吧。” “过两天回bějīng?”何雨朦听得有点奇怪,她看他不是很顺眼,但是一想到此人要回去,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失望,“你要回的话,马姐是不是也要跟你回了?” “小小年纪,你脑子里净琢磨些什么呢?”陈太忠脸一沉,他在别人面前不是很注意形象,但是,总不能带坏了小朋友吧?“我回和她回,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啧,你才叫……才叫想不健康!”何雨朦脸一红,声音微微地大了一点,却依旧是很清脆的那种,“我只是说她是你朋友,既然你要走,她不是也没必要呆很久了?” 她不想让家里人跟着自己,正好她跟那马姐谈得也算投机,正考虑着拉上她伴着自己的同学一起玩,这边又有陈主任关照,那就应该出不了事情了吧? 小雨朦人是有点孤高,但是对于陈某人在欧洲的交际能力,她也是很佩服的,自己的老爹和大使馆不是都想通过此人,做某些事情的吗? “这是你和她的事情了,”陈太忠听得笑一声,旋即又叹一口气,“年轻真好啊,可以随意地去玩,不像我们,已经被工作拴死了。” “你的工作可不就是驻欧办吗?”何雨朦大大的眼睛眨巴两下,奇怪地看着他,“驻欧办不是已经成立了吗?” “成立了,也不代表我要常驻欧洲的,”陈太忠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解释,心说小丫头是见惯驻京办了吧? 就这么四处走着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轻柔的音乐已经响了起来,陈太忠撇开克劳迪娅回头一望,敢情他邀请的模特们又到了。 葛瑞丝正在跟段卫华聊天,她和贝拉已经跟段市长等人熟悉了很多,事实上,昨天的时候,她俩就获得了凤凰人的认可——陈某人已经介绍过了,这是为“疾风”电动助力车做过广告的,而苏总的态度也证实了这一点。 若不是这样,陈太忠也不可能答应她俩今天再来,毕竟他虽然人在国外,可有些东西该注意还是要注意一下的,不过,有这样的渊源,那就好解释了不是? 当大家看到,小贝拉都能跟尼克有说有笑,而英国议员也不见外地拍了她肩头两下的时候,心里就越发地纳闷起来了:看来这俩模特的交际能力很强啊,也不知道陈主任从哪里搭上的关系,莫非是……苏文馨苏总的关系吗? 可是这些,都瞒不过吴言的眼睛,白市长身为女人,对自家男人的德xìng再清楚不过了,昨天她就怀疑这两个女人跟太忠不清不楚,今天却是已经基本能确定了。 在九点的时候,酒会逐渐地到达了高cháo,同时,科齐萨带着几个人出现了,非常不幸的是,袁珏袁主任伺候人一晚上了,好不容易才抽空出来,跟伊莎贝拉跳一曲,却正正地被法国的副部长看到了眼里。 陈太忠发现,科部长眼中似乎有一丝不快一掠而过,不过这个动作太隐晦了,而他正在搂着钟韵秋跳舞,一时也不能断定自己是不是花眼了……段卫华的欧洲之行只预计了区区的四天时间,所以第三天下午四点他就飞了回去,总算是在中间还有一天,他不但有空到科齐萨的办公室坐一坐,更是抓紧时间逛了一下巴黎,晚上还看了一场模特演出。 吴言出来的时间,就要宽松一点了,不过她也只不过多呆了一天,倒是在这几天没命地榨取陈某人,让他没有机会去骑“疾风助力车”。 然而,虽然仅仅只多呆了一天,她却是带回去一份合同一个意向,也算不虚此行——其中那份合同虽然是海因祝贺驻欧办开张的贺礼,但是另一个意向可是她亲自参与的,家乐福有意在凤凰开设连锁超市。 陈太忠是在吴市长回去的两天之后回bějīng的,同行的还有韦明河和邵国立,这次这两位是玩爽了,邵总甚至不想再来了,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连天,“小韦还是年轻啊,我不行了,老了,这些外国模特,真的没啥可回味的。” “说身体吧,”韦明河哼一声,毫不退让地顶他一句,“太忠还包了俩呢,也没见人家就腻歪了,老邵你得多注意锻炼了。” 要不说“三大铁”果真不一样呢?这二位原本关系很是一般,“一起扛过枪”之后,韦处长也能耻笑邵总两句了。 陈太忠下飞机的时候,来接人的这位比较奇怪,居然不是京城的,而是碧空省的刘骞,当然,刘厅长出现在这里,也有一点必然,他原本是想参加驻欧办的开张典礼的,可是陈某人想到如此一来,会引起别人不必要的联想,索xìng就拒绝了。 但是“松峰市卫生局局长”和“西平市常务副市长”这两个头衔,已经通过越洋电话,经过苏文馨的嘴说出去了,刘厅长当然要端正态度,专程来bějīng感谢一下——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可做。 不过,陈太忠的心可不在他身上,甚至可以说,他有点排斥此人的出现,因为……唐亦萱来bějīng避暑来了,还就住在那装修好的别墅里,老刘不是我不待见你,你要是知道我跟你们省委书记的嫂子关系很密切,怕是能把你吓出病来吧? 这个消息最先是马小雅传来的,小马留在了欧洲陪何雨朦玩,不过那装修公司的人通知她了,说是有人来拿了钥匙走,并且明确说了:以后该公司的人,就不要再出现在那栋别墅了。 得了这个消息,陈太忠将电话打回去,才知道小萱萱是来避暑的,其实,说来bějīng避暑,那也都是借口,要说bějīng的夏天比凤凰还热,那是胡扯,毕竟靠北那么多,不过在同一纬度上,京城怕是最热的城市了。 小萱萱无非是知道我可能很久都回不了凤凰,所以不远万里来京城寻夫了——某人美不滋滋地自我评价着。 当然,就算排斥刘骞,陈太忠也不可能明显表示出来,一来他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城府了,二来就是,他在京城还有事,而那事是用得着刘厅长的。 陈主任打算找到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把德国曼内斯曼的事情办一办,办这件事情的时候,刘厅长能在一边旁听是最好的。 刘骞带来接人的,是一辆奥迪两百,不过车看起来有点老旧了,一上了车,刘厅长就示意司机,“听陈主任的。” 陈太忠报出了普林斯公司的地址,刘骞听得就有点纳闷,事实上,他知道陈太忠在bějīng有据点,要不然的话,他早就安排住宿了——咱们要去的,不是居民小区吗? 他纳闷,凯瑟琳见了刘骞也挺纳闷,心说陈太忠怎么带了外人来我的公司,莫非是个领导吗? 可是看这位的做派,也不像啊——她不是说此人不像领导,而是说不像太忠的领导,凭良心说,太忠倒像是这位领导的领导…… 1873应酬1874顿悟 《ID小说网-hui2d.com》1873章应酬不得不说,凯瑟琳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陈太忠只是淡淡地介绍了一下刘骞的身份,她的眼睛就亮了一下,“碧空省劳动厅的厅长?” 有意无意之间,她将碧空省三个字咬得略略地响了一点。 “原副厅长,”刘骞笑着答她,故意将那个“原”字重重地强调一下,不过显然,他现在已经不以这个字为耻了,当然态度就奇好,“现在只是等待‘另有任用’,呵呵,让凯瑟琳女士见笑了。” 凯瑟琳来中国时间不短了,对中国官场算是相当熟悉了,不过说实话,她对干部任免程序还不是很了解,不过面前这位笑眯眯的,根本不见一般失势者那份失落的表情,她当然就明白,人家在碧空,应该混得不错才是。 刘骞心里也在盘算,这美到极致,都美得有点庸俗的外国女人,没准就是陈太忠庞大的后宫之一了,怪不得陈主任看不上我为他准备的女人呢,人家玩的是外国嫂子啊。 这就是档次的差距了,那是不能不服的,不过还好,太忠肯把他的女人露出来,对我也是相当的信任了,这个女人,我一定要奉承好了。 他在这里暗暗下决心不提,陈太忠却是扯着凯瑟琳发话了,“下飞机的时候就快五点了,多亏了刘厅长接我,晚饭你有安排吗?” “请了临河铝业的一个副总吃饭,”美艳的女老板皱一皱眉头,拎起了桌上的电话,用请示的口气发问了,“要不……我回绝了他算了?” 那当然最好了,陈太忠刚想这么说,却是看到了她眼中的一丝迟疑,于是笑着摇摇头,“好了,不用回绝他,请他一起坐坐吧,嗯……就去临铝驻京办好了。” 范如霜算是一个非常强势的领导,别说女人,就算男人里,强势到她这样的都非常少见,说句实话,章尧东在凤凰的强势,比她差了不止一条街——这固然跟临铝是企业有关,不过更多的是她的xìng格使然。 所以,临铝的副总来了京城,是必须要在驻京办吃住的,这也是她定的制度,纵然有不得已的时候,不得不去别的地方的消费,可驻京办不认可的话,那费用你们自己想办法处理。 其实对很多领导来说,费用自己想办法处理,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尤其对那些手握实权的主儿而言,但是范总既然定出规矩来了,谁要是认为仅仅是费用自理的问题,那很有可能就是自理的资格都被取消——没人愿意在这种小事上犯错。 所以,那位魏副总也是住在驻京办的,原本他都准备好去王府饭店了,可是听到对方翻悔,一时就有点不满,“凯瑟琳,请我去王府饭店的也是你,现在要来驻京办的也是你,我想确认一下,就是在驻京办,不会变了吧?” 凯瑟琳心里明白得很,这位不过是个凑数的,她现在跟范如霜的关系处得极好,以范总的话来说,那就是“下面你稍微意意”,无非走个过场而已。 这魏副总心里也清楚,普林斯公司那洋老板的身后势力巨大——能顶掉西门子拿下项目,那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虽然有传言说范如霜在里面出了一些力,可是显然,仅靠范老板是玩不出这么大动静的。 所以他对上凯瑟琳,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琢磨的,也就是美国十rì游或者欧洲半月游之类的小玩意儿,不过,纵然是如此,对方这么临时改主意,把自己调派来调派去,也让他相当不爽。 何况这吃饭地方定在了驻京办,魏总不但早吃腻这里了,更重要的是,这里来往的都是临河铝业的人——你这是生怕不够招摇吗? “凤凰招商办的陈主任从欧洲回来了,”凯瑟琳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回答,“他想请我吃饭,我想着,没准魏总有认识他的兴趣,当然,您要是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陈主任?”魏总犹豫一下,才轻声发问,“是陈太忠主任吗?” 陈太忠从未到过临河铝业,然而,临河铝业的高层领导里没人不知道这么个人,张大庆张永庆兄弟就是栽在凤凰人的算计上的,而yīn平那里也整顿了采矿权——值此氧化铝大涨的时节,yīn平那边的统一协调,让临铝感觉有点束手束脚的感觉。 而且,青旺和凤凰本就是相邻的,陈太忠在凤凰呼风唤雨,临河这边也有所耳闻,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官场,陈主任的影响力,没人能忽视。 在得到凯瑟琳的答复之后,魏总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因为他还多知道一点别人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陈主任跟范总的关系极好,甚至这个电解铝的项目,都是陈主任帮着跑下来的——魏副总在有sè总公司里,可也有人呢。 等陈太忠一行五人赶到临铝驻京办的时候,魏总已经将酒菜安排好了,除了司机另有安排,陈太忠、刘骞、凯瑟琳和伊丽莎白都坐到了一起。 当魏总听说,这个看起来很有点领导气质的矮胖子,居然是碧空省副厅级的干部,心里越发地庆幸了起来,啧,幸亏我没跟凯瑟琳耍态度,你看看,人家一个堂堂的副厅,跟在陈主任身边跑前跑后,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刘骞是生恐别人不知道自己对陈主任的尊重,连坐座位都执意要坐到对方下首,反正这里是bějīng不是碧空,他做得再出格一点也是无妨的。 事实上,刘厅长已经别无选择了,他现在连个位置都没有了,虽然那帕里是答应帮忙了,可是这屁股一天没坐扎实,心里就不安生不是? 何况,他还想琢磨一下西平的常务副市长?说句实话,混行局的话,那卫生局的局长,怕就是顶天了,可是有蒙书记罩着,他还真的想在党政干部口上再努努力。 多了他和陈太忠这两个不速之,魏总就不能跟普林斯的人谈项目问题了,事实上,凯瑟琳也没打算说那些,左右不过是随便聊一聊走走场面的事情,至于说细节问题,自有那些该cāo心的人来cāo心。 于是,大家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凤凰市新成立的驻欧办,刘骞是没命地感慨自己没能到场,搞得魏总也禁不住插嘴,“陈主任,我们有sè也有对外贸易,你该邀请范老板去一趟的。” “那地方实在太小了,挤不下几个人,那天光部级干部就去了三个,还有首长们的秘书和子女,”陈太忠苦笑一声叹口气,又不无卖弄地解释,“你知道我们吴言吴市长吧?她都只有在大厅呆着的份儿。” 要说起凤凰市的年轻干部,名气最响的可并不是陈太忠,而是吴言,天南省最年轻的副厅,又是冷艳无比,魏副总做为邻居,当然听过不少关于此人的传说。 不过,他可没去琢磨吴市长,别的字眼更为惊人,“首长的秘书和子女……都有些谁啊?” “反正不止三五个吧,”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不想跟他细说——大家的交情没到那一步呢,“请范董去倒好说,但是招待不周的话,那我罪过可是大了。” 魏总可不知道那三个部级干部,有一个属于外国的“部级”,心说国内去了三个部长,你说的“首长”,怎么也得是副总理级以上了吧?这么多能人去捧场,范老板去的话,没准还真的只有站在一边看的份儿。 考虑到这些,他对陈太忠的能力,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说不得只能笑一声,“那以后我去了欧洲,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找你陈主任就行了,是吧?” “那是,我对朋友,没问题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要不是凯瑟琳正做你临铝的项目,你一个屁大的副厅敢跟我这么说话,我非和你计较一下不可——哥们儿跟你很熟吗? 刘骞却是个善于察言观sè的,见他回答得有些不痛快,说不得就将话题扯远了,反正大家天南地北中外混杂,他索xìng就说起了阳光的“过桥入阁”的案子。 他说的是本省的事情,大家听的却是别人家的传奇,当然就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不过,等说到省部级以上的关联的时候,刘厅长就不好好地说了,魏总对此表示出了一些不满,“刘厅你要讲就讲清楚一点嘛,碧空的事情,谁会在乎?” “上面那点事儿,谁不清楚?”刘骞不气地反驳他,“讲得太清楚了,就没意了,魏总你说是不是……” 总之,这顿饭吃得还算痛快,陈某人在买魏总面子之余,也不忘记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刘骞更是不遗余力地敲着边鼓,那么,大家各取所得简直是必然的。 饭后散场,陈太忠却是没有放了刘厅长走,而是带了他去酒吧喝酒,哥们儿正经还没用你呢,你可不能就这么跑了……1874章顿悟刘骞却是没想到,这都八点多了,陈某人还有带他喝酒的兴致,心说人家有心,我豁出来这条命,也得陪好陈主任。 四人去的是一家欧式酒吧,环境极为优雅,点上一支红酒一打啤酒,慢慢地喝着聊着,不多时,陈太忠终于将话题引上了正轨,“凯瑟琳,你在德国认识什么人吗?” 凯瑟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一下用英语回答,“不,我跟德国人的接触不是很多,关于西门子的授权,是因为某些别的因素。” 陈太忠有意让刘骞听清楚此事,说不得就要再次用汉语发问——没办法,刘厅长的英语比一个不识字的老太太强不到哪里,“那么,那些其他的因素,现在还能起作用吗?” 凯瑟琳可是个jīng灵古怪的主儿,听到他再次用中文说话,心里就隐隐猜到了什么,说不得也用中文回答,“也许可以……为什么你不先说一说,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关于德国曼内斯曼公司,听说他们可能被人收购,”陈太忠笑着回答,“你知道,我对曼内斯曼的技术还是比较羡慕的。” 凯瑟琳当然知道,垂涎曼内斯曼的技术的,只可能是何保华,不过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奇怪曼内斯曼被人收购和羡慕技术,这两者该有什么相关吗?“哦,你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请你继续说。” 当她听说沃达丰打算恶意收购该公司的时候,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上聪明人无须说太多,一旦收购成功,曼内斯曼面临拆分简直是必然的。 然而,凯瑟琳的回答,还是让陈某人吃了一惊,她的真的很放得开,“我严重怀疑,这场收购,有西门子或者蒂森克虏伯之类的势力在背后推动。” 啧,你还真是个人才!陈太忠不得不叹服她维的敏捷,然而,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我想的是,你的普林斯公司,能不能出面协调,买下其中一些产业,把他们搬到凤凰去?” “我……我非常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凯瑟琳哭笑不得地撇一撇嘴,“但是,你确定自己知道,曼内斯曼到底是个多么大的公司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陈太忠笑一笑,沃达丰为了收购曼内斯曼,居然要出售奥运捷,用三百亿以上的英镑来收购——就算是恶意的,也足以想像得到曼内斯曼的强大了,“再大的公司,一旦被拆开,那就不能说大了。”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我在短期内能筹措到十亿美元左右的资金,但是你听到了……只是短期内,而且拆借的利息不会很低,”凯瑟琳绷着脸,很认真地看着他,“然而,这一点点资金,你认为能买到什么?” 刘骞听得差点把啤酒杯咬个豁口出来,原本他是没打算在这件事情发言的,但是听到这外国美女张嘴就是十亿美元,闭嘴又是这一点点不够,心里真的是感触颇深,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是了。 刘厅长在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听出来了,这美女老板是做大买卖的,不过似乎也是靠着关系,赚一点中介的费用,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女人傍上陈太忠,就是为了做生意方便,然而眼下听起来,事实并不完全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你只买一些关键部门好了,”陈太忠听得有点头大,心说哥们儿的须弥戒里还有点好货,可惜卖不出去啊,“你可以暗暗推动一下拆分的过程。” “这不可能,谁都不是傻瓜,好部门谁都想要,”凯瑟琳微笑着摇摇头,“而且,德国有西门子,有蒂森克虏伯,还有萨尔茨吉特钢铁……” “那么,看来我从这件事里得不到什么了?”陈太忠有点郁闷了,“凯瑟琳,原本我以为你真的能帮到我什么呢。” “我当然可以帮得到你,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呢?”凯瑟琳闻言就是微微一笑,那一刻的风情,足以颠倒众生,“你只帮我拿下了一个临河铝业,这可是不够。”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是喜欢折磨他,喜欢看他失落或者尴尬的样子,这能让她的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甚至她都不介意当着刘骞这么做——当然,这也可以视为一种比较另类的亲近,就看人怎么理解了。 这凯瑟琳,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陈太忠相信,她已经猜到了一点东西,说不得侧头看一眼身边的刘骞,微微一笑,“刘厅长,你觉得我要是跟蒙老板要两个项目,他会不会拒绝呢?” 这才是他一直把刘厅长带在身边的原因——如果老刘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有借他的嘴问蒙艺的意,当然,我直接问老蒙也不是不行,可是万一老蒙那边不太方便,直接回绝了我的话,那哥们儿不但有点掉面子,也伤感情不是? 当然,刘骞或者根本没资格跟蒙老板对话,不过,把这话传到那帕里耳中,还是很简单的吧?希望老刘你有我想像的那么敏感。 “陈主任这才是开玩笑,蒙书记可是非常信任你的,”刘厅长的耳朵真的不是白给的,其实他还巴不得自己能掺乎一下,因为他跟蒙老板和那处长,基本上就没什么共同的闲聊话题,除了表忠心就是表忠心。 那么,眼下的事情,就是一个不错的谈资,同时还能向那处长表示一下自己跟陈主任的亲近程度,就算陈太忠不出言试探,他都打算尝试插一脚。 所以,下一刻他就证明自己听懂这话了,而且,示好示得非常直白,他笑着点点头,“凯瑟琳你可以给我一点资料,我先拿过去问问蒙书记的秘书,看看碧空有没有合适的项目,当然,要是暂时没有,那你也不能怪我了。” 可以肯定,这个“暂时没有”未必是真的暂时没有,这不过是一种婉转的说法,毕竟这种大单子可能涉及某些大势力,刘厅长知道蒙书记对陈主任不薄,但是他也不敢断定,在这种事上,蒙书记是不是能无条件地支持小陈。 “那可是太谢谢刘厅长了,”凯瑟琳听得又笑,一边说一边不忘记白陈太忠一眼,“看来陈主任又给我引见了一位贵……” “不不不,”刘骞听得忙不迭摆手,他怎么有胆子生受了这个评价?说不得苦笑一声,“凯瑟琳你搞错了,蒙书记信任的是陈主任,我只是一个传话的……我还指着陈主任帮我说好话呢,你要搞明白到底该感谢谁。” 我早就搞明白了,我当初还想撺掇太忠去碧空帮我要项目呢,凯瑟琳终于能彻底确定陈太忠今天带着此人来的目的,说不得冲某人甜甜地一笑,心说你能悄悄地启动碧空那边的事情,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了,“哈,原来还是陈主任厉害……” 等接近十点半的时候,四个人终于分道扬镳,刘骞看着一男两女三个高大的身影钻进那辆小甲壳虫,笑着摇摇头,轻声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他对今天的会面很感到开心,这并不是因为他窥破了陈太忠的隐私,而是说他觉得自己又往陈太忠和那帕里的小圈子里迈了一大步,他非常清楚,这种机缘是可遇不可求的。 当然,普林斯公司女老板的做派,也坚定了刘厅长帮忙关说的信心——那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居然能将曼内斯曼那么大的并购看得通通透透,太忠还认为她能插手,他要推荐这样的人给那处,肯定也不会辱没了省委书记的大秘。 凯瑟琳心里也有疑问,一上车她就拽住陈太忠发问,“喂喂,你不是要我先做好临河铝业吗?怎么又跟碧空的人吹风起来了……莫非,你是想拿这个换曼内斯曼?这可远远不够。” “我只是想永远地把你拴在裤带上,不让你红杏出墙,所以不得不拼命地帮你找项目,”陈太忠笑一声,伸手在她高挺的鼻梁上轻轻一刮,“哈哈,这种大项目哪儿能说有就有?先试一试蒙老板的态度,也是很有必要的。” “是吗?”凯瑟琳略带一点怀疑地看着他,不过心里却是甜不滋滋的,她嘴上总是不住地威胁要出墙,但是心里却未必是这么想的,见他紧张自己,当然会心情不错。 然而,下一刻她的心就悬了起来,因为她发现陈太忠的神sè有点不对劲,犹豫一下,疑惑地发问了,“太忠,你怎么啦?” “没事,”陈太忠勉力笑一笑,心里却是澎湃不已,半是自责半是兴奋,有些事情其实早就露出苗头了,可是偏偏地,哥们儿还是感觉太迟钝! 他敢开始打碧空的主意,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他去欧洲之前,黄汉祥表示自己去不了的同时,曾经跟他提过,要凯瑟琳的普林斯公司加大公关力度,多拿几个单子。 这跟黄总以前所持的主张大相径庭,陈太忠却是没有多想,只当凯瑟琳在临铝的项目上配合得不错,何院长和黄二伯心里满意,所以愿意多帮她拿两个单子。 当然,这也可能是黄总答应去捧场,结果做不到了,所以才松绑普林斯。 既然黄汉祥能松绑,陈某人当然也能松绑,又因为他在碧空出手帮蒙艺的忙了,而蒙老板对他的态度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所以他觉得未始不能试一试。 可是就在刚才,凯瑟琳短短的一个“是吗”,却是让他猛地想到了,黄二伯为什么会鼓励他多帮一帮普林斯? 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黄总的松绑,根子还是在东南那件事上!这个明悟,有若暗夜里的一道霹雳,猛地在他眼前炸响! 就像驻欧办挂牌,黄汉祥没去黄和祥就去了,为什么黄书记去了?因为对他来说,黄家的威严不容轻侮——这也是他上进所必须倚仗的势力,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表示出黄家的介意来。 而同样的,黄汉祥被老爷子限制在国内,不能随便出去了,心里也有火不是?那么他就只能通过多插手类似临铝的事情,来表示他的不满——我不搞远洋贸易,国内照样有生意可做,别以为离了那些我就做不下去。 甚一点,他这决定不无jǐng示的味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配合你们是可以配合,但是我走得正行得端,我是无辜的,那么在国内搅一搅补偿损失,你们也不能说我什么吧? 所以说,黄家除了远赴美国的老大,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陈太忠想到黄汉祥如此做的原因,脸上的表情怪异一点,那实在太正常了。 啧,哥们儿这情商还是锻炼得不够啊!想通了这一点,由不得他不感慨,想到自己傻不啦叽地以为黄二伯是满意普林斯公司的工作,或者是何院长对那些资料很满意,他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人家想问题,看的层面跟他压根就不一样。 陈太忠没想到这个可能也就算了,一旦想到,脑瓜就疯狂地转动了起来,然后他就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绝对没有猜错。 黄总不去欧洲,可是周瑞去了,还带了黄老的字,这就足够了,所以这一点上,黄二伯不存在对他有歉疚的问题,没有歉疚也就没有补偿,那么,对凯瑟琳公司的支持,就是黄总在发泄不满,在表示黄家的愤怒! 总算还好,我现在反应过来,也不算太晚!陈太忠终于找了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嗯,回头我再在别的地方划拉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找点项目。” “我总觉得吧,你还是在惦记曼内斯曼,”凯瑟琳微笑着看着他,“好吧,刚才刘厅长在,我不合适说太多,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的,到底是那个公司呢?还是因为何院长的缘故,只想要那个公司的资料?” “我肯定想要那个公司嘛,我还是招商办主任呢,肯定想往凤凰引资的,”陈太忠悻悻地哼一声,“能拿到公司,还怕拿不到资料?” “你这么想,可就错了,”凯瑟琳轻笑一声摇头,“就算你能拿到一小块,曼内斯曼的核心资料,你是拿不出来的……而且,一小块也需要不少资金,这一点想必你也很清楚了。” 1875档案部1876进股市? 《ID小说网-hui2d.com》1875章档案部凯瑟琳不是个简单人物,可是陈太忠又何尝是善碴?听她说得困难挺大,心里反倒是踏实了不少,说不得轻轻一笑,伸手就揽过了她的腰肢,“哈哈,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是不是?” “一点点吧,”凯瑟琳咯咯笑了起来,将身子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她虽然好强,却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太差劲,而陈太忠今天晚上的表现,还是比较符合她的期待的——不管是在对魏总,在对刘厅长的时候,还是说眼下的反应,她都很满意。 不过,仅仅有这些还是不够的,她还想得到更多的满意,“今天晚上……嗯,三次以后,我就告诉你,每次不能少于一个小时……” “那我岂不是要被磨细了?”陈太忠故意皱起了眉头,不过不旋踵就放声大笑了起来,“马小雅可是留在欧洲了,就你俩……哼,未必够看。” “还有张馨呢,”凯瑟琳笑着指一指窗外,“你没发现,你的别墅里亮着灯的吗……” 事实上,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坏,她也着急跟别人分享自己的见识——年轻人很难压抑住自己卖弄的yù望,尤其是在自己的情人面前。 所以,在第一次丢盔卸甲之后,她就老实交待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我的想法是,通过一些渠道大力反对这次收购,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找到门上来,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变被动为主动,有些本来不能谈的条件,也能谈了……” “好主意,”陈太忠点点头,若是在三个小时之前,他还体会不到这建议的微妙之处,因为他没想到西门子等公司有介入的可能——你反对收购,着急的只是英国的沃达丰,可是这件事里,德国人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嘛。 可是,得了凯瑟琳的提醒之后,他就能将问题关联起来看了,不仅是英国人在意这次收购,有些德国人,应该也是巴不得促成此举。 若是凯瑟琳能合理地运用她的影响力,大力反对此事的话,没准真的能从德国人那里敲点什么东西出来——比如说西门子就可以答应普林斯公司,得手之后,将其中哪一块转让出来。 “这样一来,还能争取普通德国人的好感,”凯瑟琳得了他的夸奖,越发地得意了起来,**着身子坐了起来,一时间,胸前两团雪白的丰硕颤动不已,“哦,天哪,我真的有收购曼内斯曼的冲动了……” “醒醒吧,你的钱不够,”陈太忠冷哼一声,他最见不得女人在自己面前得瑟,当然,他的女人除外,不过就算是他的女人,得瑟也得有个度不是?“沃达丰能不能卖掉奥运捷还是两说呢,我不过就是随便想一想。”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凯瑟琳微微一笑,那两团雪白跟着又颤了两颤,她要是那么容易被打击到,也不至于在京城坚持那么久了。 事实上,女人固执起来,比男人要厉害得多,而且,她虽然身在中国,可是对欧美的大势也是很了解的,不知道这个消息也就罢了,知道了,自然能推算出很多。 “沃达丰在今年年初才并购了美国的空中通讯公司,眼下卖出奥运捷买进曼内斯曼,摆明了是想打造世界第一移动通讯公司,为夺取欧洲各国的3G牌照造声势,你千万不要小看了他们的决心和手段。” “但是,就算能买到一小块,也未必能得到核心资料,”陈太忠打击起人来,那也是一套接着一套,“这可是你说的。” “没错,但是,你要只想得到核心资料,那也不是很难,”凯瑟琳又吃吃地笑了起来,胸前那两团雪白闪得人眼直发晕,“呵呵,但是……你到底想得到什么呢?” “我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你!”陈某人忍不住了,一个虎扑过去,将其狠狠压倒,熟练地分开她的双腿,身子就趴了上去,“反了你啦,居然敢跟我卖关子。” 再次风平浪静,就是凌晨两点了,普林斯公司的美女老板终于不堪“鞭”挞,说出了她的小算盘,“曼内斯曼跟别的公司不一样,他们有专门的档案部,里面的资料……非常地完善。” 严谨和死板,原本就是rì耳曼人的特sè,德国公司里有完善档案记载的习惯,而这曼内斯曼公司,更是其中执行得异常严格的公司之一。 “有档案部?”陈太忠一听就来jīng神了,心说顺东西可是哥们儿的强项,不过转念一想,只顺一点资料的话,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何保华,甚至可能是便宜了“有关部门”,但是做为始作俑者的他,却是半点好处得不到,“啧,光得到档案也没什么意嘛……” “那倒也是,工作还是要人来做的,”难得地,凯瑟琳郑重地点点头,同意他的话,却是将他的意理解错了,“何院长一直强调的也是这个,光有资料不顶用。” 我想的是把曼内斯曼的厂子弄到凤凰……陈太忠有心再强调一遍,转念一想却是懒得开口了,甚至连问档案部在什么位置的兴趣都省了。 听起来,凯瑟琳有办法搞定档案部,但这恰好也是陈某人的强项,所以他没兴趣听了,“唉,算了,不早了,睡吧。” 可是凯瑟琳不瞌睡,反倒是靠在床头,呆呆地想起事儿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伸手熄灭了床头灯,轻声嘟囔一句,“英国人对德国企业的收购,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 第二天下午,她就将事情的原委打听得差不多了,然后很直接地给陈太忠打个电话,“沃达丰出售奥运捷已经成为定局,但是收购曼内斯曼,会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 “慢着慢着,你等一等,”陈太忠正在教唐亦萱开车,两人在南郊找了一块空地,他开着从荆俊伟处借来的普桑,手把手地教着她。 他做个手势,示意唐亦萱将车停下,才开始发问,“你说的出售奥运捷已经成定局?什么定局,不是双方才开始接触吗?” “什么时候接触的,这个并不重要,关键是一个想卖一个想买,这就足够了,”凯瑟琳回答得很直率,“现在的障碍,只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只要双方有诚意,相信达成协议的rì期不会太久,克莱斯.亨特是个很有魄力的家伙。” “哦,那家伙是沃达丰的总裁,是吧?”陈太忠对她的回答表示理解,所以下一个问题问出,“那么曼内斯曼呢?为什么会遭遇前所未有的阻力?”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极为秘密的意向,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你从哪儿得到的信息,”凯瑟琳轻笑一声,先答非所问地夸奖了他几句,“仅凭这个消息,我在股市上就可能轻松地赚到数以亿计的利润,你相信吗?” “那你去赚好了,”陈太忠暂时没兴趣谈这个,他最关心的还是曼内斯曼到底怎么回事,“听起来德国人不喜欢英国人,是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缘故吗?” “那是平民的情绪,资本是没有国界的,”凯瑟琳用一句非常经典的话回答他,“我咨询了一些人,他们告诉我一个答案……从没有任何的外国企业,成功地并购过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时代的德国公司,最少,在今天以前没有。” “哦,”陈太忠终于听明白,敢情是这德国人的排外情绪比较强,“听起来,收购曼内斯曼也不可能成功,这家公司真的太大了,而且……还是百年老店这种。” “不不,任何人都渴望得到德国人的第一次,就像你从我这里得到的那种,是的,处女,那意味着巨大的成功,”凯瑟琳这家伙,总是习惯下意识地挑逗他,谈正事的时候也不例外。 不过总算还好,她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然而,曼内斯曼也有它巨大的缺陷,在它身后,没有强有力的银行和财团的支持……哦,这真是一场灾难。” 像曼内斯曼这种庞然大物,没有相应的银行支持,是很少见的事情,当然,在一般情况下,那些小杂鱼也没资格动它的脑筋,但是一旦被超级大鳄盯上,真的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了。 “但是听起来,也没那么糟糕,”陈太忠听得干笑一声,“民族情绪是可以被利用的,既然连我都能想到,曼内斯曼的智囊参谋团不可能愚蠢到忽略了这一点。” “可是曼内斯曼的股票,有六成是掌握在德国人以外的外国人手里,”凯瑟琳又笑一声,“你认为这些人会在乎总裁是英国人还是德国人吗?” 她的人脉真的远超别人的想像,一般人绝对不敢相信,一个孤身在中国打拼的洋妞,又是时不时被人sāo扰的主儿,居然能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查出这么多的事情和数据——要知道,中国和欧美还存在时差呢。 1876章进股市? 说实话,陈太忠虽然是招商办的副主任,但是他对资本运作的认识并不比一般人强多少,听到凯瑟琳喋不休,他实在无法接口,说不得就直接抛出了自己的问题,“但是你认为,德国人有德国人的传统,所谓大势……是可以借用的。” “所以,这件事现在发展得很模糊,看不清方向,”凯瑟琳认可他的说法,不过她也有她的看法,“我有一种预感,德国人最终会扛不住的。” “要是他们扛住了呢?”陈太忠哼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听到她装神弄鬼的话,就按捺不住心里那抬杠的yù望。 “要是扛住的话,那么,只能想办法顺手在股市上捞一把了,”凯瑟琳听得就笑,“我现在就去筹措资金,你不打算参与一下吗?” “参与……这个我需要考虑一下,”陈太忠犹豫一下,他对股票这东西一向不感兴趣,或者是不喜欢那种投机的心态吧,当然,这跟他不熟悉资本运作也有关系,“真的能挣几亿美元吗?” “这个可能是存在的,不过那样cāo作的话,风险会加大,”凯瑟琳轻描淡写地回答他,“几十亿美元的资金注入,不引起关注是不可能的。” “帮我买厂子,你就只能找到十亿,”陈太忠听得越发地不满,禁不住抱怨了起来,“去炒股就能找到几十亿,真有你的啊……” “这两者是不同的,”凯瑟琳才待细细解释,不成想那边的电话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她悻悻地哼了一声挂上电话,正好门被推开,伊丽莎白走了进来,“老板,昨天的那个刘厅长来拿资料了。” “哦,请他进来吧,”做老板的笑着点点头,一时间也没了跟某个小气男人计较的心,这男人的魅力实在太大了,轻描淡写地暗示一下,一个厅长就主动找上门来要资料——她实在无法跟他认真。 陈太忠放下电话之后侧头一看,发现小萱萱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于是清一清嗓子,笑着解释,“嗯,美国户……想邀请我到欧洲的股市上兴风作浪去。” “你不用解释,”唐亦萱微笑着摇一摇头,不过那笑容看在某个心虚的人眼里,怎么看都像是大有深意的样子。 不过还好,下一刻她就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照你这么说,你们科委的闲散资金也有个去处了,是不是能考虑拿钱出去炒一下股?” “什么?”陈太忠被她这建议吓了一大跳,犹豫了一阵才轻声发话,“那可是公款来的,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觉得问题不大,”唐亦萱抬手掠一下额前的秀发,开始认真地组织语言,“市zhèngfǔ既然能组建商业银行,科委为什么不能手里的资金利用起来,让它变活?只要程序足够完善,别人想拿这个做文章,也不容易……” “可是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啊,”陈太忠嘴里虽然还在犹豫,手上已经在按号码了,“算了,跟纯良说一声吧。” “能有几十亿美元在股市上兴风作浪,我真的看不出什么风险来,”唐亦萱微笑着摇一摇头,“只要她知道适可而止,不要太过贪心就好了。” 许纯良接到陈太忠这个电话,也是有点不可置信,“不是吧,太忠你的意是说……拿咱们的钱去炒股?” 许主任的维是比较传统的那种,虽然年纪轻轻,但做事却非常讲究循规蹈矩,听陈太忠说完也不表态,“这个情况,让我落实一下再说吧……” 挂了电话之后,唐亦萱才幽幽地叹口气,她能提出这个建议,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当年正林液压件厂上市,正赶上行情不好,他们从股市上圈来的钱,直接又扔进了股市里,这么做也没人说他们不对……” 行情不好,那真的是什么都白扯,正林液压件厂是天南省上市比较早的公司,原本是想将股市上圈来的钱更换设备,研发新品的,那董事长原本是想硬上的,怎奈被正林的地委书记硬生生地拦住,不许他上设备。 那一任的书记虽然工作作风比较粗暴,但是人很正直,为此甚至不惜跟省里的领导叫板,最后大家相互妥协一下:既然现在不合适改造设备,那先把钱扔进股市去生小钱吧。 这就是行政命令对企业的干预了,同时把从股市上圈来的钱留在股市炒股,也是违背了企业上市的初衷,但是现在液压件厂的工人说起那位书记,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决定,留下了钱,几年之后液压件厂才有了翻身的机会,现在也是正林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粗暴的行政干预和违规股市cāo作,居然换来了这样的结果,不得不说,这事儿还真的透着几分滑稽。 当然,公家的钱明目张胆地炒股,赔了的话麻烦就大了,所以正林那边恪守着一个规矩,资金不炒股,只买中签股,那个年代能上市真是极宝贵的资源,只要股票上市是必涨无疑,不存在一开盘就跌破发行价——甚至,开盘只翻一个跟头那都算表现不好的了。 就借着这庞大的资金购买中签股,液压件厂将生产勉强维持了下来,后来终于等到了好行情,有人说那地委书记后来被冷藏跟此事不无关系,但是省里从来没拿违规使用资金做过文章,不过那就是题外话了。 唐亦萱举这个例子,就是想告诉陈太忠,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变通的,科委的资金既然能组建一个基金,为什么不能再组建一个金融投资基金呢? “也是啊,”陈太忠心里也认为她这个建议不错,心说现在科委要还是我当家,少不得就要cāo持一下此事,可是既然是纯良在管理了,那我提个建议也就算了。 凯瑟琳说了,这次沃达丰对曼内斯曼的收购,涉及的收购价值超过千亿美元,有她肯尼迪家的背景,若是只想从中间小小捞一票的话,真的太简单了。 当然,这小小的一票只是说利润少,以科委的资金面,投两三个亿进去,就算只有百分之十的利润,那也是两三千万进账了——不能搭上这个顺风车,真的太遗憾了,这可是能转化为科委明面上的利润的。 将此事抛到脑后,陈太忠才说要采购一点东西,带回唐亦萱的别墅,两人亲手做饭呢,不成想电话又响起,是凤凰市驻京办的张主任打过来的,“陈主任,那个刘园林又来找你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干什么吃的,”陈太忠一听就恼了,他是挺欣赏刘园林的,不过那家伙的签证一办就办得回不来了,驻欧办开张的时候,是最需要人手的,结果这家伙居然不露面,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他有什么事儿?” “他说,可能短期内无法去驻欧办了,特地过来找您说明一下,”张主任气气地回答,“要不您现在过来见他一下?” 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陈太忠心里越发地不爽了,“他有什么苦衷,张主任你帮我了解一下就行了,我手边有点事,走不开。” “他的导师帮他安排了一个外资公司,说是实习一年,要他好好体验一下欧美文化,毕业的论文就是这个了,”张主任居然已经了解过了,顺嘴就答了出来,“不过没有工资,只有补贴,人家那公司直接跟他的导师结算。” 陈太忠听说安排了一个外资公司,登时大怒,正要问是哪家公司,不成想人家后面还有解释若干,等听完之后,他算是明白了,合着这是导师靠着学生赚钱呢。 关于研究生导师接了课题,让自己的学生帮着完成的事情,他非常清楚,像天南大学研究生院主任姜育华的公司里,就有三十多个在校硕士研究生在工作,工资奇低,但是大家上学几年,图的就是一个文凭,谁还敢跟自己的导师叫真? 说句良心话,工资低都是不错的了,像刘园林的导师只给补贴,小刘同学也只能认账——就算一分钱不给你,你还能不做不成? 陈太忠对这种现象,本来是持了无所谓的态度的,正是那句老话,“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出,凭什么让你研究生毕业? 可是,要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他看好的人头上,这他可就不肯坐视了,说不得笑一声,“哦,原来这样啊,那你替我恭喜他一下,希望他能毕业后顺利进入这一家公司。” “陈主任,我真的不想去,但是没办法,”刘园林居然接过了电话,他长叹一声,“导师不想让我离开bějīng,因为我还要帮他翻译各种文献资料。” 啧,挺狠的嘛,陈太忠有点无语了,充分榨取自己学生的价值,早知道研究生导师这么抢手,哥们儿也去弄一个——待毕业的研究生,那就是砧板上的肉,随便人划拉呢,那待遇似乎比民工还不如。 而且这资源,胜在年年有啊,只要有人读研,那就总不会少了廉价劳动力……陈太忠收回,咳嗽一声,“你要不想去,可以跟你叔叔说一声,让他打个招呼嘛。” 1877国际接轨1878香饽饽 《ID小说网-hui2d.com》1877章国际接轨说实话,陈太忠对别人撬自己的人的行为,是相当不满的,可是他不方便对此事表示出认真来,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想让刘园林感觉到自己的欣赏——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我的驻欧办是宁缺毋滥,别以为离了谁谁就不能转了似的。 不过,有一个劳动厅的大厅长打招呼,一个小小的导师还能认真不成?他是这么认为的,当然就要这么撺掇刘园林。 “我的导师……”刘园林听得就是长叹一声,很明显,他想说点什么,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来,“算了,一rì为师……终究是我的老师,我也不说了,这一点上,我叔叔帮不上忙,我让您失望了,对不起陈主任。” 哈,小伙子不错嘛,陈太忠听得心里一乐,这年头研究生多过狗,可是在受了委屈之下还知道尊重老师的,真的不多了,所以他的心里越发地有点赏识此人了。 “好了,今天晚了,明天你联系我吧,”他懒洋洋地哼一声,“到时候你把具体情况跟我说一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想一想办法。” 今天其实还不晚,不过显然,陈某人的心已经不在那上面了,倒是唐亦萱轻轻推他一把,“有正经事儿就去办,反正我一时半会儿又不走。” “**苦短,跟你在一起,再多的时间都不够用,”陈太忠笑一声,伸手轻浮地去勾一下她的下巴,“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他要值得帮,找个人打个招呼不就完了?” 当晚,两人在“我们的宫殿”相拥而眠,陈某人和小萱萱认识这么久,却是头一次交胫叠股地过夜,其间旖旎自是不用再提,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看着身边海棠chūn睡一般的佳人,他都有点不敢相信……我就这样搂着她睡了一晚上? 唐亦萱睡得极轻,又是习惯了早起的,若不是夜里恣纵得有些过度,早就该醒了,现在感觉到他在自己身边辗转,睫毛抖动两下,睁开了双眼。 一睁眼,她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说不得又闭上眼睛向他怀里扭一扭,嘴角泛起一丝满足的微笑,将手臂搭在他的宽阔的背脊上,任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嗯,我再眯一会儿……” 眯了不到两秒钟,她似乎觉得还是有点不够舒服,于是抬起修长圆润的右腿来,搭在他的左腿上——看来小萱萱也有不雅的一面嘛。 陈太忠却是被她这个动作撩拨起了兴致,两人本就不着寸缕相拥着睡了一夜,年轻男人早晨起来,总要有正常的反应,眼下她这么暧昧的动作,导致她的门户大开着,他少不得就想尝试着把小太忠往前送一送。 “好了,不玩了,”唐亦萱轻推他一下,也不见如何用力,倒是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明显了……等两人收拾齐整,就是七点半了,陈太忠去厨房折腾早餐,唐亦萱斜靠在厨房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忙碌,心中竟然升起无限的柔情来。 “太忠,我真的不想回凤凰了,就在bějīng,时刻等你回家,好吗?”由于刚才激烈的晨练,她如玉一般晶莹的脸上,竟然透出些许的粉红,越发地显得娇艳动人。 “嗯?”陈太忠回头看她一眼,无声地笑一笑,“你不回凤凰当然好,可是我在bějīng的时间不一定比在凤凰多,而且,你不回去的话,别人会怎么说你?” “哎呀,蒸水蛋是要用热水拌匀的,不是凉水,”唐亦萱实在见不得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走上前去帮忙,“哼,你就是一只大蜜蜂,飞来飞去地到处采花吧……” “没有的事儿,哪儿有?”看着雪白纤细的手指轻捏着筷子,熟练地搅拌着,陈太忠轻笑一声,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肢,“我对你可是很专一的。” “嗯,你对我专一,因为你跟其他女人在一起,都是一对多,”唐亦萱搅拌好蛋汤,将它放到笼屉上,打着火盖上盖子,“你那点事情,谁还不知道?” 不是吧,哥们儿也就只有这点爱好了,陈太忠听得很有点无语,才想问是那个长舌妇这么多嘴,不成想小萱萱又紧跟着来了一句,“我一直很奇怪,几个人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吗?” “这个吧……咳咳,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不过恣情纵yù的时候,人多了才能享受到真正放纵的快乐,”陈某人咳嗽两声,小心地措辞着,“我一直认为情和yù可以分开的……呃,你不是也想试一试吧?” “要是想试的话,谁会是候选人呢?”唐亦萱居然没有生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敢让别人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吗?” “要是蒙晓艳知道,她肯定不会说的,”陈太忠继续小心地试探,听到她没有生气,心里禁不住微微移动,“嗯,你不是一直想跟她搞好关系吗?” “你太无耻了,”唐亦萱的身子用力一挣,甩脱了他的手,转身将他推出门外,“居然想这么恶心的事儿,我们俩是母女!” “明明不是亲的,人家也不认你,”陈太忠在门外轻声嘀咕一句,却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叹息,说不得竖着耳朵一听,然而,以他的听力也不过隐隐听到几个字,“……我还以为会是小紫菱……” 吃罢早饭,陈太忠开着车来到驻京办,问起了凤凰市那边驻欧办的保洁人员选出来没有,张主任苦笑着答他,“嗐,别提了,听说那儿管吃管住,一年还能挣五万美元,大家都快把头打破了,你只招四个人,景秘书长那儿光条子就收了十几张,我说陈主任……没事你把工资定那么高做什么啊?” “咱这也是跟国际接轨不是?”陈太忠哼一声,说句实话,他也不想给人这么高的工资,99年的五万美元,合人民币四十多万了,一年工资四十多万,随便放在任何地方都要令人咋舌了。 然而,陈某人是要面子的主儿,既然驻欧办是在巴黎驻扎,咱就得跟得上巴黎的人均收入才成,就算比上不足,至不济也要比下有余,否则本地的保洁人员跟自己的员工攀比起来,那岂不是灭了中国人的志气,涨了外国人的威风? 他开出的这个工资,要说高也真的不高,素波红星厂的人前一阵要焰火的尾款,提起来厂里曾经在伊朗接过军工的单子,去那里的技工只待了一年,回来每人最少都赚了七八万美元——提前完工还有奖励,伊朗人是很大方的。 当然,这两者是没什么可比xìng的,但是陈某人既然把此事上升到国家荣誉和民族自豪感的高度了,执意这么做,市里也没脾气——毕竟这钱是驻欧办自己出,走的不是拨款。 是的,这钱要走拨款的话,市里怕是一时半会儿就决定不下来了,像袁珏袁主任的工资倒是走的拨款,可是就算再加上补助,一年也不过才七千多美元,跟保洁工没法比。 有人说了,陈太忠这么搞,不是里外不分嘛,你别说,他还只能这么做,一个端着铁饭碗,一个是临时聘用的,待遇上有差别真的太正常了,身在体制里就要讲体制里的规矩,不能像外面人一样——袁主任你要觉得不合适,那就辞职来应聘,我也给你年薪五万,你干吗? 搁给半年前的袁珏,没准就真干了,可是现在的袁主任已经是副处待遇了,下一步的进步甚至下下一步的进步都可以预期了,谁是傻的不成? 而且,驻欧办跟凤凰招商办一样,也有奖惩制度,真要干得好了,一年弄个十来二十万美元也很正常——更多的也能发,不过是考虑到太多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争议,一般来说差不多就行了。 当然,这个奖惩制度,保洁工就享受不到了,反正是各有利弊。 市里考虑到,若是能发这样金额的工资,不但能体现出驻欧办的实力,对那些前去打工的人也是一种制约,最起码那些人万一受到了不该有的诱惑,高工资也能抵挡一阵,终于就没再在此事上吱声。 段卫华一回去,就将此事交给了景静砾,而这消息几乎在瞬间就传遍了市委市zhèngfǔ,年挣四十万的清洁工,还是在巴黎上班……可以想像得到群情的激奋,甚至党史办的副主任,副处级别的李大姐都歪嘴了,“陈太忠这不是乱搞吗……不知道我这五十岁的保洁,他要不要?” 她这虽然是怪话,却也有叫真的意,陈太忠若是真要,恐怕她还真的敢去——党史办是养老的地方,要啥没啥,还不如索xìng挂职前去,辛苦上两年,也能给孩子们赚点花销。 这种小花絮实在太多了,那也就不用提了,景静砾还说要在报纸上登个小广告呢,谁想根本用不着,写条子、打电话和找上门的实在太多了。 保洁是个地位低下的工种(注),可是皇帝身上还有三个御虱呢,就不兴人家领导有两门穷亲戚?而且这工种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要是个人、经过简单的培训就能上岗。 注:不得不声明,这是时下的看法,不代表风笑本意——风笑一向信奉“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看不惯的朋友理解一下哈。)1878章香饽饽“都是领导的亲戚,内部就解决了?”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一皱,“有没有搞错,我是想让市里推荐几个信得过的人,不想要那些关系户。” “在陈主任面前,谁还敢说自己是关系户?”张主任听得就笑了起来,“有不服管教的你尽管收拾好了,而且,我建议你换个想问题……” “驻欧办,是个讲政治可靠xìng的地方,领导们的关系,最起码在这一点上多了一层保障,而且单就个人素质讲,领导们的关系比普通人也要强一点——起码不会比一般人差了,陈主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他这么说,陈太忠就又想起了刘园林的叔叔刘拴魁是碧空省的厅长,一时间觉得人家说得也有点道理,终于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好吧,有一两个关系也无所谓,不过我先声明,形象要好气质要佳,歪瓜裂枣的我不要!” “那你跟景大管家说吧,”张主任听得就笑,“我听他话里的意,是说要你来决定这四个人,嗯……他只负责初选。” “嗯,他怕惹人,我就不怕,”陈太忠听得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景静砾跟他关系极好,他倒也不怕承担这点事儿,“啧,这不是我还得回凤凰一趟?” “那是,你的人,总是你亲自选才放心,”张主任笑着点点头,“尤其是那些领导的关系,没准还有这样那样的小心,你要了解清楚了……这一点我在驻京办,深有体会啊。” “切,我绝对不问谁是谁的关系,”陈太忠哼一声,“这种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我就凭感觉选人了……我都不管是不是领导的关系。” 不是领导的关系的话,初选怕就很难过关的,张主任心里明明白白的,却是不点出此事,而是笑着点点头,“那你跟景秘书长联系吧,敲定rì子……对了,我外甥女儿叫林巧云,小丫头很懂事的,陈主任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我靠,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哭笑不得地咧一咧嘴,“怪不得你说了领导们半天好话,合着你也想加塞儿啊?张主任你这……可不厚道。” “我要先点明了,你还听得进去吗?”张主任笑着回答,他常年混京城,办的也都是求人的事儿,这点脸皮厚度还是有的,“我这主要是为你着想呢。” 啧,陈太忠啧一啧嘴,有气无力地哼一声,“我说张主任,你跟张智慧有亲戚关系吧,我怎么觉得……你俩挺像的呢?” “张总那是能人,我比不了,”张主任笑眯眯地摇摇头,当然,他这话多半还是谦虚,张智慧固然眼皮子驳杂,人脉广泛,可是他常年混迹京城,要说在凤凰,他的能力或者差一点,来bějīng那就正好颠倒了。 一边说,他一边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陈太忠,“最边儿上黄衣服这个,就是我外甥女儿,漂亮吧?” 你还真是会趁热打铁,陈太忠接过照片来看一看,这林巧云看起来真的还不错,于是笑着点点头,“还行吧,这是四五年前拍的了吧?张主任你那时候还年轻嘛……”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是纳闷,哥们儿的名声,在凤凰不是臭了大街了吗?你还敢把自己的外甥女儿介绍过来? 正在此时,有人敲门,来的却是刘园林,一见陈太忠在,就笑着点头,“陈主任您好,我还说要给您打电话呢。” “嗯,”陈太忠点点头,也没招呼对方坐,就那么坐着大喇喇地发问了,“你那儿到底是怎么个意?” 也没别的意,刘园林就是不想去那外资公司实习,那公司待遇极好,但是白领里一般不招中国人,就算招也是招那年轻漂亮的小丫头——人家要的保安倒是男的。 再加上他个人也看好驻欧办的发展,在那里干上几年之后,可以回碧空坐机关,回bějīng开公司也算是有点人脉了,机会好的话更能留在巴黎发展……“算了,我找人打个招呼吧,”陈太忠摸出手机,下一刻却是犹豫了起来,转头看一眼张主任,“张老板,你在北外有熟人吗?” “没有,而且bějīng这院校里的人,都不是特别好说话,”张主任见刘园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想着这位可能进了驻欧办,当然就要略略气一点——没准会是他外甥女儿的同事呢。 不过,他实在没办法帮刘园林,别的不说,只说刘拴魁都不合适出面,就知道里面的难处了,当然,当着陈太忠的面,他不介意点拨出其中的要害。 “你要知道,bějīng的院校里毕业的,留在行局部委办的人实在太多了,你觉得人家只是一个教授,没准人家就有什么厉害学生,而且这教授也是有圈子的,你要是没比较合适的人打招呼,还不如不打……毕竟导师想用自己的学生,已经是人家行业里面的规矩了,你也不合适坏了这个规矩不是?” 陈太忠点点头,心说倒是这么个理儿,对方这话不但是在解说规矩,也是在暗示,要是帮人帮得不合适,他自己没准都要招惹点什么麻烦。 陈某人不怕麻烦,但是为这点事儿实在不值得,可是要这么放过此事,他也觉得有点没面子,说不得犹豫一下,“你说天南的大学,跟京城的大学,也该有一点关系的吧?我跟天南大学的荆涛关系不错。” “天南大学可未必行,院校之间也有争执呢,”张主任笑着摇摇头,“不过,你要能说动荆老荆以远帮着打个招呼,那就没问题了。” 所谓的学院派,就是这样了,荆以远肯定跟北外不搭界,但是搞学术的注重的就是渊源和权威,荆老是中国现存的少数称得上“大师”的主儿,学术界里一般人都认可的。 “这个简单,”陈太忠笑眯眯地摸出电话,直接拨了过去,先问候了两句荆老的身体,旋即话题一转,就说出了他的意。 荆老年纪虽大,做事却是痛快得很,“这种小事啊,嗯,正好bějīng有几个老朋友,好久没有打电话联系了,我顺便帮你提一下就行了,对了,北外的这个教授叫什么……” “嗯,差不多了,”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笑着看一眼刘园林,“不过,要是荆老都不顶用的话,那我也不好再帮你说什么了。” “荆老……肯定可以的,”刘园林可是没想到,自家的老板为了自己,居然把大名鼎鼎的荆大师都扯出来了,还是用得非常顺手的样子,心里就越发地对这个工作期待了起来。 学术界是个非常讲究排资论辈的地方,唐突前辈只会得到“狂妄”的名声,然后被整个圈子鄙视,尤其是这前辈又是真真正正的大师——那些哗众取宠之辈,并不属于真正的学术界,“多谢陈主任,请您以后看我的表现吧。” “事情成不成,还很难说呢,”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回答,他在官场待得太久了,早就习惯了各种的意外,“对了,你实习期间的工资,月薪一千欧元……巴黎那边都是个价钱。” 这话他说得也没错,袁珏在那边跟不少留学生接触过,基本行情就是这样,当然,驻欧办里雇佣的留学生钟点工的工资更低——用袁主任的话说,就是给他们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 保洁工能有那么高的工资,陈太忠是参考着“熟练技术工人”的年薪来的,虽然远比刘园林高,但是那边就没有什么成长xìng了。 “我听您的,”刘园林笑眯眯地点点头,他可不知道驻欧办的保洁工工资是自己的四倍,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没脾气——陈主任和袁主任的工资,比他还低呢。 才说了两句话,陈太忠的手机就又响了,来电话的居然是荆涛,“太忠,你有那心雇北外的学生,还不如雇天南的呢,你要研究生,我们这儿也有啊。” “咦?这倒是,”陈太忠闻言登时就反应了过来,不过他想的不是荆教授想要的,“凤凰大学也有外国语分院,我可以联系一下窦铮窦院长嘛。” “我说太忠,你不能这样吧?”荆涛一听就有点不高兴了,虽然他跟天大的外语分院没关系,可是研究生院的主任姜育华跟他关系不错,“多少给我留两个名额嘛。” “荆教授,我这是凤凰驻欧办,不是天南驻欧办啊,”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我培养出来的人,都是凤凰的人才,要是没这档子事儿也就算了,有了这事儿,我要专心给素波培养人才,你觉得别人会怎么说我?” 张主任在旁边听着电话,不失时机地叮嘱刘园林一句,“小刘,看到了吧?陈主任对你,真的不薄啊……” 1879章格局大小 《ID小说网-hui2d.com》1879章格局大小我好像比较愚蠢!陈太忠默默地自责着,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真的是太少见了。 不过,他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因为他完全可以把驻欧办打理成一个香饽饽——当然,眼下的驻欧办也算是香饽饽,但是陈某人自己心里清楚,他从来没认为那里会有多俏。 太多的时候,他都有一种被人边缘化了的感觉,以至于说起“驻欧办”这三个字来,他都有点难以启齿的心情。 而眼下的事情证明,他想歪了一些事情,事实上,他一直没把驻欧办当作真正的驻欧办来规划,更多时候,他认为那不过是“驻欧洲的招商办”。 所以当他知道,驻欧办还可以玩出这么多花样的时候,他终于有点心动了,像这个给本科生或者研究生提供实习机会,bějīng的院校是不怎么稀罕,但是搁在天南或者凤凰,那就是值得人打破头去争取的好差事。 好在我醒悟得不算太晚!大家都知道,陈主任是个很擅长原谅自己的主儿,下一刻他就将这份纠结放了下来,就在此时,正好刘园林的手机响起。 来电话的正是刘园林的导师,以陈太忠的耳力,当然听得到此人的话。 导师一开口,就埋怨了自己的学生几句,说既然荆老想你去欧洲,你也不知道跟我明说,害得我跟江老还解释半天,荆老能看上你,也是你的造化了……对了,能不能帮我求一副荆老的字儿?“诲人不倦”四个字儿就不错——实在不行我买也可以嘛……我看你丫是“毁”人不倦,陈太忠心里暗暗地哼一声,却也懒得计较,对接下来刘园林的感谢,他也是宠辱不惊,很随意地点点头,“行了,那你尽快准备成行吧,去了欧洲以后找袁主任,费用什么的找他处理。” “那成,我现在就去办,”刘园林终究是小伙子,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了,陈张二位主任相互对视一眼,张主任笑着摇摇头,“雷厉风行……呵呵,小伙子不错。” 你要说毛躁不稳重,那也是可以的,陈太忠知道,这是人家有意讨好,或者还跟有事儿求自己有关,自然也不会当真,说不得很淡然地笑一笑,没有继续接这话题。 他才说要告辞,找个没人的地方联系一下景静砾,不成想手机又响了,这次来电话的是许纯良,“太忠,我家人说了,这个股票还是不要掺乎的好,凤凰的规格太小,不太合适cāo作。” 什么你家人,不过是你老爸,陈太忠听得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他太明白这点事儿了,可是,什么叫凤凰的格局小? 拎着电话他就走出了张主任的办公室,又细细地问了两句之后,他就明白了,许绍辉对科委的资金拿来炒股,意见并不是很大,但是涉及国外股市,那就不得不重视了。 说穿了,还是一个政治正确xìng的问题,连许纯良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国外的事情,有专人去负责呢,咱赔钱不怕,就怕咱赚了别人赔了,那就是打脸啦,或者还会被关联想像到一些其他事情。 “那就算了,”陈太忠听得有点意兴索然,不过,纯良这个反应,是他昨天就猜测到的,一时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人家说得都在理,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某些人对此事的重视程度,这电话挂了不久,他居然接到了安国超的电话,“小陈,在bějīng呢?怎么不来科技部转一转?” “马上要回凤凰了,说是等下次来bějīng,再去安部长您那儿取取经呢,”陈太忠笑着回答,当然,他这回答算是比较有诚意的了——哥们儿要回凤凰招保洁呢,“安部长您有什么意见,请放心指示。” “倒也没什么意见,”安国超在电话那边听得就笑,“我听部长说,英国那边的沃达丰公司,好像要兼并别的什么公司,据说你对这个过程,比较清楚一点?” 他嘴里的部长,肯定就是科技部的大部长金相实了,陈太忠听得就比较奇怪一点,心说老安这消息也不知道是在法国听说的,还是回来以后听说的,说不得就含含糊糊地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安部长您这么指示了,我马上就去了解一下。” “小陈,你这就是敷衍我这老头子了啊,”安部长哼了一声,听起来挺不高兴的样子,当然,他有理由这么摆谱,毕竟是驻欧办开张,他以副部长之尊,居然用私人名义去捧场,这面子是给得不能再足了,至于撞到黄和祥,难免有点扯不清楚的事情发生,那都算小意外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层渊源,他的话说得很明白,“你都打算筹钱进股市捞一把了,居然告诉我说你不太清楚,小陈你跟我这是……有点见外啊。” 我靠,这消息怎么能传得这么快?陈太忠听得有点傻眼,不过转念一想,这是金相实告诉老安的,没准里面还有什么说道,倒也不好再否认了,“安部长,这话我不能逮谁都说啊,大家都知道了,我就赚不了钱了,而且……我都只是个猜测,赔了我可不负责。” 安部长当然知道,小陈这话听起来是辩解,实则是问自己消息来源呢——挺隐秘的消息,谁这么嘴碎就告诉你了?于是哼一声,“这是金部长告诉我的,我也不知情,不过小陈,我听金部长的意,倒是不在乎你赚不赚钱,关键是那公司有点好东西的,能不能弄回来?” “这我可不敢保证,”陈太忠听明白了,人家才不管自己赚不赚钱,关键是想着那些东西呢,一时间就有点疑惑,难道消息不是从许纯良这儿泄露出来的,可是……那又会是谁呢? 凯瑟琳吗?可能xìng不是很大,她在中国的人脉很渣,而且这种消息,恐怕是她封锁得比自己还死吧,毕竟想在股市上赚钱的是她。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因为这消息还真就是从许纯良那儿传出来的,因为不多时,就有一个家伙带着一个外人露头了,“太忠,这是我朋友,中金公司的,听纯良说你那儿有个赚钱的机会……能不能给帮着介绍一下?钱不是问题。” 这人不是外人,正是刚跟他从法国回来的韦明河,不过这一次,陈太忠可是不肯买账了,说不得笑一笑,“老韦你不知道,我一向不跟这些金融机构牵扯,容易惹麻烦。” 他这话是实在话,自从上次接触了那个曼雷什么公司的dúì董事,被黄汉祥jǐng告了之后,他很是分析过一些相关事情,发现大部分的金融机构,总是跟这样那样的利益集团牵扯不轻,毕竟,权力一旦寻租,必定是要找这样那样的代理人或者白手套的。 曼雷兄弟公司,身后就站着一个黄家都不敢轻攫其锋的庞然大物,这中金公司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是挂着“中”字号的公司,想来背景怎么也简单不了。 韦明河习惯了他的做派,倒是无所谓,可是那位就有点不满意了,这年头不卖中金公司账的人很有一些,可是再怎么算,也轮不到一个地级市的小副处吧? 倒也还好,这位在京城见得大人物多了去啦,倒也算不得特别莽撞之人,听到这话,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陈主任,中金公司担负着为国家引资创汇的任务,你清楚吧?” “又不是为凤凰创汇,”陈太忠很随意地摆一摆手,“我这人鼠目寸光,就盯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儿呢,等你们有资格为凤凰创汇了,咱们再谈也不迟。” 他这做派,就有点土老财的风范了,这样的干部在zhèngfǔ里其实不算很罕见,省里的干部再大,要是有不切实际的要求,县里的干部不认你也就不认你了,反正中间还隔着地级市呢,不信你就真能把我怎么样了。 尤其是那些在地级市有硬后台的主儿,更是敢这么做,所谓鞭长莫及,就是说这种情况了——当年蒙艺做省委书记的时候,帮不上陈太忠时的感慨,不就是说他够不着吗? 陈太忠做人强势,却还没这么惫懒,只是这次驻欧办开张,为了给凤凰市出口气,自己当着大使馆的人顶了段卫华,段市长不怒反喜,他心里就有了点盘算:装土棍……其实也有装土棍的好处哈。 反正这中金公司是中字号的,想那啥我的话,还得过省里呢,再说我只是市管干部,眼下的凤凰市,谁又敢动哥们儿? 这位只气得脸sè发青,憋了半天之后,才哼了一声,“明河,你这朋友硬气得很啊。” “我就不爱听你这么说话,”陈太忠脸sè一沉,“合着老韦的朋友,是软蛋就对了?你看不起我无所谓,看不起明河……那就有点过了。” 他抓人的漏洞,那是天赋技能,这位好悬没被他顶得噎过去,倒是韦明河尴尬地笑一笑,“太忠,都是朋友,别这样。” “我知道是你朋友,”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其实我也是为他好,他问的事情,纯粹是谣传来的……” 1880所谓舆情1881公私 《ID小说网-hui2d.com》1880章所谓舆情做土棍,也是有做土棍的好处的!见那位和韦明河悻悻然离去,陈太忠心里禁不住生出几分沾沾自喜的感觉。 凭什么每次顾全大局,应该讲牺牲的就是我?陈某人这份冤屈憋得已经很久了,今天猛地发现,自己若是硬按着自己的利益行事,那别人也就只能被动地“表示理解”了。 这个法子还真的不错,挺好使的,陈太忠细细琢磨一下,发现事实确实如此,换位考一下就明白了——他若是到某个乡镇办事,遇到这种只顾本单位利益的主儿,他最多骂个“小集体主义严重”,估计连找人家后账的兴趣都没有。 组织上一直是反对山头主义和小集体主义的,但是这个现象不但真实存在,更是屡禁不绝,所以,若非牵扯到大事,大家也就都能表示理解,连毛老人家都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嗯,以后得让别人多来理解我,陈太忠默默地做出了决定,下一刻,他就又将电话打给了许纯良,“纯良,你可太不纯良了,悄悄地给你提点好主意,你倒好,吵吵得满大街都知道了!” “啧,你怎么说话呢?”许主任听得就不满意了,这家伙有个毛病,爱叫真,他信奉的是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一般跟陈太忠玩闹的时候倒无所谓,可是劈头就吃这么一句,他就有点受不了,“谁告诉你我乱说了?” 还说你没乱说?陈太忠听得就有点恼了,少不得将自己这边遇到的事情一说,“……明河都找到我了,你还说没你的事儿?” “我跟他关系很一般,”许纯良听得就有点底虚,不过嘴上倒也不服软,“真的,我没跟任何人说,我只是问了问我老爸……他要是问别人,那我也没辙不是?” 哦,看起来是错怪了纯良了,人家老爹为了儿子的前途,找人打问了一下,结果消息在小范围内流传开了,陈太忠得出了正确的结论——最起码他认为正确。 “那许书记也该注意一点嘛,”他有点不高兴,“这消息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对我来说就至关重要,大家都知道了,那我到哪儿赚钱去?” “行了吧你,不拿到一手资料怎么赚钱?商场对把握时机的要求,一点也不逊sè于官场,离了你,别人可是玩不转,”许纯良顶了几句之后,也有点心虚,说不得就转了话题,“对了太忠,国庆节能保证回来吧?” “这可不好说,”陈太忠也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跟他认真,“我还想在驻欧办搞个活动呢,要不你来巴黎好了,给我捧场。” “那可不合适,咱科委也有活动呢,”许纯良叹口气,“而且到时候,疾风助力车估计第五万辆就下线了,正好迎接祖国五十年大庆,章尧东定了要来。” “五万辆?”陈太忠听得吓了一跳,电动助力车厂生产才四个月,在他印象中,六月份的销售好一点,也不到两千辆,七月份的他还没数据,不过不管怎么说,五万辆助力车……就算每辆车卖两千,那也是上亿的销售额了,“这么快?” “咱在省台打的广告,效果好啊,”许纯良听得就笑,“戏主任的形象也很好……嗯,这个月初步估计,能卖出一万五千辆。” “不会吧,效果这么好?”陈太忠听得真有点咋舌了,“有这样需求的话,九月底到达五万辆,还真的差不多。” “嗯,关键是最近对于禁摩令,媒体上争得很厉害,”许纯良含含糊糊地回答,反正就是那点事,大家都明白的,“有的记者说,这么搞就断绝了摩的、麻木的生意,真是多事……平时就见他们报道黑摩的载,影响天南的形象了。” “我记得咱俩有分工的吧?”陈太忠听得就笑,“交通厅的崔洪涛已经说了,会积极配合,你负责的jǐng察厅那边……没搞定吗?” “差不多了,只差一个专项整治行动了,”许纯良闷声闷气地回答,“其实这些报道,都是兴隆等几个在天南占据市场份额比较大的摩托车厂家搞出来的,记者嘛,收了谁的钱,自然要向着谁说话。” 陈太忠嘿然不语,对于这种事他没什么话可说,记者这个行业原本就是如此,得人钱财替人消灾,尤其是这种涉及民生的社会问题,就算省里的宣教部也不好过多干涉。 只不过,对这种事情,大多数人只当是记者履行了舆论监督的权力,却不知道人家说话的目的未必就是真的出于义愤,舆情原本就是用来被利用的。 “纯良,帮我选人吧,”陈太忠觉得这个话题有点闹心,真的不想再谈,于是就岔开了,“驻欧办要招四个保洁,我懒得专门回去一趟了,你帮我把一把关?” “这个我不管,”许纯良的回答,是要多干脆有多干脆,“驻欧办的事情,你不要找我,科委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 这家伙看起来和善,其实真的很死板的,陈太忠郁闷地撇一撇嘴,“对了,电动助力车要搞有奖促销的话,一定要记得考虑欧洲游……嗯,肯定是驻欧办协办,这个总没问题吧?” “你这家伙,就吃大户吧,”许纯良终于笑了起来,自打一开始,他就被太忠训了一顿,心里这份郁闷一直持续到现在,直到听这家伙开始开口化缘,心中的那份纠结才彻底释放出来,“要不要一二三等奖全是欧洲游,档次以时间长短划分?” “那好啊,还可以按人数划分,”陈太忠听得就笑,“哈,特等奖欧洲三人双飞十rì游……呃,三人双飞?” “那样的话,买了助力车都得让老婆揪着耳朵退货了,”许纯良被他这个玩笑逗乐了,许主任人虽纯良,可接触陈太忠、高云风等不良分子久了,也知道这话代表的歧义,“行,一等奖二等奖就是欧洲游好了……嗯,应该搞有奖促销。” 合着你还没想到有奖促销呢?陈太忠听得颇为无语,助力车厂那是企业,是企业吖,纯良这个主任做得,那是不如哥们儿在的时候认真负责。 不过,这个电话一打,他心里那份郁闷算是撒出去了,能证明不是许同学泄密的,他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至于说这次泄密能不能影响到凯瑟琳股市扫钱的计划,那就不是很重要的事儿了,钱财这东西,终究是身外之物不是? 不成想,他不计较,许纯良却是认真了,不多时,韦明河又将电话打了过来,“太忠,我跟你说一下,我这消息可不是从纯良那儿得到的……” 敢情,这消息韦处长还是得自于中金的那位,那位据说是跟许家有点交情,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想开展一下业务,打听了一下,知道韦明河才跟着陈太忠从欧洲回来,就扯着他前来了。 因为之前有夺取振鑫集团的合作,韦处长就认为,太忠对某些势力攫取财富不会持反对态度,所以才直接找上门来,不成想却吃了一个硬邦邦的钉子。 不过,他也没因此生出多少气来,一来两人关系确实好,而中金的那位怎么说都是外人了,正是“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的意。 而且,这中金毕竟是挂了中字号的,就算此事能cāo作,到最后也不能全落进个人的腰包——韦明河非常相信,他自己要是个人出资,太忠绝对不介意带挈自己一把。 事实上他打这个电话,也未尝没有这个意,前一阵他将振鑫集团出手了,仅他自己就干落了七吨多,再加上往rì的积蓄,基本上能凑出一个整数来。 同时,他还能从许纯良和苗毅勇那儿筹点钱,再凑一个整数也问题不大,两个亿的资金——估计也能在那件事上小小跟风一把了吧?当然,许纯良若是也想参与,那就再加一个好了。 不过,这些话都是要再见面才说的,所以他就要约陈太忠坐一坐,“……那家伙不会说话,现在马上就中午了,一起吃饭吧,我这边就一个人,你随便……” “中午肯定不行,回头吧,”陈太忠听得笑一声,他昨天晚上撇了张馨和凯瑟琳等人,今天再不出现就不合适了,所以他答应了唐亦萱,中午去“我们的宫殿”吃饭。 只是,赶到那里之后,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妥当,犹豫半天,还是给黄汉祥拨了一个电话,总算还好,黄总这次接电话比较及时,“是太忠啊……什么事儿?” 陈太忠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无非就是中金的人想通过自己,在国外的股市上兴风作浪一番,黄总听了之后,沉默一阵才发问,“那你打这个电话给我,是什么意?” “我拒绝他们了,说他们带不给凤凰收益,”陈太忠知道他说话的习惯,所以回答得很直接,“我主要是想着上次曼雷的事儿,您提醒过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 “哈哈,”黄汉祥听得就在那边笑了起来。 1881章公私黄汉祥对陈太忠的问题,没有过多的解释,笑过之后才哼一声,“嗯,你做得不错,有什么事儿,晚上见面说吧。” “晚上见面?”陈太忠可是能听出来,黄总现在的心情不错,少不得笑着问一句,“黄二伯您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这么高兴?” “邢昶跑了,”黄汉祥笑吟吟地回答他,“嗯,我这就快没什么事儿了……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就是扫尾了。” 老黄这眼界,都能知道邢昶?陈太忠越发地觉得纳闷了,又笑着聊了两句之后,挂了电话之后又给支光明拨个电话,打听此事。 支总自然也知道了此事,不过他还是有一些感慨,“唉,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的?幸亏我收手早,说实话,我现在有些感激那几个断我财的家伙了。” “呵呵,你没事就好,”陈太忠才这么一说,又发现有些不妥,“不过据我了解,这次事儿挺大的,要是有人找到你的话,需要帮忙你只管开口。” “已经有人找我谈过话了,毕竟我收手了没几年,”支光明在电话那边听得就是一声苦笑,“反正,太忠主任你这话我记住了,咱做兄弟的,感谢什么的就不说了。” “那是,没必要气,”陈太忠听得笑一声,“找你谈话的人,气不?” “中纪委的,怎么可能气了?”支光明敢欺负天南纪检委的,可是对上这种主儿实在硬不起来,“不过,应该就是随便问问,他们想动我,也得过了陆海省这一关……说句良心话,幸亏老邢跑了,大家也都安逸了。” 又聊两句,陈太忠才收了电话,见唐亦萱已经将碗筷盏碟摆放好了,正双手托腮凝视着自己,禁不住对她歉意地笑一笑,“不好意,真的事儿太多了……” 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开手机,可是,随着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有些事情又耽误不得,所以他就不怎么在意了——今天的事儿倒不是很着急,可是他的事情太多了,万一回头忘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像招保洁员的事情,就是被他遗漏了,不但导致在驻欧办开张的时候人手紧张,保不齐他还得为此事专门回一趟凤凰,要不说有些事情就算不急,也不能耽误呢? 唐亦萱却是没有在意,而是冲他微微一笑,“我发现你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帅……有点让我想起老书记最后的……” “你给我闭嘴啊,”陈太忠脸一沉,白了她一眼,“别的都好说,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脑袋里不许有别的男人。” “呵呵,”唐亦萱笑了起来,抬手端起了酒杯,“来,吃饭吧,我发现啊,男人就是不能惯,现在连老书记都不让我提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的笑容背后,半是温馨半是沉醉,显然,她也逐渐地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并且乐在其中……黄汉祥说的晚上坐一坐,并不是晚饭时间,而是八点以后,他又喝得醉醺醺的来了陈太忠的别墅,似乎他已经将这里视为他饭后休闲的场所了。 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也是刚应酬回来,按着惯例,伊莎和张馨是打下手的,沙发边上坐着的就是黄汉祥、陈太忠和凯瑟琳。 “跟她说了吧,最近多跑一跑项目?”黄汉祥一看到普林斯的老总,就又想起了自己的交待,“人家对你不错,太忠你得多帮一帮她。” 凯瑟琳听中文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听到这话,眼中登时就是亮光一闪,陈太忠看得心里就有点想笑——傻丫头,人家是有别的想法呢,你不过是被捎带着赚点小钱。 当然,他私下可以这么想,却是不能这么说的,不管人家老黄的动机是怎样的,可是凯瑟琳确确实实能得到实惠,做人要知道感恩。 等凯瑟琳敬了黄汉祥两杯之后,黄总不跟她喝了,“不行,你穿得太少,晃得我眼晕,太忠,还是咱俩喝吧。” 陈太忠听得就笑,凯瑟琳那两团真可算得上人间凶器,又穿了低胸的裙子,探身敬酒之际,白花花一大片还颤颤巍巍的,是个男人就得眼晕,“对了,黄二伯,你说的那个中金,到底是什么背景?” “它是什么背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xìng质的公司,你掺乎不起里面的事儿,”看得出来,黄汉祥今天的心情很是不错,大概还是他的禁足即将告一段落的缘故吧,“这么跟你说吧,要不是我不喜欢某些人的做事风格,我现在估计也在类似的一个公司里。” “万一出什么差错,我就是替罪羊了,是这样吗?”陈太忠笑嘻嘻地问一句,还不忘记往大嘴里灌两口啤酒。 “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黄汉祥不想说得太细,可是又没办法不说,犹豫了一下方才发话,“听说你不太喜欢跟有关部门打交道?” “您连这个也知道?”陈太忠微微一惊,不过这惊讶,也仅仅是写在脸上的,黄家想了解他的话,那真是上嘴皮碰一碰下嘴皮的事儿。 想到黄总此人虽然毛病多多,但骨子里是很爱国的,他就有点讪讪,“其实,我不想沾他们,主要是怕麻烦。” “嗯,能理解,很多人都这么想,”黄汉祥点点头,也没表现出什么意外,“嗯,你要沾上类似的公司,比你沾上情治机关要惨得多……到时候甩都甩不脱。” “明白了,”陈太忠点点头,长叹一声,他是真的明白了,“所谓的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那是个没有退的行当,对吧?” “对,”黄汉祥低头喝酒,不再说什么,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微微凝滞了一下,显然,他想到了某些不太愉快的事情……“那我私人搞成不成?”陈太忠冲凯瑟琳努一努嘴,“我俩联手去折腾,个人的事儿,别人总不能说什么了吧?” “那当然,”黄汉祥侧头看凯瑟琳一眼,他也知道这个美艳的女老板身后的势力,一时还真的有点羡慕陈太忠的福气,这女人在bějīng混了那么久,最后还是便宜了小陈啊。 “你要个人搞我无所谓,不过要交保护费,”黄总伸出手,笑着搓动一下,“我不要你的,给小雨朦准备点嫁妆钱,一成的干股,没问题吧?” “其实……赚不了多少的,”陈太忠的脸就苦了起来,黄汉祥看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其实他也知道,这小子是逗自己开心呢,几百万的房子说送就送了,也不差这一点吧?“必须的啊……你打算搞多大?” 以黄汉祥的眼皮子,听清楚可能涉及的金额,也禁不住微微张开了嘴,好半天才像刚认识凯瑟琳一般,上下打量她几眼,“几十亿美元……你倒有两下。” 这件事带给他的印象,还真的不是一般地深刻,直到临走的时候,都不忘记叮嘱陈太忠一番,“上千亿的并购,你千万不要答应任何公司的联系,我这是为你好,有些人随便动动嘴皮子,你连渣都剩不下……” 切,我连渣都剩不下?连渣都剩不下的不知道会是谁!陈太忠心里很不屑,但是黄总这话真的出自好意,他当然只有含笑点头的份儿了。 黄总才一离开,凯瑟琳就憋不住了,扯着陈某人问东问西,非要弄明白黄汉祥那话是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你就不肯早告诉我,“难道你不想早一点给我惊喜吗?” “你知道个什么?”陈太忠瞪她一眼,可是心里的话还没办法说出来,说不得只能苦笑一声,“有些事情你根本不懂,反正……是你的总是你的,着急什么?” “可恶的政,”凯瑟琳被他的话顶得直翻白眼,不过显然,她心里的欢喜远大于不服气,不管太忠出于什么目的隐瞒了自己,但是毫无疑问,若是没有他出力,她是什么都得不到的,这个她非常确定,“好了,我要去洗个澡……一起去吗?” 陈太忠才要点头,猛地发现一边的张馨似乎yù言又止,说不得看她一眼,“怎么,有事儿?” “我……可能我明天就得回去了,”张馨走过来挨着他坐下,一探手揽住了他的腰肢,将圆润的下颌放在他的肩头,“任命下来了,我得回去报到了。” 她这次来也是偷空来的,等了好几天才等到他回来,不成想今天张沛林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任命通知已经公布了,“素波分公司数据部第一副经理,主持数据部工作。” “嗯,等一等吧,我估计也要回去,”陈太忠叹口气,他原本是想将选人的事儿交给张爱国cāo作的,可是转念一想,且别说小张扛得住扛不住领导的关系,只说交给他就名不正言不顺——科委的一个副科长,凭什么帮驻欧办选人?要是交给劳动局的周无名,那倒勉强说得过去。 不过,他在bějīng还有点事情没办妥,是关于科委大厦鲁班奖的事情,“明天联系一下邵国立,看他帮我找到中建的关系没有。” 1882刁难1883心死 《ID小说网-hui2d.com》1882章刁难邵国立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不过,他倒是打听出了一点别的东西,“我说太忠,要是想评鲁班奖,你所有的施工资料都要重做。” 资料重做?陈太忠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毕竟是全国xìng的奖项,近乎于完美的书面材料,那是必须的,否则那就是在侮辱“鲁班奖”这三个字——修改资料,那就不算侮辱了,“那行,我回去就让他们改资料。” “那可不行,”邵国立笑吟吟地摇头,“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改,等你事情能定下来,自然就有人教你改了,你现在就是管理好自己的原始资料,一来是不要让它流传出去,二来就是将来建筑要维护,可不敢拿鲁班奖的资料来做依据。” “哎呀……这可是有点麻烦,”陈太忠听得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倒不怕弄虚作假,但是明目张胆地搞两套资料,还要时不时地拿出来查证一番,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麻烦?领奖的时候,可是没人嫌麻烦,”邵国立不以为然地哼一声,“你觉得不习惯?不是我说你,你是有不需要这么搞的能力,要不然你就会知道,有多少人想这么搞,都没那个资源……” 他的话还未说完,陈太忠的手机响了,不旋踵,邵国立的手机也响了,等接完电话,两人对视一眼,“也是素纺的事儿?” 素纺那边,最近一直在谈判,谈判代表是邵国立从bějīng派过去的,不过双方谈的却是置换丁小宁名下的那两块地,同时再有这样那样的补偿,所以,素纺的人当然知道,这次动作的是凤凰加bějīng的势力。 谈来谈去,眼下就谈成bějīng人出资两个亿加那两块地,将来房子盖好再拨两栋处长楼出来,换取素纺搬家,新的厂房和宿舍建设等,由丁小宁的公司筹备——这一块下来,前前后后大概也要有两亿三四千万左右的模样,别的不说,只说那三十栋宿舍楼,要是按商品房的价格走,哪怕是一千二一平米算,也值一亿五六了。 总体算下来,就是两块价值三个亿的地,加上两亿现金和大约两亿五的房产设备,素纺搬离那块价值七个亿左右的地块。 这么算下来,七个亿的地换了七亿五的资产,素纺应该知足了,然而素纺人不这么看,我们这块地开发出来,怎么还值不了二十个亿出头?而且你盖那三十栋宿舍楼是砖混结构的,每平米也了不得五百多六百,这一块你又赚不少。 ějīng人和丁小宁这边寸土不让了,有本事的话你自己开发嘛,你们现在是捧着金饭碗要饭,我不过就是把金饭碗给你们折合成钱了,至于我把这金子改造成首饰也好,是改铸成官印也罢,那都是我的本事,获得的利润跟你们有什么相干呢? 可是素纺的人很清楚,他们开发不了这块地,地块只是位置好,说大还真的不怎么大,开发了地厂子搬到哪里?开发的钱又从哪儿来? 有人说了,有这地不是能抵押贷款吗?可是,素纺都拖银行贷款不知道多少了,银行对素纺人的认识,已经从经济问题上升到人品问题了,我贷给你几千万开发房地产倒也不难,可是谁能保证这次不会又变成呆账或者准呆账呢? 反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那一套,相比其他来洽谈的公司来说,邵国立的人已经给出足够优惠的条件了——别的不说,只冲那两个亿的现金,其他公司就给不了,了不得就是拿将来的住宅楼抵账什么的。 这年头,整个中国资金都紧张,大家打的都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同时又能保证了自家房产的销售,这笔账谁不会算?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素纺合格的宿舍楼也就十二栋,还有五栋危楼,剩下的就是三栋单身宿舍楼,棚户区的平房也一大片,厂子一搬,级别差不多的职工,住宿问题就都解决了。 所以,这谈判虽然磕磕绊绊的,但是素纺也感觉到这边的诚意了,现在的问题是,双方谈得差不多了,协议都草签了,结果这事儿在市zhèngfǔ这边卡住了。 卡住此事的,不是分管市长,分管市长这边都已经同意了,不过这么大规模的项目,肯定是要过市长办公会的,若是伍海滨有意见,都可以拿到市委常委会上来谈,而现在,是赵喜才在市长办公会上出手卡住了。 赵市长的理由很充分,少了,素纺这块地卖得少了,这是什么xìng质?这是国有资产流失,除了那两亿实打实的现金,那两块地当初是抵押了多少钱?不过才两亿五! 剩下的都是建筑什么的,虚高的玩意儿,有钱的话,房子咱自己不会盖吗?你用成本价盖房,用市场价跟我冲抵……这算盘打得jīng嘛。 赵喜才这话的意,跟谈判过程中素纺咬定的理由类似,不能说完全没道理,但是基本上也没什么正理,公平地讲,这不是解决问题该有的态度。 赵市长的意是,除了那两块地,再给上五个亿现金,素纺就可以搬家了,毕竟丁小宁那地一年前还是两亿五,这么加起来也是七亿五,至于说那地现在的价格——一年就涨五千万,这算是抢钱吗? 他就偏偏忘了,素纺的地,去年也不值七个亿,那时金融风波尚未完全过去,不但房地产市场的前景没现在这么明朗,大家手里也没那么多钱,当时的素纺大概就是不到点六个亿,现在顶账七亿五,涨得比丁小宁的地还要快。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赵喜才想搅黄此事,他没有这么说,不过是个人就看得出来这味道,别人从来都没提出过这么好的条件,素纺可不也是谈了一家又谈一家? “这家伙欠收拾,”邵国立冷哼一声,他嘴里的这家伙是谁,那也不问可知,“想要五个亿的现金?真是做梦!” 他私人的身家,可能超过五个亿了,但是眼下能动用的资产,也就是一个多亿,当然,以邵总的能力,再贷款或者融资两三个亿,估计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事情不是这么做的——这不是在**裸地打他邵某人的脸吗? “那是,邵总你下馆子都不要钱,吃两个西瓜算什么?”陈太忠听得就笑,这是《小兵张嘎》里的台词,不过用在眼下,倒也贴切。 土地使用权里的猫腻,本来就极多,凤凰科委就得到过清湖区以白菜价划拨过来的土地,所以邵国立这次对素纺的伸手,真的是规矩到不能再规矩了——搁在别的省,比如说陆海那种邵家势力比较强大的地方,便宜弄两块土地算多大点事儿? “这仇不报,我这个邵字儿就倒着写!”邵国立本来就气得要命了,被陈太忠这么一说,脸上越发地挂不住了,“明明知道是我在搞,他居然还敢这么刁难,cāo的,哥哥我从来都没这么规矩地做过生意呢。” “没准啊,人家是有点什么想法,或者,想借此卖你个人情,”陈太忠笑得前仰后合的,“只不过手段稍微地粗暴了一点,邵总你要讲大局感哦。” “你少跟我yīn阳怪气的,”邵国立一听这话,连气都不生了,他可是知道太忠跟赵喜才本就是对头,于是似笑非笑地哼一声,“我说,丁小宁可是你的马子,你要不嫌砢碜,我也无所谓啊,反正我不混天南的……对了,这姓赵的可是蒙艺的人来的。” “切,大不了我不做这个单子,”陈太忠毫不在意地摇摇头,“专门去开发那两块地也行,好像离了素纺,我就活不了似的。” “这屁大一点的活儿,我也丢得起,”邵国立自然是不甘示弱,“要不是觉得这个盘子还可以,我才懒得跑到素波来。” 他这也是实话,在京城做惯买卖,到素波去做生意,那就跟在省城做惯买卖,猛地跑到下面县区做生意一般无二,错非那些极大的项目,被养刁的胃口,不可能看上那些小买卖。 “那咱俩都丢了这个活儿?”沉默一阵之后,两个人同时发问了,甚至连心态都一样——活儿丢得起,但是,人丢不起吧? “丢了就丢了,”陈太忠最先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大不了我把小宁的诚意,在厂里散布一下,呵呵,多少等着换房子的呢。” “你们这些基层干部啊,就是鬼主意多,”邵国立笑着摇摇头,这种时刻,他当然不肯后人,“卡我的项目?成啊,我卡素波的项目,真搞不清楚谁怕谁。” “卡素波的项目?”陈太忠上下打量他两眼,很不屑地哼一声,“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是怀疑,人家素波跟你说两句好话,你没准又把这个单子干下去了。” “能干当然就干了,”别看邵国立平时一副拽得没边的模样,说起这种事,倒也不怕表现出他的市侩来,当然,些许的矜持也是必要的,“不过,他得给我更好的条件,才能获得我的原谅……我真的很不高兴。” “然后,干完之后还得给他添点恶心,是吧?”陈太忠笑吟吟地接口。 “我可没那么说,”邵国立听得就笑了起来,不过,这家伙的心胸不算太宽广,若是素波开不出什么好条件的话,估计就算这次应承了他,将来完事儿以后,也要下点小绊子给赵喜才。 1883章心死陈太忠这次回天南,身边不仅带了张馨,还跟了邵国立,邵同学很生气,估计素波这边,又要被他搅得鸡飞狗跳的了。 陈某人可是没有陪着他折腾的兴趣,现在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在cāo作此事,那就足够了——最起码小丁同学在部分程度上,还披着一层“杜老板赏识”的外衣。 他要是露头,赵喜才不但会因为受到更大的刺激而跳脚,而杜毅也失去了在关键时候出头的理法依据——虽然杜老板未必会出头,但是他若冒头,杜老板就是绝对不会出头了。 关于这一点,陈太忠看得很明白,邵国立都表示理解,所以,一到素波,将邵总安排到港湾大酒店之后,陈主任就离开了。 这次回来,他第一个要看的,肯定是荆以远荆老,人家荆老不但能量大,做事也痛快,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北外的那点事儿,他要领情的。 他赶到荆家的时候,不但荆以远在,荆涛也在——眼下学校放假不是?一见荆教授,陈太忠就有点头大,倒是荆教授没怎么在意,笑着冲他点点头,又缩回了书房里。 荆老的jīng神看上去还矍铄得很,大热天穿了粗布对襟衬衫和灯笼裤,还不开厅的空调,“32度,也不算太热,小陈你能习惯吗?” “还行吧,我的身体适应能力很强,”陈太忠笑眯眯地坐下,将手里的袋子向旁边一搁,跟荆以远聊了起来。 人老了,最怕的就是寂寞,纵然荆老修身养xìng多年,可是有个能谈得来的小朋友,他还是愿意多说一点,偏偏地,陈小朋友对国学了解得还不算太少,所以这一谈,就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其间小保姆给桌上的保温壶都加了三次水。 眼瞅着就五点多了,陈太忠知道不能再坐了,说不得站起身子告辞,荆老不让走,执意要留他吃晚饭,“怎么,小紫菱不在,你就不愿意陪我这老头子?” “倒不是,”陈太忠笑着摇头,不过荆紫菱在的话,留下他还是没问题,只是太不巧了,他来素波的时候,荆紫菱飞bějīng,两人航班相差不到一个小时。 那他当然就不肯留下了,本来有个冷脸的荆母就够了,这次又加上一个荆教授,“荆老,我主要是晚上还有应酬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荆老倒是没有一般老年人倚老卖老的毛病,见他去意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不成想见到小陈同学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红sè的长方形塑料盒。 那塑料盒很薄很软,盖子是透明的,看上去像个礼盒,可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档次很低,怎么看怎么像街边随便买来的东西,盒子里是六个酒瓶盖大小的不规整小圆块,厚度大约是七八个毫米的模样。 “这是……甜草根吗?”荆以远虽然老眼昏花了,却也看得出这东西的包装很粗陋,禁不住皱着眉头问一问。 “不是,在bějīng,见到一个xīzàng人摆摊,这是老山参,我觉得是好东西,”陈太忠笑着回答,一点也不觉得砢碜,“荆老请相信……我的眼力还是不错的。” “xīzàng的……老山参?”荆以远的嘴角抽动一下,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反正他清癯的脸上满是竖着的褶子,一层压一层的,再加上些许的横纹和老年斑,一般人也不怎么看得清楚他的表情,他点点头,“嗯,确实比较少见……这东西怎么吃,泡酒吗?” “大补的,夏天别吃,冬天炖点蘑菇什么的,连汤带水地吃,”陈太忠笑眯眯地胡说八道,“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我觉得一片顶一年没问题。” “哦,”荆以远点点头,人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自然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嗯,着了急夏天也能吃吧?” “呵呵,”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荆老这是听出来我的意了,那就是冬天都舍不得吃,非得等扛不住的时候,再拿这个吊命呢,接着,他就站起了身,“对了,这是我碰上的,荆老,谁要跟您问起来,您就说您自己买的好了。” “那你不知道多买一点,”荆以远听得就笑,旋即摇摇头,“好了,你的意我明白,人间正道是沧桑……” 他告辞而去不久,荆母来到厅看着那小盒子就是一皱眉,“这个……地摊上买的吧?” “嗯,是我一个朋友买的,”荆以远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小陈顺,帮着捎过来的。” 呃,这种情况,荆母肯定不合适说什么了,只是心里恨恨地腹诽,这小陈做官倒是还行,不过怎么总是跟这些不靠谱的东西挂钩呢? 她不清楚,可荆以远却非常明白陈太忠的意,这是真正的好东西,反倒是不合适用jīng美包装,因为那容易勾起人调查出处的yù望,索xìng就当是地摊货,说起来也是地摊上淘换到好东西了,正经的死无对证。 陈太忠当然是这个心,他也想到了,这次估计又要被某人歪嘴了,不过荆老懂了他的意,那就够了——他连泪流满面的兴趣都省了,哥们儿这叫投桃报李。 事实上,他晚上还有安排,就是见一下汤丽萍,了解一下素纺的人可能的态度,本来他是想拽上丁小宁的,遗憾的是小丁同学要跟邵国立的人谈事儿,所以只能自己见了。 总算是雷蕾比较有空,愿意陪着他去见此人,不但如此,她还拽上了刘晓莉,事实上,关于素纺的动向,这二位知道得也不少。 雷蕾开着她的捷达车载着刘晓莉,陈太忠的林肯车跟在后面,两辆车才停到正泰房地产公司门口,汤丽萍就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天很热,小汤同学上身穿着白底青花的薄纱衬衣,下身是一条短短的牛仔热裤,将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衬得越发地扎眼了,脚上是坡跟透明凉鞋,加上脚踝处微微凸出的部分,真是怎么看怎么像圆规。 甫一出门,汤丽萍就直奔灰sè的林肯车,她的身后紧跟着正泰的杨总,走到车前,她毫不见外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不过却是没有关门,杨总走到车门口,冲着他笑着点点头,“陈主任回来了?” “嗯,”陈太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踌躇一下之后,不动声sè地发话了,“怎么,有事儿?” 这话说得老大不气,态度也极傲慢,可是杨总还偏偏吃这一套,事实上他也知道,若不是自己将汤丽萍揽进了公司,怕是人家连抬眼皮看自己的工夫都没有。 于是他笑着回答,“我有几个朋友,想认识一下您,都是些生意场上的朋友,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比较方便?” “嗯,”陈太忠点点头,却是不做出任何回答,那意就是我知道了,随即冲汤丽萍微微扬一下下巴,“关门。” 汤丽萍迟疑地看着自己的老板一眼,杨总倒是明白,人家能嗯一声,是点头而不是摇头,就算给自己面子了,说不得微笑着退一步,“小汤,公司的接待单,你随便签啊。” 捷达车看到林肯车的车门关上了,开始缓缓起步,陈太忠也跟了上去,顺便看一眼身边的圆规,“你们公司的接待单,都是什么地方?” “歌城、洗脚屋啦什么的,也有金荷花这些地方,”汤丽萍很随意地将身体靠在真皮座椅上,“我有签一百以下单子的权力,不过,今天老板发话那就随便了。” “嗤,我还稀罕他的签单?”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哥们儿让别人请,都是给人面子呢,“对了,素纺这边,你了解得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他们似乎都有点麻木了,”汤丽萍听到他直奔主题,心里有点微微的失落,不过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能拆迁固然好,不能拆也无所谓……这样的谈判每年都有,反正都是上面的事儿,老百姓能掺乎进去吗?” “啧,”陈太忠听得就是一皱眉,素纺工人的斗志,比他想像的还要低一些,“没人说这次的搬迁,我们要补素纺两个亿的现金吗?” “补了钱也是领导们的事儿,”汤丽萍幽幽地叹一口气,“难道这钱还能发到工人手里?既然关心没用,自然就没人关心了。” 哀莫大于心死!听着她平淡的话,陈太忠的心里,蓦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间都没了说话的兴趣,沉默了半分钟之后,他才摇摇头,“这素纺是没治了。” “指望发动他们,确实不太现实,有本事的人都出去干了,”汤丽萍一家都在素纺,算是相当有发言权的,“反正每个月还有一半的工资可领,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吧……关键是没人带头。” “要是有人带头呢?”陈太忠听到这里,又升起了一丝侥幸心理,他早打算好了,就算吃不下素纺,也要折腾一下,恶心一下赵喜才——两人的冤仇积攒到现在,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厂里有混混,也有保安,”汤丽萍的手在中间的控制开关处摸一摸,“陈哥,哪个是空调?能不能调小一点?” “哦,这个,”陈太忠伸手按两下,将手放回车档上,“嗯,我说天气太热,怕你嫌热,故意调低了一点。” “单位里空调也很足的,”汤丽萍一伸手,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你看,都有鸡皮疙瘩了。” 你不用这样的吧?陈太忠心里是这么想的,事实上,他喊了雷蕾过来,也是不想跟这小女孩弄到不可开交,不过,想归这么想,他的右手却是下意识地在她的大腿上摩挲了两下,嗯,挺光滑的,弹xìng也不错……下一刻,他还是收了手回来,专心地开车,却是没再说话,而汤丽萍也陷入了沉默,直到到了万豪酒店,车里一直静悄悄的。 坐进顶楼包间,大家叫了饭菜,一边吃喝一边就说起了素纺的事情,刘晓莉对此事最是热心,扯着陈太忠一个劲儿地问,到底你出了什么样的条件,居然跟对方谈不拢? “也不见得有多好,”刘记者听完之后,做出了如此的评价,她的话是很观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强,我看他们是打算扛下去,再撑几年之后,没准地皮能涨到十个亿甚至二十亿去。” “你倒是对房地产市场挺乐观啊,”陈太忠笑一笑,他知道她就这毛病,也懒得计较,“要我说,条件已经不错了,素波纺织厂,它首先是个生产企业……” 他承认,再过几年素纺的地皮没准真的能卖到那个价钱,但是那时候的二十亿,跟现在的七亿五是没法比的,物价每年都是要上涨的,正经要是能用这七亿五将素纺彻底盘活,将来可就不用看别人的脸sè活着了。 做企业的,搞好生产和销售才是王道,不能指望炒地皮,这心态要不得,你要就指着那二十亿活,等这二十亿花完以后,又该怎么办? 又聊了一阵,就喝得差不多了,陈太忠招人过来结账,汤丽萍脸sè有点yīn晴不定,她知道陈主任很忙,忙到不可开交,这次若是再错过,就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了。 她正犹豫呢,陈太忠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没说了几句,他的脸sè就变得不好看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在哪儿吃饭呢?” 挂了电话之后,他冲雷蕾点点头,“张馨有点小麻烦,你过去帮着看一下,电信酒家九号厅,我把小汤和刘晓莉送了就过去。” 接受任命的人里,张馨是回来的最晚的,今天晚上,移动公司的人在电信酒家聚餐。 1884-1886暴走的女人们(上中下) 《ID小说网-hui2d.com》1884章暴走的女人们(上)“不用了,你俩去吧,”刘晓莉的反应很快,她和雷蕾关系算是很近了,知道她常跟别的女人一起陪陈太忠,刘记者倒是不知道那些女人的姓名,不过这个张馨……听起来很有可能啊,“你要不放心小汤,我先把她送回去。” “需要……不需要我一起去吗?”汤丽萍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话,她不想回去,最起码,她还想跟他说点什么——事实上,她并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 不过,陈太忠现在可是没心纠结她了,闻言笑着摇摇头,“算了,又不是打架……就算是打架,你这小胳膊小腿也不顶用。” “陈哥,你可能不太方便露面,我跟蕾姐去吧,”汤丽萍终于想通了,她就算得不到什么,跟陈主任的女人们处好关系,也是不错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雷蕾,“蕾姐你说呢?” 不知不觉,她已经将那个未曾见面的女人,定义为陈某人的女人了,而其他三人居然就都这么默认了,连雷蕾都没觉得意外,而是笑着点点头,“小汤既然这么想,那你坐我的车吧,晓莉你……” “我也去吧,蕾姐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刘晓莉笑着点头,小汤都去了,她肯定没不去的道理,从姐妹关系上讲,她没有袖手的道理,而且陈主任能用到她的地方也不多。 当然,大家都知道陈太忠不合适出面了,那么,三个女人挤进捷达车,林肯车在后面远远缀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张馨是跟着素波市移动的一帮同事们去电信酒家喝酒的,省移动才刚刚组建完毕,肯定没有自己的接待宾馆,大家以前又都是电信局的,来电信酒家喝酒很正常——事实上,市移动现在的办公地点,都在素波市电信局楼内。 任命通知针对的不止一个人,大家都是先来报道,并且熟悉工作,今天张馨回来,正好大家也沟通得差不多了,就说着新同事应该一起坐一坐,中干以上先搞个聚餐。 张馨虽然是最后回来的,可是她是实实在在的中干,而且扶正的可能xìng极大,大家又都知道她是省移动大老板张总的人,自然会招呼上她一起去——而同时,张经理也不可能自绝于人民不是? 晚上大家喝酒喝得也很开心,新人新公司,能上任的自然都是佼佼者,愿意为此痛饮几杯的,绝对不止三五个人,这可是光明正大的庆祝。 九号厅是两张桌子的包间,领导们和部门正职一张桌子,部门副职又是一张桌子——其实总共才十三个人,很多部门连副职都没定下来,不过,不如此也体现不出等级来不是? 当然,没人敢让张馨坐到副职那一桌去,再说了,喝酒聊天口花花的时候,桌上有个美女真的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嗯,再加上两段荤段子就更妙了。 大家开心,张馨也很开心,喝了一个小时了都觉得意犹未尽,按照小说定律,在此时踹场子的就该来了。 说来还就来了,旁边正好是素波电信局的人在吃饭,刚好,素波电信局的马局长,跟这新上任的市移动老总有点不对付——两人以前都在市电信局,一是局长一是第一副局长,明争暗斗好些rì子了,结果副局长在拆分之后,跑到市移动当总经理了。 这两位在一个单位的时候就很别扭了,今天马局长在接待贵,听说隔壁是市移动的在会餐,中层干部加上副的都没凑够两桌,就有心看对方的笑话,派了几个人去敬酒。 要说这移动和电信的关系,那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本是同壕战友,现在做了冤家对头,可偏偏的,双职工在电信局的,注定是一在移动一在电信,这样的关系真是有些难以形容——简单来说,就是马局长所在的这一桌里,有人跟隔壁不少人的关系还不错。 过去敬酒的,不多时候就回来了,说起市移动居然是那样的人都能做了市场部经理,小小的机房管理员都能主持了数据部工作……反正,就是无情的调侃了,刚拆分时能调去移动的,多半都是小年轻和在电信局混得不怎么如意的,要说底蕴远远无法跟电信局相比——毕竟电信基础建设,三年两千亿的投资到现在还没完工呢。 就算隔壁那些人是中层,也多是在电信不怎么起眼的,马局长听得眉飞sè舞,主位的信息产业部安全生产司宋司长也是微笑着不语。 宋嘉祥司长是下来检查安全生产的,视察已经结束了,今天是素波电信的马局长请,拉着他去永泰山游玩兼消暑了一趟,回来就不算早了,在电信酒家吃点便饭。 陪领导吃饭,就要看领导的做派,宋司长很和善也很亲民,见了酒店的漂亮服务员,都能调侃两句,“银杏红枣汤里多放点红枣,那东西壮阳,”服务员面红耳赤地点头,换来的是宋司长开怀大笑。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有宋司长带头,别人说起笑话来,也是生冷不忌,桌上倒是有俩女同志,不过这二位讲荤段子的水平,比男同胞也不逊sè——行业内的风气,原本就不如机关严谨,更何况,这种事在机关也是常见的? 所以这一桌就显得其乐融融,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谁提起张馨来了,大家都已经知道,那个机房管理员主持了数据部的工作,不过这次谈的,却是张经理如何美艳迷人——啧啧,这女人也不知道让谁痛快了一下……算了,不说了,反正人家也离婚了不是? 听着听着,宋司长就笑了起来,说不得扭头看一下马局长,“老马,人家市移动的台子搭起来了,你这电信老大哥,也得捧一捧场嘛……咱鼓励的是良xìng竞争不是?” “那是那是,”马局长欣然接受了领导的指示,他对去隔壁是无可无不可的,不过,既然宋司长有这个意,那他跟着领导过去,还能顺便挤兑一下老邓,何乐而不为呢? 这两位领导要相伴着过去,少不得又要有几个人跟着凑热闹,虽然大家以前都在电信,现在分家了,过去涮一涮对方也正常——你们搞一搞清楚,谁才是老大哥。 九号厅这两桌人,已经喝了不少了,大家心里高兴不是?一个个信誓旦旦的,要在不久的将来如何如何,将升职的喜悦化为奋进的动力。 张馨喝了也不少了,原本她就不算很能喝,以前在家都滴酒不沾呢,现在也就是单身走上职场了,又整天跟陈太忠这酒鬼厮混在一起,才开始慢慢地锻炼起来。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推门的是马局长,而他身后,宋司长端着个酒杯腆着个肚子,慢吞吞地走了进来,接着呼啦啦走进四五个人来。 “老邓,会餐呢?”马局长皮笑肉不笑地冲市移动的邓总点点头,“这是部里安全司宋司长,听说你们的中干都到齐了,过来指导一下大家的工作。” 这话说得皮里阳秋的,尤其是“中干到齐了”五个字,真的是要多yīn损有多yīn损了,可是那些不明就里的主儿,还偏偏地就听不出毛病——他们只能听到马局长对宋司长的尊重。 邓总跟他明争暗斗多年,岂有听不出这个的道理?不过,眼前有部里的司长站着,他根本没心计较、也不敢计较,说不得站起身迎了上来,紧接着,两桌人齐齐站了起来,不过他们也只有起立的选择,连套近乎的资格都欠奉,那是厅级干部呢。 “好了,大家不用拘束,”宋嘉祥伸出一只手,轻描淡写地同邓总握一握,又笑吟吟地一摆手,左右看一看,“哈,一帮年轻人嘛,老马,你们这电信老大哥要努力,年轻人有活力,被人追上,你可就没面子了。” 严格来说,他这话算是比较中立,偏向马局长一点也不算很多,同时,他也给了双方zìyóu发挥的机会,毕竟都是归信产部管的,太厚此薄彼了并不好。 下一刻,他就冲邓总微微扬一扬下巴,“怎么,不把你手下的年轻俊杰给我介绍一下?” 邓总此刻还能有什么选择?只能一一介绍了,不过显然,他介绍了一号桌的人就足够了,二号桌那几个副职,就不要在领导面前多罗嗦了吧? 一号桌上还有个风韵犹存的少妇,那是户服务部的经理,可是跟张馨比起来,她就差得多了,张经理原本就美貌动人,现在多喝了两杯下去,雪白的肌肤微微透出些许的粉红,真是要多迷人有多迷人——她的皮肤原本就敏感得很。 再加上她高挑的个头,苗条却又不带半分骨感的身材,说实话,除非是瞎子,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忽略了她。 “这个小同志很有意,”宋嘉祥一眼盯上了她,知道这就是那离婚的美女了,说不得笑吟吟地走到她身边,“不但长得漂亮,看起来业务能力也很强啊。” 1885章暴走的女人们(中)马局长一看这局面,心里就明白了,合着宋司长看上这小嫂子了,心里就禁不住有点泛酸,这种人才我怎么就没留到电信,让她跑到移动去了呢? 做领导的都清楚,手里若是有这种让上面人惦记的主儿,上级领导来考察的机会就多一点,也就能引来更多关怀和指导。 当然,眼下后悔是没用了,马局长也不是怨天尤人的xìng子,说不得使个眼sè,自有那伶俐的主儿搬来了凳子碗筷什么的,请宋嘉祥在张馨旁边坐下,“张经理,宋司长很少夸奖人的,你要珍惜这个机会,多向领导汇报自己的想工作。” 这个举动,其实就已经算天下大乱了,张馨虽然得张沛林看重,可是这一号桌除了邓总这大老板,就是几个副总和部门经理,她一个主持工作的副经理,只有敬陪末座的份儿——这个次序是乱不得的,哪怕她是张沛林钦点的。 眼下倒好,本来该坐首位的宋司长,跑到末座的位置加了一把椅子,真的是要多碍眼有多碍眼了,不过,谁又会闲的无聊去点破呢? 事实上,两边的人喝了都不少了,移动这边是庆贺新公司新气象,电信这边则是游玩之后陪着没架子的上级领导开心,喝酒都没怎么藏私,所以,有那已经喝大了的,根本就没觉出不合适来。 可是,就算所有人都觉不出来,张馨也能感觉到里面的问题,以她的美貌,从小到大都不缺乏被男人sāo扰的经历,尤其是离婚之后,她遇到的想在她身上揩油的主儿,实在是太多了。 像这宋嘉祥,摆明了就是想跟她发生点什么了,张馨不是开不起玩笑的——虽然她也不是很能接受那些半荤不素的玩笑,但是这个人……他并不仅仅是来开玩笑的,从他的眼中,泄露出了太多攫取的yù望。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不能叫真,否则就有开不起玩笑的嫌疑,而且,只看对方的模样,就知道喝了不少酒了,酒后的事情真的不方便计较,再说了,这是部里下来的领导,司长呢,跟省移动老总一个级别的。 所以她也只能伪作不觉了,不过,面对宋司长的关心和爱护,她的脸上居然淡淡的一直没什么表情,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已经将她的心意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 可是宋嘉祥却是越看她越喜欢,张馨的肌肤那是连陈太忠都赞叹不已的,绝对比得上吴言了,跟唐亦萱都是相差仿佛,美人微醉,两酡红晕挂在两腮,连下颌、脖颈处都微微地泛出一些粉红,嫩得似乎一掐就能出来水一般。 再加上她酒意上头之后水汪汪的大眼睛,宋司长真的有点按捺不住,反正他也喝了不少,说不得就借着这股酒劲儿,将身子越凑越近。 到了后来,张馨实在无法忍受了,借口去卫生间跑了出去,站在走廊里给张沛林拨个电话,张总一听是宋嘉祥想sāo扰她,就有点头大。 他对这个家伙还是有一点耳闻的,此人在京城里尾巴夹得很紧,但是在下到各省、直辖市的时候,眼睛就长在头顶了,一有不顺就会百般刁难。 可是,张沛林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合适出头,被宋嘉祥惦记上那倒不是太要紧的事儿,关键是他没出头的理由——现在都快八点了,他总不能让张馨来找自己汇报工作不是? “这样吧,你先联系一下陈太忠吧,”张沛林犹豫半天,做出了这个决定,“要是他没空,宋嘉祥还纠缠你,你就给我拨一下电话,也不用接通,我让我爱人给你打过去……” 张总最近高升了,紧张的家庭矛盾有所缓和,尤其是他爱人知道张馨傍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年轻人,心里也就不怎么记恨这女娃娃了,他相信自己开口的话,老婆还是能给自己个面子,找借口打个电话给张馨,比如说一起出来宵夜什么的。 张馨又打个电话给陈太忠,结果陈太忠那边一听就说了要过来,挂了电话之后好久,她都没有回包间,而是静静地站在走廊里,独自咀嚼着那丝被人关爱和呵护的温馨——这种感觉,有多久没有过了? 不成想,宋嘉祥见她上个厕所就不见了,居然推开门走了出来,见她在走廊里站着,就上前去拉她,“怎么,领导都没喝好,你就躲出来了?” 张馨身子一侧,让过了他的手,径自向包间里走去,这个行为让宋司长越发地不爽了。 麻痹的,也不知道装什么纯呢——你要不是岔开大腿让某人爽了,凭你一个小小的机房工作人员,就能干了数据部的经理?别人爽得,我就爽不得? 宋司长很生气,后果自然就很严重了,等他走回去之后,微微暗示一下,就有电信的其他领导上前跟张馨碰杯,张馨有心不喝,可是能陪着司长喝酒的,又有几个等闲之辈,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副科扛得住的? 反正,电信的一干人等起哄架秧子,张馨却是坚持每次碰杯都浅尝辄止,马局长正好借了这个机会,冷嘲热讽邓总几句,邓总的脸拉得能赶上驴脸了,可是碍于宋嘉祥,却是偏偏发作不得。 “不喝了,真的喝不动了,”见到马局长亲自端着酒杯来敬自己,张馨是再也扛不住了,跌坐在那里发呆,“马局长,您容我缓一缓成不?” 在酒场上,这要求倒不算太高,可纵然如此,也有人小声嘀咕,“才是个副经理,就坐着跟马局长说话……” 麻痹的,这是人家小张扛不住了!邓总听得真是睚眦yù裂,要不是念着宋嘉祥还能查到自己头上,他真的早就发作了,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就在这时候,三个女人推门而入,带头的是个比较娇小的美少妇,包间现场闹哄哄的,居然没人注意到有人来,坐在上首位的邓总却是注意到了,禁不住眉头一皱。 雷蕾见到张馨已经喝得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点发直了,可身边还站了两个男人端着酒杯等着,登时就恼怒了起来,也不管其他人,走上前就拽她,“走,跟姐回去醒醒酒。” “我说,你谁啊?”一边说怪话的那位走过来就拽她,没办法,大家都喝得不少,有点拉拉扯扯的也不是占便宜的意,“领导还等着跟小张碰杯呢。” “拿开你的脏手,”雷蕾哪里吃他这一套?身子一侧就让开了,怒视着他,“领导?只会欺负女人的领导?” “蕾姐,”张馨一见到她,眼泪就流下来了,扶着桌子勉力站了起来,“我真的不能喝了,扶我回家吧……” 这下,宋嘉祥不干了,坐在那里扬着下巴斜睥着雷蕾,“我说,你哪个单位的?这是兄弟单位的会餐,关你什么事儿?” “我是《天南rì报》的记者,”雷蕾从手包里摸出一个证件,晃了一下之后收回去,冷冷一哼,“张馨是我妹子,我jǐng告你,你要识趣一点,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要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天南rì报》的记者?”宋嘉祥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扶桌子就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推她,“哈哈,吓死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部里下来的,跟你们市长平级,切,给我滚远一点!” 部里的下到省里,就有这份自信,就像省厅的去了下面地市一般,你是省党报的记者又怎么样?就算你有胆子写,你报纸也得有胆子登是不是? 雷蕾却是没想到,这看起来牛皮哄哄的家伙,居然会毫不气地动手,幸亏刘晓莉也跟了过来,抬手扶住了她,刘记者怒视着宋嘉祥,“部里的,信产部的是吧?报出你的姓名!” 在泼辣上,刘晓莉真的胜出雷蕾不少,她本就是小报纸的记者,没几分泼辣劲儿也混不到眼下这地步,所以,就算知道对方是“跟市长平级”,心里也不怕——大不了最后陈太忠出来,不信摆不平这厮。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问领导的姓名?”一边倒有人要过来推搡她了,宋司长都动手了,旁人自然要紧跟领导的步伐。 “我也是记者,”刘晓莉冷言回答,不过,她的表情虽然冷厉,心里却也有点犯憷,这一帮人都喝得不少,一时她就不敢报《天南商报》的名头,只求借雷蕾《天南rì报》的光了,“信不信我给你们曝光?” “曝光?一边呆着去吧,”马局长一听这位也是记者,心里就有点虚了,可饶是如此,他也要将场面撑下去,只是言语间还是注意了一点分寸——这就是所谓的麻杆打狼两头害怕,“我们兄弟单位聚会,你要曝什么光?” “够了,马局长,”邓总终于憋不住了,拍案而起,“人家小张不能喝了,就放人家回去好了,扯来扯去的有**份。” 1886暴走的女人们(下)邓总这也是看出来了,那个娇小的女人虽然被推了一把,但是撂出的话非常硬,知道宋司长是部里下来的,都敢让其“后果自负”,《天南rì报》的记者也勉强算得上体制里的,没点底气的话,怎么敢这么说话? 至于刘晓莉问宋嘉祥的姓名,那也算不含糊的,不过比雷蕾就要差一点了,可是这话也算坐实了她们不怕宋嘉祥的事实,邓总憋闷了半天,终于可以暴走一小下了。 “他叫宋嘉祥,安全司的司长,”张馨身子软得直yù往地上出溜,不过还是点出了宋司长的来头。 宋司长却是没心跟她叫真,而是侧头冷冷地看了邓总一眼,“身份……哼,你跟我谈身份吗?邓总经理?” 雷蕾见他兀自如此冥顽不化,说不得将张馨交给一旁的刘晓莉,退到一边打电话,汤丽萍见状,冲到了刘晓莉前面一张双臂,护住了身后二人,冷着脸发话了。“既然你们都是领导,注意一下做事分寸……别跟小混混似的。” 她的表情最是出离愤怒,小汤长期生活在底层,最为痛恨这些做官的,眼下有机会奚落一下这帮往rì高高在上的主儿,那绝对不会吝惜自己的表情。 “呦,这是又来一个?”总是有那不怕死的主儿,不过,事情闹到这一步,大家真不好再折腾了,那俩是记者,也不合适动粗,于是就有人悄悄溜出去,去找电信局的保安——电信酒家就挨着电信局的。 不过,大家的眼神,多还是看着雷蕾,说实话,别看现场闹哄哄的,酒醉心明的主儿多了去了,自然要看看这女人怎么打电话,向谁告状。 “信产部的宋嘉祥,听说跟凤凰市市长平级,”雷记者说话的时候很平静,说的话也很观,“还推了我一把。” “是你自己凑上来的,不是我推的,”宋嘉祥也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就开始撇清了——就算对方奈何不了自己,可是这推女人的行为,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一边说,他一边转身看向邓总,因为他吃得定素波市移动,“邓总,你们市移动就是这么接待领导的,好了,我算是领教了……一个一个眼睛长在顶门上。” 这就是他要挟邓总,你尽快把事儿给我摆平了,要不然的,你小子就等着倒霉吧,撸不下来你,我也刁难你没完。 “这是张经理的朋友,跟我无关,我也不认识,”邓总面无表情地回答,他也火了,张馨好歹是张沛林的人,我维护她一下,你还真能跑到张总那儿歪嘴去?就算你有那脸去歪嘴,我就不信张总会为难我! 说穿了,这就是条管单位的优势所在了,只要大老板不发话,没人能动得了地市的老总,他先前是尽量忍着不去激怒对方,可是都到眼下这一步了,他也不怕撕破脸皮了。 行行,你狠,宋嘉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过来就想说没意,走吧,可是看到张馨那迷迷瞪瞪的样子,越发觉得她诱人了,索xìng冲着马局长一努嘴,“保安呢?” 他这话的意,就相当明显了,想要保安进来撵人,不成想就在此时,身后的桌上有一部手机响起,马局长眼快,一眼就看到是宋司长的手机,忙不迭抓起来双手递过去,赔着笑脸发话了,“宋司长,您的电话……” 宋司长一见来电,眼角就禁不住挤了一下,紧接着手向空中一摆,大声喊了起来,“都别说话,我有电话……您好,井部长……” 一边说着,他一边溜溜达达地向包间外走去,大家一听说是井部长的电话,登时满场鸦雀无声,这可是部里的第一副部长,扶正时的第一候选人。 “呜呜~”就在这时,张馨蓦地哭出了声,一听到井部长三个字,她就知道这时太忠终于出手了,井部长此人,她在太忠的别墅见过一面,不过人家肯定是不记得她了。 说实话,她刚才恨不得陈太忠冲进来毒打宋嘉祥一顿,眼见来的是雷蕾和两个不认识的女人,这心里多少是有点失落的,而且雷蕾不像丁小宁xìng子暴烈……她正想着丁小宁呢,丁小宁就从门外走进来了,丁总跟邵国立谈完事情,才说联系一下陈太忠,问他什么时候去军分区合适,却不成想听到张馨受人欺负,一时大怒——她对张馨的印象倒是谈不上有多么好,关键是她最听不得有人强迫女人。 她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了一个身材高大四十出头的男人,这是她的副总,做人到了她这一步,身边没两个跟班也是不可能的。 丁总一进来,就看到了雷蕾等人,走上前轻声问候张馨两句,转身恶狠狠地看着在座的一干人等,“哪个混蛋欺负我张姐了,给我站出来!” 丁小宁长得青chūn靓丽,又是一身的珠光宝气,身边跟着的男人一看也是有身份的主儿,居然就蹦出这样的话来,登时满场的寂静——这女孩儿什么来头啊? 就在这时候,宋司长捏着手机,慢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眼光有点发直,却不是酒醉的那种,而是受了过度惊吓之后的惊魂未定。 他愣愣地扫一眼在场的众人,踌躇一下方才走到张馨面前,勉力笑一笑,“小张,对不住了,刚才的玩笑,开得有点过火……” “蕾姐,就是他?”丁小宁一指宋嘉祥,见雷蕾点头,根本不等张馨说话,抬手就是一个扇了过去,“我叫你欺负女人!” 这一记耳光既脆且响,就像刚才雷蕾没防到宋嘉祥出手一般,宋司长也没防到这个陌生的女孩儿,就这么直接给自己来了一下,居然生生地受了这一巴掌。 不过他的反应也算快,捂着脸后退两步,正正地躲过了丁小宁的一脚,他怒目圆睁,才待发话,不成想对方抬手就扔过来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狠狠地砸到了他的头上,“啪嗒”一声炸裂开来。 有人看得清楚,这是新款的V998手机,只这一只手机就值八千多,没想到被这娇滴滴的女孩儿用来当石头砸人了。 丁小宁兀自不服气呢,见他躲开,一侧身就去端凳子,不成想被一个人死死地抱住了,那是移动户服务部的经理,也是个少妇,“妹子,你冷静一下……” 丁总挣动两下,不成想电信局这边又过来一个女人,两人死死地抱住她,“领导的脑袋都被砸破了,有话好好说成不成……” “好好说个鬼,你们欺负张姐的时候,好好说了吗?”丁小宁没命地挣动两下,发现一时挣不脱,急得大声喊,“张强,没见有人欠揍吗……我说,你还想不想干了?” 那张强就是她的副总了,闻言苦笑一声,就要上前动手,却是被马局长和邓总一帮男人阻住了,宋嘉祥都被砸破头了,这实在不能再打了。 这里喝酒的男人可不少,不过,大家也只敢抱住他——这么衣冠楚楚的男人,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是那小女孩儿的靠山呢,不成想只是小女孩儿的跟班,啧,张馨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多能人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给我差不多点,”宋嘉祥捂着血流不止的脑袋,恶狠狠地看着丁小宁,“不就是个玩笑吗?” “你信不信我让你爬着回bějīng?”丁小宁怒视着他,冷笑一声,“是啊,只是个玩笑,要是张姐没人撑腰,被你欺负也就欺负了吧?” “哼,”宋嘉祥顶不住了,可又不敢跟对方叫真,人家都把井部长请出来训自己了,说不得一转身,就要悻悻地离开。 “你敢这么走了,你的司长就到头了,”雷蕾刚好挂掉电话,见他知道没理,居然想溜号,禁不住冷笑一声,“还是那句话,不向我妹子好好地道歉,后果你自负!” 我靠!一屋子登时又是倒抽一口凉气,眼下大家要是猜不到井部长是这女人搬出来的,那也就不用混了,眼见这女人又放话了,不道歉的话,官别想当了! 她要是换个时间放这话,绝对不会有人信,但是眼下事实就在这里摆着,宋司长已经草鸡了——人家的能量,还用得着问吗? 邓总心里这个爽啊,就像大热天连喝两瓶冰镇啤酒一般,姓宋的你不是有身份吗?跟人家继续摆谱嘛,对了,你刚才还推这女人来着。 不过,张馨以前只是电信机房一个小职员,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有能量的朋友呢?不但有能量,还个顶个是美女?嗯——其中一个记者的相貌要差一点。 要说张沛林赏识张馨,邓总是知道的,但是显然,就算是张总也不可能请得动井部长发话,也就是说,这帮人另有出处啊……宋嘉祥愣了半天,才捂着脑袋慢慢地走上前,也不顾流到腮帮子的血,冲着张馨一鞠躬,“小张,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 “跪下道歉,”丁小宁还在挣扎呢,不过她的嘴没被人捂住,所以还能说话,“要不然,这事儿没完!” “唉,”雷蕾叹口气,略带一点怜悯地看着宋嘉祥,“一个小小的司长,这世界上,很多人是你惹不起的,你知道吗?” 1887邓忽悠1888不许诋毁 《ID小说网-hui2d.com》1887章邓忽悠陈太忠静静地坐在林肯车,车灯也没有开,像躲在暗夜中的幽灵一般,冷冷地看着包间内发生的一幕一幕。 张馨打电话的时候,只说是被人抓住了灌酒,很不怀好意的样子,也点出了宋司长的来历,不过却是没说清楚他的名字,所以他只知道,里面那人是信息产业部下来的司长。 不过,看到雷蕾亮了证件之后,还被高壮的那厮推了一把,他的火气腾地就冒了起来,心说你牛啊,哥们儿只想把人带走,麻痹的既然你给脸不要,那我就只能狠抽你了。 想一想,他给黄汉祥拨个电话,信产部他只认识一个井部长,还是一面之缘,那是黄总招人玩闹的那次,井部长去了他的别墅,而且是比较拘谨的。 晚上八点左右,黄汉祥接电话是比较快的,“我说小陈,你怎么不吭不哈地就走了,搞得我喝酒都没个地方去,老爷子还说有空的时候见你一下呢……嗯,这会儿打电话给我,什么事儿?” “那我下一次不管来去,都跟您那儿汇报一下,”陈太忠听得就笑,心里却是不由得咯噔一下,黄老还琢磨着见我?不过下一刻,他就将转了回来,毕竟眼下有要紧事儿呢,“打这个电话,是想麻烦您点事儿,张馨您还记得吧……” 黄汉祥听完他的话,略略沉吟了一下,他当然记得那女娃娃,凭良心说,一开始他就没把那女孩儿放在心上,但是后来的一系列接触,这个身高腿长的女孩一声不响低眉顺眼地服务着,人嘛,就是感情动物,接触得久了,他看她多少就有点顺眼了。 黄家老二的顺眼,一般人都得不到,这么说吧,陈太忠的诸多女伴里,除了凯瑟琳这种洋妞不说,只说中国人的话,荆紫菱毫无疑问排第一,第二就是这张馨了,马小雅那些根本就是人待遇。 “信产部的人,你找小井嘛……我记得上次他也见过小张,”黄总的脑瓜真不是盖的,这种事居然还依稀能有印象,“小井没给你留电话?” “我跟井部长不熟啊,又是通过您认识的,”陈太忠干笑一声,“黄二伯,每次小张端茶倒水伺候您,手脚可勤快……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屁大一点事儿,你也要我打电话?”黄汉祥哼一声,听起来是挺不满的样子,可是心里正经挺舒坦,你先找我才是对的,贸贸然去找小井的话,别人会说我黄某人的小老乡不懂事,你不懂事无所谓,丢的是我的脸呢。 所以,他自然不会因受到这点小事的打扰而恼火,无非是一点做作罢了,“好了,你给他打电话吧,就说我说的,张馨那女娃娃不错,挺有礼貌的……嗯,你打这个电话找他……” 陈太忠刚挂了电话,雷蕾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不但说出了宋嘉祥的名字,还重点点出他推了我一把——这就是告状了。 他推你的那一把,我都用天眼看到了,只不过没听到声音而已!陈太忠也不多说,抬手就按着黄汉祥说的那个电话拨了过去。 这个电话,是井部长贴身的手机号,秘书不在的话,是由他自己拿着的,接到陈太忠的电话,他一时有点奇怪,这是谁打的电话? 黄汉祥授权陈太忠代自己表态了——小张不错,可陈某人也不是善男信女,狐假虎威的事情还是会做的,将事情经过解说一遍之后,有意停顿一下才发话,“……我联系了黄二伯以后,他要我给您打电话。” 我说呢,我这个手机号很少给人,井部长一时就有点明白了,其实,他隐约记得凤凰的那个年轻人,眼下看来,此人真的是黄二叔的体己人儿了,所以,他说话也就不见外了,“这个宋嘉祥做事,确实有点缺弦儿……黄总的意是什么?” “他也没说啥,”陈太忠轻笑一声,“就是让我把情况跟您反应一下,对了,您见过小张……上次在我家玩的时候。” 你家啊,井部长想一想,明白过来了,他对陈太忠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想到那儿以前明明就是黄汉祥的据点,不成想后来却成了别人家,再回忆那小张,他是死活想不起来了——类似的场合、类似的美女真的太多太多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到一个现实,那就是宋嘉祥这次确实是撞正大板了,小宋这家伙,跟大部长关系好一点,也就是那么回事,只是那家伙身后也有点这样那样的背景,搁在一般时候,他是懒得多事,但是眼下被人找上门来,也无法坐视了。 于是,他就给宋嘉祥打个电话,怒斥一番,要他在下面注意一点影响,可怜的宋司长觉得自己很无辜,哼哼哈哈几句之后,少不得就要壮着胆子请示一下领导,您看我还需要多注意点哪一方面的事项? “你今天喝酒喝得很高兴啊,”井部长听到这家伙现在还在打马虎眼,禁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麻痹的,这是我平常太好说话了吧?说不得冷冷一哼,“小张我见过,人不错,还有其他领导……也见过她,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为难一个小姑娘,很有成就感吗?” 说到最后,他算是将面上那层薄纱彻底摘下来,“这件事你算是捅破天了,人家不止告诉我了,还……‘跟你们市长平级’?这是怕人丢得不够大吧?” “我没有说这话,真的没说,”宋嘉祥咬牙赌咒地发誓,他已经决定了,井部长要叫真并且查出真相的话,他可以推到自己喝多了上面,记不太清到底说了什么,“井部长,以您对我的了解,我像是那种人吗?” “你有没有说,自己心里有数,”井部长哼一声,他才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叫真,多少人在部里是夹着尾巴做人,下去之后就狂妄到天上了。 他听说这种事太多了,当然不会在这种枝节末梢上叫真,说的再难听一点,甚至很多人都认为,下去的人一点都不跋扈,这部里的权威怎么树立得起来? 然而,跋扈无所谓,你跋扈错对象,那就有所谓了,井部长又交待一句,就挂了电话,“现在只是我找你,别等到其他领导找你……”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宋嘉祥真的是yù哭无泪,井部长平rì里就是非常严肃的一个人,但是从没听他这么声sè俱厉地训过人。 于是,接下来宋司长的服软道歉,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不成想才说了一句话,就被人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连头都破了。 他真的有点忍受不了,想暴走了,可是想一想井部长的威胁,终于硬生生地将这口气咽了进去,算了,这是在下面的地市,吃点亏吃点亏吧,只要传不到部里也没多大问题。 要不说能忍能让才是大丈夫呢?宋嘉祥是男人,自然也能屈能伸,所以才有了后面的鞠躬道歉,心里却是在恨恨不已,行,今天算你们狠,我认栽了,咱们来rì方长走着瞧,今rì之耻,他rì我必然百倍报之。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耻辱怕是这辈子都报不了啦,可是不这么想,他实在无法压抑自己的怒火——不就是个烂货吗?仗势欺人,什么玩意儿!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考虑到底是谁先仗势欺人的,部里的人下来,你们原本就该好好伺候的,我这么想错了吗? 至于说对张馨的调笑,他也认为是正常的,领导跟下属开一些玩笑算多大点事儿?现在不就是要讲个亲民吗?就算真的那啥你一下,那也是厅级领导看得起你,给你面子呢,这是领导对你的欣赏——再说,那地方碰得坏吗?洗一洗还不是照样给别人用? 当然,真要说亲民,系统外的人他是不会碰的,尤其是体制以外的女人,缺少束缚,不懂得识大体顾大局尊重领导,容易出事,这点道理宋司长还是懂的。 可是这系统内,谁知道这么个小地方,居然也藏了这种能直达天听的主儿,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看这顿酒喝得……只是,就算宋嘉祥再能忍能让,听到丁小宁的话,也禁不住热血上头,让我跪下道歉,我cāo,你算什么玩意儿,也敢说这样的话出来? 可是,还没等他发火呢,“小小的司长”五个字入耳,宋司长只觉得背脊上一凉,猛地想到了井部长刚才不仅是训斥了自己一顿,还重点强调了两遍“其他领导”四个字。 还有其他的领导……想到这个,宋嘉祥撞墙的心都有了,一时间真的进退两难,难道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下跪道歉? 是的,他首先想到的是“当着这么多人”,其次才是下跪的问题,也就是说没这么多人的话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起来——没办法,这涉及到部里面子! 邓总见宋司长僵在那里,心说坏事,小张你已经占了天大的上风,一个堂堂的司长,说打就打了,要再让人家下跪的话,这事情真就影响太坏了! 说不得他走到张馨旁边,也顾不得避讳什么了,将嘴巴凑到她耳边轻声嘀咕了起来,“张经理,差不多就算了,他要真的给你跪了,你可就成名人了,别人要是胡乱猜测什么,对你也不好。” 这话说得在理,邓总这是在暗示,你看你要成了名人,别人难免就要琢磨你为啥会变得这么牛逼,那么,就难免有些不负责任的传言产生,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被别人指指戳戳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然而,在理归在理,他这话主要目的还是忽悠人,想人家张馨找出来的主儿能逼着宋司长下跪,这得有多大能量?就算有人舌头长敢私下嘀咕,谁活腻歪了,敢大模大样地议论此事? 说白了,这年头人心不古,笑贫不笑娼的例子俯拾皆是,尤其在官场里,讲的就是实力,对没什么实力的人来说,名声很重要;有点实力的话,基本上就不用太在意了;对于真正有实力的人,名声——那是什么玩意儿。 而张馨是有实力的,那么,别人再怎么歪嘴都没用,宋嘉祥凭什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行事?还不是因为人家是司长? 可是,邓总实在不想将此事闹大,也只能这么瞒哄她了,要不然到最后折腾得狠了,你肯定是有人保了,但是没准我就被迁怒到了——连自己手下的职员都控制不住,坐看部里领导出丑,你这个总经理当得称职吗? 他是多年的老电信了,接触的领导真的不少,非常清楚领导们维护体制尊严的决心——宋嘉祥就算再胡闹再没理,那也是司长,体制的威严必须维护,至于说此人做错事了该怎么处理,那也是由组织来决定的,却不是你们这些平民该cāo的心。 1888章不许诋毁总算还好,他这话真的忽悠住张馨了,不管怎么说,她只是一个没怎么经历过风雨的女人,虽然不得不**给陈太忠,可平rì里也算持身端正,要不然也不会不为那么多人所容了。 “小宁,”她扭头看一眼丁小宁,迟疑了一下,说实话,她是个胆子比较小也没什么主见的女人,虽然比丁总大了七八岁,骨子里她还是比较怕她的,“要不……就这么算了?” “你……你也就是个窝囊废的命!”丁小宁气得连她都骂上了,当然,这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意,“都让人欺负成这样了,你放过他,他就会念你的好?以后就不会欺负别的女人了?” 别人不知道她极端xìng格的由来,雷蕾可是知道的,小宁的母亲就是因为被人欺负了,也没挽回丈夫的xìng命,导致jīng神失常最后跳河了,使得她小小年纪就混迹社会,也就是天可怜见,让她遇到了陈太忠,要不然,那结局也真不好说。 “好了小宁,少说两句吧,张馨够委屈了,”雷记者摆出了大姐的派头,她也觉得丁小宁的要求有点过分,做为省党报的记者,她也明白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堂堂的司长下跪,会引发怎样的轰动,说不得只能力图勾起这小暴力女的同情心。 说完这句,雷蕾转头看向宋嘉祥,淡淡地哼一声,“我记得你好像还推了我一把?” “我道歉,对不起了,”宋司长捂着额头又点点头,心里却是在不住地骂娘,我推了你一把就得道歉,我头都破成这样了,也不见那女人道歉。 当然,事情能发展到眼下这步,他已经足可以念佛了,那厚嘴唇长腿的小女孩,他是不想再去招惹了,一点都不想。 “嗯,”雷蕾点点头,跟刘晓莉扶着张馨转身向外走去,也不做什么解释,只是临到门口,门外呼啦啦地走进四个保安,“谁打架?” “行了,没你们的事儿,”马局长见状,赶紧出声阻拦,这几个小姑nǎinǎi好不容易消停一点,这保安怎么跟jǐng察一样,从来都是姗姗来迟呢? 心里发着牢sāo,他脸上可不敢露出半分,不过,借了这个机会,他伸手拦一下雷蕾,“这位女士,你看,领导的头被你们打破了……我不是追究责任的意,我是说万一有个什么后遗症,也不好不是?您能留下您的姓名吗?” 马局长是必然要搞清楚这帮人的来历的,当然,事后搞清楚也行,毕竟张馨还在移动上班呢,可是眼下问一句,不但能讨好一下宋嘉祥,也顺便还能看看对方的底气,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你再怎么有理,张馨不过喝得多了点,可宋司长是被你们打伤了。 “《天南rì报》的雷蕾,”雷蕾冷哼一声,又将手伸进了手包,有恃无恐地看着他,“怎么,想叫jǐng察是不是?要不要我帮你叫?” 这几个女人各有气质,丁小宁狂野刘晓莉泼辣,而雷记者却是气质最佳看起来最文静的,不过,习惯了沉稳的她,内心深处也有躁动的yù望,所以她并不怕把事情搞大。 政法委书记田立平的女儿田甜,是她的腻友兼床伴,叫jǐng察的话,她才不会怕。 马局长看一眼宋嘉祥,确定领导没有把事情闹大的意——其实这一眼也是多余的,无非是要表示出对领导的尊重来,他就不信宋司长还真敢继续纠缠下去。 “怎么会呢?同事之间的一点小口角,”他笑着摇摇头,“不过是个以防万一的意,部里问起来,我们也有个交待。” 说是这么说的,可是他实在有点搞不懂,一个小记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于是后来他就派人打问了,然而,打问的结果,让他越发地不懂了——合着雷蕾在天南rì报社也很低调,就像张馨在电信局时一样,有点小能量但从不显山露水的。 要不说大才在民间呢?马局长真的明白了这个道理,普通人也不是可以轻侮的,欺负人之前,最好把对方全部的关系理清了再说,这个教训真的太深刻了……不过,这些就都是后话了,现在的问题,是送走这帮人才是王道,于是,毛局长和邓总一干人将人送出电信酒家。 雷蕾、刘晓莉、汤丽萍和张馨上了一辆捷达车,这倒正常,这年头有辆捷达车就不算太掉价了,可是丁小宁上的是一辆奔驰车,连那张副总都有一辆普桑,三辆车扬长而去。 “凤凰的牌子?”看着那辆奔驰轿跑车,马局长轻声嘀咕一句,邓总在旁边哼一声,yīn阳怪气地接话了,“是啊,凤凰市,小地方的人……” 马局长侧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就在这时,黑暗的树荫处慢慢地驶出了一辆灰sè的轿车,没有挂任何的牌照,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扬长而去。 “林肯车!”有人认出了这车,不过没有人想到,微笑着开车的男人,才是今天电信酒家峰回转的幕后黑手。 张馨原本就喝了不少,上车之后越发地难受了起来,她甚至连嘴都不敢张开,生恐一张嘴就吐得翻江倒海。 刘晓莉在车后座上看护着她,见她的神情越来越痛苦,禁不住叹口气,“蕾,要不先停下歇一歇?小张快坚持不住了。” “没事,有太忠呢,”雷蕾满不在乎地回答一句,她对陈太忠的某些小能力还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刘记者的话还是提醒了她一点,说不得按两下喇叭,旋即放慢车速,压住了后面的两辆车。 等丁小宁的奔驰和张强的普桑停下来,雷蕾探头出去,“你俩谁把他俩送回去?我等太忠来,帮张馨按摩一下。” 丁小宁随手就招来张强,吩咐了一句,要他送刘晓莉和汤丽萍回家,说句实话,小汤同学真不想回家,尤其是看到那辆奔驰车,越发地不想回家了——榜样的力量真的是无穷的。 可是,刚才丁总的暴走,不但震慑到了别人也震慑到了她,知道这是个一言不合就敢大打出手的暴力女,她又怎么敢说其实我想等陈主任来? 可见这天底下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等陈太忠的林肯车跟上来的时候,张总的普桑车已经消失在夜sè里了,雷蕾的捷达车车门大开着,人也坐到后座照顾张馨。 “不能喝就少喝一点,”陈太忠停下车走了过来,将手很随意地放到张馨的头上,徐徐地输进一股仙气,帮她冲掉体内的酒气。 感觉到一阵清凉从两个太阳穴进来,在瞬间就传遍全身,那烦闷yù呕的感觉登时就少了许多,张馨舒服地哼了一声,“嗯,真好,太忠你真棒。” 不过三五分钟的事情,她的呕吐感尽去,隐隐胀痛的头部也恢复了正常,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她还舒服地赖着不想动,不成想被陈太忠笑着一推,“不用装了,你没事了……雷蕾,把你的存了,上我的车吧。” 两辆车次第驶进军分区招待所,走下车来的时候,张馨居然有心情东张西望,“呀,甜儿的车,她已经来了?” “不用cāo那么多心,先跟我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吧,”陈太忠头也不回地走进小院,“我就没见过这么没品的司长……” 等张馨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之后,陈太忠还皱着眉头琢磨呢,雷蕾却是最先反应了过来,“我看啊,是电信局那帮人有人嚼你舌头呢。” 要说官场文化,雷记者未必能在行到哪里,可是细化的办公室政治,她多少是有点发言权的——女人在办公室能遭遇到的,也不过就是那些事。 “啧,我已经很注意了啊,”张馨小心地看陈太忠一眼,才轻声解释后来邓总的话,“……要不是邓总这么说,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傻丫头,”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摇摇头,你都离婚的女人了,怕个什么?哥们儿现在这么乱,可不也没人做文章?说穿了,实力决定一切啊。 以他对官场的了解,自然是一眼就看透了邓总的用心,不过,站在领导的角度来看问题的话,人家这么忽悠人,真的是很合情理的——要知道,一开始他都没打算怎么折腾那姓宋的。 倒是雷蕾说的可能xìng,引起了他的关注,于是皱着眉头发话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张馨,你能不能了解一下,可能是谁撺掇宋嘉祥串房间的?” “哦?”张馨经他提醒,登时就反应过来了,她xìng子比较柔弱,但是脑瓜不笨,一想就基本上确定了,说不得抬手拨个电话,“曹经理,我张馨啊……嗯,好一些了,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谁撺掇宋司长到咱们房间的?” 那曹经理就是跟她同桌的市场部经理,此人以前在电信局负责大户,交际能力实在没的说,只是他跟了邓局长,自然惹得马局长不待见,不过,他在电信局里群众基础很是不错。 曹经理正跟邓总一干人坐着说事呢,今天电信局的人面子算掉脚面上了,移动的人心情自然挺好,而且就这么短短的一阵,丁小宁的身份已经被他们挖出来了——毕竟凤凰也是有电信局的,那辆奔驰轿跑车在凤凰也算有点名气。 丁总是孤儿企业家,深得杜老板赏识!那么,刚才那小女娃娃的暴走也不难理解了,有省委书记罩着,人家还用得着怕谁? 大家正感慨张馨怎么这么命好,除了有个能召唤出井部长的雷记者,还认识这么一个小姑nǎinǎi,曹经理就接到了张馨的电话。 搁在以前的话,他可能对张馨的要求不会太在意,论资格、论专业xìng、论在电信局的人脉、论级别……甚至论年龄,他处处要强出她一筹以上,以曹经理的八面玲珑,大概不会贸然拒绝——毕竟这也是人家的信任不是?但是他绝对不会去专门打探。 可是经过刚才的一幕,他怎么可能再不将张馨的话放在心上?搁了电话之后,冲着在场的人苦笑一声,“这小姑nǎinǎi还真是没完了,她还想查一下是谁把宋司长他们引过来的……” 在座的诸位登时哑口无言,谁都不笨,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意,宋嘉祥一进来目的xìng就那么强,肯定是有人使坏了。 “张经理业务能力很强,年轻漂亮又有短暂不幸婚史,有人眼红说闲话很正常,但是这么诋毁一个女人太缺德,咱移动内部不许这种歪风邪气存在,”邓总不动声sè地发话了…… 1889后账1890凶猛 《ID小说网-hui2d.com》1889章后账陈太忠让张馨打问,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躲在后面,偷偷地算计人,却是没想到yīn差阳错之下,逼得移动公司内部下了禁口令。 按说,这种禁口令实在是没什么威力的,好奇心是人类的天xìng,机关里的闲人也实在太多了,不过这次有点例外,张馨是省移动老总张沛林的红人,而这次禁口令又是市移动老总亲口宣布的,更重要的是——宋嘉祥的下场,大家都看到了! 对陈太忠来说,惩治宋嘉祥并不算什么大事,适当地教训一下就行了,但是在后面算计的那家伙,他是一定要挖出来的,而且,必须严惩! 官场中,明面上的对手并不可怕,真刀真枪的斗争,输了也是时运的问题,很多时候还存在相互妥协、各取所需的可能。 可是背地里暗箭伤人的家伙,就太招人恨了,谁都不喜欢在风和rì丽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挨一记闷棍,那种郁闷,真能把人活活地气吐血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种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出手就要人命,不可能跟你讲什么妥协——开什么玩笑,人家玩的就是隐蔽xìng。 所以,对上这种主,一般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陈太忠也不可能给那家伙第二次暗算张馨的机会,对这个问题高度重视,那简直是必然的。 事实证明,这个问题并不是捕风捉影,曹经理很快就打听出来了真相,在负责生产的李局长嚼了张馨两句闲话之后,宋司长临时起意,想到隔壁转一下。 张馨心里怀疑的,也是这李局长,她老公还没出事的时候,此人就时不时跟她谈一谈心,一副很关怀的样子,后来她老公知道了,找老李去“谈了谈心”,她的耳根才清净了下来。 生产局长是可以管到机房的,等她老公进去之后,她的工作环境骤然恶化,这时候,她就怀疑是李局长故意使手段,想逼自己就范——只不过,想搭顺风车揩油的主儿也太多了点。 张馨xìng子比较偏柔弱,但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不是?所以她就不想轻易屈服,就在她堪堪扛不住,想着已经撑了这么久了,眼下纵然答应了,似乎也算有了台阶下的时候,张沛林来机房考察了……所以,听到是此人说了些话,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直接给雷蕾打个电话,“就是这个家伙,以前一直想占我便宜。” 这就是她第二天上班之后的事情了,新组建的市移动还在市电信大楼办公,不过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去单位之后不久,邓总和另一位副总去一家写字楼看房子,过她的办公室的时候,顺便叫上她一起去。 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张馨犹豫一下就站起来跟着走了,结果等中午十一点回来的时候,同她一个办公室的服部经理,就将这个消息悄悄告诉了她——女人之间说这种话题,还是比较正常的。 雷蕾自然是要转告陈太忠一声,陈主任正在中行陪着秦科长聊天,中行的ATM柜员机保护罩坏了两台,又有三台不是很好用了,科委派来人在修理,他想着有rì子没见蒙勤勤了,正好来看一看。 秦科长对他的到来,表示出了谨慎的欢迎,热情而不失分寸,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她同学的事情,“现在这省移动也成立了,什么时候能给她两个单子?” “昨天还跟市移动的人……”陈太忠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硬生生将剩下的部分咽了回去,昨天的起因是张馨,他又没有露面,实在没办法继续说,只能摇着头笑一笑,“应该是很快了,你再等等……” 就在这时,雷蕾的电话打了过来,真的是要多巧有多巧了,陈太忠嗯嗯两句之后,挂了电话站起身来,“我得走了,赶着回凤凰呢,等回去了问一问凤凰市移动,最近有什么项目。” 有一缕隐藏得极深的异彩,从蒙勤勤眼中掠过,不过她也没表现出什么,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将他送到门口,见他转身要走,才低声说了一句,“对了,我老爸跟我说,你在欧洲的那个电话,很及时,希望你有时间多去碧空玩……” “在欧洲的电话?”陈太忠听得讶然止步,仔细想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将东南那边即将有动作的消息泄露了出去,估计蒙艺是有所得了,说不得笑着点点头,“其实我该感谢他才对,我的小摊开张,蒙老板百忙之中亲自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一边说,他一边转身扬长而去,心里却是在暗暗地嘀咕,既然这种大事能对老蒙起到帮助,那以后类似事情,也该时不时地暗示一下,嗯,他要是把碧空整合好了,那我就不管了——哥们儿的嘴也没那么碎。 我说的是真的!蒙勤勤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悻悻地撇撇嘴,跟你说正经的呢,看你这yīn阳怪气的样子。 说句实话,陈某人平rì里的怪话之多,足以让别人在脑海里形成定式维,像这种真正的感谢,听到秦科长耳朵里,居然带了一点讽刺的意味儿,这就是爱逞口舌之利的代价了……陈太忠却是没考虑到这个,他是必须要回凤凰了,但是还有一件事情要办,那就是给那李局长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不过,在出手之前,他还是打听了一下此人的来历,这才发现合着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敢情是从市zhèngfǔ出去的。 电信局成为热门行业,不超过十五年,具体到天南,有没有十年都很难说,十五年前在电信局上班,并不是个好差事,那时候装得上电话的,全部都是公家单位,电信的职工没有吃拿卡要的机会不说,一旦有事还不能耽搁了,就算是半夜都得爬起来为领导服务——苦差事啊。 所以当年有点关系的,在电信局都呆不住,而这李局长本是机要室的人,对通讯也很jīng熟,当时电信局的测量台缺人,就将他借调了过去,然后就再没回来。 他为什么没回来这是次要问题,必须要指出的是,当时的电信局虽然很辛苦,可接触各行业领导的机会也很多,zhèngfǔ机关跟领导走得最近的三个部门,就是财务、小车队和通讯班。 这李局长又是有心之人——事实上,他也是被调到电信局以后有点不平衡,闲的无聊的时候,领导家的电话,能用都要被他整到不能用,然后他就“不辞辛苦”地去领导那里爬上爬下,借此混上一盒茶半包烟什么的,而他这表现,自然也要入了领导的法眼。 所以,他认识的领导,那真的不是一般的多,素波又是省会,其中有些市领导,后来就成了省领导,当然,这些领导未必会铁下心帮他——帮人上进就是堵了别人的子。 但是有人想从官场上整倒他,却是也不容易,这些领导享受了多年的服务,偏帮着说两句诸如“小李不错,你们不要太为难他”的好话,却也不难。 哦,这么个人啊,扯淡得很,陈太忠整人的手段多了去啦,知道对这人不合适用官场手段,那就换个子好了,哥们儿又不是找不到野子。 说到野子,无非是jǐng匪二字,对付这个李局长,他要避点嫌疑,毕竟在电信酒家的响动太大了,不太合适把跟自己关系近的人暴露出来,像田甜什么的就不合适,至于熟悉张馨的赵明博,那就更露不得头了。 他琢磨一下,给高云风打个电话,就施施然走人了,高公子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想当初都差一点yīn了陈太忠,此人在素波jǐng方很有一点实力,一听陈主任找自己帮这么个小忙,想也不想就应承了下来。 三天后,李局长在电信宿舍自己的家里打麻将,被宝兰分局jǐng察堵个正着,直接被带走了,明白人就从此事里面觉出了蹊跷,怎么会有jǐng察来电信局的局长楼来抓赌? 电信这个行业,现在可是火爆得很,虽然电话初装费已经降下来了,可是什么地方能装电话不能装电话,能装的又得用多少时间,那都要走电信局的门,搭人情人的。 没办法,垄断企业就是这样——这个时候电信尚未南北拆分,铁通还是铁道部下属的服务xìng质的公司,连移动都是刚刚dúì出来的,影响力也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来电信宿舍抓赌的jǐng察,本就少见了——就算有人来抓赌,人还没拉回局子去,各种各样的求情电话就打过来了,至于到局长楼抓赌的,那简直可以用“奇迹”二字来形容了。 何况来抓赌的,还不是这一片儿的jǐng察,是跨了区的,宝兰分局的jǐng察来西城区抓赌,倒也算得上比较古怪了。 李局长不想被抓走——这传出去了就是天大的丑闻,心说你们抓赌可不就是为了点钱吗?当场就想交钱了事,不成想来的四个jǐng察根本不认账,没收了赌资赌具,押着一干人等就上了jǐng察。 jǐng车还没出了宿舍区呢,就有这样那样的人来救驾,这是巴结领导的好机会不是?这个认识派出所所长,那个认识某大队队长的,怎奈这帮jǐng察就跟吃了秤砣一般,根本不理会这些人,铁了心要将人带走。 电信宿舍的人居然想关了大门将jǐng车堵在里面,还好驾车的jǐng察有丰富基层斗争经验,车技也娴熟,终于在关门前一刻,冲出了宿舍区——电信的强势也由此可见一斑。 接下来的事情,那就不消说了,这些人本来是得了高省长公子的授意,可是在电信宿舍那一幕,让同志们心里很是不满,于是就将几个人羁押在了分局里,任是谁说情都不放人。 现场抓住的有七个人,其中四个打麻将的三个趁热闹旁观的——领导们玩小麻将,一边有闲人旁观和端茶倒水,实在太正常了。 按说赌博这玩意儿,其实交了保证金就可以走人了,电信职工也不差这点钱,但是宝兰分局的jǐng察就是要细细讯问这一干人。 不过,这也是同志们在走程序,就是分局局长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这程序的时间长短,就是由具体经办的人做主了。 到得晚上十二点,六个人交钱走人了,独独剩下一个李局长——还是这次抓得最大个儿的一个,jǐng察们一定要他交待,除了这次聚众赌博,还在什么地方赌博过,是跟谁赌的。 “我真说出来的话,能吓你个半死,”李局长根本不屑同他们说话,就要求往外打电话,jǐng察们自是不允,也不让他睡觉,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折腾到凌晨三点多了。 就是这个时候,分局门口还有两个电信职工在等着,为领导服务就不能叫苦叫累,还有一个司机在车上睡觉——车在门外马的对面,jǐng察们说了,你们敢把车停进分局或者停在分局门口,那么,下午你们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们就怎么还回去。 三点半的时候,jǐng察们终于同意交保放人了,那俩职工忙不迭将两万块的保证金交上去,收一张白条之后,陪着领导转身走人了。 “真他妈的黑,交钱都得求着他们,”三个人一边悻悻地骂娘,一边走出门去,正要横穿马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马达轰鸣声响起,两辆摩托车从一旁箭一般地蹿了出来。 1890章凶猛这两辆摩托车上,每辆都有两人,四个人都是戴了头盔,前面车手的开车,后座上的人手上挥舞着雪亮的砍刀,风驰电掣一般过,眨眼之间就将三人的手包抢走,争夺之中,用刀背狠狠地砸了李局长几下,李局长举臂遮面,结果右小臂被砸得骨折了。 两辆摩托车都是250那种大功率的,没有车牌也是一定的,强力启动之下,眨眼就去得远了,被惊醒的司机发动汽车想追来着,谁想人家一头就扎进了小胡同不见了。 堂堂的电信局副局长,在jǐng察分局门口被人抢包,还被打伤,跟着的那两位犹豫一下,“要不咱们回头?也就两步。” “才出来又进去?”李局长强忍着疼痛,咬牙摇一摇头,又叹一口气,“先送我去医院……你俩谁再回去帮着拿点钱?” 钱倒是好说,司机那里还有,但是李局长自打坐上车,脸就yīn沉得像随时能下雨一般,他的耳边,不住地响起劫匪动手砍他时说的话,“让你不带钱,下次再不带钱就搞死你!” 天底下有这么嚣张的劫匪吗?或者……有吧,但是李局长能坐到这个位子上,自然不是头脑简单之辈,他非常清楚,这次抢劫并不仅仅那么简单。 要说宝兰分局的jǐng察跑到他家里抓赌只是一时的巧合,那虽然不好理解,但终究是存在这种可能的,可是大半夜地刚从jǐng察分局出来,就被人抢劫外带打伤,这就太匪夷所了。 而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那根本都无法用匪夷所四个字来形容了,能形容这种怪异的,只能是另外四个字,“有意为之”,这是有人故意要整他。 要整我的,会是谁呢?李局长脑子里一直转悠的都是这个念头,反正,他知道这劫匪就算跟宝兰分局的jǐng察无关,但必定是出于同一人的授意,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分局门口被抢都懒得去报案——飞车党猖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就算报案,也无非是自取其辱。 难道是张馨……由不得李局长不这么猜,他工作了这么多年,接触的人海了去啦,得罪过的人也不止一个半个,但是近期他得罪的,只有这个令人垂涎但始终没有得手的女人。 很多行局里,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张馨要找出在宋嘉祥面前给她上眼药的人,她是打听到了,但是同时,李局长也得了消息,说是谁谁在打听啥啥的。 这让他有点郁闷,不可否认,他是一直惦记着她的,但是当时他主要想的,还是在宋司长面前凑个趣,当然,万一老宋能得手,他跟着喝两口汤的可能xìng也不是没有——谁让你个小丫头片子不识抬举来着? 然而,张馨前两天在电信酒家的表现,实在让人大跌眼镜,同时,也证明她有找他后账的能力,所以这几天,李局长的心神颇有一点不定。 眼下遭了这样的算计,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馨,而且在自己的仇人中想来想去,觉得最可能的还是张馨……起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xìng。 能指使动宝兰分局动他这个电信副局长,那必须得有大能量的人做后盾,而能指使人当街抢劫并砍人,那就得有一点黑道背景——那个凤凰的丁小宁,可不就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女混混模样吗? 所以说这两点,能在张馨身上完美地体现出来,说实话,李局长真的想不出,他曾经得罪过谁,是同时拥有这两个特征的了——这样的主儿他巴结还来不及呢。 算了,慢慢地打听,总会知道真相的,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车已经停到了天南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的门诊大楼门口了……对电信的职工来说,打听这点事情并不难——电信局真的比较强势,所以,在第二天中午时分,李局长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宝兰分局有个小jǐng察,父母家住的地方电信局的接线盒满了,想装电话装不上,找了一个电信职工,从另一个接线盒专门扯了一里多的线装上了电话,这就是人情不是?那位说了,是省里有大人物指示了,姓李的不会做人,大家教一教他怎么做人。 再多的话,那小jǐng察也不肯说了,他还要在单位做人呢,可是就这么一点,已经足够让李局长做出最终的判断了——那个张馨,估计是跟省里哪个大领导好上了! 当然,很长一段时间后,李局长终于知道,是高省长的儿子高云风唆使宝兰分局的人抓的赌,而那高云风压根儿就不认识张馨,倒是跟丁小宁还算熟悉,可是那时候,真相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说实话,在他分析出此事极可能是张馨干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这个女人的疯狂吓住了,当一个常受人欺凌的弱者掌握了强大的力量的时候,没有人能断定此人会走到哪一步,尤其这个弱者还是一个女人——大多女人考虑问题,总是很情绪化的。 李局长不敢肯定这就是结束,因为那劫匪也撂下话了,还要再抢他呢,所以,犹豫一下之后,他找到了机房一个跟张馨关系不错的中年女人。 张馨再不交际,同事中也难免有一两个相厚的,这女人就是,不过她也是比较本分的那种,这次机房要调整人员了,此女年纪又大,有被边缘化的可能。 “你准备一下,近期送你去上海贝尔培训一下,这是我推荐你的……业务要常抓不懈,别让我失望,”李局长将她喊到办公室,很和善地吩咐了几句。 见她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他说不得就点得明了一点,“机房走了不少人啊,连张馨都走了,听说你跟她关系不错?嗯……你孩子不是也正放假?一起去上海玩一玩吧。” 这就是李局长的示弱方式了,你跟张馨关系好,我送你培训保住你的岗位,而电信职工培训时,厂家不但管吃管住,还管出去游玩,你还能带上孩子在上海转一转。 你能把这话传到张馨耳朵里,只要她脑瓜不是太不够数的话,就知道这是我的道歉了,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吧。 结果这女人一去就没个回信儿了,过了两天她要动身去上海的之前,李局长忍不住了,又打个电话将她叫来,“你培训的事儿,张馨知道不知道?” “知道,”女人点点头,犹豫一下才发话,“她还让我转告您,‘早这样的话,哪儿有那么多的事儿?’不过……我觉得不合适跟您说。” “嗐,小女孩儿的牢sāo,我还能当真了?”李局长笑着摇摇头,心头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呵呵,她也算修成正果了……不容易啊。” 见女人不明就里地离开,李局长心不在焉地玩弄着脖颈处的绷带——那是吊着手臂的,低声地嘀咕一句,“她这到底是搭上谁了……这么猛?” 被他惦记的那位,正在凤凰忙着呢,陈太忠一回凤凰,总是闲不下,不过这次回来倒还好一点,绝大多数的事情,还是有相关的人去做了,这就是充分放权和许纯良挑了科委大旗的缘故。 他要做的,无非就是接受一下凤凰rì报凤凰电视台的采访;跟窦铮谈一谈学生去驻欧办实习的问题;再从科委收集一点资料,看看需要从欧洲弄点什么东西回来;再向段市长汇报下驻欧办下一步工作计划;协调一下素河二库电网占农民土地的问题;去老爸的车间强调一下电机的质量问题……真的,一点都不忙,这点小事不过是别人没法替他做的罢了……这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人情方面的事情也有一些,比如说,他回来的第一天,市移动刚任命的廖总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想跟他坐一坐,问陈主任有没有空。 陈主任当然没空,第一天回来是王伟新市长请,校园网的钱又拨下来一点;第二天中午是吴市长主持招商办吃工作餐,顺便……招商办来了新主任,却是省委办公厅的正处级秘书周勇,下来挂职锻炼的。 周主任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四、五,正是chūn风得意的时候,不过跟吴言和陈太忠这俩官场新秀相比,他就要差一点了,就算一年挂职期满他回去能升了副厅,那是也比不上小白这兼了区委书记的实权副市长。 很显然,周主任来的时候,是了解过凤凰官场的,所以见了陈主任的时候,笑嘻嘻气得很,可是吉科长暗地里跟自家头儿歪嘴了,“周主任一来,心就放在了张玲玲的业务一科上,他带了两个项目过来,全算到一科头上了……对咱二科有歧视。” 要不说这年头干部挂职也不容易呢?要是存了下来镀一把金就走的心也就罢了,真要想做点成绩出来,还得下面这帮人处好关系。 这带项目来就是其中之一——其实这都是惯例了,上面来的干部要不就带钱,要不就带项目或者政策来,你要啥都带不来,别说招商办的人会有意见,怕是市里领导心中都要生出点不屑,让一个宝贵的位子出来让你挂职,你倒是很心安理得? “别胡说,”陈太忠坚决呵斥了小吉一句,不过下一刻,他就表现出了正处待遇该有的霸气,“二科是我的地盘,他给咱项目,算是示好还是打脸?咱完不成任务吗?” “可是项目是两个嘛,”吉科长据理力争,“他给一科个大的,给咱一个小的不行吗?” “啧……”陈太忠沉吟一下,方始笑着摇摇头,“别想太复杂了,他要是有什么明显的偏袒,你可以向吴市长反应嘛,欧洲之行以后,我发现吴市长这人,还是挺好说话的。” “可是……”小吉犹豫了半天,才轻声嘀咕一句,“周主任的爱人,前年死了,好像是红斑狼疮,他现在单身,咳咳。” 我说,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好消息吗?陈太忠听得直翻白眼,吉科长对自家上司和上司的上司,不能说得再明显,这个周勇,怕是对吴言生出了一点不该有的想法。 1891新主任1892业务范围 《ID小说网-hui2d.com》1891章新主任小吉说的几个消息,真的不能算好,不过陈太忠还真的无所谓,要说项目,他这次从欧洲带回来的罗纳普朗克的单子并不小,那个家乐福若是能在凤凰开张,业绩自然也要算到业务二科头上。 至于白市长会为周勇动心?那更是无稽之谈了,他对自家的小白还是很有信心的,撇开两人这么久的恩爱不说,只说他能将吴言一往上扶,对于热衷权势的她来说,这就是一个极大的杀器——驻欧办开张到场的人,证明陈某人的影响力那不是吹的。 而且,昨天他就是在横山区宿舍过夜的,白市长说了,招商办来了新主任,来历什么的她还不清楚,不过口气跟说别的男xìng干部一样。 会餐即将开始的时候,朱月华悄悄地告诉陈太忠一个消息,他越发地放心了,敢情这周勇还有一个儿子,今年六岁了,由孩子的爷爷nǎinǎi看着——就算小白对我不满意,也不至于找个拖油瓶的嫁了吧? 陈太忠坐的这一桌,就是主任级的桌子了,上首肯定是吴言,接着就是周勇,另一边是工商局长王东升,反正招商办的副职,都是各行局的一把手,要不是冲着周勇是省委办公厅下来的,估计人都难来得全了。 可是周主任坐着也难受,他虽然是正职,却只管着一个招商办,其他副职不但也是正处,而且人家各自有一摊的,唯一一个副处的副职,不但享受正处待遇,而且此人名头还是最响的——身兼三职,一手将凤凰科委打造了出来,还是凤凰市黑道混混的头儿。 周勇下来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起,去了凤凰招商办,其他人都好说,那个陈太忠千万要小心,惹了那家伙,你在凤凰将寸步难行。 今天他是第一次见陈太忠,暗自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此人,发现这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一点不像传说中那么嚣张跋扈,不过陈太忠的个头和身板提醒他,单从身体素质上讲,或者传言是属实的,那么……也许是笑面虎? 让他不平衡的,还是陈太忠的年纪,此人年轻得令他无比嫉妒,坐在那里简直像邻居家的大男孩儿——这就是正处啦? 他在观察陈主任,陈主任也在观察他,周主任面白无须戴副树脂眼镜,很是有点文质彬彬的样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陈太忠总觉得这人看起来不够实在,做为男人,yīn气有点重。 陈太忠行事,喜欢讲个率xìng而为,虽然他也知道,官场里是不主张这种不负责任的xìng格的,可是这儿是凤凰,是招商办,自己无须考虑那么多。 所以,他既然觉得周勇的气质有点yīn柔,自然就不想跟此人多接触了,本来想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一问那俩项目的事情,也就懒得问了——哥们儿真不差这一点。 他不问,周勇自然不会主动跟他说,姓陈的你在凤凰玩得不错,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才是招商办的正职,指示你工作暂时不是很方便,但是向你汇报工作——那成什么啦? 他两个项目都给了业务科,还真是像陈太忠猜的那样,业务二科是陈主任的传统地盘,陈主任不在他自然就不便轻易示好,否则引起误会就没意了——至于两个项目为什么匀不出一个来,你二科有驻欧办撑着呢,欧洲那边不是又有项目了吗? 说穿了,还是俩项目一大一小,大家说他把大项目给了二科好还是小项目给了二科好?周主任是常年坐办公室的,对细微之处异常看重,既然给哪个都不太合适,索xìng不给了,说穿了你业务二科不过才是个临编呢。 当然,他这么做,未始没有扶持业务科以正视听的意,顺便隐隐打压一下二科,也能伸量一下陈主任,不管怎么说,我周勇才是一把手,一把手啊! 周主任在上面呆的时间有点长,比较习惯规矩严谨的办公室风格,一把手就是天,副职那就是儿子辈的,其他人嘛……孙子辈的。 总算是他知道,下面地市不太讲究这个,又知道陈太忠此人实在不便招惹,所以就暂时隐忍观察,一顿饭下来,两人都没怎么跟对方说话。 不过,虽然没说话,双方对对方的印象都不是很好,陈太忠想的是你不解释你那俩项目也就算了,居然还在酒桌上夸了一句张玲玲的业务能力,这算是给我上眼药吗? 所以饭后他走得很快,周勇想再跟吴言说两句,吴市长也走了,其他几个局长也是不动声sè地打招呼离开,周主任感觉到了明显的疏离——这些人甚至连样子都不能做一下吗? 下面地市的作风,真的要命!周勇长吁一口气,不过,众人隐约的抗拒,反倒是让他心中越发地生出一点不服气,不看好我吗?那我还真要做个样子出来给你们看了! 陈太忠却是没将他放在心上,当天下午跑了一趟曲阳,找谢向南聊了一阵,又看了看科委扶持的两个星火计划项目——没办法,明天就是挑选保洁工的rì子了,各种电话打得他心烦,索xìng出来避一避了,反正视察科委扶持项目的成果,那是调研员都有资格做的,他过来看看,任是谁也不能说这叫插手科委事务。 接近五点的时候,他带了半车的曲阳黄往回赶,跟谢区长喝酒是件折磨人的事儿,而且,再不见意见移动的廖总也不合适了,他还想帮蒙勤勤的同学问一问,看有什么项目可做呢。 廖总将饭局定在了凤凰宾馆,这是最能表示他诚意的地方了,他的任命是跟素波移动同时下来的,同理,凤凰移动现在也是除了一个牌子,要啥没啥。 陈太忠只当此人是得了什么渠道的消息,知道自己跟张沛林关系不错,等赶到包间才发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廖总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两个他没见过的人,是移动的总工和办公室主任。 早知道就该把爱国也带过来的,啧,眼下哥们儿显得有点人单势孤啊,他笑嘻嘻地跟对方打个招呼,毫不气地占了首席,心里却是在暗暗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他疑惑,下一刻,张智慧就走了进来,大家坐下来稀里糊涂开吃,直到吃到一半的时候,廖总才吞吞吐吐地表示出了来意。 敢情,这移动和电信拆分,里面涉及到了很多设备设施的分配问题,小到机房光纤熔接盒的所有权,大到办公室甚至长途光缆的使用或所有权。 可以肯定的是,省里是把大框架定下来了,但是具体怎么分配,就要各地市协商了,偏偏地,素波电信局的局长有点强势,同时跟这廖总也不是很对眼……那个啥,陈主任,你明白了吧? “我不明白,”陈太忠不动声sè地摇摇头,当然,他其实已经明白了,这廖总是想让自己出面,为市移动主持一下“公道”,不过让他恼火的也在这里了,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居然敢琢磨让我做你的打手? 廖总的xìng格有点黏糊,见他这副模样,才待解释一下,张智慧笑着接话了,“太忠,小廖是我铁哥们儿,说话有啥不合适的你体谅一下,你说你这么痛快的人,不是也跟曲阳的谢区长关系不错吗?” 嗯?那倒是,陈太忠是顺毛驴脾气,吃不得人哄,闻言笑着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廖总你说这设备分配上,要是吃了亏会怎么样?省公司的张沛林那儿,我还是能说两句话的。” 是的,陈主任现在已经融入体制了,情商也大有长进,打打杀杀那一套不是不会,可若是能通过正常的官场手段处理问题,那才是王道,要以德服人吖。 “省公司那儿不好交待,只是一方面,”廖总苦笑一声,“问题是杜局长根本不给我们留什么余地,天上的归他地下的还是归他……” 敢情,廖总考虑的主要问题,是移动这边员工士气,遭到了不小的打击,电信局处处得理不饶人,简直把他们这帮拆分出去的移动人当作叛徒了。 打个比方说吧,拆分的时候,机房要分开的,以前大家同处一个机房,现在就要分清移动和电信了,然而,很多业务,移动和电信是搅在一起的,那么就要通过线缆割接,各占各的机房。 电信局划给移动的一块,位置不好是一定的,割接要优先保证电信的通信,那也是一定,宽阔大的机房给了电信,移动就龟缩在其中的一角。 按廖总的说法,这些都无所谓,但是你把外面的线缆通道都占了,移动想要多接几个业务进机房,却发现根本接不进来。正是那句话——天上地下都占了,管道占了,也不让你架空,连进办公楼的孔洞都没有,还不让随便打眼,这对移动的士气,打击真的太大了。 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这并不是张沛林张总发一句话就能处理了的问题,廖总心里犯愁啊,不得已,才将主意打到了陈太忠身上——陈主任不但白道上玩得好,黑道也玩得溜,言语一声的话,老杜当有所收敛的吧? 1892章业务范围啧,陈太忠听廖总说完,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这官司你该找省移动或者找省邮电管理局,实在不行让市zhèngfǔ协调,哪怕直接告到法院去都行,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看来我这脏活干得,是深入人心有口皆碑了啊,他悻悻地撇一撇嘴,侧头看一看张智慧,猛地反应过来一点事儿,你也是干脏活的嘛,为什么就找到我了呢? “张总,既然廖总是你的瓷器,你得帮着协调一下啊,”他笑着点点头,还不忘直着舌头打一打京腔,“这件事,我支持你……虽然张总你这能量,其实都不稀罕我支持。” “人家要是认我,我还至于找你吗?”张智慧白他一眼,“我也就是在门儿里横一下,出了凤凰宾馆就不好用了,太忠你一句话就能摆平的事儿,给个面子成不?” 张总确实是干脏活的,不过他的业务范围比较小一点,也就是在官场中穿个针引个线什么的,传传私房话,别人不方便出头的时候,他出一下头,仅此而已。 陈某人的业务范围,那可就广得多了,穿针引线的话不算不太行,但是当个什么组织部长纪检书记的,那是没问题的——地下的那种。 尤其是他黑道上掌握了话语权,这一点别人都比不了,张总也认识黑道人物,可是等闲不敢邀请那些人出头,一来,官场中人除了jǐng察系统之外,接触这种混混犯忌讳,而且,这种人一沾上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添点乱子。 都说黑道人物怕官员,这话其实不完全正确,人家怕的是认真起来的官员,怕的是跟他们没有交集的官员——一旦有了交集,这情况就完全颠倒了,他手里握了你的把柄,比身份的话,你是穿鞋的人家是光脚的,再摆出一副亡命之徒的架势,那就真的麻烦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划得来划不来,人家所求甚小的话,一般官员也犯不着去叫真。 说了这么多,总而言之,廖总是看上陈太忠有不讲理的能力,才请他出头的,这能力张智慧比较匮乏,不过这话不合适当面说,有打脸的嫌疑,可张总倒不介意点一下。 “我倒是能让十七出一下面,”陈太忠也想到这个问题了,然而,他可不想留给别人自己很好说话的印象,说不得笑着看一眼廖总,“可是,我能得到什么呢?” “十七……”廖总听得有点迷糊,他可不知道凤凰黑道那些名人,说不得侧头看一眼张智慧,眼中含着疑问,这位是谁啊? 张总听得嘴角抽动一下,他可是知道凤凰市现在黑道的局面,最大的三股势力就是铁手、十七和马疯子,“太忠,小廖跟这些人……打不来交道。” “那让马疯子组织个工程队,专接移动的活儿就行了,”陈太忠知道他们的心态,随意地摆一摆手,马疯子是最致力于洗白的一位,若不是汽配城那里龙蛇混杂,需要适度的武力弹压,估计老马就彻底退出了。 所以,陈太忠也不介意帮他再开辟一个财源,反正不大的一点事儿,“我说,这件事我帮你,就算惹了老杜啦,以后你移动的招待宾馆,就定在京华吧。” “我说太忠,不带这么搞的啊,”廖总还没发话呢,张智慧急了,“电信局有了电信宾馆,我才要把移动的会议和接待接过来呢,你这不是乱伸手吗?” 廖总却是有点搞不明白,于是插话了,“这个,马……马疯子他接我移动的工程,这不是已经赚钱了吗?” “你当人家稀罕你这点儿?”|张智慧听得哼一声,“马疯子挂个名儿,适当收你点管理费就行了,工程队还是你自己干……马总现在有钱,都要移民加拿大了。” “什么?”陈太忠听得又吓一跳,心说我知道马疯子你想洗白,可是……也不用洗得这么彻底吧?“他要移民了?” “嗯,我听说是这样,投资移民,”张智慧笑着点点头,“就算移民了,他还在凤凰干,不过将来扫黑打黄是动不了他了,呵呵……” 韩老五的目标,也不过才是个经济口的省政协委员,马疯子这倒是猛啊,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这人要有了钱,还真是好事,混混都能移民。 “算了,既然接待宾馆是张总这儿,那这么着吧,廖总,信息产品设备上,给踅摸点儿活儿吧,有个推不过去的朋友,这个口上的任务挺重,帮他完成点任务,怎么样?” 陈太忠现在也学会了,他不说帮朋友卖东西——尽管那只是蒙勤勤的朋友,而是说帮人完任务,完不成任务,那就有砸人饭碗的嫌疑,要不说想要帮人忙,说话的措辞,就决定了你帮忙的力度,他是真有心帮蒙勤勤,才这么说话。 廖总当然也听得明白他这意,要是完任务,你还不得说一下具体卖什么东西?哪里有这么笼统的?于是略略犹豫一下,方才笑着点点头,“那没问题,不过我们这儿的大宗采购,都是省公司决定的,小单子倒是有一点……我可以向省公司推荐一下。” “推荐啊……那不用了,”陈太忠笑着摇头,心说以我跟张沛林的关系,还需要你推荐吗?“不过,你有设备需求清单没有?给我一份儿就行了。” 他这话说得有点不近人情,可是,廖总还就吃他这种霸气,心说看来陈主任跟张总的关系,还真是他说得那样,说不得笑着点头,“行,明天我让他们整理一下,尽快给你送过去……” 几个人正说着话呢,陈太忠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景静砾,“哎呀,才开完一个会,太忠你在哪儿呢?跟你说点事儿……” 五分钟不到,景秘书长就出现在了包间里,敢情他这会就是在凤凰宾馆开的,见到屋里几个人,也没在意,笑着点点头,径自扯一张椅子坐下,“饿了,张老板,再上两个菜。” “景大管家怎么能坐这儿呢?”张智慧站起身来,强拽着他到自己的位子,顺便瞥一眼廖总他们,嘴巴动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是终于没开口。 可是就算他不开口,廖总心里也明白,于是他一个眼神过去,总工和副总就站起身告辞了,景秘书长只是微微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却是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说实话,这二位也没资格让他开口,点头就算给面子了。 廖总觉得自己的资格还够留下,所以没有离开,景静砾也没计较,端着杯子跟两人喝了起来,闷头喝了一阵之后,廖总终于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也告辞走了。 他才离开房间,陈太忠就笑了起来,“大管家,今天看起来,你是有点心事儿?” “倒也不是什么心事儿,”景静砾笑着摇摇头,“就是一点小事儿,这些人总呆着不走……明天你那儿不是招保洁吗?人选都定好了吗?” “我挺想说都定好了,”陈太忠听得笑一笑,接着又撇撇嘴,“不过大管家你问,我可不能骗你,一个都没定呢。” 事实上他还是基本确定了一个,驻京办张主任的外甥女儿林巧云——如果那女孩儿没那么不堪的话,不过显然,他现在是不能承认的,能内定一个,就能内定两个。 “哦,没定就好,”景静砾笑着点点头,这笑容看在陈太忠眼里,禁不住生出一点郁闷来,唉,想要做到完全公平公正,实在太难了,大管家亲自引见,他无法不买帐。 然而,景秘书长下一刻的话,却是很出乎他的意料,“有个叫冯宝宝的女孩,很不错……不过,你能不选的话,就不要选她了。” 不选啊,那倒是简单了,陈太忠听得笑着点点头,不过这话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不选倒是没问题,可是为什么……哦,那女孩儿很漂亮,是吧?” 看他脸上泛起的那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景静砾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我说太忠,你这脑子里整天琢磨什么呢……我跟她老爹有仇!” 敢情,景秘书长是团市委出去的,组织上大力培养的年轻干部,原本是可以早一点上进的,却是硬生生地让红山县冯县长按在县里呆了四年,起因却是因为他弟弟跟冯县长的大儿子争一个女孩儿,这四年可是人生最宝贵的时候。 那女孩儿倒是成了他的弟媳妇——两年后又离了,后来冯县长成为文庙区区委书记,景静砾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后来又得了段卫华的赏识,终于成了市zhèngfǔ大管家。 至于冯书记,因为比较靠近前市委书记党项荣一系,随着党书记上调省总工会,被提前打发到政协去了,倒是升了半格,副主席。 “本来我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档子事儿了,”景静砾苦笑一声,又长叹一声,“可是我今天去政协开会,见到姓冯的,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了。” 1893选拔1894难逢源 《ID小说网-hui2d.com》1893章选拔殃及子女啊,陈太忠听得有点无语,景静砾此举,正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要不说人在官场,还是缺德事少做呢? 延伸开来,就能想到很多干部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子女进官场了——尤其是那些在位时候比较强势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是不报时候不到……不过,听起来姓冯的也是比较清廉的? “要是这四年走好了,大管家现在一个副厅是跑不了啦,”陈太忠也跟着叹口气,这话景静砾不合适说,但是他可以说,景秘书长在这个位子也坐了三年了,估计升副厅没什么问题,可是不耽误这四年的话,没准现在就可以琢磨正厅了。 “也不能这么说,”景静砾听得就笑,事实上他认可这个推测,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可是他怎么合适应承下来这话?说不得摇摇头,“要不是这几年耽误,我也未必能被老板看上,一啄一饮,莫非前定啊。” “不过,老冯的女儿,还没有固定工作?”陈太忠还是把他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好歹是干过区委书记的呢。” “戎艳梅的儿子齐斌,现在还不是没正式工作?”景静砾笑着回答,他很清楚小陈跟戎艳梅的恩怨,所以拿这个做例子,“姓冯的人很粗俗,可是经济上没什么大问题,他那女儿又高不成低不就……说实话啊,一年四十万的正当收入,也就是你能有这种手笔。” “其实,你要是想更彻底出气的话,我还有个法子,”陈太忠听得就笑,“我挑上他姑娘走,然后……嗯嗯,你知道啦。” “少扯吧你,”景静砾被他这话逗得前仰后合的,好半天才止住笑声,“是个人就知道你作风随便,可是,为什么大家还是要打破头进驻欧办?” “这个……”陈太忠皱着眉头考虑一下,旋即若有所地点点头,“敢情这工资,确实定得高了一点点啊。” “又胡扯,是你从来不吃窝边草,大家都长着眼睛,谁规矩不规矩,那都是有口碑的,”这一刻,景静砾甩掉了秘书长的那份稳重,滔滔不绝地说着,“而且你护短也是出了名的,把子女交给你,挺让人放心的。” “看来还是明眼人多啊,”陈太忠听到这话,喜得一拍桌子,哥们儿从来就是讲究人,刚才那话也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可是,他还想听两句夸奖,说不得又解释一下,“我不是不吃窝边草,主要是怕麻烦……而且那么搞,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又是废话,”果不其然,景静砾的夸奖跟着就来了,“肯打野食儿的,就不怕在窝边啃两口,无非是能不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没有良好大局感的人,走不远的……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女人不是问题,但是动了身边的女人,真的很容易酿成问题。” 今天的景秘书长格外地兴奋,在官场上,适当地泄露一点隐私,才是拉近彼此距离的最好方式,他泄露了一点秘密,是以也不介意点评一下陈太忠的处境。 第二天的选拔,就定在了凤凰宾馆——招的本来就是宾馆保洁,定在这里是很正常的,总不能在科委或者招商办搞得莺莺燕燕一大群吧? 不过,这就引起了凤凰宾馆服务员的高度关注,大家都是服务员,为什么别人赚的美元都是我们人民币的十倍?太不公平了吧? 当然,陈太忠不会在意她们的反应,当他带了张爱国过来之后,凤凰宾馆的小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三十多个各sè青chūn少女。 走到旁边的休息室——那里暂定为面试地点,陈主任才愕然发现,吉科长居然站在门口,禁不住眉头皱一皱,“你来干什么?” “看领导选拔啊,”小吉嬉皮笑脸地答一句,陈太忠白他一眼,不满意地哼一声,“你倒是真闲得慌。” 进了休息室之后,陈太忠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合着三个男人围观每一个进来应聘的女孩儿?这给人感觉可是不太好,说不得又打个电话,将业务二科的余凤霞也叫了过来。 余凤霞的相貌不怎么拿的出手,高高壮壮又黑又胖,比朱月华差多了,可是她的业务能力极强也不怕辛苦,成绩是二科排名第二的,仅次于小吉这二科元老,就连杨晓阳这在深圳打过几年滚的主儿,都要差她一头——当然,这里面最大的原因还是小杨的人脉比她差。 陈太忠对她挺赏识的,也有心培养她一下,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业绩好,也是因为她一般不怎么掺乎科里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没有一般女人那种八卦的心——这一点上朱月华就要差她很多,虽然小朱也是二科最早的元老,跟他私人关系也极好。 余凤霞本来又要去素波的,亏得还没来得及走,听到陈主任的吩咐,很快就赶了过来,于是,陈主任左边坐着余凤霞右边坐着吉科长,张爱国进进出出的喊人进来面试。 张主任的外甥女儿林巧云是第七还是第八个进来的,小姑娘长得确实不错,还会简单的英语,遗憾的是个子有点低,只有一米六三,刚刚是陈太忠招人的身高下限。 当然,凭良心说,她这个子别说在天南,就算在全国也是中等偏上了,不过陈某人的标准也不是拍脑袋订出来的,大家是要在巴黎工作,那是代表凤凰形象的,弄俩一米四几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别人没准会当成rì本的驻欧办了。 想要赚得多,基础条件是必须有的,不过还好,小林的身高刚刚及格,而且由于年纪不大身材苗条,看上去居然有一米6sì、六五的模样。 巧的是,紧跟林巧云的进来的,就是冯宝宝,女孩儿真的很漂亮,大眼睛高鼻梁,肤白胜雪,个头差不多有一米七了,穿一身牛仔布的连衣裙,笑得很清纯很甜美的样子。 饶是如此,陈太忠也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傲气,也许是有意压制的缘故吧,她的傲气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她的傲气全部发挥出来,估计也赶不上蒋君蓉的一半。 女孩儿长得漂亮,又有一个副厅的老爹,傲气一点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交流了约莫六七分钟,陈太忠摆一摆手,示意下一个进来,张爱国出去喊人了,小吉叹一口气,“这女孩儿真不错,头儿,气质身材形象……俱佳啊。” 嗯?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看他一眼,心里却是明白得很,你堂兄吉建新是政协主席,冯书记现在是副主席……呵呵,我说你今天怎么自己跑来了,合着是这么个缘故? 若是没有景静砾事先招呼,他还真的愿意卖小吉一个人情,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过眼下却是不可能了,“行了,你不用说了,这女孩儿……不行。” “我觉得挺好的,”小吉轻声嘀咕一句,他确实是得了冯主席的托付来的,不过,在陈主任的yín威之下呆得久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这话不算是力荐,只能勉强算自辩,“身材相貌都没得说的。” “她的腿太粗,”难得地,余凤霞开口了,“按西方人的观点,大腿粗一点无所谓,可是这个人……冯宝宝的小腿太粗。” 你倒是观察得细,陈太忠笑着看她一眼,也没说话,而是抬起头冲张爱国扬一下下巴,叫下一个吧……小四十号人,足足用了四个小时才面试完毕,陈太忠抬头看一看时间,快一点了,说不得站起身子,“好了,吃饭去吧,这件事儿办完,我也就算了去了一桩心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选中的四人的资料递给张爱国,“就她们四个了,下午你通知她们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办理护照和签证吧。” “不多留一两个名额出来?”这次,可是余凤霞发话了,当然,她这也是防患于未然的意,可陈某人哼一声,毫不介意地摆一摆手,“宁可人不够,我也不要备用的,怎么,这点工资就算只招两人,她俩不该连轴转吗?” 说穿了,驻欧办满打满算才十二个房间,再加一个大厅,若不是想着将来可能搞酒会什么的,陈太忠觉得三个甚至两个保洁就够用了。 至此,招聘保洁工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别看此事不大,却是让陈太忠回来的关键因素,总算还好,挑出来的这四位,除了林巧云个头低一点之外,其他三个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难得的是还都青chūn靓丽——能被选进复试的,真的个顶个拿的出手。 要说有什么不足的,那就是这四个女孩看起来都不是特别容易揉搓的主儿,有带点傲气的,有眼光灵动心活泛的——用别人的话说就是,驻欧办的保洁工,挑选得比空姐还严格,能进复试就很了不得了,那么最终入选的会是什么样的主儿,那也就不用细说了。 当然,驻欧办的待遇确实比空姐强一点,同是服务xìng质的活儿,一个对人一个对房间,而且99年的空姐,收入比十年后的空姐高一点也有限,除了个别金牌,飞得多点月收入也不过万八千块,飞国际航线多点也够呛能到两万,能上两万的一般都得是乘务长了。 而且这可是在巴黎上班,机会也多……至于是什么机会,那就看每个人怎么看问题了。 1894章难逢源陈太忠挑得满意了,不满意的人可是海了去了,能进了复试的,百分之八十都有这样那样的关系,就有人琢磨着,等驻欧办稳定了,建议扩大一下编制,如此一来,女孩儿在驻欧办干上两三年赚上百十来万,转了事业编制之后回来,还能想办法安置,多好的子? 可是话说回来,这也就是陈主任有如此的魅力,陈某人能人的名声,整个凤凰没人不知道的,换个人搞这个驻欧办,就算口头承诺也这么开工资,也绝对引不起如此大的反应——你丫先把驻欧办搞起来再说吧。 所以这是一件让人想气还气不起来的事情,没了陈太忠吧,这驻欧办的前景实在堪忧,可是有他的话,这家伙却又是软硬不吃有个xìng得很。 于是过了没多久,关于驻欧办陈主任在挑选保洁工时,接受女孩们的“xìng贿赂”的传言,就不胫而走了,当然,大多数人能把自己的关系送过来,心里自然也知道陈某人的口碑到底是怎样的,可是,这钱他们挣不上的时候,心里不平衡不是? 陈太忠四处乱跑在凤凰呆得时间比较短,很久之后,他才听到了这样的传言,不过,面对那些描绘得有声有sè的香艳桥段,他也只是撇一撇嘴:论编黄段子的功夫,你们不知道差出裘部长几条街去——看人家对白洁的痴情吧。 让他略略有点寒心的是,他选的四位主儿身后的人,却没一个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没错,他选人的时候,直接将报名表上“家属”一栏糊住了,但是选完人拆开一看才知道,合着这四位各个都是有背景的,毕竟基数在那里摆着呢。 可是转念一想,他也能理解了,估计人家觉得这种事张扬开,怕是只有越抹越黑的可能,涉及到漂亮女孩子清白的事情,能低调还是低调吧。 在工作中坚持原则,却是落到这种口碑,陈某人又有泪流满面的冲动了,当然,他断断不会认为,正是因为他盲目地乱发高工资,才成为了此事的导火索,跟其他官员一样,他也很不习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哥们儿从来都是正确的。 这件小事完毕,陈太忠就可以走人了,不过,其他的事儿又缠了上来,让他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比如说,市委秘书长魏长江就找上了他。 魏秘书长跟电信局杜局长关系不错,电信和移动,还真是一家出来的,廖总才去联系马疯子要其搞施工,老杜这边就听到了风声。 杜局长略略了解一下,就知道这马疯子的背景了,他并不知道一向比较胆怯的老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去找混混来施工,但是毫无疑问,他是不敢出头阻拦这个人的。 何况,马疯子不但是混混,身后可是还站了陈太忠撑腰呢——其实不算陈主任,只说合力的董事长丁小宁,就足够引起他的忌惮了。 按说,此事他可以通过科委的人来跟陈太忠联系一下,可是科委以前落魄的时候,电信局跟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多好,后来科委起来了,倒是建立了比较友善的关系。 尤其是副主任李健跟电信的人关系还不错,可是李主任一听是这种事,想都不想就摇头了,“当时扯DDN专线的时候,陈主任还发脾气了,嫌你们收费高,我不敢替你们说话。” 那杜局长就只好找魏秘书长出面了,魏长江一听也有点头大,要是其他行局的副职,他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可是,要是陈太忠的话,“我只能帮你问一问,具体结果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敢保证了。” 而且这问题,还不能隔着电话问,说不得他一个电话将陈太忠拎了过来,东拉西扯几句之后,才貌似漫不经心地发话了,“小陈,听说你跟合力汽修的马经理关系不错?” 陈太忠琢磨一下,心说老魏你提起马疯子这混混,是个什么意?难道说是因为电信局的事儿?想到这个可能,他笑着点点头,“是,马总最近可能要移民了,这个合力汽修也许会成为合资企业……我不能让他带着资金跑了。” “什么,移民?”魏长江听得也是一惊,他也知道那姓马的是混混,这年头混混都要移民了,还有没有天理了?“他要移民去哪儿?” “好像是加拿大吧,”其实,陈太忠忙得还没时间找马疯子落实此事,只能拿张智慧的情报来搪塞了,不过,说到加拿大的时候,他心里微微一动:邢昶不也是跑到加拿大去了吗? “我只听说,他最近接了一点移动的工程来做?”魏长江见他居然说出“不让资金跑了”,知道再转弯也没意了,“专业的事情,还是专业的工程队来做比较好一点……电信的小杜为市委服务,一直很尽心尽力。” “啧,”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嘬牙花子,沉默一阵才叹口气,“省移动的老总张沛林答应我了,近期内要从科委采购一批无线模块,装在素波的出租车上,用于对讲和定位,两千多万的单子……秘书长,我挺为难的。” 虽然他不怵魏秘书长,不过双方的身份差距毕竟在那里摆着,所以他也不合适用自己跟张沛林的交情说事,那样的话,未免有点不给领导面子——你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私人交情比为市委服务还重要吗? 说不得,他就直接将张沛林许下的单子拿出说事——省移动给科委的单子,这涉及到咱凤凰市的GDP和财政收入,他姓杜的服务再好,抵得过这两千多万吗? “哦?”魏长江听得就是一愣,他还真没想到小陈居然拿出这么个理由来,这让他准备好的大部分说辞泡汤了,好半天才苦笑一声,摆一摆手,“算了,那就当我没说。” “秘书长,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陈太忠可还不能这么走了,这单子没说出来也就罢了,说出来他就要点明白了,“科委也就占着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这小子真过分!看着他离开,魏秘书长真的有点恼怒了,陈太忠没把话说完整,可是他又怎么能听不出来?人家这是说啦,我知道你姓魏的跟杜局长关系好,不过这单子的风声一旦传出去,科委可能面临激烈的竞争——你这算是讹上我了,还是算jǐng告我? 这种话,也是你合适跟我说的?魏长江是老派人,最重级别的同时,也不怎么计较下面人据理直言,可就这,硬是被他临走这句话气得差一点吐血,啧,以后跟你沾边儿的事,我都不管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他可不知道,陈太忠走出他房门的时候,心里也在总结经验呢,这官场上的人情,真的是当不得真的,最拿得出手的,还是利益的交换啊。 他跟张沛林的人情,不合适当着魏长江来说,魏秘书长跟杜局长的人情,倒是不怕跟他说——虽然是打着市委的旗号,官大一级就是这样,何况两人差得还不止一级? 可是等他拿出来这个两千万的单子,秘书长大人也只能哑口无言了——其实别说两千万,有个两百万的单子就够了,所谓的人情在利益面前,狗屁不是! 那哥们儿以后做事,就要注意在这一点上下功夫了!陈太忠暗暗拿定了主意,他不是不知道利益交换的重要xìng,可是知道和知道之间,差距也很大的,同样一句名言,心境和年纪不同的人,体会到的滋味,也不尽相同。 原本陈太忠是打算周二去凤凰的,却因为章尧东有事,耽搁到周三了——自打回来之后,陈太忠还没去章书记那里报过到。 他想的是,既然第一天回来没去,那就临走的一天再去吧,这也算两不得罪的手法了,才回来先见段市长,那是汇报工作,临走去见章书记,那是请示以后的工作。 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有些刻意迎奉的味道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要他不想被这两位中任何一位笼络呢?在官场里想要做事,必须先做人啊。 其实,陈主任这也算奢侈的苦恼了,搁给其他行局副职,不管是想要见zhèngfǔ一把手,还是想见党委一把手,按规矩通报和排队,都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他想找谁就找谁的待遇,在整个凤凰也算得上独一份儿了。 不过显然,章尧东也不可能啥都不干,就坐着等他上门求见,接到他请示工作的电话之后,章书记淡淡地发话了,“今天没时间,看明天有空没有吧。” 有了这么一天缓冲,陈太忠琢磨一下,打算好好地跟马疯子聊一聊,了解一下这移民的事情,因为他总觉得……啧,加拿大……邢昶…… 1895移民1896陆海风 《ID小说网-hui2d.com》1895章移民马疯子很庆幸自己能做出移民这个选择,就算陈太忠问起来,他也满口承认,“这是我在bějīng那边跑配件厂家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马老板去谈买卖,肯定是要表现得财大气粗一点,于是就有人向他推荐做投资移民出国,不过,他感觉这些事情不太靠谱——江湖闯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了jǐng惕心。 所以,他就托一个香港朋友打听了一下,知道这家公司实力不错,确实运作出去不少人,再给素波的朋友打个电话,知道天南还没有这样的公司,索xìng直接劝对方,“你们来天南设分公司好了,天南的富人也不少,费用我出了,到时候咱们分成。” 凭良心说,马疯子这两年发展得不错,确实认识不少有钱人了,不过,这是他自身的地位变高了,可不是天南的富人爆炸xìng增长,其时,加拿大的投资移民只要五十万加元,可天南能拿出这笔闲钱的,还真没多少。 那么,bějīng人看不上天南也是正常的了,那边就直说了,马总,我们只是想做你的买卖,可没想着去开分公司。 你们要跟我合伙搞分公司,那我就移民,马疯子的机灵劲儿大着呢,移民他是一定要移的——这就算彻底洗白了,可若是能借此开展一个新项目,那么,为什么不做呢? 于是,双方这就算谈妥了,为了替即将开张的分公司拉户,马疯子回了凤凰就四下宣传了起来——嘿,哥们儿要移民加拿大了,有谁想去的吗?我给你九折。 所以,短短的时间内,他要移民的事儿就被很多有实力的人知道了,不过,马总脑瓜虽然好使,却总还带了几分江湖义气,“大家别急着报名,看我能移民出去,证明这公司有实力,你们再报名交钱也不迟。” “没有有关部门的人找你吗?”陈太忠想的是别的,自然要这么问了。 “他们问什么?”马疯子不屑地哼一声,他知道陈主任是怎么想的,不过在他看来,这显然不是什么问题,“正经需要惦记的主儿,都是化名……你说张智慧这种人,谁会惦记他?” “合着张智慧也找你打听了?”陈太忠一时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张知道马疯子要移民了,合着还有这么一层因果在啊。 “爱国问了,我估计就是为他二叔打听呢,”马疯子笑一笑,他跟张爱国现在走得也很近,“反正,你别看凤凰宾馆不怎么样,老张手里没有一吨也有大几百个,移民出去也不愁吃穿了。” 两人聊了好一阵,陈太忠才反应过来自己找他的初衷,说不得问一问他对加拿大的了解,谁想马总对那里两眼一抹黑,“反正能去就去了,不能去得给我退钱,他们老总家我都知道在哪儿住……我也没想在加拿大挣钱,要挣钱还得在国内,我英语不行。”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声音也高亢了起来,“我说陈哥,这买卖能做的,他们做加拿大的移民生意,你做欧洲的……大家可以互补的。” “你这才是扯淡,”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摆一摆手,“联系劳务输出倒是可以,联系别人移民……这是有关部门的事情,不是驻欧办的职责,要犯错误的。” “那有什么,搞活经济,这也是创收,”别看马疯子挺jīng明,他就死活吃不透里面这一套,“大家都出国了,赚了钱还能回来投资,就像《上海滩》的许文强……而且,人口减少了,这不是计划生育指标也容易完成?” “我跟你这土棍就没话,”陈太忠瞪他一眼,其实他也不知道帮人办理移民会有什么样的弊端,不过中国不承认双重国籍,而且,对入籍的限制严格到无以复加。 只从这两点,他就基本上能确定,国家是不支持zhèngfǔ官员搞这个的——反正他也没听说哪个外事办就干过类似的事情,而省外事办主任被许绍辉拿下,也正是因为那厮涉嫌收受别人贿赂,为偷渡分子大开绿灯。 陈太忠又问了一问,合着马疯子对加拿大那边也是两眼一抹黑,他也索xìng熄了这个心,心说反正哥们儿也是随便问一问的意,何必那么纠结于此呢? 第二天晚上,章尧东又叫了他去白宫吃晚饭,饭后消食儿,惯例是上二楼打斯诺克,这就是说从表面上看,章书记对他这么久没来拜会自己,也没什么不满。 不过,章尧东也很少提起欧洲的那一档子事,反倒是抓着说了说科委的一些事情,其中尤其讲了他有意引见两个外地单位跟科委结成对子,从而扩大凤凰科委的影响力。 这是帮科委往外撒钱吧?陈太忠一听这话,就下意识地做出了如此判断,章尧东现在的行情不断看涨,已经跻身于副省级干部的几大热门人选中,虽然目前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哪个位子会有空缺,却也是到了放眼全省、夯实人脉的阶段了。 不过这跟我无关!陈太忠想得很开,现在科委已经是许纯良的天下了,纯良愿意硬顶那就顶住,不愿意顶就适当地帮扶一下兄弟单位,反正钱这么多,用到哪里不是个用? 当然,许主任拱手让出的利益太多的话,估计就会有小话传到他耳朵里了,若是大家反响激烈,他再跟纯良私下交流一下也不为晚:你可是早答应要留下一个完整的科委给我。 事实上,他认为这种可能xìng基本是不存在的——撇开许主任那纯良的xìng子不说,只说冲着许绍辉,估计章尧东也不合适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所以,这种事当然影响不了陈太忠的心情,表示出听凭许主任做主的意之后,他居然有心连着“失误”了几次。 这几次失误,给章书记做球做得很舒服,书记大人打得极为顺手,于是主动瞬移到了闹得沸沸扬扬的保洁工事件上,“听说你选服务员比选空姐要求还严?有的同志表示不太理解。” “那是凤凰对外的窗口,我就想对形象的要求严格一点,”陈太忠很平静地回答,“那么高的工资摆在那儿,她们要对得起那份工资才行……空姐那些事情,我不是很熟悉,不过在巴黎那种地方,工资太低容易抵挡不住诱惑,高薪能有效避免可能产生的负面事件。” “我对高薪是支持的,”章书记手一抬,黑球滚落袋中,高薪都是你负担,我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加七分……选拔是公开公正的吧?” “时间有点紧张,可能有点草率,但是公平公正我敢保证,”陈太忠不想多谈这个问题,不过,眼下章尧东既然有心这么问,可见是比较放松的,于是他就想到了昨天跟马疯子谈的事儿,“书记,听说素波有了专门向外介绍移民的公司。” “嗯?”章尧东原本都要猫腰打红球了,听到他这么说,直起了身子,拿起翘粉在枪头上擦一擦,才慢吞吞地回答他,“这种事不能沾,把自己的国民向外推,是对自己的党执政没有信心,属于重大政治错误……有人想离开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你不能推波助澜……” “而且,还有很多弊端,像裸官、资产流失等现象,也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再说了,你是zhèngfǔ背景,你敢介绍移民,别人也得敢要不是?输出革命这种事,老人家在的时候也不是没做过,好像巴黎受到的影响还挺大。” 要不说书记就是书记,章尧东根本就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只是略略地愣了一秒钟,就哇啦哇啦地说出这么一套来,条理很清晰角度很全面,这就是能力。 不过,陈太忠感受到的,可不仅仅是这个,从这话里,他感受到了章书记的关爱之意,在时下的官场中,有些事是说得做不得的,比如说“唯才是举”“党员要起带头作用”什么的,谁信了这个谁就是傻逼,可嘴上却是得不停地说。 然而同时,有些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就像刚才章书记说的“裸官”和“资产流失”等现象,大家都知道,党报和内参上也不知道提了多少回了,可在一般的非正规场合中,对不太熟的人来说都是禁忌的话题——这种现象哪个省市也不止一两起,你说一说不要紧,万一被人认为有所指的话,那就难免凭空生出事端。 所以,尧东书记能大大方方地说出这种事来,这就是不拿陈太忠当外人,陈某人当然也感觉得到,章书记拿我当自己人一样点拨呢。 “您指示得对,”他笑眯眯地点点头,这笑容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我也是觉得不合适,不过就是没有这么系统的认识,收获很多……对了,明天一大早我就打算走了,对驻欧办下一步的发展,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倒谈不上,充分发挥你的主观能动xìng吧,遇到像这种问题可以打电话问我,”章尧东弯下身子开始瞄准母球,瞄了一阵之后,小臂僵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驻欧办的业务,可以扩大到其他兄弟城市……打出名气的同时,可以为市财政减负甚至创收。” 这是你在为自己帮科委结对子做解释吗?陈太忠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不过他还是点一点头,因为这是一个方向xìng的指示,有了这句话,他能做得更多,时间上也更为zìyóu,“我知道了……” 1896章陆海风邵国立最近被搞得挺郁闷的,原本他想的是自己人已经来了,上面也有人打招呼了,赵喜才那厮如果识趣的话,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不成想,几天之后,有人把话传过来了,说是赵市长不是对京华房地产不满,而是当初谈成的条件有点低,你们愿意的话,改一改条件,素波这边就可以应承此事了。 麻痹的这不是废话吗?邵国立对这个答案异常不满,我这还算还算低的话,你们给拿出两个高的范本来,让我看看,他就不相信别人诚意比他还能足——置换的土地加两个亿的现金,你们知道两亿的现金,在这个年代是意味着什么吗? 结果,传话的人硬是硬生生地冲邵国立脸上来了一下,有啊,这样的公司天南就有,人家出资四个亿和一块地皮,换素纺搬家,那地皮虽然远离市区都快到永泰县境内了,可是人家那地方大啊,一平方公里还多。 邵国立的面皮登时就拉下来了,跟人一打听,才知道想搞这个的,是一家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据说是有港资背景,法人是个叫张兵的素波人,以前混黑道的。 失踪了两年之后,张总再回来手里攥着七八个亿,说他拥有这笔钱的支配权——当然,这家叫做“九龙”房地产的公司,账面上最少曾经有过这么多钱。 可是邵总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随便打几个电话就知道了,这姓张的不过是被推到了前台来抵挡自己,素纺这一块,目前不是房地产公司在cāo作,而是市政有了新的规划,素波市想搞一个集中的工业园区——这玩意儿肯定不能放在市里,远离市区是必须的。 素纺搬过去之后,这块地市zhèngfǔ就收回了,当然,接下来接盘的有可能是九龙房地产,但是最有可能的,是分拆开来卖,等卖地的资金到位以后,适当补贴一些给素纺——赵市长口头承诺,最低不少于四个亿的资金,。 一些房地产公司,也在跟踪这个项目,其中还有不少是公家的开发商,更有些单位琢磨着拿下素纺一块来做宿舍,虽然福利分房是在去年被叫停了,可是大家都不乏变通手段,集资建房什么的就不错。 遗憾的是,这个规划目前还停留在纸上,无论是工业园区的土地征收,还是房地产商的款项支付,都存在很大问题,别的工厂不说,只说素纺这一块,有意向的房地产商愿意出巨额现金获得土地所有权的,还真的没有。 就算有,也没人可能一开始就出到两个亿,房子开始销售之后,再支付相应款项,倒是比较合理的——然而,因为有九龙房地产的出现,这一块短板被挡住了。 说句良心话,京华房地产的条件,给的可不算不好了,不过,邵国立虽然打听到了真相,却没有能力打开这样的局面——地方上真想抵挡某些上面的意图,有块遮羞布就足够了。 “我肯定跟他姓赵的没完,”邵国立气得冲陈太忠跳脚,“cāo的,居然这么玩儿我,那个狗屁工业园区,在他手里怎么可能搞得起来?这就是要我好看呢。” 对他说的这一点,陈太忠也认可,为了上进,赵喜才能让通德的公务员“自愿捐款”了整整一年,而眼下的省长蒋世方,又是一个异常看重高速开发的主儿。 那么赵市长接下来的手段,也是可以预期的了,扣发、缓发工业园的土地征收费是很正常的,至于许的那四个亿,到时候给不够的话,素纺的人又能奈何他什么? “啧,也不知道这家伙吃错什么药了,”他叹口气,“那老邵,按你的意,想要怎么个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在项目上卡他们了,”邵国立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素波今年的项目……哼,就给我等着吧,不过太忠,你也得跟黄汉祥那儿吹吹风,咱哥俩合作,最少拖黄他十个亿的项目。” “这种事儿,我可没办法做,黄二伯那儿我就交待不过去,”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旋即又轻笑一声,“不过,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人,韩忠的弟弟韩天……” 他的意很简单,让韩家兄弟出面,组织素纺的工人游行——这东西,只要有人带头,就不怕没人跟随,关键是要能抵挡住素纺的那帮保安,这就是用韩天的缘故了。 当然,市里要是派出防暴队什么的,那就不怕了,省会城市,光天化rì之下,你要是真敢动手的话……“邵总你找几个记者朋友总不是问题吧?” “你真损,”邵国立听他拒绝了,原本是脸一沉,结果听着听着就笑了,“群体xìng事件,就算姓赵的扛得住,不过再加上我歪嘴,呵呵……” “不过,也可能触发素波或者天南zhèngfǔ的强烈反弹,”陈太忠可不会像他那么乐观,说不得就要点明了,“我也就是能帮你稳住黄家。” “切,无所谓,这地我不要了,”其实,邵国立并不像他想的那么无知,“我就是出这口气呢,要不然让别人知道,我是为了拿地才整出这么大动静……没准我都得捱训,群体xìng事件,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双刃剑,伤人伤己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人活一口气嘛,”陈太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你跟小宁合作,搞那两块地吧。” “她那两块地,我真看不上,”邵国立笑着摇摇头,在他眼里,值得动手的也就是素纺,想到自己乘兴而来扫兴而去,一时间恨得牙都是痒的。 不过,天南实在不是他的势力范围,遇到地方的强力抵抗,他也只有咬牙的份儿,“成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真是给脸不要!” 总之,这是一个不怎么令人开心的话题,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邵总都不是很开心,念叨个没完,不过最后丫喝得多了,不小心说走嘴一句,“这地我是不要了,除非……他求着给我!” 合着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啊?陈太忠心里暗哼,却是对这些人的面子和贪婪有了新的认识,不过,这就不是他要cāo心的事儿了,说实话,邵国立干扰素波的某些项目,毕竟受损失的是天南——陈某人还是有点小集体主义的。 他来素波,是买了次rì的飞机票飞bějīng的,不过,就在晚上他跟高云风、段天涯等人吃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是支光明的老婆打来的,“请问是陈主任吧?我家老支被人带走,已经四天没回来了……他早跟我说过,遇到这种情况先找其他人,最后再找您,可是我……已经想尽办法了。” “啧,”陈太忠嘬一下牙花子,看一眼在座的几位,苦笑一声,“原来是嫂子啊,这个,你知道不知道带走他的是什么人?” “便衣,还有武jǐng,从公司里把他带走的,”支光明的老婆叹口气,那惶恐劲儿隔着电话都感受得真真切切的,“不过他们都说……可能是中纪委的人。” “不可能吧?”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一皱,“他又不是zhèngfǔ官员,无非一个商人,带他走不让回家,那该是反贪局或者jǐng察局什么的,怎么可能是中纪委的人呢?” 前几天,高云风帮了张馨,这次陈太忠设宴就是感谢他的,高公子正洋洋得意地跟在座的人吹嘘呢,入耳“中纪委”三个字,登时就张大了嘴巴,好半天,见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才愕然地发问了,“不是吧,中纪委你也有人?” 他听到了,太忠在最后是应允那“嫂子”了,要去打听一下情况,所以真的是要多吃惊有多吃惊了。 “托关系吧,我也是估计问题不会那么严重,”陈太忠苦笑一声,支光明在他刚去科委的时候,很是帮了一点忙,虽然大家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是他既然在前一阵允诺了,要帮支总,那就不能失言不是? 总算还好,他知道类似的事情该找谁,蒙书记在中纪委是有朋友的,这个他早就知道了,不过现在要紧的,还是首先落实一下,带走支光明的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肯定是要问邵国立的,邵家在陆海有势力,虽然祖宝玉市长在陆海也有根儿,但是支光明上次保的人,跟他的人不算一,不合适问——再说,祖市长身在天南,也未必就能明白陆海那边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连饭都没心吃了,说不得捏了手机走到包间的沙发处,缓缓坐下…… 1897奔波1898借口 《ID小说网-hui2d.com》1897章奔波(推荐同舟巨巨新书:《官场风月》,书号:1647063,重生回了1992年,赵坤开始掌控自己的命运,从副科长到科长,镇委书记到县长,再到市长、省长且看他如何坤搏击官场,青云直上还偷空赏阅一下风月…)邵国立的电话,很快就回了过来,不过很显然,陈太忠忽略了一件事情,邵国立跟祖宝玉应该是处于同一阵营或者是相似阵营的——要不两人不可能熟识。 所以,消息是打听出来了,不过邵总却是要先打听一下,“太忠,你问的这个支光明是光明集团的老板,在陆海名气可是不小,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非常好,他曾经赞助过我的科委,八位数,”关键时刻,陈太忠当然不可能掉链子,“那正好是我工作陷入停顿的时候,很大的人情。” “哦,这样啊,”邵国立听明白了,这个人太忠是一定要保的,于是也懒得再遮掩了,“跟你明说了吧,太忠,这件事我不合适插手,不过他确实是中纪委的人带走的……我劝你也别管,东南那边的事情,水真的太深了。” “谢谢你提醒了,老邵……不过朋友一场,不管怎么我都要试一试,不能因为水深就啥也不做,”陈太忠笑一笑,默默地挂了电话。 下一刻,他就将电话打到了蒙艺那里,心说前一阵我透漏给你一个消息,那么现在求你办点事儿,应该是说得出口的吧? 接电话的是那帕里,听陈太忠要找蒙艺问点事情,那处长表示老板正在接待zhōngyāng来人,暂时不合适接电话,“太忠,到底是啥事儿,合适不合适我转告?” “咱兄弟……你少跟我玩这种虚的,”陈太忠被他这话逗得笑了起来,不过想到支光明的处境,心情又是一黯,说不得叹口气将事情原委说一遍。 那帕里是听说过支光明此人的,非常明白支总跟太忠的交情,他没问两人关系好不好之类的话,而是沉默一阵,问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太忠你现在是在天南,还是在陆海?” “在素波呢,我才接到他老婆的电话,”陈太忠当然不可能在这种小问题撒谎,“这不是马上就给老板打电话吗?” “那你听我一句话,先去陆海,到了以后再联系,明白我的意吧?”那帕里沉声发问。 陈太忠当然听得明白,那处这是说了,兹事体大,对蒙老板而言,你在不在现场,就意味着帮此人力度的大小,你要是自己都不在现场,还指望老板肯尽力帮你吗? 那处长这是金玉良言,尽力帮忙的心也是一览无遗,陈主任虽然忙到焦头烂额,但是对这个建议根本无法拒绝——你的时间比省委书记的时间还要宝贵吗? 而且,这也不是人家地头上的事儿,蒙老板还要求人,求的还是那种吓死人的部门,中纪委啊……你以为是在开玩笑吗? 其实这个年代,中纪委介入下面县处级干部的案子也不罕见,尤其是企业口上的——名为督办实则过手,大抵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意。 不过还是那句话,中纪委和中纪委也不尽相同,这次老支是被东南那一起大案波及了,能让黄汉祥驻足的案子,xìng质自然不可同rì而语。 不能不走了,陈太忠知道,他若是想帮支光明,必须要尽快赶往陆海,想到小董昔rì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连夜赶往碧空,那么做为支光明的铁哥们儿,他也不能再含糊。 高云风大致问了两句之后,抬手摸起电话,“你等一等,我找个空姐帮你问一下,明天有去陆海的航班没有。” 那边立刻就确定航班是有,是中午的,不过有位子没有就难说了,等对方查询的间隙,陈太忠略带一点好奇地问了起来,“云风,你对空姐挺了解的?” “了解什么?瞎玩一玩呗,大家开心就行,”高云风听得笑了起来,“我找的这个还行,人也算干净……当然,这也就是我的魅力,换给你怕是够呛。” “啧,”陈太忠听得咂一咂嘴巴,他心有所想,当然也就懒得理对方的玩笑,“听说她们的工资不是很高?” “是不太高,不过也不低了,怎么也一万多呢,干上几年一结婚,也就这样了,”说起这些门道,高公子那是口若悬河,“现在说是要弄‘空嫂’什么的,不过大部分还是要求未婚,已婚都够呛,就别说大妈了。” “对一般人来说,坐飞机的都算有点实力的吧,尤其是头等舱的人,我这个就是这么认识的,”他越说越得意,眉毛都快扬到天上去了,“第二次又见她,正好包里有块表,就送给她了……呵呵,人家也明白着呢,知道我是谁以后,也不说结婚的事儿,反正有空就来缠我,哪天高兴了,就不让她飞了,给她介绍个小买卖做。” “有点随便啊,”陈太忠听得也是扬一扬眉毛,不成想,段天涯在一边笑着发话了,“那也是高老板,年少多金,换个人未必行,空姐眼睛可是毒,人家也挑人呢,‘上机要带安保全’,这话陈主任没听说过?” “安保全……那是什么东西?”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不成想高云风听得哈哈一笑,“就是安全套、保险裤和全单,小段你倒是知道得不少啊。” “我们没事儿,整天就是嚼舌头呢,”段天涯一点不介意比他小好几岁的高公子喊他做小段,反倒是笑嘻嘻地捧对方两句,“保险裤,是保证不会走光被人吃了豆腐,不过高总的待遇,肯定是安全套啦,哈哈……” 我记得上次见你,你也没这么拿肉麻当有趣来的,陈太忠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不成想人家高公子哼一声,傲然回答,“安全套……切,谁用那个?” “打住吧,”陈太忠受不了啦,冷哼一声,脑子里也算计起了的别的,要是这么算,驻欧办服务员确实强出空姐不少,撇开素质待遇不谈,就算接待的人的档次,也比她们强……呸,我这都是想什么呢? 回头得强调一下,我那儿可不能让她们乱来!他下定了决心,陈某人一向以不吃窝边草自傲,自然也见不得自家窝边的草去胡乱招蜂引蝶。 无非是斗几句嘴的工夫,空姐那边就将消息打听出来了,机票是没了,不过按说还有几张机动的,却是得高云风自己出面了,她没那么大面子。 “算了,懒得等了,”陈太忠站起了身子,“云风把你的车借我用一下,我的林肯给你开了,好久没保养,跑长途怕够呛。” 这是一个借口,他的车是水货,想到这次支光明就是因为走私的事儿被弄起来的,他自然不想开着林肯去了——不得不说,他现在考虑问题越来越周全了。 “去陆海,怎么也得三十个小时吧?有两千多公里吧?”高云风算计一下,不过,见他去陆海的决心很大,倒也不好阻拦,于是很仗义地一拍桌子,“我给你找俩老司机,上尽量给你节省时间。” 这话倒不是吹牛,高胜利原本就是交通厅出身,现在的交通厅长崔洪涛又是他手下的人,高公子找这样的人,就像陈某人喝酒一样,要多少有多少。 不到半个小时,两个老司机就到了,而且还都是跑过陆海长途的主儿,其中一个更是刚跑过陆海的,“顺利的话,没准二十二个小时能到。” “才买的奥迪,悠着点开啊,”高云风不情不愿地将钥匙丢给陈太忠……陈某人这个决定还真是正确,奥迪车才驶出素波市区,蒙艺就将电话打了过来,“小陈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陈太忠少不得又将中纪委的人将支光明弄走的事儿说了一遍——当然,前面有俩司机,他肯定要将声音略略隔离一下,说完之后,顺便还刻意地强调了一句,“……嗯,我正在赶往陆海的上。” “嗯?”蒙艺听得就是一皱眉头,又问了两句相关的话,等他听说,陆海那边打听消息的主儿跟被羁押起来的主儿不是一码事儿,也不肯伸手,心里就有一点猜测了。 “双规商人,按说没这道理的,”蒙书记哼一声,也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是淡淡地吩咐一句,“你先去吧,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帮你问一问。” 这俩老司机夜经验也非常丰富,前半夜是一个人开,后半夜换上了才去过陆海的那位,除了况不好的段之外,基本上车速都是匀匀地保持在一百二。 不过,这不好的段就太耽误人了,于是第二天上午九点,陈太忠开上车了,也不管正迎着初升的太阳,车速直接上了一百五,在高速上的时候,更是飙到了一百八,看得那俩老司机都是心惊肉跳的。 当然,陈某人的车技那是没得说的,中午吃点饭小憩片刻——主要是让车休息一下,下午继续开动,终于在下午五点的时候,赶到了陆海的省会朝阳市。 支光明起家不是在朝阳,不过光明集团的本部已经迁到了这里,他本人也是在这里被带走的。 1898章借口支光明的老婆叫蒋珠仙,长得矮矮的胖胖的,眉眼倒是算清秀,肤sè微黑,年轻时应该还算可以,但现在绝对属于人老珠黄行列的。 蒋总带了两个人,在高速口等着,看到挂了天南牌照的奥迪缓缓驶下引道,抬手看一看手表,五点零八,一时生出了无限的感慨:从接到电话到驱车赶到,只用了二十一个小时,老支的酒肉朋友太多,不过这次可是没走眼。 “是陈主任吧?”她还待气两句,陈太忠根本不和她多说,坐在驾驶室手一挥,“没时间跟你气,带,到地方再说话。” 蒋珠仙在陆海省储备局宾馆已经开好了房间,不过这宾馆不算大,用她的话说就是,她现在的身份太敏感,不合适订大地方招待对方,“不过,这儿的条件还算不错……我已经包下这一层来了,陈主任你将就一下吧。” 就算是这儿,也照样有人盯着呢,陈太忠笑一笑,他对气机很敏感,而盯梢的人也不是很注意掩饰,刻意审视之下,他当然能发现那两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跟支光明的关系,有心人一查就查得到,“先不要说这个了,说老支吧,我落实了一下,他确实是被中纪委的人带走的。” 这个消息,他接近中午时又落实了,那帕里亲自通知他的,由于他在上,有些地方信号不到,又有隧道什么的,那处长据说是拨了五次才联系上他,“带人走是中纪委的意,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等才能落实。” 眼下,偌大的豪华套里,就是他两人在,蒋总的跟班带着那俩司机下去用餐休息了,不过桌上倒也有茶水和酒水干果,陈太忠一边说,一边扯开一罐啤酒咕咚咕咚灌了起来,“老支都不碰那一行将近四年了,”蒋珠仙愁眉苦脸地叹口气,“他们还非要揪着不放,也不说怎么处置,跟老支交情好的那些人……” 支光明在陆海玩得算相当不错,黑白两道不说,只说官场上都认识不少人,像常务副省长家,他都能很随意地登门。 可是这次出事,跟他撇清最快的也是官场中人,也只有那个好悬栽在烂尾楼上的常市长,因为被他拉过一把,还帮着问了问,但是最后也缩头了,“小蒋,破财免灾吧……光明这事儿说大不大,关键是赶到点儿上了,再说了,他确实也认识邢昶不是?” 不过说到这里,蒋珠仙的脸sè再度苦了起来,“钱我花了一些,可收钱的都是不办事儿的,做得了主的谁又敢收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的普通话说得真不好,”陈太忠听得很费劲儿,陆海这边人说话,带着很重的地方口音,支光明还好一点,可是这蒋珠仙的话就很难懂了——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在说普通话了。 正说着呢,有人敲门进来,是一个中年男人,眉眼间跟蒋珠仙有点相像,用方言哇啦哇啦地说了半天之后,蒋珠仙的脸登时就沉了下来。 “这就是陈主任了吧?”这位说完之后,转头看一看坐在一边喝酒的陈太忠,他的普通话倒还将就,不过蒋总脸一沉,蹩脚的普通话出口,“行了,你先出去吧。” 合着这位是蒋珠仙的弟弟,游手好闲习惯了,她不愿意自己的弟弟知道太多,不过话说回来,小蒋确实也交了几个狐朋狗友,能打听出一点事儿来。 刚才他过来,说的就是最新的情况,敢情他听到一个消息,省里有人说,支光明你现在的一切,都是用那些非法所得起家的,想洗清自己的罪责,把光明集团交出来让省里代管吧,业务和人员都不准动,省里可以给你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算是对你这么多年辛苦的一个交待。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太靠谱,因为光明集团起家,靠的并不是基础设施好,主要是支光明长袖善舞,这个年代发家的民企,多半都是因为有一个好的领头人,像人才储备什么的,一般也都没有——说血汗工厂还更靠谱一点。 省里拿走这么个企业,意实在不大,不过蒋珠仙知道自己弟弟的话,通常只能信七分,说完之后,冲陈太忠又讪讪一笑,“……省里肯定是想让光明出血,可是他们就没个明白话!” “嗯?”陈太忠听到这儿,总算是明白一点儿了,莫非这又是某些人借着这个势头,想搭车整治支光明一下?其实并不是中纪委的意? 不往这一方面想还好,他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当然,人家这么做也不能说就有什么不对,有势不借过期作废,而且自从上面去年开了打私会议之后,也是狠手频发。 先有某江海关的关长常秀康被判处死刑,现在邢昶出事,那儿的关长也被拿下了,谁敢保证这阵风儿就会到此为止?从这个角度上讲,对支光明狠一点也正常。 可是不管怎么说,支光明已经洗净泥腿上岸了,而且不是刚收手的,所以省里这么搞也是有点过分的嫌疑,陈太忠心里暗暗地琢磨着,不留神却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邵国立为什么帮不上我? 明白了,这没准也是斗法呢,邵家这一系的人马,很有可能正盯着支光明,这么一来,人家老邵能给我一个答案,那已经是很仗义的了。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呢……看到他皱着眉头沉,蒋珠仙也不敢吱声,正说这都过了六点了,我是不是该给他叫点饭菜?不成想陈太忠的手机响了。 陈太忠一直等的也是自己的手机响,拿起一看,发现是个不认识的手机号,犹豫一下接起来,“请问哪位啊?” “是我,”那帕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语速非常急,根本不容他说话,“找个安全场所的固定电话,给上次你办事的号打过来……” “知道了,”陈太忠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抬头看一眼蒋珠仙,微微一笑,“估计要有好消息了,有什么地方能安全地打电话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了,”蒋珠仙苦笑一声,“反正我身边总是莫名其妙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个。” “啧,真麻烦,不过我是不能等了,”陈太忠眼珠一转,“这样吧,咱们玩一出调虎离山好了……” 监视蒋珠仙的有两个人,见到蒋总的弟弟,他们并没有在意,不过,见到那辆挂着天南牌子的奥迪车里坐着的男子走出来打车离开,这就不能不分出去一个去跟踪了,所以,一个司机就引走一个盯梢的。 剩下的这位就拿定主意了,要盯着蒋珠仙,除非支援的人来了,才能再分心跟别人,不成想,两分钟之后,蒋珠仙也跟着走了出来。 等陈太忠出来的时候,外面就没人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去朝阳最大的商场。” “最大的好几个呢,你要去……”司机cāo着口音较重的普通话,还待废话几句,却发现这高大的年轻男子怒视着自己,于是悻悻地一撇嘴,缓缓地给油松离合。 陈太忠这么着急也非是无因,他是捡着饭点儿出来的,那俩走了,自己不着急走,再等来新的人可就没意了。 司机选了一家较远的商场,不过陈某人哪里有心计较这个?甩出一张百元大钞之后,就消失在人群里了,“不用找了……” 在人群中转得几转之后,他又悄悄地隐身、穿墙加万里闲庭,跑到城市的另一边,找一家公话,给那帕里打过去了电话。 “嗯,老板说了,你通知支光明一声,要他说马上要在碧空投资八千万,收购烂尾的世纪星写字楼,”那处长的话还是比较快,“记住,八千万,世纪星……有这个借口,老板才合适出面捞他,反正他收购烂尾楼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行,话我一定带到,”陈太忠点点头,不过他有点搞不懂,当然,当着公话摊主,他说话也要注意一点,“就区区的八吨,老板就愿意出手?那边可是有中字号的人呢。” “在分寸上,你就不要怀疑老板了吧?”那帕里听得就笑,“老板说了,将来他愿意收购更好,不愿意也不勉强……这你总明白老板的能量了吧?” 恐怕都不是能量的问题!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愣愣地琢磨了起来,蒙老板人是不错,可是这种承诺也敢许,怕是里面还有点我不懂的东西。 想了半天,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待转身离去,不成想背后一声大喊,“我说,你还没给钱呢……” 等陈太忠再回去的时候,就是七点钟了,蒋珠仙和那司机早就转了一圈回去了,见到他从门外走来,监视的那两位悻悻地撇撇嘴,切,也不知道装什么大瓣蒜呢,这么转一圈儿,就有结果了吗? 倒是蒋总对他的期待值很高,这也是支总当初郑重交待过,陈主任人虽年轻,能量之大不是你能想像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找他,于是,见他进门,她就惊喜地站起身来,“是个什么结果?” “都说了是好消息了,有人答应出面保他了,不过有点技术上的问题,”陈太忠一边说,一边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打开了一瓶啤酒。 你这人也太嗜酒如命了吧?蒋珠仙见他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忘喝酒,禁不住又好气又好笑,不成想下一刻,她愕然地发现,这年轻人蘸着酒在茶几上写起字来——“老支关在哪儿”? 哎呀,年纪轻轻的,居然有这么沉稳的心,蒋总也禁不住暗叹一声,说不得也扯开一罐啤酒,在桌上写了起来,“大概是在武jǐng宾馆,不过那里现在封锁了,房间号我不知道。” “还有其他可能吗?”陈太忠继续在桌子上写着。 “应该不会在别的地方了,”蒋珠仙继续回答,“其他有可能的地方,我都打听过了。” “给我一份地图,”这是陈太忠最后写的几个字,紧接着,他伸手抹去桌上的酒渍,笑吟吟地发话了,“其他的事儿就交给我了,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这可是太谢谢您了,”蒋珠仙喜极而泣,今天已经是她爱人被带走的第五天了,她求人无数,冷言冷语听了不少,就算有那想帮忙的,答应得也很含糊。 眼见这年轻人居然敢大大咧咧地说“等好消息”,一时间她觉得疲惫的身心登时振作了起来,一边流泪一边发问了,“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给弄点饭吧,我还没吃饭呢,”陈太忠笑着回答,顺手拎起桌上的啤酒灌了起来,“简单点就行,送屋里来吧。” 不多时,服务员推着餐车出现了,让他郁闷的是,蒋珠仙身边还跟了两个身材高挑的美女,二十二三的模样,短裙低胸衣,穿着虽然暴露却是没什么风尘之sè。 他见状禁不住微微一皱眉头,“我说蒋总,你这是……怎么个意?” “老支说……”蒋珠仙想解释,却是不好开口,老头子说你喜欢高个子美女,我好不容易物sè来的呢,“那个……陪着你吃点饭,我花了大钱的。” 她这话的意,就是暗示这俩女孩儿比较干净,陈太忠听得哭笑不得地摆一摆手,“算了算了,你不知道宾馆这儿还有别人嘛……呃,我说错了,我是说,你不用跟我闹这个,这老支不知道平常都怎么编排我呢,啧,损友!”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外面有人监视,你还给我闹这个,不是给我上眼药呢?话说出口之后,才发现含义有点不合适,说不得就撇清一下。 而被他称为损友的那厮,正郁闷地躺在床上,数天花板上的蚊子呢,“真是过分,给个电蚊香都是过期的……啧,这是第五天了吧?” 支光明真是被关在武jǐng宾馆的,待遇还行——如果不算蚊子的话,只是,人家迟迟不告诉他什么时候才放他回去,这让他有些郁闷难耐,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琢磨,他倒是判断出了一点东西。 就这么数着蚊子,他昏昏然睡去,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他的生物钟已经紊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觉得有人在轻拍自己,一时嘟囔了起来,“这就天亮了?我说……我真没什么可说的,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1899老练支光明1900开心帮忙 《ID小说网-hui2d.com》1899章老练支光明这家伙真够皮实的,陈太忠看支光明居然还能睡得着,心里一时有点好笑,这跟他的猜测相符,老支没怎么受折磨,看起来这件事啊,真的是有点说法。 不过,他来可不是看人睡觉的,为骗过摄像头而制造的假象也是要费仙力的,更别说还有隔绝声音这些,说不得又重重推一把,“我说你再不起来,我可走了啊。” “嗯……太忠?”支光明本来就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听到他的声音登时就清醒了,紧接着嗖地一下就坐了起来,揉揉眼睛看看他,又打量一下四周,“咦,奇怪,你怎么能进来?” “这是我的子,你就不用问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大喇喇地向床上一坐,“摄像头也拍不到,你放心吧……咦,你怎么胖了?” “我老婆还是把你叫来了,”支光明苦笑一声,见识过陈主任的种种手段,他倒也不是很奇怪这家伙为什么能出现在自己房里——人家连摄像头都搞得定呢。 见对方大喇喇地坐在这里闲聊,支总的胆子自然也不会小多少,说不得叹口气,“我还琢磨着没准有人会傻不啦叽地出手呢,不成想,一个个地都是人jīng啊。” “我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陈太忠气得瞪他一眼,“你要再这么指桑骂槐的,我可真的站起来就走了啊,合着我从素波到朝阳,开车十九个小时赶过来,就换了你一句‘傻不啦叽’的评价?” “啧,你知道我不是那意,”听到这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话,支光明被逗得笑了起来,不过他的心里也确实非常感激,“十九个小时,从素波到朝阳,兄弟一场,我没有认错人啊,这辈子有这么个兄弟,值了……” “行了,你还有半辈子没过呢,”陈某人心里受用,嘴上却是显得有点不耐烦,“老支,我觉得你的事儿,有点蹊跷,你们省里到底是个什么意?” “能是什么意?”支光明苦笑一声,“看谁愿意为我出头呗……省里大佬想借这个事儿洗一洗牌,敢帮我说话的,就是一棒子打倒了,收拾我都是次要的事儿了。” 喀啦一声,有若晴天一个霹雳劈过一般,陈太忠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合着人家的目标都不在支光明身上,这只是一个诱饵。 如此一来,很多怪异就很好解释了,比如说老支只是个商人,却是被关在武jǐng宾馆里,享受着双规的待遇;又比如说,他都洗手多年了,还被人不依不饶地追打,过分之举背后,藏着的是对权力的追逐! 至于说支光明身上涉及到的那点钱,倒不是多大的事儿了,官本位的社会里,掌握住印把子之后,还怕没了钱? 当然,这年头是没人会嫌钱多的,顺便敲打一下老支,看看能从他身上挤出多少来,这也是正常的,所以外面那些传言,倒也有它们存在的价值。 想得再深远一点,这没准就是邵家想借此机会整合一下陆海的各股势力——当然也可能不是邵家,但是,想到自己一开始打听情况,居然找的就是邵国立,陈太忠也颇有一点无语,合着这朋友多了,也未必是好事儿啊。 “好了,”他摇一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一边,“不说那么多了,老支,我来这儿,是跟你串供来的,有这么点事儿,要告诉你一下……” 支光明听他说完之后,好半天都没有反应,最终才长叹一声,“原来是碧空的蒙老大,我说呢,陆海肯定就没有敢出面的人!” 他这话说得有三分欣喜三分恍然,却是还有四分凄怆,想来是因为自己身陷囹圄,因没有朋友关照而产生出了一些感慨,不过下一刻他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声音,很是有点煞风景,“老支,你要不要背一背‘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什么的?” “哈哈,这不是知道能出去,高兴吗?”支光明哈哈一笑,果断地扼杀了这份惆怅,“好了,不就是八千万吗?就算扔在碧空听个响儿了,我听着开心嘛……没问题,这事儿我应承了,我现在就给你写个条子,就算我出不去,珠仙也会认这个条子,你有这份心意,我这辈子就算没白活了。” “你少跟我扯些这犊子,再这么多废话,我就不管你了,”陈太忠眼一瞪,心里却是挺舒坦,以后哥们儿要帮,就得帮老支这种痛快人,“记住了啊,我来就是跟你串供的,你这条子爱给谁给谁吧。” 下一刻,他就弯下了腰,地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几件百威啤酒,“好了,喝酒,喝完就睡,记得明天说什么啊。” 第二天一大早,支光明醒来之后,还觉得自己的脑瓜有些微微的胀痛,那是喝酒太多的缘故,可是看看房间里,却是没有那些啤酒瓶子,一时间神情有点恍惚,怎么我记得昨天,太忠来过了呢……事实证明,他这记忆并不是幻觉,因为大概在十一点半左右,有人进来了,那是近几天时不时来盘问一下他的杨主任,不是陆海本地人,却好像也不是中纪委的,以支光明的分析,此人大概是其他系统或者外省纪检委的。 杨主任的脸从来都是沉着的,这次也不例外,不过看起来,今天他的情绪更糟糕一点,因为他居然连“支总”这个称呼都省了,不耐烦地发问了,“你在松峰有投资?” “没有,”支光明懒洋洋地直起身子,见到对方微微一愣,这才皱一皱眉漫不经心地回答,“就是几个意向,离谈妥还早呢。” “什么意向?”杨主任的问题,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跟着来了,这种逼迫式的提问方式,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了。 可是支光明对这种压力,却是习惯成自然了,闻言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淡淡地扫他一眼后,才无所谓地笑一笑,“这跟你要了解的东西无关,纯粹商业上的事情。”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杨主任黑着脸发问了,这是反问句式而不是疑问句式,那斩钉截铁的语气,根本容不得别人拒绝。 “嗯,”支光明又抬头看他一眼,接着冷笑一声,“这是又想把主意打到谁身上?想知道你去碧空问嘛,我不方便回答。” 杨主任听得心里就是一震,他已经知道碧空那边的老大发话了,要找支光明,而且他也该放人了,近几天的羁押确实涉嫌违规了。 不过,由于支光明犯的事儿是跟大环境相抵触的,他也不怕对方来找后账,所以才会一进门就咄咄逼人,试图找出对方一点漏洞出来,反正他是在为组织办事,这么负责是应该的——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认为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也不会承认自己有私心。 可是,听到支光明甩出这么一顶帽子,他就有点坐不住了,“又想把主意打到谁头上”?拜托,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蒙艺是我招惹得起的吗? 然而,正是因为支总这种“维护朋友”的态度,杨主任心里那点疑心反倒是不见了,看来这家伙跟蒙艺是真有联系——这就是支光明行事的老道之处了。 要是换个沉不住气儿的主来,哇啦哇啦地说出八千万的世纪星烂尾楼什么的,反倒是容易让人生疑,没准就要增添什么变数出来——一般人身后要是站着类似省委书记的人物,谁敢轻易地把其扯进眼下这样大的漩涡里? 你仗义,人家老蒙更仗义,不避嫌疑直接出手捞你了!杨主任心里有点羡慕这家伙的好运气,再加上前一阵在他的默许下,事情做得也确实有点出格,于是脸上终于挤出一个笑容来,“听说你处理烂尾楼挺有经验的?” “一般吧,”支光明知道那话儿来了,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其实也是以讹传讹,不过我这人做事认真……有些领导也就是看重我的口碑了。” 这话暗示的意味就十分明显了,大家说的都是世纪星,却是没人点出这么个建筑物来,而且支总标榜自己的同时,兀自不忘记给蒙艺加上一个“不明真相”的光环——你要想找蒙书记的碴儿,那我完全可以改口,说蒙老大是被流言所骗了,有什么事情,我自己一力担当,那些不切实际的主意,你就不要打了。 当然,他已经早早得了机宜,眼下这番做作,也不过是让自己显得更无辜、更仗义一点,也让整件事情显得更合理一点,同时,他这么做也有浓重的自我保护意识——你要是问我世纪星的细节,那对不起了,打死我都不会说。 搁给外人看来,他打死不谈世纪星的细节,那是为了维护蒙书记,但是支光明心里清楚啊,关于世纪星他也就知道六个字——“八千万”和“烂尾楼”!细节……你让我谈细节,那不是赶着鸭子上架吗? 1900章开心帮忙这年头的事儿就是这么怪,支光明回答得含含糊糊,可杨主任还就认这样的回答,于是微微一笑,“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世纪星,值你出的那个价钱吗?” 他最终还是点出了世纪星,不过这话听起来,似乎只是一时有点八卦的心,任是谁也不好拿来细细追究——支光明聪明,他也不傻。 “也许值,也许不值,”支光明笑一笑,站起了身子,“看来杨主任今天来,是有好消息通知我了?” 说到世纪星,他就做出了如此的反应,杨主任心里,再度生出了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不过现在他已经没心去愤懑了,他有的,只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感慨:支光明能玩到这么大,真的不是一时的侥幸,人家的政治嗅觉……敏锐着呢! “好消息坏消息什么的,倒是谈不上,”他站起了身子,淡淡地回答,“行了,你也该回了,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吧。” “我就没东西,就两个手机还让你们拿走了,”支光明低声反驳一句,摆出一副敢怒却不是很敢言的样子,不过显然,这才是他最正常的反应。 不是松峰那边捞你,哪里有你发牢sāo的份儿?杨主任看他一眼,不动声sè地发话,“那就走吧,回去以后休息一下,然后把该谢的人谢一谢。” 后这句,他是有点露怯了,当然,也可以说他是有意通过支总的嘴向蒙艺撇清:蒙书记你捞他这么晚,我也不知道里面这些说法不是? 不过,他如此行事也是职责所限——尽管夹杂了一点私心,表示点歉意是应该的,但是再多也用不着了,哪怕对方是个很有背景的省委书记。 支光明当然知道该谢什么人,他才一走出武jǐng宾馆,就拨通了蒋珠仙的手机,“珠仙,陈主任没走吧?无论如何把他给我留住,我先回公司洗个澡换身衣服,你把蓬莱阁顶层包下来。” 蓬莱阁是朝阳市一等一的豪华宾馆,尤其是顶层第十九楼,有总统套房还有旋转餐厅,隔着巨大的玻璃幕墙,可以俯瞰半个朝阳市,低头是逶迤的青江和烟波浩渺的青阳湖,抬头可以隐约看到郁郁葱葱的乱云山。 宾馆主人也是背景深厚之人,能来这里的正经是非富即贵,支光明跟此人不是很熟,不过蒋珠仙却是熟识的。 想要包下蓬莱阁的顶层,都跟钱无关,当然,蒋总出面估计问题不是很大——支总觉得,若非如此,也不能将他的感激表现出一二来。 可是陈太忠不领这个情,哥们儿是zhèngfǔ官员,要低调吖,说不得反手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老支你这是搞什么呢?这不是见外吗?来储备局宾馆就不错。” “请只是其一,我得让大家知道,我支某人完好无损地出来了,”支光明也会找理由,而这理由还很站得住脚,“陈主任你是好兄弟,我不跟你见外,但是我这口气儿不顺呐。” “切,你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还气什么?”陈太忠将此事看得很淡,若论人情世故,他经历得还赶不上支总,但是要说起对官场中人见风使舵的心态的了解,他却是很有发言权。 “人家不是不帮你,是没法帮你,谁都承受不起失败,你要是一出来先得瑟,得,人家原本那点愧疚的心都没有了,老支,你可是还要在陆海混下去呢。” 他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这一点不光是支总明白,连监听的人都明白,“啧,这个陈太忠别看年轻,说话倒是很有章法。” 支光明是中纪委都能注意到的对象,所以,陈太忠来了朝阳不久,接了几个电话就被人查出了身份,而他开的车是天南省副省长高胜利儿子的车,这都被人查出来了。 不过,越查大家就越明白,这陈主任是跟支总真有交情的,于是对此人的出现也没感觉到有多大意外,是个人就知道,支光明认识的权贵并不少,可是人家愿意不愿意帮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陈主任是来应景儿的,这个可能xìng很大,也是人情交往中常见的,只要这个年轻的主任不硬着出头,大家也不好去主动招惹,以避免扩大打击面,而得罪了一些可能原本无需得罪的主儿——跟支光明有交情的人海了去啦,大家还能一一去查吗?这不现实! 但是此人一来之后,形势急转而下,先是失踪了一阵,然后今天上面就发话了,支光明犯过些小错误,不过现在改正错误的决心很大,也愿意积极支持国家的经济建设,我们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不是? 反正是非对错,上面的意才是最权威的,于是大家就明白了,这陈太忠居然没找具体经办人,直接将事情捅到天上去了,更有人知道,是原天南的省委书记,现在的碧空省委书记蒙艺出面捞人了——合着这陈太忠还是蒙艺的人啊? 这些内幕,有些人知道得多一点,有些人知道得少一点,但是毫无疑问,相关的措施该撤除了,最后的监听中,大家听到了,敢情这陈主任还是个明白人。 有人会去找陈太忠的麻烦吗?不可能的,上面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而且陈主任根本没出面跟陆海的人打交道,所以对杨主任之流来说,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有些事,也就该烂在肚子里了,包括陈太忠的出现,包括那辆挂了天南牌子的奥迪……支光明最终还是听了陈太忠的建议,中午在储备局的酒店吃的饭,这次支总的感激真的大了,特意还跟那俩老司机一人干了三杯,又拍出两个一万的红包,“一点小意,你们能把陈主任及时送过来,我感激不尽了。” 陈太忠就有点见不惯支总这做派,心说两个司机而已,你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多给点钱不就完了?哥们儿我一个人开车照样能过来。 可是转念一想,他就意识到了,人家支总是商人我是干部,尤其是老支还混过道上,大家做派有别,那也正常了,哥们儿这就是典型的官本位维了——屁股没坐在工人阶级这边啊。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发话了,“支总,给这两个师傅找两个陪酒的,要漂亮的啊,让他们换个清净地方,嗯……好好地喝喝酒。” 支光明略略错愕地看他一眼,旋即笑着点点头,抬手招过一个跟班来,“听见陈主任说话了吗?赶紧去啊……以后陈主任的话,就是我的意。” 一个老一点的司机有点奇怪,心说我们赶了这么远的,没功劳也有苦劳不是,陈主任你就觉得我们不配跟你坐一个桌子吃饭吗?不成想才跑过陆海的年轻司机冲他挤挤眼,老司机愣一下就明白了:这是人家有要紧话说,不方便让自己听。 反正,弄俩漂亮妹子喝酒,喝完再借着酒劲儿那啥一下,这才正经是实惠的好事儿,比计较那点面子是重要多了,于是两人站起身走人。 陈太忠还真有话要说,“老支,赶紧的啊,买去松峰的机票,蒙老板这次给了你大面子了,咱吃完饭就走……我已经打电话联系好了。” “哦,那是那是,”支光明一听就反应过来了,他自己出来不应该先忙着庆祝,得优先去谢恩不是?蒙艺是出手捞他了,可他要自己跑到松峰去,人家蒙老板还真的未必稀罕见他,“亏得太忠你在,要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上松峰。” “不是为了帮你引见,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都不知道我忙成什么样了,”陈太忠坦然地笑一笑,“而且蒙老板这次出手太痛快了,我不去看看也不合适。” “那还不都是你的面子?”支总笑吟吟地端起酒杯,“不过说句良心话啊,太忠,蒙老大的能力,比我想像的还要大,我估计我们的华书记未必有他这本事。” “呵呵,”陈太忠微微一笑,也端起酒杯来,跟他碰一下一饮而尽,心里却是在嘀咕,其实,我真的很好奇,蒙老板为什么出手这么干脆,又为什么效果这么好……支光明在陆海的能量,还真不是盖的,眨眼间就弄到了机票,匆匆吃完饭,正好赶上三点的飞机直飞松峰。 五点多就到了松峰,松峰这边连yīn雨下着,不过省委已经有车来接他俩了,两人和支总的一个跟班三个人,直奔碧海宾馆而去。 支光明是恨不得马上就见到蒙艺,见不到在门口等着也算——这是一个态度问题,不过那司机得了那处长的授意,坚持将三个人安置好了,才带着陈主任和支总赶赴省委。 蒙艺出去视察了,大概是在六点半才回来的,这次蒙老板也是真给面子,听说他俩来了,直接表示了,“一起吃饭吧。” 吃饭的地点,定在了松峰市一家叫做“竹韵楼”的酒店,据那处长说,老板最近迷上了这里的烤鱼,隔三差五就要过来吃一顿。 酒店老板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亲自将一行人引进了包间,自己拿个纸笔在一边等着蒙书记点菜,那处长看老板一眼,手一挥,“老规矩,上吧……对了,竹筒蒸饭水少一点,上次放太多了。” “这次多蒸几个,”老板笑容满面地点头,“到时候还是请那处长帮着把一把关……” 老板才离开,蒙艺瞥一眼陈太忠发话了,“才出来就往我这儿跑,你也不怕给我找事儿?” “是支总着急谢恩呢,”陈太忠笑着一指支光明,“我觉得恩怨分明也是个好事儿,再说,他着急扔八千万进来呢。” “哦?”蒙艺看一眼支光明,缓缓地点点头,“你有这个心,很好……不过还是多了解一下,再决定投资不投资吧。” “不用了解了,蒙书记,”支光明身上的草莽之气还真是重,啥话都敢说,“您既然有这个意,那就是那个破楼给您带来困惑了,我不能让您失望。” “啧,”蒙艺听得微微一笑,“我说太忠,你结识的人,都跟你一个调调儿,唉,连我这省委书记的话都不听。” “呵呵,”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他听出来了,这是蒙老板心情大好,才可能这么不见外地开玩笑,“您这是……遇上什么高兴事儿了?” “有你天天给我找事儿,我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蒙艺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这件事儿你俩也不用谢我,我只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有些事情不该无限制地扩大,要控制好度……所幸的是,我的提议,得到了首长们的认可。” 要不说省委书记就是省委书记的胸襟呢?蒙书记说得很透彻,也不贪功,只是明明白白地把事情交待清楚了——不过话说回来,人家蒙老板肯出面,那就是天大的面子了,还需要把其他感激揽到自己身上吗? 那么,蒙艺现在情绪不错,也就很好理解了,他的建议得到了首长们的认可,心情能坏得了才怪,而且,这种因果人家也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 “敢情是这么回事啊,”陈太忠听得恍然大悟,于是狠狠地点了两下头,老蒙能占据了这种大义的话,那么开口捞人也倒不是很难。 不过,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不住地摇头,“可是……老板,这次上面是要狠打一批的,你这么搞……容易陷入被动,不合适!” “哎呀,”蒙艺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心说你个小屁娃娃,这点事情还需要你教我?不过,小陈虽然是在言语上冒犯自己了,一片拳拳之心还是可鉴的。 “我就懒得理你了,”他瞪陈太忠一眼,眼神中没有多少愤怒,倒是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合着我这个省委书记考虑问题,还不如你周全?要不这样……咱俩换一下?” “可是,那个谁……都不出国了,”陈太忠皱着眉头才待往下说,不过下一刻,他就呆在了那里,老蒙从来没废话的……那他这么做,又是什么缘故呢? 1901缘故1902要项目 《ID小说网-hui2d.com》1901章缘故陈太忠在那里沉,蒙艺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中。 “想不通,”陈太忠终于开口了,他摇摇头,“还是老板你指点一下吧,我这人脑瓜比较笨,不会算这些。” “未必是不会算,怕是你不敢说吧?”蒙艺微微一笑,眼中有点说不清楚的东西一掠而过,“驻京办……驻欧……这名儿真别扭,驻欧办开张那天,你不是跟我说了点事儿吗?” 陈太忠点点头,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而蒙老板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嗯,然后,我是表示了支持的,所以,我现在不怕说这话……” “明白了,”陈太忠微微地点一点头,这下他心里是真的明白了,前几天,他就听秦科长说过,自己的消息,似乎是帮了蒙老板一点小忙。 那么,这个小忙是什么,那就很明显了,蒙艺知道了黄家最新反应之后,细细一琢磨,就应该猜得到,东南那一档子事儿,上面怕是要下狠手了。 黄老都禁足了黄汉祥,而同时又派出了黄和祥,黄家不服气之心有如rì月般昭昭,但是顾全大局之意,也是表露无疑。 以蒙艺的智商,当然想得到接下来事情该向何处发展,那么,他对打击走私表示出支持,也是必然的选择了。 陈太忠甚至怀疑,蒙老板嘴里说的是“我表示了支持”,实则是老蒙身后的人“表示了支持”——没准是那七个正国之一呢,他对蒙书记身后到底站了什么人,并不是特别地肯定。 不管怎么说,既然蒙艺有了这个先期的支持,那么对于眼下打击走私行动有无条件扩大化的嫌疑,别人不敢反对,可他就敢反对并且不怕直接表示出来——只要在政治大方向上正确,我党还是一贯倡导畅所yù言各抒己见的,他不怕别人误解。 陈太忠既然想明白这个,那么蒙艺为什么说他“不敢说”,也就显而易见了。 蒙书记认为,这个因果小陈极可能已经想到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就难免有卖弄邀功之嫌——正是因为我陈某人给你通风报信,所以你才政治上正确一下。 可是陈太忠觉得冤枉啊,我告诉你这消息,是感激你专门打个电话庆贺我驻欧办的开张,想的是这次风波有点大,让你多了解一点东西好自保,可是没鼓励你进攻——“支持”当然算进攻了,而且,这屁大一点事儿,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这股子拗劲儿一上来,他反倒是有点不服气了,于是笑着点点头,“那这么说,老支这遭遇挺有代表xìng的,老板你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我说,你好好说话会死吗?蒙艺有点受不了啦,搁给一般的人来听,这就是奉承话,很少有人听得出里面的其他味道,可是蒙老板是什么人?自然听得出话里yīn阳怪气的意。 撇开一切不谈,这家伙本来是带着支光明来谢恩的,现在推及到“代表xìng”身上了,那就是不太想认这个账了,为公和为私,出发点本就是不一样的,其他的就更不一样了。 不过,当人走到蒙艺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为公和为私,其实就不需要分辨得太清楚了——计较太多会导致人格分裂,而蒙某人一来懒得跟这小屁孩儿计较,二来也是问心无愧,于是就只当没听出来了,我是帮了你的忙,这个你总得认吧? “好事不好事的,那都无所谓了,”他不动声sè地回答,“我只是如实反应一下,还好,像我这样想的人不少。” 这话回答得四平八稳的,同时也是暗示上面首长里也有不少人这么想,可是这话,却是给了陈太忠这胆大包天的家伙一个反击的机会。 你不是觉得我有话不敢说吗?那就麻烦你看看我的胆量吧,他轻笑一声,“老板,这么说你还占便宜了,双重便宜啊……先是支持,后是反对,你这一直都正确着呢。” 这话才是正好说中,为什么今天蒙艺如此高兴:先是政治大方向正确,然后发现了具体工作中产生的问题,又能仗义执言,提出合理化建议——什么叫良好的大局感?这就是了。 避免无限制地扩大打击面,这绝对是正确的建议,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去夯实执政基础,建设国家,而不是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正确的政治理念谁都知道,但是,怎么样才是有限制,怎么样就算无限制了,这个度是一般人把握不来的——除恶务尽和矫枉过正,差距是非常细微的,甚至只是同一件事不同的视角而已。 尤为重要的是,此事眼下风头太劲,我党确实不缺少敢于直言的干部——虽然也不是很多,但是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谁敢贸贸然站出来表态? 可是别人不行,蒙艺就有这个资格,原因有三,一是他很早就在大方向上站对位置了;二是碧空本不是走私的重灾区,他可以站在相对超然的位置说话;第三就是,他举的例子,是他自己接触到的,也涉及到了碧空的经济发展,他有不得不出头的理由。 这三点真的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点,蒙书记的行动怕是就要被冠上“不成熟”的帽子了,最起码,一个“乱出风头”的评价是跑不掉的。 所以,他抓住时机提出建议了,上面也认可了,那么,蒙艺太有理由高兴了。 想明白这个关节,陈太忠甚至不无恶意地猜测,没准蒙老大还巴不得有这么个案子,他好出一出风头,这四处找这种例子呢,结果我就巴巴地送过来一个,不但知根知底儿,师出也能比较有名,哥们儿这是成全了你啊! 总算有这么一天,能帮人帮到兴高采烈了! 陈某人这番小心,蒙艺不可能猜不到,一时间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好小子,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想着照顾你,我吃撑着了去出这个风头? 当然,出手捞人之前,他是盘算过的,觉得自己也确实站得住脚,要不然也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这是事实,但是同时,他也存了被上面压下来的心理准备——想做事情,哪里有不冒风险的?反正有了那三点基础,他不会过于被动的。 只不过等结果出来,却是最好的可能,他当然会开心。 “我发现我想错了,你的胆子比我想像的还要大,”蒙艺淡淡地看陈太忠一眼,他知道,这家伙的口无遮拦,是因为自己说了“不敢说”三个字,所以这小混蛋就不服气了,“不过你的政治敏感度,比我想像的要差很多。” 这话说得相当不气,但是蒙书记心里,反倒是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刚才,当他想到小陈是“不敢说”而不是不懂的时候,心里居然隐隐有点怅然——小家伙长大了啊,跟我,也学会玩这套了。 这有点像父母亲对孩子的感觉,孩子长大了,父母亲自然是会高兴的,但是面对儿子离乡女儿出嫁,心里有份不舍,那也是必然的。 所以说,陈太忠后来微微带一点挑衅的言语,蒙书记不但没生气,反倒是有点欣然——小子不错,学会举一反三了,不过,我一激你立马就沉不住气了,有点嫩啊。 领导看人就是这样,看你顺眼那就什么都好说,不顺眼的话,也有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蒙书记是吃五谷杂粮的,自是不能免俗,所以他不但不跟这小子计较,而且还觉得小陈不错,想到啥就敢说啥——不过,你不能对外人这样,会吃亏的。 “我不但政治敏感度差,胆子其实也不大,”陈太忠听得就笑,他当然听得出来蒙艺的所指,心说你知道我不是跟你玩虚的就行,“不过,既然来碧空了,还不是想咋说就咋说?谁要不服气,有老板罩着我呢。” “我罩不住你,”蒙艺狠狠地瞪他一眼,转头看向前方,手随意一摆,大家登时噤声,齐齐侧头——新闻播报开始了。 闻一开播,大家就没什么话可说了,这是蒙老板在品味上面的jīng神呢,谁有那胆子去干扰老板的学习? 可是陈太忠不怎么在意,扯了那帕里说话,那处长心里有点犯嘀咕,心说你跟老板怎么说话都行,可是我不成啊,你不要害人好不好? 说句实话,那处长是真的没见过,有人敢跟zhōngyāng委员这么得瑟的,老板半开玩笑地说一个“你不敢”,然后那厮就敢洋洋得意地自夸功劳——也不知道老板有没有想到“祸从口出”这个词儿? 他想的祸从口出,指的不是陈太忠的口,而是自家老板的口,若不是蒙书记先不太稳重地开了一个玩笑,也不至于遭到这样的反击——要不说大人物就是要注意言行呢?若不注意持身端正,那一丝丝不算破绽的破绽,就很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主儿抓住机会,从而借题发挥。 当然,那处长肯定不会认为陈太忠别有用心,他也知道蒙老板今天是心情好,很放松,但是就这小小的一幕,就足以让他产生一丝感触:以后跟别人,我不能显得太好接触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的,有些事情根本是他无法选择的,比如说他现在就不想打扰老板学习,但是陈太忠的话他又不能不回答,“……张沛的爱人来了,老板放他假。” 1902章要项目陈太忠纯粹是闲得无聊,要不然也不会想起问张沛来,他跟张秘书可真没啥交情,不过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蒙艺在空闲的时候,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很是有点不满:我说你没事看看新闻不行吗? “新闻可看的真的不多,”陈太忠笑一笑,很随意地开口了,“最多认一认领导们的脸,我觉得要说权威的话,别说比内参,连报纸都比不上。” “那你小声点,”蒙艺对他这话不置可否,随意地摆一摆手,直到国内新闻播完,他才哼一声,“你这点见识,就不要我跟前卖弄了,你光看的话,当然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那我该怎么看呢?”陈太忠倒不是要叫真,而是真的想请教。 “帕里你跟他说,”蒙艺懒得理他,低头去吃饭。 那帕里听到领导指示,于是笑一笑,清一清嗓子发话了,“看新闻不光是学习上面的jīng神,你要结合自身的情况去看,去琢磨有些什么东西可以借鉴的,老板管着一个省呢,每一条新闻对他来说都可能是有用的……以前我也不懂,这是老板刚刚指导过我的。” “还真是这么回事,”陈太忠听得点点头,他以前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当新闻就是个风向标,却是没想到还可以通过借鉴来拓展。 不过这也正常,他从来就没有到达过蒙艺的高度——别说省委书记,他甚至连个区长都没做过,不在其位,当然就把握不到那种放眼全局的心态,于是笑着点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老板这真是心系人民群众。” “咳咳,”蒙艺咳嗽两声,端起手边的水杯一饮而尽,用力抻一下脖子,又上下摩挲一下胸脯,那帕里赶紧上前来捶背,捶了两下之后,蒙书记才清清嗓子,“好了没事了……我说,你好好说话不行吗?” 我是怎么说都不对!陈太忠有点郁闷了,侧头看一眼那帕里,“那处,老板都指导你这个了,羡慕死我了,你可不能辜负了领导的信任。” 我怎么觉得你小子就是个怪味豆呢?蒙艺又看他一眼,再合理的话,到了你嘴里都要变味,说不得哼一声,“其实边看新闻边考虑一些问题,是我比较休闲的时候,所以我说你小子,以后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我!” 后两句话,他很是有点声sè俱厉的味道了,陈太忠讪讪地笑一笑,索xìng直接扯开了话题,“对了老板,这次来找您,还有点事情想跟领导请示一下。” “说,”蒙艺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抬手将面前的啤酒杯端了起来,轻啜一口,那帕里一看领导开始喝酒了,说不得按一下铃,服务员推门进来,见状赶紧上前将米饭撤下。 “这个事情跟我的驻欧办的业务有关,”陈太忠清一清嗓子,顺便考虑一下措辞,“我答应了一家美国公司,想帮着他们做一些工业控制项目的单子。”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又有点后悔,这个事情我也没跟刘骞交流一下,不知道老刘是不是把这个消息传给那帕里了……啧,瞧我这记xìng吧,不过这也怨不得我,哥们儿身上的事儿,实在也太多了一点。 “哦,这个事儿啊,”蒙艺缓缓地点头,沉吟一下方始开口,“你不是找黄汉祥帮忙,拿下临铝了吗?碧空哪有这么大的项目?” 合着这件事,不但刘骞跟那帕里说了,甚至那处长都跟蒙老板说了,所以他根本没再问,就知道他说的是哪家公司,是什么事儿。 “小一点的项目也行,”陈太忠听得就笑,看起来蒙书记对黄家,还是有点怨气啊,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老板你一直都挺关心我爱护我的,我现在遇到困难了……” “行了,”蒙艺最是忍受不了他说套话,每当听到类似的话,他就有毒打此人一顿的冲动——刚才被呛着也是因为这个,说不得断然出口,“你对那个供应商有把握吧?” “不是供应商,她其实是个公关公司,”陈太忠自然要把其中关窍说明白了,“代理着几种品牌,不过可靠xìng可以保证,价格和服务也没有问题。” “这我知道,”蒙艺又端起酒杯来啜一口,才慢吞吞地发话,“有问题的话,临铝也不可能答应……我是想问,这个公司实力怎么样,是只赚中介费的?” 蒙书记跟黄汉祥这一帮人,还是有点不一样,别的大项目已经认可了的公司,他不会太过怀疑,可是对那种只靠关系赚钱,本身没什么实力的公司,他打内心深处是比较排斥的。 这种公司能带来一些不稳定因素,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有实力的公司反倒输给没实力的公司,这不公平! 当然,这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绝对的公平才是最大的不公平,不过,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蒙书记还是愿意把事情做得公道一点。 “是只赚中介费的,不过普林斯公司能帮着甲方向乙方砍价,毕竟她手里的资源多……”陈太忠说到一半,发现蒙艺的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就知道不妙了。 省委书记的表情变化能让他看到,那也是一种信任了,一般人能看到的只是脸谱化的表情——就算市委书记,也会用别列科夫的方式隐藏自己的情绪,久而久之就会习以为常。 “其实普林斯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但是这个领域里,世界上有影响的厂商就那么几家,”既然领导能表现出情绪,陈太忠马上就改变了说话重点,“这家公司现在正邀请我联手,趁着沃达丰收购曼内斯曼的时候,弄上几十个亿美元进去,好好捞一把呢。” “几十亿美元……捞一把?”蒙艺听到这话,也是微微地错愕了一下,“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等他听说,这公司不但帮着陈太忠引进了罗纳普朗克,还打算在这种千亿美元的并购中火中取栗,禁不住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个肯尼迪家的小丫头,不简单嘛。” 呃,合着你知道不少啊?这一刻,陈太忠心里有点恨刘骞了,我只是让你转述一下重点,你倒好啊,什么八卦都敢往外说! 不过,心里恨归恨,他还得跟蒙书记解释不是?说不得笑一笑,“其实曼内斯曼这个业务,是驻法国大使馆找到我的,一般人还不太清楚这件事儿。” 果然,蒙书记也很有大局感,听说是大使馆的事儿,说不得又问两句,结果听到小陈居然不卖经参处的面子,禁不住重重地一哼。 在这一点上,黄汉祥能理解,可蒙艺却见不得陈太忠这么自私,蒙书记身在体制内,最是强调组织纪律xìng,也最有维护这个体系尊严的决心——这甚至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当然,不能说黄汉祥就没有维护这个体系的决心,但是黄总更愿意把目光放在那些资料上,身为TZ党,他维护国家利益的决心是不用怀疑的,可对别的,兴趣未必就有多大了。 两者的地位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那么同一件事里,两人关注的内容也不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你应该有大局感,认真配合经济商务参赞处的工作——蒙艺真的想这么说来着的,不过,想一想这小子zìyóu散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山头主义的倾向也很严重,一时也就没了说话的兴趣,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可是那帕里却是通过观察发现,老板不但心情不错,也听出兴致来了,说不得凑着趣儿问一句,“那太忠你打算折腾去的话,能筹到多少钱?” “科委的钱不让我动,”陈太忠听得郁闷地叹口气,“那我只能出人帮忙了,要是不帮忙,到时候想弄点技术回来,也张不开嘴不是?” 合着你还惦记着弄技术回来?蒙艺是真的了解这家伙的心态,知道此人只是不习惯被约束着——我拉他来碧空都拉不动呢,不过小陈的表态,还是让他有点欣慰,说不得问一声,“bějīng那边还是有几个投资公司的。” “这个,不让他们掺乎,”陈太忠很坚决地摇摇头,“跟那些公司打交道,实在太危险了,一不留神我连渣都剩不下。” 他这话是毫不犹豫地顶了蒙艺,可是蒙书记却没觉得意外,只是略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轻喟一声,“嗯,你能这么看问题,证明还清醒着呢……其实,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不过算了,不说了……” “那这个工控上的项目,就多劳老板您费心了,”陈太忠却是不管那一套,才顶完领导就跟着要项目,“给谁做也一样的吧?” “啧,我好像欠你似的,”蒙艺不满意地看他一眼,犹豫一下又哼一声,“要项目好说……第一个要垫资做!” 1903平等交流1904一石多鸟 《ID小说网-hui2d.com》1903章平等交流“蒙书记对太忠,不是一般的欣赏啊,”看着远处的阁楼里,陈太忠正跟蒙艺聊得开心,支光明不禁轻声地感慨一句。 “呵呵,习惯了就好了,”回答他的是那帕里,两人正坐在一张大阳伞下,凝望着外面的细雨,刚才饭毕的时候,陈太忠偶尔提起,说那处长喜欢看雨,蒙书记一时就来了兴趣,“我记得这个竹韵楼顶上有个小阁楼的,一起去看看松峰的夜景吧。” 结果,就是他和陈太忠坐在小阁楼里,那帕里只能陪着支光明坐在临时搬上来的阳伞下了,按说,那阁楼里坐四个人刚刚好,那张小桌上不但摆得下茶,还能四个人打扑克呢。 可是那处长察言观sè的能力,远非其他人能比,他知道今天领导开心,又见老板居然也会有这种闲情逸致,就琢磨着,领导估计想跟太忠说点体己话。 说实在的,原本他都不知道领导为什么会这么开心,上了酒桌才知道,合着是这样的缘故,那么他心里非常能确定,太忠就算在饭桌上说了点刺儿头话,老板都不会介意——那功劳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 所以,他就拉住了支光明,要跟他单独坐一坐,支总人虽草莽,却也是心机敏之辈,就顺水推舟地应承下来了,结果倒好,蒙艺果然没表示意见,只是回头看那帕里一眼,微微颔首就扭过了头。 若说以前,那处长对陈太忠和蒙艺的关系还略略有点嫉妒的话,经过今天的事情,他连嫉妒的兴趣都提不起来了,听到支光明的感慨,他顺口答一句之后,又轻叹一口气,“支总你没觉得,太忠的运气特别地旺吗?” “那是,再不顺的事儿,遇到他也会顺起来,”支光明笑着点点头,这话他说得异常真诚,因为他自身的经历就可为明证,“也不知道蒙老板……会指示他点什么?” 其实蒙艺也没指示什么,他正跟陈太忠算计呢,有些话他是当着那帕里都不便说的,却是不怕跟这小子说——关键是省委书记的平易近人之处,不能被别人看到。 “你知足吧,让一个公关公司来拿我碧空的项目,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我并不是说公关公司就一定不值得信任,你让她垫资干一个项目,我才好帮她说话。” “凯瑟琳能垫资,但是西门子、霍尼韦尔和ABB不会答应垫资的,人家大不了不做,”陈太忠笑一笑,他对这个行业原本不是很熟悉,可是最近因为临铝的事儿,再加上曼内斯曼的并购案,几个来回下来,他居然很明白里面的深浅了。 所以他的回答,很有章法,“这种公司要是遇到大项目,可以帮着向世行或者其他银行贷款,但是垫资真的太难了。” “那是项目不够大,”蒙艺哼一声,论起这个,他的发言权比一知半解的陈某人大多了,不过他这么坚持也有点别的意,“你不想一想,我要是轻轻松松把项目给你,bějīng那边有些人会怎么想……我从天南走了以后,杜毅还大力宣传过你的科委吗?” “他怎么可能宣传呢?”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长叹,他听明白了,蒙老板这心里,还是有点想跟黄家撇清,想要左右逢源还真的挺难,“早知道政治对商场影响这么大,就不该提这个要求,让老板你也为难了。” 蒙艺听到这话,看他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来轻啜一口,才缓缓发话,“也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就是你说的话,顶尖的产品就那么几家,可供选择的余地不多。” “所以我才觉得,跟这个公关公司打交道,也有一定的好处,”陈太忠点点头,不过下一刻他就又想到了一点,犹豫一下方始发问,“老板,你说我这样下去,会不会……会不会变成买办?” “咳,”蒙艺又被呛了一下,还好这次是茶水,陈太忠伸手帮他拍拍脊背,顺势悄悄地送进一股仙气去,“我说,我是真心请教你嘛。” 凭你也配琢磨买办两字?蒙书记是真的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了,不过见他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咳一声,“你不是为哪个利益集团代言的,这买办两个字……我说你知道不知道它的确切含义?” “我代言的不是一个品牌,只是一个公关公司,”陈太忠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个公司挣钱无所谓,不过我不想看着它在中国落地生根。” “合着你还是不想垫资,”以蒙艺的反应,瞬间就听出他的意了,不过小陈这个担忧,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你这个顾忌,是有点道理的,不管什么公司,品牌也好公关也算,一旦做大了,就会有更多的利益诉求,这符合事物发展的观规律……” 说到这里,他沉吟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不过公关公司有它的先天不足xìng,只要你有这样的jǐng惕意识,就能压制住它的野心,嘿……买办,买办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渐渐地低了下来,像是对陈太忠说的,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毫无疑问,蒙书记是想到了什么。 “您的意是说,我的出身差一些,是吧?”陈太忠见他谈兴极高,说不得就要再请教一下,不过蒙书记低头继续喝茶,就只当没听见了。 这种问题,蒙书记是不可能回答的,换了黄汉祥来估计会说,但是他不一样,有些东西是不能说也没必要说的,反正就那么点事儿,谁不知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就在驻欧办折腾吗?”很难得,他居然主动谈起一个话题,还是关心对方的成长,“我有一种感觉,那里合适你发展,但是你在那儿呆得久了,估计更会跟主流脱节了……来,帮我按一下头,你的手法不错。” 什么手法不错?那是仙气!陈太忠心里腹诽一句,站起身给他按摩头部,沉吟着回答,“暂时先这样吧,反正我还年轻,等得起。” “呵呵,你是太年轻了,”蒙艺轻笑一声,接着又舒服地哼一声,“不让你接触那些投资公司的话,是谁告诉你的?” “黄二伯说的,”陈太忠少不得又将中金的人找上门的事儿说一遍,“在这之前,我还接触过曼雷公司之类的,不过现在不来往了。” “曼雷兄弟公司?”蒙艺听得下意识地嘀咕一句,旋即长吁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叹息还是被按摩得太舒爽,良久才缓缓发话,“那个公司迟早要盛极而衰,不接触是对的……我说,黄汉祥真的很照顾你啊。” 蒙老板可不是穿越人士,自然不可能知道十年后他的话就应验了,他所说的盛极而衰,指的是某些人和某些背景,在这一点上,他同黄汉祥的认识高度统一。 那公司到底是什么背景?陈太忠听得好奇,很想这么问一句,不过想一想黄汉祥都不肯说,以蒙艺的稳重,自然更不可能说了。 “太忠在帮蒙书记按摩?”支光明虽然是在跟那帕里随意地聊着,目光却是没有彻底转移,很快地,他就震惊了,“那家伙手劲儿可是大。” “以前这种活,可是老板的女儿干的,”那帕里笑一笑,他已经没力气去震惊了,不过说起蒙勤勤,他倒是想起点事儿来,“支总,手上有活儿的话,照顾老板的女儿一下,她现在还在天南呢。” “这没问题,”支光明笑着点点头,说句实话,人家嘴上说的是照顾,其实是给他一个机缘,就算在陆海,以支老板的人望,也没资格去照顾省委华书记的公子。 可是有一个问题,他还是要请教一下的,“这个事儿,我是得跟陈主任商量的吧?” “你要不跟他商量,怕是人家蒙勤勤都不认你,”那帕里不动声sè地回答,蒙勤勤有意帮她的同学找一点项目,这一点他是知道的,甚至,那处长都猜出,老板走了之后,小蒙可能有点不甘寂寞,想试水商场了。 他承蒙勤勤的情极多,当然不能不管,可老板刚离天南初到碧空,这两地都不合适做什么大动作,也就只能指望一些关系过硬的商人帮忙了。 当然,以蒙家父女的xìng格,若不是极为可信的人,宁可不赚那个钱,也不会贸然张嘴相求——也就是看得起你,才让你照拂一二。 另一边,蒙艺被陈太忠揉捏得挺舒服,两人谈得也极为开心,“那个曼内斯曼的钢铁冶炼部分,有可能的话,给碧空这儿引进来……天南没有大型钢企。” “蒂森克虏伯和萨尔茨吉特可能都盯着呢,”陈太忠手上发力,嘴上却也不闲着,“我只能瞅机会试一试,可能xìng是微乎其微的……” 总之,今天晚上的聊天挺痛快,陈某人发现老蒙不绷着面孔的时候,其实也很容易交流,遗憾的是在天南的时候,两人并没有这么深入地交流过。 当然,这或者是当时两人的关系没到那一步,又或者是今天蒙老板心情不错,然而陈太忠能断定一点,自己现在在天南而蒙书记在碧空,没有了交集,才是官场平等交流的基础……1904章一石多鸟陈太忠很想在第二天就飞往bějīng,不过碧空这边有些应酬,也是他不能不理会的,那么,既然来了就多呆两天吧。 其中一个是刘骞前来拜访,刘厅长出任西平市常务副市长一职已基本敲定,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得到陈太忠推荐的缘故,更主要是此人官声和能力也都尚可。 虽然蒙书记才来碧空不久,但是向他推荐干部和游说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手上并不缺乏候选人,不过,立足未稳之际,提拔几个靠得住的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刘骞这次升迁,已经稍稍地有点违背常理了,从厅局副职直接到地级市常务副市长,不但没经过副市长的锤炼,甚至他在劳动厅也不是常务副。 当然,领导提拔他肯定是有提拔的理由的,就像他自己说的“光处长就干过三个处了”,这就是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了,不过刘骞很心里清楚自己被提拔的真正原因:我在省里没有靠山,那就是没有相关的利益团体,又是正在落魄的时候,蒙书记能放心用我。 世间事从来就是这么滑稽,被赏识跟被排挤,居然是同一个缘故——上面没人,而接下来天差地别的改变,就是因为他认识了一个人:陈太忠。 不认识陈太忠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是,估计就是被扔到一个闲散部门做助理巡视员去了,而认识了之后,就一步登上碧空第二大城市的常务副了,而且他相信,只要自己表现好,再上一个台阶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说陈主任驾到,他怎么可能不来探望?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到碧海宾馆去堵人了——现在的刘厅长连专车都没了,但是他可以打的不是? 陈太忠今天也有安排,要跟支光明去看一看那栋烂尾楼。 支总已经打算好了,在这两天简单地了解一下世纪星的情况,对他来说,没有比脚踏实地做事更能回报蒙书记的恩情的选择了。 按说这是不关陈太忠的事情的,可是支光明话说得明白,“我也就见了蒙书记和那处长一面,太忠你多呆两天,帮着润滑一下关系,回头我给你的驻欧办捐两百万的财物,这总可以吧?” “要捐就要捐五百万,半吨,”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的须弥戒里还有钱物,愁的就是没地方洗钱,“回头我私下补给你三百万,这么一来,你也是洗心革面积极支援国家的经济建设了,我这边手头也能宽松点。” “半吨就半吨,我要你的钱干什么?”支光明听着摇头,心里却也是在纳闷,别人都是把公家的钱洗到自己口袋里,太忠这倒好,想法子往公家的口袋里扔钱。 陈太忠自是不许,两人争执半天,他最后说了一句话,说得支总哑口无言了,“老支……你觉得半吨,就值得我开车十九个小时跑一趟朝阳?我对的是你这么个人,不是这点钱!” 两人一大早起来,一出门,正正地看见在楼道走廊的沙发上坐着的刘骞,陈太忠的头皮又是一麻,知道这位最少又要耽误自己半天,不过人家堂堂一个副厅坐在门外等他,他还能计较个什么?说不得将两人相互介绍一下。 三个人去餐厅吃早饭的时候,他才想起刘骞的出来,说不得随口问一句,刘骞看一眼支光明,脸上明显有犹豫的神情。 “自己人,不用见外的,”陈太忠笑着摇头,“昨天我跟支总一起陪着老板吃饭来的,吃完还在竹韵楼顶上的阁楼坐了坐,看松峰的夜景。” “啧,这样啊,”刘骞脸上的犹豫,登时就变成了艳羡,他可是还没享受过这份荣幸呢,“呵呵,都不是外人,听说是我能去西平了。” “常务副?”陈太忠随口一问,见他点头,就不再说什么了,反倒是支光明听得吓了一大跳,不可议地上下看刘骞一眼,“西平的常务副市长?” 西平是很有名的城市,支总当然听说过,他惊讶的是,这位一大早就坐在走廊里等着的,居然是马上要做常务副的主儿,一时间真的有点无语了:我说太忠,你这也真的太牛了一点吧? 刘骞倒是无所谓,他笑着点点头,“支总,都是朋友,咱不说什么常务不常务的,你来这松峰,要办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吗?” “早就跟蒙老板约好了,收购一栋叫世纪星的烂尾楼,”支光明说话也是滴水不漏的,他可知道蒙书记在此事里担了多大干系,所以不可能交底出来,当然,他也没有见外的意,“前一阵儿有点事儿耽误了,最近这不是有空了吗?” “世纪星啊,”刘骞听得一皱眉,好半天才发话,“都不是外人,那我直说了啊,那楼烂在那儿两年……哎呀不对,都有三年了,你要想收烂尾楼,最好还是收别的吧,比如说……省粮食厅的金穗宾馆。” 敢情,那世纪星原本是当初松峰市财委和经贸委合搞的项目,本来是想搞个松峰第一品牌的写字楼的——要不叫世纪星呢?不过,后来遭遇到一些事情,不得不搁浅在那里了。 刘骞只当支光明是想便宜收购烂尾楼从中牟利的,心说你这选取的目标还真不合适,“那楼的水可是深,而且当初投资特大,一切都上的好东西,怎么也有五千多万,欠了那么多贷款,你现在要买,不出七千万拿不下来,可是有七千万的话,金穗连装修带设备就都有了。” “现在水不深了,”支光明笑着摇摇头,“这个楼,松峰市长期处理不了,交给省里了,我出钱就行了,呵呵。” “交给省里了?”刘骞点点头,心里就明白了,不过却是又起了点八卦的心——其实他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猜测的价格,“多少钱买的?” “八千万,”支光明笑着摇摇头,见他眼中有异样,又解释两句,“这是老板看得起我,有的是人想买呢,老板先想到我了。” “哦,”刘骞看一眼陈太忠,又点点头,他明白了,合着这点钱就是砸出来给老板涨脸——蒙书记要敲人的钱,也不可能敲陈主任的朋友不是? 陈太忠听得却是有点纳闷,老支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了?不过想一想昨天支光明是跟那帕里坐着赏雨,他就明白了,“这楼是什么时候转交给省里的?” “前一段时间吧,”支光明淡淡地回答,“那处长说,是姚市长的意,松峰局面太小,引不来资金搞这个楼,与其坐视国有资产流失,不如交给省经贸委处理。” “哦,”陈太忠这下就明白了,说不得侧头看一眼刘骞,恰好,刘骞也在转头看他,两人目光一碰,就看到了对方心里的想法——这是姚健康在向蒙老板示好啊。 前一阵的彩票灭门案,两人都是经历过的,刘厅长虽然置身事外,但是关键情报还是他提供的,自然知道这是姚健康被抓了小辫子,不得不乖乖地听从蒙书记的指挥。 那么,蒙艺要将这栋楼卖出去,那也不无显示能力的意,你们松峰三年卖不动的楼,我到手就卖了,卖得还不低,八千万! 支光明想的是报恩,刘骞想的是姚市长识趣,陈太忠却是品出了另一个味道,蒙老板这么快地出手卖楼,怕是还有对松峰市委书记王熙施压的意。 前文说过,王熙和姚健康对省里的态度是大同小异,一个是两边都讨好,一个是两边都不讨好,反正目的就是维护松峰这副省级城市的半dúì现状。 现在姚健康有倒向蒙艺的趋势了,起码是比较顺服,那么,蒙老板略略向王书记展示一下肌肉也是正常的——听话的孩子有nǎi吃哦。 当然,这是他瞎猜的,考虑得也未必正确,不过蒙书记想出售世纪星,明显是还含有了一些政治动机,那么借这个理由,向上面保支光明的时候,其实也能略略地加上一点份量。 佩服啊!想明白这一点,陈太忠不佩服都不行,你看人家老蒙,随便被我求上门,结果就借着这小小一件事,完成了这么多既定目标,他轻喟一声,“啧,老板做事儿的水平,我怕自己这辈子都赶不上。” “那是,”刘骞听得就笑,他只当对方指的是姚健康一事呢,说不得点点头,“不过太忠你还年轻,还有那么一点希望,我才是没指望了。” 吃完早餐,就七点四十五了,三个人走进陈太忠所住的房间,还没聊两句呢,就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省委的司机来了。 “陈主任您好,”那司机也不管其他两位,而是冲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老板说,您有空的时候,尽快给他打个电话。” 这老板并不是蒙书记,那帕里管蒙艺叫老板,下面人管那处长叫老板,手握生杀大权的,那就是老板…… 1905门难进1906脸难看 《ID小说网-hui2d.com》1905章门难进听到司机的话,陈太忠转身就走进了卧室,拨通电话之后,那帕里在那边发问了,“老支要去经贸委了吧,你去不去?” “我正打算去呢,反正呆着也没事,”陈太忠听得愣一下,“怎么,那处有什么吩咐?” “呸,什么吩咐?”那处长笑着啐他一口,“我说你去也好,老板说经贸委的高主任你见过,双方沟通起来应该也方便。” “嗯?”陈太忠听得又是一愣神,“你这话好像有所指,意是说……我要不去的话,沟通就会有问题?” “也不是有问题,”那帕里沉吟一下,放低声音嘀咕一句,“老支要过来谈买楼,我刚才刚通知了高主任,不过老板不让我多说,也不知道是想低调处理,还是想看一看老高的人品。” 估计二者兼而有之吧,陈太忠听明白了,并且做出了如此的判断,支光明毕竟是才被撇清干系的走私贩子,除了该清楚的人,其他人知道了也没啥意,倒不如不知道了。 至于说高主任的人品,老高是天南省委组织部长邓健东引见过的,想来平常时候,蒙书记多少是要念着点旧情,未必合适出手试探,眼下借此机会,考校一下此人的为人和办事能力,倒也是正常的。 不过,这也是你碧空第一秘想看看自己的电话管用不管用吧?陈太忠不无恶意地猜测,可是你就不替我想一想,万一要给了老高难堪,哥们儿回了天南,怎么面对邓健东? 其实说句良心话,他还是凤凰的市管干部,压根都没面对邓健东的资格,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考虑到这一点,可见陈某人越来越会从利害关系的角度考虑问题了。 然而,陈太忠终究是胆大妄为之辈,既然老那有这个意,就成全他一下吧,至于说高主任那儿应对得当与否——工作不利就该挨批的嘛,我管你是谁的人呢?都看后台的话,大家都不要做事,只比背景就完了。 反正,就算再坏也不过吃点排头,蒙老板再强大,也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撤了姓高的吧? 就这么胡乱琢磨着,他坐着省委的车来到了经贸委。 大院门口也是有门卫的,不过门卫一见这车的牌子,问都不问就放行了,陈太忠冲着刘骞微微一笑,“刘厅,人家经贸委这门儿,比你们劳动厅的门儿好进啊。” “院儿里不止经贸委,还有其他单位呢,”刘骞也没当这是调侃,而是一本正经地解释,“有过省财委和财政厅、省供销总社的还借这个地儿办过公,现在这里面还有些遗留部门呢。” 这院子里的单位确实很有几个,别的不说,只说省委的奥迪车在楼前停下来,旁边居然有人过来收费,可见这英雄见得多了,也就是人待遇了。 不过司机怎么可能交这个钱?钱能报销,但是他丢不起这个人,说不得指一指车牌,“麻烦老哥你看看这车的牌子,你觉得跟我收费合适吗?” 那位走到车前看一看,皱着眉头琢磨一下,大大方方地冲司机一笑,“算了,既然省委的牌子,这次给你个面子。” “我最烦这些玩意儿了,”支光明一边下车一边嘀咕,“正经当领导的,尾巴都夹得紧,你说你一个打杂的,倒是觉得自己是院长了——大院院长。”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往正楼内走,不成想楼门口还有还坐着俩工作人员,伸手拦住了他们,“喂,找谁的?” “找高波高主任,”支光明虽是外地口音,可这做派着实不凡,陈太忠和刘骞的模样,一看也是有身份的主儿,不过,那年纪大一点的主儿皱皱眉头,还是发问了,“你们找高主任有什么事儿?” “谈一谈世纪星的事儿,”支光明大手一摆,一盒硬盒中华烟甩了过去,“麻烦你给汇报一下,就说是陆海光明集团的。” 一盒硬中华也三十多呢,这位态度登时就好了不少,拿起手边电话打了出去,连拨几个号码,才搁下电话笑一笑,“高主任正开会呢,办公室王主任有空,您几位先去二楼?” 一边说,他一边侧头看一眼,年轻的那位站起身,带着他们三个就直接上二楼了。 王主任长得瘦瘦小小的,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副树脂眼镜,一看就是那种小白脸类型的,年纪也不大,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见他们三人进来,身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钢笔,冲着他们笑着点点头,“你们坐。” 陈太忠三人交换一下眼神,心说这家伙的谱儿摆得挺大啊,可是,人家虽然有点不礼貌,可这点小事,让人怎么计较? 刘骞想发火了,心说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顶天了也就是个处级,看你这年纪没准还只是一个副主任,就想跟我这副厅摆谱? 不过,看到陈太忠都没说话的意,而是默默地坐下了,他也不吭声坐下了,我得让小陈看到,我刘某人是有涵养的。 王主任却是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不过就是个商人,你钱再多也是商人,还是来谈世纪星的事儿的,我对你太气,岂不是容易丧失立场? 这三位都是有气度的主儿,看起来都不含糊,不过他也没在意,敢来谈世纪星的,还能没两把刷子?就算是骗子,也得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出来才对。 总算是他在机关里呆得久了,还有一点点谨慎,于是笑吟吟地发问了,“几位对世纪星这栋楼,不知道了解多少?” 支光明看一看陈太忠,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于是轻咳一声,“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这栋楼有意出售,就过来谈一谈。” 这个年轻人才是能做主的!王主任立马就做出了判断,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也是必须问的,于是笑着点头,“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谁通知你们的?” “省委综合处的那处长,”刘骞哼一声发言了,小子,听见没有?碧空省第一秘哦,“所以我们来找高主任谈一谈。” “那处长?”王主任听得就是一惊,他不知道别人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帕里?说不得眼珠一转,笑吟吟地看着陈太忠,“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哦,我是跟着来凑数的,”陈太忠才不带鸟他,心说对上别的地方也就算了,我非要看看你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那打过招呼的。 嗯?两个外地的……一个本省的?王主任的眼珠转一转,这个年轻人的普通话讲得不错,但还是瞒不过他的耳朵,此人是带了外地口音的。 想着这两个外地人,多半是仗着这个本地人狐假虎威,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刘骞的身上,微微一笑,“既然那处长介绍的,那应该跟高主任打过招呼了吧。” “当然打过招呼了,”刘骞心里这个气,还真没办法说了,“我们来的时候就要约见高主任的,不过,听说高主任正在开会?” 高主任是在开会,但是显然你们没跟他打过招呼,王主任心里明白得很,高老板就是蒙书记的人,那处长真要打了电话,领导怎么可能不交待下来? 这一点却是他误会了,想那支光明是昨天匆匆地飞过来的,晚上见了蒙书记以后,敲定了扔八千万进来,而考察一事,更是夜里敲定的,今天早晨上班前,那大秘才打个电话给高主任,淡淡地通知一下,陆海会有人来商谈购买世纪星的事宜。 高主任知道陆海会有人来了,可是不知道人家会在一个小时之后就来——那处长没必要通知他这么细,堂堂省委书记的大秘,将事情说清楚就行了,莫不成陈太忠等人要出去先逛逛商场,也通知他高波? 不过,王主任不知道不是?于是冷冷一笑,面有得sè地发问了,“哦,那处长打过电话了?我可是没接到领导的通知呢。” 刘骞登时语塞,他哪里知道那帕里是今天早晨才打的电话?于是沉着脸一哼,“小那打电话没有,你打个电话问问高主任不就知道了?” “哦,高主任正开会呢,”王主任骨噜噜地转着,脸上的微笑也颇值得人玩味儿,“领导事情多得很,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处理这种事情,他已经手熟得很了,心说就算你能跟那帕里有点交情,估计也是打过去电话,人家认的那种,却还不值得那处长专门打电话给高主任——官场里行事上的这些细微差别,就意味着关系上的巨大差距。 “哦,我们想拿一份世纪星的资料,要是可能的话,还想请你们派人,带我们到现场看一看……最好是参加过前期建设的人,”支光明不动声sè地发话了,陆海省虽然是经济发达,却也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大小官僚,他不缺乏跟大大小小的领导打交道的经验。 不过,眼前这厮个头实在太小了,不值得他认真去对待,所以他不谈交易——就算跟高主任在一起,他也不会就具体价格计较太多,八千万那是蒙老板拍板的,经贸委要得高的话,他会砍价,要得低了……抬价就更是简单的事儿了。 1906章脸难看“想要世纪星的资料?那可是有点不太方便,”王主任笑吟吟地看着支光明,眼睛珠子骨噜噜地转着,只看这神情,大家就想得到他的意了:这资料哪里有那么方便给你的?你多少,也得嗯嗯……那啥一下吧? 当然,他没说这话,但是眼睛珠子转一转,就能**裸表达出这种意来,也算得上一代奇才了,可见这官场真是人才辈出的地方。 而且,人家嘴上说得还挺冠冕堂皇的,“这东西涉及了一些商业机密,虽然我们是zhèngfǔ机关,,但是做事不会那么僵化,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话,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这话说得是不错,但是看那脸上的笑容,就只差着从嗓子眼里伸出一只手了——拿钱来什么都好说,我们做事……真的不僵化。 “能让我们先见一见高主任吗?”支光明是挑通眉眼的主儿,也不缺乏跟zhèngfǔ官员打交道的经验,一见这家伙的架势,就知道是个死要钱的家伙。 当然,这么大一个项目,有人有垂涎之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麻痹的老子是给你们送钱的,你还要回扣,天底下有这么不讲理的事儿吗? 所以他打算无视此人了,楼买过来就是他的了,跟经贸委不存在更多的纠缠——就算有纠缠,也不是这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能做主的,他自然无须买此人的仗。 说实话,就算是那种赚钱的买卖,他都不愿意跟类似的人打太多的交道,跟太贪的人交往多了,不但赚不到什么钱,而且……太容易伤人伤己了。 殊不知,他这也是想得左了,想这世纪星的交易,其实是一锤子的买卖,交易完就拉倒,此时不张嘴,可真就没张嘴的时候了。 在王主任看来,这帮人明显地不太强势,又是这么大的项目,若是他真能按捺得住心里的贪念,那才叫咄咄怪事。 “高主任啊……他在开会,等一会儿散会了,我去请示一下,”他笑着摇摇头,眼见对方不怎么搭理自己,心中这份郁闷也是相当地难耐,心说你们等着,我帮你请示……你们慢慢地等着啊。 妙的是,他甚至都能把这份郁闷,明明白白地写到脸上,到得最后,他兀自不忘提示一句,“不过,高主任是负责大事决断的,具体事宜……还得我们下面的这些人张罗。” 啧,你还没完了,陈太忠听得真的恼火了,说不得狠狠地瞪他一眼:小子,你要是在我的科委敢这么做,我不让你在门口跪足一个月,我都不姓陈。 “咦?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王主任见他这副表情,登时也恼了,你再大也不过就是一个外地人,不过,他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你要是觉得我的工作效率不够高,可以让那处长给高主任打个电话嘛……领导一重视,我这儿的效率,肯定马上就上去了。” 这还是他不敢把陈太忠得罪死,不过,他心中的那份恼怒也是展现得一览无遗:小子,你要是没有那么硬的门的话,那就等着我慢慢地收拾你吧。 陈太忠见到的吃拿卡要的主儿不算少,可是敢这么**裸地张口,却又油滑无比之辈,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鸟都有啊。 搁在往常,以陈某人的xìng子,真的就抬手打电话给那帕里了,不过,既然来之前那处长都特意打过招呼了,他也只能“讪讪地”一笑,只当没听懂这话了。 “唉,小聪明,”刘骞在他身边叹口气,轻声嘀咕一句,刘厅现在连怨恨这人的心都没有了,此人的做派,无非是眼下的大环境使然。 什么叫一茬不如一茬?这就是了!以前的老辈人里,这种人不多,可是现在的年轻干部里,这种油腔滑调又贪婪无比的主儿,实在是太多了,让人想计较都计较不过来。 不过他的评论,也确实jīng确,这王主任真的是实实在在的小聪明,成大事者岂能耐不住这点寂寞?遗憾的是,还是那句话……大环境使然。 王主任却是没想到,自己已经撞正大板了,见陈太忠退缩了,反倒是笑嘻嘻地跟这三位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着。 这家伙是真的能说,在不停地试探对方的来头之际,也时不时地暗示一下,自己的经济条件不太好,比如说——“经贸委规矩真的多,像我想把自己的爱人调进来都不行,她现在还在工厂呢,一个月三百多……唉……” 大约是在九点半左右,王主任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黑瘦的男人探头进来,“小王,通知你一下,老板说了,要是有陆海的人来谈事儿,你把人领过去啊。” “啊?”王主任手上一直在玩弄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略略错愕一下之后,他站起身笑着点点头,“成,卢处您放心。” 那个卢处长见他这副模样,奇怪地看他一眼,又扫陈太忠等人一眼,也没多想,关上门就离开了。 “哈,敢情老板散会了,”王主任的脸上堆起了笑容,那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了,也不再往座位上坐了,绕过桌子就走了过来,“我还说帮您几位传话呢,看来是用不着了,我给几位带,对了……您几位还有什么吩咐吗?” 陈太忠还是忍不住了,淡淡地哼一声,“没啥吩咐的,反正经贸委规矩多,我们听你说了半天了,心里明白着呢。” “我说兄弟,说半天话了,我也没冒犯您吧?”王主任眼一瞪,挺委屈的样子,“我觉得几位等着发闷,咱随便聊了聊,我要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您直说……” 要不说是小聪明呢,这家伙还真占了点理,他所做的一切,将其动机展现到淋漓尽致了,但是确实正如他所说的,他真的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这一点,就算有人拿了录音机现场录音,也抓不住他任何把柄。 眼下也是如此,他知道这帮人来头不小了——没准真是那处长的关系,可是没敲定对方来头到底有多大之前,他这说话也是不卑不亢,真真正正的小聪明。 陈太忠连搭理他的心情都没有,看他一眼淡淡地一笑——说句实话,就算他想计较,也真没什么可计较的地方,人家多少需求都是**裸地暗示出来的,却偏偏没把柄可抓,哥们儿我见过无耻的,但是无耻到您这种不露痕迹的境界的,还真是少。 王主任犹豫一下,硬着头皮带了,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容,不过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高主任的办公室在三楼,楼梯口惯例是站着小姑娘挡驾的,当然,听说这三位是主任点名要见的主儿,小姑娘打个电话,不多时有房间门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这位是高主任的秘书,出来接人的,王主任一看,心里这不妙的感觉越发地明显了,也不顾对方看了自己一眼,笑嘻嘻地跟着往进走——他不能让这几个人背后说自己的坏话啊。 结果,一进主任办公室,他就觉得头皮有点发麻,敢情刚才通知自己的卢处长也在屋里坐着呢——啧,流年不利啊。 卢处长见到陈太忠三人,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可是他心里的不痛快肯定大了去了,麻痹的,刚才陆海的人就在你办公室坐着,你小子连句话都没有,成,算你狠啊。 “小卢你去吧,”高主任抬手让他走,又冲这三位笑着微微点头,“不知道哪位是支总?那处长给我打过电话了……咦……你不是……你不是那谁吗?” “呵呵,”陈太忠轻笑一声,冲他点点头,“天南一别,高主任这是越来越jīng神了,我都有点不敢认了。” 高主任原本是坐在那里的,听到他直承天南一别,登时就站了起来,“哈,陈主任你这就见外了,我是老啦,比不得你年轻有为。” 两人就是在蒙艺家碰过一次头,吃过一次饭,当时饭桌上的主角是蒙书记和邓部长,不过这俩只带了眼睛和耳朵,憋闷了一顿饭呢,相互看着眼熟是很正常的事儿。 高波面对支光明的时候,还敢大喇喇地坐着,但是面对陈太忠却是不敢这么搞了,这年轻人曾经在蒙艺家吃过饭还是小事,前一阵人家来省科技厅作报告,蒙老板还到场捧场——凤凰科委就是蒙书记一手捧起来的典型啊。 “那处长太过分了,”高主任一边笑,一边就绕过桌子走了出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太忠你跟着来了……这是跟我打埋伏呢。” “呵呵,我本来没想来,后来一想,好久没见高主任,有点想您了,就跟着来看看,”陈太忠一边笑,一边走上前跟对方握手。 王主任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脸sè那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1907护短1908资本运作 《ID小说网-hui2d.com》1907章护短不管是那帕里猜的哪一种,低调也好,是调查也罢,既然高波认出了陈太忠,那么,支光明购买世纪星一事,就很好商量了。 甚至,高主任根本都不谈金额,先是撵了王主任出去准备资料,然后扯着几人笑吟吟地聊了起来,跟陈太忠聊两句,又问几句支光明——他对光明集团的业务还是比较陌生的。 不过,这年头有底气没底气,两句就能看得出来,听说光明集团涉足了制造业、酒店业、金融和建筑行业,虽然是淡淡的口气,可是随便选两个切入点,支总都能说得出个一二三来,所谓的牛逼,真的不是吹出来的。 聊了半天之后,高主任才想起来,忘了问矮胖中年人的身份了,眼见这位也有点威严,肚子又长得微微**,说不得笑着问一句这位是谁。 “刘骞,以前在劳动厅,现在也调出去了,”刘骞见高主任和陈主任有交情,也不好说什么,就是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呵呵,正找饭辙呢。” “哦,刘拴魁我倒是见过两面,你们劳动厅两个刘厅长……”高主任微微一笑,不过下一刻,他就愣在了那里,侧头看一眼对方,若有所地点点头,“原来你就是刘骞,你不是……要去西平了吗?” “呵呵,没定呢,”刘骞笑吟吟地摇摇头,虽然他年纪不小了,可说起这个话题,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兴奋,合着你也听说过我啊?不过,以他的城府,自然压得下那点小得意,“我现在就是个社会闲散人员,陈主任来了……我就带着他们四处转转。” 了不得啊,高波听得心里就是一抽,他既然知道西平那边的动向,自然也就听说过一点刘骞的事情,据说此人本来是在劳动厅呆不下去了,后来却不知道什么缘故,莫名其妙地入了蒙书记的法眼,才有了咸鱼翻身的机会——或者,是托什么人跟蒙老板打了招呼吧? 不过现在,高主任肯定就知道了这缘故来自于何处了,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陈太忠怎么就如此得蒙艺的赏识?一个仆街的副厅长搭上此人,居然都能摇身变为碧空第二大城市的常务副市长。 四个人坐在一起,聊了很有一阵,其间经贸委主任电话不断,不过高波一概都推了,眼前三位都是一等一的贵。 陈太忠自不必多说,支光明虽是商人,却是给单位送钱来的,就是那刘骞也很是值得重视……高主任是从上面下来的,交好本地的势力很有必要,更别说两人都是蒙系人马。 谈了约莫一个小时之后,高波终于问了起来,“支总,世纪星这栋楼,您是打算马上购买,还是?” 他不说那么多,只提了一种可能,自然是让对方有话尽管说的意——说得再难听一点,支光明就算不出钱购买,先拿来改造,最后卖了之后再给经贸委钱,只要协议签得中规中矩,也未始是不能商量的。 当然,这钱给得及时不及时,甚至慢慢地拖着,那也都可以商榷——不过,希望这个陆海的商人不要太贪,我初来乍到的,做事情不能太出格,总是要考虑影响的。 “买是肯定要买的,”支光明说得相当干脆,不过这话却是听得高主任心里微微一颤:你是在说……你有必得之心? “价钱我也想好了,一个参考价……”对方接下来的话,让高主任的心里越发地纠结了,总算还好,他办公室坐得久了,城府还是有的,只是笑眯眯不动声sè地听着对方发话。 “八千万?”这三个字入耳,高波只觉得眼前微微一黑,我说,不带这么玩的啊,你这到底是什么意啊?“呵呵,这个价钱,对外的话还算比较合理……不过大家都不是外人,我要是这个价钱把楼卖给你,就有点欺负朋友了。” “就是这么多了,”支光明笑着摇摇头,“嫌少我不加了,嫌多我也不减,说实话这个价钱偏高了大约一个数,不过,我是给蒙老大撑面子来的,高主任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跟蒙书记去建议一下不是?” “哦,这样啊,”高波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就算彻底明白对方的来意了,合着人家是蒙老板拉来送钱的,不过显然,蒙艺有意比较低调地处理此事——或者说,对于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来说,这压根儿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对支总的建议,高主任也不敢置之不理,经贸委接手世纪星的时间不长,可是对这栋烂尾楼的价值,大家还是大致清楚的——七千五百万的话,首付一半,剩下的款项两年能付清的话,签合同绝对没问题;要是一次xìng付清,七千万就差不多了。 关键是有了这个钱,就能盘活别的资产,至于欠银行的贷款,可以还一点,也可以拿来搞新的投资,眼下能卖到八千万,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支光明的意很明显,老高你得饮水源,价钱卖上去了可不是你的功劳,你要觉得这八千万拿得理所应当,那就不合适了。 “支总果然是痛快人,建议也非常合理,”高主任笑着点点头,才待继续说什么,只听得门一声轻响,王主任很夸张地抱着一大叠资料,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都是原始资料,”他的脸上,兀自挂着淡淡的笑容,“详细的资料还有很多,我是捡了一些重点东西拿过来了。” “小王你抽调几个业务尖子,大力配合一下支总的考察,”高主任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笑着点点头,“支总是咱们的贵,你不要怠慢了。” “没问题,坚决完成任务,”王主任笑着点头,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说领导这么吩咐我,说明在这一段时间里,这帮人没有背后说我小话,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一下,好彻底地揭过这一段梁子。 他想的没错,确实没人背后说他小话,人家有话,直接就当面说了。 陈太忠不看到此人还则罢了,一看到他又在领导面前装模作样,真的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说不得微微一笑,“看来,王主任刚才说得一点没错,拍板的是高老板,但是具体事情上做主的,还得是你王主任!” 这话说得真是要多不气有多不气了,就连高波这样的城府,听得也是微微一愣,不过,他在瞬间就反应过来,陈主任所指的是什么了。 他来经贸委三个多月了,多少也听说过一点关于小王的小话,也就是说,他对这个办公室副主任的人品,心里还是有着大致比较清楚的判断。 小王爱占一点小便宜,还爱耍个小聪明,不过对高主任来说,这些都是小瑕疵,他最为看重的是——小王此人听话,我说什么人家就做什么。 领导的威严,就体现在各种事情的执行力度上,王主任或者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纵然是千不好万不好,人家有一点好处——听话! 只这一个好处,就值得高波保他了,高主任来的时间毕竟不长,手下有两个得力的使唤人儿实在太重要了;而且,陈太忠这么做,也有当面打脸的嫌疑了,小王再不好也是我经贸委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可以提,咱们私下悄悄地说行不行? 还是那句话,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小王现在紧紧地跟着他高某人,遇到事情他不帮着出头的话,何以服众,何以让别人死心塌地地追随? 不过,陈太忠来势凶猛,高主任也是知情的,心说我暂时忍让你些许,那也不算丢人,说不得微微一笑,“小王也就是临时串一下,基建上的事情,是不归他管的。” 这话说得有点软,可那维护之意也表露得一览无遗,小王得罪你了?那成,我不让他负责这一块了,这总可以了吧?有事说事才是正经,别被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耽误了正经事——光棍打九九,咱不带打加一的。 “我以为他什么都管呢,”陈太忠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主儿?那帕里今天让他来,就有看经贸委行事分寸的意,说不得冷冷一哼,不过,再往下也就没怎么说了。 虽说是没怎么说,但是他不依不饶的意已经充分表示出来,高波心中不喜,也不想再在此事上计较,见到王主任站在一边目瞪口呆,说不得轻咳一声,“行了小王,你放下东西,下去吧。” “下去吧”三个字简简单单,可是王某人只听得肝胆yù裂,眼下这时节,已经不是他心存怨怼与否的问题了,他心里唯一希望的,就是老板能看在自己平rì里跑前跑后的辛苦的份儿上,忽略过此事——即便是小小训斥两句都无所谓了。 如他所想,高主任将人训斥下去之后,还真是有意淡化此事,既然指望不上王主任了,说不得又是一个电话将基建处处长叫了过来,正是刚才那黑瘦中年人,要他陪着支光明等人,去现场看一看。 1908章资本运作在高波想来,因为小陈你的一句话,我都把接待的人换了,这就算相当给你面子了,要知道刚才我才把小卢撵走,又将人喊了来,这诚意不可谓不足了吧? 可是等下午的时候,卢处长还是汇报了情况,他在中午的时候,请支光明三人吃饭了,饭桌上除了谈一谈松峰写字楼市场的现状,也提到了王主任今天的表现。 其实,刘骞和支光明对那王主任都不怎么感兴趣,都已经搭上经贸委一把手了,这种副处级别的小人物,真的不值得专门去踩,而且大家也看得出,高波是有意淡化此事的。 然而陈太忠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心说这种干部虽多,我想管也管不过来,可是你既然撞到我手上了,那我不介意伸个小指头碾死你——而且,哥们儿要是太好说话,岂不是灭了蒙老板的威风? 原本他是没想在中午的饭桌上说,可是卢处长心里也气那王主任上午的表现,于是有意无意地提一下,却得了这么一句话为回答——“高主任这人,有点心软。” 这话其实就是相当明显的暗示了,高波也有点恼火这人死抓着此事不放,心说晚上见了那帕里的时候,顺便提一下算了,“对了卢处长,你跟他们说了吧?晚上把那处长请出来,我陪他们一起坐一坐?” “陈主任说,晚上要跟刘厅,还有劳动厅的刘拴魁一起坐坐,”卢处长愁眉苦脸地叹气,他也知道老板最关心的是谁的意见,“他说他只是陪着支总来转一圈的,其他的事儿,他就不管了……明天就要飞bějīng了呢。” 得了,这家伙还真是得理不饶人,高主任这下也没辙了,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小王的小聪明是官场大忌?只不过手里……一时没用得顺手的人啊。 不过,这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蒙书记想办法给自己拉来了投资,自己反倒是为了屁大的一个小副处,惹得人家不开心,一旦事情闹大了他还真是没脸见蒙老板了,“那你了解一下,晚上他们在什么地方吃饭,嗯,对小王所犯错误的处理,到时候会通知他们一声。” 这句话出口,王主任再无幸理,晚上支光明和高波的饭局,大家吃得也颇有一点心不在焉,吃了一个小时之后,就草草收场了,临走的时候,高主任特意安排卢处长一声,“小卢你好好地陪支总玩一玩,要招待好人……呵呵,这可是咱们的财神爷。” 招待支光明是真的,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将下午的决定通知陈太忠,只是,陈主任跟刘骞和刘拴魁在一起的话,高波实在不便去叨扰,大家都是厅局正职,这个面子他丢不起不是? 卢处长在经贸委也算一等一的强势处长了,又得高主任的信任,不过显然,眼下可不是他摆谱的时候,只能带着支光明前往松海大酒店,去做半上门的不速之。 不过还好,陈太忠没计较,刘骞更是扯了支光明的手,硬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笑嘻嘻地介绍,“拴魁厅长,这是好朋友,陆海的支总,下一步要在咱碧空发展了。” 那位一等一强势的处长,反倒成了这一桌最不起眼的主儿,其实,刘厅长也知道省经贸委的基建处长不会简单了,不过,他自己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又有贵要招待,居然就彻底无视了此人。 卢处长也没介意,他反倒是再次见识了陈太忠的强势,堂堂的劳动厅大厅长,居然要陈主任带挈他的侄子,“园林的事儿,可就都仰仗太忠你了,该教育他的时候好好教育,你要是给他留面子,那可是对不起我的信任。” “成,着了急我打他,就当是替刘厅教育他了,”陈太忠乐不可支地点点头,旋即脸sè微微一整,“不过,园林办事看起来还挺机灵的……” 晚饭结束之后,几个人相约去附近的洗脚屋捏一捏脚,抽个空子,卢处长才在陈太忠耳边嘀咕一句,“陈主任,高主任已经决定,让小王停职反省了,希望支总不会因为此事,对省经贸委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 这话纯粹是扯淡,他本人都是跟着支光明来混了半顿饭,有再多的话,上也有的是时间说,不过,话不在扯淡与否,关键是要能正确地表达意不是? 陈太忠听到这话,侧头看他一眼,呆了一呆之后,才微微一笑,却是什么都没说。 这家伙的派头,简直比我还足!卢处长也只能心里苦笑,不过,他得了领导授意,自是一定要个结果出来,你不表态可不是一回事儿,“陈主任你还有什么好建议吗?” “这个嘛……”陈太忠沉吟一阵,终于笑着摇头,“没有了,不过卢处,做领导还是要近君子远小人,只唯上不唯实的干部,太容易带坏风气了。” 好像你有多唯实似的,卢处长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不过想一想,人家陈太忠一手搞出来了名震全国的凤凰科委,说不得也只能笑着点点头,“这是金玉良言啊……” 陈太忠并没有在第二天飞离碧空,而是又呆了一天才走,事实上,这也是bějīng的韦明河催着他走,要不然科技厅的秦厅长还不肯放他走呢。 韦处长最近在bějīng没闲着,除了吃喝玩乐之外,还四处张罗钱,想积极地参与一下国外的股市,其中,许纯良已经将八千万交给他代为打理了,苗毅勇对这股市有点没信心,所以就借给他五千万,自己坚决不参与——落到口袋里的,才是钱啊。 这就是有底气和没底气的区别了,许纯良这八千万连个条子都没有,就委托给韦明河了,不过,赚了钱的话,韦处长也只能赚个手续费啥的。 而苗毅勇跟韦明河的关系也很近,却是不投资只借钱,而且还不是把从振鑫赚的钱全部拿出来,当然,他有他的说辞,最近投资了一些项目,手上没多少钱了。 事实的真相是,许纯良赔得起,但是他赔不起,而且,他不敢把钱全借给韦明河,许主任不怕韦明河yīn自己——那是人家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而他就不行了,明河人是不错,赚了钱也跟大家分,但是……万一赔了呢?他可没有许纯良腰板硬实。 韦明河也不跟他计较——底蕴不一样,计较个什么?反倒是东边打完招呼,又跟西边打招呼,反正他是拿定主意了,要好好地干一票。 现在,韦处长差不多能筹到四个亿的资金了,不成想他的行为引起了一个人的关注,此人略略打听一下,知道他想在国外股市试水,登时大感兴趣,就找上门来,想让他帮着引见一下陈太忠。 陈太忠可不知道,韦明河着急喊自己来,居然是为了这样的事情,错愕之余,说不得打听一下此人的背景。 这位的背景倒算不上有多强,可经济运作的手段实在高明,通过令人眼花的资产置换和资本运作,活脱脱搞了一个“XX系”的出来,手上能融到的资金也有二三十个亿,要是欧洲那边资金周转快的话,他甚至能拆借到五十亿以上的资金。 当然,这种人身后,若是说没有背景,那是鬼都不信,韦明河说得挺明白,“我是不方便拒绝,你见他一面拒绝了就算了。” “我没跟你说过吗?这种人我就不想见,”陈太忠有点恼火,“怕,我肯定是不怕,不过,我自己的买卖,凭什么让他们插一杠子?赔了算谁的?” “这些钱,我觉得都是从股市和银行里套出来的,”韦明河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人家说得也明白,不怕赔钱……我琢磨着,这人是想借此熟悉一下外国的股市。” 这话说得就有点直白了,像这种大能人物,在国内赚钱那都不叫赚钱,叫搂钱,只要大气候不变,那真是政策允许搂多少,他们就能搂多少。 可是话说回来,这些人也就是个门里横,在国内呼风唤雨是一点问题没有,但是跑到国外,就是个被人算计的冤大头,就算能有小斩获,也是那么一点点。 造成这个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本来就是玩人脉和政策的,出去了就没这个优势了,对外面的信息了解又少,再加上西方对中国来的资金也有本能的排斥心理,赚得到才怪。 “明白了,赔了是国家的,赚了是自己的,他们还能学到东西,”陈太忠听得也明白,说不得冷冷一哼,“不见,有兴趣的话,自己联系曼雷兄弟公司去,我这儿不接待。” “他说了,实在不行,缺钱的时候,可以资金低息拆借给咱们,”韦明河终于将自己真实的意图讲了出来,“做为回报,咱们在事后,要把这个过程解释一下……我觉得吧,资金这东西,还是准备得充分一点的好。” “明河,你要对我没信心,可以不掺乎,”陈太忠正sè看着他,见他有点惊讶,说不得又微微一笑,“股市上资金很重要,可并不是资金越大就一定越牛,要不大家都不要炒股了,直接比资金就完了。” “啧,可是……”韦明河听得叹口气,沉默半天之后,方始点头笑一笑,“行,你敢玩,我有什么不敢玩的?不就是几方吗……赔就赔了。” “跟我搞这个,你想赔都难,”陈太忠见他终于又爆发出了豪情,说不得微微一笑,“我倒是觉得,这家伙有国内的钱不赚,非要去国外赚不安稳的钱,保不定有什么问题。” “人家是西南财经大学的经济学博士呢,”韦明河笑一笑,心里对他的猜测却是颇不以为然,这个年代的中国,会“资本运作”的都是大牛之辈,忽悠起人来是一套接着一套,不少实权人物都被忽悠得头脑冲动,主动冲到前面为之开,连韦处长也不例外。 不过,在短短的三年之后,再回想起今天的谈话,韦明河真的太佩服陈太忠的感觉了,只是,那个时侯陈某人“一贯正确”的名声已经响到不能再响,倒也不在乎多这一点佩服了。 这些都是后话,就不再说了,陈太忠在bějīng呆了两天,陪着唐亦萱好好地玩了玩,就携着刘园林又飞到了巴黎。 一到驻欧办,袁珏就将最近的工作一一地对他做出了汇报,而且袁主任谨慎地表示,“这出来有些rì子了,走的时候匆忙了一点,家里还有点事儿没安排好,我想近期回去一趟。” “多呆一阵儿吧,凤凰那边要是有事,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陈太忠可不想放他走,心说这驻欧办我是摆设,你才是实干家啊,“要不,你把小刘带出来也算。” “倒也没啥事,就是我老婆不知道听谁说了,我在巴黎花天酒地,”袁珏苦笑一声,“以前是嫌我没本事,现在是嫌我……啧,天天越洋电话打上,你说女人,怎么都这样呢?” 陈太忠听得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这倒也是人之常情了,细细一问,知道这袁珏夫妻还算恩爱,就是老婆黏他黏得紧,从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要命的是,谁也说不清还会有多长时间。 可是,驻外干部家庭不合,那也是一件比较敏感的事情,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他琢磨一下,“既然她也是老师,我让钱主任去给她做一做工作。” “我琢磨着,里面没准有什么人歪嘴,”袁珏想说的,其实是这话,他总觉得,没准是有什么挑唆自己的爱人,驻欧办现在在不少干部眼里,是肥差啊。 “那就让教委的人,送你老婆过来团聚,”陈太忠听得呲牙咧嘴的,“还真没想到了,都到国外了,还要受国内的小人算计。” 不过,这也是常事了,下一刻,他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工作上,“这么多地市……想让咱们邀请商业考察啊?” “我一件都没答应,”袁珏正sè回答,说起工作,他就收起了那份愁苦,变得神采奕奕了,“这里面,很可能有问题的……” 1909邀请的问题1910少了 《ID小说网-hui2d.com》1909章邀请的问题有问题?陈太忠啥都怕,就是不怕问题,闻言微微一笑,“那无所谓了,他们想公费考察那是他们的事情,咱就确定一点,凤凰市的商业考察免费,其他地市和社会团体的考察,咱可以帮着联系,但是要收费……咱们是凤凰驻欧办,又不是天南驻欧办。” 出国考察是要花费宝贵的外汇的,这年头可不比十年后,美元多到令世界瞩目,签证也不是很方便,所以一般的地市和社会团体的考察,不是有充足理由的话,有个邀请总是要好一点。 举个例子说吧,陈太忠很牛了,五月份出国来巴黎,还是让埃布尔发了一个邀请函以正视听,官场里面学问和道道儿,真的挺多的。 尤其是公费却是私人游的那种,为了避免人抓住把柄,有个邀请就更为必要了,所以陈某人认为,光靠邀请人出国考察,驻欧办也能赚取相当的钱财。 有人说了,谁还没仨瓜俩枣的亲戚朋友?离了驻欧办,别人还就找不到邀请函,出不了国了?想靠这个收费,这是穷疯了吗? 这么想的人不能说不对,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驻欧办是凤凰市zhèngfǔ的派出机构,是zhèngfǔ机构! 对于大多数公费出国的主儿来说,出点引介费真的不是问题,问题是越名正言顺越好,在外国找个华人开的公司——还是仨瓜俩枣的小摊那种,这种邀请的名义,怎么及得上zhèngfǔ派出机构所引介的邀请书权威? 这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任何一个有基础智商的人就明白。 陈某人敢琢磨收费,也是因为这至关重要的一环,而且,想从驻欧办得到邀请的单位是如此地多,天南省每个地市都有——从这一点上,也侧面证实了大家对大义名分的重视,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甚至,其中有不少单位,自己都已经敲定了邀请,却还想从驻欧办这边过一道——各位领导,这是凤凰市驻欧办帮我们联系的,可不是我们自己想出国哦。 像这种情况的主儿,更不会在乎多花两个钱了,陈太忠将大家这种心态看得明明白白的,自然要像别人来考察科委时一般,开口要钱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看到袁主任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驻欧办大主任心里暗骂此人脑筋僵化,嘴上却是不得不解释一下。 “这个收费的好处很多啊,第一,能把驻欧办的费用打出一部分来,咱们压力就小了不少,我说老袁你不用皱眉头,创收又不需要你考虑,你当然没什么压力……” “这些zhèngfǔ机关……”袁主任看起来有话要说。 “这些zhèngfǔ……这些兄弟单位,给咱们造成了一些压力,我知道,”陈太忠打断了他的话,笑着摇摇头,“虽然咱只是凤凰的派出机构,可是也不能看着其他单位有需求而坐视不管,山头主义还是不要太严重的好,老袁,说起大局感来,我只会比你强!” “我不是反对收费……”袁主任似乎还有话要说。 “收费只是一个门槛,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陈太忠手一摆,很霸道地制止了他的发言,“只要是真心渴望走出国门,想学习先进经验的领导,他也不会在乎这点钱吧?” “所以呢,有诚心的,咱就帮了,没钱的……咳,我是说那些没诚心的,咱也不用管了,”说到这里,他笑嘻嘻地一摊双手,“兄弟单位的忙要帮,但是咱不能忘了本职工作不是……” “这是我要说的第三点……你看,既省得得罪人,又能减轻咱的工作压力,要知道,咱是凤凰驻欧办,不能太不务正业了,”说到这里,陈某人就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听起来是要多语重心长有多语重心长了。 “能尽量减少咱们不被这些琐事打扰,就能保证咱们的工作效率,从而对得起市里领导的关心,对得起市里财政的支持,也对得起凤凰市四百万父老乡亲的期待。” 看到袁珏张个嘴巴,愣愣地呆在那里,陈太忠不禁暗暗得意,怎么样,见识到了吧?这才叫叫良好的大局观,要不然,为什么你是副职我是正职呢……咱俩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又等了好半天,袁主任才轻声问一句,“头儿,您说完了吧?” “我……我肯定没说完嘛,”陈太忠又觉得自己受了轻视了,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就不知道你还忌讳什么,“不过,剩下的那些很浅显了,你应该都能领会得到,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理解的,趁着我有时间,尽管问!” “这些zhèngfǔ机关……”袁主任还是那句话,不过后面的话,却是颇出陈主任的意料,“收费就收费了,我想说的是,咱不能乱收费。” “袁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陈太忠的眉头刷地就皱了起来,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说我乱收费?我说袁珏,我是挺欣赏你,而且看在晓艳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为难你,但是,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个……”袁主任见他皱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索xìng心一横,“公家的钱咱随便收,但是私人的钱,收了没准出问题。”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看看自己的领导,陈主任却是笑眯眯地点点头,“你继续”——那是,不过私人的话,谁傻了往这儿塞钱,你不还是废话吗? “有些人想通过咱们介绍,获得学术交流的邀请,”袁珏说的确实是一种可能,这年头学术上是有大能人物,能直接获得别人的邀请,但是也有不少人是需要微微cāo作一下,才能出现在某些学术交流会上。 对这两种人来说,收费的话,人家基本上就不会考虑驻欧办了,也有侮辱之嫌,不过这年头,能占据在金字塔顶上的只是一小撮人,更多的人就算没命cāo作,也很难弄到这么一张学术交流的邀请函。 这些人里有那些埋头做学问期待厚积薄发的,也有呼朋引伴拉关系走门以期火爆的,更有一种人,愿意花钱来炒作自己,从而达到吸引眼球博取名声,这种人是不会介意花一点小钱,弄个邀请函什么的为自己涂脂抹粉。 毕竟是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年代——当然,这并不是说打出名声的酒就一定是好酒,大半还是跟宣传和师承有些关系,更有那工业酒jīng伪作佳酿,无非是比较考校人的脸皮厚度。 陈太忠对此也略知一二,因为凤凰大学外国语分院的窦铮院长都说了,要是这边有西方文学或者历史交流会的话,希望能帮着弄一两个名额回来。 然而,他以为自己听明白了,不成想袁珏的话头猛地一收,“这种情况收不收钱那可以酌情考虑,但是有些社会团体和企业的考察,咱们最好不要接……这个里面太容易出问题了。” “嗯?为什么?”陈太忠这次是真的奇怪了。 “省外办的裘主任,是才上任的,”袁珏来到驻欧办之后,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他可不比陈太忠那么忙碌,手上就这么一份工作可做。 出于对本职工作负责的态度,袁主任对很多现象做了分析,所以无论深度和广度上,都积攒了不少的认识,“前一任的卞主任,可就是因为这种事情才被撤职的。” “这件事我听纯良说过,是这个卞主任玩忽职守,让偷渡的人利用了,”陈太忠点点头,这件事他还真的知道一点,不过,也仅仅是这么一点了,许纯良跟他关系好不假,但是这种糗事是绝对不会说太多的。 “就是这种事,”袁珏重重地点头,对这件事情,他了解得比陈主任还多,“卞主任不认真审核个人情况登记表,这一点他是有错的,但是发邀请函的,肯定也会有责任的……” 敢情,这卞主任的下马,主要原因就是擅自乱发普通公务护照,那年头出国考察的“工业团”、“商务团”等考察团极多,就有人借着这个机会冒名顶替,偷渡出去。 审核不细致,导致考察团出去的人和回来的人数不符,而这个现象居然没有引起省外办的关注,这都不仅仅是严重失职的问题了。 不过,很多人看在眼里也只当不知道了,其中,涉外处的副处长阮志刚——跟陈太忠争驻欧办主任的那位,也知道此事,可是一想这都是卞老板的意,处长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我也只能闷头不管了。 让阮志刚最后痛下决心的告发的缘故,是某省一个外办主任因为类似事情被双开了,下面也好几个跟着倒霉的——那件事之所以闹大,是因为偷渡的那几位一下飞机,就要求“政治避难”,要知道,他们持的是公务护照而不是普通护照! 这个问题就严重了,事实上,那几位要避难的,不过是普通的小市民和农民,也是冒名顶替才飞出去的,但是人家持的是公务护照,只冲着这个,人家就有理由提出“政治避难”的请求。 1910章少了这几位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选择了“政治避难”而不是悄然失踪,那已经是不可考了,不过毫无疑问的是,此事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政治影响——就算国内说他们是偷渡分子,人家外国人也得相信不是? 什么时候,天南外事办也来这么一出,我可就麻烦大了,阮处长发现不妥了,而他本人也是在涉外处,真是想解释都无从张嘴——他确实不负责这一块,想置喙也没那个资格,但是别人肯听他的解释吗? 就算人家肯听他的解释,但是有一点他是解释不了的:你在涉外处这么些年白干了?这种不正常的事情,你就没有发现点征兆? 来想去,阮志刚意识到了,卞老板本来就是走钢丝呢,却偏偏跟许绍辉走得还不近,一旦出事,别说许省长不会保他,我这被殃及的人,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被边缘化——甚至不排除被甩出来当替罪羊。 于是,他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也顾不上越级不越级什么的了,主动跑到许省长那儿汇报情况:那个啥啥省外事办的事件,可能在咱天南重演! 阮志刚为了力证自己不是有意诋毁领导,甚至将近几年的例子举了不少出来——这些都是出去就失踪的,许省长您要是不信,可以随便去了解啊。 许绍辉暗暗了解一下,果然是如此,才决定下手搞掉卞主任的,不过,阮志刚在这件事里虽然立功了,但是还是不受许省长待见。 这里面有二,其一是阮处长举报的是自家领导,这个东西实在太犯忌讳了;其二就是他早不举报晚不举报,看在眼里这么多年了,偏偏在某省出事后才说——这证明他的举报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跟党xìng啦正义感啦什么的无关。 所以,后来阮处长不但理所应当地被波及到了,更是被冷藏了一段时间,这并不是许省长卸磨杀驴不认账,实在是……绍辉省长真的无法对此人产生太多的好感——虽然他的确借着此事,树立起了威信。 当然,这些也都是一些题外话,袁珏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指出了他最为担心的地方,“咱们代为联系的邀请函,万一落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手里,那责任可就大了。” “啧,还真是这样啊,”陈太忠听得也禁不住咋舌,涉外无小事,若是捅出这样的漏子,他就算将偷渡的那几位再悄悄抓回国内,也是免不了干系。 可是,想着自己的收费大计,为此就要受到极大的影响,他心里这份郁闷也是可想而知的,“看来,促进民间交流的事情,是要暂时缓一缓了。” “是啊,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咱上面没有指导工作的领导,”袁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现在唯陈主任马首是瞻,自然不会怕说一些实情——正经是这么做,才能使得上下同心,“要是有领导分担一部分的责任,驻欧办的步子,就能迈得更大一点。” 驻欧办是段卫华一手抓的,不过段市长早早就表态了,他是充分放权——其实也是不好插手,那么,大市长都放权了,谁还会指导工作?景静砾吗?那玩笑可是开大了。 “等做出点成绩,自然有领导要琢磨着分管了,”说起这个,陈太忠可是有经验,他被人摘桃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现在想起来,没有分管领导固然是非常自在,却也有不便利之处——起码万一发生什么事儿,是少了一方可以跟自己相互推诿和扯皮的对象。 “咱先把zhèngfǔ机关的收费搞起来,老袁你制定个标准吧,门槛费的标准,其他费用另算,”他略略摇一摇头,努力将这些负面情绪从自己脑中赶走,嘴上却是没停,“比如说处级干部一个一千,厅级一个一万……嗯,我说的是欧元。” “这个是要细化一下,有时候一张邀请函就能来很多人,”袁珏点点头,却是对他的吩咐没感到什么意外,跟了这样的领导,对再古怪的指示也要习惯,他早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 甚至,袁主任还能再提出一些建议来,“处级和厅级就这样的标准吧,不过科级的,不能太低了,我的想法是……三千?” 这逻辑听起来有点乱,科级的收费比处级还高,不过陈太忠听得明白,科级的领导,往往是手握实权的,而且,现在出国考察的干部,级别普遍偏高,小科长之类的还真的不太多。 你既然很想出来,那我就要多收一点钱了——这就是袁珏的逻辑,反正有资格惦记出国的科级干部,也不会怕多出一点钱。 你还真是我的好帮手,陈主任看袁主任一眼,心里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把手的好处,自己随口一个吩咐,人家老袁就引申着考虑到不少细节,这固然跟袁珏维敏捷有关,更重要的是人家想跟紧领导——哪怕是很不靠谱的指示。 念及此处,他心里又生出点微微的感慨:怪不得乔小树时不时地抱怨丫是副职,这一把手的滋味,就是不一样啊。 不过,做领导的职责之一,就是要鸡蛋里挑骨头,好显得自己领导能力强,陈主任笑着点点头,“你的建议不错,不过考虑到一些偏僻县区的机关,我觉得科级……两千就差不多了吧?不要给当地财政造成太大的负担。” “还是太忠主任想得周到,”袁珏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有点不以为然,两千欧元能造成多大负担?别小看那些偏远县区的局长们,越是偏远的地方,花起公款来越是肆无忌惮,两千欧元不过万把块,也就是人家十天的饭钱——还是没接待任务的那种。 当然,陈主任的指示也有一定的道理,不管怎么说,处级一千尚可,厅级一万就有点欺负人了——人家厅级领导还在乎你个邀请? 当然,厅级领导不在乎,大约还是具体的事情是下面人办了,为了让领导考察顺利,回来之后能心情畅快地运用考察到的知识,将全部jīng力投入到无限地为人民服务当中去,下面人处理这点小费用也不算多大的事儿。 可是说句良心话……跟科级干部要三千欧元,却也真的是有点多了。 毕竟驻欧办是个zhèngfǔ派出机构,主要工作任务是牵针引线,适当收取点费用来补贴开销并不当紧,可是要收得多了,难免会惹人怨恨或者嫉妒,那样就没意了。 袁珏这么说,本来也就是抛砖引玉的意,领导不怕多挣,他就支持多挣——出了事陈主任绝对会扛,不过领导有新指示,他就坚决服从。 两个人这么交流一阵,以后广为人称赞的凤凰驻欧办“协调补充费”正式出台,没错,就是协调补充费。 帮别人引介不能收引介费,那么搞不成体统,也就是以补贴的名义收点钱——撇开门槛费不说,帮你们穿针引线,交通问题、电话费之类的费用,你们也得意一下吧? 至于广为人称赞,那也是实情,由于一开始,驻欧办的正副主任就注意到了省外办的案例,两人虽然大肆搜刮协调补充费,费用略略有点高,但是审核却是很严格,也非常讲原则。 所谓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是这个道理,驻欧办的门槛费真的不算低,可是人家讲究的是宁缺毋滥,而zhèngfǔ中人是最认可这种形式的——你们别笑,我们出国是要交点钱,但是这本身就是一种承认,你们小老百姓倒是想交钱呢,凤凰驻欧办会收你的钱吗?还是去旅游公司被人盘剥去吧。 这规矩定完,两人又将刘园林叫进来,宣传了一下会议jīng神,袁主任猛地又想起一件事来,“这个事情,是不是该向段市长请示一下?” “现在是十七点,bějīng时间就是零点半,明天再打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老段那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想的确实不错,不过,当段卫华听说驻欧办打算收协调补充费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才咳嗽一声发话,“你这个顾忌,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嗯,这个钱直接交到市里,由这边开票就行了,回头适当收你一点管理费。” “还是当领导好啊,”陈太忠放下电话之后,悻悻地向袁珏抱怨,哥们儿硬着头皮得罪人,老段你倒好,嘴皮子上下碰一碰,就刮了一层皮走。 袁主任可是没有抱怨的心,他心里还真的挺震惊的,段市长居然没有训斥陈主任,不训斥也就算了,还要市里出面……收这个钱。 这就意味着,这件事凤凰市是持大力支持的态度——这可是真不简单,那得顶住多少同级地市施加来的压力? 他心里不解,就坐在那里琢磨,陈主任见自己的副手似乎有心事,略略问了两句,知道他的想法后,禁不住笑一笑。 “你这才是看三国替古人担忧,卫华市长做事,你尽管放心好了……”说到这里,他微微迟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呵呵,这也是咱驻欧办的业绩嘛,帮兄弟地市牵线,这是有事迹还有收入……你想到过没有,咱这个驻欧办开张,市里承受了多大压力?” 后一句话,有若夜空里划过的一道闪电,袁珏登时恍然大悟,他原本也不是笨人,一句话脱口而出,“恶人咱当了,业绩归市里了……” “哈哈,”陈太忠听得就大笑了起来,站起身拍拍他的肩头,“好了,不要那么多怪话,是咱们的业绩通过市里体现出来了,是好事儿,我琢磨的是,他们会抽咱们多少钱。” 他站起身出去了,袁珏也往外走,见到刘园林在门口站着,冲他招一招手,“来,跟我到办公室,我教你怎么给人打电话……” 袁主任打了两个电话做示范之后,就将通知那些兄弟单位交费的任务交给了小刘同学,这叫物尽其用,没办法,谁要驻欧办就这么一个小兵。 事实上,刘园林也只是个实习生,还没占了驻欧办仅剩的那个位置,不过此人是陈主任从国内带来的,身份比那些留学生自是要正式一点。 小刘倒是干劲挺足的,陈太忠出去转悠了一趟,回来之后袁主任就将成绩汇报了上来。 “青旺的农业局赵局长说了,出协调费是很正常的,毕竟咱们驻欧办先要维持下去,才能帮大家协调各种事务,他是想考察一下法国的农业建设,要是能到欧洲其他产粮大国看一看,再加点费用也无所谓。” “啧,”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是一咂嘴,左手握成拳头,狠狠砸一下右手,眉毛也竖了起来,“少了,要得少了!” “是少了,问题是小刘已经打了那么多电话出去了,”袁珏郁闷地点点头,看起来像要哭的样子,“行情都已经传出去了,而且……” “青旺粮食局局长也有意来一趟,跟赵局长一起来,他们知道,法国非常重视粮食安全和粮食保障机制,说这也是个取经的好机会,”说到这里,袁主任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了。 小刘同学在一边听着,终于有点忍受不住了,咳嗽一声轻声发问,“头儿,他们是想让法国农业部发出邀请,这个事儿不太好cāo作吧……” “农业部……”陈太忠沉吟一下,缓缓地摇摇头,“这个,小刘你跟他说,找个粮食公司就行了,要找农业部也成,不过……啧,那个费用太高,咱驻欧办有责任提示一下兄弟单位,以青旺市现在的财政状况,最好还是不要惦记这个了。” “好的,趁现在他们没下班,我去打电话,”刘园林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心说陈头儿的脸皮真厚,明明是想多要钱,非要标榜自己是为对方着想……不过下一刻,另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从他脑中冒了出来:头儿真搞得定法国的农业部吗? 1911小事1912小事? 《ID小说网-hui2d.com》1911章小事这个问题不止是刘园林存疑,袁珏也有点不放心,虽然他知道自家领导很有一点能量,“主任,农业部那儿……好打交道吗?” 你倒是眼界高,居然直接就是瞄着多赚……陈太忠笑一笑,无所谓地摇摇头,“他要真肯花钱,就算没办法我也帮他想出办法来,不是还有‘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吗?实在不行,英国农业部的邀请也行吧?” “这倒是,实在不行,就用农业部下属的司发出邀请也算,那也是农业部不是?”袁珏笑着点点头,他也不是个食古不化的,自然想得到变通的法子,“不过就是不知道,法国的部委跟咱中国一样不,下面有没有司?” “就算没司,也有其他机构不是?”陈太忠笑着反问一句,心里却是舒爽无比,我这个副手选得真不错,不但外语行业务jīng,官场上的轻重也识得,更是会别出心裁地做出点变通——要知道,这样的跳脱,在官场中人身上实在太难看到了。 两人正这么聊着呢,冷不丁陈太忠身边的座机响起,来电话的居然是陈洁,“小陈,听说你的驻欧办搞得不错啊,居然要向兄弟单位收费,这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市里给下了创收任务,回头还要考评呢,”陈太忠轻笑一声,段卫华敢收钱,他就敢把责任推到市里,这也是被收了管理费之后,唯一一点方便的地方了,反正陈洁不可能找段卫华对质去不是? 而且这话不算特别假,收费也确实涉及到了业绩考评的问题,做为全国独一无二的地级市的驻外办,想要证明市里的决策是正确的,那必须表现出驻欧办的重要xìng来。 兄弟单位的认可,就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环节,而这收费,正是兄弟单位表现出认可的最直接方式——人家把钱都打过来了,驻欧办的重要xìng,那还用怀疑吗? 所以,陈太忠不怕撒这样的谎,左右是死无对证的事情。 “而且,我这边也有一些编外员工要养活,市里不管的,”他苦笑一声,这年头做戏也是会上瘾的嘛,不过下一刻,他就找到了应对陈省长的法子,“我还正想邀请您来法国看一看呢……法国文化部副部长的邀请,您看行吗?” “哦,那我该出多少钱啊?省部级的干部,好像你那儿还没开出价码吧?”陈洁听他这么识趣儿,心里挺高兴的,可是嘴上却不肯饶人——我想给你做个媒人,你居然不给面子,我可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你。 “您要能在驻欧办坐镇,我宁可给您钱,”陈太忠干笑一声,比说漂亮话他怕谁?“不过说实话……呵呵,就是怕我把经费全拿出来,也不值得您在我这儿坐镇一天。” “你这家伙越来越油嘴滑舌了,”陈洁听得越发地高兴了,对于入了她的眼的干部,不出大意外的话,她不会轻易改变态度,斥责他一句之后,她想到了自己打电话的本意,“通德教委想去一趟欧洲,你看……适当照顾一下吧,我也没想到你这儿压力这么大。” 她一开始还琢磨着让陈太忠免单呢,可是说到“你看”的时候,终于改变了主意,心说小陈既然想着让法国文化部发文邀请我,我就不合适给他太大的压力了,要不也不是个做领导的样子,毕竟驻欧办是个挺花钱的地方。 “通德教委?”陈太忠听得情不自禁地磕绊一下,“我还真不知道您跟那儿熟,成,我给他们打个五折,您看行吗?” 陈洁跟通德教委可没什么关系,不过前文说过,通德市委的李书记跟陈省长是一系的,而那教委主任又是李书记的嫡系,他原本是想着出国转转,再带上李书记的女儿女婿一家,不成想接到通知说要收费,就随便跟领导说了两句。 “这个小陈就是胆大妄为,”李书记倒也没在意,反手给陈省长打个电话,问一下通德校园网的事情,结果陈省长说今年的重点是素波校园网和凤凰校园网,通德要往后放一放,结果不知不觉地就说到了陈太忠,于是他就将凤凰驻欧办搞收费的一套告诉了陈省长。 这也是李书记跟陈省长熟,又知道陈省长挺赏识陈主任,说话不怎么见外,“……我看他这死要钱的样子,更合适搞国企,哈哈。” 陈洁一听这话,就想起了做媒不成的旧恨,放下电话之后,又想着驻欧办成立之后自己也没关注过,说不得就打个电话过来,听起来是问罪的意,其实从某个角度上看,这不也算是变相地关心吗? 当然,副省长专门打个电话给正处待遇——还是越洋的这种,别的不说,只冲这个行为,还不值得将那几万的单免了? 不过,小陈既然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地胡搅蛮缠,又是很体贴地想到了要法国文化部发函邀请自己,陈省长当然也就大人大量了,沉吟一下回答,“算了……八折也行,你看着办吧,省得你去文化部协调的时候,抱怨经费不足。” 这话简单明了,陈太忠一听就懂了,领导这是给自己面子的同时,也下了任务了:我对法国文化部的邀请,很感兴趣哦,说不得笑一笑,“今年是中法文化年,我保证在年内,促成领导的法国之行。” 这话也是带了点弹xìng的,现在是八月,年内成行的话还有四个多月,陈太忠找科齐萨帮忙的话,应当是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的,不过,陈洁那儿就不好说了,她是副省长,想要出国转一转不难,但是找对时间成行,同时又想碰一碰科齐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反正这年头办事,话最好都不要说死,为了巴结领导,搞得自己紧紧张张的,实在没什么意,万一事不谐还可以将责任推到领导不能成行的缘故上,陈太忠不这么说才怪。 陈洁一听这家伙说话咬文嚼字,就知道这小子又打着什么主意呢,不过还是那句话,他敢“保证成行”,她自然就不会在意其他了,于是,又调侃了他两句关于保洁工的事情,就挂了电话。 听说他接的是陈洁的电话,袁珏一开始就很乖觉地走了出去,等他搁了电话之后,袁主任才又走了回来,小心地看他一眼,“陈省长也要来?” “嗯,”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通德教委那边,让小刘告诉他们一下,看在陈省长面子上八折优惠,下不为例。” “这可是太给他们面子了,”袁珏很不满意地嘀咕一句,所谓的公道自在人心,自家老板很得陈洁赏识,他是略知一二的,可是驻欧办开张的时候,陈省长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也真的有点那啥……就算你忙得电话都顾不上打,吩咐人写个贺卡发个传真,总不是很难吧? 其实,大家都在体制内混,袁主任当然也清楚陈省长是怎么考虑的,没错,在驻欧办发展起来之前不要贸然表示支持,那是老成持重之举,可是你多少意一下,也是领导的关怀不是?谁又能说你就犯了错误呢? 陈太忠却是没管那么多,他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好了,不说这个了,王伟新已经答应,送你爱人过来团聚了,费用由市教委负担,最近咱这儿还有什么新动向吗?” “其他的没有了,天南同乡会来过一回,两个台湾老兵,想委托咱寻找一下国内的亲属,”袁珏笑着回答,“这个找人……咱要不要收费?” “收个登记费就行了,”陈主任这名堂还真多,随口就出个新类别,“咱要照顾海外侨胞的情绪,不过一分不收也不合适,咱又不是慈善机构……说明白了,是有些毛病不能惯,总不能让他们认为,咱是欠着他们的吧?” “那是,”袁主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通过这个吩咐,他对自家领导的品xìng又认清不少,陈主任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但是貌似……官本位主义比较严重,帮台胞找亲人还要收费。 不过,他倒是喜欢这样的领导,不是见了外国人或者侨胞什么的,就要矮一头,跟着这样的领导干,开心啊——没人喜欢低人一头,反正只是少少的一个登记费,谁还能说什么? 两人正聊着呢,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了吵闹声,陈太忠走出来一看,结果发现是自家的法国门卫在跟一男一女两个中年华人争执。 陈主任站在那里不动,袁珏却是已经走了过去,皱着眉头用法语发问了,“怎么回事?” “他俩没有预约,就要进去,”法国门卫个头不算高,跟袁主任身高相仿,不过长得却是粗壮,估摸能比袁主任重一半,站在那里瓮声瓮气地回答,“他们甚至不知道头儿的名字,我当然要问一问他们。” “问,也要态度好一点,”袁珏皱皱眉头发话了,在今天之前,他是不敢跟门卫这么说话的,因为他听说这门卫是个什么叫做居伊的人的邻居,而居伊似乎跟陈主任有点关系。 不过,今天掌握到领导为人处事的脉搏之后,袁主任就敢放胆呵斥了——就算你是白皮肤,总是拿着凤凰人给的薪水,谁让你这么折腾来着的? 说完这句,他也懒得理会这厮,转头看一眼那夫妇俩,用汉语发问了,“你们找过来,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 1912章小事? “我们被人偷了,”男人见袁珏一副领导的样子,赶忙低声下气地解释,他说话带一点口音,“机票和钱包都没了,到大使馆求助了,那边要落实情况才肯处理,不过我们着急回去……您这儿是zhèngfǔ机关吧?方便借我们点儿钱吗?” “什么?”袁珏听得就是眉头一皱,他来巴黎也有一段rì子了,知道这儿的小偷确实多,自家领导似乎还捉过小偷,也jǐng告过自己当心。 不过,袁主任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了,他总觉得对面这俩人,有骗子的嫌疑——这种人他在凤凰见多了,说什么找女儿或者老婆丢了之类的话,利用人们的同情心骗取钱财。 “既然大使馆出面了,你们安心等着吧,”他不想再说什么,合着你觉得我们比大使馆还牛吗?“抱歉了,这儿是凤凰市驻欧洲办事处,跟你们海角省无关的。” “我可以打电话,让别人证实我的身份,”虽然明知道对方就是婉拒了,可是眼看着袁珏说话温文尔雅的,也能直言训那法国人,这位觉得事情似乎还有转机,“我打借条还不成吗?” “你打电话?”袁主任听得笑一笑,那笑容里就带了一点不屑,心说你要借钱怎么还不得万把块?为了这钱,在国内安排个内应,多简单的事儿?“你该跟大使馆这么说的。” “大使馆有大使馆那边的程序,人家不听我的,”这位着急得直皱眉头,“绕云市知道我陶大军的人不少……您通融一下吧?” “行了,让他打电话,”陈太忠站在那儿听了很久了,听说这家伙居然敢号称绕云市知道他的人不少,说不得发句话,转身走了回去。 他在绕云市还是有几个朋友的,绕云科委的大主任孙凯华来凤凰考察过,还有绕云市委副书记张广厚的弟弟张永贵,也从科委的高速公应急站上获益。 不多时,袁珏走了过来,证明此人打过去电话之后,那边说了,陶大军确实是个小有实力的商人,做中药材买卖的,若不是丫连卡都丢了,那边就直接汇钱过来了。 “你等我打个电话,”陈太忠自然也不会相信对方的一面之词,说不得跟张永贵联系一下,让张总帮忙找个跟陶大军熟悉的人,回个电话给这个号码。 张永贵一听是他打来的,那是相当地热情,还说自己刚从bějīng回到绕云,交通部老部长都说了,想见一见凤凰科委的小陈——一来是感谢陈主任撮合了双方在海角高速公上的合作,二来就是,他的老部下高胜利高副省长也很推崇这个年轻人。 两人气两句之后,约好回头在bějīng坐一坐,旋即就说起了陶大军的事儿,张永贵没口子地答应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就有人将电话打了过来,这位是绕云工商局某分局副局长,认识张永贵也知道陶大军,受托打来这个电话证实。 陶大军过来接个电话,随便聊两句,那边就确定这确实是陶总本人,陈太忠扬一扬下巴,“条子不用打了,这事儿走公家账也麻烦,回头把借的钱还给凤凰市科委的张爱国。” 这就是陈主任的霸气和底气了,在他想来,既然知根知底儿了,这点钱打个条子还不够砢碜的呢,反正他也不怕对方不还。 可是陶大军就感动到不行了,见识过大使馆的办事程序,再看看驻欧办这反应速度,不由得他不服气,所以他执意要打条子,见袁珏坚决不答应,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我去凤凰市还钱的时候,一定去市zhèngfǔ给您这单位送个锦旗。” 袁主任倒也没把他这承诺放在心上,送这夫妻俩走了之后,转头去找陈主任,发现领导正心不在焉地上网,鼠标乱点,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心上的样子。 见他进来,陈太忠松开鼠标,去端桌上的茶杯,轻啜两口才叹口气,“老袁,你说咱这驻欧办,怎么整天都是这种小事儿?” “小事儿才能体现效率,这也是咱比大使馆强的地方,刚才这个还说要到凤凰送锦旗呢,”袁珏笑一笑,嘴巴向外努一努,“这法国门卫……脾气挺大的嘛。” “嗯,你刚才做得不错,以后得多提醒他们,”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心说这雇了外国人,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外国人终究不如中国人听话,可是,对那些崇洋崇到骨子里的主儿,有俩外国门卫也能少去很多事情。 “这是您在呢,您不在的时候,他们更不老实,一个爱喝酒,一个爱撩拨女孩儿,”袁珏心说我这算是说小话了,不过那俩确实不怎么听话,“不过,听说他们是居伊的朋友,我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啧,这可不行,”陈太忠一听“撩拨女孩儿”五个字,就想到了即将来驻欧办的保洁工,眉头也禁不住皱了起来,这还得了?“得想个法子……” 他懒得解释这两个人不得不留的缘故,老袁你自己琢磨去吧,“居伊的朋友,就很大吗?这么清闲的活儿,一年三万美元很不少了。” 居伊不算什么?袁珏心里正开心呢,却不防陈太忠伸手去拿电话,“我跟安东尼联系一下,请他过来吃饭……你跟他处好关系,那俩要是还不老实,让安东尼收拾他俩。” 安东尼正好闲得无聊,听说中国的陈邀请自己吃午饭,还说从国内带来了些礼物,于是带了四个保镖,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这次就是彻彻底底的中餐了,不过安东尼吃得很开心,酒足饭饱之后,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陈太忠努努嘴,刘园林搬出了一套景德镇瓷器,还有两盒茅台。 安东尼对那茅台是印象深刻了,一见就是眼睛一亮,“哈,这个东西好,陈,下次给我多带一点,我出钱买。” “回头我再给你弄点甜甜的也能醉人的酒吧,”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心说下次就是曲阳黄了,你要啥我就给你啥,那多没面子? 一边想,他一边又拿起景德镇的瓷器,细细地解释,“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喏,看到了吧?能看见外面的光线,再听听这声音……” “哈,怪不得中国叫瓷器呢,”安东尼用过瓷器,不过景德镇瓷器的白、明、薄、脆,岂是一般瓷器比得了的?“这个我也要……很多。” “这个东西是限制出口的,”陈太忠很郑重地摇摇头,旋即微微摇头一笑,“不过看情况吧,谁叫我看着你投缘呢?” “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安东尼不知道陈在忽悠自己,反倒是眼珠转一转,做出了试探,事实上他一直怀疑陈太忠并非单纯的官员,“呵呵,这种东西一定卖得起价钱。” 你也就是个土棍了,就算真的想走私,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说吧?陈太忠听得颇有点无语,说不得耸一耸肩膀,“你说的是走私吗?哦,我宁可去搞特许专卖证,我是个很正直的人……而且,我们国家目前正在严打走私。”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别的想法,所以才画蛇添足地加了最后一句,将来他万一用得上安东尼走私的话,这也算留了一个活话不是? 听到他这话,安东尼若有所地点点头,却是没再说别的。 两个法国门卫也是坐在一起吃饭的,见他俩聊得高兴,上午被训斥的那位就算了,没被训斥的那位——也就是袁珏嘴里说比较好sè的,笑嘻嘻地发话了,“老板,这瓷器真的不错,可以捎给我们一份吗?” “我倒是觉得那个酒不错,”另一位是嗜酒的,自然不需要跟这位一样,琢磨着拿上jīng美的瓷器去讨好美女。 “你俩可以出去了,”陈太忠正琢磨怎么jǐng告一下这二位呢,闻言脸微微一沉,“想要礼物好说,但是……只有认真工作的员工,才能得到奖励。” 这二位对陈老板还是有点惧怕的,见状只能站起身,悻悻地出去了,陈太忠哼一声,看一眼安东尼,“有些人……你不能对他太好。” “那是,绝对的权威很有必要,”尊敬的唐也郑重地点点头,旋即伸手在脖子上一划,“需要jǐng告他俩一下吗?” 安东尼想得明白,陈结交的人非富即贵——那些卑贱的模特除外,所以,他想跟对方打好交道,那就只能发挥他自身的优势,所以并不介意这么问一局。 “哦,我想暂时不需要吧?”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旋即又抬手指一指袁珏,“不过,我不在的时候,若是我的副手遇到小麻烦的话,还请尊敬的唐.安东尼……” “哦,这个是没有问题的,”安东尼笑着点点头,小眼中一丝狡黠一掠而过,“可是,我想他们都喜欢喝这个……这个茅台。” “总不会让你白忙的,这个规矩我懂,”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旋即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哦,我有点瞌睡了……” 安东尼见状,自然是要告辞的,不过,就在他离开之后两个小时,又将电话打了过来,“哦,陈,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我想,你会喜欢的。” “哈,你太气了,”陈太忠打着哈欠回答他,不过,当他听说这个礼物是什么的时候,登时就愣在了那里,“什么……你抓住了何军虎?” 何军虎此人,他是听说过的,最近东南那一起案子影响实在太大了,其中有些人,是相当有名气的,这何军虎便是其中之一。 此人是邢昶走私集团的核心人物,也是潜逃出国了,只是,这些人基本上都拥有外国护照,反正在一些小国搞个国籍什么的并不难——还不影响他们的中国国籍。 何军虎手上拿的就是太平洋小国帕劳的护照,不过他不在那儿住,现在就满世界游玩,不但是放松心情,也有逃避通缉的意。 安东尼听陈太忠中午说了“正在严打走私”,猛地就想起,最近听说有这么个人在唐人街出没——尊敬的唐在巴黎混得并不算太好,他手下的小混混也不敢欺负太牛的主儿,但是欺负华人是没啥问题。 要说这何军虎也是该出事,他在国内不会说自己是走私的,但是既然跑出国了,就要宣扬一下自己的无辜,“我走私只是从垄断企业手里抢了口饭吃,又没欺负老百姓,正经是我捐了不少钱出来,造福当地人民。” 他欺负没欺负老百姓,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关键是他这么宣传,无非是想让争取舆论支持,博得别人的同情——我冤得慌啊。 他要不说这话,那是啥事儿都没有,可是一嚷嚷,好死不死地,这话就传到安东尼耳朵里去了,于是尊敬的唐知道了有这么个人。 中午听陈太忠说完,他一时没把握此人走了没有,所以没接话,回去之后就派人去找此人,他想的是落实了以后,跟陈联系一下,也算是个人情不是? 不成想,他派的人干这一行当不太专业,而何军虎jǐng惕心又很强,居然就发现了异常,何同学见势不妙就想溜走,结果安东尼的人心说不过就是个华人嘛,抓住他先,抓错人不怕,就怕唐.安东尼要人,交不出人就惨了……安东尼接到消息之后,也不能说自己的小弟做得不对不是?哭笑不得地训斥了一顿手下人不够jǐng惕之后,就打个电话给陈太忠。 巴黎的混混,办事效率还真高啊……陈主任听得颇有一点无语,只是,这种事儿他也拿不定主意,说不得苦笑一声,“真的谢谢你的热情了,我会有jīng美的礼物奉送……不过,我需要向我的老板请示一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撂下电话,他轻叹一口气,哥们儿才说,驻欧办净是小事儿来 的…… 1913弄死他1914放了他 《ID小说网-hui2d.com》1913章弄死他陈太忠其实一点都不想沾手这些事儿,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正义感过剩的主儿,说起他当年跨洋追缉左媛,那也只不过因为她卷了科委的钱走,要不然他十有仈jiǔ也是会无动于衷。 何况,这次何军虎身后涉及的案子,还是惊动了国内最顶尖的人物?所以他一接到安东尼电话的第一个印象,那就是——麻烦了! 不过,人已经捉住了,再说什么也晚了,陈太忠不喜欢麻烦,却不代表他怕麻烦,他没心找这种人的碴儿,可是抓到了再放,那也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他算是已经涉及此事了,谁敢保证有关部门没有偷偷地盯着此人?知道安东尼抓了何军虎,结果听了他的话又放了,那等他回国之后,没准就要面对一些不太愉快的场面——好吧,就算这个可能xìng很小,但是谁能保证不会发生呢? 事实上,上面这个可能,不过是陈某人为自己出手管闲事找的一个理由——哥们儿从来不是好人,也从不做好事,这么做只是为了自保! 他一向崇尚武力,自打上一辈子起,正义感残存得就不多,而今生每次做好事做到泪流满面,又让他分外反感自己这种明辨是非的能力:你都是国家干部了,不能讲小市民眼中的是非,要有大局感,要讲的是大是大非!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痛恨正义感存在的同时,他却又有些珍惜这仅剩不多的一点点,隐隐就舍不得胡乱浪费了——这总是人xìng所在,哥们儿做官也好,锻炼情商也罢,搞到最后一点人味儿都没有的话,也不是正道。 既然找到了干涉的借口,下一步就是要请示领导了,陈太忠脑中浮现出的,肯定不是凤凰市的一干领导,甚至天南省的领导都不沾边,他琢磨的是——我该找黄汉祥还是该找蒙艺? 想了一下,他还是拨通了黄汉祥的电话,蒙老板做人实在太正统了,还是黄总好,做事不但懂得变通,而且有什么话都能说,不矫情!从本质上讲,陈某人喜欢跟痛快人打交道。 巴黎的三点出头,搁在bějīng就是接近夜里十一点了,那边好半天才接起电话来,不耐烦地发问了,“这么晚了,我说太忠……有要紧事儿?” 黄汉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恼火,估计是都要睡了,他这人有两个明显的特点,一个是爱喝酒,一个是注重养生——虽然这俩习惯有点冲突。 到了他这个位置,爱喝酒不是问题,跟谁喝才是问题,所以黄总一般中午很少喝多,倒是晚上能微微地放浪形骸一下,不过,由于年岁大了他又要强调养生,所以一般来说,黄总晚上喝好之后,总是泡进浴缸就迷糊了,等别人帮着洗完按完,他正好舒舒服服地进入深层睡眠。 而陈太忠这个电话,正是他都已经享受按摩完了,正要呼呼大睡的时候,被人打断了睡眠,心里高兴得起来才怪,总算是他知道,小陈的惹事儿能力真的是前无古人,这保不定是又有什么事儿了,于是才按着xìng子,不耐烦地发问了。 “何军虎……这是个什么人?”黄总不可能阿猫阿狗都听说过,从眼光高低的角度上讲,陈太忠注意到的人,能放在黄汉祥眼里的,真的不是很多。 不过,当黄总听明白了何军虎的由来之后,登时就清醒了不少,“我说你吃撑着了,他愿意在巴黎呆着,你就由他呆着嘛……他又不是去驻欧办挑衅你去了。” “可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们是走私犯啊,”陈太忠下意识地回一句嘴,紧接着就发现了不妥,说不得苦笑一声,“问题是,我朋友已经把他抓住了,就算我想躲……能吗?” “那你让人弄死他就完了嘛,多大点儿事?”黄汉祥很不满意地回他一句,接着又哼一声,“算了,我先了解一下这人是怎么回事吧……” 弄死他就完了? 陈太忠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一时觉得自己有点幻视幻听了,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这个何军虎,估计影响力有限吧? 看一看官场的布局,就想得到这种可能xìng是真实存在的,在普通机关里,也就是一把手厉害,尤其是行局一把手更是一手遮天,其他人的影响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别说,他还真猜对了,东南那一起案子,除了相关的官员和势力,只说那些走私分子的话,黄汉祥的眼里也只有邢昶一人——这还是因为此人身后势力的缘故,要说其他人,不要说什么个把核心人物,所有人绑在一起也不够他看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陈太忠的心情登时好转了不少,说不得收拾心情出去了,下午他还有事,讷瑞.皮埃尔说要带他去索邦大学走一走。 这个邀请,大抵还是出自于科齐萨的缘故,老科是文化部的副部长,所以,当陈太忠表示,想同巴黎的高等院校打一打交道的时候,讷瑞自告奋勇说可以帮他熟悉一下环境。 不过,要命的是,这索邦系有四个大学,两人先去的是巴黎第四大学,用金发年轻人的话来说——这里才是真正的老索邦。 在校园里随便走一走,又拍几张照片,从未上过大学的科委副主任有了一点异样的感受,只是,当他听说巴黎第一大学比第四大学人多的时候,就强烈要求再去第一大学转一转。 遗憾的是,讷瑞先生跟几个英国朋友约好了,要谈一点生意上的事情,还热情地问他去不去,陈太忠琢磨一下,最终是婉言拒绝了——你们谈生意,我跟着过去干什么?驻欧办还有事等着我呢。 反正,不知不觉之间,半个下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等到晚上,就又要举办酒会了,这次来的是阿尔卡特公司的人,通过埃布尔表示想跟陈主任谈一谈在天南设立分厂的事宜。 刘园林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酒会,虽然心里难免好奇,倒也没什么别的感觉,里里外外地忙碌着,不过袁珏的感触就多很多了,“陈主任一来,这驻欧办好像就活了一样,一直忙个不停,他不在的时候,六点就可以关大门了。” “我听说,不是有天南人在这里住宿吗?”小刘同学笑嘻嘻地发问了,“袁主任您说得……有点夸张了吧?” “你个小娃娃知道什么?”袁主任笑着指点他,“别的我就不说了,我就问你一句话,投资商上门谈投资的例子,你听说过多少?” “这例子不少啊,资源类或者行业并购类的比较多一点,”刘园林还真能说出个名堂来,他虽然是文科生,可是xìng子比较跳脱,又在皇城根儿读了六年大学,眼界也是有一些的,“不过,像天南这种地方……核心竞争力是差了一点。” “我没让你拿bějīng人的眼光看问题,”袁主任略略不满地哼一声,年轻人不要太好高骛远哦,“没有资源优势和行业优势,别人主动上门谈投资……还是外资,这绝对是天南第一例。” “这个倒是,”刘园林见领导不高兴了,忙不迭笑着点头,他没事爱贫个嘴,但是正经事情还是分得清楚的,“袁头儿,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买老板的面子呢?” 其实,袁珏并没有生他的气,小刘是陈主任带来的人,这是其一,最关键的是,袁主任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不谙世事灵动跳脱,偏偏还有点恃才傲物,一时间就生出了点帮扶一把的心,小子,社会比你想像中的复杂得多。 “估计跟那个部长科齐萨有关吧,”袁主任沉吟一下,做出了如此分析,不过下一刻,他又摇摇头,“法国人近年在中国发展得不是很好,也许……是阿尔卡特要调整中国政策?” “嗯?”刘园林就算再忙,听到这话也禁不住愣一愣,“他们调整中国政策,找上陈头儿……效果会好吗?” “呵呵,”袁珏听得笑一笑,大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很奇怪?你睁大眼睛慢慢地看吧,陈主任的本事,可不是你想像得到的。” 七点钟的时候,晚会正式开始,来的人其实不是很多,驻欧办这边只是三个人,埃布尔带了三个朋友,阿尔卡特一方来了三个人,满打满算十个人。 不过,纵然只有十个人,热闹也不减多少,甚至,在宴会还没结束的时候,陈主任已经同阿尔卡特的人争得不可开交了。 阿尔卡特公司的人此次前来,确实是其调整亚太地区业务的一次试探,他们通过科齐萨,了解到了陈太忠有搭上一号的线儿能力,所以先来传一传话:嗯,我们有把亚太区总部迁到中国的计划,不过,中国zhèngfǔ方面,似乎不够热情啊。 至于说去天南投资的事情,那就都是枝节末梢了,当然,如果事情顺利的话,适当在天南搞个这样那样的厂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1914章放了他要是阿尔卡特的人说点别的,陈太忠也就认了,不过,说起中国zhèngfǔ对法国企业不够支持,而且还是那副“我们应该享受照顾”的腔调,陈主任就有点恼了。 “你们为什么没有受到照顾,这个不该抱怨中国zhèngfǔ吧,”他反唇相讥,“德国人为什么就能获得中国的支持?请原谅我的直率,我想,如果你们把军舰和幻影2000卖给中国大陆而不是台湾的话,相信结果是相反的吧?” “但是那是zhèngfǔ行为,您不会认为,这跟我们公司有关吧?”说话的是亚太区政策研究室的投资顾问安迪,一个瘦高的法国人,花白的头发,言语做派带一点传统的法国人的骄傲,腰杆始终停得笔直,陈太忠始终怀疑此人会过早地腰肌劳损。 “我认为是怎样的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的人民是怎么认为的,”陈某人笑着摇头,笑容中却暗藏着犀利的还击,“我相信,大多数中国人并不知道阿尔卡特是飞机制造商还是电信设备制造商,您认为呢?” “这是因为贵国zhèngfǔ没有给我们宣传的机会,”安迪的脸上有一丝怒气一闪而过,他原本还想说得更激烈一点,不过想一想自己的使命,终于按下心头的怒火,仔细解释起来。 “94年,1994年我们就在中国组建了公司,而到现在五年了,居然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中国人没听说过这个公司,这跟我们公司的形象不符……94年的时候,正是法中关系跌到冰点的时候,我们选择这个时机进入中国,难道还不能说明我们的诚意?” “百分之百的中国人不愿意看到内战爆发,我想你根本没有意识到,到底是谁错在先,”陈太忠哼一声,谈判这种事儿,大家在初期总是要虚张声势的,所以他不介意表现得强硬一点——虽然今天大家只是聊天,根本算不上谈判。 当然,这也就是他了,换个别人虽然也能表达出意,但绝对不会这么不气,没办法,陈大仙人的底气是别人比不来的。 “好了,大家只是随便聊一聊的嘛,”这个节骨眼上,埃布尔不得不出面打圆场了,“我想,你们双方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立场,接下来,我们就要尝试相互理解了。” “好吧,”安迪先微笑着点点头,他今天是来沟通的,可不是来吵架的,而且面前这个陈看起来,并不是只会唯唯诺诺的官员,他有必要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说起来阿尔卡特也真的觉得有点冤屈,尤其是现在中国的通讯市场面临爆发xìng增长的时候,他们居然不能打开更多的市场。 像诺基亚、摩托罗拉在中国的手机市场,已经牢牢地把持住了前两名的位置,还有西门子、爱立信、飞利浦、松下、三星等品牌,而阿尔卡特居然不见踪迹。 撇开手机市场不谈,在通信接入和交换设备方面,阿尔卡特也无法进入,倒是中国本土的“巨大中华”以及烽火等公司已经开始发力了,他们非常担心,这样发展下去,最终会丢掉整个中国市场。 像摩托罗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原本它是独占鳌头的,却由于在中国移动通信基站建设时有意刁难了一下,被诺基亚抢得先机,现在在手机市场上就被诺基亚压着打。 没办法,基站的设备多为诺基亚的,那摩托罗拉的手机信号匹配程度,就赶不上诺基亚,在用户使用印象里,就是“诺基亚信号好”——其实两者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这就是“一步迟步步迟”的真实写照。 而阿尔卡特还瞄着中国的3G呢,欧洲这边的3G有多疯狂,大家都看到了,所以,现在法国人真的是坐不住了,必须要拿出一个应对方案了。 接下来的时间,安迪的态度就软化了很多,不过,陈太忠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心说我虽然认识井部长,其实也就是一面之交,你跟我说这么大的事儿,我做不了主啊。 于是,他就开始笑嘻嘻地东扯西扯,为了彻底打消对方的侥幸心理,他甚至连在天南投资的事情都不谈了——事实上,这里还存在一个问题,阿尔卡特的人一直在强调是向“天南省”投资,而不是说“凤凰市”,那么就是说,他们的首选应该是素波市。 这是很好理解的,像这种通讯行业的外国厂商,在中国已经建立了不少分公司,但是大多数都是在经济发达地区、沿海地区或者电子行业集中的地区。 阿尔卡特能在天南这个内陆而经济欠发达的省份设厂,已经是殊为不易了,指望人家不去省会去下面的地级市,也不太现实。 可是,他这云山雾罩的谈话,反倒是让阿尔卡特的人心里觉得,此人是能做主的人,所以才不轻易许诺,说不得又扯出了科齐萨,“科齐萨部长去bějīng,受到了贵国zhèngfǔ的热情接待,所以我们认为,只要双方有诚意,没有什么不能谈的。” 是啊,老科同学还管着通信呢,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是的,只要有诚意,什么都可以谈,您如果只是这个要求的话,我倒是能把这句话反应回去……” 他嘴上说的反应,却未必是反应到信产部之类的什么地方——反应回凤凰市也不错嘛,让老段或者老章一级一级地向上反应法国人的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陈某人正调戏人调戏得开心,门卫又领着两个人进来了,一个是经参处的二秘梁天希,另一个却是没见过的陌生人。 “陈主任,埃布尔先生,”梁天希笑嘻嘻地冲在座的诸位打个招呼,转头冲陈太忠招一招手,“有点小事打扰一下,请你出来一下好吗?” “不能在这儿说吗?”陈太忠眉头皱一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死活见不得梁二秘这盛气凌人的架势,“你看到了,我现在有人。” “使馆谷参赞找你,有点事情想了解一下,”梁天希也知道这家伙脾气不好,倒是没介意这种态度,只是将身边的人介绍了一下。 谷参赞年约四十许,中等身材,看上去笑眯眯的样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点油滑和冷厉矛盾地结合在一起的感觉。 参赞啊,陈太忠听到来的这位不是经参处的人,就不能再无动于衷了,说不得冲大家歉意地笑一笑,顺手夹起两个酒杯递了过去,“好吧,边喝边谈。” 谷参赞脸上的笑容微微地滞了一下,才接过了酒杯,梁天希见他接了,也伸手接过酒杯,三个人人手一杯酒,向大厅的角落里走去。 “自我介绍一下,参赞谷涛,负责科技文化,”谷参赞笑眯眯地伸出手,跟陈太忠握一握,旋即脸sè微微一沉,“听说陈主任今天办了一件大事?” “我每天办的都是大事儿,”陈太忠一听这话,马上就猜出对方的来意了,于是嘴角扯一下,算是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过,在领导们眼里,就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了。” “何军虎现在在哪里?”见他如此冥顽不化,谷涛也不再东拉西扯,开门见山地发问了,语气非常严厉,“你知道你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吗?” “我不认识什么何军虎,”陈太忠脸一沉,他原本就是翻脸比翻书快的主儿,见对方居然敢给自己使脸子,登时就是一声冷哼,“我犯了什么错误,麻烦你向凤凰市举报吧……话不投机,失陪了!” 他才要转身离开,梁天希一把拽住了他,苦笑一声,“陈主任,这个谷参赞……嗯,是比较关心国家安全嘛,你知道啦。” “那关我什么事儿呢?”陈太忠转头怒视着谷涛,抬手一指,“我现在宣布,你是不受凤凰市驻欧办欢迎的,下次敢再来,我直接让门卫打你出去!” “什么?”谷参赞也听说这家伙不好惹了,不过他想的是自己还有别的身份,那种身份是一般zhèngfǔ官员不愿意招惹的,听他居然敢如此说话,也是禁不住大怒,“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让我知道?”陈太忠抬手就想戳对方的胸口,转头看一看远处的人,终于强行按下心中的火气,“现在有外国人在,别的我不说了,你给我滚!” “好好,你很好,”谷参赞气得笑了起来,侧头看一眼梁天希,“小梁,你是证人,证明这家伙一点都不配合我的工作。” “收起你那套吧,吓唬谁呢?”陈太忠冷笑一声,搁给别的官员,听说被有关部门惦记上的话,怕是要寝食不安了,不过他可是例外。 就算撇开他曾经的仙人身份不谈,只说他在bějīng接触的那些人,也知道有关部门对普通干部,还真的没什么太大的约束力,没错,大家都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但是明确表示出不配合的话,只要自身背景扎实,对方肯定也一点招都没有。 有关部门不是没有干黑活儿的主儿,事实上还不少,但是要随便找个理由,就想对普通干部下绊子,那是不现实的——这也是对现存体制的挑战,没人会允许这种人和事存在。 当然,他若是一个普通小干部,那被欺负也就被欺负了,然而他身后还站着黄汉祥,站着蒙艺,甚至站着黄老,既然有通天的渠道,他何必买对方面子? 谷参赞真是被气得不轻,不过,他也是久在官场的,眼见这厮吃透了自己奈何不了丫挺的,于是就放弃了那套强硬姿态,下一刻,笑容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这么说吧,今天你给黄汉祥打了一个电话,是吧?” “没错,”陈太忠点点头,只是,他既然不喜此人了,就直接将不满挂在了脸上,“这是我们私人的交情,你管得着吗?” “我说,你好好说话不行吗?就算我刚才态度不太好,我道歉总可以了吧?”谷参赞也是能屈能伸的主儿,知道对付这种人该用什么招儿——他也不是没听说过tài子dǎng。 虽然眼前这位肯定不是tài子dǎng,但是人家跟tài子dǎng一样,也是有着不可轻侮的背景,所以他就要拿出公事公办的架势了,“黄汉祥替你打听了点事儿,这事儿正好找到我的领导了。” “哦,”陈太忠重重地点点头,紧接着笑容浮现在他脸上,是那种非常灿烂的笑容,“找到你领导……这关我什么事儿?是黄二伯找到你的领导了,又不是我找他。” 谷涛不跟他斗这个嘴——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只是自顾自地说话,“何军虎在别人手上很不合适,我希望你提供他现在所在的地点……或者你直接释放了他,也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不过,想到有些人居然是放了比抓了好,他的心情又低落了一点,一时也就没了难为对方的意,说不得哼一声,“放了他……切,我知道你是代表谁吗?”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回去了,梁天希一愣,就想跑上前拽他回来,却被谷涛伸手拦住了,谷参赞摇摇头,低声发话,“算了,我们走吧……他怀疑我,也有怀疑我的道理。” 东南这起案子,波及范围极大,涉及的官员和势力也极多,谷涛自然知道人家这理由是站得住脚的,由此引申开去,甚至陈主任这不友好的态度,在上面人眼里都是可以谅解的,想到这个,他真是有点恨得牙痒,“这混蛋,倒是会找制高点。” 谷参赞心情不好,陈太忠的心情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这个结果是早在他意料之中的,因为不管黄汉祥还是支光明,都说过邢昶跑了会比抓住好,可纵然如此,他心里还是有点失落——这就是所谓的大局感吗?哥们儿有点不习惯啊。 他甚至很想马上给黄汉祥打个电话,不过算一算时间,bějīng这会儿正是凌晨四点,啧,等天亮再说吧…… 1915挤牙膏1916财帛动 《ID小说网-hui2d.com》1913章弄死他陈太忠其实一点都不想沾手这些事儿,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正义感过剩的主儿,说起他当年跨洋追缉左媛,那也只不过因为她卷了科委的钱走,要不然他十有仈jiǔ也是会无动于衷。 何况,这次何军虎身后涉及的案子,还是惊动了国内最顶尖的人物?所以他一接到安东尼电话的第一个印象,那就是——麻烦了! 不过,人已经捉住了,再说什么也晚了,陈太忠不喜欢麻烦,却不代表他怕麻烦,他没心找这种人的碴儿,可是抓到了再放,那也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他算是已经涉及此事了,谁敢保证有关部门没有偷偷地盯着此人?知道安东尼抓了何军虎,结果听了他的话又放了,那等他回国之后,没准就要面对一些不太愉快的场面——好吧,就算这个可能xìng很小,但是谁能保证不会发生呢? 事实上,上面这个可能,不过是陈某人为自己出手管闲事找的一个理由——哥们儿从来不是好人,也从不做好事,这么做只是为了自保! 他一向崇尚武力,自打上一辈子起,正义感残存得就不多,而今生每次做好事做到泪流满面,又让他分外反感自己这种明辨是非的能力:你都是国家干部了,不能讲小市民眼中的是非,要有大局感,要讲的是大是大非!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痛恨正义感存在的同时,他却又有些珍惜这仅剩不多的一点点,隐隐就舍不得胡乱浪费了——这总是人xìng所在,哥们儿做官也好,锻炼情商也罢,搞到最后一点人味儿都没有的话,也不是正道。 既然找到了干涉的借口,下一步就是要请示领导了,陈太忠脑中浮现出的,肯定不是凤凰市的一干领导,甚至天南省的领导都不沾边,他琢磨的是——我该找黄汉祥还是该找蒙艺? 想了一下,他还是拨通了黄汉祥的电话,蒙老板做人实在太正统了,还是黄总好,做事不但懂得变通,而且有什么话都能说,不矫情!从本质上讲,陈某人喜欢跟痛快人打交道。 巴黎的三点出头,搁在bějīng就是接近夜里十一点了,那边好半天才接起电话来,不耐烦地发问了,“这么晚了,我说太忠……有要紧事儿?” 黄汉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恼火,估计是都要睡了,他这人有两个明显的特点,一个是爱喝酒,一个是注重养生——虽然这俩习惯有点冲突。 到了他这个位置,爱喝酒不是问题,跟谁喝才是问题,所以黄总一般中午很少喝多,倒是晚上能微微地放浪形骸一下,不过,由于年岁大了他又要强调养生,所以一般来说,黄总晚上喝好之后,总是泡进浴缸就迷糊了,等别人帮着洗完按完,他正好舒舒服服地进入深层睡眠。 而陈太忠这个电话,正是他都已经享受按摩完了,正要呼呼大睡的时候,被人打断了睡眠,心里高兴得起来才怪,总算是他知道,小陈的惹事儿能力真的是前无古人,这保不定是又有什么事儿了,于是才按着xìng子,不耐烦地发问了。 “何军虎……这是个什么人?”黄总不可能阿猫阿狗都听说过,从眼光高低的角度上讲,陈太忠注意到的人,能放在黄汉祥眼里的,真的不是很多。 不过,当黄总听明白了何军虎的由来之后,登时就清醒了不少,“我说你吃撑着了,他愿意在巴黎呆着,你就由他呆着嘛……他又不是去驻欧办挑衅你去了。” “可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们是走私犯啊,”陈太忠下意识地回一句嘴,紧接着就发现了不妥,说不得苦笑一声,“问题是,我朋友已经把他抓住了,就算我想躲……能吗?” “那你让人弄死他就完了嘛,多大点儿事?”黄汉祥很不满意地回他一句,接着又哼一声,“算了,我先了解一下这人是怎么回事吧……” 弄死他就完了? 陈太忠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一时觉得自己有点幻视幻听了,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这个何军虎,估计影响力有限吧? 看一看官场的布局,就想得到这种可能xìng是真实存在的,在普通机关里,也就是一把手厉害,尤其是行局一把手更是一手遮天,其他人的影响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别说,他还真猜对了,东南那一起案子,除了相关的官员和势力,只说那些走私分子的话,黄汉祥的眼里也只有邢昶一人——这还是因为此人身后势力的缘故,要说其他人,不要说什么个把核心人物,所有人绑在一起也不够他看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陈太忠的心情登时好转了不少,说不得收拾心情出去了,下午他还有事,讷瑞.皮埃尔说要带他去索邦大学走一走。 这个邀请,大抵还是出自于科齐萨的缘故,老科是文化部的副部长,所以,当陈太忠表示,想同巴黎的高等院校打一打交道的时候,讷瑞自告奋勇说可以帮他熟悉一下环境。 不过,要命的是,这索邦系有四个大学,两人先去的是巴黎第四大学,用金发年轻人的话来说——这里才是真正的老索邦。 在校园里随便走一走,又拍几张照片,从未上过大学的科委副主任有了一点异样的感受,只是,当他听说巴黎第一大学比第四大学人多的时候,就强烈要求再去第一大学转一转。 遗憾的是,讷瑞先生跟几个英国朋友约好了,要谈一点生意上的事情,还热情地问他去不去,陈太忠琢磨一下,最终是婉言拒绝了——你们谈生意,我跟着过去干什么?驻欧办还有事等着我呢。 反正,不知不觉之间,半个下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等到晚上,就又要举办酒会了,这次来的是阿尔卡特公司的人,通过埃布尔表示想跟陈主任谈一谈在天南设立分厂的事宜。 刘园林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酒会,虽然心里难免好奇,倒也没什么别的感觉,里里外外地忙碌着,不过袁珏的感触就多很多了,“陈主任一来,这驻欧办好像就活了一样,一直忙个不停,他不在的时候,六点就可以关大门了。” “我听说,不是有天南人在这里住宿吗?”小刘同学笑嘻嘻地发问了,“袁主任您说得……有点夸张了吧?” “你个小娃娃知道什么?”袁主任笑着指点他,“别的我就不说了,我就问你一句话,投资商上门谈投资的例子,你听说过多少?” “这例子不少啊,资源类或者行业并购类的比较多一点,”刘园林还真能说出个名堂来,他虽然是文科生,可是xìng子比较跳脱,又在皇城根儿读了六年大学,眼界也是有一些的,“不过,像天南这种地方……核心竞争力是差了一点。” “我没让你拿bějīng人的眼光看问题,”袁主任略略不满地哼一声,年轻人不要太好高骛远哦,“没有资源优势和行业优势,别人主动上门谈投资……还是外资,这绝对是天南第一例。” “这个倒是,”刘园林见领导不高兴了,忙不迭笑着点头,他没事爱贫个嘴,但是正经事情还是分得清楚的,“袁头儿,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买老板的面子呢?” 其实,袁珏并没有生他的气,小刘是陈主任带来的人,这是其一,最关键的是,袁主任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不谙世事灵动跳脱,偏偏还有点恃才傲物,一时间就生出了点帮扶一把的心,小子,社会比你想像中的复杂得多。 “估计跟那个部长科齐萨有关吧,”袁主任沉吟一下,做出了如此分析,不过下一刻,他又摇摇头,“法国人近年在中国发展得不是很好,也许……是阿尔卡特要调整中国政策?” “嗯?”刘园林就算再忙,听到这话也禁不住愣一愣,“他们调整中国政策,找上陈头儿……效果会好吗?” “呵呵,”袁珏听得笑一笑,大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很奇怪?你睁大眼睛慢慢地看吧,陈主任的本事,可不是你想像得到的。” 七点钟的时候,晚会正式开始,来的人其实不是很多,驻欧办这边只是三个人,埃布尔带了三个朋友,阿尔卡特一方来了三个人,满打满算十个人。 不过,纵然只有十个人,热闹也不减多少,甚至,在宴会还没结束的时候,陈主任已经同阿尔卡特的人争得不可开交了。 阿尔卡特公司的人此次前来,确实是其调整亚太地区业务的一次试探,他们通过科齐萨,了解到了陈太忠有搭上一号的线儿能力,所以先来传一传话:嗯,我们有把亚太区总部迁到中国的计划,不过,中国zhèngfǔ方面,似乎不够热情啊。 至于说去天南投资的事情,那就都是枝节末梢了,当然,如果事情顺利的话,适当在天南搞个这样那样的厂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1914章放了他要是阿尔卡特的人说点别的,陈太忠也就认了,不过,说起中国zhèngfǔ对法国企业不够支持,而且还是那副“我们应该享受照顾”的腔调,陈主任就有点恼了。 “你们为什么没有受到照顾,这个不该抱怨中国zhèngfǔ吧,”他反唇相讥,“德国人为什么就能获得中国的支持?请原谅我的直率,我想,如果你们把军舰和幻影2000卖给中国大陆而不是台湾的话,相信结果是相反的吧?” “但是那是zhèngfǔ行为,您不会认为,这跟我们公司有关吧?”说话的是亚太区政策研究室的投资顾问安迪,一个瘦高的法国人,花白的头发,言语做派带一点传统的法国人的骄傲,腰杆始终停得笔直,陈太忠始终怀疑此人会过早地腰肌劳损。 “我认为是怎样的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的人民是怎么认为的,”陈某人笑着摇头,笑容中却暗藏着犀利的还击,“我相信,大多数中国人并不知道阿尔卡特是飞机制造商还是电信设备制造商,您认为呢?” “这是因为贵国zhèngfǔ没有给我们宣传的机会,”安迪的脸上有一丝怒气一闪而过,他原本还想说得更激烈一点,不过想一想自己的使命,终于按下心头的怒火,仔细解释起来。 “94年,1994年我们就在中国组建了公司,而到现在五年了,居然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中国人没听说过这个公司,这跟我们公司的形象不符……94年的时候,正是法中关系跌到冰点的时候,我们选择这个时机进入中国,难道还不能说明我们的诚意?” “百分之百的中国人不愿意看到内战爆发,我想你根本没有意识到,到底是谁错在先,”陈太忠哼一声,谈判这种事儿,大家在初期总是要虚张声势的,所以他不介意表现得强硬一点——虽然今天大家只是聊天,根本算不上谈判。 当然,这也就是他了,换个别人虽然也能表达出意,但绝对不会这么不气,没办法,陈大仙人的底气是别人比不来的。 “好了,大家只是随便聊一聊的嘛,”这个节骨眼上,埃布尔不得不出面打圆场了,“我想,你们双方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立场,接下来,我们就要尝试相互理解了。” “好吧,”安迪先微笑着点点头,他今天是来沟通的,可不是来吵架的,而且面前这个陈看起来,并不是只会唯唯诺诺的官员,他有必要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说起来阿尔卡特也真的觉得有点冤屈,尤其是现在中国的通讯市场面临爆发xìng增长的时候,他们居然不能打开更多的市场。 像诺基亚、摩托罗拉在中国的手机市场,已经牢牢地把持住了前两名的位置,还有西门子、爱立信、飞利浦、松下、三星等品牌,而阿尔卡特居然不见踪迹。 撇开手机市场不谈,在通信接入和交换设备方面,阿尔卡特也无法进入,倒是中国本土的“巨大中华”以及烽火等公司已经开始发力了,他们非常担心,这样发展下去,最终会丢掉整个中国市场。 像摩托罗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原本它是独占鳌头的,却由于在中国移动通信基站建设时有意刁难了一下,被诺基亚抢得先机,现在在手机市场上就被诺基亚压着打。 没办法,基站的设备多为诺基亚的,那摩托罗拉的手机信号匹配程度,就赶不上诺基亚,在用户使用印象里,就是“诺基亚信号好”——其实两者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这就是“一步迟步步迟”的真实写照。 而阿尔卡特还瞄着中国的3G呢,欧洲这边的3G有多疯狂,大家都看到了,所以,现在法国人真的是坐不住了,必须要拿出一个应对方案了。 接下来的时间,安迪的态度就软化了很多,不过,陈太忠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心说我虽然认识井部长,其实也就是一面之交,你跟我说这么大的事儿,我做不了主啊。 于是,他就开始笑嘻嘻地东扯西扯,为了彻底打消对方的侥幸心理,他甚至连在天南投资的事情都不谈了——事实上,这里还存在一个问题,阿尔卡特的人一直在强调是向“天南省”投资,而不是说“凤凰市”,那么就是说,他们的首选应该是素波市。 这是很好理解的,像这种通讯行业的外国厂商,在中国已经建立了不少分公司,但是大多数都是在经济发达地区、沿海地区或者电子行业集中的地区。 阿尔卡特能在天南这个内陆而经济欠发达的省份设厂,已经是殊为不易了,指望人家不去省会去下面的地级市,也不太现实。 可是,他这云山雾罩的谈话,反倒是让阿尔卡特的人心里觉得,此人是能做主的人,所以才不轻易许诺,说不得又扯出了科齐萨,“科齐萨部长去bějīng,受到了贵国zhèngfǔ的热情接待,所以我们认为,只要双方有诚意,没有什么不能谈的。” 是啊,老科同学还管着通信呢,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是的,只要有诚意,什么都可以谈,您如果只是这个要求的话,我倒是能把这句话反应回去……” 他嘴上说的反应,却未必是反应到信产部之类的什么地方——反应回凤凰市也不错嘛,让老段或者老章一级一级地向上反应法国人的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陈某人正调戏人调戏得开心,门卫又领着两个人进来了,一个是经参处的二秘梁天希,另一个却是没见过的陌生人。 “陈主任,埃布尔先生,”梁天希笑嘻嘻地冲在座的诸位打个招呼,转头冲陈太忠招一招手,“有点小事打扰一下,请你出来一下好吗?” “不能在这儿说吗?”陈太忠眉头皱一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死活见不得梁二秘这盛气凌人的架势,“你看到了,我现在有人。” “使馆谷参赞找你,有点事情想了解一下,”梁天希也知道这家伙脾气不好,倒是没介意这种态度,只是将身边的人介绍了一下。 谷参赞年约四十许,中等身材,看上去笑眯眯的样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点油滑和冷厉矛盾地结合在一起的感觉。 参赞啊,陈太忠听到来的这位不是经参处的人,就不能再无动于衷了,说不得冲大家歉意地笑一笑,顺手夹起两个酒杯递了过去,“好吧,边喝边谈。” 谷参赞脸上的笑容微微地滞了一下,才接过了酒杯,梁天希见他接了,也伸手接过酒杯,三个人人手一杯酒,向大厅的角落里走去。 “自我介绍一下,参赞谷涛,负责科技文化,”谷参赞笑眯眯地伸出手,跟陈太忠握一握,旋即脸sè微微一沉,“听说陈主任今天办了一件大事?” “我每天办的都是大事儿,”陈太忠一听这话,马上就猜出对方的来意了,于是嘴角扯一下,算是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过,在领导们眼里,就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了。” “何军虎现在在哪里?”见他如此冥顽不化,谷涛也不再东拉西扯,开门见山地发问了,语气非常严厉,“你知道你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吗?” “我不认识什么何军虎,”陈太忠脸一沉,他原本就是翻脸比翻书快的主儿,见对方居然敢给自己使脸子,登时就是一声冷哼,“我犯了什么错误,麻烦你向凤凰市举报吧……话不投机,失陪了!” 他才要转身离开,梁天希一把拽住了他,苦笑一声,“陈主任,这个谷参赞……嗯,是比较关心国家安全嘛,你知道啦。” “那关我什么事儿呢?”陈太忠转头怒视着谷涛,抬手一指,“我现在宣布,你是不受凤凰市驻欧办欢迎的,下次敢再来,我直接让门卫打你出去!” “什么?”谷参赞也听说这家伙不好惹了,不过他想的是自己还有别的身份,那种身份是一般zhèngfǔ官员不愿意招惹的,听他居然敢如此说话,也是禁不住大怒,“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让我知道?”陈太忠抬手就想戳对方的胸口,转头看一看远处的人,终于强行按下心中的火气,“现在有外国人在,别的我不说了,你给我滚!” “好好,你很好,”谷参赞气得笑了起来,侧头看一眼梁天希,“小梁,你是证人,证明这家伙一点都不配合我的工作。” “收起你那套吧,吓唬谁呢?”陈太忠冷笑一声,搁给别的官员,听说被有关部门惦记上的话,怕是要寝食不安了,不过他可是例外。 就算撇开他曾经的仙人身份不谈,只说他在bějīng接触的那些人,也知道有关部门对普通干部,还真的没什么太大的约束力,没错,大家都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但是明确表示出不配合的话,只要自身背景扎实,对方肯定也一点招都没有。 有关部门不是没有干黑活儿的主儿,事实上还不少,但是要随便找个理由,就想对普通干部下绊子,那是不现实的——这也是对现存体制的挑战,没人会允许这种人和事存在。 当然,他若是一个普通小干部,那被欺负也就被欺负了,然而他身后还站着黄汉祥,站着蒙艺,甚至站着黄老,既然有通天的渠道,他何必买对方面子? 谷参赞真是被气得不轻,不过,他也是久在官场的,眼见这厮吃透了自己奈何不了丫挺的,于是就放弃了那套强硬姿态,下一刻,笑容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这么说吧,今天你给黄汉祥打了一个电话,是吧?” “没错,”陈太忠点点头,只是,他既然不喜此人了,就直接将不满挂在了脸上,“这是我们私人的交情,你管得着吗?” “我说,你好好说话不行吗?就算我刚才态度不太好,我道歉总可以了吧?”谷参赞也是能屈能伸的主儿,知道对付这种人该用什么招儿——他也不是没听说过tài子dǎng。 虽然眼前这位肯定不是tài子dǎng,但是人家跟tài子dǎng一样,也是有着不可轻侮的背景,所以他就要拿出公事公办的架势了,“黄汉祥替你打听了点事儿,这事儿正好找到我的领导了。” “哦,”陈太忠重重地点点头,紧接着笑容浮现在他脸上,是那种非常灿烂的笑容,“找到你领导……这关我什么事儿?是黄二伯找到你的领导了,又不是我找他。” 谷涛不跟他斗这个嘴——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只是自顾自地说话,“何军虎在别人手上很不合适,我希望你提供他现在所在的地点……或者你直接释放了他,也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不过,想到有些人居然是放了比抓了好,他的心情又低落了一点,一时也就没了难为对方的意,说不得哼一声,“放了他……切,我知道你是代表谁吗?”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回去了,梁天希一愣,就想跑上前拽他回来,却被谷涛伸手拦住了,谷参赞摇摇头,低声发话,“算了,我们走吧……他怀疑我,也有怀疑我的道理。” 东南这起案子,波及范围极大,涉及的官员和势力也极多,谷涛自然知道人家这理由是站得住脚的,由此引申开去,甚至陈主任这不友好的态度,在上面人眼里都是可以谅解的,想到这个,他真是有点恨得牙痒,“这混蛋,倒是会找制高点。” 谷参赞心情不好,陈太忠的心情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这个结果是早在他意料之中的,因为不管黄汉祥还是支光明,都说过邢昶跑了会比抓住好,可纵然如此,他心里还是有点失落——这就是所谓的大局感吗?哥们儿有点不习惯啊。 他甚至很想马上给黄汉祥打个电话,不过算一算时间,bějīng这会儿正是凌晨四点,啧,等天亮再说吧…… 1917问计1918统筹 《ID小说网-hui2d.com》1915章挤牙膏自打谷涛来过之后,陈太忠的情绪就低落了很多,甚至都没心跟阿尔卡特的人斗嘴了——哥们就算再辛苦,再有原则,也禁不住别人有大局感不是? 不过还好,没过多久,贝拉和葛瑞丝就带了一帮模特来了,埃布尔等人已经习惯了,驻欧办的酒会之后就是跟着舞会,可是阿尔卡特的人不太清楚,倒是略略地惊讶了一下。 至于刘园林,根本就是傻眼了,小伙子知道巴黎是时尚之都,在bějīng也见过点世面,可是见到莺莺燕燕的一群外国模特,身高腿长艳丽动人,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这是交际应酬,要学会控制自己,”袁珏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于是走过来低声强调一下,“只是应酬,你要是做出什么不合适的行为,陈主任脾气……不用我提醒你吧?” “嗯,”刘园林点点头,才待再问一句,就听到有美女招呼自家的主任,“嗨,袁珏,为什么最近总不给我打电话?” “哦,伊莎贝拉,”袁珏撇下他,笑着迎上去了,“非常抱歉……” 随着袁主任的离开,剩下的话小刘同学就听不到了,他侧头看一眼大领导,却发现陈老板被两个美女包围着,心中登时就有点愤愤了:两位领导,你们……希望你们也能控制住自己吧,你们控制不住的话,后果可是比我这个小兵严重多了。 其实,陈太忠今天是没打算搞舞会的,不过,他前天晚上就到了巴黎,却是没联系那俩,俩美女知道以后,就抱怨他无情无义,要他今天晚上去看彩排,结果知道陈某人走不开,那索xìng就要他帮着安排几个姐妹的舞会了。 “为党生,为党死,为党辛苦一辈子,”陈太忠用街头巷尾流传的俏皮话,抱怨了一下自己管不住“裆”,不过在他想来,贝拉和葛瑞丝知根知底的,不会为自己带来太大的困惑,无非就是花俩小钱。 按以往的行情,一个模特一场舞会两百美元,来十个也不过才两千,正是一个科级干部出国考察的门槛费——这难道很多吗? 由于在场的除了驻欧办的两苗人,就是埃布尔和阿尔卡特的人了,陈太忠也没有故意跟葛瑞丝和贝拉撇清,而是笑吟吟地聊一会儿跳一会儿,很有点左拥右抱的味道。 结果他这形状,就被阿尔卡特的人看到了眼里:敢情陈主任,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那么,回头尝试跟这俩女孩儿接触一下吧……当天晚上,陈太忠原本是打算将葛瑞丝和贝拉留宿在驻欧办的,反正袁珏不会说,刘园林更是不会说——趁着保洁工还没来,也就只能荒唐这么一阵了。 可是,想到今天谷涛已经来过了,自己已经引起了有关部门的关注,他不得不悻悻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平常荒唐一点无所谓,被人抓了现行,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到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坐上葛瑞丝的车走了,当然,临走之前锁好门窗是必然的,离开时要左右转几个圈也是必然的。 总算还好,陈太忠留在驻欧办的一些小机关,一晚上都没有报jǐng,那么显然,丫又渡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不愉快的人也有,比如说跟贝拉同室的其他女孩。 事实上,女孩儿们又经历了一晚上的声浪折磨之后,已经有人在琢磨,既然那个中国人要常驻巴黎,咱是不是搬出去住比较好一点? 然而,没过了多久,终于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约莫是在凌晨五点半左右,陈太忠的手机响了,这真是要多折腾人有多折腾人了。 总算还好,葛瑞丝和贝拉都是年轻女孩儿,虽然贝拉有点轻微的jīng神衰弱,可是鏖战了大半夜,听到他的手机铃声响,勉力睁开眼睛轻声嘀咕一句,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陈太忠一看电话号码,郁闷了,来电话的是黄汉祥,接起来咳嗽一声,“黄二伯,您好,这么早啊?” “我午饭都吃完了,不早了吧?”黄汉祥在电话那边笑,显然对打扰了某人的美梦一点都不在意,“我琢磨着该睡午觉了,才打个电话给你……看,还让你多睡了一会儿。” “是啊,那谢谢黄二伯了,”陈太忠听得也笑了起来,老黄这报复心还是挺强的,我sāo扰他睡觉,他就也sāo扰我,“我正琢磨着出去沿塞纳河跑一圈呢,您有事?” “还不是何军虎的事儿?”黄汉祥没好气地哼一声,他昨天被陈太忠的电话吵醒,心说这姓何的虽然只是一个小玩意儿,可也好歹牵扯到了那档子事儿,坐视不管也不行——我说小陈你真是闲得蛋疼,好端端没事抓这么个人干什么? 说不得他就胡乱拨了两个电话,确定那厮确实是个小人物之后,就将此事随意安排给了别人,接着呼呼大睡去了。 不成想今天一大早八点多,就有人将告状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是巴黎那边派人去了,结果姓陈的那厮不买帐,还威胁说要打人,“……黄总,您这小老乡太厉害了一点,根本不讲组织纪律xìng嘛。” “啧,我倒是忘了,他不喜欢跟你们打交道,”黄汉祥想起来了,于是就笑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了……估计他怀疑你们的身份,我再了解一下吧。” 怀疑身份——黄总清醒的时候,随便就能想到这个理由做借口,可见天下的英雄所见不但是略同的,同时也变相地说明,这件事涉及的人确实复杂了一点。 “那可得快一点,时间长了……”那边话还没说完,黄总不耐烦地接口了,“好了,我知道了,巴黎现在是凌晨,人家小陈现在正睡觉呢,我总得等他醒了吧?” 应付完这件事,黄汉祥就忙自己的去了,约莫十点钟的时候,他去了老爹那儿一趟,说起最近东南那件事,也是有点唏嘘,聊着聊着,就说到陈太忠抓住何军虎的事儿了。 “这家伙倒是能耐,在国外还抓人,”黄老听得也笑了起来,“嗯,这事儿啊……不经过情治部门也好,嗯,让他去挤牙膏吧,反正有人盯着呢。” 黄总当然听得明白老爸的意,说不得又找他朋友打个招呼,说是打算挤牙膏了,你们盯着就行了,别跟我的小老乡过不去! 那边听得就是一声苦笑,“黄总你都打算这么做了,我们肯定要积极地跟他划清界限,这个你就放心好了。” 所以,黄汉祥打给陈太忠的这个电话,就是通知他事情该怎么处理的,不过陈某人听得有点不甚明白,“什么叫挤牙膏?” “他不是带钱出去了吗?”黄总淡淡地解释两句,“榨干他……反正就是这个意,挤压他的生存空间,他一着急就要上蹿下跳,明白了吗?” “哦,这么回事啊,明白了,”陈太忠反应了过来,说不得轻笑一声,“做这种事我拿手,不过,这下那些麻烦的人不会在我身边碍眼了吧?” “他们躲还来不及呢,你这家伙反应挺快嘛……对了,你自己最好也不要露面,”黄汉祥笑一声,挂了电话。 这就叫挤牙膏吗?陈太忠听到对面挂了电话,一时间也没了睡意,斜靠在床头,细细地琢磨了起来,越琢磨越觉得这手段有点意。 对于跑到境外的何军虎这种人,抓是抓不得,杀又没必要——当然,要是有麻烦的话,那么杀也就杀了,就像黄汉祥昨天晚上说的那样,碰上了,那就搞死他算了。 总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杀的好,否则难免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搞得不好还有可能引发国际纠纷,而这挤牙膏虽然感觉xìng质温和一点,其实也相差仿佛,挤压人家的生存空间,万一被人发现,被动也是难免的——应该也属于等闲不该用的手段。 可是,这次是何军虎好死不死地撞上来了,就算有人想拿此做文章,也会发现收拾姓何的人不过是巴黎的一个小黑手党头目,跟中国zhèngfǔ沾不上边的——你都是帕劳人了,总不能怪中国zhèngfǔ不出手搭救吧? 就算调查人员受了有心人的指点,了不得顺着安东尼的线查到他陈某人,那也就到此为止了,有关部门肯定不会认他这个人——不该承认的时候,正牌的工作人员都不认,何况他本来也就是个四六不靠的主儿? 也正是基于这种判断,陈太忠才能确定,一旦决定挤牙膏了,有关部门铁定会积极地撇清同自己的联系,对他来说,这真的是个好消息——陈某人不喜欢麻烦,而且他身上的秘密,也实在太多了一点。 至于说被法国方面某些人找上门来,他也不怕,有“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在,就算有人想刁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1916章财帛动出于以上种种考虑,陈太忠很愿意推动一下此事的发展。 一来是他真的见不得出了事就往国外跑的人,这些人觉得如此就能逃避刑罚——有这么一条后,会助长他们违法乱纪的胆量,并且随着类似案例的激增,民心会产生如何的变化,中国的国际形象又会变成什么样,那也无须赘述了。 事实上,国与国的交往,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对某些国家来说,中国的计划生育是违背人权的,同时,他们又宣称,快速富裕起来的中国人太多了,他们会吃光全世界的粮食,用光全球的石油。 上面这个例子有点不着调,那就说个恰当一点的例子,说中国**制度容易滋生**,是某些国家,而为那些外逃贪官提供庇护伞的,还是这些国家! 中国贪官多、贪污**现象严重→贪官为逃避打击外逃→所在国家接收,并且要求中国zhèngfǔ承认该国主权,不得随意采取行动→见该贪官无事,有更多的人效仿→国际上愈发地认为,中国的**制度,为贪污**提供了滋生的土壤。 这是一个死循环,而每一个环节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基石,想要让其消失,非一rì之功。 陈太忠脑子里,能算计到这些因果,不过他肯定不会纠结于此,那不是他一个副处该考虑的问题,他想的只是——丢脸无所谓,你丢在家里别丢到外面来,你让哥们儿在跟外国人打交道的时候,面上无光啊。 所以,这个何军虎,他真的很想收拾,这跟此人走私与否关系不是很大,只是因为此人可能让他有点没面子,就这么简单,而现在,他有理由也有机会了。 二来就是,他能比较彻底地同有关部门撇清干系,这是一件好事。 当然,挤牙膏的后果,他也想过,何军虎一旦上蹿下跳,总是要惊动这样那样的人——生活不了啦,过不下去啦,张罗点钱财什么的送过来吧。 如此一来,何军虎就是被蜘蛛网粘住的苍蝇,没命挣动之下,相关的蛛丝必然会被牵动,国内有些人因此受益是必然的。 这才是挤牙膏的真正目的——不管是除恶务尽还是敲山震虎,总是要牵扯出些是非来,也有大把文章可做,不过这个,就跟他陈某人关系不大了。 挤牙膏还有一点好处,这牙膏挤来挤去的,不管惊动了什么人没有,起码外逃的这厮是混得不好,看到某些人眼里,也值得引以为鉴一下不是? 陈太忠越琢磨,就越觉得这建议不错,不过,当他尝试换位考,站在何军虎的角度看待一下这个问题,禁不住哑然失笑了。 其实,何军虎外逃之后,除了最怕被国际通缉,被国内引渡或者抓捕回去之外,其次要担心的,就是资金安全的问题——没了钱,他怎么生存?而他辛辛苦苦这么些年,为的还不就是手上钱多一点,生活好一点? 亏得哥们儿以为挤牙膏这法子不错呢,说白了,也就是捡着别人怕什么,就偏怎么来而已,最初想到这个法子的主儿,也未必就高明,不过是考时转换了一下位置而已。 就这么琢磨着,不知不觉天就大亮了,陈太忠从两具雪白的**中悄悄地起身,穿好衣服之后,推开门悄然离去。 何军虎的rì子,一直还是过得比较滋润的,不过,这份幸运在昨天终于消失不见,当他发现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在自己身边张头张脑的时候,马上就做出了决定——转移! 一开始,他并没有认为这些人会带有什么背景,他也来过巴黎两次,虽然那时都是前呼后拥的,不过他也听说了,这儿的治安不是很好。 与他同行的,除了两个朋友,还有他的妻子和儿子,大家不yù多事,拔脚想走人,不成想四条汉子就将他前后堵了,手里是明晃晃的小刀,“不想死的话,就老实点。” 他那朋友里,有一个人跟当地唐人街的黑势力有点关系,忙不迭报出人名,希望大家有话好好说,不成想那边哼一声,“唐.安东尼想找诸位聊聊,也许,侮辱黑手党的后果,你们不太清楚?” 何军虎虽然主要靠了白道在玩,可是他既然干的是外贸生意,自然知道某些势力的可怕,倒也不敢反抗,于是一行五人,乖乖地跟着对方走了。 安东尼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将五个人带了回来之后,听说陈太忠暂时没决定怎么处置这几位,说不得就将他们安置在了自己的“宾馆”里。 这宾馆条件实在很一般,隔壁不远挨着一个赌场,安东尼向赌场的人放高利贷,接待那些人就是在这里,要是按星级划分的话,应该是一星以上二星以下这么个水准,只有安东尼的“总裁办公室”,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模样。 不过,这里的住宿费是绝对不低,餐饮费也高得离谱,比得上四星级酒店了,尤其是当安东尼知道,陈太忠虽然没决定怎么处置此事,但绝对不待见这些人的时候,就更敢狮子大张嘴乱要了,一盘一人份的意大利通心粉,要收费99.99美元——而且一个人吃怕是还不够。 八百块一盘的面条,何军虎真有泪流满面的冲动了,这东西味道倒还成,制作也jīng细,不过真的太贵了,五个人在这里住了一晚上吃了两顿,一万多美元就不见了。 事实上,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何军虎也没想着省钱,所以才花了这么多,他更关心的是,对方把自己及家人弄过来,到底是打了什么样的主意。 面对他的问题,看护他的大汉回答得很气——丫挺的私下收了钱,怎么可能不气?“我们老板要找你商量问题,不过他现在没空,你们就呆着吧。” 这也是安东尼看好了他好欺负,中国人不管他,帕劳小国估计也不会为这么一个拥有双重国籍的人出头,你丫又有钱,不宰你宰谁? 到了这时候,何军虎终于知道身后没有强大祖国的苦处了,他甚至连威胁对方的话都没底气说,至于说报jǐng……jǐng察会管吗? 不过,跟一万多美元的食宿费相比,第二天他的遭遇才叫郁闷,安东尼终于接见了,却是只冷冷地撂下一句话,“给我打十张欠条,每张两百万,是你在赌场输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敲诈!”何军虎终是见过世面的,虽然在黄汉祥眼里,他不过是一只随手就可以碾死的小蚂蚁,但那只是黄总的位置太高了,事实上,曾几何时,何总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跟厅级干部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主儿。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安东尼听翻译说完,才清一清嗓子,“写完这十张欠条,你的夫人就可以离开了,让她去找钱,哦,对了……不知道你的朋友应该欠我多少钱?” “法国终究是个法制国家,”何军虎笑一笑,他的话刚说完,身后的两个汉子就伸出手按住了他,又一个汉子走上前来,摸出一个小玩意,闪电一般将他的左手抓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咔嚓一声脆响,何军虎只觉得一阵剧痛从手上传来,没命地大叫一声,眼前一黑,好悬没痛得晕过去。 过了好久,他感觉有点缓过劲儿来了,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左手小指在汩汩地冒着鲜血,动手的那厮手上拿着一个小巧的雪茄钳,在空中一抛一抛地,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这家伙不知道剪过多少人的手指了,何军虎脑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这个——这混蛋的动作实在太熟练了。 “他刚才说了一句什么?”安东尼的办公桌上,摆着他刚被切下来的手指,尊敬的唐拿起手边的烟斗,很随意地在半截断指上戳了戳,侧头看一眼身边的翻译,笑嘻嘻地发问了,“你再问他一遍,法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好吧,十张条子,我打,”何军虎还真有担当,眼见事不可为,登时当机立断,“我现在需要医生,把我的手指接回来。” “不要尝试跟我讨价还价,”安东尼伸出一个手指,傲慢地摇一下,“不过,你愿意表示出来你的诚意的话,好吧……先给他接上……” 不多时,就有人将条子拿了过来,请示一下老板是否能放了那个女人,尊敬的唐看着面前的条子,笑着点点头,“我们是讲信用的。” 见自己的手下离开,安东尼伸手去拿电话,嘴里却是用意大利语轻声嘀咕着,“该死的中国佬,两千万美元的欠条,眼睛都不眨就拿出来了。” “你在说什么?”一个声音悠悠地自他身后响起,说的也是意大利语,“我也是中国人,我需要你的道歉,否则的话,你断掉的将不是手指。” “哦,陈,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安东尼脖子上的肌肉一紧,却是没有回头,说完这话,他才慢慢地将大班椅转了过去,笑吟吟地看着身后高大的黄种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道歉,”陈太忠笑吟吟地看着他,“同样的词,我从来不说第三遍!” “好吧,我道歉,非常真诚的,”安东尼笑着点点头,“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那个人渣,我并没有侮辱你的意。” “那么好吧,我接受,”陈太忠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一点,“我想,你可以把抽屉里的手枪拿出来了,不过……我有点怀疑它的威力。” “哦,天哪,这可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误会,”安东尼脸上带着笑,手却是慢吞吞地从半开放的抽屉里拿出来,手上确实是拿着一把手枪,“请相信,我还没有打开保险……” “我不介意你打开保险,真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中国有句老话,财帛动人心,我认为两千万美元,足以能让你改变某些主意,所以……我并不介意你试一试你的手枪的威力。” 安东尼当然动心了,这可是足足的两千万美元,足够他买个小岛再雇一队保镖,剩下的钱拿去投资——优哉游哉地逍遥一辈子了。 不过,陈太忠的身手,他是见过的,既然被人看穿了,他绝对不想冒这个险,去比试一下对方的动作快,还是自己开枪快,两人离得太近了——事实上,他连陈太忠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都不知道,那当然就越发地不敢赌了。 “我想,还是不要试的好,”他苦笑一声,想到没准有什么狙击枪已经瞄准了自己,一时间,尊敬的唐万念俱灰,他侧头看一眼桌上的欠条,“如果你需要,请尽管拿去,我很重视我们的友情……而且,陈,我都是按你吩咐的来做的。” “答应你的,那就是你的,看来你对我的人品不太放心,”陈太忠轻笑一声,走上前去,从他的手里拿过手枪,打开了保险……安东尼就任由他这么将枪拿走,只是他的脸sè,已经变得刷白了——他还是不敢赌。 “嗵”的一声闷响传出,陈太忠拿开了捂在枪口的左手,笑吟吟地向对方摊开,他的手心上,是一坨椭圆的金属,“呵呵,安东尼,做为你亲密的朋友,我不得不说一句,你应该换一把威力大一点的手枪,那样,能让你的生命变得更加安全。” “这是柯尔特M-1911A1,我想,没有什么手枪威力比它更大了,”安东尼终于放下了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不过脸sè依旧刷白——这是被眼前的灵异现象吓得,“陈,你这是对我不放心,才来监督我的,对吧?” “我只是想着,没准有小人会离间你我的关系,”陈太忠笑吟吟地将手枪塞回他的手里,却是有意没有关掉保险,“你要试试吗……哦,你知道,扣税之后,你只能拥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这个分配方式,或者有人会认为,有点不太公平。” “我也认为有点不太公平,”安东尼终于借此机会,说出了他的想法,不过显然,他找到了别的理由,“陈,我们可以不交税的,我恰好知道一些这样的地方,比如说格勒诺布尔……” 1919诚意?出卖?1920吃糖衣 《ID小说网-hui2d.com》1917章问计按陈太忠的设想,何军虎的钱是要榨出来,事情也要通过安东尼来办,但是榨出来的这些钱,显然不能便宜了安东尼这土棍——这是中国人的财产。 所以,他的计划就是,这钱你得给我存到指定的地方,等到达一个数额了,再将钱以投资的名义,投到凤凰去,到最后再通过某些手段,将钱转移到自己的某个女人名下。 陈某人是比较爱国的,但是并未拥有崇高到令人发指的境界,钱是要追回去的,最少要将大部分追回去,但是捐给国家就免了吧,用来改善一下和谐生活的幸福指数倒是不错——而且捐出去的话,它不算招商引资的任务不是? 与此同时,陈太忠绝对没有白用安东尼的意,他可是一向自命讲究人的,事实上,税后百分之二十的资金,这个比例用来洗钱已经很高了。 不过,古来财帛动人心,他既然能指使安东尼黑吃黑何军虎,自然也要防着安东尼黑吃黑地算计自己,像这种拿不到场面上说的事情,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见到安东尼拿出手枪时的神情,陈太忠非常庆幸自己考虑到了这种可能xìng,是个人就能看出尊敬的唐眼中的迟疑,也能体会到其内心的激烈的想斗争——这并不是说黑手党教父缺乏掩饰情绪的能力,关键还是那一笔钱实在太多了,没人能不因此动容。 当然,他既然考虑到了,自然是要将自己的能力再略略地展示一下,不过,当他听到对方找出的理由之后,还是禁不住愣一下,“格勒诺布尔,那是个什么地方?” 格勒诺布尔是法国东南部城市,是伊泽尔省的首府,还有“欧洲硅谷”之称……好吧,那些都是扯淡的事情,安东尼之所以能提出这么个地方,是因为那里不但邻近意大利,黑帮的势力也相当地强大——严格一点说是民风彪悍,几乎可以挑战zhèngfǔ的存在,在那里只要找对门,洗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这个理由不够好,”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非常希望,安东尼能把何军虎的钱洗得白白的,如此一来投资到国内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的麻烦了,“你不愿意手上有点清白的钱吗?” “在法国,收入越高,税率越高,”安东尼悻悻地撇一撇嘴,又一摊手,“而且这件事,途径不是很合法,虽然赌博是合法化的,但是……” “我不想听什么但是,”陈太忠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收入越高税率越高的确是件挺令人头痛的事情,“那么好吧,就是格勒诺布尔好了,税前百分之三十给你……等等,我怎么似乎听说过这个地方……” 谈妥事情之后,陈太忠拉开门,施施然走了出去,安东尼挠挠头,抓起桌上的柯尔特手枪,枪口冲着自己的手心若有所地比划一下,又赶紧拿开。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半天,抬手瞄准了不远处一个木雕,轻扣扳机,只听得嗵的一声闷响,子弹穿过足有两个厘米厚的坚硬的黄杨木,钻进了后面的墙壁中。 “见鬼了,”安东尼轻声嘀咕一句,又卸下弹夹来数一数,七发容量的弹匣里,只剩下了五发子弹,很明显有两发子弹被用掉了——而且,地上的弹壳也是两枚。 就在这时,房间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两个汉子仓促地跑进来,“唐.安东尼,我们似乎听到了一声枪响。” “一声枪响吗?”安东尼的脸sè在瞬间又变得刷白,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显然,他接下来本来是要考虑惩治一下那些听到陈太忠开枪而没有出现的手下的。 但是这个答案,让他一时又生出了一些不必要的联想,终于哼一声,“好吧,刚才从我这里出去的那个中国人呢?” “费列罗先生有手术,不过他会很快赶来的,”这个答案回答得有些莫名其妙,“刚刚出去的那个中国人的断指,已经扔进了牛nǎi里……是费列罗先生建议这么做的。” “嗯……”安东尼沉吟一下,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眼前的两人,这两人不是特别聪明的,但是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这么说……你们没有看到别人从我房间里出去了?” 这二位对视一眼,齐齐地摇头。 “那么,刚才房间开门的时候,你们看到了什么?”安东尼的脸sè,越发地苍白了一些。 那两位又相互对视一眼,这下他俩的眼中就不仅仅是不解了,而是略略带了一点惊悚,迟疑一下,高个儿怪怪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小心地发问了,“您说……刚才您的房间开门了?” 听到他说话,矮个儿也从迷惑中清醒了过来,他拼命地摇头,“没有,您的房间一直没有开门,这一点我俩都可以确定。” 安东尼沉着脸坐在那里,一声不吭,那两位相互斜瞟一眼对方:老板今天怎么啦? “哦,我知道了,下去吧,”好半天之后,尊敬的唐才叹口气,有气无力地摆一摆手,直到这两人即将推开房门的时候,他才尖叫一声,用一种异常激动的语气质问,“我早就说了,这里要装监控器,为什么你们一直没有做?!!” 听到老板情绪亢奋,这二位连回嘴的胆子都没有,只是心里暗暗地腹诽:没错,让安装监控器的是您,可是为了照顾其他来访的“体面人”的感受,禁止我们安装的,可也是您啊……安东尼的感受,可谓是痛快并且歇斯底里着,陈太忠却是放下了心中惦记的事情,事实上,黑手党的行事作风还是比较受他待见的,二话不说先切下一小块来,这才对得起西西里的传统嘛,嗯,不过,神识还是要留在丫身上的,这也是必然的。 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做呢?悄然回到办公室坐下之后,他开始琢磨,然后猛地想起来,给黄汉祥打电话的时候,就忘了问一问阿尔卡特的事情了! “笃笃笃”,有敲门声响起,陈太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出去的时候,将办公室房门反锁了,说不得站起身拉开门,进来的是袁珏,“陈主任……您在忙?” “哈~”陈主任打个哈欠,咳嗽一声,“昨天闹肚子,晚上没睡好觉,偷空打个小盹儿,老袁你有事吗?” 闹的不一定肚子吧?袁主任可是知道,自家领导跟那俩英国妞有点不清不白的关系,不过他也没心琢磨那么多,“乔小树市长打来电话,想在近期考察一下巴黎的酒店和环保产业,让咱们安排一下,您看……” “环保产业……那是环保局侯卫东要跟着来了吧?”陈太忠若有所地点点头,下一刻就哼一声,“你让侯局长拉单子,看他有什么目标没有,总不能他什么准备工作都不做,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让咱跑断腿不是?” “咱们是负责穿针引线,可不管制定计划,那样有再多的jīng力都忙不过来……再说了,他的环保局有什么资格指派咱们驻欧办?咱真要帮了忙,没准还落个插手兄弟单位事务的嫌疑,老袁,以后的事情,都照我这个原则办理,记住了啊。” “那成,我现在就去联系,”袁珏点点头刚要离开,不成想又被自家的头儿喊住了,“老袁你等等,我问你一下,你觉得……阿尔卡特能不能在沃达丰面前说上话?” “阿尔卡特,沃达丰?”袁主任听得皱一皱眉头,他参与了招待这两拨人的酒会,略略一索,就大致猜到了领导的意图,于是摇摇头,“难说,阿尔卡特是设备供应商,而沃达丰是运营商,按说,前者受制于后者的可能xìng不算小。” “嗯,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去忙吧,”陈太忠点点头,他一直在犹豫,该不该让阿尔卡特的人向沃达丰施加一点压力——我帮你阿尔卡特把意向传达上去,你也不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多少也总该帮我处理点事情吧? 袁珏说的这个理由,他考虑到了,这番发问也不过是存了一个集广益的想法,万一有所得岂不是很好?然而很遗憾,袁主任让他失望了。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事情了,你要是每次都能提出有见地的想法,那岂不是证明我这个领导太废柴了一点?哥们儿还经常被蒙艺问呢。 那代表蒙老板心里没定下方案吗?不是!人家只是想拾遗补缺一下,你拾不了遗也补不了缺,领导也不会太在意,但你每次都能拾得了遗也补得了缺,那却未必就是好事。 从袁珏嘴里,他确认了自己的认识,原本他就在犹豫,是先问问阿尔卡特的人,能否帮着在曼内斯曼的事情上使点劲,还是先问问国内目前对法国人的态度如何。 托阿尔卡特的人向沃达丰关说,这本身就涉及到了大公司商业机密,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陈太忠总是希望,自己在帮法国人开口之前,能拿到相当程度上的交换条件——你没好处给我,我凭什么帮忙?国内的人问起来我帮忙的动机,我又该怎么解释? 然而,袁珏的回答再次向他证明,先联系国内,才是正确的选择,很多时候,次序是乱不得的。 1918章统筹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陈太忠抬手去摸电话,黄汉祥这次倒是接得不慢,事实上现在已经是bějīng时间下午十七点半了,这个时候,黄总的手机还是比较好打的。 “又有什么事儿啊?”看到是他的电话,黄汉祥都有点头大了,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的头大是很有道理的,“阿尔卡特想跟信息产业部加深合作……好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想了解一下国内对法国的政策嘛,”陈太忠笑着回答,“不行的话,我就告诉他们不行,要是有可能的话,我就考虑怎么提条件了……这不是也是科齐萨通信部的事儿吗?” “你……”黄汉祥想说什么来着,最终还是叹口气,“得,算我欠你的了,我帮你问一问……对了,那个那谁的事儿,搞得怎么样了?” 听陈太忠说,何军虎的事情已经搞定了,黄总也算放下一档子心事儿,不过,聊了半天他才想起问此事,足以证明此人在他心中,基本上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是有一些存在,却是他想惦记的,“追回来的那些资金,你打算怎么安排?” 由这么一句话,就可见这个案子有多大了,何军虎不算什么,但是他转移出来的资金,连黄汉祥都要为之心动,那是数以亿计的财富。 “帮忙的人,得拿走不少,”陈太忠也不怕实话实说,“其他的我也有安排了,您要用的话就吭声,不过……小雨朦的嫁妆,您就不能指望我了啊。” “切,谁稀罕那点儿?”黄汉祥咬牙切齿地哼一声,显然是有点不情不愿,不过事实上,他也没怎么在意,对他这个级别的人来说,钱多钱少是归于数学范畴的,实际意义并不大,能办了的事儿,不会差这么一点钱,办不了的事情,多这么一点儿也没用。 所以,他并不介意陈太忠私吞掉这钱,反倒是能借此给自己的后人多留一点退,才是狡兔三窟的正道,而且,太忠经营企业的能力,似乎也不错,那就由他折腾去吧。 既然这样决定了,他就有必要提醒陈太忠一声,“这个事情你低调一点,他们挥霍是一回事儿,你动就是另一回事了,要是能弄回来支持国家建设,那就是私人户头也无所谓。” “这个我有分寸,您放心好了,”陈太忠听他这么劝自己,心里也多了一丝暖意,说不得笑一笑,“这倒是英雄所见略同。” “你就是个小屁孩儿,还跟我英雄,”黄汉祥哼了一声,挂了电话……有意的是,黄总也不知道在跟什么人接触,居然五分钟后就打来了电话,“这个事情,不是不可以商量,不过,最好还是让科齐萨带着阿尔卡特的人出一下面,嗯……也不用找那谁,先找小井,不管能不能成,先谈嘛。” 不用找一号,先找井部长?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细细地琢磨一下,心说一号也真算给科齐萨面子,这么支持他,如此一来,万一事情能谈成,老科这就算又涨脸了。 当然,信息产业部跟阿尔卡特未必就谈得成,所以老黄才不许科齐萨先找一号的,不过这也是正常了,生意就是生意……谁能保证一定就成功? 想明白了这点,他抬手就想给科齐萨打电话,不过手伸到半中间的时候,又停住了,起身走到了刘园林所在的房间,“园林,青旺农业局那边怎么说?” “没结果呢,”刘园林正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打字,见他来了就站起了身,“我现在就给他们打个电话催一下?” “不用,是他求咱们又不是咱们求他,国际长途这么贵,”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走到了他的电脑前,“这是打什么呢?哦……电子表格?” “嗯,我想做几份档案,到时候共享一下,各位领导想知道什么,直接从电脑上就调出来了,”刘园林笑着解释,“您看像这个,您想了解的其他地市兄弟单位的状况,我把他们的意向和接触程度,就做一份文档,到时候您在电脑上找我的计算机,坐在办公室就可以看了。” “嗯,不错,”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这小刘还真的不错,居然知道领导没指示的时候,主动做点什么以完善工作,这可比现在的大学生好多了。 凤凰科委今年招了不少人,不过才出学校的学生,真的……怎么说呢?说他们幼稚也好,死板也好,全都是算盘珠子似的,拨拉一下就动一下被动得很,眼里根本没活儿——倒是发工资的时候,主观能动xìng就很强了,非常主动地跟同事、同学相互比较。 xìng格决定命运,态度决定前途,陈某人感叹着走了出去,不过刘园林的表现,倒是提醒了他另一件事情,说不得走回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打字。 他想的是既然能做了电子档案,那么把科委大厦的工程资料也做一个电子档案,等申请鲁班奖的时候,资料改动起来也方便,而且这电子版的工程资料——应该也算是个卖点吧? 科委不缺能做了文档的人,但是别人想不到也没办法……唉,陈太忠一边感叹做领导的什么都得想到,一边将想法打了出来,做成个电子邮件发给张爱国,注明让他转交许纯良。 他打字很慢,做完这些就是十一点半了,站起身子晃一晃脑袋,心说科齐萨这边,我不能急着联系……啧,看青旺农业局这点底气吧。 农业局没消息,他就不合适联系科齐萨,这是统筹安排的问题,他一旦找老科,必然要说两件事,一件是阿尔卡特的事情,一件是邀请陈洁来访,这就算是既帮了对方,又办了自己的事儿,顺便……就可以提一下农业部发邀请函的事情。 结果,他都把事情安排好了,偏偏青旺农业局这边迟迟没消息,怎么能让他不恼怒?心说就算再多收你点钱,我的事情也经不住你拖不是? 多再等你一天……哥们儿多少事儿呢,可不能被你们的官僚作风拖累了,他正咬牙切齿地嘀咕呢,刘园林喜不滋滋地推门进来了,“头儿,青旺农业局来电话了,说是讨论过了,还是要农业部的邀请函,说是具体的钱数,会跟咱们市里商量的。” “坏事,”陈太忠一听是这话,抓起电话就给段卫华打了过去,结果段市长亲自接起来了,“……哦,青旺啊,嗯,我差那边点人情,正常收费就行了,下不为例吧,对了,尽量联系上法国农业部。” “卫华市长,那是农业部啊,”陈太忠长叹一声,不带这么玩儿人的,“我联系他们,也相当不容易的。” “嗯,我记住了,”段市长笑一笑,“回头再帮你争取一点,你那儿有什么要上的设备和工程,给你特批一点款子。” “那可是谢谢卫华市长了,”听到对面如此说,段卫华又笑一笑,挂掉了电话,心说这也就是你,要是换了别人,我直接一个电话就办了,看谁还敢收钱? 而对上这小子就不行,段市长太明白这家伙的脾气了,自己敢说免单的话,那边绝对不会去费心联系农业部,倒是肯定会念叨“市里不支持,没法干了”之类的怪话。 不过,既然他是欠了青旺那边人情的,这点面子还是要买的,反正不多一丁点,市里的钱花到哪里不是个花? 陈太忠撂下电话,也笑了,他刚才那番模样也是有七分做作在里面,见到刘园林不解地看着自己,由于心情痛快,就指点对方一下,“段市长的面子,咱们还是该买的,不过这是第一单,而且,有些头一旦开了……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 刘园林闻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显然,对于他一个初出校门的学生来说,有些东西不是仅靠着聪明就能一蹴而就的。 接下来就是联系科齐萨了,老科同学一听是凤凰驻欧办的陈主任,就要他不要气有话直说,听他说要当面说,说不得笑一笑,“好,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陈太忠走进农业部的时候,正好碰到里面有个熟人出来,是新华社记者站的郭记者,老郭一眼就看到了他,“哈,陈主任啊,你这是?” “办事,”陈太忠冲他笑一笑,手向里一指,却是不肯多说话,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随即向里面走了进去,郭记者见状,微微一皱眉头之后,摇头笑一笑转身走了……科齐萨对陈太忠,那是真的没说的,听说他到了,还专门在办公室门口迎了一下——事实上,这也不符合对等原则,不过还是那句话,等级差得太多的话,也就没必要计较了。 陈太忠坐下,先说了自己的副省长想来看看,要文化部发函邀请一下,科部长点点头,对一个副部长来说,这真的是小事儿。 然而,当他听说有个小小的官员,想获得农业部的邀请的时候,禁不住眉头就皱了起来,“陈,这件事我可以试一试,但是不敢保证,可能你不知道,农业部的一帮官僚们,一向自以为是得很。” 是跟你关系不太好吧?陈太忠实在无法不这么想,在他的印象中,科部长就算是在法国人里,也算是相当特立独行的主儿,如果说法国官员里还有人能特别过他的,恐怕就是那个标榜自己是同xìng恋的德拉诺埃了。 总算还好,他手里还握有一个比较强力的杀手锏,闻言也没有失望多少,“好吧,先不谈这个问题,事实上,我不可能一直麻烦您做什么而不付出。” “这没什么,我们是朋友,”科齐萨笑吟吟地一摊手,心里却是在暗暗嘀咕,合着你也明白啊?光是你找我办事了? 陈太忠却是一眼就看出,老科笑得比较假,科部长的鼻子比较大,平时笑得开心的时候,嘴角上翘的弧度大,就会显得鼻子越发地大,而泛泛而笑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比较亲切,鼻子却不会很碍眼——是的,这只是一个政的职业笑容。 “是这样,昨天,阿尔卡特公司的人在我那里享受了一顿jīng美的晚餐,”陈太忠笑吟吟地将事情讲述一遍,“……今天我跟国内联系了一下,领导表示,这件事情是可以商量的。” “哦,我很荣幸地再次见证了法中友谊,”科齐萨笑着点点头,鼻头依旧不怎么显,“这显然是个不错的消息,陈,你的意是,希望我通知一下阿尔卡特公司吗?” “不不,我们领导的意是,希望您能出面,或者邀请我们的相关官员来,或者您率团再去中国,”陈太忠笑着摇头,“请恕我冒昧,仅仅是阿尔卡特公司的话,他们得不到这样的一个机会,您明白我的意吗?” “哈哈,”科齐萨爽朗地笑了起来,这次,他的鼻子就显得比较大了,“事实上,这个问题已经困惑我们很久了,虽然这件事不是我负责的,但是为了法中人民的友谊,我责无旁贷……而且,我希望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这法国的干部说起漂亮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啊,陈太忠笑一笑,“那么看起来,您已经明白我的意了……对了,您要联系的,应该是信息产业部的井部长。” “哦,”科齐萨点点头,一边有秘书将陈太忠说的人名记了下来,两人又说笑了一阵,陈主任站起身告辞之际,才轻声嘀咕一句,“农业部那边的事情,还请您帮忙问一下。” “这没有问题,我想,你已经给了我说服他们的理由,”科齐萨站起身送他,一边走一边笑着点头,“甚至,可能阿尔卡特会帮助你完成这个任务……” 1921回邀1922中介商 《ID小说网-hui2d.com》1919章诚意?出卖? 陈太忠找到科齐萨的第二天,法国文化部就派专人上门,送来了两份邀请函,邀请的当然是天南省副省长陈洁和信息产业部的井副部长。 陈省长这一张邀请函,通过凤凰市驻欧办中转倒是无所谓,毕竟凤凰是天南的一个地级市,但是井部长这一张就有点问题了,按说是该通过大使馆来中转的。 可是,应该归应该,人家科齐萨就愿意让陈主任帮着办理,天大地大,邀请人的意愿最大,谁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陈太忠本来没想到这一层,正说要安排办理呢,不成想被袁珏拦住了——既然铁下心跟陈主任干了,那就要敢于提出建议。 袁主任轻轻一点,陈主任就反应了过来,心说哥们儿最近有点活跃了,还是藏拙比较好一点,不过,他是死活不想跟大使馆那帮人打交道,“老袁,这事儿交给你办了,没问题吧?” “领导都说没问题了,我还能说什么?”袁珏听得就笑,接着就皱一皱眉头,“说句实话,我也有点头疼那帮人。” 跟陈主任呆得久了,他也不知不觉地对大使馆抵触了起来,大家是不相统属的两个部门,平rì里没事还是各行其是的好,更不要强调谁领导谁、谁命令谁、谁征用谁的问题。 当然,这也就是他跟对人了,才敢、才有资格有这种抵触情绪,换个领导的话,先别说领导扛得住扛不住上面施加下来的压力,只说这人在外国,有不少不方便处和难处,就需要有人协调——有困难要找大使馆啊,如此一来,谁还敢有抵触情绪? 而不管是从陶大军的事情上,还是从安东尼的事情上,陈太忠充分地展示出了他在异国他乡的应急和生存能力——不仅能生存,而且还活得不错! 至于第三张邀请函,就比较难办了,袁珏拿着邀请函才出门,科齐萨就打来了电话,“陈,农业部的邀请函,你要稍微等一下,我已经安排阿尔卡特的董事长去办了……” 科部长已经派人去农业部打招呼了,说是这边出于打开中国市场的需要,想要农业部帮忙邀请这么几个人来法国访问。 农业部部长跟科齐萨有点私人恩怨,而科部长在以前风光时,做事也不是很谨慎,在部分人心中口碑很差劲,所以说整个农业部的领导层都不怎么待见这个副部长。 所以农业部办事的人根本没请示领导,直接就将此事顶了,“打开中国市场?哦……凭着这些二级行政区下属的管理机构?好吧,如果他们有意向购买小麦的话,我们甚至可以考虑负担他们的考察费用。” 这就是很扯淡的俏皮话了,法国是世界第五大小麦生产国不假,可是法国小麦从来就不便宜,出口也是向周边国家,不远万里卖到中国的话,那真不知道该涨成什么价钱了。 其实,卡住的这位心里明白着呢,心说你们文化和通信部要是换个人来,这事儿其实很好处理,无非就是发个邀请函嘛,不过既然是科齐萨要办,那我们这儿还真的不愿意支持。 科齐萨听说农业部是这么一个反应,倒也没觉得奇怪,其实他在农业部也有个把相厚的主儿,通过私人关系,此事并不难处理,但是还是那句话,他得核算成本不是?为了这么一点小屁事去求人,真的太不划算了。 于是,他就让人跟阿尔卡特公司打个招呼,“我已经邀请中国信息产业部的官员来法国考察了,你们公司有什么需求没有啊?” 阿尔卡特的首席执行官不在法国,不过董事长缪加倒是在,听说此事之后,推掉了两件相对不重要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科齐萨的办公室。 “听说你们最近在致力于开拓中国市场?”科部长其实也会打官腔,不紧不慢地发话了,“如果你们能拿出足够的诚意的话,我想,或者我能帮着撮合一下……请相信我,中国人是很热情的,但是前提是,你们应当有足够的诚意。” 其实,缪加先生都不知道巴黎市有凤凰驻欧办这么个机构,更不知道陈太忠其人,这其实也很好理解,阿尔卡特这么大的公司,相关的事情自然有相应的人和部门去处理,区区的一个中国小处长,怎么进得了董事长的法眼? 所以,在他离开部长办公室的时候,脑子里就不住地琢磨:这事儿它不归科齐萨管啊,中国的信息产业部,下面也不是没接触过,不过对方一直就是不冷不热的,为什么这次,科齐萨部长会表现得这么有把握呢? 不怪他如此猜疑,科部长办事,也是讲究统筹安排的,他不告诉对方,此事是陈太忠居中联系的,以彰显他的能力——原本人家陈主任就说了,此事是给我面子,根本不对你们的。 于是,一头雾水的缪加先生回去之后,就找了亚太区的负责人来问,“是不是中国zhèngfǔ知道咱们有计划将亚太区总部搬到上海了?” “他们早知道了,也欢迎咱们去,”这边如此回答,“不过,他们没说好能提供给咱们什么优惠政策,我们正拿着这件事,跟他们讨价还价呢。” “那就是咱们的公关奏效了,”董事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刚才科齐萨部长叫我去,说是他邀请了中国的一个部长来访……若是来不了,他也可以带团去中国,唉,我最怕的就是这种外行领导内行了,他懂通信吗?” “科齐萨?”亚太区负责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怪异了,“他是这么跟您说的?” “是啊,他在中国很有影响力,这个我知道,”缪加先生点点头,这也是老科同学受到中国大老板接见之后,回来没命地宣传,搞得他都听说了。 所以,董事长很不满意,“不过,他想借着咱们讨好中国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哼,居然要我‘充分地表示诚意’,拿纳税人的钱讨好中国人还不够吗?居然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他想过董事会会是什么反应吗?我们又该怎么向股东们解释呢?” “那是,这个科齐萨太能标新立异了,”亚太区的负责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了,面对自家的大老板,他只能频频点头,然而,因为他心里有怀疑,所以死活都不肯把话说死,“但是,也许他真能帮到咱们什么,谈判是要受很多外界因素干扰的。” “你的建议不错,不过,我从他身上看不到能影响的因素,”董事长冷笑一声,不屑地摇摇头,“不过,进入中国市场,还是需要他帮着说话的,好吧,你做一份计划书……对了,光纤集团似乎跟农业部关系比较好一点?” “嗯,他们的长途光缆,要经过的地方很多,农田或者林区,”这位不明就里地点点头,“农业部的农业食品局可以帮着协调……事实上这是运营企业的事情。” “啧,好了,找个人帮发一个邀请函,”缪加先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中国……让我看一看,嗯,中国天南省青旺市农业局,哦,还有粮食局,这都是什么嘛……我说,你这副表情,是想表示不满吗?” “请恕我冒昧,请您重复一遍,”这位可是对天南有点印象,他也知道自己部门的人里最近在中国四下公关——亚太区总部转移到中国,已经是大势所趋了,若是不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阿尔卡特在中国只会被进一步地边缘化,最后丧失全部的竞争力。 所以,他听到“天南省”三个字心里就是一揪,“难道不是天南省的凤凰市?” “嗯?”董事长并不是笨人,他只是觉得科齐萨的行为不但是贪功了,也有出卖阿尔卡特利益的嫌疑,再加上所吩咐的事情也不是很靠谱,才会这么恼怒,可是听到下面人这么问,猛地就发现了不妥,“为什么你认为会是凤凰市呢?” “因为凤凰市在巴黎有个办事处,”这位苦笑一声,一摊手,“请别小看了这个小小的机构,他们刚刚成立的时候,副部长先生去那里的频率,超过每天一次。” “请继续,”缪加听出他想说什么了,然而,这似乎有点不可议。 “我们部门的人,也积极地同这个机构接触了,”这位当然要标榜一下自己部门的工作,这简直是必然的,“他们的负责人陈先生,似乎是个能量很大的人,而且他同副部长拥有非常良好的私人关系……也许在中国,他曾经帮科齐萨先生做过什么。” “哦……是这样吗?”董事长先生沉吟了起来:看来在此事上,或者我有错误的认知?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判断的问题,他很干脆地点点头,“那么你们保持接触吧,对了,尽快了解清楚,科齐萨的邀请,跟这个机构有什么关系。” 所以,就在驻欧办接到两份邀请函的当天,葛瑞丝和贝拉接到了经纪人的通知:阿尔卡特公司要在意大利搞一次演,需要制作一批宣传海报,想让你们去试镜。 1920章吃糖衣对于那些接触过陈太忠的阿尔卡特人来说,谁都知道,此人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在中国有点能量”,他们是通过埃布尔找上驻欧办的门的——埃布尔先生对陈主任撮合的某些事,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但是,前天大家去凤凰驻欧办,沟通得并不是特别顺畅,那么眼下再去,也未必就能有更好的效果,而董事长先生希望“尽快”得到确切消息——这个要求比较令人为难。 所以大家开动脑筋琢磨一下,就有人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模特们,然后再找埃布尔略略打听一下,就知道葛瑞丝和贝拉是怎么回事了。 事实上,此事通过埃布尔也不是不能cāo作,但是掮先生也会算账,做为一个中间商,他并不缺跟人打交道的能力,于是就婉拒了——我已经帮你们协调过了,另请高明吧,我不可能为打探一个消息,就再去领陈主任一个人情,你们知道陈的人情有多么宝贵吗? 而对于葛瑞丝和贝拉来说,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意外的惊喜了,模特们想要走红,最简单的方式就莫过于为某些大公司做产品代言人,虽然她们也为疾风电动车拍过广告,赚了少少的那么几万美元,但是显然,一百个疾风电动车厂,也赶不上阿尔卡特的影响力。 虽然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演广告,赚的不会超过在中国赚的钱,但是公司不一样啊,而且,如果cāo作得当的话,进入阿尔卡特更高层面的广告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别说为手机代言那种家喻户晓的广告,只说能代表阿尔卡特做个交换、传输或者沟通之类业务的广告,那就能赚得不菲的酬金。 一旦能够接到这样的单子,下一步的天空就更为宽广了,可以考虑做阿尔卡特的形象代言人,也可以借此进入别的大公司的视野……当然,只拍完这个广告,然后就桥归桥归,各人回各家,这种可能是所有可能xìng中最大的,但是无论如何,这是一次宝贵的机会——尤其关键的是,这次是阿尔卡特主动找上门来的,两个英国女孩儿绝对不愿意放弃。 不过有得到必然要有付出,阿尔卡特的人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我们希望你们二位能在陈的面前美言几句。 这是很正常的交换条件,对阿尔卡特来说,演必然要制作海报和宣传资料,甚至还会雇佣模特做礼宾,既然要用人,用谁不是用?但是用上葛瑞丝和贝拉,还能为公司做点别的事情,这是很划得来的。 他们觉得此事简单,可是听在葛瑞丝耳朵里,就有点为难了,贝拉不但略略小一点,xìng子也活泼,想得要少一点,但是她不一样,是的,她隐约觉得,这件事有可能激怒陈。 要说陈太忠,真的算是一个不错的情人了,无论在床上还是床下,不但出手大方,也愿意在别人面前维护她俩的利益和尊严,但是此人有个非常不好的毛病,那就是脾气特别暴烈。 搁给一般人,脾气暴烈并不是特别大的问题,可陈不一样,他不但脾气不好,而且他有很强的能力去泄愤——他是连尼克都不敢招惹的人,并不是只敢关住门打老婆的懦夫。 葛瑞丝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只是直觉地认为,太忠不反对她俩赚钱,可是自己要接受了外人的条件,背地里有目的地对他做什么,万一被他知道,恐怕后果会很不乐观。 她将自己的想法跟贝拉交流一下,小贝拉倒没觉得这是什么事儿——不得不说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儿,不过,既然做姐姐的坚持,她就同意了,“那么咱们去找他,把事情说明白。” 当然,临时起意想见陈太忠,那是必然要电话预约的,两个女孩已经知道了他的禁忌,事实上,她俩在巴黎呆了这么一段时间,这里的上流社会也有类似的避讳。 不过电话里陈太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耐烦,“嗯,想来就来吧,今天应该没问题……甚至可能以后一直都没问题了。” 这话是气话,他只是在抱怨,袁主任拿着邀请函去大使馆了,结果那边接待的人直接将他领到了谷涛的办公室——谷参赞自报家门的时候就说了,他负责科技和文化。 面对陈太忠的时候,谷涛是想生气都没能力,但是对上袁珏就不同了,再加上凤凰驻欧办不经过大使馆就拿到了法国文化部的邀请函,这……这也太伤自尊了不是? 不带这么打脸的!谷参赞既然认定是如此了,说不得冷嘲热讽了几句,说是你们凤凰市都能直接弄到邀请函了,那就自己送了吧,谁送不是个送呢? 袁珏知道人家气儿不顺,只能低声下气地委曲求全,说您看我们驻欧办只是个地级市的派出机构,送这种东西它不合制度,您就帮忙转送一下吧。 谷涛却是充耳不闻,yīn阳怪气地折腾了袁主任半天之后,才亮出了他的观点,“小袁啊,不是我不帮你,上面有这个政策,要我们跟你们那儿保持距离……这个事情你问陈太忠,他最清楚,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后这几句话倒像是那么回事了,可是听到袁珏耳中,却好悬没气得一口血喷出来,麻痹的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你要早这么说,我转身就走了,调戏我半天才丢这么个理由出来? 袁主任气儿不顺,就要回来跟自家领导告状,陈太忠一听,气得狠狠一拍桌子,“行,谷涛我算你厉害,你就自求多福吧,千万别犯到我的手上。” 陈主任原本就是异常护短之辈,自己的人受了欺负,他肯定不干,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也很严重,大使馆的人不管的话,这个邀请函该怎么送到信息产业部呢? 这个问题以前他没想到,但是经过袁珏提醒,他已经认识到其严重xìng了,部委的规矩多啊,你说一个外国副部长邀请中国的副部长访问,这邀请函肯定要归类到异常重要的文件中,是要专人携带回去的。 倒是陈洁那儿,问题不是很大,一来下面省市就没这么多规矩了,二来是陈太忠跟陈省长也惯熟,礼节上略略忽略一点也无所谓。 大使馆要帮忙中转,那就是先口头通知再专人送邀请函了,可是凤凰市驻欧办总共就两个半人,让谁专程回去一趟?而且别的不说,只说这来回机票就上万了。 “这是要咱们好看啊,”陈太忠哼一声,正说我回头捎回去吧,不成想袁主任太为自家单位考虑了,“这个,咱们可以多包装一下,先寄送到凤凰驻京办,让张主任亲自送过去,估计问题就不大了。” “这么重要的文件……”陈主任迟疑地皱一皱眉,又郁闷地叹口气,“唉,这么搞万一传出去,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就算丢了,以你跟老科的关系,再弄一份儿也不成问题嘛,”袁主任笑吟吟地拍自己领导的马屁,“井部长跟您也熟不是?没人会计较……关键这是咱能省的钱嘛。” 我是想溜回国去,玩一玩再回来!陈太忠听得嘴角抽动一下,老袁啊老袁,拍领导的马屁你也得瞅准了不是? 他正琢磨着唐亦萱还会在bějīng待多久,就接到了葛瑞丝的电话,由于有点情绪,就略略地发了一点牢sāo——当然,这情绪主要还是冲着谷涛去的。 “那我去安排寄送吧,”袁珏笑吟吟站起身,要说生气,他可是比领导还气得多,心说好你个谷涛,这种文件,你居然逼着我去投快递,真的是闻所未闻! “带着小刘去吧,”陈太忠在他身后说一句,袁主任心里正在称赞,说领导果然很重视此事,不成想领导又来了一句,“教会他怎么寄送,以后这种小事儿,你就不用出去了。” 呃,袁珏听得差点趔趄个跟头,我记得刚才你说这是大事来着……半个小时之后,葛瑞丝和贝拉来到了驻欧办,一进他的办公室,小贝拉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今天的事儿哇啦哇啦地说了一遍。 “嗯,不错,有长进啊,”陈太忠听得笑着点点头,旋即看一眼葛瑞丝,“这主意不是小贝拉能想出来的,我说得对不对?” 葛瑞丝冲他笑一笑,雪白的贝齿在yīn暗的房间里显得极其耀眼,“我还猜,肯定是你做了什么,阿尔卡特才会主动找上我们的。” 这也算是变相试探吧?想到这个可能,陈太忠心里有点高兴不起来,不过转念一想,这屁大一点的女娃娃知道个什么? 嗯,提前指点一下她们,打一打预防针倒是很有必要,想到这里他脸sè微微一沉,“我先跟你们强调一下,以后别人托你们找我办事,不管能不能答应,你们必须先通知我,这是原则问题,明白吗?如果我要遇到麻烦……你们的生活也不会轻松的。” 两个英国美女听到他说得这么严重,忙不迭地点头,贝拉听得眼睛都微红了,她对此深有体会,“我们可不想像别的模特一样,麻烦那么多……太忠,今天我错了,没想到这个。” 我说的麻烦,可未必就那么一点,陈太忠脸sè转晴,微微一笑发话,“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就跟阿尔卡特的人说,这次演不能亏了你们,而且,我已经帮了他们的忙,不信的话,请去问科齐萨先生吧……我昨天专程去了文化部。” 当这话传到阿尔卡特亚太区负责人耳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不过他可是不敢怠慢,说不得马上联系一下董事长——中国攻略出现变数,原来还是因为这个凤凰的年轻人。 缪加先生听到这话,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么,他为什么不联系咱们,而是跟科齐萨沟通?” 不过,这话一问出来,他就后悔了,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人家是要力撑副部长先生了,“消息可靠吗?” 确认了消息可靠,董事长立刻做出了指示,“嗯,给那两个模特的酬金,翻倍,要她们向这个人做一做工作,我们会给她们更好的待遇,只要她们能做出成绩……形象代言什么的,只要她们想要,全部都可以答应下来。” 这边领了命令之后,马上联系小贝拉——是人就知道她比较跳脱,反倒是葛瑞丝比较稳重,所以这公关对象,也得找准。 遗憾的是,小贝拉正跟着陈太忠泡酒吧呢,听到这要求,真是不敢再做主了,还好她有点小聪明,说是要先联系一下陈,才好作答。 陈太忠听了她的话,也没觉得意外,反倒是微微一笑,“哈哈,看来别人都知道,找人公关的话,小贝拉比较好说话。” 贝拉被这话臊得脸有点发红,可心里还有点期待,说不得侧头看一眼葛瑞丝:你帮着说一说啊,阿尔卡特答应捧咱们了呢。 葛瑞丝却是对小贝拉的暗示视而不见,要说别的,她还不是很确定,但是阿尔卡特摆明了是要通过陈太忠,摸中国zhèngfǔ的底儿了,这件事,怕是太忠不会答应。 陈太忠没注意她俩的反应,沉吟一下,才轻咳一声,“本来这个人情,我是彻底地打算给了科齐萨的,既然他们找到你俩了,还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么,葛瑞丝你告诉他们,做为一个官员,我是不会出卖国家利益的……” 小贝拉听得脸就是一白,不成想,自己的中国情人沉着脸话题一转,“但是他们能给你们的,必须给,否则的话,我能成事就能坏事……当然,他们可以选择不相信。” 这话说得就太霸道了一点,可陈太忠不认为自己这么想就错了,这是你们咎由自取啊,我默默地帮你们了,而且也给你们指对子了,可是你们居然敢打主意拉拢腐蚀我——哼,那就不要怪哥们儿把糖衣吃掉,把炮弹丢回去! “哏儿”的一声,葛瑞丝听得就乐了,显然,她很自豪自己的选择,“我发现,我确实比小贝拉聪明一点点哦。” 贝拉却是没心跟她计较,她听这霸气的话听得心cháo澎湃,软绵绵地靠在陈太忠的膀子上,低声发话了,“太忠,认识你真荣幸……” “嗯,”陈太忠点点头,心却是飞到了别处:在国外工作,这想觉悟还真不能低了…… 1923所谓诚意1924让步 《ID小说网-hui2d.com》1921章回邀阿尔卡特对陈太忠的话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不过,贝拉和葛瑞丝试镜都通过了,只是没有像一开始答应的那样,签一份长期意向的合同。 这个原因,阿尔卡特的人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要看两人的表现,陈太忠也没搭理这个碴儿,心说不着急,我不看你说了什么,要看你做了什么——你要不识趣的话,哥们儿要让你明白什么叫得不偿失! 事实上,就这个没有明确答复,已经让陈某人很恼怒了,你求人都没个求人的态度,等回头我得空了,慢慢地拿捏你! 埃布尔听说此事后,还专程来找过他,也是和稀泥的意——至于他是否得了别人的委托或者授意,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话说得很有诚意。 “法国人就是这点不好,太要面子,”掮先生的表情,很是有点痛心疾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法国人似的。 “而且,阿尔卡特公司也是个大公司不是?他们就是想保持那一点无谓的尊严,后面贝拉她俩的事情交给我了,要是阿尔卡特不用她们了,我帮着联系几个公司,保证收入不差于给阿尔卡特干……其实模特最合适做的,还是女xìng奢侈品的广告,相信我吧。” “他们要面子,所以我的面子就无所谓了?”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冷笑,“阿尔卡特是大公司这不假,不过它的员工……有十三亿那么多吗?” “埃布尔,这不关你的事儿,你愿意帮着安排贝拉和葛瑞丝,我很感激,而且,以后我也不会少麻烦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在这件事情上劝说我,他们不值得你付出这些。” 这家伙真的很无耻,埃布尔一时有点全身乏力的感觉了,你既要阻止我的劝说,又敲定了我“愿意帮着安排”所以“你很感激”,以后还“不会少麻烦我”,却偏偏不肯答应我。 不过,这一切反应,随着井部长那边传来的消息,变得清晰了起来。 一开始,陈太忠并没有就邀请的事情给井部长打电话,他认为这个电话由科齐萨来打比较合适,反正黄老板那边必然是招呼过了的,不存在什么突然袭击之类的说法。 可是科齐萨部长认为,自己先发一个邀请函才算比较正式的诚意——陈太忠认为丫看惯了《佐罗》之类的武侠片,觉得在决斗之前先扔一只白手套出来,会比较绅士吧? 可是偏偏地,这大使馆不配合,于是,在驻欧办寄送出邀请函之后,陈主任不得不打个电话给井部长,意是说……领导啊,那个啥,老科给你发邀请函了,请你来法国玩儿一趟。 “嗯,这件事,我听黄总说过了,”井部长对上他的时候,还是比较气的,“不过小陈,我最近没时间出去,就算出去也不会去法国。” “所以,还请你转告科齐萨先生一声,想谈我们很欢迎,但是希望他们能来中国……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的,相信科齐萨部长也清楚,中国人民是很热情好的。” 这话的重点,是在于“出去也不会去法国”,陈太忠当然听得明白,他一时间就有点不明白,难道井部长对此事有抵触的心? 搁下电话好半天之后,他才琢磨出点味道来,未必是老井有抵触,十有仈jiǔ啊,是阿尔卡特的介入,引起一些利益集团的不满了。 他越来越会琢磨类似的事情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穿了无非“利害”两字——法国人想抢占中国市场,必然会伤及那些既得利益的团体。 现在中国的通信市场两级分化得很厉害……简单说吧,低端市场和部分准高端市场,有国货和进口货相拼,又有行货和水货之分,大打价格战,利润空间并不是很大。 而高端市场则不同了,死死地由那么几家外国品牌把持着,虽然几家之间争得也是你死我活,但是打的不是价格战,还有相当的利润空间在里面。 如此一来,当又一个通信业巨头强势挤进这市场,会遭到什么样的抵触,那也是不言而喻的,而井部长此举,多半就是有意避嫌——同时也不无暗示的意:阿尔卡特你来谈是可以的,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是老成持重之举啊,陈太忠认为确实是这样,不过……老科才去了中国没多久,再去的话,是不是有点勤快了? 不管那么多了,陈主任拿定主意,又等两天,估计那快递已经差不多到了中国的时候,才又上一趟文化和通信部,将井部长的决定通知了科齐萨。 “这是很正常的,我能理解,”科部长非常通情达理,他笑着点点头,“正好我也有点想念bějīng的老朋友了,如果井部长向我发出访问邀请的话,我非常乐意再去一趟……哦,对了,陈,听说你们今年的国庆,会有阅兵?” 不得不说,科齐萨现在比大多数法国人更了解中国,最起码一些大事上他的信息非常准确,居然能关注到中国的大阅兵。 “会有阅兵的,”陈太忠笑着点头,却是不肯再接这话,开什么玩笑,你想去**城楼观礼的话,那真的是超出哥们儿的能力了,再说了,你知道**城楼上出现外国人,意味着什么吗? 科齐萨也知道,这个问题问陈主任,是注定得不到答案的,于是笑着摇摇头,“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希望部长先生的邀请能快点到来,不要让我等得太久了。” “我会尽快联系他,”陈太忠微笑着点头,这就是他拖两天才来的原因,等邀请函递交到井部长手上的时候,老井肯定要有一个回应,私下打电话联系是非正式的,是双方用来做前期沟通工作的,正式的邀请函一到,信息产业部那里必然会有一个正式的回复。 而陈某人就是想着那边的邀请函到手的话,肯定要打电话再跟自己核实一下,科齐萨愿意不愿意再访中国,有这两天的拖延,自己将井部长的答复转述给老科,那就意味着他能很快捷、很高效地联系井部长。 这是一件长脸的事情,而且同时能卖弄一下他在国内的办事能力,做为涉外机构的办事人员,在国内有影响力,才能让他在外事活动中,掌握足够的话语权,也更容易赢得别人的尊重——所以说学会把握时机,是很重要的。 就像听到了他的想法一样,由于安排的是航空加急快递,他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了驻京办张主任的电话,“太忠,这个邀请函,我送到信息产业部了……说实话,我也真服了你了,这种文件你居然没有专人送。” “呵呵,这不是正好有张主任关照吗?”陈太忠干笑一声,也懒得跟他打嘴皮子官司——咱俩都是卫华市长的人,就不气了,于是直奔主题而去,“井部长怎么说?” “我哪儿见得着部长?”张主任在电话那边笑,“都是你,害得我被小毛孩子追着问,这邀请函是哪儿来的,回来你得请啊……说正经的,我看他们的意,话传到井部长那里,也就是今天的事儿。” 别说,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还就是今天,上午九点来钟,搁给bějīng也就是下午五点左右,井部长将电话打了过来。 做部长的有涵养,不会问这邀请函为什么是由凤凰驻京办送来的,他关心的是,“小陈,邀请函我收到了,以你的了解,是我回个电话表示感谢比较好,还是邀请他在合适的时候来访问合适一些?” “他说了,不介意今年第二次访华,”陈太忠听得就笑,他跟老井只见过一面,但是两人基本上没啥交集,又有黄汉祥做纽带,他自然也就能放得开一点,“呵呵,他还想在大阅兵之前就赶到中国,不过我觉得他上**有点困难。” “哈哈,”井部长也笑一笑,笑声听起来有点干巴巴的不甚真诚,对于阅兵这种事情,他是半点能力皆无,自然不会在意这是否是个暗示,甚至,他连接口的兴趣都没有。 事实上,这么多年的领导当下来,他早养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良好的工作习惯,“那成,我知道了……小陈在国内有事儿没有,有需要尽管说,大家都不见外的,啊?” 后一句话有点亲热的意了,不过要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井部长隐隐也有把整个圈子拉进来的意,未必是舍命陪君子那种支持了——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毕竟也是副部长的示好不是? 跟他试探清楚情况,井部长就知道该怎么回答科齐萨了,说不得一个电话打给文化和通信副部长,两人做了简单而热情的交流之后,井部长向老科同学发出了正式的邀请,并且表示已经发出了邀请函,而科部长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这就是rì后广为人念叨的“科齐萨两年五去中国”,以后的是是非非,这里暂且不表,不过显然,副部长先生目前紧紧地靠在了中国这棵树上,做为一个政,他有自己的政治需求。 以后的事情暂且不提,科齐萨先生撂了电话之后,又打电话给阿尔卡特的董事长,意是说他已经确定,信息产业部的领导在短期内是不可能来法国了,人家反倒要约我去中国转一转,你看……贵公司有没有意向跟我同往? 对缪加先生来说,这不算是个好消息,主场作战的优势肯定要大于场作战,他甚至都已经想到了,等中国的井先生来到法国之后,公司该如何找媒体配合一下,再找其他团体游说一下,争取谈下一个有利于阿尔卡特的意向。 然而,接到这个电话之后,所有的设想都要改变了,这让老缪有点生气,说不得指示一下亚太区的相关人等:我说,你们尽快准备一下资料,同时联系中国有限公司,这次是那个谁要去中国,是的,你没有听错,信息产业部的人不来了! 亚太区的人一听是这个结果,登时就炸锅了,他们并不知道,科齐萨已经跟自家老大说过了,要么我去要么人家来——董事长也没必要跟自己的员工交待这么细不是? 于是在大家眼里,就认为这多少算是个变故,所以,在准备资料的同时,就有人琢磨,是不是凤凰市的那个年轻人歪嘴了? 不管怎么说,阿尔卡特既然要在中国跟信息产业部谈,那相对就要被动点,在准备相关工作时也需要越发地周全些,而陈太忠也因此成为了一个值得注意的因素,以前这个因素是不存在的,但是现在,却是不能忽略了。 这次,就是阿尔卡特的人主动找上驻欧办了,而且不但有亚太区的投资顾问安迪,还有亚太区的技术总监勒法弗瑞。 不过遗憾的是,陈主任去英国了,驻欧办里只有袁珏和刘园林在。 1922章中间商安东尼决定到格勒诺布尔市去洗钱,陈太忠一直觉得这个地方他似乎有所耳闻,后来在跟埃布尔的谈话中,他才猛地想起来,驻欧办开张的时候,似乎有个叫达诺的法国胖子,据说就是来自那个地方。 于是,他就借着谈达诺此人,想巧妙地探听一下格勒诺布尔那里的情况,是不是像安东尼说的那样无法无天。 埃布尔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随便说了两句,猛地想了起来,“哈,你不是想搞一个友好城市吧?这样的话,我倒是能帮着你撮合一下,不过这件事最后还是要找达诺,那里的人比较强调‘我们的秩序’,地方势力比较强大。” 他知道,陈太忠撮合凤凰市跟英国三个城市结成了友好城市,心说你在法国不是还没有类似的友好城市吗?当然,巴黎你是不用指望的,那么格勒诺布尔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那里可是欧洲硅谷呢,而且又是著名的旅游胜地,绝对配得上你凤凰了。 陈太忠却是被他这个建议吓了一跳,心说安东尼要带着何军虎去格勒诺布尔,好继续在那个三不管的地带敲诈勒索,哥们儿我躲避还来不及,还专门凑上去? 搁在以前,他是不会在乎这点事情的,可这不是最近陈主任大局感变强了吗?为了防人调查,连大使馆都积极地同驻欧办划清界限了,他当然也要有样学样,远离那些可能带来麻烦的地方。 “友好城市啊,这个我需要考虑一下,”他笑着摇摇头,见老埃还要张嘴说话,他索xìng转移了话题,“这件事情暂时放一下,哦,你要是不说,我差一点忘了,已经来了巴黎,居然很久没有去看尼克了……嗯,我想我需要去一趟英国。” 巴黎和伯明翰很近吗?埃布尔很想这么问一句,不过,想一想此人是来自一个国土面积等于整个欧洲的国家,嘴巴动一动,终于没问出来,只是笑着点点头,“哦,也是。” 陈太忠去英国,一来就是远离法国,彻底撇清自己的意,二来也是想找尼克问一问,看看能不能再通过议员先生,影响一下沃达丰的战略构。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在尼克的办公室里,他居然遇到了两个同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华人,尼克议员很热情地介绍,“陈,这是你的香港同胞,金德利实业的董事长,杜大卫先生。” 那杜大卫年纪不大,约莫就是三十出头,瘦高身材骨架却极大,衣着讲究,看人的眼光很有点冷漠,当他听说眼前的年轻人是“中国驻外官员”之后,眼里也散出一点淡淡的傲气。 他看陈太忠的眼光不太气,陈某人自然也不会买他的账,总算是当着尼克,他也没做出什么冷漠的举动,微笑着点点头之后,冲尼克笑一笑,“看来你很忙,那么我出去转一转,等你不忙了,我再来找你。” “哦,需要我帮你安排两个小妞吗?”议员先生听得就笑,也不避讳那杜大卫,就这么直接说了,不过显然,他也知道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晚上一起吃饭吧,找一家中餐馆……你送我那两件礼物,我很喜欢,呵呵。” “你千万不要试图拉拢腐蚀我,”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笑一笑,转身出去了,心里却有点发恨,你这家伙嘴巴上还真是没把门的。 晚饭是在一家中餐馆里吃的,除了尼克和他的跟班,那杜大卫和翻译也在场,陈太忠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是随意聊一聊最近在巴黎的见闻,“那边事情多,我来看看你,就该回去了。” 尼克却是对他气得很,那杜总看得有点奇怪,说不得就要问问陈主任在巴黎主要是负责什么,议员先生一听就笑了,“陈是凤凰市驻欧洲办事处的主任,杜先生应该多跟他打打交道,他认识很多厉害的人呢。” “凤凰市,驻欧洲办事处?”杜大卫听得嘴角抽动一下,这东西怎么听怎么像个闹剧,不过,既然尼克如此推崇此人,恐怕也非是无因吧,说不得勉力笑一笑,“那期待以后能跟陈主任好好合作一下……” 酒饭完毕之后,陈太忠就跟着尼克走了,议员先生在车上就笑了起来,敢情他用陈太忠送的那个海洛因茶杯,很成功地yīn了自己的对手一把——在一个达官贵人云集的酒会上,出现了大量的海洛因,又被他安排的人戳穿,会引起怎样的轰动,那也就不用赘述了。 “遗憾啊,不能用第二次,”尼克长长地叹口气,他实在太喜欢这种yīn人的手段了,然而,同样的事情第二次发生的话,那他就太愚蠢了。 “只要你肯帮忙,类似的手段我还有,”陈太忠听得就笑,“对了,这次找你来,是问点事情,沃达丰现在跟法国人谈到哪一步了?” “你在法国,跟科齐萨关系又好,还问我这个?”尼克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当他弄明白对方是想介入下一起对德国公司收购案的时候,一时就沉默了。 这沉默就直到进了他的别墅,撵开两个妖艳女子之后,两人坐进他的书房,他才缓缓开口,“这件事真的不好cāo作,我正在关键的时候……哦,或者,你该找一找香港合记,那可也是中国人公司,在奥运捷的归属上,他们有一定的话语权。” 香港合记,陈太忠当然是知道的,这是华人圈里相当有影响力的富商家族,甚至凤凰甯家跟他们相比,都有不小的差距,不过很遗憾,陈某人不认识这个家族的人。 “他们啊,那就算了,”他遗憾地摇摇头,这不仅仅是他不认识合记的问题,关键是人家就是玩资产运作起家的,就算再不了解这家族,做为招商办的副主任,道听途说的事情也进入他耳朵不少。 玩资产运作的商人,重的就是收益,自己这么个小小的处级干部找过去,要人家响应国家号召顾全大局的话,那真的是自取其辱,而且,合记的家族跟上面的关系不错,要找合记也是有关部门的事情,跟他不搭界的。 而且陈太忠最终的目标,是德国的曼内斯曼,跟奥运捷的关系也不大,想到这个,他悻悻地摇摇头,岔开了话题,“对了,我记得你不怎么跟华人来往的,这个杜大卫怎么回事啊?” 香港人又不是你大陆人!尼克心里是这么想的,却是不敢这么说,闻言耸耸肩膀,“因为你的缘故,我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习惯……这个杜大卫原来是bějīng人,也是想找我牵线。” 合着这金德利做的也是招商引资的买卖,不过,却也是玩资产运作的,比如说,他们曾经成功地撮合了一家新加坡公司同大陆一家企业的联姻,交易额达到一千万新元。 一千万新元合人民币五千多万,这家公司占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而金德利出资两千万占了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国内那家企业还保留了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算是第一大股东。 不过,两年之后金德利转手出售自己的股权给外资公司,卖了四千万,结果新加坡企业成为控股企业,用了不到一个亿,控股了已经发展到价值两亿的厂子。 这是一个简单的三赢的例子,当然,最开心的肯定是新加坡人,最不开心的,当是控股了的国内企业,而这金德利不但得了红利,投资也在不到两年内翻番。 其实,这就是中介商人和外资联手吞并国内企业惯用的手段,不过,国内企业是不是真的不开心,那就不好说了——国资的话,领导开心就行了;要是民营企业,只要能保证人家的经营权,人家也会乐意戴个外资的帽子。 “原来是这么个人啊,”陈太忠心里对杜大卫的印象,越发地恶劣了一点,不过显然,能撮合了这种买卖的主儿,背后肯定也有相当的背景,最起码,三年前是九六年,那时候能拿出两千万的主儿,不多。 第二天一早,他接到了驻欧办的电话,说是有阿尔卡特的人找来了,原本他还想着就回去呢,接了这个电话,反倒是不肯回去了。 不过阿尔卡特的人也真的大能,英国公司这边居然找上门来了,“陈主任,我们董事长缪加先生想见您一面,董事长三天后要去外地,您什么时候能回去?” 他要去外地,关我什么事儿呢?陈太忠最烦的就是这种话,合着你觉得自己有身份,就要我去迁就你的时间……没搞错吧,你以为你是我的领导? 所以他就不想离开,说不得含糊其辞一句,“哦,我在英国还有点私人事情要办,具体时间……我也说不太准,真的非常抱歉。” 可是他就偏偏忘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尼克呢,议员先生一听,马上自告奋勇了,“哦,天哪,陈,你在英国有事居然不肯跟我说,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吗?好吧,英国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吧,我想缪加先生一定有急事找你。” 跨国大公司的影响力,就在这里了,以英国议员的放浪和不羁,居然会替法国公司的董事长着想,由此也可见资本的魅力,到底有多么强大了。 问题是……沃达丰的事儿,你帮不上忙不是?陈太忠听得哭笑不得,转头瞟他一眼,心说我找个借口你都要多事?“哦,尼克,请恕我直言,我要办的是私人的事情,你帮不上忙的。” 不过,既然有了这家伙在一边惹厌,陈某人想拖三天似乎也不太可能,于是他假巴意地出去转一圈,还关了手机,终于,在第二天他回转法国……这就算有面子了不是? 他却是没想到,这稀里糊涂地一转,却让尼克越发地肯定了他的身份……陈果然是负有神秘使命的家伙……当然,陈太忠并不知道这些,不过他回到驻欧办,还没说怎么安排跟缪加先生的会面,却是袁珏喜不滋滋地告诉他一个消息,“头儿,我爱人的签证办下来了,马上就能来了……” 1925来客1930齐至 《ID小说网-hui2d.com》1923章所谓诚意不止是袁珏的夫人要到了,四个保洁工也要跟着来了,之所以耽搁这么久,主要还是因为这四个女孩儿的签证有点麻烦,不是留学也不是劳工——驻欧办在法国都还没有登记注册。 无非就是两个持了公务护照的中国人,租了两层楼房,这就是驻欧办在普通巴黎人眼中的印象,反正只要不涉及经营类的业务,倒也没那么多人去管你。 原本,科齐萨是想帮着陈太忠搞个特设的涉外zhèngfǔ机构,至不济也要弄个社会团体之类的,不过陈主任觉得“特设”这词儿容易让人想到“特务”,而社会团体什么的,未免就淡化了zhèngfǔ味道,他又不想受到什么旁人的审查和监督,心说就这么稀里马虎下去算了。 尤其是他这里整天莺歌燕舞的,往来的非富即贵,开张的时候还有科齐萨、尼克等一干欧洲头面人物出现,做个简单的联络处可不就完了,费那么大劲儿做什么? 可是,就在从国内招来这四个保洁工的时候,就遇到了点儿麻烦,大家签证不知道该签个什么缘由,到现在为止,那四个女孩儿来也是用的旅游签证——大不了到时候工资在国内发,还省了把个人所得税交在法国这儿了。 关于这一点,科齐萨部长倒是担保了,只要人来了,总要帮她们找到留下的借口,甚至连埃布尔都敢拍胸脯保证,人来了的话,就算部长不管我也包了,由此可见,法国人也是相当懂得变通之道的。 反正,就这么磨磨蹭蹭的,保洁工的事儿就耽误到现在了,如今可好,跟着袁珏的夫人一起来了,倒也算热闹。 陈太忠正不想去见缪加呢,就跟袁珏商量,这新来的人该怎么安置,又该怎么调派——没办法,驻欧办一帮大老爷们儿,猛地来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容易惹是非不是? 其实,陈主任主要是不想上门去见阿尔卡特的董事长,他也承认,就世俗社会的眼光里,缪加的地位,不知道比他强出多少,但是他就是不想上门去见人,当然,老缪要是能确定,阿尔卡特的投资就是落地凤凰了,那他上门一趟也无所谓。 然而,阿尔卡特的办事效率,远远超过陈主任的想像,他中午回来的,下午的时候,安迪和勒法弗瑞就出现在了驻欧办。 “哦,陈主任你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呢?”安迪变得热情了许多,然而陈主任却是走回桌去写划了起来,“稍微等一下,我要出个方案……” 这可不是他有意搞什么学习时间,而是确实在核实方案,以前驻欧办里光制定了员工守则岗位职责保密制度什么的,现在却是要搞一个同事配合工作时的注意事项。 现在搞的这个,一个是用来限制女孩儿们过于活跃,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另一个也算是……袁主任变相写给爱人的保证书,陈主任不过是审核一下。 当然,既然有两个外国人等着,又是让他不太痛快的那种人,那么拖延一点时间也是必然的了,约莫等了五分钟,他才抬起头来,不动声sè地发话了,“我这儿是驻欧办,肯定不能只呆在法国……嗯,二位找我什么事儿?” “陈主任为我们公司所做的一切,我们非常感激,”安迪笑吟吟地回答他,“中国公司的职员已经拜访了信息产业部的井部长,前一段时间语言上有些冒犯,请您不要介意。” “哦,有吗?”陈太忠看他一眼,不苟言笑地摇摇头,心说这帮人效率还真高,这么短时间居然就找到了井部长,不过,对方道歉的方向,并不是他所计较的,所以他并不以为然,“朋友之间因为立场不同而起争执,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认为你需要道歉。” “这位是我们亚太区的技术总监勒法弗瑞先生,”可怜的安迪,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把总监介绍给对方,“他才从香港回来。” “哦,”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从桌后走出来,同勒法弗瑞再次握一握手,心说你才从香港回来,那关我什么事儿呢?“哦,原来是总监先生,您有什么技术上的建议吗?” “技术方面,你可以提出你的方案,”总监木呆呆地回答,而且这答案似乎有点不着边调,然而事实上,是他误会了陈太忠的身份,“我确认,我们有优秀的团队管理经验,和研发、解决问题的能力,能对未来的市场和技术做出jīng准的判断,这些都可以交流的。” 哪儿凉快你去哪儿玩吧,陈太忠都想翻白眼了,哥们儿只负责牵线介绍,不负责具体谈判,你是笑话我没有大学文凭吗?想到这个,说不得他侧头看一眼安迪,“安迪先生,总监先生的意是?” “我们愿意同贵国zhèngfǔ分享、交流这些经验,”安迪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在暗暗嘀咕,这个技术总监果然是传说中的书呆子,连话说不囫囵。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亚太区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在亚洲呆着呢,要不然也轮不到投资顾问来谈这个问题,还好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勒法弗瑞先生来了,这就是诚意,“还请陈主任转达一下我们的诚意。” “哦,这个好说,”陈太忠终于露出个笑脸来,不过也只是微微的那么一点,“我们凤凰市之所以设立这个驻欧洲办事处,目的就是促进同世界的交流与合作,坦诚的交流,就是合作的基石……” 勒法弗瑞先生听得微微点头,安迪在一边看着却是恼火,你点个什么头啊,投资顾问已经领教过了某人忽悠人的水平,知道任由这厮发挥下去的话,没准整个下午都要浪费掉了。 说不得,他捡个空子咳嗽一声,“陈主任,那两位美丽的小姐……葛瑞丝和贝拉,她们的经纪人在已经谈妥了新的合同,我想,这也是我们诚意的一部分。” “新的合同?”陈太忠讶异地打量他两眼,实则是在扫视这厮是否夹带了记录影音的设备,在确定了没有那些东西之后,他才皮笑肉不笑地哼一声,“哦,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我很愿意恭喜她们一下,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葛瑞丝说了,这是获得您支持的前提条件之一,”安迪见他不想认账了,心里自是难免郁闷,声音也就略略地大了一点,“陈主任,我们对你是非常有诚意的。” “你们的诚意?”陈太忠收回打量勒法弗瑞的目光——总监身上也没夹带什么,不屑地看安迪一眼,“如果不是阿尔卡特中国公司联系上了井部长,恐怕你们的诚意还需要很久才能体现出来吧?” 安迪听得登时就是老脸一红,这话太尖酸了,但却是事实,若不是中国公司传来了消息,大家就算很重视陈,但是缪加董事长的面,也不是那么好见的。 其实,井部长在同阿尔卡特中国公司的通话中,并没有提及陈太忠,他只是很直接地表示——想谈?可以,但是我仰慕贵国的副部长科齐萨先生很久了,你们先跟他联系一下,咱们再谈其他事情。 这话的态度就相当明显了,人家信息产业部在意的不是阿尔卡特而是科齐萨,可就算科部长也只是被井部长所“仰慕”,而并不是见过面! 还需要别的什么解释吗?不需要了!真相**裸地摆在面前,这是科齐萨在中国的人脉起到作用了,而其中关键的一环,便是那凤凰市驻欧办年轻的中国人!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亚太区的人都没敢实话告诉缪加先生,而是马上找了公共关系服务部,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延长那两个女模特的合同——哪怕是这笔费用由亚太区来支付。 当然,陈太忠真正的影响力——确切说是阿尔卡特人眼中的“真正影响力”,也被汇报到了董事长那里,所以,缪加先生才有兴趣见陈太忠一面。 是的,缪加先生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见得到的,他去“五常”之类的大国访问,对方都起码要出个副部长来接待,或者与其身份相符的大公司的董事长或总裁,一般小一点的国家,都得副总理、总理之类的出面接待。 科齐萨这样的副部长能一个电话把他找过去,那也是因为阿尔卡特的总部在巴黎,而总裁又不在,涉及到中国攻略这种大事,董事长才前往的——换个别的事情,他真的未必就买账。 “那是下面的人不了解情况,”安迪咳嗽一声,老着面皮解释,“而且您也知道,阿尔卡特是个很大的公司,机构比较多,权力的细化导致了繁琐的手续……说实话,我很想帮助那两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儿,但是非常遗憾,这不在我的权力范围之内。” “你来这里,就是向我解释你的不得已吗?”陈太忠听得有点腻歪了,于是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还以为你是来通知我,阿尔卡特打算在凤凰市投资建厂了呢。” 1924章让步“这家伙真的太不知道好歹了,”走出驻欧办之后,勒法弗瑞狠狠地哼了一声,他虽然不太擅长跟人沟通,却也听出了陈太忠的意——想要让我帮你们说话吗?好吧,先在凤凰投资一个工厂再说吧。 总监先生很是为此气愤,我们已经给了你那两个小情人优渥的合同,难道不是诚意吗?结果你倒是又提出了新的条件,做人可不兴这么狮子大张嘴的。 事实上,安迪与人沟通的能力,比他强一点也有限,不过,投资顾问的维还是很缜密的,他非常清楚,驻欧办主任的要求也算不得很离谱,双方在接触伊始,谈的话题就是关于阿尔卡特在中国增设分厂的事宜。 然而,他很清楚地看清了事情的本质,“这个人是个麻烦,接触越多,他提的条件越多,这是一个yù望没有止境的人。” 他这话一点不假,但是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点,若不是阿尔卡特试图耍小聪明,事情原本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不过勒法弗瑞对此倒是有不同的见解,“但是其实,他的要求并不算高,难道不是吗?” “对你来说,或者是如此吧,”安迪叹一口气,心说你眼里全是大单,关于一个小厂的投资,你当然用不着斤斤计较,“还是让缪加先生拿主意好了。” 董事长听到这样的回答,犹豫一下,“既然他忙得走不开,那我去看他一下,也是无所谓的,”他不会觉得这个决定有**份,正经是他很好奇,这个年轻人到底拥有怎样的底气,居然忙得顾不上来看自己? 缪加先生来的时候,甚至没有提前通知驻欧办的人,来的也只有三辆车,以他的地位,足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了。 那俩法国门卫本来是比较惫懒的,可听说来的是阿尔卡特的董事长,也禁不住面sè微微一变,忙不迭拿起呼叫器向刘园林报告。 陈太忠正在接凯瑟琳的电话,听到这消息,也只得放下电话,跟着袁珏一起,双双迎了出去,人家董事长都主动上门了,不出门迎一下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 缪加先生的个子并不高,人也长得jīng瘦,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却又灵活异常,一看就是不容易打交道的jīng明之辈。 他可没有在门外等着迎接,陈太忠和袁珏走到门口的时候,董事长刚刚走上台阶,通过勒法弗瑞的介绍,他笑嘻嘻地冲陈太忠伸出手,“哦,陈先生,听说你事情多,那我就过来了,因为明天我就要动身赶往美国了。” “美国吗?”陈太忠笑一笑,却也没接话,他刚才接的就是美国来的电话,凯瑟琳飞回去了,说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跟能做主的人在一起,想谈一点东西其实真的很简单,随便聊了两句之后,缪加先生就拍板做主了,可以考虑在凤凰建一个工厂,不低于两百万美元的投资。 陈太忠当然不会满足这少少的一点钱,一千多万够干个什么?可是董事长说的很明白——我说的是不低于,至于说到底能建多大的厂子,那也得看具体的条件不是? 说穿了,这就是两百万买个平安,买个支持,缪加先生就差实话实说了,陈先生琢磨一下,心说连甯瑞远耶鲁大学的同学王泰信,都把厂子设在素波而不是凤凰,哥们儿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 于是,这件事就算这么揭过了,其实只是个面子问题,至于葛瑞丝和贝拉两个女孩,人家董事长根本提都没提——谈这种事儿,降低谈话的档次不是? 接着,就是缪加先生请教中国方面的态度了,陈太忠喜欢痛快人,说不得也痛痛快快地回答,“你们想打开局面,就是两点:一是要给科齐萨先生足够的尊敬,二就是要体现出足够的诚意,要放眼于未来。” 这简直跟副部长提的要求一模一样嘛,董事长先生觉得自己此来,应该有更多的收获才对,说不得直接发问了,“怎么才算足够的诚意?” “你们亚太区的职员找到了我,他们的工作态度值得称赞,”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回答,然而下一句,他的话锋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但是这一点不够。” 一边说,他一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我无意中同科齐萨先生谈起了此事,由于他的坚持,所以我才跟国内做了沟通,于是,你们有了这次非常正式的机会……” 他并没有回答董事长先生的问题,只是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缘由,但同时却是又真正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我和科齐萨的交情,没有副部长在中国的影响力,没有我积极地沟通,你们想谈的话,还得再想办法努力呢。 这种情况,你还要问我,如何才能表示出你们的诚意……好吧,这就是我的答案。 缪加先生执掌阿尔卡特这么大一个公司的董事会,这点东西一听就明白了,略一索之后笑着点点头,“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对了,以后在巴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不用谢,”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我们工作的xìng质,本来就是为国际交流穿针引线……事实上,我觉得阿尔卡特是受了中法关系的影响,迟迟打不开中国市场,真的有一点冤枉。” 这可不是他的实话,陈某人对阿尔卡特并没有多么好的印象,只是他的工作xìng质决定了他不得不说一些漂亮话,而且缪加先生表现得很有风度也很有担当,他做为国家干部,也不能一点表面工作都不注意吧? 是这样的吗?缪加先生不动声sè地看他一眼,笑着点点头,“你这么想,我很欣慰,看来科齐萨先生拥有很强的人格魅力。” 这是跟陈某人上一句相差仿佛的扯淡话,不过却也是展示出了董事长不输于陈某人的语言艺术,好吧我们听你的,去找科齐萨商量好了,对了,在合适的时候,你也可以把我们的尊重转述给副部长。 谈话至此,就告一段落了,陈太忠眼见还不到五点,心说这会儿邀请人家共进晚餐似乎有点早,正犹豫呢,缪加起身告辞了,说是要准备出行美国的事宜。 “等您不忙的时候,希望能有时间来参加我这里的酒会,”陈太忠将他送出门去,笑着相约,“我这里总是很热闹的。” “我听说了,”缪加笑着跟他道别,还连连点头,“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我期待你的请柬。” 只是,这二位相互离开彼此视野的时候,脸不约而同地沉了下来,缪加看一眼坐在自己身侧的勒法弗瑞,“这个人,你们接触的时候要小心,他有远超他的年龄的成熟。” “我听说,他同罗纳普朗克公司,也有不错的交情,”勒法弗瑞前所未有地跟董事长同乘一车,真的是太荣幸了,“看起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他。” “你们能找到这个人,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成功了,”缪加在来之前,已经将陈太忠的事迹摸得差不多了——起码他的职员知道的,他都知道了,“看来,我们还是忽略了科齐萨先生在中国的影响力。” “科齐萨受到中国国家主席接见,也是这个人撮合的,”勒法弗瑞还真是不会说话,居然会强调这一点,“厉害的是这个陈主任。” 你知道什么?缪加侧头看他一眼,却是懒得再说什么了,搞技术的就是搞技术的,对政治一点都不敏感——科齐萨在中国人眼里,绝对不是一个副部长那么简单……“老家伙厉害啊,”陈太忠见车行得远了,也是一声感慨,在缪加身上,他感觉到极强的气场,带给人的压力不差于副省级别的领导,这也就是他了,换个处级干部来,能不能坐得那么镇定,还真是不好说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把这件事的经过讲给了对方,这就是人家的水平——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三年,他其实已经不习惯向人解释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偕着袁主任转身向大门走去,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陈主任,这是送人去了?” 嗯?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有点头大,现在在巴黎,他还真是有点头疼听到别人说汉语,尤其是京腔的这种——哥们儿好不容易才跟有关部门撇清的。 当他转头看去的时候,心里这份郁闷一点也没减少,来的倒不是有关部门的人,却也是他不待见的主儿,两人才在英国分别了——香港金德利公司的老总杜大卫。 杜总坐在一辆标致车的后座上,笑着冲他招一招手,接着车就靠了过来,前面副驾驶位置上跑下一个年轻人,弯腰跑到后面为他打开了车门。 气派挺足的嘛,你也要学一下领导做派?陈太忠看他这样子,心里越发地有点不顺畅了,于是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原来是杜总,你不是在英国的吗?” “我是满欧洲转悠呢,”杜大卫见他脸上没表情,也收起了那份笑容,不过说话倒还算热情,“想起来你在这儿有个招商办,就来看看,认认门儿。” “哦,欢迎,”陈太忠点点头,遗憾的是,他的脸上却是半点欢迎的样子也看不出来,当然,人家找上门儿了,他也不能推出去不是?说不得伸手跟他握一握,又向袁珏介绍一下双方来历。 袁主任看出来了,陈主任不待见此人,不过,听说人家是香港公司的老总,说话又是一口的京腔儿,他也不敢怠慢,有些人陈主任惹得起,他的小肩膀却是扛不住——像谷涛谷参赞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驻欧办俩主任,一个尚算热情,一个却是冷淡得很,只是,这种怪异看到杜大卫眼里,却认为这是对方有意如此——这点小把戏还能瞒过我?不过就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嘛。 然而,他也没兴趣计较这些,走进驻欧办之后,他左右打量一下大厅,点点头,“房子还可以,不过这个摆设,就有点简陋了。” 他想的是对方说点什么,自己就能说我帮你布置一下之类的,不成想陈太忠知道他的底细,不想跟他多打交道,闻言也是淡淡地一笑,“公家的地方,差不多就行了,摆设再好也不是我的。” “跟外国人打交道,还是注意一点好,他们可是很看重实力的,”杜大卫不缺乏跟zhèngfǔ官员打交道的经验,这话说得熨帖无比。 事实上,他还想说公家的钱不花白不花,可是,见到陈主任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也就懒得再说什么,跟着走进了主任办公室。 袁珏见状,主动冲一杯茶给杜总,不过,跟着杜总进来的那二位,可就没这招待了——副处级干部冲茶,一般人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杜大卫坐下之后也不说话了,而是看着陈太忠,等了半天,见对方也是看着自己不语,才淡淡一笑,“陈主任不问我为什么来吗?” “你都说了,来认认门儿啊,”陈太忠见他发话了,索xìng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杂志翻了起来,漫不经心地回答,“要是没吃饭,晚上在这儿吃吧……不过要喝白酒啊。” 他这态度,搞得杜大卫也不清楚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杜总想不到人家打算灌他呢,于是笑着摇摇头,“这个再说吧……对了,我听说陈主任你跟阿尔卡特公司关系不错?” “就那么回事吧,”陈太忠不冷不热地回答他,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这厮认出缪加来了吗?“怎么,有事儿吗?” “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手上有个项目,想跟阿尔卡特谈一下合作,”杜大卫微微一笑,“在英国我跟沃达丰谈了,看看阿尔卡特能不能给个更好的条件。” “刚跟阿尔卡特谈崩了,你看见离开的人就是,”陈太忠放下手里的杂志,侧头看他一眼,“我倒是能介绍其他公司给你,说说你的项目吧……” 1927夜宴1928大人物们 《ID小说网-hui2d.com》1927章夜宴凯瑟琳这次回美国,不但是告诉家人,她做成了一单买卖,同时还有一点,就是联系一些资金来,以准备插手可能发生的超级大收购。 不过,她游说的过程不是很理想,主要是大环境有点不对劲儿,虽然那些游资已经从金融风暴中抽身出来了,但是现在又有个卖点,那就是经济全球化。 从今年开始,大公司的并购屡屡出现,更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这是一个风向,欧洲经济也有复苏的迹象——所以,那些手里有钱的主儿,不会答应什么长期拆借,这是大气候决定的,跟凯瑟琳的游说能力无关。 可饶是如此,她也敲定了一些资金,“有保证的,大概就是六七个亿,不过到时候,突破十亿问题不大,再多就要看具体情况了。” 同时,凯瑟琳来欧洲还有一件事情要办,那就是去ABB公司的瑞士总部一趟,过两天,临河铝业的几个领导和有sè总局的两三个实权干部会组成一个考察团,去ABB公司考察——这是她的普林斯公司发出的邀请。 按道理说,这种规模的项目,直到大功告成了才来考察的主儿,都不是特别顶事的,里面有实权人物这一点不假,但是也没谁就能实权到推翻组织的决定——最多不过能制造一点不和谐音符罢了。 这样的人物,凯瑟琳已经派出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陪同了,她是没有来的必要的,不过,既然来欧洲会情郎来了,那么顺去一趟苏黎世,倒也是正常了。 不过,考察团去瑞士还有两天时间,所以凯瑟琳还有兴趣在法国停留一下,“陈主任,亨利.古诺可是答应我了,如果我来法国的话,他会做一个热情的主人,你陪我去见他吧?” 她这番话也不是突发奇想,事实上,肯尼迪家族在法国的影响力很一般,当然,这跟上一个凯瑟琳.肯尼迪没有丝毫的关系——虽然她和她先后两任男友三个人都死在了法国。 这主要还是因为法国人一向喜欢标榜zìyóu、dúì什么的,不太买美国人的账,凯瑟琳此来,公私兼顾之余顺便拓展一下影响力,那也是应有之意,大家族从不缺乏那些明争暗斗,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也不能免俗。 所以,饭后略作休息,陈太忠就被她扯着去见亨利.古诺,古诺先生正在办公室忙碌,听说凯瑟琳.米切尔来访,愣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迎了出去,“真是的,明明是肯尼迪,非要叫个米切尔……什么习惯嘛。” 亨利正在计划发起一个爱国运动,跟凯瑟琳谈了两句之后,猛地就想起上一个凯瑟琳.肯尼迪的丈夫,一个什么什么的英国勋爵,二战时是死在法国战场的,少不得又聊了两句这个,不过,这个凯瑟琳对此话题不怎么感兴趣。 她不感兴趣不要紧,古诺先生可是知道,自家的老板对她挺感兴趣——大家不要误会,事实上,科齐萨部长对豪门和各种大人物一向都很感兴趣,上次没见到凯瑟琳的遗憾,能使得他在驻欧办里念叨起来,足以证明他的某些心态了。 科齐萨一听凯瑟琳来了,登时就挺激动,“我想,我需要搞一个酒会,来欢迎可爱的凯瑟琳……听说她非常地迷人?亨利,你问了她住在哪里吗?” 当听说凯瑟琳住在旺多姆酒店,副部长先生很痛快地拿定了主意,“好吧,那里环境很不错,就在那里欢迎我们美丽的人就行了……对了,陈一定也要去哦。” 当晚,科齐萨在旺多姆酒店的行政楼层包了一个厅,为漂亮的美国人接风,他这边出席的人不但有古诺、埃布尔等,还有刚刚回到巴黎的阿尔卡特的总裁伯纳德。 陈太忠本来有点不想来,要考虑影响嘛——我跟凯瑟琳公然出双入对的实在不太好,不过想一想借此能结识不少人,也就硬着头皮来了。 反正他为教委等人提供的服务,只是驻欧办的正常业务,他可没有全程陪同钱自坚主任的义务,开展别的业务是很正常的,再说了,大家都是正处,他也不能那么掉价不是? 既然决定参加了,又想到凯瑟琳很在意宾的质量和数量,他琢磨半天,打个电话给爱德华,罗纳普朗克的执行董事一听说是她来了,几乎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好吧,我一定前往……嗯,陈,你邀请了安多瓦没有?还是邀请一下吧,你知道,只有他才能对付了那个讨厌的亨利.古诺。” 我倒是忘了,这俩还是冤家呢,陈太忠又联系几个人,罗纳普朗克的执行副总裁安多瓦能来,但是克劳迪娅不在,讷瑞.皮埃尔也荣幸地接受了陈某人的邀请。 于是,当天晚上的酒宴就比较壮观了,到场的男男女女几乎有差不多三十号人,妙的是,阿尔卡特的总裁伯纳德将农业部农业、食品及地区总管理局的局长邦尼特也请来了。 邦尼特先生对陈太忠很感兴趣,他今天本来是有点事情不想来的,怎奈架不住伯纳德再三地恳求,说是这关系到阿尔卡特在中国的发展,才好奇地过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多年的好友放下身段,主动来求自己。 凯瑟琳.米切尔是很美艳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并不是所有南人都是见了美女走不动的,局长先生在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将注意力放到了陈太忠身上。 科齐萨部长在一开始,确实被凯瑟琳的美艳眩晕了,眼神也是sè迷迷的,不过他今天是带了女伴的,就是那个模特伊莎贝拉,小模特在他身前时不时地晃一圈,就足以提醒他某些事情了。 事实上,这还是该归咎到凯瑟琳长得太漂亮的缘故,尤其是她还有一个显赫的家世——虽然她只是一个私生女,但是她的身上,流着的是肯尼迪家族的血液,这一点不需要怀疑。 这种有地位的漂亮女人,最是容易勾起成功男人的征服yù望,科齐萨早就听说此女美艳惊人,为了抵御对方的诱惑,他特地将自己的小情人带了来,不成想还是有点无力抗拒。 陈太忠知道这家伙好sè,特地分出了一半注意力来默默地观察此人,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居然在鼎沸喧嚣的人声中,听到了亨利.古诺微弱的声音,“……您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yù望,她并不适合您,我认为在这个场合,陈太忠更值得您重视。” “这是当然的,虽然亨利你的建议听起来,总是有一点不近人情,”科齐萨笑着点点头,端着酒杯四下扫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同爱德华侃侃而谈的陈太忠。 爱德华是很想跟凯瑟琳接近的,但是偏偏还想摆出一副“我不稀罕”的样子,眼见凯瑟琳身边挤满了人,他就端了酒杯到陈主任身边,大声地谈笑,以示自己并不像别人一般,非常在乎肯尼迪家的女孩儿。 不过,谈笑归谈笑,他的注意力却还是关注着全场,有意的是,与他热烈交谈的年轻中国人,也是心不在焉——事实上,这种状态出现在这种场合,并无可指责。 所以,爱德华第一时间发现了科齐萨的动向,禁不住厌恶地皱一下眉头,“这个古诺,真是一只讨厌的苍蝇,怎么我在哪儿他就往哪儿跑?真的很有教育他的冲动……” 一边说,执行董事一边扭转了身子,“不过算了,看在凯瑟琳的份上,我忍了……做一个绅士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包括对苍蝇容忍,但是请相信我,不会有下一次的。” 爱德华厌恶地离开了,科齐萨却是一脸笑容地走了过来,“哦,太忠,听说缪加先生对你很重视,我都有点嫉妒了……好吧,为了我们的友情,我认为应该干掉这一杯酒。” 科齐萨当然不会嫉妒,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年轻的黄种人在阿尔卡特公司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这个副部长的作用,说实话,他真的很感激这个年轻人。 正是因为如此,他今天才邀请了阿尔卡特的总裁伯纳德来参加这个酒会,一来巩固一下双方合作的基石,另一方面也是想介绍一下陈太忠给总裁认识。 他真的很兴奋,中国人卖给他的这一个面子,其实并不仅仅限于阿尔卡特公司本身,此事的意义非常地重大,甚至,成为商业上的破冰之举也不为过。 法国公司在中国是有些企业的,比如说罗纳普朗克这几年就建立了一些分公司,但那多是地方zhèngfǔ为了拉动地方经济,想法设法求爷爷告nǎinǎi不辞辛苦地拉到的。 这些公司赚钱了没有?赚了!但是若论影响力,并没有一个真正拿得出手的品牌,用句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几年前军售的影响,真的是太严重了。 1928章大人物们科齐萨兴奋,伯纳德的兴奋也不次于他,中国市场终于出现缝隙了,阿尔卡特有机会进入了,不过,同副部长不同的是,总裁先生在兴奋之余,也免不了些许的忐忑——中方要我们拿出足够的诚意……但是,什么才是足够的诚意呢? 所以,他对今天的酒会也很重视,因为听下面人说,凤凰那个驻欧办要农业部发了一个邀请函,一时间他真有点后悔回来得晚了,巴黎大区的管理局,级别还是不太够啊,要是我在的话,直接就找总局的伯纳德局长了。 不过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也不可能在再追回来了——事实上,总裁先生并不知道,在半天之前,追回来是完全可能的,因为那邀请函从大使馆转到了驻欧办。 所以,伯纳德就邀请了自己的老友共同前来,不管怎么说,这种场合也是结识人的地方,而且已知能来的大人物,就有科齐萨和他本人,无论如何不算辱没了邦尼特。 事实上,罗纳普朗克的执行副总裁安多瓦和执行董事爱德华,那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而且有些人像皮埃尔家族的讷瑞,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身后的皮埃尔家族也不可轻侮。 科齐萨笑吟吟地同陈太忠聊了一阵,然后走掉了,他才一走开,安多瓦端个杯子过来了,遗憾的是陈某人刚跟副部长先生碰了杯,说不得从侍者的托盘处又拿一杯酒起来。 酒是啤酒,这种场合,就算他想装逼地喝白酒,也得考虑别人的感觉不是?酒会的主角是科齐萨和凯瑟琳,不是他陈某人,那么还是不要太特立独行的好。 “哦,你的美丽的女市长呢?”安多瓦笑吟吟地发问了,这家伙还真的惦记上吴言了,“凤凰市,哦,她就像你们城市的名字一样迷人……我听科齐萨先生说,他的文化和通信部邀请了几位中国人,陈,需要我向你们的市长发一张正式的邀请函吗?” “哈哈,”陈太忠干笑两声,心里在腹诽,嘴上说得倒是很热情,“我想,凤凰市的分公司成立的时候,您应该有机会再见到她……” “哦,你太让我失望了,”安多瓦听得翻一翻白眼,和夸张地耸耸肩膀,“难道她负责的不是你的驻欧办吗?我可听说,中国的副市长跟法国的一样,有责任划分的。” “她所分管的部门,好吧,坦白地说,现在在场的人里,大约是邦尼特先生比较跟她对口,”陈太忠轻啜一口杯中的啤酒,笑眯眯地回答,“安多瓦,这是zhèngfǔ事务,本来属于国家机密的,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不过,谁要我们这么熟悉呢?” 两人说到管理局长,说不得齐齐侧头看一眼邦尼特,邦尼特正在跟阿尔斯通的法国非执行董事长比尔热聊天,不过却也感受到了这两道目光,说不得侧头看一眼,笑着点头,远远地举杯示意。 又聊了两句之后,安多瓦见死活打听不到吴言更多的消息,只能略带一点悻悻地离开,然后就见伯纳德伴着安迪走了过来,“哈,陈主任,看起来你很忙碌的样子。” 阿尔卡特的总裁等着跟他私聊很久了,直到现在才发现机会,也顾不得别人怪异的目光,以较快的步伐走了过来。 陈太忠对他的到来没感觉到意外,无非是阿尔卡特的心不死,想多套一点消息出来,不过,他还有别的合适说的消息可以奉告的吗?显然是没有了。 他的应对还算热情,而伯纳德先生也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不但能量惊人,而且脾气也不是很好,所以两人很愉快地聊了聊天气什么的,又交换了一下对欧元汇率的看法——不得不承认,这一刻陈某人有点后悔,自己没有足够的金融知识了。 总之,聊得时间不算长却是还算愉快,最后,总裁先生热情地邀请他,在适当的时候,去阿尔卡特公司坐一坐,“……大家都在巴黎,缪加先生已经去过你那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邦尼特先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先同自己的老友打个招呼,随后又跟陈太忠碰一下杯,“哦,陈,很高兴见到你,我一直觉得,巴黎大区的管理局的邀请函,有点草率了。” 这是伯纳德先生来之前就请他说的一句话,局长先生曾经认为,实在有点小题大做的嫌疑,不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确定,这个年轻人,或者真有让伯纳德如此重视的能力。 酒会的主角,当然是艳光四shè的凯瑟琳,但是如果不是被美sè冲昏头脑的话,一般人都会通过交谈的对象,来判断到底那些人才是酒会中真正的核心——这样的社交场合,抓不住真正的核心,真的有点白来一趟的感觉。 邦尼特就是以此断定了陈太忠的重要xìng,尤为奇妙的是,当刚才他同比尔热先生在交谈,见到陈和安多瓦看向自己,他随便笑一笑举一举杯,居然引起了非执行董事长的关注,“哦,邦尼特局长,您跟那个中国人很熟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局长的好奇,说不得两人又聊一阵,他才知道,合着比尔热也知道陈太忠此人,只是尚未谋面罢了。 这可太令人惊讶了,要知道阿尔斯通也是世界五百强的公司,虽然比尔热只是法国公司董事长,还是不负责管理只负责监督的“非执行”的这种,可是能让此人耳闻,并且留下深刻印象的人,那身份绝对简单不了。 不过,董事长对邦尼特局长的问题,只做了含含糊糊的回答,大意就是说,我今天主要是来捧米切尔小姐的场的,这个陈嘛……听说他跟凯瑟琳的关系不错。 事实上,这是比尔热不yù让局长大人知道得更多,阿尔斯通和ABB公司可是有合作的,两家的电力部门更是在上一个月合并了,这是比尔热今天来捧场的真正原因。 董事长先生知道,凯瑟琳在中国打开了局面,第一个单子虽然不算大,但也不小了,那合同的金额,足以让ABB在今年全球的销售额上增加接近半个百分点。 对这个女孩儿能做出这样的成绩,他是有点好奇的,再加上他也很想借这个机会认识一下她,说不得就同ABB微微地了解了一下。 不过,ABB那边不告诉他太多东西,只跟他说凯瑟琳小姐在中国拥有很强的实力——要知道有sè这一块,从来都是西门子的天下,能抢下这样的单子,足以说明问题了。 可是,比尔热是个肯动脑子的人,见到今天凯瑟琳居然邀请了一个中国人,两人关系看起来还很不简单,说不得缠着伊丽莎白聊了一阵,又很惊讶地发现,两人竟然是昂热的老乡,略略地问一问,就知道那个陈是凯瑟琳小姐极要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能泄露出这一点,不得不说小伊莎有点不懂深浅,不过,这也实在怪不得她,她知道陈太忠最忌惮的,是让人知道他跟两女的私情——凯瑟琳也不止一次抱怨过,说政们都是这样,但是抱怨归抱怨,这并不妨碍她俩对陈的念。 既然不能拿私情说事,那么伊丽莎白肯定就要强调一下,双方是“合作伙伴”了,可是,董事长先生知道凯瑟琳才拿下了什么样的单子,心里对陈太忠的重视,一下就飙升到了满值——中国的合作伙伴吗?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也无需赘述了,是的,会用眼角余光观察整个酒会的,并不止邦尼特局长,比尔热先生也发现了陈太忠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但是各个大人物都是排队一般,主动上前攀谈。 他甚至发现了跟自己攀谈的局长大人,也是将注意力放在此人身上的,不过,比尔热现在要公关的主要对象,还是放在了凯瑟琳身上,所以才暂时放过了陈太忠。 至于他跟局长吹嘘的“听说过此人”,倒也未必全是假的,凯瑟琳在中国是得了贵人扶持的,无非是以前他不知道这贵人是谁,今天知道了,就这么简单。 邦尼特局长往陈太忠身前一站,不走了,伯纳德总裁就知道,自己的老友也对此人产生了兴趣,眼见一时半会儿地说不出个长短,所以站了一阵之后,笑着点点头离开了。 所谓酒会就是这样,这有助于大家的交际,却不是攀交情的最好时候,大多情况下只起个纽带作用,至于认识之后,怎么巩固双方的交情,那就看各人的手段了。 不过,陈太忠对邦尼特的兴致不是很大,毕竟他只是为了收点门槛费,才把青旺的活儿接过来的,又不是他凤凰的事情。 虽然吴言负责的农林水,跟邦尼特局长有很强的关联,可是,就在向农业部要申请的时候,陈主任大致了解了一下法国农业部的情况,发现从里面能得到的东西并不多——这也是他惦记着自家小白的仕途,原本是想挖掘出来点好东西的。 在这一点上,青旺农业局和粮食局了解到的消息一点不假,法国农业部是真的很重视农业生产和粮食安全的——可也正因为重视,所以只合适考察,却不合适做别的。 由于这个重视,所以法国人将良种之类的技术藏得很好,坚决不让别人分享他们的成果,你们觉得法国小麦不错?那么来买吧,不过种子是不卖的。 又由于这个重视,法国的农产品质量普遍高一点——当然要说远超过了别的国家也未必,但是他们卖出产品的价格,却是比质量更要强一些。 由于卖价高,所以他们就越发地注意不让技术流传出去,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说这种情况,陈太忠觉得,自己能帮吴言做的事情,实在不是很多。 当然,陈某人现在的谈话技巧远非昔rì可比,纵然对邦尼特局长不感冒,他还是笑吟吟地跟对方攀谈着,半点情绪不带泄露出来的。 倒是安多瓦见两人在一起说话,没过多久就又走了过来,“邦尼特先生,陈主任是个很不错的人,非常乐于助人。” “哦,”邦尼特局长点点头,有点不摸头脑,心说你跟说这个做什么?不过,能得到罗纳普朗克执行副总裁这样评价的主儿,总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陈太忠却是知道,这厮还惦记着吴言呢,说不得又聊了两句,转身走开。 这次是他主动找人了,见到爱德华站在那里又跟亨利.古诺掐起来了,他走上前将爱德华扯住,低声发问了,“你们跟德国的赫斯特谈得怎么样了?” “也许成,也许不成,谁知道呢?”爱德华一听他问这个问题,声音登时低了下来,不过也不肯好好地回答他这个问题,“如果你明天能再举办酒会,我就考虑可以悄悄地告诉你。” 见这个出名乖戾的家伙,居然被那个中国人拽走,而且还笑嘻嘻地说着什么,一旁的人看向陈太忠的眼神,越发地好奇了起来。 两人正在瞎扯,音乐声响起,却是已经到了跳舞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晚会的核心人物冲他微微地点点头,那意很明显:太忠,来陪我跳舞啊。 凯瑟琳不这么表示还好,她这微微的一点头,几乎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陈太忠身上,各种眼神错综复杂,有艳羡的,有嫉妒的,有厌恶的,更有那好奇的:我靠,这是谁家的傻小子啊?居然能得到如许美艳的佳人的青睐? 陈太忠犹豫一下,这个风头似乎出不得,哥们儿不能太高调啊,于是他看一眼科齐萨,微微一扬下巴,顺便轻轻鼓两下掌:老科,你先跳吧。 科齐萨肯定是当仁不让了,原本这个酒会,就是以他的名义欢迎凯瑟琳的,虽然这似乎有点逆了美艳佳人的意,但是谁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 当然,第二支舞曲,陈太忠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两人翩翩起步之后,凯瑟琳将嘴巴贴到他的耳朵处,轻声嘀咕一句,“今天,你的风头似乎比我还足啊。” 刚才她一直跟陈太忠离得挺远,不过,在酒会上东张西望是女士的特权,所以,她自然注意到了一些东西。 1929DTS1930惩戒和警告 《ID小说网-hui2d.com》1929章DTS这次酒会举办得很成功,虽然一如所有的酒会一般错乱无章,而对陈太忠来说,带来的影响却是极其深远,不过非常遗憾,这影响不是一朝一夕能体现出来的。 事实上,陈某人更关心的是眼前的事,酒会结束之后,他假意离开,等在暗中看到最后一拨人离开,才悄悄地溜回去。 “我记得你对曼内斯曼的档案部很熟悉的,”陈太忠有点不想再等了,坐在凯瑟琳的房间里,一边灌着啤酒,一边懒洋洋地发话了,刚才的酒会让他想起了一些东西,“要不你跟我介绍下详细情况,然后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你看怎么样?” “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吗?”凯瑟琳对今天的酒会很满意,正余兴未消地细细品味呢,听到他这么说就有点不满意,“要不这样,如果沃达丰真的将他们剥离出售,我负责把大部分的档案搞到手,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要是这样,我当然满意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并不是很想问她缘由——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当然,他这个肚量也是在官场中锻炼出来的。 搁在以前,他万万不可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容忍别人的隐私,要么,他会对那些隐私不屑一顾——哥们儿的事儿老多了,别拿你那点破事儿来烦我;要么,他就直接辣手催问了:敢吊我的胃口?小子你好大的胆子,你要能痛快点说出来,我就给你个面子,让你死得痛快点。 不得不说,官场中的三年,对某人的影响真的太大了,众多仙人都未扭转了其xìng格,而在森严的体制的锤炼下,此人居然情商大进了。 而且,他居然还有心关心凯瑟琳的安危,“要是很难做到的话,你也别勉强,对付这种事情,我还是比较擅长的。” “我当然知道你擅长,从你刚才进门的方式我就知道了,”凯瑟琳笑吟吟地白他一眼,她一直在致力于观察他异于常人的地方——从满床的玫瑰绽放的那一刻起。 虽然在大多数时间里,她喜欢满嘴跑火车地胡说八道,比如说别人一定比他能干,她在不久的将来打算红杏出墙之类的,但是在内心深处,她非常明白这个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是的,他不是人,能让她在生命的第二十四个年头才付出自己的,注定不会是普通的男人——尽管她其实并没有把那层膜看得有多么重要。 所以,他今天进房间的方式,再次地让她微微地吃惊了一下,继而就想到凭这种能力,没准他把曼内斯曼的档案部搬空,都未必引得起别人的关注——虽然他实在不可能搬空那么多东西。 然而,这么做是有风险的,凯瑟琳非常明白这一点,太忠固然可以将东西弄走,但是这样弄走的东西,根本难以出现在光天化rì之下,少量一点还可能,大量的话就真的太危险了。 她对这种情况有清醒的认识,肯尼迪家族的遭遇已经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这世界有些人具有不讲道理的能力,尤其是当别人试图破坏他们认可的规则的时候。 那些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他们在小事上或者会讲道理,在涉及自身利益的大事上,采取极端手段的例子比比皆是。 她的二伯约翰.肯尼迪,是大名鼎鼎的被暗杀总统,仅仅在五年之后,她的三伯父罗伯特.肯尼迪在集会上被枪杀,而罗伯特那时正在参加总统竞选,这仅仅是巧合吗? 只是进门方式?陈太忠笑一笑,也不做回答,却是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对了,爱德华希望你明天回请一个酒会,你认为怎么样?” “我的时间太紧张了,今天才举办了,明天回请有点太快了,”凯瑟琳的眉头微微一皱,她不是不喜欢酒会,而是太喜欢了,喜欢到有点挑剔的地步,“而且在这里,我找不到什么归属感,回头吧?” “只请少少的几个人,总不要紧的吧?”陈太忠轻声嘟囔一句,心说今天来的人又不全是冲着你的面子来的,有必要回请得那么全吗? “那你安排吧,”凯瑟琳无可无不可地回他一句,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地卸妆,沉默了半分钟才发话,“今天晚上……不走了吧?” “我肯定不能邀请讷瑞.皮埃尔,”陈太忠恨恨地嘀咕一句,却是答非所问,不过他这话,引得伊丽莎白笑了起来,“是啊,那家伙总往老板跟前凑……” 第二天,教委的人就不用刘园林陪同了,他们找到了导游,倒是袁主任因为有小刘留守,携着夫人出去游玩了,当陈太忠回来的时候,女孩儿们已经打扫完了房间,正坐在大厅里,听刘园林白活呢。 现在的小刘同学,比前两天是放得开一些了,可是猛地被领导撞见,他还是有点手足无措,非常利索地站起身来,磕磕巴巴地解释,“头儿,我在教她们学rì常法语。” “嗯,”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一开始他还真有点恼火,心说我再三强调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小子也算个机灵人儿,怎么就敢这么冒傻气呢? 可是听到这个解释,他就释然了,女孩儿们来做保洁工,按说是不需要学习法语的,不过,学一点简单的法语也能更好地服务各种人,再说了,既然不远万里来打工,又有学习的机会,她们多学一些东西总是不错的。 “那你准备一份教材吧,做她们的法语老师,”陈主任对提高自己手下的素质,是舍得投入的,“每个月给你加两百的补助,效果明显的话,给你提到五百。” 这话说得很随意,可是女孩儿们登时就感动了,她们倒是不知道,这钱是由陈主任自己负担的,但是谁也知道,来之前她们的工作就定义好了,只是保洁,最多再做点打杂的工作,绝对没有人说,要培养她们的外语水平。 小刘教大家说法语,只是闲得慌随便聊的,而老板适逢其会地撞到了,居然就愿意花钱培养大家——就算这补助是公费,也总是老板的一片心意不是? 当然,女孩儿们的学习积极xìng未必会有多高,大致也就是会一点简单的rì常对话,那就是极限了,漂亮女孩肯下辛苦学习的真的不多,但是,这不能抹去陈主任一片拳拳的栽培之心。 交待完之后,陈太忠又想到晚上要办酒会,说不得又打问一下,知道教委的人中午不会回来,就吩咐了,“中午吃完饭收拾完了,你们歇一歇……出去转也行,反正休息好了,晚上准备个酒会,小刘把注意事项跟她们讲一下。” 姑娘们来巴黎这是第三天了,一直憋在屋里,也就是去取托运的行李的时候,跟着刘园林出去了一次,一听说领导放假,情不自禁地欢呼了起来。 现在的女孩儿真不怕冷,陈太忠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 驻欧办所在的建筑,本来就有点老旧cháo湿,眼下外面还时不时下点小雨,室内温度怕是还不到二十度,可是女孩儿们一个个都是短袖短裙,还有穿短裤的,欢呼雀跃之际,陈主任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花花、肉乎乎的粉臂**,直晃得人心旌摇曳不已。 陈太忠摇摇头,哭笑不得地进屋了,今天的事情又不少,五十周年的大庆要筹备,陈洁要在下下一周过来,更要命的是,黄汉祥也找他了,要他注意一下葡萄牙那边……澳门要回归了,这都是什么嘛,该我管的吗? 忙乎了一阵之后,就是午饭时间了,今天驻欧办里人又不多,陈太忠就坐在办公室里吃——四菜一汤,确实很节俭,刘园林也端了饭碗来蹭饭,其他人就是在外面吃了。 饭后,陈太忠本想小憩片刻,可又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仔细感受一下,打开天眼向室外望去,却发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举着相机拍驻欧办。 当然,搁给一般人看,是这两个疑似恋人的年轻人在街边相互拍摄留影,虽然天sè有些yīn沉,但也算不得稀奇。 不过陈某人却不这么看,因为这俩人在这一块耽搁的时间有点久了,而且,虽然看着是在拍街景,但是这镜头大部分时候总是对着驻欧办,这么一个小楼值得这么搞吗? 尤为重要的,也是实实在在地惊动了他的,是两人对驻欧办这个方向,有着极为浓重的jǐng惕和戒备心理,甚至让他隔着房间都感受到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数,”他轻声嘀咕一句,琢磨一下,索xìng走出门去,笑吟吟地走向那二位,“你们两位,需要我帮忙拍一下吗?” “哦,不了,谢谢,”说话的是男青年,所说的法语不甚正宗,不知道带了哪里的口音,那女人用大大的眼睛看他一眼,略带一点jǐng惕的样子,转身拽一拽男青年,“好了亨特,说不定马上又要下雨了,咱们走吧。” “呵呵,”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转身打个出租车扬长而去,却是将神识留在了这两人身上——这十有仈jiǔ就是法国有关部门的人了吧? 别说,只看长相和身材,一男一女还真没什么能让人记忆深刻的,都是扔到人堆里就不怎么分得出来的那种,女人眼睛大一点,眼窝深一点,却也是欧罗巴人种中常见的。 找个地方下了车,陈太忠左拐右拐两下,人就不见了踪迹,下一刻一个万里闲庭,就隐身溜到了这一男一女身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两人一直沉默着,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正像是一对四处游玩的情侣,但是显然,他俩不是,有逛半天大街不说话的情侣吗? “埃里克,你说,他是发现咱们了吗?”终于在一个时刻,女人轻声地发问了,某个隐身的家伙听得呲牙咧嘴的:我靠,合着连名字都是假的? “也许吧,不过那又有什么?”男人无所谓地摇摇头,“我们只是拍了两张照片,DST那帮家伙要是不满意的话,让他们自己去好了。” 外围组织成员?陈太忠听得有点明白了,DST是法国的反间谍机构,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不过显然,眼前的两个人并不是什么核心人物。 想着自己刚才还计划让这两人“被车祸”,他就觉得有点可笑,一旦那样,事情反倒要大条了,正经是yù盖弥彰。 不过,他还想继续听一点东西,比如说为什么DST会关注到自己这个小地方,说不得继续跟着二人。 遗憾的是,接下来的收获就很有限了,两人不是在嘀咕糟糕的天气,就是在抱怨最近物价上涨得厉害,只有那么只言片语表述出驻欧办为什么惊动了法国反间谍局,因为到这里的大人物多了一点,而且这个地方跟中国驻法大使馆联系很密切。 “或者,DTS应该考虑把那两个门卫发展进来,”叫埃里克的男人这么说,随即话题一转,“这么糟糕的天气,去喝下午茶吧?” 见这两位相偕着进了酒吧,陈太忠伸出脚尖在酒吧门口轻轻点一下,果不其然,一片极其微小的水渍出现了……算了,就不用跟进去了。 他有不止一种手段抹去脚印,但是既然已经听腻歪了,索xìng就自己给自己找个借口走人了,不过,他的脑子里却是在琢磨一个问题:这俩门卫,将来会不会变得不太靠谱呢? 抬手看看时间,他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跟了这俩人两个多小时了,一时间有点意兴索然,有心说提点抗议吧,却也不知道该去找谁,真是让人郁闷。 带着这种糟糕的心情,他索xìng一个万里闲庭,转到了驻欧办不远处的马尔斯公园,平心静气地打坐了起来。 等他再出现在驻欧办的时候,就是下去五点钟了,一进门,他就发现一件令他恼火的事情,那个好sè的门卫,正在一个叫于丽的女孩儿身边毛手毛脚地挨挨擦擦。 1930章惩戒和jǐng告这个叫于丽的,是跟林巧云一组,是四个女孩儿里个头第二高的,也是最丰满的,一米七零的身高,一百一十斤冒头,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有点傻大姐的味道。 不过她人倒是挺活泼,手脚也算勤快,一般时候提防人的心不是很强,这估计是家里条件不错,很少考虑类似问题。 像现在就是,四个女孩儿在那儿布置场面,刘园林在一边指指点点,那个叫勒夫的门卫假意在一边帮忙,手和肘就时不时地挨挨擦擦一下,她也不在意。 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也来了,两人站在一边看着,偶尔有两句话,也是小伊莎跟刘园林说,肯尼迪家的女孩儿却是不跟他们交谈。 陈太忠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勒夫在于丽身后,几乎整个身子都趴到她的身上,帮着她摆酒塔,那动作实在不文雅得紧。 “你给我离开她,”陈某人冷冷地一哼,门卫听到他的声音,讶然回望一眼,才从她身后离开,“陈主任,我在帮忙。” “你混蛋!”陈太忠狠狠地瞪他一眼,于丽也扭转了身子,听到这句汉语,她才反应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一时脸就有点红了——其实这是她工作得有点用心,没有感觉到。 伊丽莎白刚才也觉得有点不合适,只是那勒夫的动作实在有点小,她也不好说什么,听太忠骂人,才反应过来事情的重要。 不过,没等她开口解释,陈太忠就将她拽到了一边,黑着脸看着她,“行啊,小伊莎,你来这儿一趟,这居伊的朋友,胆子都大了不少。” 这话倒也不能说就错了,一般情况下,陈主任一发话,那俩门卫都要规矩很多,而刚才勒夫的反应,明显有点慢。 “我……我不认识他的,”伊丽莎白慌不迭小声解释,凯瑟琳跟着走了过来,闻言也出声相劝,“算了,让那家伙道个歉就完了。” “哪儿有那么简单的?”陈太忠恨恨地一瞪眼,犹豫一下,才低声将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这个DTS,跟你们美国的CIA有点像,听说戴安娜王妃的司机,就被DTS渗透了,我觉得,这个人不能用了。” “是跟FBI有点像,CIA主要对外,”凯瑟琳纠正他一句,侧头看一眼伊丽莎白,“小伊莎,你说说看该怎么办吧?” “我想……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吧,”伊丽莎白心地其实很好,乡土和家族观念也有一点,不过,既然陈发火了,她自然也知道此事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你,过来,”她冲着在门口张头张脑的勒夫勾一勾手指头,勒夫不想过来,可是看一看一边黑着脸的陈太忠,只能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你是在给居伊丢脸,知道吗?”见他走近,伊丽莎白抬腿一脚踹在他右腿的迎面骨上,顺势又是一个侧踢,一百六十多斤的汉子居然被她两脚就痛快地踹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勒夫知道这位是居伊的表妹,却是没防住人家居然说打就打,一时间大怒,奋力从地上爬起,“就算你发我工资,也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我……我要报jǐng!” 他本想发两句狠话的,可是想到陈主任跟那些地下势力有来往,却是又有点不敢,不过,当着众多美女的面被一个女人打,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蠢货,”伊丽莎白身子往前一蹿,腿向前插,身子一弯,攥着他的手腕一发力,就将人又摔了出去,“你真的不想活了?” 勒夫被摔得七荤八素,还待往起爬,却觉得自己的背心处被顶上了一把匕首一般,痛入骨髓——那是伊丽莎白细细的鞋跟在用劲儿。 “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那么,道歉,”小伊莎的声音冷冷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不就拿起你的东西,滚蛋!” “你……”勒夫这一刻,真的是羞刀难入鞘,可是想一想这份年薪三万的工作,想说走又有点舍不得——这工资在巴黎也不算低了,而且,它清闲啊。 他的脸sè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半天才叹一口气,“好吧,我道歉,你先放我起来,好吗?” 其实,勒夫的身材还是满壮实的,这也是他遇到了能打的伊丽莎白,又是措不及防之下,当然,现在陈主任在,他站起身也不敢炸刺儿。 说不得,他只能皱着眉头走到于丽面前,很认真地鞠个躬道歉,遗憾的是,于丽听不懂法语,也只能那么呆呆地看着他,旋即摆摆手,用汉语回答,“算了,下次不许了!” 见他转身向外走去,陈太忠冷哼一声,“你给我站住!” “她是为你好,”见他愕然回望,陈主任手一指伊丽莎白,脸上泛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下一刻,他伸手拿起一个小酒杯,啪地一声捏碎在手里。 几个女孩儿吓得一眨眼,心说坏了,陈主任的手要破了,倒是伊丽莎白和凯瑟琳心里有数,知道这家伙肯定没事,脸上反倒是带了两分笑意出来。 陈太忠双手一合,对着搓揉一下,不见如何用力,手指间却是有白sè的粉末窸窸窣窣地落下,待再张开手的时候,掌心完好无损,那酒杯的碎片却是已经不知了去向。 “你要懂得感恩,”陈某人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勒夫,你应该庆幸动手的不是我,现在我想问你一句,会有下一次吗?” “不会有了,绝对不会有了,”勒夫忙不迭地摇头,脸sè是要多白有多白了,他这时才知道,陈主任不止有黑道上朋友,自身也有远超旁人的实力。 “嗯,去吧,”陈太忠点点头,门卫转身离开,冷汗却是不由自主地从背心冒了出来,心说总算还好,挺过这一关了,他正暗自庆幸呢,不成想身后又传来一句话,“要是我真想找你麻烦,任何人都拦不住……希望你好好珍惜这份工作吧。” 这话不但是个jǐng告,还藏着另一层意,将来DTS找到你的话,希望你想得起我这句话,要是你还不晓事,那哥们儿也不算不教而诛了。 陈太忠看在伊丽莎白面子上,不yù过分追究此事,可是一边的四个女孩看得就傻眼了,她们可不认为这是“不过分”,沾女孩子便宜被毒打一顿,已经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了——漂亮女孩谁没遇到过类似的sāo扰,大多还不是不了了之? 纤细苗条的伊丽莎白居然能两次打倒那个壮汉,已经让女孩子们大跌眼镜了,不成想自家领导最后又来了一手,保护员工之意一览无遗。 女孩儿们眼中的陈主任,是年轻豪爽,同时又不乏领导的威严,加之此人高大魁伟,大家心里都有不少的好感,眼见这一出,心中的好感越发地倍增——陈主任真的很有男人味。 她们不是没有听说过陈太忠在凤凰的事迹,也知道领导很彪悍,但是那都要归到传言一类了,终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谢谢陈主任,”于丽最先反应过来,笑嘻嘻走过来,猛地在他脸上亲一口,转身一溜烟地跑了,身影过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啧,现在的孩子们,”陈太忠尴尬地咳嗽一声,顺手摸一下被女孩亲吻过的部位,脸一沉,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另外三个,又重重地咳嗽两声,“咳咳,下次谁要敢再这么sāo扰领导,我……我扣她工资!” “哼,”凯瑟琳在他身边轻哼一声,低声跟伊丽莎白嘀咕,用的却又是他刚刚好能听到的音量,“我觉得他本来能躲过这一个吻的。” “是啊,老板说得对,”伊丽莎白居然连连点头,“我也觉得,他是故意被人吻上的……那女孩很漂亮,不是吗?” “啧,你俩的想太复杂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看她俩一眼,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嘴里悻悻地解释,“我怎么能想到,现在的孩子胆子都这么大呢?” 当天晚上,当钱自坚主任等一行人九点多回来的时候,登时就有点傻眼了,驻欧办里灯火通明,男男女女一大堆人在大厅聊天跳舞,大多都是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其中还有六、七个身材一等一的美女,疑似时装模特。 倒是同行的袁珏见得多,他一眼就看清了大厅里的摆设,说不得轻咳一声,“这是在举办酒会呢,没办法,人家法国人就认这个。” “嗯,”钱主任点点头,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李冬梅,“冬梅,这小袁确实有点危险啊……啧,这么花钱也有点奢侈吧?” “花不了几个钱,”袁珏听得就笑,“咱国内找俩外国人不容易,这巴黎满大街都是,这都是来说事儿的,你看那个小个子,是罗纳普朗克的执行董事爱德华,那个是埃布尔,除了军火生意什么都做……咝,我说,冬梅你拧我干什么?” 不管袁珏夫妇怎么看待这个酒会,但是在陈太忠心里,这个酒会是挺成功的,爱德华喝得二麻二麻的时候,居然吐露出一个消息,“赫斯特和罗纳普朗克合并已经是定局了,年底之前肯定能完成,新公司应该叫安万特……” 1931、1932绑架案 《ID小说网-hui2d.com》1931章绑架案(上)陈太忠费尽心机打听出来的消息,凯瑟琳却是没多大兴趣,都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里面不会有太多文章可做,以这两家的块头,发现股市上的异动是很容易的。 “我求人一次也不容易,你看到我在中国的第一单有多么难了吗?”她苦笑着解释,“我不怕冒险,但是可能的收益不大的话,不值得我冒险,你明白我的意吗?” “明白了,你在我身上押宝,算是押对了,”陈太忠笑着点头,心里也有点暗暗的感慨,这肯尼迪家族,骨子里都是充满了冒险yù望的啊,怪不得前仆后继地挂了这么多,全是非正常死亡的呢。 凯瑟琳很想邀请他到旺多姆酒店共度良宵,她明天就要去苏黎世了,不过陈某人非常心硬地拒绝了——开什么玩笑,昨天出来没事,今天举办完酒会出来,那不是摆明告诉别人,哥们儿的私生活那啥……很白璧微瑕吗? 不过,他这个决定还真的做对了,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就有人叫门,是的,一大早,天还没放亮,也就是五点出头不到六点的模样。 门卫是没有房间的,只有一个PVC做的小隔断,五平米见方的模样,按说里面只有一张行军床,也只有一个人下夜,只是有时候两个门卫图了省事,经常两个人挤在里面休息,今天也是两人都在,勒夫本来不当班的,不过……这不是刚出了事想表现吗? 让人感到有意的是,这么早来打扰驻欧办的人,找的居然不是陈太忠而是刘园林,这个驻欧办编外人员。 不管怎么说,来人的响动挺大,而陈太忠才又受了DTS的sāo扰,jǐng惕xìng高得很,几乎在人到的同时就醒转了。 刘园林是睡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的,直接就在房间里接待了来人,聊了没几句之后,两人就坐进了大厅,陈太忠在办公室里就听明白了,这是小刘在等着自己出去呢——眼下时间太早,敲领导的门是不合适的。 其实,陈主任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听得七七八八的了,不过,他当然不能表示出自己已经知情,歇了一阵之后,推门走了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嘟囔,“这一大早的,怎么回事儿啊?” “头儿您醒了?”刘园林赶忙站了起来,笑着回答,“我大学校友来找我,打扰您休息了。” “嗯,没事,也该起了,”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又四下看看,“今天钱主任他们就要走了,你费点心招呼一下,能不打扰袁主任就不要打扰了。” 说完,他又走回了办公室,拿出牙刷牙缸刚要到盥洗室去,刘园林跟着就推门进来了,声音压得挺低,“头儿,我这同学有点事儿,您看能不能帮他一把?” “嗯?”陈太忠看他一眼,将牙缸向手边一放,微微地点一点头,“你说吧,我先声明啊,不合情理的事情我不管。” 其实他都知道了,不过小刘不是不知道领导知道吗?说不得又将事情经过说一遍。 他这校友低他一届,研究生直接到巴黎来上了,目前在巴黎第一大学就读——陈主任适时插嘴,以示自己见闻广博,“嗯,索邦四所大学里最大的……你继续……” 今天这校友来找刘园林,为的不是他自己的事儿,而是跟他同一学生公寓的另一名华人留学生,被人绑架了——目前正勒索要钱呢。 要说这被绑架的学生,也是有点咎由自取的意,那家伙的老爸在沙洲市当着一个什么官,平rì里拿钱不当钱花,大手大脚的,所以那边绑匪开价,就是一百万美元。 这就是陈太忠有点不解的地方了,你说你要求助,在巴黎有jǐng察局,也有大使馆,怎么偏偏就……找到咱驻欧办来了呢?“这沙洲不是地北省的吗?” “主要他那舍友的父亲是干部,”刘园林听了皱一皱眉头,事实上他也问过校友这个问题,“勒索这么多钱,闹到大使馆不太合适,找法国jǐng方吧……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没那么多钱就别得瑟……这些孩子,出了国也不知道收敛一点,他老爹折腾那么一点,容易吗?”陈太忠哼一声,端着牙缸出去了,“我刷牙先,把你校友叫进来,一会儿我问问他。” 他当然能确定对方是贪污受贿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别的不说,只冲那孩子能让人勾起勒索一百万美元的yù望,就可想而知其花钱的手笔了,就算是省级干部,也不可能挣到那么多钱供孩子挥霍吧? 不过,这件事他还是有管一管的兴趣,这欺负中国人的事儿,咱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坐视不是?贪官……贪官的儿子也有人权的嘛。 等他回来之后,刘园林的校友就坐进来了,这位叫李强,挺普通的名字,不过看那言谈和举止,也是很有点章法的样子。 随便聊了两句之后,陈太忠听得有点意,“照你这么说,被绑架的这个……这个曹勇亮,也不让你报jǐng?” “他说要报了jǐng,他老爹的麻烦可就大了,”李强很坦然地看着陈主任,心说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就是说让筹钱,大家现在是这么想的,一个是看看能不能少给一点,另一个就是担心……绑匪收到钱还要杀人,嗯,要撕票的话,那就太欺负人了。” “打算给钱了?那钱还真是多啊,”陈太忠冷笑一声,心说那丫的老爹没命地在国内搜刮民脂民膏,送给外国混混却是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个抱不平我还真的就打定了。 当然,主意虽然拿好了,可他也不能表现得那么主动不是?说不得又哼一声,“为什么你觉得找到我,就能保证他们不撕票呢?” “这个……”李强看一眼刘园林,却不敢说这是师兄跟我吹牛时说起,说他的领导在巴黎黑道上有人——这话校友间聊一聊无妨,可要是当着领导说出来,那就冒昧了。 还好,他的反应不算特别慢,下一刻就生生地找了一个理由出来,“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听说刘师兄在巴黎实习,想着没准他能帮个忙,然后……师兄说您正义感挺强的,在巴黎的人面儿也广。” 然而,他这一番做作,又怎么瞒得过陈太忠的眼睛?李强虽然年纪比他大那么几岁,可是论起察言观sè来,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几年的陈某人,强出他不止一星半点。 “你就给我找事儿吧,”陈主任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下属,神sè甚是不豫,事实上,他心里也确实有点憋屈得慌,哥们儿我在国内就干脏活,合着来了巴黎,在你们这些小屁孩的眼里,还是一个干脏活的料? 不过,他既然都决定要管了,自然也就懒得在这枝节末梢的事情上计较,于是冷哼之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这么着吧……” “要交赎金的时候,向我汇报一下时间和地点,不过我先说明白啊,天底下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万一曹勇亮早被撕票了,那也没辙……对了,他老爹是什么干部?” “应该是沙洲市交通局局长,”李强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骗人,以人家陈主任的手段,落实这种事情真的很简单,“沙洲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了,就是小曹的父亲,可能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他当然来不了,”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回答,开什么玩笑,堂堂的处级干部行局领导,没有正当的理由,哪里是你说走就能走的?外事办管着你的护照,那是有原因的,这不是说信不过谁,那是森严体制中的一环,少了这一环,那就是缺陷! 这交通系统,还真是**问题的高发地带啊,陈主任心里略略感慨一下,冲刘园林点点头,“咱们的业务,可以拓展到外省……好了,你跟你朋友出去吧,我一会儿还得送人去。” 姓曹的赎金都出到一百万了,咱弄个十万的门槛费不贵吧?要知道那都不是其他地市的了,是外省……是外省的吖!想必小刘是能体会到我的意的,本省的厅级干部一万处级一千,外省的干部翻十倍也不难吧,谁要他着急找个邀请函呢? 其实,陈太忠心里还有一点问题想问,比如说对方是些什么人,又怎么会如此狮子大张口?其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纠葛没有。 不过,既然能赚一笔门槛费,那又何必急在一时?反正他都已经做出黑吃黑的打算了,若是能不暴露自己就坚决不暴露,给人看出自己很有插手yù望的话,反倒是不美了。 而且,最近驻欧办的调门比较高,要是自己表现得太过热心,被中国的或者法国的有关部门惦记上,那岂不是很不美了? 刘园林带着人走出了房间,李强小声地问一句,“师兄,你这领导算是答应了,还是算没答应呢?” 小刘同学看一眼自己的师弟,笑着点点头,“我们头儿的事儿多着呢,有兴趣问你就算是好事……对了小李,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你问问曹局长,要不要我们驻欧办发个考察邀请函给他?不过我先说明,加急的话怕是会有点费用……” 小刘不错,陈太忠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笑着点点头,这么快就学会乘人之危了……1932章绑架案(下)沙洲曹局长那边的反应,很是中规中矩,让李强带话过来说,能弄一份邀请函固然好,没有也无所谓,但是凤凰驻欧办这番心意,他记住了,至于费用却是没说。 不过,李强的话才传到一个来小时,曹局长的电话就跟着到了,这算是有人先打了招呼,送了敲门砖,他就能接着找上门来了。 事实上,是有些事情,不合适让那些小屁孩传话,电话里,曹局长很明确地表示,这个费用他不敢答应,因为盯着他的人太多,而且这东西也不好下账,都是体制里的,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一个外省的驻外办事处帮着联系的考察,理论上有点说不过去。 甚至,曹局长连钱数是多少都没问,不过同时,他也表示了,不管有没有这么个邀请函,等陈主任回去了,他都会有一番心意。 这人也算是个会做事的,陈太忠心里明白,人家未必就是指望了驻欧办,只是不愿意得罪自己罢了,在这个关键时候,巴黎这边任何人推一把,都将使事态变得越发地不可控。 他这是官场中的惯xìng维,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不成想曹局长听他要挂电话了,终于咬牙切齿地发话了,“陈主任,您要是有子,随便让个外国公司给发个邀请函过来——传真的就行,那兄弟我就感激不尽了。” 合着这位是等不了那么久了,陈太忠琢磨一下,心说人家的家人被人绑架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咱也不能因为他是贪官而不管不是?总不能让外国人看了笑话去。 “行吧,把你的传真号给我,一小时内我给你搞定,”他拿定了主意帮对方一把,当然,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外国公司对沙洲交通局的邀请,跟他的驻欧办不搭界,所以就算沙洲的水再深再混,哪怕将来曹局长被双规被判刑,也影响不到他陈某人。 若不是如此,他才懒得多事,帮人之前先看自己会不会被牵扯进去,这是官场的铁律——而且为了一个贪官,还是素不相识的这种,扯进去自己才叫划不来。 曹局长自是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陈主任反手一个电话打给埃布尔,此事就归掮先生cāo作了。 而埃布尔先生自己手里就有公司,那是要多快捷有多快捷了,大约就是二十分钟,曹局长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陈主任,啥也不说了,后天咱们巴黎见,我得好好谢谢你,而且,有点别的事儿,咱们也能商量。” 合着他早就在bějīng托了人,早早就让人预留了机票,只是他的护照到不了手,说啥也没用,现在则不同了,两天就能赶到巴黎。 “哦,一点小事,何必这么气,谁家没孩子呢?”陈太忠笑一笑,又白活了两句之后,挂了电话,心说到时候能躲还是躲着吧,我得跟此人保持距离,因为外省的贪官事发而被扯进去,那哥们儿我就太冤得慌了。 陈某人之所以有强烈撇清的愿望,是因为他觉得此人做事不太靠谱,总觉得这家伙不但贪,而且还不会做官。 在陈太忠的印象中,处级干部都是很沉得住气的,好吧,就算儿子被绑架了,是天大的事儿,可是老曹这做派,给他的感觉还是有点冒失——没人会喜欢行事莽撞的干部,连陈主任也这么认为,反正哥们儿情商大涨了,已经不像原来那么莽撞了嘛。 然而,事情发展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严格地说跟曹局长想的不一样,因为下午的时候,陈太忠又接到了曹局长的电话,“陈主任,可能我一时半会儿去不了啦……嗯,反正这件事,就拜托您关心一下,老曹我做事,你就放心好了,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陈太忠自然是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不过再想一想,倒也明白了,老曹就算再心急救儿子,相关方面也不能不考虑到——丫要真的豁得出去破釜沉舟,那肯定是直接求助于大使馆或者法国jǐng方了。 就在电话挂断后不久,刘园林传来了新的消息,绑匪已经将曹勇亮的一根小指丢到了他所在公寓的垃圾箱里——这就是**裸的威胁了,虽然小曹同学在外面租的有房子,不怎么回公寓住,但是显然,这里是个不错的传达信息的地方。 李强和另一个跟曹勇亮关系不错的同学赶忙安慰绑匪,说曹家的人已经来了,不过这么多现金,你取也得取一阵不是?于是,双方定下,晚上这边交赎金那边放人。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已经能确定,绑架小曹的人里有中国人,但是人到底被关押在哪里,那是谁都说不清楚。 事实上,在李强等人的心里,认为打探出绑匪所在地,应该是陈主任发动他手上力量来办到的,可是眼下陈主任并没有打听出来,也就是说,他能起到的作用已经不多了。 当然,没人能想到,陈太忠打的是跟踪赎金并且要黑吃黑的主意,所以,对陈主任直到现在还关注此事,李强心里有点微微的不解。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问题了,人在异国他乡,有人帮着惦记点事儿,总能让人感觉到一丝关怀和温暖,那么,刘园林这里还能源源不断地得到情报。 当天夜里凌晨一点,一个黑影出现在街头某个垃圾箱旁,半个小时前有人将两个异常结实的大纸袋扔到了这里,他已经观察很久了,附近没人关注到这里。 天上下着小雨,黑影打开随身携带的大帆布包,将两个已经被浸得半湿的纸袋塞进了帆布包,四下看一看,转身扬长而去。 “要不要跟上他?”远处一间旅馆的某个房间,李强拿着夜视望远镜轻声发问了,这房间里有三个人,却是为了避免别人注意,有意将灯一直关着。 “不用了,”刘园林摇摇头,随手拍一拍旁边的那位,“你俩都是他的好朋友,把自己栽进去就没意了,送钱的那俩,会跟过去的吧?” “你们说陈主任会不会跟过去?”一直不出声的那位发问了,刘园林闻言,轻笑一声,“老板哪儿有兴趣跟他?不过……他派人跟也是正常的。” 结果,半个小时后,有电话打了进来,“算了,小李你们不用管了,人跟丢了,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 打电话的是送钱的两人之一,这二位据说对跟踪还有点技巧,也是曹局长央人私下找的,其中一个远远地吊着黑影,走了不多久之后,结果发现人家走到个yīn暗处,直接发动了停在那里的汽车,扬长而去。 按说,这也问题不是很大,后面那位也开着一辆借来的车,于是,跟踪的这位坐上了车,两人时远时近地吊着那辆车,走到最近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敢情对方驾驶的那辆车,是曹勇亮失踪时开着的标致车。 标致车在巴黎转来转去,又走到一个yīn暗的角落停下,不过,不远处有shè灯斜斜地打在车窗上,光线尚可。 跟踪的这二位熄了火远远地看着,发现里面的人在座位上活动来活动去,显然是在检查那些钱数目是否相符,是不是旧钞,以及里面装了什么机关没有。 过了一阵,黑影弯下腰去,似乎在整理钱,但是很久都没再直起腰来,倒是一个拿了红外望远镜的家伙发现了问题,“靠,这小子从下水道跑了。” 敢情这车停的地方,是人家早选好的,上面有shè灯看得见钱,而下面黑乎乎的,有井盖被动了手脚,却是谁也看不到的。 就算这二位想到了类似的事情,偏偏地,为了怕惊动对方,还不敢马上跟过去看——万一人家在下水道又接应,将钱接走,而被跟的就在井盖口处候着,自己两人被撞个正着的话,那岂不是鸡飞蛋打,还逼着人家撕票吗? 李强一听是这种结果,也叹口气,他不知道巴黎的下水道有多么纵横交错,却是知道下了下水道估计就找不到人了——别的不说,只说巴黎市的各种管道都是从下水道走的,包括电线、通信电缆这些。 “只能希望这帮家伙信守诺言了,”他叹一口气,侧头看一下刘园林,“师兄你也回吧,这么晚了,别影响你明天的工作……谁能想到这些人这么狡猾呢?” 他这话就是认为,哪怕就是陈主任安排了人,估计跟到这一步,也要铁铁地跟丢了,殊不知,被他影shè到的那位,正隐着身兴致勃勃地看着地下呢。 指望陈太忠去钻下水道,那实在太不现实了,不过还好他有天眼,于是,黑影在地下走,他在地上走——不过,偶尔得注意躲避过往车辆。 黑影穿行一段时间之后,爬了出来,他出来的地方也停了一辆车,很大众化的雷诺车,这次,他就不怕别人跟着了。 走了不多远,雷诺车开到了一片公众停车场处,车上的人走了下来,空着手走进了不远处一栋破破烂烂的房子内。 这时候的光线就很明亮了,要是跟踪的那二位还跟着的话,就算没有陈太忠的眼力,也看得出,那压得极低的遮雨的阳帽下,是一张十足的黄种人的面孔,看起来还很英俊。 男人走进房间后,顺着楼梯走下了地下室,地下室里,一个白白胖胖的家伙被绑在一个铁艺护栏上,那护栏一看,就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捡来的。 “姓曹的,钱我拿到了,”英俊男人冷笑一声,走上前踢白胖子一脚,“希望你家老头子别玩儿花样,要不我不介意把他弄得身败名裂。” “蒙勇啊蒙勇,你太让我寒心了,”白胖子吸一口气,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不就是个女人吗?不就是百十来万吗?妈逼的,你家缺那点还是我家缺那一点?” 陈太忠一听这俩还认识,而且这叫蒙勇的绑匪,似乎家里也挺有办法,却是因为一个女人大家翻脸,一时间就有点恼火了,我说,不带这么调戏处长的啊……哥们儿我早知道不是外国人干的,那来都不会来,你们当我很闲吗?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他倒也不着急离开,就想听一听这叫蒙勇的家伙,是不是勾结了外国人之类的。 巧的是,他想听,那蒙勇还就愿意说,或者是一百万终于弄到手了,心情舒畅的缘故吧,居然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敢情这蒙勇也是留学生,家里是开矿的,很有点钱,被老爹送出国留学,几年下来钱没少花,却是啥都没学到,于是回国之后也没脸回家,从bějīng下了飞机就跟家里玩起了失踪——事实是,蒙公子在bějīng找了一家饭店干服务员呢。 蒙勇和曹勇亮在巴黎是臭味相投——反正听起来两人认识时间不短了,花钱也不分彼此,这小蒙有个女朋友,长得挺漂亮,人也在巴黎,大家都很熟惯。 蒙勇干了服务员之后,跟她还有联系,不过电话是打不起了,只能写信了,结果他回去半年之后,听说女朋友被曹勇亮泡了,后来还被甩了——胎都打过两次,人也变得有点不正常,听说最后跟了一个黑人不知去向了。 蒙勇一听登时大怒,他原本也有点公子哥的脾气,于是就在bějīng连撬几家门,弄了一笔钱跑到巴黎来,要找曹勇亮算账。 在他看来,那女人虽然自己爱得紧,但是既然是水xìng杨花,那也没必要太过珍惜,但是不管怎么说,心里还疼不是?再加上撬他墙角的,居然是好朋友曹勇亮——朋友妻不可欺,麻痹的你知道不知道? 人,不能像你这么做!自打不敢回家之后,蒙勇长大了不少,可同时也不乏自暴自弃的心理,索xìng绑架了曹勇亮,要他家拿一百万来赎人。 这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陈太忠只觉得自己在看一部劣质言情片,一时大怒,显出身形,一脚踢晕了曹勇亮……你这种反面的配角真的很遭人恨,你知道不知道? 1933追更新1934出气 《ID小说网-hui2d.com》1933章追更新陈太忠是真的恼了,原本他还想着黑吃黑呢,可是听到蒙勇这下情,也有点下不去手了,那怎么办?只能把怒火发泄到曹勇亮头上了。 蒙勇这人有毛病没有?有!还不少,但是在他眼里看,怎么都是年少不懂事,回国之后不回家,那就证明这人有羞耻心,知道女朋友跑了,朋友也背叛了,居然敢杀回来报复,那说明此人也有点血xìng有点担当。 再加上今天这钱取的,技巧也十足——虽然在某仙人眼中是漏洞百出,也亏得是没有真正的专家参与才得以顺利拿回钱来,但是考虑到此人此前从未做过这种事,所以说小蒙的智商也是够用的。 因为这些原因,陈太忠觉得这人挺对自己的胃口,可是白跟了半天,他恼怒不是?索xìng踢晕了曹勇亮,打算好好地跟小蒙同学聊两句。 见身边猛地蹿出一人,蒙勇登时就惊呆了,下意识回头一看,却发现地下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他也顾不得多想,手向腰间一掏,再往前一伸。 昏暗的灯光下,雪亮的刀锋显得异常地醒目,也让这巴黎的雨夜多了几分森森的寒意,他冲着对面的黑脸汉子微微一笑,“我说兄弟……你不是来救人的吗?” 同样的,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牙齿也因为这一笑而显得雪白而醒目,不过,陈太忠注意的却是他的眼神,小伙子的眼里有点慌乱,有点强自的镇定,更隐隐有一丝决然。 小子不错啊,这种场面都镇定得下来,看来是下了功夫的,他微笑着点点头,“我要说我是过的,不知道你信不信?” “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蒙勇对这个问题报之以冷笑,“不过,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追上我的,我能在负隅顽抗被击毙之前……满足这点好奇吗?” “小子,你的眼珠还在滴溜溜地转呢,你没打算束手待毙,”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笑一笑,“我没兴趣管你们这点破事儿,我只是过的时候,听得有点好奇……你不知道,看电视连续剧,我都是一气儿看到结束的,没播出的就去电视台拿,我最烦等更新了……” “故事听到一半,最折磨人了,所以想让你说完,”他冲对方龇牙一笑,反正,他原本就是变过身材和样貌了,倒也不介意将自己的牙齿变得比对方更白净一点,“不过,你要是想跟我耍花样……你可以试一试?” “你真的……只想听经过吗?”蒙勇的眼中,一丝异样一掠而过。 “你觉得,你值得我算计吗?”陈太忠冷笑一声,随手从须弥戒里拎出个椅子大喇喇地一坐,“不是看你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你雷诺车后备箱里的一百万,我早就拿走了。” 看着那突兀出现的椅子,蒙勇愣了好半天,接着又眨巴眨巴眼睛,似乎终于确定了对方没什么恶意,“你真的不是来救他的?”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儿,整得跟祥林嫂似的,有意吗?”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旋即脚一抬,拦住了对方前行的步伐,不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人,“我说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不是来救他的吗?”蒙勇怪怪地看着他,手里的匕首指一指昏迷的曹勇亮,“我钱都到手了,留他干什么?” “我就见不得中国人杀中国人,”陈太忠哼一声,“等我走了你爱咋地就咋地,不过要我说,你该看在我没抢你的钱的份儿上,就这么算了……丢脸丢到国外,你也真rì能。” 他这话有意地将几种方言糅合到一起,用的又都是很通俗易懂的类型,为的就是不让对方猜出来头,蒙勇果然没心猜他来,犹豫一阵之后,颓然地叹口气,垂头丧气地向地上一蹲,“这个故事其实很糟糕,你哪儿没听明白?” 换个人敢这么说话,陈太忠就恼了,不过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正在患得患失情绪难以控制的时候,再加上他比较赏识此人——包括刚才那想通过杀人,来试探自己意图的举动。 “不懂的地方也不是很多,听说他老爹是个官,”他冲昏迷在地上的曹勇亮努一努嘴,“你怎么敢就这么动他呢?可怜天下父母心……人家真要收拾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你这是真的不想活了?” “没什么,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啊,离开了那个国家,他老爹……狗屁不是,”蒙勇冷哼一声,“我有他老爹的犯罪证据,托朋友保管着呢,就算法国jǐng方击毙了我,这证据照样能传出去……嗤,我倒不怕一死,怕就怕他老爹没胆子拿那个官位换我这条小命。” 说到最后,他脸上都已经满是不屑的表情了,不过凭良心说,小蒙同学这话还真有点夸张,曹勇亮再草包,也不可能把曹局长做的那些事说出来——且不说他未必能知道自己老爹私密的事儿,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说不是?哪怕他是在外国。 可是同时,这话又不算完全没有道理,因为蒙勇手里确实掌握了一点证据,这证据不多,只是曹勇亮的私人账户和这几年花钱的大致记录,相信任何一个脑瓜够用的主儿,随便查一查记录就知道,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处级干部的工资能供养得起的。 相信那些外国的记者,会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的——蒙勇是这么认为的,他并不是个笨人,恰恰相反,他不但很聪明,而且从小在家里耳濡目染,听到过老爹说的一些官场的事情。 再加上,他又在遍地八卦的bějīng城呆了多半年,干的还是车船店脚牙中的“店”这一行,了解的相关东西就太多了,他认为,绑架曹勇亮的风险不会很大。 同时,他在打给曹家的电话中也暗示了,我从小曹这里得到了一些消息,那资料在某些外国记者手里,你们要是不识趣,哪怕我死了你们也好过不了——当然,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 他的猜测,一点都没错,曹局长宁可支付这笔钱,也不愿意惹怒这绑匪,要是在沙洲,曹局长或者会想一些变通的手段,处理掉这个不长眼的家伙,但是对方在巴黎,他不想冒这个风险,也冒不起这个险——舍了这个官位倒也罢了,但是会引起很严重的政治后果啊。 甚至,这样的内情,曹局长都没跟任何人说,李强不知道,陈太忠就更不知道了,不过,眼下追问几句,其中奥秘也就不难分析出来了。 “这倒也是啊,”陈主任听得颇有一点感触,换给是他处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只采用常规手段的话,恐怕也只有选择妥协这一条了,哪怕他再怎么不情愿。 “要说这当了官,其实也挺可怜的,”他冷冷一笑,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曹勇亮叹口气,“挣这么多钱都要干啥?在国内不敢花,来了国外……还是不敢花。” 这一刻,他真的有点明白那帕里说的“做官苦”三个字了,在国内置办点产业,怕纪检委盯住得偷偷摸摸的,这出了国花钱该不要紧了吧?可被人惦记上,花钱都未必买得了平安——买来一肚子气倒是真的。 “嗤,他们怎么不敢花?”蒙勇冷笑一声,说起官员子女在国外花钱,他可是比眼前这位有发言权,“只不过上面一点的干部讲究一点,人家的子女有的是人愿意赞助——干什么都不用花钱,这叫什么可怜?下面地市的干部子女,多花一点又有谁计较?” 这倒也是,陈太忠不禁微微点头,这权力越在下面,就越没人监督,大家境界不一样——就像县里干部来市里开会,敢开沙漠王、蓝鸟甚至凌志之类的豪华车,可市里干部去省里开会,那就是规规矩矩的该坐什么车坐什么车,开bějīng吉普去的都有,也没人笑话。 所以,他虽然不知道这国外的行情,却认为对方说的应该是事实,不过,“那也不过是子女而已,他们自己还是不敢乱花的。” “等他们退了休,就可以乱花了,”蒙勇又是一声冷笑,“跑到国外来定居……我就奇怪了,你自己都对自己的国家没信心,还当个什么官?为的就是搜刮了民脂民膏,好让自己的退休生活奢侈一点?” “学生就是学生,屁话,”陈太忠冷哼一声,有心说这世道好官还不少,可是琢磨一下,觉得也举不出来什么像样的例子,说不得只能反唇相讥一句,“你家开矿赚的钱就干净吗?原始积累……都是有原罪的。” 他虽然是变了样貌身材,可是这官做得久了,身上难免有一点点不自觉的官威,这几句话更是带了浓浓的官味儿出来。 蒙勇一直在揣测这位到底是什么人,听到现在,他隐隐能猜到点对方的身份了,不过,他原本是口舌便给之辈,却也不愿意认了这指责,“商人驱利是天xìng,可做官的……” “行了,你给我闭嘴,”陈太忠听得有点不耐烦,随便挥一挥手,顺便就站起了身子,“懒得理你,你还越说越起劲儿了,这是不打算回去了,是吧?” 1934章出气原本,陈太忠是想问蒙勇一句,你就算敲诈成功,难道不怕你在中国的老爹被你连累?可是转念一想,只要这家伙呆在国外不回去,他老爹就不会有任何的风险。 当然,买卖能做到送儿子出国留学的地步,那么那位的能量也不会很小了,听这家伙的口音又是青江一带的,跟地北省的官员冲突,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然而,蒙勇若是想回去,那就是问题了,所以陈太忠才有此一问——你小子要是有回去之后还安然无恙的法子,那么,你那钱,哥们儿要分一半走。 “我还回去得了吗?”蒙勇苦笑一声,有百万美元在手,他rì子也不会难过了,不过想到从此就再也不能回去了,一时间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做点小买卖还怕活不了?对了大哥……要不咱俩联手,专门绑架这些干部子弟吧?” “什么?”陈太忠刚要挥手收起那把椅子,猛地听到他如此建议,好悬没一个跟头栽到地上,讶异地扭头看他一眼,“我说,你这人倒是真敢随便相信人……怪不得被人坑呢,活该!” “我是活该!”蒙勇沮丧地点点头,他现在的心态非常地失衡,时而自豪时而自责,时而铁血又时而怯懦,所以很痛快地接受了这个评价,不过下一刻,他又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对方,“不过我感觉得出来,您是好人。” “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陈太忠恶狠狠地回他一句,“合着你绑架人还绑上瘾了?知道死字儿怎么写吗?” “只绑架那些爱炫富的干部子弟,绝对没问题,相信我吧,”这句呵斥,反倒是激起了蒙勇的斗志,他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了,“我比你更了解他们……不止一个人这么干过了,其实,没有比干部更怕事的人。” 这个年代,干部子弟出国留学已然成为cháo流,可真正地蔚然成风也不过才三五年光景,经济发达一点的地方接受得快一点,欠发达的地方接受得慢一点,像天南这种地方,形成这种风气甚至还不到三年。 换句话说就是,大家对国外留学生的生存环境和心理状态,都还不是很了解,媒体上报道得并不多,还是属于一个比较被忽视的群体。 甚至很多人对留学生的生活印象,还停留在九一年底卢某人枪杀五人致残一人,以及女留学生傍大款卖yín之类的事情上,感觉中国留学生很难融入当地的环境,并且生活压力大。 至于后来漫天飞的“富二代买若干辆奔驰炫富比车”、“老板之子随身携带XX万现金,震惊某国银行”之类的消息,都是在千禧年之后,才慢慢地被人关注起来的。 所以蒙勇这建议没什么水份,而“留学国外须低调”的观念,也尚未深入干部们的心中——一个观念形成容易,但是想让人普遍接受,那还是需要个过程的。 可是陈太忠听得又不高兴了,什么叫“没有比干部更怕事的”?可人家说的也有几分在理,于是只得悻悻一哼,“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蒙勇犹豫一下,点点头又叹口气,“您也是端公家饭碗的……我没猜错吧?” “你都猜到了,还指望我同意跟你合作,绑架干部子弟?”陈太忠走上前,从他手里轻轻地拿过匕首,右手食中二指并做剪刀模样,快速开阖几下,雪亮的刀刃就一截一截地被剪断,渐次地掉落在地,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 剪至匕首护手处,他轻笑一声,将那光秃秃的手柄丢落在地,手一扬收起了那椅子,就想转身离开了,“小子,给你个建议,先买个国籍再说吧。” “所以说,公道自在人心,您是公家人,可也没为难我不是?”蒙勇却是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偏执状态,见他要离开,忙不迭站起身,“我这么做,对国家有好处啊!” “什么?”陈太忠听得眉头又是一皱,合着你绑架干部子弟,是对国家好?靠,你难道不知道,国家就是干部们的吗? “要是能形成一定的口碑的话,最起码能让那些贪官不敢炫富……他在国内不敢,出了国照样要忌讳,”蒙勇侃侃而谈,“这样一来,他们在外国也不敢太花天酒地……而且他们会知道,就算财产转移出来,也未必就太平!” “这样一来,广大劳动人民血汗铸就的财富,才不会被他们轻易地挥霍在国外,”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情不自禁地挥动着手臂,“让他们明白,贪官永远是贪官,是见不得天rì的,国内国外同样见不得天rì,这样一来,贪污**的现象,肯定会有所收敛。” “我觉得,你脑门上顶个光环,就可以冒充是zìyóu女神或者释迦摩尼了,”陈太忠对这种幼稚的言论嗤之以鼻,“你以为国家不知道这些吗?你知道什么叫大局感吗?”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蒙勇居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有遮掩不住的不屑,“我不敢回国,但是我是真正热爱那一片土地和人民的……位卑未敢忘忧国,你敢说,我这么做的话,不会一些jǐng示作用吗?” “我cāo你大爷,”陈太忠终于憋不住了,一个定身术丢过去,走上前噼里啪啦地就是一顿痛打,嘴里的脏话滔滔不绝地出口,“老子一个正……咳咳,待遇,都他妈的管不了的事儿,你居然也敢琢磨,我看你就是欠揍!” 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他拍打一下双手,丢下一块小玉片,推开门走人了,“遇到捱不住的时候,掰断这玉,老子保你一条小命……真他妈的欠揍,对了,有人抓住你,你说你是龙组睚眦的人……你说说你这小子,我cāo,屁本事没有,也就会点yīn人的法子……” 蒙勇被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一时间只觉得全身酸痛,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下狠手的意,也就是一些皮肉之苦罢了。 见黑脸人走了,他翻身坐了起来,呆呆地愣在那里好半天,才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怕了吧……你终究还是怕了。” 下一刻,他的目光被地上那一小片玉吸引住了,觉得身上也不是很痛了,玉片是个中空的圆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很普通的样子,估计十块钱买一块还能再赠一块的类型。 “掰断它,就能保命?”他轻声嘀咕一句,抓起来玉环左右看看,死活看不出名堂,说不得叹口气装进了口袋里,“龙组睚眦……啧,以后武侠小说不能看得太多……” 蒙勇在这里嘀咕,陈太忠万里闲庭地回到驻欧办,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他今天本来是抱着为国人出气的心态出去的,顺便也想顺一点钱回来——不义之财取不伤廉嘛。 不过这一趟出去的遭遇,却是他没想到的,先是计划落空勃然大怒,接着又被人面对面地指桑骂槐,可是偏偏地,他对那蒙勇还下不去手。 因为曹勇亮做事不讲究,他就没帮上曹局长——好吧,帮不到一个素未谋面的贪官并不算什么,但是姓蒙的那番话,却是让他心里说不出地纠结。 曾几何时,哥们儿也像那厮一般热血的,现在情商大进了,血却是冷了许多,陈太忠的心情实在太复杂了,说不得给了那厮一个有着“替身”兼“传信”功能的玉片的同时,又毒打了此人一顿。 不打此人,他心里不平衡啊——人没帮到钱没搞到手,那都是小事,你让哥们儿心里腻歪了,不打你打谁? 不过,照陈太忠的理解,那曹勇亮应当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事实上,他刚才注意到了,曹胖子的十个手指头都是完好的,估计那蒙勇送去的手指,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到,用来吓唬人的。 想明白这一点,他终于就可以进入梦乡了,只是,就在他昏昏yù睡的时候,脑子里兀自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让那些外逃贪官都知道,出国也没什么好rì子过的话,真的会对社会产生正面影响吗?他们不会因为这种不安定感而变本加厉地捞钱吗? 由此他甚至又想到了何军虎,那件事情和今天的事情,都是有相通之处,却又有些本质的不同——一个是丧家之犬任人欺压,一个却是投鼠忌器敢怒不敢言。 就这么胡乱想着,他在不知不觉间睡去,却是没想到,因为他的出手干预,最终使得蒙勇走上了一条不归……第三天的头上,李强接到了电话,在那个地下室找到了又冻又饿的曹勇亮,为了防止是陷阱,连刘园林都跟了过去,计划搭手帮忙,却是依旧没人通知法国jǐng方。 曹勇亮也没吐露,绑架自己的到底是谁,他本来真的有意报复——要不这口气咽不下去啊,是的,他不相信蒙勇在法国还会有接应的帮手,那些不过是骗人的话罢了。 可是,那天晚上,在蒙勇身后极为诡异出现的人影,彻底地震惊了他,对方的身形是如此地快,他甚至还没看清楚那人的相貌,就觉得一阵大力传来,脑子一震就丧失了知觉。 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在蒙勇第二天上午离去之际,曹勇亮不顾两人的恩怨,咬牙切齿地追问,说是有胆子你就把那个人是谁告诉我,我是对不住你,我不找你麻烦,我找他麻烦! 不过这个问题问出之后,姓蒙的那张脸上的轻蔑和不屑,直到两天之后,曹同学依旧记得很清楚,“凭你也配找他麻烦?他伸伸手,十个你老爸也被捻死了。” 所以曹勇亮被解救出来之后,最先把情况跟老爹汇报了,而讲述到这个陌生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脑门附近那个大疙瘩痛得越发地厉害了,说到最后,他居然克制不住心里的委屈,哇哇地大哭了起来——当然,这里面有多少是因为被吓的,那就很难说了。 “有这么个人?”曹局长皱着眉头沉吟一下,好半天才叹口气,“回来吧,这学咱们不上了,再去就去美国吧。” “就这么放过那个蒙勇?我真的不甘心啊,老爸,”曹勇亮边哭边回答。 “你混蛋,不是你造的孽,人家会不放过你?既然没切你的指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曹局长气得在电话那边大骂,“马上给我滚回来……对了,去凤凰驻欧办,找陈主任帮忙去,人家年纪比你还小呢,现在也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儿。” 曹局长没来成巴黎,但还是花了心去打听陈太忠,于是就知道,那年轻人真的具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十来分钟搞定一张法国的邀请函真的不算什么。 当然,他肯定猜不到,踢了自家儿子一脚的就是此人,他想的是利用陈主任的强势,将儿子护得周全,千万别在回来的这段rì子里,再惹出什么麻烦。 对这种要求,刘园林就直接做主了,“哦,这个好说,不过……会有一点费用,小李,这不是我不帮忙,我们头儿就是钻进钱眼里的财迷,你得包涵。” 这是他的套话,不过,陈太忠若是听见这话,恐怕又得泪流满面了——曾经有一百万美元放在我面前,我都没有珍惜,全部旧钞的那种……谁敢说哥们儿是财迷? 只是,此刻的驻欧办主任可没闲情关心这些,即将到来的五十年大庆忙得他焦头烂额,不但要出去预定贺词贺电,还要遍访海外的凤凰人——以前凤凰对这一套没那么多讲究,可是现在,不是有驻欧办了吗? 然后,就是省外事办有通知过来了,按说应该是大使馆发的通知,可是驻欧办跟大使馆的关系,那也就不用再提了,反正就是强调一点:节骨眼上,小心别有用心的坏分子捣乱。 就在曹勇亮被解救的当天,南宫毛毛将电话打了过来,“太忠,巴黎那边,有个华人学生被绑架了,你知道不……” 1935牵动1936小脏活 《ID小说网-hui2d.com》1935章牵动“巴黎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绑架呢,国际大都会,”陈太忠听得就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南宫毛毛说的就是曹勇亮,“中国留学生又这么多。” “哦,是个姓曹的,巴黎第一大学……花钱上的那种,”南宫满不在乎地把人名点了出来,果不其然就是此人,“你要方便的话,帮着给问一问。” “第一大学三、四万人呢,”陈太忠一听说对方的语气,就没直接说明白——你都不是很在乎,那我何必那么嘴碎?“怎么着,有人求你帮忙了?” “也不是,就是好奇问一问,”南宫的话依旧是轻描淡写的,“反正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就帮我去问一下……” 可是南宫毛毛越是这样,陈太忠心里反倒越是不踏实,这到底是谁托南宫问的?当然,他能肯定托人的绝对不会是曹局长,因为南宫实在太有点后知后觉了,那么……难道是,又有人注意到了龙组的睚眦?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他一边信口回答,一边就打定了主意。 反正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只要南宫愿意,早晚能打听到,他藏着掖着倒是枉做小人了,也不是朋友之道,“不过你说的这个姓曹的,我还真知道,才被救出来,受了点儿小委屈,人倒是没事,这件事还找到我帮忙了,只是最近我手边事儿多,就没怎么管。” “哦,”南宫毛毛在那边拉长了声音,接着又笑一声,“既然没怎么管,那就是关系一般了,太忠你是这个意吧?” 陈太忠那说法,本来就是模棱两可的意,既算是没帮上忙的解释,又算婉转的立场表示,无非就是看人怎么听了——不管来的是敌是友,都能化解得了。 南宫毛毛品味类似的话,也是个中老手,于是马上给出了答案:那我就认为你跟他关系不怎么样了啊,要是理解错了,你尽管说。 两人是老朋友了,基本上属于无话不谈的那种,可是遇到这种可能有利益交集的事件,也只能先相互试探,是的,谁都不喜欢这样做,这么做真的太见外了,然而大家还不得不这么做,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就是了。 总算是两人还算熟惯,微微试探一下就能大致了解彼此的底线,接下来说话也就能畅所yù言了,陈太忠率先表态,“南宫老板你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我是只有俯首帖耳听话的选择。” “你少扯吧,”南宫毛毛在那边听得就笑,倒依旧是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了解一下事发经过,好奇而已,你捡能说的说一说就行了。” “你别是帮华书记打听吧?”陈太忠超强的记忆力,在此刻终于发挥出了作用,有一次他曾经帮南宫捧场,接待的就是沙洲市委的华副书记,据说那人是南宫的老友,送孩子去政法大学上学的,大家在一边趁了个热闹撑了撑场面——绝对不是收费的那种。 “好家伙,太忠你这记xìng好啊,”南宫毛毛笑一笑,先夸奖他两句,方始回答,“其实也没啥,老华没准是孩子想出去留学……你可别想歪了。” 没准想出去留学……以你俩的交情,还能不确定这点儿事?陈太忠没想歪,他直接就弄明白了,这老华指不定惦记着什么呢,都在沙洲混的嘛,于是干笑一声,“要是不着急,那等我回bějīng了,咱慢慢说……其实也没啥可说的。” “那成,”南宫笑了起来,看来他是真不着急,居然顺口转移了话题,“对了太忠,再帮着买点松露,孙姐有个朋友挺喜欢的,票你随便开。” “什么票不票的?一点松露,至于吗?”陈太忠也笑了起来,“不过夏天的松露可是不怎么样,味道太淡,我可丑话说到前面。” “啧,反正能报销,多大点儿事?”南宫毛毛叫真了,语气居然难得地严肃了起来……太忠挂了电话之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曹勇亮在巴黎花天酒地,原本是没什么事情的,但是一旦被人绑架勒赎,那一切那还真就不一样了。 华书记跟曹局长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一点都不想去猜,不过只冲华书记如此后知后觉,可以知道两人绝对不会是铁杆朋友,这个毋庸置疑。 倒是老华知道了此事之后,也想拿这件事做一做文章,说明这交通系统果真是是非之地,想到这里,陈太忠也不禁暗暗地心惊,这种情况,才是曹局长极力想避免的吧——丫甚至都不敢来法国,但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不出事儿则已,一出事儿就到处是事!陈主任苦笑着摇摇头,官场里的事情,果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总算还好,他并没有过深地介入这件事情。 放下电话不久,刘园林带着曹勇亮进来了,“头儿,这就是我校友的舍友,想在咱这儿住几天,愿意负担相应的费用。” 陈太忠看一看那胖小子,三天没见,整个人就瘦了一圈,看起来jīng神面貌似乎也不是很好,说不得淡淡地点点头,“行,你安排吧,不过,过几天有相关领导要来的话,到时候该腾房间就得腾,咱们这房子,主要是用来搞zhèngfǔ接待的。” 他这话说得慢吞吞的,但是话里那浓浓的、不容辩驳的官味体现得淋漓尽致,连曹勇亮都生出了更多的敬畏之心。 其实,小曹虽然纨绔跋扈,但是骨子里对zhèngfǔ官员就有一种天然的敬畏,越是官宦子弟,越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再加上他老爹又再三耳提面命地告诉他,千万要敬重陈主任,所以,就算知道面前的驻欧办主任比自己年纪还小,他也不敢生出半点小觑之心。 等到听得这话,他心里那份感觉越发地强烈了,说不得陪着笑脸解释一下,“陈主任,我现在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我父亲跟我说了……回头他跟您处理这件事情,您看?” 没那么多现金吗?你就跟我胡说八道吧,陈太忠看他一眼,心里却是明镜一般地清楚,你老爸都能筹集到一百万现金来赎你,怎么可能还差点儿住店的钱? 老曹这是儿子被那啥了,来救人的,怎么可能只带一百万?有个突发的事情怎么办?要知道这是在国外,等着国内汇款过来?还是说在当地临时筹借? 无非是现在关注的人多了,既然你都被救出来了,你老爹自然不愿意再露富了,陈太忠太明白里面的因果了——连华书记都琢磨上曹局长了。 曹勇亮也提心吊胆地等着对方的回话呢,心说人家要是不买帐可就没面子了,却不成想陈主任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嗯,你歇着去吧,园林……招呼好你朋友。” 他这话说得淡淡的,没什么感情,只有最后一句,似乎有点人xìng化,但事实上,这么想的人才是真的错了,陈主任是在婉转地提醒刘园林:你告诉这个人,咱驻欧办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陈太忠很清楚,曹勇亮基本可以算得上是sè中恶魔——从丫能泡朋友的马子一点上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驻欧办里漂亮女孩倒是不多,满打满算也才四个,但是只要有一个出问题,他陈某人就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可是这种认识,他想得到却是没办法说,因为知道曹勇亮和蒙勇恩怨的人或者很多,但知道这次绑架主谋的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缘故的人,太少! 他不想让对方猜到,自己就是那个黑脸人,那么在相关事情上,自然不好做太过明显的提醒,总算还好,他好歹是驻欧办的一把手,这语气虽然略显冷淡,倒也符合他的身份。 不过,其实这也是他多虑了,自打曹勇亮知道了陈主任的难对付,哪里还敢把注意打到驻欧办身上?没错,这里的女孩个顶个地漂亮,但是,都是他曹某人招惹不起的吖……陈太忠嘴里说的“相关领导”要来,并不仅仅是指青旺农业局和粮食局的领导,这帮人据说要来仈jiǔ个,或者分管副市长也会来,人这么多,未必会住在驻欧办这里。 青旺的领导什么时候能来还不好说,倒是正林负责工业的杜市长可能要比较早地来了,这个线儿是秦连成给牵的。 秦连成去正林做了常务副市长,不过,他在凤凰市几年,也积攒了一点人脉,尤其是跟许纯良关系又好,就知道凤凰驻欧办承揽这样的代人邀请的任务。 所以他打个电话给自己的老部下陈太忠,要他帮着联系几家大公司,邀请正林分管工业的市长去考察,当然,要是部委的邀请就更好了。 陈主任一接这电话,心里就有点纳闷,分管工业的领导,连抬头都不用写,直接送交正林市zhèngfǔ,“……老主任,这事情好办,不过这费用谁出啊?” 厅级干部呢,一个就一万,这买卖可是比较少见,接待一个这样的市长,就顶得上青旺的一大帮人了。 1936章小脏活秦连成听到陈太忠这么说,登时就在电话那边笑了,“我说太忠,你都认我是你的老主任了,我也只是让你联系几个公司,又没让你联系法国经济、工业及就业部,这事儿不算难办吧,你还好意跟我要钱?” “要是您的事儿,我二话没有,”陈太忠也笑了起来,“不过正林的其他市长,我也不认识,再说这个头一开,以后我这……队伍怎么带啊?” “总共就两个人,还队伍!”秦市长听他这么说,冷冷地哼一声,旋即又笑了起来,“你这家伙也不动动脑子,我才来正林多久,合适出去吗?” 这话在理,秦连成是踩了别人肩膀上去的,不是正常的接位子,又是常务副市长这种常委会上能举手的主儿,初到那个地头,肯定要先埋头把工作理一遍,再做一些规划出来,这个时候贸贸然出国考察,不是个负责任的工作态度。 陈太忠一琢磨,就回过这个味儿来了,就像他来了驻欧办,很多人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他有被边缘化的嫌疑,那么,秦市长初到正林就往国外跑,也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想,。 上面的领导,没准就要觉得小秦沉不下心来,不能深入地开展工作,而正林当地官员,难免就要琢磨——秦市长这是表示无意争权?还是暗示自己呆不久呢? 不管怎么样的猜想,这种因为敏感事情而上任的领导,真的行差踏错半步,就足以给自己制造太多麻烦,打个直接一点的比方,就算有人想投靠秦市长,见他这样子,起码也要多观望一段时间了。 “您不合适出来,就合适撺掇别人出来?”陈太忠想明白了才笑着发问,不过问话才出口,他就关联想像到了一种可能,“别是这个杜市长,他目前不合适在正林呆着吧?” “哈哈,”秦连成听得笑了起来,旋即又轻叹一口气,“太忠你真的越来越成熟了,这个人他确实牵扯到一点事情,所以你这个邀请函,得快点办……费用算我欠着你的还不行吗?” “啧,您早说是这么回事,我还能说钱吗?帮老主任的忙,我是义不容辞,”陈太忠登时拍板了,迟疑一下又发问了,“您说,到时候我要不要找几个人帮着盯着他?” “嗐,这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我都不一定能把人送出去,”秦连成咳嗽一声,“他要跑……呵呵,他要真跑了,事情倒简单了,太忠你别想那么复杂,做好你自己的就行了,你这份儿心我领了,到时候真有麻烦,我再联系你。” 放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就开始张罗这事儿了,给埃布尔打个电话,又敲定一张邀请函,还是先传真然后快递那种——老主任有交待不是? 忙完这件事,他就开始沉了,看来这驻欧办不仅是穿针引线的地方,居然还能参与国内的政治斗争——哥们儿这脏活,得干到什么年月啊? 没过两天,秦市长的电话就又来了,说是已经敲定了,杜市长要在近期来巴黎,“要是见到他了,太忠你气一点,适当保持距离就行……别太把喜怒哀乐摆在脸上了。” 要是换个人是驻欧办主任,秦连成都未必会打这个电话,但是对陈太忠他不放心,老主任太明白自己这个部下是什么德xìng了,说不得就要把事情挑明。 这边杜市长的行程还没敲定呢,阿尔卡特公司的安迪又找上门来了,却是想了解一下,中国那边有什么人需要他们发出邀请的,“请您尽管说……过不久我就要去亚洲了,不过眼下,我的任务是全力配合您。”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需要这个呢?陈太忠心里这个纳闷,也就不用说了,再发一份邀请函给正林的话,估计杜市长会来得更快。 想一想埃布尔跟阿尔卡特的关系,驻欧办主任心里隐隐明白了一点,估计那个掮跟别人说了,我现在需要跟一些大公司保持联系,好随时发出邀请给国内的相关部门。 遗憾的是,眼下信息产业部跟阿尔卡特的谈判即将展开,他可绝对不希望在这个时候领人情,于是笑着表示,前一阵刚麻烦过你们,找巴黎大区的农业管理局发了邀请函,现在暂时没需要了,当然……以后也难免不了麻烦你们。 他本以为,这么说就很能表达出自己的意见了,结果安迪话头子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那您能不能帮着尽快邀请一下您的副省长,陈洁女士呢?”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陈太忠听得登时就晕菜了,你们觉得陈省长可以给我施加压力,所以想招呼好她,然后让她压我去信产部关说吗?这个——法国人不会这么愚蠢吧? 还好,下一刻安迪就揭开了谜底,敢情,信息产业部的邀请函已经到了科齐萨那里,阿尔卡特公司就想催着副部长先生尽快成行,这年头做什么事儿,都是赶早不赶晚的不是? 可是科部长表示了,我还不能走,因为天南省的副省长陈洁女士要来考察,我对她……那是仰慕已久了,我得等着她来了见一面,尽一尽地主之谊。 按说,他这话也有点道理,毕竟邀请函是以他的名义发出去的,可是偏偏地,有人歪嘴说,科齐萨先生是想等着九月下旬才动身去中国。 到时候,中国会有大阅兵不是?副部长惦记着能不能去那个挂满红灯笼的门楼上转一圈呢,有了这样明确的目标,别人心急的事情,科齐萨先生是不会太在意的。 伯纳德总裁听到这传闻之后,就给亚太区的人下了命令:九月底去也没事,但是咱们不能什么事儿也不做不是?最好去做一做工作,看能不能尽快地将天南的那位女士请来,没办法,科齐萨那家伙做事太独——总裁先生是这么认为的,政都是不可信赖的。 就算你想九月底去,中国的井部长那时候却未必有空见你,然后你上一趟**——更可能的是上不去,接着陈省长来考察,你把我们丢下,就又回来了。 副部长先生做得出这种事吗?真的是难讲,所以伯纳德先生认为,命运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一点。 当然,关于对科齐萨负面的评价,安迪是不会跟陈太忠说的,陈主任听完也就明白了,合着阿尔卡特说的邀请函,是对着陈洁去的,而不是正林什么杜市长,一时有点犹豫,“这马上就开学了,开学之后又是教师节,我觉得陈省长要来,怎么也得月底了。” 得,一听这话,安迪慌了,无论如何要求陈太忠帮着联系一下,万一陈女士月底来,科齐萨先生又打算会见的话,那就未必赶得上中国的阅兵了,没了阅兵这个动力,副部长什么时候才有兴趣去,那就又不好说了。 陈太忠却是没应承下来,安迪就难免抱怨一下,陈主任你看,你要邀请函我们联系农业部,你要投资建厂,缪加先生也同意了,做为朋友你不能这样啊。 这穿针引线的工作也不是好做的,尤其是再夹杂上各种私心之后,驻欧办主任心里也腻歪,“安迪,你要明白,陈女士是我的上级的上级,你在公司,这么跟缪加先生建议的话,你认为他会怎么看你?” “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建议,缪加先生和伯纳德先生都会认可我的行为,”安迪回答得相当地干脆。 “你那是公司,我这是zhèngfǔ……而且,我不认为你说的就是实情,”陈太忠终于恼了,“我看看情况再说吧,当然,你要是能做主再投资建一个厂子,我想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催促一下我的领导了……用你的话来说,这是对zhèngfǔ有利的建议。” 你丫的太无耻了,安迪一时都有泪流满面的冲动了,他擅长的本来就是资本运作,口舌可是不怎么灵光,又对上陈某人这出名的快嘴,甘拜下风那是必然的。 不过,这家伙还真有点难缠劲儿,一天不行就两天,最近几天几乎是天天上门,就差把驻欧办当成家了。 这几天,陈太忠就做了这么些事儿,今天才把曹勇亮安顿好,这不,投资顾问就又上门了? “电话我打了,”陈主任见到他都腻歪了,忙不迭表示,“陈省长九月中旬能来,科齐萨先生那时也有空……我说,你记住欠我一个人情啊。” 安迪先生终于不再频频出现了,而正林的杜和平副市长在两天后,来到了巴黎。 以陈太忠的想法,他是不想见此人的,当时也是埃布尔的人出面接机的,可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接机的那位没留神,嘀咕了一句,“怎么不住在凤凰驻欧办?” 杜市长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外事办聘请的翻译,一个是市特jǐng队的jǐng员,负责保卫领导的安全——甚至他的秘书都没跟着来,其间味道不言而喻。 而且这翻译也是通过市翻译协会聘请的,要说外事办里干部是多,正林也相对落后一点,但是会法语的还真有,这次却是派了一个不靠谱的小年轻跟着。 年轻人就不懂含蓄,这位也是一样,听到接机的人嘀咕,就悄悄地汇报了杜市长,说是人家奇怪,为什么咱不住到凤凰市的一个什么办事处呢。 杜和平听到这话,一张脸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也没做什么表示,等到了埃布尔安排的宾馆,才沉声问一句,“这里住一天多少钱?” 他这次出来食宿都是自理的——除非在考察过程中的工作餐,或者还有商家愿意在其他方面请,那就另当别论了,当然,这钱最终是正林市zhèngfǔ报销的,这边安排的宾馆也不是很高档,标准间一天两百美元,杜市长一听哼一声,“太贵了一点,还是把我送到凤凰驻法办……驻欧办吧。” 杜和平是知道凤凰市有这么个办事处的,不过那还是因为新来的常务副市长来自凤凰,凤凰驻欧办在凤凰炒得震天响,可是出了凤凰市的话,也就是在省里有点名气,在其他地市还真的不行。 凤凰驻欧办的挂牌,其实在省台也占了一个长消息,不过很遗憾,漂亮的女主播将“驻欧洲办事处”六个字轻描淡写地带过,倒是浓墨重彩地强调了一下段市长和罗纳普朗克的签约,甚至花了一小点时间去说明这罗纳普朗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公司。 当然,随着驻欧办在省内大肆推广“门槛费”,相信这个小小的办事处在不久的将来会很有名气,遗憾的是,杜市长目前为琐事所饶,根本没兴趣去关心此事。 他很清楚,市里让自己来法国和英国是个什么意,无非是把他调开了,好对一些事情做出查证,他人不在正林,就不能施加某些影响,也无法做一些公关活动。 但是,杜和平认为自己没什么可怕的,所以他心里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太过着恼,刚才听到接机的人说起“凤凰的办事处”,登时一个激灵——合着是有凤凰人在配合? 杜市长今年五十二,到了他这个年龄,就很少相信世界上有偶然的事情了,那么他很轻易地推断出,合着新来的常务副市长,也推动了对我调查? 想到这一点,他高兴得起来才怪,秦连成可是省纪检委书记许绍辉的人,虽然他不怕调查,但是秦市长若是有了倾向xìng,那麻烦可就大了。 总算是做了这么多年官,杜和平胆子还是有一点的,你凤凰市驻欧办想藏在背后?得了,我直接碰一碰你,是骡子是马咱拉出来遛遛,就算我这次完蛋了,你也让我死个明白,成不成? 埃布尔的人一听就迷糊了,说不得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老板,掮先生赶紧联系陈太忠——他不知道是自己人一不小心走嘴了,还只当来的这个副市长早就知道驻欧办的存在呢。 陈太忠可不是怕事儿的主儿,我不找你是不找你,你敢来找我?“二百都嫌贵?你跟他说,我这儿标间收三百呢,套间六百。” 1937外人眼中1938酒逢知己 《ID小说网-hui2d.com》1937章外人眼中陈太忠这话还真没说错,一点不带吹牛的,驻欧办房价确实如此,不过这个房间的设施说起来,比那每天二百的房间还不如,别的不说,只说除了两个套间,其他房间连个上下水都没有,就非常折磨人——盥洗室、澡堂和厕所都是公共的。 总算是房间分两层,所以二楼是女厕女澡堂,一楼是男厕男澡堂,倒是省得再做一个牌子,正反面地翻了——事实上,套间没人住的时候,陈主任鼓励大家进套间洗澡,毕竟方便一点,当然,前提是洗完之后得把房间收拾干净。 事实上,这并不是陈太忠舍不得花钱,实在是房东说了,这是受市zhèngfǔ保护的建筑,你要改管道可以,但是……麻烦先去申请施工手续成不成? 可纵然是这样的条件,陈主任还想多收一点呢,反正,这里的住又不用交现金,能住进来的全是市里的头头脑脑,不收白不收——从驻京办的收费就可以看得出来,能内部转账的主儿,买单的价格比现金买单的要高出好多。 当然,他也有他的道理,我这房子大宽敞,住着舒服啊——巴黎的宾馆房间小,那是世界有名的,甚至很多房间里除了摆得下床、电视柜之类的必需品外,想要在房间走动一下,都得跳来跳去的。 可是段卫华不支持他这么搞,段市长说的话也挺有道理,“太忠啊,驻欧办的接待工作,只是次要的,不管钱多钱少,那只是一个意,是一个对你工作的肯定,不影响大局……” “你该把工作重心放到外面去,不要在这种事上斤斤计较,只要有我在,做出成绩来亏不了你,当然,你要认为业务不好开展,宰自己人比较顺手,那……就当我没说这话好了。” 要不说政工干部出身的,就是厉害呢?驻欧办主任知道,这是段市长在用激将法,可就算明明知道,年轻的他却没脸说出来“我对业务没把握”——那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的。 所以,现在驻欧办的房间价格就是这样,说贵是真不便宜,可是说便宜也有点委屈,不过,有人上杆子要来挨宰,陈主任怎么可能不做买卖呢? 杜和平来得很快,其实,杜市长并不是很清楚驻欧办是怎么回事,他甚至不知道驻欧办的主任是陈太忠——要说起陈太忠的名号,省里大部分厅级干部都有点耳闻,没耳闻也多少有点印象,知道那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 不过,他既然决定要来了,自然就不在乎那一星半点儿的费用了,说不得就直接吩咐埃布尔的人,“把我送到凤凰驻欧办吧。” 事实上,杜市长也想打电话问一下人,看看这凤凰驻欧办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那负责保护的特jǐng就在他身边坐着,他不能确定,此人除了保护自己之外,是否还肩负了别的什么使命没有,所以不想让其知道太多,于是就强自忍着了。 等到了驻欧办,门口那法国门卫识得埃布尔先生的车子,自然是放行了,杜和平下了车向里面走去,心里有点微微的惊讶,啧,派头果然不小,门卫用的居然是法国人。 进了大厅,杜市长就越发地讶异了,大厅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两个漂亮的女孩,正叽叽喳喳地聊天,见他进来,两个女孩同时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地发问了,“请问你找谁啊?” “登记,住宿,”副市长的回答,稳重而不失威严,可是那俩女孩对视一眼,其中矮一点的女孩发话了,“抱歉,我们这里不对外营业。” “埃布尔先生的人,”今天当值的又是勒夫,这家伙知道不能打这帮女孩的主意,可是没事看着养养眼总是可以的吧?眼见林巧云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忙不迭出声解释一下,也算是恪尽职守。 林巧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埃布尔”三个字她还是听得出来的,犹豫一下才待发话,不成想她身边的于丽冲着勒夫微微一瞪眼,手一指门外,“请出去。” 勒夫的中文也不行,可是这仨字儿,这两天他已经听了N遍了,只能讪笑着耸一耸肩膀,转身走了,杜市长看得心里就暗暗纳闷了:这凤凰驻欧办厉害啊,搞接待的女孩儿,都敢冲外国员工呲牙咧嘴。 就这么一耽搁的工夫,刘园林就走出来了,一见来人中有一位,明显是有点领导的派头,也顾不得问那俩女孩儿,笑着点点头发问了,“请问领导找谁?有预约吗?” 这次,杜和平不说话了,倒是一旁的小翻译憋不住了,“这是正林的杜市长,想在你们这儿开个房间,怎么你们不对外接待?” “哦,没办那些手续,就是个联络点儿,”刘园林笑着解释,“主要是为市领导和机关干部服务的,内部结算的。” “开两个房间吧,费用好说,”杜市长淡淡地发话了,“要不要我给杨波打个电话?就算我结算不了,他也要认这笔账。” 杜和平和杨波都分管工业,虽然两人关系很一般,但是这少少的一点费用,谁还不给谁个面子?反正是公家的一点事儿。 “都是天南的领导,无所谓了,还打什么电话?”刘和平听得就笑,事实上他跟陈主任接触很紧密,知道正林有个姓杜的市长要来巴黎,登时就做主了,不过再多的话,他也不肯说了——官场确实挺锻炼人的沉稳,尤其是陈主任挺欣赏他,又免不了时不时指点一下。 可是他这一口京腔,听到杜和平耳朵里又有点别扭,于是点点头,示意那特jǐng将行李拿进来,接着顺口就发问了,“小同志在这儿负责什么?” 等他听说刘园林只是个实习生——是实习不是见习,心里这纳闷就越发地多了一点,总觉得这凤凰市的驻欧办实在太诡异了一点,外国人当门卫倒好说,当前台接待的中国小女孩,敢直斥外国人,就有点罕见了。 接着再来一个实习生,却是能做主,直接将那些接待小姐不敢拿主意的事情敲定,这些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当杜和平听说,这里的负责人叫陈太忠的时候,登时就是一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陈太忠不是科委的主任吗?” “领导还兼着招商办的主任呢,”刘园林笑着回答,转头冲着于丽和林巧云点一下头,“给杜市长安排一下……先订一个套间吧,再加一个标间。” “可是,”林巧云想反驳来的,心说两个套间一个是陈主任住的,一个是袁主任夫妇在住,你让我腾哪个? 不过,想到陈主任吩咐的,所有事情都由小刘负责,她只得按捺住心中的不快,笑着点头,“标间三百美元一天,套间是六百美元。” “嗯,”见她一副服务员的样子,杜市长点点头,也没把这话当回事,而是转头看一眼刘园林,“你这儿提供国际长途服务吧?我先打两个电话。” 刘园林将他引到自己的办公室,才转身出来,林巧云翘起小鼻子,冲他哼一声,“刘主任,套间该腾哪个出来?” “把一号腾出来就行了,叫我园林,不敢乱叫,”刘园林笑着回答她,“怎么能腾二号?冬梅阿姨后天就要回了,我可不想让袁主任记埋怨我不会做事。” “那陈主任睡哪儿?”林巧云讶异地张大了眼睛。 不过,小刘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心里却说陈主任早就习惯夜不归宿了,你天天给领导预留房间,那可也算是拍错马屁呢。 那特jǐng守在门口,翻译却是在四处转悠,听到几人的交谈,心中却是生出一点小小的不忿来:这女孩儿真不懂事,这儿就是个处级单位,你居然觉得两个主任比副市长还重要?腾一间房子还这么麻里麻烦的。 副市长的电话也没打了多久,大约十来分钟,人就微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冲着那特jǐng一摆手,“你们安置去吧,我了解一下情况。” 两个女孩儿带着两个男人上楼了,杜市长不动声sè地冲刘园林点点头,“陈太忠主任……他在哪儿办公?” “陈主任出去了,”刘园林恭敬而不失分寸地回答,“五十年大庆要到了,上面有指示,要我们做好各方面的协调工作。” “哦,这个是应该的,”杜和平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接着又微微一笑,“那袁主任呢,也不在吗?” 你想追究袁主任的责任吗?刘园林有点想不明白,不过,跟陈主任待了这么一阵之后,他也养成了不卑不亢的习惯,事实上,年轻人总是有那么一段血xìng张扬的青chūn的,“袁主任的爱人从国内看他来了,两人出去逛街了,陈主任批准了的。” 这话真有点夹枪带棒的意,不过他却是不知道,杜和平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袁珏这么人个人,知道这袁主任,还是要拜托刚才那几个电话。 杜市长听他这么说,淡淡地看他一眼,心说小家伙你护主心切倒也正常,不过我说,你竖个空靶子在那儿打,有意吗? 1938章酒逢知己杜和平来驻欧办,原本就是有点别苗头的意,不过几个电话打出去之后,觉得此事居然有点怪异了,合着这陈太忠不但曾经是秦连成的得力手下,眼下科委的桃子,居然也是被许纯良摘走了。 但是传话的人说了,许主任跟陈主任的关系,那绝对是铁到不能再铁了,陈主任跑到欧洲,也是怕一山容了二虎之后,下面人无所适从没法做事,可对许纯良摘桃子的行为,陈太忠那肯定不会有任何的不满。 让他心惊的是,传话的人还说了,凤凰人都在传,要是陈太忠想不买许纯良的账,真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的事儿,别看许主任有许书记撑着,那不顶事儿。 这消息就让杜市长很惊讶了,他不太能确定,章尧东算不算铁杆的许系,但是两人有瓜葛大致是错不了的,凤凰市这种局面,陈太忠居然还有能力不买许家的账,实在就太让人不理解了——陈主任是蒙艺的人,但是蒙老板已经去了碧空了啊。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眼见说bějīng话的小家伙对自己似乎有点想法,杜和平也不跟他计较,在驻欧办上下左右打量一遍,看到各sè装饰品的落款,他登时就是一怔。 驻欧办开张之际,南宫毛毛等人弄了大量的条幅花篮什么的来,也有不少人直接是送了屏风、工艺品什么的,后来又补送了不少,上面大致都套用了一些单位。 自从打了那几个电话之后,杜和平已经有心好好地同陈太忠沟通一下了,眼下看到这些礼品,真是越看越心惊,不但有众多行局部委办的礼品,还有各大央企之类的,除了天南省有些县市之外,礼品上落款最差的都是青江省zhèngfǔ外事办涉外办。 这是韦明河顺手弄来的,为了这个落款,他还被邵国立嘲笑了一顿,说是你也就只能弄这么个东西,气得韦处长又不管不顾地弄了两串风铃来,落款写上了“财政部”——原本他想细化到司一级单位的,不过心说反正回去要解释了,就这样吧。 遗憾的是这风铃没地方挂,就挂到了刘园林所在的办公室里,倒也不算怎么惹眼。 杜和平转了一阵之后,发现自己脑瓜都有点麻木了,其中有些他看不懂的外文礼品,一旁有翻译悄声解释是如何的来。 约莫在十一点五十左右,门外走进两个人来,是一个高大的中国人和一个粗壮的外国人。 跟陈太忠来的,是伊丽莎白的表哥居伊,是到巴黎办事顺便过来看看,就算他是实打实的法国土著,见到这驻欧办也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在巴黎有这么大的基业,很不简单了,看来我妹子也没跟错老板嘛。 刘园林上前介绍一下,陈太忠看着杜和平先是一愣,旋即展颜一笑,走上前伸出双手,“原来是杜市长,我这儿比较简陋,还请海涵,孩子们有什么招呼不到的地方,您尽管批评。” 嗯?这态度还不错嘛,就是“孩子们”三个字有点刺耳,你好像也不大吧?杜市长可不知道,这措辞和口气,陈某人是学自张智慧的。 他微微一笑,才要发话,却发现跟自己握手的那厮侧头看一眼刘园林,哇啦哇啦地说了几句,根本就没在乎他这个市长的反应。 倒是翻译心灵,马上将话翻译了过来,“那个人是居伊,他好像跟小刘没见过……陈主任这法语,说得很不错嘛。” 岂止陈主任法语不错?那小刘的法语更不错,陈太忠的发音是跟着磁带学的,倒是没啥问题,可是语法真的要差好多。 陈太忠回来这点钟,正好就是饭局了,他冲杜和平微微一笑,“晚饭您再点菜行不行?中午饭我们都做得差不多了,人少就是这样……将就一下吧。” 他嘴上说的是行不行,可看那表情,根本就没有征求对方意见的意,那翻译都有点看不过眼了,可杜和平倒是无所谓,跟红顶白的主儿,他见得多了。 然而杜市长很清楚,这小陈具备不买他面子的能力,并不是临时变sè,再说了,他级别再高,管不到对方也是白扯,听说凤凰的分管市长乔小树,都得看这厮的脸sè呢,于是微微一笑,“随主便,陈主任不要这么气。” 陈太忠对杜市长的气是真的,但是带搭不理的样子也是真的,这一切都源于秦连成的指示——热情但是要保持距离。 杜和平是何等人物?略略交谈两句,就明白了此人想表达的东西,不过,他已经决定了,既然来了驻欧办,就要抓住这次机会,或许,他的解释能通过此人传达给某些人。 所以,他对陈主任的态度浑然不以为意,云淡风清地瞎扯着,不多时,饭菜做好就端了上来,杜市长这才发现,驻欧办还有两个漂亮的女孩。 “看来你这儿的待遇不低啊,”杜和平笑吟吟地冲女孩儿扬一扬下巴,“女孩儿们一个比一个漂亮,月薪多少啊?” 有些话,有些人说出来就有调笑的意,但是有些人说出来,就是一种变相的肯定,杜市长显然是后者,陈太忠就算不想搭理此人,可是被搔到了痒处,说不得也笑着回一句,“不算很多,巴黎的平均水平吧,年薪五万。” 杜市长点点头不吱声,那翻译可是有点不服气了——其实他是有点嫉妒,“年薪五万,巴黎的人均收入……不会这么一点吧?” “哦,我说的是美元,”陈太忠看他一眼,不动声sè地回答,心里却是美不滋滋地:小样儿,罄竹难书地吃惊吧。 “嗯?”这个答案别说翻译了,就连杜和平都情不自禁地咋了一下舌头,“五万美元?那可是四十万人民币了。” 这翻译还真是个话痨,震惊过后,又轻声嘀咕了起来,“巴黎的人均收入到不了年薪五万吧?对了,陈主任你挣多少啊?” 杜和平听到这话就恼了,轻声地哼一声,我说小子,这里不是你能随便说话的场合,有你这么问的吗? “我和袁主任,年薪都是七千多,”陈太忠可不怕回答这个问题,这不正是他标榜自己的时候吗?一边说,他一边手指刘园林,“小刘高一点,一年下来一万二。” “嗯?”杜和平又愣了一下,才笑一声轻轻地拍一拍巴掌,“好,陈主任设计的这个结构,真的不错,很有道理……” “市里领导认可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里是说不出的得意,为什么不错,他不问,也不指望对方说,笑着一摆手,“杜市长,开动吧?” 驻欧办人本来就少,陈太忠和杜和平、翻译三人一桌,刘园林、居伊、四个女孩儿和那特jǐng又是一桌,两张桌子离得不远,但是其间所代表的距离,却不是肉眼够得着的。 反正对陈太忠来说,杜市长是要陪的——不陪那就又是错误信号了,当然,酒桌上胡说八道也是一定的。 总算还好,杜市长这人的谈吐,每每能搔到陈主任的痒处,比如说那女服务员的工资就是一项,这纯粹是运气而不是杜和平的语言艺术有多么超人。 所以,陈太忠觉得陪此人吃饭,并不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尤其是,杜市长见了桌上的红酒之后,眉头微微一皱,“陈主任,来点白的吧?” “没问题,那个小齐,拿一件飞天茅台过来,”陈太忠手一拍,笑吟吟地发话了,他原本想陪着喝点啤酒就算了,你既然想喝白的,那哥们就让你喝得走不动为止,以后你要跟我喝酒的话,也就得掂量掂量了。 殊不知,杜市长此人酒量奇大,心里又有想法,听说一件茅台,根本就当没听清单位了,指一指居伊和刘园林,扭头问自己的翻译,“他俩说什么?” “哦,驻欧办的门卫,是这个人的朋友,”翻译也在竖着耳朵听人家说话呢,“小刘说了,要他规劝一下那俩,不许酗酒和sāo扰女孩儿,要不然就开除了。” “哦,”杜市长点点头,他本来就是随意一问岔开话题的意,倒也没在意,接着齐玉莹就将茅台酒抱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拆开,又给在座的三位满上。 “确实啊,”杜市长见此女虽然业务不熟练,可是极有眼sè,想一想自己的翻译就在一边傻坐着,禁不住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小陈你这儿的女娃娃,素质都挺高。” “这是人防办主任的女儿,”陈太忠微微一笑,轻声回答,既算是卖弄,又算是不着痕迹地敲打对方一下,你千万别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想法。 “看得出来,”杜市长笑着点头,随手端起了酒杯,那是八钱一杯的大号酒杯,“来,能在巴黎碰见也是缘分,先干三个?” “我是舍命陪领导了,”陈太忠自然不会怕这个,说不得笑嘻嘻端起酒杯,碰一下之后,一饮而尽。 这二位喝酒都是不要命的,十分钟不到,一瓶飞天茅台就下肚了,就是忙坏了齐玉莹,时不时要站起身来倒酒,倒是那翻译酒量不行,也知道自己地位有欠缺,不敢跟着凑热闹。 一瓶下肚之后,两人吃点菜垫巴垫巴接着喝,不过,光喝不说也不行不是?于是就随口谈一谈国内国外的趣闻。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茅台酒不错不愧国酒,陈太忠有点不服气,说曲阳黄也不错,那翻译一听,禁不住又插一句嘴,说临泉县的果酒也挺有名。 “临泉?”陈太忠有点酒意了,又看这翻译有些不知道好歹,说不得轻哼一声,“我对那儿没好印象,小偷太多了。” “那个地方真的该治一治,”杜和平将杯中酒一口干掉,将杯子重重地向桌子上一顿,“我出去开会跟别人说起来,人家一听说我是正林的,先来一句,哦,你们那儿小偷多,我这做市长的,脸上真的无光……” “可是,这不归您管啊,”这翻译也真是极品,什么都敢说——不过,他原本就不是体制中人,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跟着的这位市长,是因为什么出来的,总觉得我跟着市长混的,不倒酒、随便说两句,不算什么吧? “是不归我管,我小姨子的包被偷了,追到临泉都追不下去了,最后只给包不交人,”杜和平悻悻地哼一声,他做事有章法,不会借着这个话题,说什么希望新来的秦市长能管一管,那样太着痕迹了——小陈对自己可是有抵触的心的。 正经是,杜市长看到陈主任对临泉的小偷意见极大,说不得就要顺着他的话说一说,这叫通过共同的话题,先适当地亲近一下。 “嗐,别说了,”陈太忠摇摇头,对方的话还真是搔到他的痒处了,一时间他就觉得这杜和平顺眼了好多,再加上此人喝酒痛快,也没什么市长的架子,就愿意多说两句,“当初我们科委在公交车上调设备……” 陈主任的酒量确实是没底的,但是他不刻意控制的话,酒意有点上头也是正常的,不知不觉间,两人居然就这么干掉了六瓶飞天,而且是一人三瓶。 见他俩这么喝,别人看得都傻掉了,杜市长也有点扛不住了,说不得打个哈欠,“太忠,再来两瓶啤酒漱漱口,我就得休息了……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去我办公室喝吧,”陈主任喝得高兴,又看此人顺眼,一时就将秦连成的吩咐丢到了一边,“喝啤酒,闻见这菜味儿不香。” “哈哈,跟我一样,”杜市长笑着站起身,他也喝得有点二麻二麻的了,看着陈太忠也顺眼了起来,心说要是能进他的办公室喝酒,这机会就来了。 “我去拿酒,”齐玉莹转身就走,不成想被陈太忠喊住了,“行了,你歇一歇吧,小林你去拿,”哥们儿刚才让你拿酒,不过想用你老爹的身份,暗示一点东西罢了。 反正,谁拿酒都行,就是不能用于丽那丫头…… 1939理念冲突1940说情技巧 《ID小说网-hui2d.com》1939章理念冲突当一个年长的副市长,想要刻意地讨好一个年轻的处级干部,只要手法得当,真的是太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了。 陈太忠现在就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怎么说呢?用一个词儿来说的话,就是“如沐chūn风”,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老杜这人谈吐风趣,没有丝毫的领导架子,说话是要深度有深度,要广度有广度,喝酒又痛快,这种领导,真的太难得了。 说到后面,听陈太忠说起凤凰市在英国还有三个友好城市,杜和平猛地拍一下大腿,“这样吧太忠,再帮我联系一下英国,在法国呆一阵儿,我再去英国转一转。” “这个好说,”陈主任笑着点点头,可是,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事儿,是不是该跟老主任说一声呢?“不过,您要是这么走了,我这儿也损失一大笔收入。” “你会在乎这点儿钱吗?”杜市长听得就笑,他已经忍了很久,两人谈话的过程中,有很多次他都有机会将话题引到正事上,但是为了稳重起见,他并没有那么做,事实上,他也很享受同小陈谈话的感觉,不愿轻易地破坏这种气氛。 可是说到这个地步,他是没有再忍了,说不得苦笑一声,“不过,住着就住着吧,我是想着也不能确定啥时候才能回去,才想着去一趟英国。” 那话儿还是来了啊,陈太忠酒醉心明,才琢磨这么好的感觉,我假装听不见这句话,是不是有点煞风景?不成想杜市长略略停顿一下,又重重地叹口气,“你这儿还有什么消费是比较高的?跟你聊得投机,趁我签字还管用的时候,你尽管说。” 这话说得简直……真的没治了,杜市长先是暗示自己有困惑,在陈主任沉吟的一刹那,又适时地抛出一个人情来:我是不行了,看你顺眼照顾一点——是的,他没说我想请你如何如何,他只是说实话罢了。 按说这只是小伎俩,在官场起不到多大的用,体制里讲究的是阵营,抑或者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指望空口白话打动人,那双方最起码有一方是傻的。 然而事情也不能完全这么看,陌生人之间的交往,最是看交际的功力——这就是所谓的第一印象很重要,陈太忠和杜和平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事实上,通过秦连成的电话,陈主任原本对杜市长已经有了一点粗略的认识,可是两人接触之后,杜市长硬是用自己诚意,换来了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当然,这也跟陈太忠和秦连成的关系不是特别密切有关,秦主任在任上其实并没有怎么刻意地照顾过他,要换了是蒙艺或者吴言的电话,想喝白酒?对不起了,就是红酒你爱不喝! 不管怎么说,杜和平这么大年纪的人,又是这么大的干部,说出这样的话来,酒意上头的陈主任实在有点不好假装听不到,只得微微一笑,“行了,你那事儿不是还没个定论的吗?” 这话,按说也不是那么走风漏气,总还是持平之言,真要是有定论的话,也轮不到杜某人公费出国了,免费咖啡倒是估计能敞开喝。 可是他这么一说,就算是把某张窗户纸一个小眼,开了口子,此事能讨论了,至于这口子破的快不快,就看杜和平怎么把握了。 不过,喝酒喝到这个份儿上了,陈太忠有别的选择吗? “没定xìng,呵呵,是没定xìng,”杜和平却不着急要对方帮忙,而是苦笑一声,又拿起啤酒来灌两口,长长地打个酒嗝,也不注意什么市长的风度了,“太忠你也是明白人,到了我这个年纪,遇到这种事,后面这八年……” 一边说,杜市长一边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大大地撇开,做个“八”的形状出来,“这八年……就看到头啦!” 你本来也就到头了,陈太忠差点就要张嘴蹦出这话来,这一届副市长干完,了不得你再干一届,事实上提前去搞政治协商或者人大的工作的可能xìng更大,就这么窄窄的一条了,又没人保,你还想升到哪儿呢? 不过想是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说不得他笑一笑,“我去年也被省纪检委调查过,还不是没事儿?咱没做那些事儿就不怕。” “真要查的话,哪儿查不出来点事情?”杜和平这可真是豁出去了,死死地盯着他看,“只有不做事,才可能不犯错……你认为我这话有错吗?” 搁在往rì的话,就算是市长,这么咄咄逼人地问陈太忠,他也要大为光火,可是眼下他偏偏地觉得这话正经是说到心窝里去了,哥们儿就是干得越多错得越多的典型啊,于是他苦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稀奇的?” “是啊,没什么稀奇的,”杜市长端起酒来,咕咚咕咚地干完一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得休息一会儿了,太忠,跟你喝酒挺痛快的,晚上咱们继续……不过你要不行就歇一歇,改天也成。” 切,不就是想拉近关系让我帮你说话吗?陈太忠心里是明镜儿一般地清楚,可偏偏地就是这股气儿不顺,我不行?我倒是要看看谁喝酒不行。 其实这就是对了缘分,换个他不对眼的主儿,那他心里想的肯定是——一边儿去,哥们儿能不能喝,用得着向你证明吗?你配我证明吗? 闲话少说,有了这个开头,那接下来的沟通,必然是顺畅无比的,在晚上喝酒的时候,杜市长终于向年轻自己三十岁的驻欧办主任吐露了事情经过——事实上,这也是某人好奇心发作,想了解一下,别以为副市长就牛逼,这不在他想不想说,而是在于年轻人想不想听。 事情并不复杂,用黄汉祥的话说就是,“其实zhèngfǔ里也就那么点破事儿”,杜市长一直分管工业,前文说过,正林这几年民营企业发展得很红火,尤其是小纸箱厂如雨后chūn笋一般冒了出来,成了一个拥有产供销一条龙服务的行业,而且影响力辐shè周边几省。 什么产品都是怕上规模,纸箱包装虽然是个劳动密集型产业,技术含量低利润也不高,但是只要上了规模,形成了产业链细化了分工,所有环节的成本都可以降到最低,这就是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正林是个以农副产品为主的偏僻山区,正是因为如此,它也是革命老区,“正林纵队”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凤凰的天下正林的党,那话也不是白讲的。 除了三线建设的两个带编号的厂子,以前正林的工业,不管是轻工业还是重工业,都是惨不忍睹,现在自发地形成了这么个产业,那也真的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了,当然,这跟杜市长的重视和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凭良心说,这个产业搁到别的地区,真的不算什么,搁到凤凰的话,利润未必及得上金乌或者yīn平这么一个小县区的工业生产的利润——这俩县区一个有铝一个有煤,都是很了不得的。 可是对正林而言,这就是划时代的创举了,杜和平也可以自豪地大叫一声,我这分管工业的副市长,终于搞出来一个天南省的龙头产业——不但如此,我自己的手头也宽松了一点。 他觉得这都是自己的功劳,可那时的常务副市长葛某并不这么看,麻痹的你姓杜的你不要贪天之功,要不是市zhèngfǔ给你优惠政策,又对那些污染产生的问题视而不见,你觉得这个产业能发展到这一步吗? 葛市长是正林的老人,而且是如假包换的正林系人马,论渊源的话,能扯到现在正林系实际的老大蔡莉身上,不过实际上,蔡主席对此人评价不是很高——小葛能当上常务副市长,已经是和平年代的奇迹了。 正林穷,那是真的穷,杜和平分管的口子居然手头比较宽松了,葛市长就想插一杠子,这民营企业,它也可以归经济口儿管的嘛。 所以,针对发展得越来越壮大的纸箱包装行业,他提出了一些看法,一个是要规范行业,将这些企业集中起来管理,不但能降低生产中的运输成本,也能有效地防止偷税漏税等现象的发生。 另一点就是有利于对污染的治理,纸箱厂对环境的破坏,那真的是令人发指的,葛市长想统一建个污水处理厂,也积极地联系了相关的厂家——总之一句话,要建个纸箱生产工业园,还要花四千万到五千万,上一套进口的污水处理设备。 多少私心杂念,都是通过引经据典的理论,举着名正言顺的大旗行事。 1940章说情技巧听到葛市长的建议,杜和平登时就跳脚了,这些厂子,加起来一年的利润也到不了五千万,能不能到两千万都很成问题,你让人家花三年的利润,来搞这个什么狗屁污水处理线? 纸箱厂污染大不大?大!问题严重不严重?确实很严重,葛市长的关心正确不正确?确实很正确,杜市长对这些是一一认可的。 但是这个问题要辩证地看,就像讨论岳飞是不是民族英雄一样,想要做出观的评价,要把这个问题放到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去看,脱离开大背景,单单地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姓岳的是阻碍国家统一民族融合的千古罪人——这也就是那些叫兽之流说得出口了。 杜市长认为,这是发展过程中必须要经历的,必须要面对的,正林的财力就在那儿摆着的,你要啥都不想牺牲,凭什么去追赶别的地区发展的脚步? 做为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杜和平对三废污染的认识,要远超过旁人,就拿废水来说,大名鼎鼎的英国泰晤士河污染了一百五十年,六十年代还是人掉进去没淹死先毒死了。 可是不过短短的二十年的治理,从泰晤士河里面能钓上鲑鱼了,第一个重新钓上鲑鱼的那厮还获得了什么奖励——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个工业发达国家,都经历过这样对环境造成巨大破坏的阶段,美国没有过,还是法国没有过?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杜市长接下来也干不了多久了,要对环境进行治理,为眼下的快速发展买单,也不是他要cāo心的事情。 但是他认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问题是正林就是那底子,太忠……我要是在凤凰,也会坚持原则不是?” 总而言之,杜和平认为,葛市长发起这件事情动机不纯。非但是不纯,简直是杀鸡取卵的行为,且不说那污水处理线怎么就能用了五千万,只说那生产线听说每年的运营和维护的费用,就得四五百万——谁用得起啊? 是的,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些,姓葛的以前这种顾头不顾腚的事情没少做,出风头捞油水的时候有他,出了事儿就不见人了。 前两年,正林招商办有个很能干的年轻的副主任,谈好了一个两千多万的大项目,协议要签了,年轻人不知道有什么小事恶了葛市长,老葛将人一撸到底——签协议谁不会啊?正好我出面拿下来,还能跟那投资商好好合计合计别的事儿。 谁想那投资商看重的就是那副主任,见把人撤了,帮着说了两句,发现没效果,不动声sè地转身拍拍走人了,结果市里前期投入的两百多万也晾到那儿了。 后市里眼见不行,市长出面,把年轻人官职恢复了,要他去追回来投资,那投资商说成啥都不回来,年轻的副主任也懒得再回来,经那投资商介绍,直接下海到香港发展去了。 投资商忌惮的就是葛市长——钱没投下去可以走人,投下去想收回来可就难了,按说这个时候老葛出一下面,事情也未始没有转机,但是他就是不出面! 那么,像这污水处理厂,很可能也是这种结果,投资下去了,但是经营举步维艰,甚至可能是生产线根本就不启动。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杜市长都不能接受,我这手头才稍微宽裕了一点,你打算让我一夜回到解放前吗?而且他也无法面对那么多的小纸箱厂的业主,你姓葛的不要脸,我还得要脸呢。 人在官场,口碑要是坏了,做事肯定不会那么顺,别人都提防着你呢。 由于有这个认识,他对葛市长的建议强烈地反对,当然,那些细细碎碎的因果就不要提了,他就是一个态度——这个产业还是个幼苗,我们要做的是保护。 真想上污水处理线?成啊,市里全额出这个钱吧,这么稚嫩的产业经不起折腾。 可是杜和平这么一表态,恶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了,姑且不说葛市长的动机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也不说他力顶常务副市长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就说这个污水处理项目,涉及到的领导不会只有一个——正林穷啊。 于是两边就顶上牛了,葛市长大义在手,又是常委,就是压着杜和平打呢,可是杜市长心说别说蔡主席去了政协,就她还是纪检书记,也未必就肯支持你。 事实上,他也有大义在手,发展才是硬道理,你这个建议,会活生生地让这个产业崩溃——要是出了问题,给GDP造成损失,你负责吗?你负责我就同意。 怕犯错就不做事了?葛市长针锋相对,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结果也正是这个原因,有些上规模的纸箱厂就想搬迁——大家不看好杜市长能顶得过葛市长。 前文说过,凤凰招商办的杨晓阳都接触过两个想搬迁的厂家,不过由于吉科长的反对拖了一阵,最后陈主任拍板,咱凤凰不上这污染大户。 就在杜市长堪堪扛不住的时候,平地一声雷,财税系统出事了,葛市长被牵连,按说他就该松口气了,不成想,有人又盯上他了。 他被调查,肯定有被调查的原因,但是杜和平自认还是经得住查的,不过,为什么会查他,这才是横亘在他心头的一根刺——没人整你,有问题都没事,要是有人整你,没问题也有了问题。 有小道消息说,有人怀疑,葛市长被调整,可能跟杜某某告了黑状有关,毕竟这俩市长矛盾挺尖锐的,杜市长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要是正林系策划的反扑,估计我扛这一关就不容易了——蔡莉不待见葛市长,却不见得就会看着她的人马被人打压而无动于衷。 蔡主席是不行了,但好歹也是个正省级干部,常委会上有一票,而秦连成那些得了利的外来户,没有道理去维护他杜某人。 这些因果,杜和平根本不怕告诉陈太忠,大家投缘嘛——事实上也是他别无选择了,又觉得自己占了理,就要说道一下。 “这个污染企业……不好,”陈太忠听完,先是摇摇头,把大方向定了下来,“老杜不是我说你,你不能因为你不用承担污染的后果,就坐视不管……反正造成影响的时候,估计你也不负责这个口儿了,是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个我比你清楚,”杜和平不管他叫自己老杜,反倒是说话也直接,“我不知道该留给子孙后代一片碧水蓝天?就他们有孙子了,我杜家绝户不成?” “啧,”陈太忠听得叹口气,这个矛盾真的无解,他是喜欢山清水秀的环境,但是环保和发展,实在不能两者兼顾,这是理念问题,是现实和理想的碰撞。 犹豫好一阵,他才抬头看看杜市长,“老杜,我们秦头儿跟你说啥了没有?” “没有,秦市长很稳重的,”杜和平笑一笑,脸上也没啥表情,“他那个年纪挺不错,48岁的常务副市长,前途远大啊。” “秦头儿也说了,对你要热情,同时保持距离,”陈太忠也笑一笑,端起啤酒来喝,却是不再说话了。 陈某人的嘴严,那是有口皆碑的,眼下能说出这话来,也就是一个意,我这就算是跟你交底儿了——虽然这底儿估计是你早知道了,那么,你是怎么想的,照直说吧? “其实,我挺愿意配合秦市长的工作,”杜和平哪里会听不出这点来?说不得长叹一声,端起啤酒咕咚咕咚灌两口,“唉,关键是连成市长太稳重了。” 我有心投靠——秦连成有许绍辉支持,我杜某人不傻,但是,我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啊,太忠,这话总听得明白吧? 陈太忠嘿然不语,好半天才叹口气,“秦头儿是有远大的政治抱负的,当初他还想拉我一起去正林呢,只不过,凤凰这边,我有一点割舍不下的人和事儿,就没答应。” 杜和平侧头看他一眼,也不接话,而是拿起桌上的烟,抽一根出来点上,长长地吸一口之后,又重重地吐了出去,看着浓浓的烟雾一点点地消失在空气中,若有所。 良久,他才面无表情地发话了,声音也不高,“给**干了三十多年,除了一些必要的应酬和交际,我问心无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陈太忠刚才那话重点在第一句,就是问你到底屁股干净不,后面那都是抒情,属于扯淡的话。 “嗯,秦头儿才去正林,肯定也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他笑一笑,终于表态了,“这样吧,我跟他说一声……唉,老主任本来希望我不管这事儿呢,老杜,我这是为你破例了。” 他敢这么说,杜和平的话自然也跟得上去,“成啊,我要真有大问题,不用他说,我自己辞职,我怕的就是有些人小题大做。” “不一定能成,”陈太忠摇摇头,很直接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秦头儿跟我的关系没问题,但是,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杜和平张一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苦笑着摇摇头,又叹口气,“这我当然知道了,反正我表一下态,我是愿意大力支持秦市长的工作。” 哥们儿总是身不由己地蹚浑水啊,陈太忠见到他的yù言又止了,心里也明白,估计他还想说一说纯良或者许书记,但是最终觉得不合适,才没说的。 我还就是找秦头儿说话,他心里敞亮着呢,我是帮着把你引见给老秦,不是让你搭上许家的线儿以后,再跟秦市长这这那那的——肯帮你已经不错了,你别想着在秦连成面前翻身。 事实果然是他想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打个电话给秦连成,秦市长在电话那边听得就笑,“哈,一天就征服了你,这个老杜的人格魅力挺大啊。” “这是人家折节下交,我看他是真急了,”陈太忠听得也笑,“那么大年纪了,我也有点不落忍,而且……我这不是想着老主任你才去正林,有人帮着摇旗呐喊不是挺好吗?” “呵呵,你这家伙,我都跟你说了,让你置身事外的,”秦连成的笑声,在下一刻戛然而止,旋即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我自己在正林呢,这事儿我真不好出面,你找纯良或者绍辉书记吧,看看他俩愿意不愿意出面。” “我是帮您收人心呢,找他俩算怎么档子事儿?”陈太忠一听,估摸这就是老主任试探自己呢,说不得表一下忠心,“而且,他万一要搭上绍辉书记,在您跟前不怎么听话,我这不是帮忙帮成倒忙啦?” “哈,你小子现在的想,真复杂,”秦连成听得又笑,接着沉吟一下方始开口,“你跟他说,我知道了,组织上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我说太忠,需要找绍辉书记说话的时候,你得帮着敲边鼓啊,我这可是全看你的面子呢……” “这都是……什么人嘛,”陈太忠放下电话,悻悻地嘀咕一句,老秦你想收杜和平,也不能说是看我面子吧?你既要落人情,还要我帮着敲边鼓,“哥们儿真的发誓,以后再不做好事儿了……” “做什么好事儿?”杜和平推门进来了,现在才早上七点半,不过他心里惦记着陈主任一大早要打电话给秦市长,早早地洗漱完毕过来了。 “没啥,”陈太忠看着他强自镇静的面孔,猛地恶作剧心起,笑着摇摇头,“连成市长让我问你一句,要是他也想上那个污水处理厂,你会不会支持?” “秦市长上那个,绝对没问题,我双手支持,”杜和平磕绊都不带打一下,就回答了,“他志向高远,跟葛市长不能相提并论。” 啧,老杜你也还是看人下菜啊,陈太忠有点无语,不过人家说得干脆利落理直气壮,对秦头儿来说,这也……算是好事吧? “呵呵,跟你开玩笑呢,”下一刻,他微微一笑,接着又轻咳一声,“秦头儿说他知道了,要杜市长你相信组织,组织上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这是标准的套话,但是加上“他知道了”四个字,就截然不同了,再看看他微笑的面孔,杜和平也笑着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这次可多亏太忠你了。” “光谢可不行,多住两天吧,”陈太忠笑嘻嘻地回答他,“我好多赚你一点……” 1941流言1942回京 《ID小说网-hui2d.com》1941章流言“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姓杜的?”敢在电话里这么问陈太忠,又对类似事情极其敏感的,只有一个人,吴言吴市长。 这是他帮了杜和平之后,接到了青旺的电话,说是考察团大概会在一周左右抵达,想到小白同学也分管农林水,说不得他就打个电话问一问,看她有没有兴趣来农业部考察——上次驻欧办开张的时候,他还没跟农业部搭上关系呢。 吴言很干脆地拒绝了,一来是她才去过法国,再去的话实在不合适,二来就是她老爹已经出院了,虽然吴市长想让老爸在bějīng再住三五个月,等彻底养好了之后再回天南,但是老头子呆不住,一定要回去。 那吴市长就只能把老爸接到家里了,家里有这么个需要照顾的老人,她有时间就要回家多陪一陪,老爸的突然发病,让美艳的女市长发现,一直以来她光注重了官场中的人和事,却是忽略了很多东西。 所以她当然就要拒绝这个建议了,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陈太忠就说起这件事,结果白市长一听登时大怒,“秦连成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不要管?” “我想管,就这么简单,”陈太忠听她这么说话,也恼了,“你这是什么逻辑……合着当了干部,我就不能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儿了?” “我不是那个意,国际长途,咱不吵架,”吴言听出他不高兴,忙不迭解释两句,“我是说你根本不明白正林的局面,就听了一家之言随便插手,这不是稳重的行为。” “我看老杜顺眼嘛,所以我就帮他了,”对插手此事,陈太忠原本也没有个清楚的认识,只觉得自己这么做并不是大问题,直到跟吴言一斗嘴,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哥们儿这个官,已经当得很憋屈,很委屈自己了,那么,那些跟哥们儿不相干的事情,要是没兴趣管,那就算了,有兴趣的话管也就管了,“像蒙艺、黄汉祥这些人帮我,可不也就是看我顺眼?” 你倒是没得比了,人家蒙艺是省委书记,吴言想这么说来的,可是想一想万一伤了太忠的心就没意了,说不得微微一笑,“可是帮你好说啊,你的位置没有杜和平高不是?难度也就小一点。” “也就差一级嘛,他副厅我正处,”陈太忠不以为意地回答一句,不过这话说出来,他总觉得哪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好不容易跟小白打个越洋电话,慰藉一下相之苦,一时也懒得多想,就聊起了别的。 直到挂了电话,细细品味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不妥之处,人家蒙艺是zhōngyāng委员,关照他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小科长。 而他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个正处待遇罢了,说到底还只是个副处呢,兴之所至,就想关照一个副市长——倒也难怪白市长有点无法接受。 可他倒不认为是自己错了,蒙艺帮我是顺手的事情,我帮杜和平也是顺手,这跟级别无关,只是看个人的能力大小罢了,蒙书记主政天南是很不简单,可是我陈某人撇开作弊的能力不谈,只说现在在官场中的能量,也不是很差劲儿吧? 只不过是一个副处,竟引得一个副厅降低身价着意逢迎,别人看着不理解有点碍眼,只是不明白哥们儿的行情罢了,陈太忠想到这一点,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得意出来。 不管怎么说,当官还是要当个自在,有看着愿意帮忙或者不顺眼的事情,就要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来,要不然处处受气,这个鸟官还当个什么劲儿啊? 我乐意帮——他终于找到了解释的借口,一时间就觉得理所应当了起来,直到很久之后别人问起来,他都这么说。 第二个问起他来的,居然是袁珏,袁主任的妻子明天要回去了,夫妻俩也没再出去转悠,中午就是在驻欧办吃的饭,酒桌上,他发现杜市长跟陈主任熟惯得离谱,心里就纳闷了。 陈太忠对自己的人还是不错的,接到秦连成的暗示之后,就跟袁珏打过招呼,说是这个人不宜招惹——我不宜招惹你也不宜招惹,毕竟在外人眼里,咱俩都是凤凰驻欧办的领导,传出什么错误信号就不好了。 见此状况,袁主任当然要在饭后问一下,陈主任含糊回答两句,也不解释那么细,倒是叮嘱他还是跟杜市长保持距离比较好一点——“有些事情你不太合适掺乎”。 袁珏当然知道这一点了,说不得就转移了话题,说起自己妻子的事儿来,合着是李冬梅学校的几个老师知道袁大才子去了欧洲,就八卦了起来,说那巴黎是浪漫之都吖……袁科长那么帅气那么有才,又jīng通法语,没准就闯出一片新天地了。 上面是比较正式的说法,八卦一点的,就暗示李冬梅,听说科委的陈太忠成了驻欧办主任,那个陈主任私生活可是有点那啥啊,你家老袁挺正派的一个人,希望不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听说巴黎也是时装之都,也就是说……美女比较多? 李冬梅还是比较信任丈夫的,可是再多的信任也经不起流言蜚语一点点地冲刷不是?正好有人问起来袁主任去巴黎这工资是多少,她就强自给自己打气,“估计加上补助,也就一年五千美元左右吧,这点钱在外国真的不经花。” 袁珏一年下来应该在七千以上——她这是往少里说的,不但是藏拙的意,也是向大家表示,你们看,这么点钱,他想在巴黎花心,也花心不起来吧? 可偏偏就有人打击她,“你们这问题问的就没意,袁科长现在是主任了,挣多少钱都要交到家里,人家是出国是工作去了。” 这话说得比较含糊,大致还是不想把同事关系搞僵的意,不过这年头有傻人吗?谁还听不出来,这是说袁珏在外花天酒地都是公款,你说他挣得少不够花?那一点意也没有——远的地方不说,凤凰市的干部是怎么公款消费的,大家总看得到吧? 有那八卦的经此一提醒,马上就善意地规劝李冬梅,“李老师你得看紧了他啊,我看报纸上说,那些地方的jì女们,还有专门的发票,对的就是中国的干部……” 似此种种,那真的是太考验人了,袁主任自问搁给自己,也不能冬梅强到哪儿去,说起来也是气愤不已,“这些人实在太下作了。” “只是无聊嘛,”陈太忠听得就笑,在他印象中,女人多的地方是非总是多,“你要开导一下李老师,她要整天这么一惊一乍的,不懂得配合你的工作,着了急我可是把你送回去了啊。” “成,您要这么说,我就这么转告她,”袁珏心一横点点头,他是必然要跟着领导混的,就算撇开官场的前途不谈,跟着陈主任钱途也不少,别看明面上一年的收入只有七千左右,可是驻欧办是个有创收权力的单位。 眼下的驻欧办,还是处于赔钱状态,靠着财政拨款运作的,但是袁主任早看明白了,只要陈主任掌管着驻欧办,这儿迟早是要赚钱的——不是小钱是大钱。 不过钱这一方面的事情,他是不合适跟妻子说的,一个是驻欧办有保密条款,陈主任做的那些事儿也未必见得了光的,二来就是,李冬梅才是家里管钱的主儿,做为官场中的男人,难免有些这样那样不合适跟家里说的应酬和交际,有点小金库很正常吧? 再说了,他就赚这么一点工资,冬梅都这么沉不住气了,再挣得多一点,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总之,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爱人破坏了眼下这个局面,当然就要如此表态,不过,想到老婆未必肯听话,而他又不能因为这种事跟相濡以沫的发妻翻脸,一时又有点犹豫。 “嗯?”陈主任发现他的异样,奇怪地看他一眼,眼见是躲不过了,袁主任终于心一横,“我有个不太成熟的猜测,陈主任您帮着判断一下……” 袁珏本不是yīn谋论者,不过,正志得意满的时候被冷冻了这么几年,就算再是心胸宽广之辈,考虑问题的时候,脑瓜里也少不了打两个转。 他怀疑这是那些应聘保洁工不果的人在背地使坏,因为陈主任没招人的时候,冬梅情绪很稳定,也没受到什么sāo扰,而名单确定之后,围绕她的流言蜚语登时就增多了。 然而,这只是他的猜测,在没得到证实之前就向陈主任汇报的话,有不稳重的嫌疑,可眼下他就顾不了这么多了,说不得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有个老校工的子弟叫韦妆诗,在学校门口开个小饭店,老师们常去她那儿吃饭,”袁主任信口举个例子,“听说她有个表妹叫冯宝宝的,条件什么都好,就是没被咱录取上,她很坚定地认为,咱这儿是暗箱cāo作了,很为她的表妹抱不平啊。” “冯宝宝……切,”陈太忠不由自主地哼一声,他可是记得那个小腿都快赶得上大腿粗的女孩儿,“相貌素质都不错,不过……是我把她刷下去的,觉得有内幕的来找我吧。” 1942章回京袁珏找陈太忠谈了这么一次话,说起老婆回去是学生要开课了,陈主任才猛地想起,好像我上的党校,它也快开学了啊。 前一阵有人跟他说起过,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事情太多,他就把这事儿放到一边儿了,仔细算一算时间,“坏了,老袁,我得赶紧走了,学校要开课了,欧洲这边一摊就交给你了啊。” “不是吧?可是陈省长要来了啊,”袁珏听得吓一大跳,接待副省长,这可是高难度的活儿,以他以前当科长的经历,别说副省长了,一年见十次市长,也有九次以上是在电视上。 事实上,以陈洁的身份,来了十有仈jiǔ不会在驻欧办住,而且袁主任也不是胆小的人,但是有一点很关键,这驻欧办一旦少了陈主任,事情总是磕磕绊绊的——前一阵陈主任不在的时候,驻欧办六点就要关门了,似乎大家就在混rì子一样,整天无所事事,这真不是假话。 “陈省长来就来呗,你还接待不了?”陈太忠笑一笑,“我是真不能再等了,bějīng那边儿还有事情等着我呢。” ějīng那边不是有事,而是有人等着呢,唐亦萱一个人在那里呆了很久,幸亏时不时有小紫菱找她玩一玩,要不还真的有点闷了。 至于说党校开课,那其实还得一个多星期,不过陈主任能这么说不是?于是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就走了,“老袁,我相信你没问题……” 可是这年头的话,还真不能乱说,他说有事还真就有事了,三天后,他从bějīng机场走出来的时候,推掉了三拨接机的请求,只是让驻京办的张主任派了辆车来接自己。 但是到了驻京办也不安逸,他前脚刚下车,要接机的邵国立后脚就跟着进来了,“我还说过两天再去一趟法国呢,你怎么就回来了?” “法国那边不是还有人吗?”陈太忠笑着答他,心里却是有点奇怪,“有什么事儿,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 “也没啥,最近喜欢上玩马了,听说多维尔的一岁马驹拍卖会挺有名的,”邵国立大大咧咧地回答他,扯着他就往外走,“这地方也能住人?走啦走啦,我给你安排个好地方。” “你且等一等,里面有人等我呢,”陈太忠笑着一闪身,要是没人等,他也不可能来这个地方,“我得进去跟人家聊一阵。” 谁等你呢?邵国立想问来着,不过还是硬生生地压下了那份好奇,“好了,那我在外面等你,快点儿啊。” 里面等陈太忠的沙洲曹局长,他来bějīng接了儿子,听说陈太忠这两天到,就让人把儿子押了回去,自己在这儿等一等。 陈太忠不想接待这人,不过,他想着自己要是前后反差太大的话,让人怀疑上睚眦啥的就没意了,正好那曹局长说,还有点事情跟他商量,于是就让此人在驻京办里等着。 曹局长跟曹勇亮长得不是很像,小曹白胖白胖的,老曹可是黑瘦,个子也不低,约莫有一米七八左右,在yīn暗的大厅坐着,见他进来就站了起来,“是陈主任吧?” 他的手很大很有力,说话也很直率,要不是身上有那么股子官味,看在外人眼里就是一普通工人的模样——反正长相做派一点都没**的味道。 粗略地聊了两句,陈太忠对这个人就有了比较直观的感觉,这家伙不简单,但是真是有点基层干部的那种粗放的作风,恐怕,这跟此人是从底层一步步干上来的很有关系,再说,交通局这种xìng质的行局,在施工和土地征用中,也不少了跟地方上形形sèsè的人物打交道,这些单位里出来的领导,身上多少是要带一点痞气的——牛冬生不也一样吗? 既然是如此,那么此人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敢贸然相托自己,倒也是正常的了,陈太忠心里做出了判断,就不再耽搁时间,“曹局长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儿?” “这个……晚上一起坐坐,不知道陈主任方便不?”曹局长笑着回答,眼神有点闪烁,显然是在暗示,有些话不太合适在这里说。 陈主任犹豫一下,刚想着该怎么暗示一下,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黄汉祥,“小yīn说你今天回来了,来我公司一趟吧,有点事情要问你。” “成啊,我马上就到,”陈太忠笑着回答,“对了黄二伯,又给您搞了一点松露……” 正在这时,邵国立等得有点不耐烦,大大咧咧地走进来,“我说太忠,还没说完呢?不行叫上人去希尔顿慢慢地说吧。” 希尔顿不是韦明河的地盘吗?陈太忠看他一眼,苦笑着摇摇头,举起手里的手机,“黄二伯来电话了,要我去他办公室一趟,估计晚饭也都有着落了。” “啧,你就是忙,”邵国立白他一眼,不过,邵总再怎么得瑟,也不敢在黄总发话以后还拦着人,于是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算了,这两天有空你联系我吧。” “站住,给我留辆车!”陈太忠喊一声,转头冲曹局长笑一笑,做个打电话的手势,“晚些时候我再跟你联系,不好意啊。” 看着他追了出去,曹局长愣在那里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合着自己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么两句话,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这种。 “这家伙的行情,还真是不一般啊,”他低声嘀咕一句,刚才后面进来的那年轻人,说着一口京腔气派不凡,显然是颇有来头的,可是陈主任居然就这么说扔下人走就走了,还说是黄二伯找他……会是凤凰的黄家吗?咝,想到这里,曹局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那点不满意早就被丢到了爪哇国,站在那里呆呆地发起愣来。 黄汉祥找陈太忠,其实没有多大的事,只是想问问驻欧办那边搞得怎么样了,顺便……就是再问一问何军虎的事情了。 陈太忠自然就要把能说的都说一说,除了将自己威胁安东尼那一幕略去,其他的他也不怕说——事实上,就算他不说,恐怕也逃不过某些人的眼睛吧? “呵呵,有意,”黄汉祥坐在大班椅后面,手指下意识地在大班台上敲打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两千万美元的条子,说打就打了,让他们交点税就死活舍不得……” 一边说,他一边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唉,有些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舒服rì子过得久了,就忘记世界上什么人才是最可怕的了……” “认真起来的**,最可怕,”陈太忠笑着回答,也是个凑趣的意。 “再正确的话,从你嘴里出来,总带了一股子怪味儿,”黄汉祥白了他一眼,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他可不止这么一点钱,慢慢地挤吧……对了,这钱你打算怎么用?” “找个外国的白手套去投资,我不是还负责招商引资吗?”陈太忠说着就笑了起来,“到时候慢慢地把钱洗成我朋友的,这就完了。” “分一半给小雨朦,”黄汉祥冲他抬起敲打桌面的右手,拇指和中指搓一搓,正是点钱的手势,“算是保护费……这钱本来应该是国库的。” “我自己辛苦赚来的,凭什么进国库?”陈太忠哼一声,不满意地撇撇嘴,“三成,不能再多了,谁看着眼红,谁去国外捉去呗,携款潜逃的那么多,找我这奉公守法的算什么好汉?” “你也算奉公守法的话,天底下就没有jiān猾的人了,奉公守法的人能搭上意大利黑手党吗?”黄汉祥将拇指和小指伸出,笑眯眯地做个手势,“涨价了……我要六成!” “好吧,五成就五成,”陈太忠也知道老黄在逗自己玩,说不得笑着摇摇头,可是,想到有些人觉得这钱该进国库,他心里还是禁不住有点悻悻。 “全给了小雨朦都无所谓,钱是我弄到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而且,那些人帮过我什么吗?帮忙……倒是添乱了不少,他们还拦着我要钱呢,看见我要回钱来了,就觉得该是国库的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话你没听说过?”黄汉祥一点不为他激愤的样子所动,“你整个人都是国家的……算了,跟你小子在一起,我怪话都变多了,我说,你真有心把钱全给了小雨朦?” 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眼里闪着一点怪异的光芒。 “没问题啊,就是黄二伯你一句话的事儿,”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何尝将这些黄白之物真正放在眼里了?“等这两千万要完,还能要到的都给了她也无所谓。” “真是这样的话,你把钱送我大哥那儿吧,他在加拿大呢,”黄汉祥笑一笑,“以往都是我给他送钱呢……啧,不行,等等吧,这钱先别动,你先留在手上吧,千万别拿进国内。” “不拿回国?”陈太忠听得眼睛张得老大,在他印象中,老黄还是比较爱国的呢,“我说黄二伯,我有招商引资任务,而且驻欧办的开销不小!” “瞧你那点儿眼界吧,”黄汉祥哼一声,不屑地摇摇头,“完不成就怎么了?我倒要看看,谁敢找你的麻烦,谁敢卡着你不让上。” “那也不行,”陈太忠很坚决地摇摇头,直视着对方,“全给了小雨朦没问题,不拿回国不行,我有原则……而且,完不成任务的话,我丢不起那个人。” “哎呀,我说小子你,”黄汉祥气得抬手就要去拍桌子,心说我想交待你点儿事,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跟我来这一套? 可是,这手举在空中,他才想起,面前这小家伙顶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说不得哼一声,悻悻地放下手臂,换了种语重心长的语气,“我跟你说,有些钱在外面比较方便一点……啧,你想引资是吧?我帮你介绍俩成不成?” 这也是黄汉祥对上陈太忠了,黄总在国外也有基业和资金,想上杆子巴结他的人更有的是,他能主动跟小陈这么说,不过是看此人顺眼,又放心罢了,换个人来在这种事儿上顶他的话,那就叫给脸不要。 人和人的缘分真的很奇怪,既然看着顺眼,他就觉得小陈敢这么当面顶我,到时候有人想借他来恶心我的话,那肯定是得逞不了的,现在讲原则的年轻人,又是在体制内的……真的不多了啊。 “介绍俩倒是可以,”陈太忠点点头,却是又不无jǐng惕地看他一眼,犹豫一下方始开口,“黄二伯,这不是……为什么投资公司准备的吧?” “我说你还没完了?你给我把钱留着就行了,真是多事……”黄汉祥真的受不了啦,重重地一拍桌子,不过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悻悻地哼一声,“我主动让你jǐng惕的事儿,我会那么办吗?你动动脑子好不好?” 这话就是婉转的解释了,不过陈太忠可不吃这一套,“我说黄二伯,这钱吧,它本来是我的,见过抢钱的,真没见过抢得像您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黄汉祥抬手指一指他,想说点什么,一时竟然是无语了,好半天才哼一声,“跟你这家伙说话,能把我气死,松露留下,你赶紧给我走人!” “可是……您不是还要介绍俩投资商给我吗?”陈太忠见对方生气了,他反倒是乐了,“我觉得吧,有十来个亿的投资就行了。” 他这本是狮子大张口的意,不成想黄汉祥哼一声,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要在凤凰能找到值得投资这么多钱的项目,我就给你介绍……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连着被撵两次,陈太忠自然是站起身走了,在他出门之后,才发现门外大厅刚才空荡荡的沙发上,已经坐了四五拨人在那儿等着了,说不得侧头看两眼,心里却是不无感慨,老黄这得积压了多少工作啊…… 1943接风宴 《ID小说网-hui2d.com》1943章接风宴从黄汉祥办公室出来,时间就不早了,陈太忠打个电话联系马小雅,马主播表示自己在忙,“一会儿就闲下了,对了,南宫说了,想给你接风呢。” “那成,估计又是晚上十点吧?”陈太忠知道这帮人的作息时间,心说我正好先去找一下小萱萱,享受几个小时温馨的二人世界。 不成想,马小雅告诉他,接风就是六点半,还是去他的别墅,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又打个电话,想跟唐亦萱商量一下,不成想小萱萱告诉他,这两天荆紫菱在那儿住着呢,不方便。 “我就不知道,回来以后居然这么多事儿,”陈太忠自打回来到现在,约莫就是两个小时,其中有一个半小时在打电话——剩下半个小时,是关了手机跟黄汉祥说事呢。 看看时间不早了,他开着从邵国立处借来的奥迪车,一溜烟来到了小区,进门以后才说叫家政服务的来收拾一下,发现屋里挺干净的,说不得到二楼找到藏在角落的留言板来看——他这屋里乱七八糟来的人太多,不但得有留言板,还不敢挂在门口。 合着是张馨前两天来过一次,发现屋里尘土太多,打扫了一番,bějīng风沙原本就大,再加上凯瑟琳和伊丽莎白走了,马小雅陪着何雨朦在欧洲玩了好一阵,房间居然没人照顾了。 “张馨是把这儿当成家了吗?”陈太忠嘀咕一句,抬手擦去留言板上的字,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怪怪的……南宫毛毛和yīn京华是六点半准时到的,不过据说于总和苏总那些人有事,要晚一点过来,两人来的时候直接叫了外卖的车跟着来的,加上马小雅,四个人就开吃了。 陈太忠心里一直有点小疑惑,就是关于华书记和曹局长的恩怨,酒桌上自然就提起来了,他不先跟曹局长吃饭,那也是因为心里分了远近的缘故。 “哦,听说那家伙明年要干副市长了,”南宫听他问起来,满不在乎地回答,“五十二岁的副市长,老华说,那家伙应该还能再上一步,所以就关心一下……对了,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十二岁……杜和平也是五十二岁啊,陈太忠听到这话,居然有一点点走神,想一想拍胸脯赌咒发誓自己没问题的杜市长,再想一想为了救儿子,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百万美元的曹局长,他真是有点无语——合着这姓曹的还能再上一步? “哦,他儿子在外面留学,花天酒地,被人盯上了,”他倒不怕说这些,南宫毛毛这帮人最分得清楚轻重了,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 再说,他跟曹局长在今天之前连面都没见过一次,当然没必要为一个贪官保密,“听说是勒索一百万美元,反正现在人放出来了,还在我那儿住了两天,然后回来了。” 他没说这一百万给了没有,南宫毛毛自然也不会问,而是谈起了另一个话题,“唉,现在的年轻人,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就我知道的,八月份就三个副市长因为这种事儿栽了。” “外面盯着这些主儿的人也多了,”陈太忠笑一笑,心说我不管蒙勇会不会干下去,该造势的还是得适当造一下势,他不想蒙勇因为正义感过剩被抓住,更想以这种消息,jǐng醒国内某些人——就是小蒙的话,你们挥霍民脂民膏的时候,稍微忌惮一点吧。 而南宫毛毛这个圈子,散播消息的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所以他就要细说一下,“就像这次吧,我也不知道老曹怎么运作才放出来人的,但是我能确定,他不敢通过组织渠道求助。” “那是,”yīn京华听得点点头,接着端起酒杯跟陈太忠碰一下,轻啜一口发话了,“搁给我也不敢声张,太忠你说……现在的人怎么这么会钻空子呢?” “呵呵,总有报应的嘛,”南宫毛毛轻笑一声,倒不怎么以为然,要说也怪,他其实接触的贪官不少,在这件事情上,居然能用“报应”俩字儿来点评,可见事不关己的时候,一般人心里还是愿意分清好坏的。 所以,下一刻bějīng人利索的嘴皮子功夫,就在他身上体现出来了,“弄俩钱儿没错,但是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那就是错了,还是年轻不懂事儿啊……” 说到这里,他侧头看一眼陈太忠,“太忠,看来你跟那家伙处得不错?” “就是扯两句淡,人家说都是中国人,找到我门上了,我总不能不管吧?”陈太忠很随意地笑笑,“那家伙也在bějīng呢,还请我坐一坐,说是有事儿商量呢,我琢磨着,怎么也得先看看南宫的意不是?所以就没带搭理他。” “太忠做事就是地道,”南宫毛毛伸个大拇指出来,随即就去摸手机,“你们吃,我给老华打个电话,看他是个什么意。” 看着他离开,yīn京华侧头看一眼陈太忠,将声音放得略略低了一点,“太忠你在欧洲,见过一个叫杜大卫的人没有?” “嗯?”陈太忠听得一皱眉,讶异地看他一眼,接着又点点头,“这个家伙我有印象,bějīng口音,还上门找我,似乎是想搞个通讯厂子。” “嗯,”yīn京华也不动声sè地点点头,“那家伙对你很有点意见,好像是你坏了他的什么事儿。” “这才是胡说八道,”陈太忠听得哼一声,有心解释两句吧,却也懒得为这种人多费口舌,“这家伙什么来头,怎么你都认识?” “通地集团副总的侄子,”yīn京华笑一笑,“通地集团现在是升格了,不归信产部管了,成zhōngyāng直属企业了……你知道吧?” “这个集团……我还真没听说过,”陈太忠皱着眉头仔细想一想,还是搞不清楚是什么名堂,说不得摇摇头,“很有名吗?” “以前不算太有名,将来会很有名,”yīn京华笑一笑,将他了解的东西一一道来。 九八年是电信大发展的年代,也是zhèngfǔ上网年,这通地集团原本就是部属企业,不算小了,但是为了追求产业上规模,上面决定扩张该企业。 扩张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收编现有的国营企业,部里的企业不少,但是显然这收购是要有针对xìng的,要充分考虑企业效益、企业负担以及企业分布。 换句话说就是,好的企业就要了,不好的企业,但是能辐shè周边市场的,也可以考虑,当然,好企业扎堆的地方,就要优中选优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收编不是单方面就能解决的,圈名单很容易,但是跟地方zhèngfǔ、地方邮电管理局协调,关于人员安置、土地配备这些东西的谈判,都是要时间的,所以,现在通地集团虽然已经急速膨胀了起来,但那只是纸面上的业绩,下面很多手续都没理顺。 不过这通地集团虽然是央企了,却是跟信产部还有扯不断的关系,像杜大卫的叔叔,就是信产部出来的,在部里也还有点影响力。 通讯厂子什么的,yīn京华没说,他的嘴在南宫的圈子里都算严的,但是不用他说,陈太忠也能想到,这姓杜的十有仈jiǔ是想借着通地集团整合各地公司的机会,上下其手地发一笔财——至于说具体怎么cāo作,陈太忠也没兴趣去琢磨,反正就是那么几招不是? “看来我罪过大了啊,”他听得就笑,心说姓杜的你想赚钱却把我推到前面,都是什么玩意儿嘛,他才待再了解一下情况,却是南宫毛毛拿着手机回来了。 “老华看这个曹振京,也有点拿不准,”南宫一坐下就发话了,“这家伙省里有人,不过跟老华的关系一般,非常地一般,而且这人很霸道。” “霸道?我看他也就那么回事,”陈太忠很不屑笑一笑,“要不要我帮老华把他弄下来?” “暂时也用不着,换一个上去,还指不定不如他呢,”南宫毛毛笑着摇摇头,“而且这个副市长是会比较快扶正的,知道是什么意吧……啧,我不是说你怕他,我是说啊,他不是还找你有事儿吗?” “扯淡不是?我跟他能有什么事儿?”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既然是这么回事,那我就不跟他来往了,扶正就怎么样?副省级的干部,我得罪了也不止一两个了。” 一边摇头,他一边就扯开了话题,转头看一看yīn京华,“老yīn,你刚才跟我说的事儿,从哪儿得的消息啊?” “井部长找黄总聊的时候,我正好在边上呆着呢,就顺耳那么一听,”yīn京华听得就笑,“反正你都回来了,去看看黄总不就知道了?” 可是下午去黄汉祥那儿,他没跟我说起来吖,陈太忠皱皱眉头,心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嘛,难道老黄认为这件事情不大? 他正皱着眉头琢磨呢,门铃响起,却是于总到了,不多时,苏文馨两姐妹也来了。 这下人基本就算是全了,大家吃喝完了,大概就是八点钟的模样的,苏总提议大家打一打一万的小麻将怡情,陈太忠的手机又响了,电话里黄汉祥醉醺醺地发话了,“在家不?在我就过去喝两瓶……” 1944刁难1945打吧 《ID小说网-hui2d.com》1944章刁难黄汉祥的来,是说到就到,陈太忠屋里的人还没想好该走还是该留呢,门铃倒已经响了,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太忠和yīn京华站起身,走到门口开门去了。 黄汉祥一见小陈身边跟着小yīn,斜眼看一下二楼,就明白了——楼上的几位正顺着楼梯往下走,来迎黄总呢。 “你那朋友喝他们的,咱两不耽搁,”他大大咧咧冲陈太忠摆一摆手,又侧头看一眼yīn京华,“你跟他们喝去吧,我和太忠坐一楼了……我说你倒是会找这好地方。” 南宫这一帮人,倒也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眼见黄总不待跟大家照面,站在那里目视着黄汉祥坐下,等陈太忠将两件啤酒拎过去,两人坐下开喝,大家才又走回楼上吃喝了起来,同时也将声音放低了。 黄总晚上喝啤酒是不用就菜的,用他的话说是能减肥,就上菜就不好了,再加上他的身份在那儿摆着,楼上的一帮小鬼既知道他的来历,态度也算恭敬,那么两人坐在一楼小吧台旁边的沙发喝酒,倒也清闲自在。 “我一直琢磨着,为什么喜欢在你这儿喝酒,”黄汉祥拎起一罐啤酒跟陈太忠碰一下,咕咚咕咚灌两口之后,发话了,“下午你走以后我才想明白,合着你是真把我当黄二伯看了……” 一边说,他一边很随意地冲楼上努一努嘴,“他们呢?他们是把我当黄总看了,你说说……我想痛快喝酒的时候,是跟亲戚在一起自在呢,还是跟外人在一起喝自在?” “我就愿意跟下面人喝酒,我让他们喝多少,他们就喝多少,”陈太忠听得就笑,有意跟他抬杠,“跟亲戚在一起,我一般是小辈儿,劝不了人。” “所以说啊,人最缺什么,就想找什么,想听我话的人太多了,我不稀罕,”黄汉祥今天显然又是比较多了,说话也直,“至于说亲戚……嗯,他们都说酗酒对身体不好,一天到晚地说,你说这烦不烦啊?” “对了黄二伯,有件事情,您没跟我说,”陈太忠心说我才听说了杜大卫的事情,你就送上门儿来了,倒是有意,“听说有个叫杜大卫的背后编排我了?” “杜大卫?那是谁?”黄汉祥耳朵里可是没这个人,听他解释两句之后,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是小杜的侄儿啊,他编排你……切,需要在乎他吗?他叔叔都不够看的。” “那这消息,传到井部长那儿了,”陈太忠笑一笑,老黄说话果然霸道,。 “传到小井那儿了,”黄汉祥皱皱眉头,接着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是这么回事啊,无所谓的,不过就是想让阿尔卡特知道,我们内部有不同声音嘛。” 合着井部长跟黄汉祥聊天的时候,是强调了一下,不支持放阿尔卡特进场的人有一些,通地集团的副总杜健是其中之一,说是新成立的通地集团不想再多个强有力的对手,意是等整合完毕了,能保证了竞争力,再放他们进场也不晚。 当时井部长也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说杜总的手下在欧洲考察过,觉得这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他们想抢占的是市场,而不是提供技术和经验,扎扎实实地中方合作——像这样的诚意,不谈也罢。 这话黄汉祥就当耳旁风,一吹就过去了,可是yīn京华听得心里就暗笑,杜健的名声他可是知道一些,心说这是阿尔卡特没拜到码头啊。 可巧的是,没过两天他就跟另一个圈子的某人坐在一起吃饭,那位有事儿求他,又偏偏地跟通地集团杜总一系的人熟悉,说起阿尔卡特要进来,那位就很八卦地说了一下,意是小杜同学去巴黎不太顺利,跟阿尔卡特的谈判让一个中国人给搅黄了。 yīn京华想到阿尔卡特一事是陈太忠撮合的,而小陈又是也在巴黎,于是就伪作好奇地问了一问,登时就确定了,这跟杜大卫掐起来的,就是陈太忠。 要说这yīn总的xìng子,正合他的姓氏,人比较yīn也比较爱动心机,心里有事儿很少说出来,不过黄汉祥算是他的大老板,小陈又是老板看得非常顺眼的人。 而跟他谈话的那位,人面儿和手眼也都不算太差,既然这消息可能通过别的渠道传到小陈耳朵里,yīn京华索xìng就主动说了——这种事情发生在yīn总身上,大小也算个奇迹了。 所以他才捡南宫毛毛打电话的时候说,他不是信不过南宫,主要是被圈子里的人看出他有意巴结小陈的话,真的有点没面子。 转头说这杜大卫,杜总去找阿尔卡特,那也不是两眼一抹黑地就去了,他是得了阿尔卡特中国公司某人的介绍,才去公关的,只是听尼克说,陈太忠跟法国人有非常良好的关系,才去碰一碰运气,谁想那混蛋直接就告诉他谈崩了。 杜大卫原本没觉得不妥,他也认为有谈崩的可能——商业谈判嘛,谁就能一定保证成功?不成想,当他找上阿尔卡特的人的时候,那边提出了一个非常不明真相的建议。 “这件事情我帮不到你什么,你找中国凤凰市驻欧办的陈主任,会比较好办一点,听说昨天董事长缪加先生跟陈谈得很愉快……你们都是中国人,难道不是吗?” 听了这话,杜大卫一时间大怒。 杜总可是没想,自己找陈太忠也是为了利用此人,而且他跟陈太忠也没说实话——像他这种人,很少在自己身上找毛病。 他只是很愤怒地想着,拒绝我了,麻痹的你怎么就敢拒绝我呢?而且,你丫不但跟我胡说八道,还想从我嘴里套话,我cāo,这是奇耻大辱啊。 杜大卫的父亲死得早,小时候被送回乡下了,一向少人管教,那时候他叔叔家里负担也重,反倒跟这个大哥家借过点抚恤金,所以,等杜大卫大一点了,杜健就将他接到bějīng念书了,两家交情着实不错。 不过这杜大卫做事,实在是跳脱有余稳妥不足,心xìng也比较浮躁,杜健见侄子不是做官的料子,花钱大手大脚又爱卖弄,索xìng打发他去香港发展了。 总之,有这么一个叔叔罩着,他是没吃过什么大亏,有限的两次,也是被其他更狠的衙内抽过——这也是他离京的原因之一,所以,他完全无法忍受,自己被一个草民戏弄。 按说陈太忠年纪轻轻就是处长,真不算草民了,不过杜总眼光高不是? 于是,杜大卫就一个电话打到叔叔那里告状去了,从欧洲回来,又在bějīng呆两天,也是专门为了歪这个嘴——这姓陈的太不是玩意儿了,不多说两句他心里不平衡啊。 杜健倒是知道,信产部这次是真的想跟阿尔卡特谈了,不过他发出异声也很正常,这就是常言说的屁股问题,他既然是通地集团的副总,就要站在通地集团的立场上说话。 当然,这些细节,黄汉祥就不知道了,陈太忠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杜大卫发现了某个混蛋在戏弄自己。 但是yīn京华多少知道一些,黄总和陈主任在楼下喝酒聊天,yīn总在上面招呼人,不过,他肯定不能一直把黄老板丢在楼下不管不是? 于是,过了一阵之后,yīn京华就过来了,正好听到两人说这事儿,就捡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做了一些补充——当然,再多也就没有了。 可陈太忠不是傻瓜,黄汉祥更是人老成jīng,两人听了yīn总的话,交换个眼神,黄总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太忠你也真是的,给他引见一下不就完了?调戏他干什么?” “问题是,他干的那点事儿,有点缺德,”陈太忠少不得又将自己听说过的、一些关于杜大卫的事情一一道来,最后总结道,“……这种事儿我管不了,但是我不支持,总可以吧?” 这次,是乱刀黄汉祥和yīn京华交换眼光了,还是那种异常诡异的样子,等了约莫三秒钟,yīn总咳嗽一声,抬手指一指楼上发话了,“黄总,他们都想敬您一下,您看?” 大家想敬黄总,这是礼节,黄总答应不答应不要紧,关键是礼数得到了,常混bějīng的就都知道,有些人啊,就是最讲个面子,再说了,做小辈儿的不知道奉承长辈,那也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就连yīn总这提前请示,也是礼数。 “嗯?”黄汉祥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微微一笑,“行,那就都敬一下吧。” 这要求可是不高,就是让众人一起敬一个,黄总是什么人啊?肯跟你喝酒已经是太给面子了,莫不成你还指望一个一个地来? 上的众人听了,集体下来敬一杯,黄汉祥就那么坐着大喇喇地,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就生受了,别说这些小年轻了,就是他们身后的各sè人等来了,黄总也是这做派。 倒是马小雅受了点优待,黄总破例地冲她微微点一下头,“是你陪小雨朦去玩的?嗯,不错。” “小何挺可爱的,”马小雅微微一笑,却是不敢再多说了,不过,见到她妩媚的一笑,陈太忠都有点吃惊,这笑容虽然有些刻意,是他往常没见过的,但是那笑容里的无限风情,足以颠倒众生,简直可以跟钟韵秋的笑容相媲美了。 怪不得在她老公车祸之后,有那么多人打她的主意呢。 1945章打吧敬了这一杯,大家就都散去了,只剩下yīn京华留下陪着,接下来也没什么话可说,直到九点半黄汉祥要站起身走人了,陈太忠才出声发问,“黄二伯,这杜健这边……是不是有意为难人家?” “为难就为难呗,有什么大不了的,”黄汉祥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又不是咱上杆子求法国人,他们多拿点诚意出来嘛……这不是好事儿?” “太狠的话,是不是容易谈崩?”陈太忠当然知道是好事,但是万事不能太过,谈崩的话,别说对科齐萨会影响很大,对老黄你也不好啊。 “谈崩?”黄汉祥听得愣一愣,侧头看着他就笑起来了,“我听说凤凰市流行这么一句话,叫做‘宰相肚量陈太忠’,你这是……不想放过小杜的侄儿吧?” “这都是谁瞎编排的?”陈太忠听得老脸一红,他当然知道这话,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这话居然能传到黄家人耳朵里去,“黄二伯,这是别人……好吧,我就是不想放过他。” “哈哈,那可是你的事儿了,”黄汉祥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我头一次发现,你也会脸红,真是难得了……对了,搞轻一点,早就有人看杜健不顺眼了,不过他家也是受过治的,所以吧,几个厂子,拿去也就拿去了,不搞得太不成体统就行。” 几个厂子,拿去也就拿去了?将人送出去之后,陈太忠细细地品味一下这话,心里竟然是生出了点凉意,这就是老黄的大局感吗? 估计不是吧,陈太忠可不想把黄二伯想得太糟糕,一定是别人护着杜健,老黄这人做事又讲究,也就找个理由无视了。 陈某人是习惯回护自己人的,都说胳膊肘向里拐的嘛,想明白这个,他就撇开了这份儿纠结,其实也是哈,几个厂子,又不是我家的,上面的人都默认了,我吃多了撑的去管? 关键是,哥们儿看杜大卫不顺眼!陈太忠很坚决地认为自己不是在做好事,是的,这只是个人恩怨,你小子做事不讲究,我不想帮你,然后你就跑回来背地里偷偷地说我小话? 而且,老黄也默许他动手搞事了,如此一来,他是再没什么忌惮的了,于是就开始琢磨,该怎么样收拾一下这家伙。 不过遗憾的是,当初他根本没把此人放在心上,只觉得就是随便一个人甲而已,自然也就不会丢个神识过去——虽然丢神识几乎不用仙力,但是没必要不是? 琢磨一下,他就给yīn京华打个电话,想知道这杜大卫在哪儿住什么的,谁想电话响了半天,yīn总死活不接,当他第三次要按“发shè”键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老黄不想管此事,那么,yīn总也就很乖巧地袖手旁观了。 “这个yīn京华,”陈太忠悻悻地撇撇嘴,心说这家伙太会见风使舵了,不过,想一想正是此人通知的自己,哥们儿这么抱怨,似乎也不是很厚道。 “难道逼着我去通地集团找杜健?”他正琢磨呢,马小雅推门进来了,她刚才是躲出去了,现在黄汉祥走了,她自然就偷偷地溜回来了,听他嘴里嘟囔,就要问一问怎么回事。 “这简单啊,”听他说完,马主播微微一笑,“只是yīn总不帮你嘛,南宫刚才还说你做事地道呢……再说了,你在bějīng不是还有那么多朋友吗?” “有道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不过下一刻,他隐隐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只是,看到马小雅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里一动,伸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yín笑着发话了,“妞儿,给哥笑一个……要刚才对黄二伯的那种笑……” 第二天,陈太忠又连着打电话,将消息散布了出去,中午时分,韦明河请他吃饭,陪有徐卫东,合着这二位就认识杜大卫。 这bějīng城说大就大,说小还真小,他俩不但认识杜大卫,小时候还打过架呢,用徐卫东的话说,“杜红军其实就是一渣,跟着别人没羞没臊地混,早就想抽丫挺的了。” “扯吧,我怎么记得是你被打了?”韦明河听得就笑,不成想徐总瞪他一眼,“我说明河,当初还不是我要给你出气,结果被101那帮家伙围攻的吗?” “怎么搞他一下比较好?”陈太忠沉吟了起来,“居然敢在背后yīn我,他在bějīng有什么买卖没有?” “好像……四五年前有个公司,在德胜门那块儿,”徐卫东摩拳擦掌地哼哼,“我找人帮你打听一下,到时候你搞他的时候,千万记得叫上我。” “算我一个,”韦明河也哼一声,他年纪比徐卫东小好多,当初他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但是架不住徐卫东大了,对一些人和事还是很有印象。 你俩行吗?陈太忠有点怀疑,徐总说话办事间,倒是有几分江湖气,一看也是小时候不学好的那种,不过韦明河个头身板虽然不错,“可是我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你是被人追着打啊。” “那不是酒喝多了吗?手软,”韦明河笑嘻嘻地回答他,一点不以为意,“而且人家人多啊,还净是外国人。” “反正你跑得不慢,”陈太忠听得就笑,他又想起来自己帮韦主任赌博的事儿了,“不管外国人追你,还是jǐng察追你,跑得都不慢。” “这事儿吧,你要是想打他一顿出气,还就得是我俩上,”徐卫东也听说过陈太忠的身手,倒是对这一架很有信心,“别人说起来,哦,小时候的恩怨,正好赶上他嘴碎说我朋友坏话,欠揍,打他一顿也就打了……要是别的缘故,你弄他还不好弄。” “哎呀,黄二伯也跟我说过这话,说是谁亏欠他家了?”陈太忠听得有点疑惑,少不得就要问个究竟。 其实说来很简单,杜健兄弟娶的是姐妹俩,他俩的老丈人在那场浩劫结束后不久,是相当红火的,后来因为两个凡是的问题,受了牵连,不过人家说退就退下得利索,又由于在之前保护过不少老人,大家也念他的好。 可是有这么一层背景,杜健想再往上走,那也是做梦了,总算是他哥有个把念旧的同学,能走到眼下这一步,现在就专心混企业了。 也就是说,杜大卫的姥爷曾经是很叱咤风云的,虽然人已经亡故了,杜家也被边缘化了,可是老人们又没死完呢,所以对杜家的那点小打小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打他一顿?”陈太忠觉得不太合适,哥们儿是干部,要用yīn人的手段才好,“明河,咱俩可都是处级干部,光天化rì的打人……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韦明河哼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处级干部就不是人了?说实话,你不打他这口气是出不了的,人家的基业就不在内地,就算在,你最多小刁难一下,刁难得狠了,自然有人找你说话了。” “男人嘛,这辈子谁还不打两架?”徐卫东喝了点酒,也跟着在一边撺掇,“太忠,我听说你以前不这样的啊。” “打就打呗,谁怕谁?”陈太忠哼一声,他总算明白过来自己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怪不得昨天黄二伯和老yīn是那种态度呢。 他甚至想起了素波的管志军,那厮也是个破落户,一般人真的是拿这种人没办法的,这杜大卫其实也是一破落户,不同的是,这家伙还有叔叔手上有点小权——天下间,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不过是层次有点差别而已。 “就咱三个,不能叫人,”韦明河强调一下,“这是个人恩怨,jǐng察都没法管,叫人的话……xìng质就不一样了。” 说定此事之后,这二位挺兴奋的,尤其是徐卫东,不断地打电话催朋友调查杜大卫,摩拳擦掌地表示,见了那厮要如何如何。 等三人酒足饭饱了,消息也传来了,说是杜红军在某处有个小办事处,人家的产业全去了香港了——连名字都改成杜大卫了。 不过,这一阵杜大卫是在bějīng,昨天还有人见过他呢,于是三个人在茶座里小坐一阵,看着三点估计对方上班了,驱车赶往办事处。 徐卫东打头,韦明河跟后,三个人横冲直撞地走进了办事处,“杜红军呢?叫他出来,就说老相好找他来了。” 接待小姐一见这架势,战战兢兢地表示,“杜总走了,去香港了……您三位谁是陈太忠?” “呀哈,”陈太忠站在最后,听得就是一愣,这混蛋居然知道我要来找他?“我就是,他留下什么话没有?” “杜总说……”接待小姐小心地看他一眼,低声回答,“他说……您有本事就去……去香港找他,别为难我们这些打杂的。” 1946乱战1947欺负人 《ID小说网-hui2d.com》1946章乱战陈太忠听马小雅的建议时,就觉得此事有点不妥当,果不其然,他能打听到杜大卫,杜总也就能知道,有人在打听自己。 一开始,杜大卫没以为然,心说你丫一个外地的小处长,就算打听我,能怎么样?不信你在bějīng城能折腾出花儿来,惹得急了爷直接搞你了。 可是,随着打听的人越来越多,杜总心里就开始渐渐地吃惊了,严格点来说,这些人里也没什么太大的人物,但是,每个人背后都有一点小背景,这加起来就不得了啦。 要是只有南宫毛毛这个圈子,那倒也好说,虽然京城里类似的圈子也很有那么一些,但是混到一定层次的,对类似这样的圈子都有耳闻。 但事实是,除了南宫的圈子,还有其他的公子哥儿打听此事,部委里也有人打听——比如说科技部政策法规司综合处的处长张煜峰。 部委的人打听,杜大卫不在乎,他姥爷的功劳在那儿摆着呢,能在那一场风波里急流勇退,避免了天大的政治事件发生,老人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南宫毛毛的圈子,就让他有点扛不住了,这样的圈子涉及的政治势力太复杂也太庞大了,尤其是这种人除了官场手段,还有一些邪门歪道的手段。 但是最让他受不了的,还是公子哥儿们打听这种事,他是个落魄人物,比不上那些红火的主儿,韦家也远不如当初了,但是人家起码没有站错队不是? 徐卫东找他,就让他心里更别扭了,凭良心说徐家以前不如他杜家,他也欺负过小徐,但是人家老爹起码是正部离休,徐卫东也落魄,可好歹人家在京城呆得下去。 尤为重要的是,徐卫东身上江湖味儿太浓,大嘴巴直接嚷嚷出来,说是要弄他,杜大卫心说换在二十年前看咱俩谁搞谁。 这样层次的圈子里,有针对xìng的消息,一般真的没什么秘密可言,虽然杜大卫已经淡出这个圈子了,但是多少还有一两个相厚的。 同徐卫东想的一样,这种事儿杜总没办法跟杜健说,就算说了,做叔叔的也不好伸手干预——小娃娃们的私人恩怨,还没有分出个长长短短,你做大人的就跳出来,是个什么意?欺负别人没家长吗? 拿杜健无可奈何的人太多了,但是黄汉祥有句话没说错——盯着杜健的人也太多了,杜副总非常清楚,自己在哪些方面可以肆无忌惮,而哪些方面必须如履薄冰。 一个徐卫东,杜大卫是不怎么怕的,但是加上韦明河就不行了,杜总早忘了小时候欺负过韦家的人没有了,心说你俩既然都是陈太忠的死党,那成,我走还不行吗? 估计着下午这些鸟人就要来自己的公司了,杜大卫特意交待一下公司的人——你们就这么说,他们不会为难大家的,tài子dǎng之间的恩怨,你们普通人不懂。 他原本就是买了明天的机票走的,心说改签一下就坐了下午五点的飞机走了,不成想五点的航班没位子了,不同航空公司改签还挺麻烦,就想去机场看看今天的航班还有没有了,顺便就把票退了。 不成想,没走几步油箱报jǐng了,杜大卫臭骂司机一顿,怪其耽误自己的时间,他有心让车继续开,心说从报jǐng线到没油还能跑个百八十公里,可是转念一想,这速度起不来,万一上堵个车什么的,快跑到机场的时候趴在半就惨了。 那就只能在附近找个加油站了,前面不远就有一挺大个的加油站,司机打一把方向进去,结果有点傻眼,里面加油排队呢。 “啧,”杜大卫心里这个恼火也就不用提了,司机怕老板又骂自己,于是伸手按住喇叭就不肯放了——快点快点,没事的滚一边去,老子有急事。 频频按喇叭本来就是挺不礼貌的事情,何况这是按住不放?不过杜总在bějīng的座驾虽然是临时的,可好歹也是辆卡迪拉克,前车的司机将脑袋探出车回头望望,又缩了回去。 不过这年头,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旁边反向并排的一辆奥迪车看不顺眼了,车后窗放下玻璃,一个人探出头来,冲着司机眼睛一瞪,“小家伙,按着喇叭就能把油加满?” “谁这么冲啊?”杜大卫嘀咕一句,也放下车窗户,一看,居然认识,“呦,这不是齐老二吗?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大了?” “原来是菜军儿啊,我以为谁呢,”那唤作齐老二的家伙见状,推开车门走下来,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我就脾气这么大,你怎么着?我说……听说你混到香港去了?” 这家伙年纪跟杜红军差不多,小时候俩人也打过架,一边是混海淀的,一边是混西城的,总而言之,混海淀的主儿要狠一点,不过西城也不差。 “一般般吧,”杜大卫小时候眼里可没这人,不过这风水轮流转,人家现在可是比他强了,说不得淡淡地回句话,“比齐老板是远远不如啊。” “别这样嘛,咱哥俩好久没亲近了,”齐老二其实没在杜大卫手里吃过亏,可是看着往rì的对手今不如昔,心里也高兴不是?就想多说两句,刺一刺对方,不成想奥迪车后面跟来一辆奥迪,窗户也摇下来了,“我说老齐,折腾什么呢?该走了。” “碰见一熟人,唠两句嗑,”齐老二笑嘻嘻地回答,头也不回,结果那车上的人就下来,走了过来,“呦喝,是谁啊?” 后面这位也是个年轻人,杜大卫就不认识了,齐老二介绍一下,他才知道敢情这是邵家大公子邵国立。 邵国立一听此人是杜红军,登时脸上就泛起了笑容,“哦,合着是小时候的朋友啊,那你们多聊一阵,我上个厕所去。” 邵总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他中午给一个朋友饯别,大家喝了个不亦乐乎,然后又去机场絮叨了一阵,而那朋友也是齐老二的朋友。 这回来的上,他的车也没油了,原本琢磨着能扛过去,不成想打到备用档还是有点悬乎,然后两辆车就进来同时加油了。 邵国立现在的势力比齐老二大一点,说话也就大声一点,喊了老齐一嗓子,见对方居然磨磨蹭蹭的,心里就知道老齐这是有事儿了。 不成想下车一问,撞到的是杜红军,他可是知道,陈太忠正满大街找人呢,不过,他真的也只是听说过杜家,什么杜大卫之类的,纯粹不知道。 要是没有中午这场应酬,他应该是跟韦明河和陈太忠在一起的,而有了这场应酬,他连打听杜大卫都没工夫了,没想到眼下撞个正着,于是转身就打电话去了。 齐老二做人有点粗枝大叶,不过他可是知道,邵老板平rì里眼高于顶,居然今天这么气,啧,这事情有点反常啊……所以,邵国立打了电话之后回来,齐老二居然还拉着杜大卫在说话,杜总本来就不待见此人,眼见邵总回来了,忙不迭就要告辞,“我说二哥哎,您放我一马,我这赶着坐飞机呢。” “扯吧,这是混得好了,眼里没你二哥了,”齐老二见邵国立脸上笑吟吟的,没什么不悦的表情,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冲杜大卫一伸手,“票呢……机票给我看看?” “不给,我怕你给我撕了,”杜总跟他拉扯几句之后,感觉又有点回到二十年前的模样,心说这混蛋要撕了我的票,我还真的没辄。 “他要撕了我给你买,”邵国立看不过眼了,一张机票才几个钱?反正他要帮着陈太忠拖住此人,倒也不怕多说两句,“老齐难得这么给人面子,多大点事儿?” 杜大卫这下是没办法了,说不得拿出机票来给齐老二看看,然后又解释一下,虽然票是明天的,但是他今天就想走,五点的票还换不了啦,他得去退票,看看别的航空公司有票没有。 你越着急走,我还就越不让你走!齐老二也缺德,心说当年你不是说厅长不算干部吗?我现在就是要拖着你,跟你叙一叙旧情。 这么拖了一阵,杜大卫真的着急了,正要不管不顾地上车,不成想加油站外面接连驶进两辆车来,却是陈太忠等人到了。 他们的消息也不慢,知道了杜大卫明天要跟朋友告别,飞机是几点几点的,然后顺着航班一查,就知道真有这么个人订票了。 接下来,杜总能想到的,别人都能想到,知道下午五点的飞机没座位了,徐卫东就发话了,“咱们去机场试试,保不定就堵住了。” 陈太忠早被两人撺掇得豪兴大发了,于是就往机场赶,不成想才开了没多远,就接到邵国立的电话,说是在某某加油站堵住了杜红军,要他尽快赶到,所以才会来得这般快捷。 杜大卫才一转身,就听到身后又有人招呼,“呦,这不是杜总吗?您跟沃达丰的事情,谈好没有啊?” 杜总一听这略带一点外地口音的声音,心里就全明白了,头都不回拉开车门就往车里钻,麻痹的齐老二,老子这次算记住了,咱哥俩走着瞧。 还没钻进车里呢,他就冲司机大喊一声,“开车!”那司机加完了油一直在等着,却是也看出来那几个人似乎跟自家老板不是一的,而老板……有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等后面两辆车开进来,车上刷刷刷地跳出三个人,直奔老板而来,司机就有点懵了,赶紧打着了车,就等着老板上车他好踩油门跑。 陈太忠岂容得他跑了?身子一晃就冲向车前,不成想他快,有人更快,抢先一步就蹿到了车前伸开了双臂,不是别人正是徐卫东! 大家都知道,徐总小的时候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所以对打架啊跑啊什么的,都挺有心得,打群架的时候,万一死死吃住对方了,那就得有人抄后,要不然接下来就是比赛长跑了——能围歼敌人却是放跑了,那是奇耻大辱。 司机千防万防,却是没想到有人居然能这么快地冲到车前,而卡迪拉克提速又挺快,匆忙间紧踩刹车,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就要撞上去了,陈太忠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闪了过来,抬手轻轻一推,徐卫东就脚不沾地飞出去了,倒也不远,就是一米多不到两米,堪堪让过车头,而且,落地的时候还是稳稳的。 与此同时,某人抬起右脚来向卡迪拉克车前脸重重地踩了下去,不过,由于司机给油给得太大,就算临时刹车,这车也不是就能刹得住的。 总算还好,卡迪拉克没什么初速度,就是加速度大了一点,所以,陈太忠被硬顶着平推了约莫两米多,车就停下来了,而陈某人左脚的皮鞋在地上留下一溜黑sè的“刹车印”。 当然,这是陈太忠在光天化rì之下,不yù太惊世骇俗,要不然退的将会是卡迪拉克而不是他,不过饶是如此,卡迪拉克车头,不但那个花环盾牌的标志被硬生生踩了回去,整个车前脸,也被踹下脸盆大小一个坑,深度有五六个厘米。 徐卫东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根本就没留意自己是怎么被推出来的,只是看见汽车好悬撞着自己,一时间大怒,拉开车门对着司机就是一脚踹了过去,“丫挺的你开车不长眼睛?” “你找正主儿啊,”韦明河跑了过来,他是看到徐卫东被推得有点蹊跷,可是眼见都动起手来了,也顾不得多想,冲上前就拉后面的车门。 不成想杜大卫手脚挺快,才一蹿进去就把门反锁上了,所以,虽然这个急启急刹搞得他前仰后合,却是稳稳地呆在车里。 徐卫东踹了司机一脚,就去拔车钥匙,那司机可没防住这一手,眼见钥匙被人拔走,情急之下猛地一用力一推,徐总的身子就跌了出去,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手里兀自攥着那钥匙。 “丫挺的,你敢动爷?”徐卫东火了,就要扑上来,不成想那司机手疾眼快地带上了车门,再拉的时候,里面已经反锁上了。 倒是车的另一侧,蹿出两个年轻小伙,动作也矫健得很,对的都是车前的陈太忠,齐齐地扑了过去——两人看得很清楚,这家伙才是最厉害的。 1947章欺负人陈太忠怎么会将两个小屁孩子放在眼里?虽然这两位一看,明显就是受过一些训练的。 见到徐卫东把钥匙抢出来了,就算是他也不由得微微赞叹一声,这有经验的就是不一样,只冲堵车、抢钥匙就看得出来,老徐小时候绝对是常打群架的。 面对冲上来的两个年轻人,他身子左右晃一晃,不见如何动作就闪过二人,紧接着出手如电,两只手直接扼住了两人的脖颈,双臂一身,就那么将人活生生地举了起来。 这二位还待手脚乱踢,陈太忠双手略略一发力,直扼得两人直翻白眼,“小子们,私人恩怨啊,给爷滚远一点。” 一边说,他一边就将两人丢了出去,任那二位滚地葫芦一般滚出去,却是不再看一眼——大家商量好了,要找正主的嘛。 不成想,这两位扑出来的时候,也做了准备的,现在四个车门全锁上了,杜大卫坐在车里拨电话,很显然是在呼叫援兵,徐卫东则是拿着钥匙乱拧,隔着车门在跟司机叫劲。 “呦喝,还叫人呢?”陈太忠走到左后车门,抬手一肘子就将车窗砸成了蜘蛛网,再一肘子,就将玻璃打烂了,手探进车去拽杜大卫。 杜大卫眼见对方如此凶悍,吓得打开另一个车门,跳下车就想跑,不成想韦明河早在这儿候着了,抬手就是一拳打了过去,“想跑?哪儿有这么容易的?” “抢劫啦,救命啊,”杜大卫这会儿是再顾不上装逼了,一边试图摆脱对方,一边就直着嗓子喊了起来,陈太忠走过来,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抽了过去,“丫挺的,我让你再嘴贱!” 这一个耳光,就将他抽得头晕眼花,耳朵也嗡嗡乱响,登时就住口了,不多时,嘴角也流了血下来。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xìng,京城的人虽然见多识广,可是眼见是一辆卡迪拉克被人砸了前脸和车窗户,短短一分钟,周围就围上了不少人——这可是rì后向人炫耀的好八卦啊。 齐老二看得是有点傻眼了,这一切兔起鹘落快速无比,从三个人跳下车到现在,不过就是短短的一分来钟的时间,就发展到了眼下这步。 他惊讶地看一眼身边的邵国立,这时候他要想不到刚才邵总是上什么厕所去了,那就也太笨了,“国立,就算你想帮我出气……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我金盆洗手都有年头了。” 邵国立白他一眼,也不吱声,笑吟吟地走了上去,“太忠,这么巧啊?” “小子,咱回头再算这账,”徐卫东见逮到杜大卫了,也放弃了打开车门的努力,瞪着眼一指司机,转头冲四周的人嚷嚷了起了,“行了,私人恩怨,没啥可看的啊,各位老少爷们儿,散了散了。” 他这么一喊,人不但没散,反倒是又多了几个人出来,不过,大家也都不是瞎子,看得出来这帮人个顶个地傲气十足,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打劫的主儿,所以,围观的兴趣是大了,却都是小心往后退一退——这种大场面,伤着自个儿就不好了。 “老邵你等等,我先跟他算一算旧账,”陈太忠头也不回地说一句,抬手掐住杜大卫的脖子,伸手出来,不轻不重地在对方脸上拍打着,“你不是挺有本事吗?敢在背后说我小话,怎么见了我本人,就想跑呢?” “是你先骗我的,”到了这个地步,杜大卫还要强撑着面子,“姓陈的,现在你人多,随便你怎么样了,山不转……” “话多,”徐卫东正愁没借口上手呢,听到他说到这儿,抬手一拳重重地砸在对方肚子上,“当初你人多的时候,不是也挺得瑟的吗?” 韦明河看得手痒,也上前给他两拳,“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嘴贱欠抽呢?合着就你能欺负别人,别人不能欺负你?” “你俩弄他,回头我去香港找他,”陈太忠哼一声放手了,他可从来不习惯以多欺少,从上一世算起,他一向是以一敌众的。 于是,这俩公子哥出手,打得杜大卫满地乱滚,陈太忠反倒是跟邵国立唠嗑了,“老邵,亏得你打个电话,要不就让这小子跑了。” “嗯,来,太忠,我介绍一下,”邵国立一扯身边的齐老二,“齐晋生,认识他的升得都挺快,呵呵,我的铁哥们儿……” 齐老二听说陈太忠只是一个地级市的小处长,就有点搞不懂了,不过既然是邵总的关系,跟着的那俩似乎也不含糊,他肯定就要气很多了,笑着伸手同陈太忠握一握,“你别听邵总忽悠你,我是生在山西……咦?那个人我好像见过。” 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幸会幸会,那个啊……那是徐卫东,以前就总跟这姓杜的打架。” “啧,是他啊,”齐老二点点头,又看看韦明河,心说那个是个部长公子,这位估计也不是什么善碴,合着今天是……五个人王掐一个小杜? 他肯定也是把自己算个人王了,不成想一边还有人想当人王,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分开人群走了进来,“哥几个,差不多就算了啊,兄弟我还要做生意呢。” “你给我闭嘴,该走的时候,我们会走,”邵国立看他一眼,冷冷地发话了,他身后的俩保镖倒是有点蠢蠢yù动的意,那位一看,也不言语了,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徐卫东和韦明河其实也就是羞辱一下杜大卫,砸了那么几拳以后,听到这话就罢手了,杜大卫捂着嘴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陈太忠,却是一句话不说。 “哈,菜军儿你也有这一天?”齐老二看着他就笑,手一挥,身边有人拿过来五叠人民币,他随手甩到了车上,“老规矩,今天揍你了,来,这是修车的钱,大傻……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才是大傻呢,”徐卫东狠狠地顶他一句,这是他小时候的外号,多少年没人叫过了,不过,这倒是让他想起年少时的光yīn,说不得哈哈一笑,“接下来就跑呗。” “错了,打赢了,咱要大摇大摆地走,”齐老二也笑了起来,转身就往车上走,在嚣张的笑声中,眨眼之间,四辆车就离开了。 不过,陈太忠在临走的时候,不忘记摸个相机出来,咔嚓咔嚓地拍几张照,又指一指杜大卫,“姓杜的,你在香港好好地等着,我还没玩够呢……今天我的皮鞋暂时不让你赔了。” 看着这些人离开,那膀大腰圆的汉子才凑到杜大卫跟前,笑着发话了,“兄弟,要帮忙吗?” “你觉得……你帮得上吗?”杜总怪怪地看他一眼,一个两个也就算了,这五个明显拧到一块儿去了,麻痹的老子都只能记着这事儿——真他妈的太欺负人了。 “我是说,我有个拖车,”汉子笑着回答,连挨打的都这么拽,他自是不敢掺乎,说不得手一指卡迪拉克,“呵呵,这车得拖着走吧?就算它能开……也跌份儿不是?” 正说着呢,远处有jǐng笛响起,不过显然,一切都太晚了……那四辆车来的时候不是一道的,走的时候方向可是一样,大家在车上电话一联系,已经决定去一起希尔顿坐一坐了。 今天这场小架,邵国立没出手,但他是通风报信的,齐老二也没出手,却是扔过去五万块钱,也算是给陈太忠他们捧场了——虽然这场某人未必稀罕。 对陈太忠来说,这场架真的连松筋骨都算不上,不过不能说没意义,你杜大卫不是牛吗?不是好面子吗?我就要狠狠抽你脸。 其实,昨天邵国立就找陈太忠有事,只不过大家都忙,一来二去就耽误到现在了,眼下正好撞到一起了,就凑到一块儿说道说道。 不过,坐进茶座很久了,邵国立都没机会开口,没办法,大家太兴奋了,都觉得刚才踩人踩得舒服,徐卫东甚至和齐老二提起了当年拎着三棱刮刀、抢军帽军挎的事儿——其实那都是他们的哥哥辈干的,这俩的年纪还差一点。 好不容易有个间隙了,却是韦明河问起了陈太忠,“太忠,你临走的时候,拎个DV出来,那是什么意?” “我就是想,用相机忠实地记录下历史的一刻,”陈太忠听得就笑,“回头心情不爽了,多洗一点散出去,或者放到网上去,杜总他……不是爱面子吗?” 这几位听到这话,禁不住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比恶心人的本事,太忠你要认第二,这第一还真是不好找。 “咳咳,”沉默半天,邵国立终于咳嗽一声,才待说话,却不成想陈太忠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来电话的是yīn京华…… 1948新目标1949两可 《ID小说网-hui2d.com》1948章新目标yīn京华不愧是吃消息饭的,也不过才一个小时就知道加油站的事情了——事实上bějīng城原本就是个对各类消息异常敏感的地方,所以,他就打个电话过来问一下,“太忠,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吧,这次小杜的人丢得挺大的。” “呵呵,这可是他自找的,我最烦背后yīn人的,给我上眼药?”陈太忠听得哼一声,“黄二伯都说我是‘宰相肚量陈太忠’了,我怎么也得对得起他的夸奖不是?” “哈哈,”听到“宰相肚量陈太忠”七个字,邵国立和韦明河同时笑了起来,他俩都是去过天南不止一次的主儿,尤其是韦明河,更是知道知道陈某人的种种事迹,听到这种评价,真的是再也忍不住了。 “黄二伯?”齐晋生用眼神问一下徐卫东:是那个凤凰的黄吗?徐总不动声sè地微微点头,细微至几不可见:没错,就是那个黄。 “你少扯吧,黄总说了,你是正义感过剩,见不得他卖国营厂子,”yīn京华在电话那边笑,这种感觉他俩昨天就有,“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找人跟他说一声,不要在阿尔卡特谈判的事情上作梗,行吧?” “喂喂,yīn总,这不是一码事儿,”陈太忠一听,心说你都知道我在意什么了,反倒拿法国人说事?“他刁难得越狠越好,为咱国家争利益,那是好事儿。” 刁难得狠了,怕是黄汉祥都坐不住了吧?他一边说,心里一边暗笑,这事儿虽然是他发起的,但是显然,老黄是得了上面的人的意,或者是一号或者是X办,要极力促成此事。 所以他当然不会在意这件事,反倒是恶人先告状了,“主要吧,这姓杜说要我等着,要给我好看,我这人皮糙肉厚的,经得起,可是……黄二伯的面子掉不起不是?” “我靠,菜军儿刚才说这话了吗?”齐晋生悄悄问一句徐卫东,徐总皱着眉头琢磨一下,摇摇头,“好像……没有吧?他当时要是敢这么说,我就抄家伙收拾他了。” “我印象中也没有,”齐老二点点头,轻声嘀咕着,“那丫挺的一开始就被胖揍,说了两句也是硬撑的话,哪敢这么炸刺儿?” 他俩能确定,可是现场那么乱,像这种吹牛皮找场子的话,其他人谁还能记得杜大卫说了没有?倒是有人记得杜总当时没有跪地求饶,多少算有点骨气。 所以,yīn京华一听这话,也有点不辨真假,于是苦笑一声,“那成,我让他打别的厂子主意,这总成了吧?嗯,他没胆子动你,就算他姥爷活着,想动黄家的人也得掂量一下。”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说下去也就没什么意了,两人随便扯两句挂了电话,陈太忠觉得有点意兴索然,事实上他还没想好是不是再找杜大卫的麻烦,临走撂下的话也是为了恶心对方——大抵还是随心随xìng地行事的意。 反正,他被这个电话扫了一点兴,就没兴趣说刚才的事情了,正好听到齐老二问韦明河,“韦处,怎么听说这菜军儿以前惹过你?” 真比当年底蕴的话,韦家在这帮人里算挑头的,所以他这话问得不算离谱,凭那姓杜的,敢惹你韦家的人? “那时候小,有同学被大孩子逼着从家里偷烟出来孝敬,”韦明河不好意地笑一笑,“有一次我帮同学,结果被人揍了,其中有没有他我不记得了……不过卫东说有他,那就是有了。” 这下,齐老二总算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踩杜红军了,合着都是冤有头债有主的,他正琢磨呢,就听那年轻的处长发问了,“老邵,你昨天找我有事儿,是吧?” 邵国立找他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最近跟韦明河接触得多一点,听说韦处正跟太忠琢磨着去欧洲的股市折腾一番,登时就心动了。 要是一般的小活儿,他绝对不会在意,混到他这个地步,没有自己来钱的渠道,那才叫跌份儿,要说起素纺那档子事儿来,也是被邵红星忽悠进去的,他觉得那地方能赚俩,当地又有人脉,心说这总算是做实体了吧?于是才插那么一杠子。 可是一听韦处说,人家打算去外国股市兴风作浪去了,邵国立就心动了,跟他一起玩的主儿,有玩国外上市的,可是外国股市审核严规矩多,大家又不便抛头露面,就算圈了钱回来,花的时候还得跟董事会交待,那多不自在啊? 可是在国外炒股就不一样了,不但赚了能随便花,而且这事儿说出来,也是倍儿有面子的——哥们儿这钱,是实打实从外国股民手里赚来的! 所以就算知道有风险,他也愿意掺乎一下,于是就打听一下里面的数和风险系数什么的,遗憾的是,韦明河说了,你别先琢磨是赔是赚,太忠说了,不带别人玩儿! 你这么做不是朋友之道啊!邵国立本来有五分心玩一玩,结果就被搞到七分了,眼见陈太忠回来了,就想打问一下这个事儿。 陈太忠一听是这种事,脑子也有点大,犹豫一下发问了,“老邵,我是不跟那些基金打交道的,咱玩的就是自家兄弟手上一点私房钱,你要扯上别的,那咱就不说这事儿了。” “明白,我能不明白吗?明河都跟我说了,基金那些家伙们,都是事儿妈,又yīn得很,我也不喜欢,”邵国立笑着点头,“我也就能搞个七八方,现在就是搞不懂,这些东西赔赚,是个什么样的概率?” 严格来说,那些基金背后,不是没有邵总这些人的影子,但是他们对基金的态度,就是稳坐抽头,根本不带出面的,赢了我要拿钱,赔了的话……麻痹的你得给我一个交待。 这也就是说,黄汉祥不让陈太忠接触基金,防的就是邵国立这种人,当然,区区一个邵总,陈太忠搞得定,但是再加上方方面面的利益共同体,那可是比对付邵国立一个人麻烦多了——没错,那些人可能没邵总能量大,但是架不住人家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利益共同体。 而邵国立眼下的态度,就是想拿他自己的钱玩儿,不过陈太忠听得有点奇怪,他知道七八方就是七八个亿的意,一时就愣了一下,“有这么多?” 他这问题,是针对以前素纺那个项目去的,素纺那边你说死说活不过打算扔三个亿,还不是一次xìng支付,现在就能搞出七八方出来了? “现在财政政策宽松了一点,我手头就宽松一点了,”邵国立笑着答他,对政策动向把握最清楚也最敏感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一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就有对策出来。 反正政策总是一级一级传达的,等到普通小市民和农民能切实感受到财政政策变化的时候,他们已经赚得差不多盘满钵满了。 “而且,房地产这东西来钱不够快,”看看人家邵总的口气,九九年底,房地产升温的势头已经不可阻挡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没多少人能想到,几年之后的房地产市场,会逐渐变得狂热乃至于不可理喻。 邵国立知道房地产迟早要成为暴利产业,这是rì后一个长久的政策,但是暴利时代何时到来,他却把握不准,就觉得跟着陈太忠到外国股市试试水也不错——起码钱来得快不是? “赔倒不至于,可是不敢保证赚啊,”陈太忠听他说完,也对这家伙的胃口咋舌不已,这才三个月不到,这家伙能动的钱就又多了这么多,不过,没准还有别人的钱呢,这厮不跟我说就是了,“反正有机会了,我提前跟你联系。” “算我一个吧,不过我没钱,就五六吨,”齐老二听得也有点热乎,他见陈太忠看自己一眼,说不得笑着解释,“其他钱都套着呢。” “你就是一财迷,”邵国立笑着摇摇头,显然,他这是在暗示,齐老二身家不止这么一点,不过是胆子不够大而已,不过,陈太忠没心理会这个暗示,因为就在同时,他又接了一个电话。 “这是又有事情了?”韦明河看到他脸上神情有点古怪,禁不住出声相问。 “你们谁知道天南首富林海cháo的根底?”陈太忠笑一下,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在桌上,刚刚打来电话的是沙洲市交通局局长曹振京。 合着曹局长一直想跟他商量的,就是怎么收拾林海cháo一下,只是现在沙洲有事,曹局长出来时间不短了,必须回去了,所以就打个电话,将意表达一下,希望两人得空的时候坐一坐,好好地商量一下此事。 林海cháo是张州人,但是在沙洲玩得也极好,前文说过,张州的煤发往沙洲方向,用的车皮都是海cháo集团的,其能力就可见一斑了。 林总肯定是什么地方恶了曹振京了,所以曹局长才打这个脑筋,难得的是,老曹居然能知道他陈某人和海cháo集团发生过不愉快,可见天下无难事,怕的就是有心人。 毋庸置疑的是,曹振京说的收拾那位,肯定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收拾,别的不说,只说林海cháo脑门上顶着“天南首富”四个字儿,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曹局长这是送一场富贵给陈太忠呢——当然,也可以说两边合力对付此人,人家老曹也不可能白忙乎不是? 1949章两可说句良心话,陈太忠是真的看不顺眼林海cháo,虽然气已经出了,但是心里还有点疙瘩——这也正常,大家都知道,某人的心胸一向不怎么宽广。 不过,提这建议的是曹振京,这让他心里又有点腻歪,陈某人不怎么恨贪官,他一向认为,有能力的贪官,比尸位素餐不作为的清官要强——当然,前提是你贪的不能超过你创造的效益。 然而,这曹局长不但贪,做事也不太讲究,起码外界对丫的评价就是霸道,而陈太忠也亲身体会到了,那家伙行事确实不算低调——贪不要紧,你低调点关起门来发财,又贪还高调,这不是找着连累你的战友吗? 所以他也见不得曹振京,要这两者中不得不选一帮忙的话——为什么要帮忙呢?谁的忙我也不想帮。 不过他倒由此想起了一点事儿,就是谁跟他说起过,林海cháo似乎在京城有背景,说不得就开口问一问,想着这几位保不齐就知道。 “嗯?”这几位相互交换个眼神,接着就齐齐地笑了起来,陈太忠正被笑得莫名其妙,韦处长开口发话了,“我说太忠,这种问题,应该是我们问你吧?” “可是我不知道嘛,”陈太忠有点恼火了,悻悻地撇一撇嘴,“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们?” “那你问人问得也不对,”邵国立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bějīng这边消息是多,但是这种事下面打听不到,上面更不好打听,而且……你放着现成的人不去问,问我们?” “现成的人?”陈太忠下意识地轻声重复一边,才觉得抓着点线索了,徐卫东就笑着补充,“你也不想一想,天南是谁的地盘啊?” “啧,那倒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怪不得人家都怪怪地看我,这事儿我该问老黄啊,省内首富多少也算号人物了,就算不是体制内的,可是黄二伯肯定清楚那家伙的数——别的不说,老黄连“宰相肚量陈太忠”这话都能知道。 哥们儿这也算是当局者迷了,想明白这一点,他讪讪地笑一笑,心里琢磨,这个问题需要不需要问一问老黄呢? 不过很遗憾,接下来的几天里,黄汉祥再没有去他的小窝里呆过,到是后来何保华说起来,笑着品评了一句,“太忠你纠集几个小毛孩子打群架,这事儿太不着调了。” 合着黄汉祥听说此事之后,很有点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年月了还搞这一套?“陈太忠这小子,走到哪儿折腾劲儿都挺大的。” 陈太忠为什么要找何保华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氧化铝的项目要奠基了,范如霜请他和何院长观礼,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想在凤凰弄个大项目出来。 按说,他应该早一点就回素波了,不过他一直惦记着再偷会一下唐亦萱,就多呆了一天,结果没等到唐亦萱,反倒是是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从瑞士回来了。 于是,当天晚上他的别墅里又是一场乱战,普林斯公司美艳的女老板自打被他开发出来之后,或许是熟得太晚的缘故,战斗力直线上升,比自己的女保镖也不遑多让,陈某人费事三个小时才搞定这二位,不成想马小雅又推门进来了……一番激情过后,四个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陈太忠猛地想起,“凯瑟琳,你说从曼内斯曼弄了资料来以后,能不能搞这么一个企业出来,就生产这些东西呢?” “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凯瑟琳对这个行当还是有相当认识的,“这个行业需要很强的基础工业做支持,同时还需要大批量的专业技术人才……当然,钱也不会少了。” “钱倒是好说,”陈太忠想到了黄汉祥的承诺,只要我能搞到足够大的项目,就给我介绍大投资商,再说了,哥们儿也可以想办法弄钱嘛,至于说专业技术人才,“我回头问问何院长,看他有什么好建议没有。” 所以,他就找到何保华了,何院长一听他这问题,犹豫一下方始发话。 “你要搞这个,也不是不可以,甚至都未必需要那么多钱,不过呢,想要拥有自己的技术,开发出属于自己的产品……这就不光是钱的问题了,现在国内市场里,别人家的底蕴,你十来八年内追不上。” 总之就是,现在国内市场是被几大企业掌握着,其中有一家是民企,何保华建议陈太忠学一学这家,走这个代理加OEM的子,这样崛起比较方便一点,至于说底蕴,那赶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地来,先闯市场。 其实这个工业控制自动化加仪器仪表的安装,固然需要大批的基层技术人才,但是更需要的是顶尖的人才,面对各个项目不同的需求,设计出不同的工控配套方案和整体流程,那绝对不是一般人搞得出来的。 何院长表示,这一方面他能有限地帮上一点忙,他手底下专家多,不过有一点是他的人都爱莫能助的,那就是整体的整合和管理能力。 这一点,非常考验专家们对市场上现有产品的认识和熟悉程度,有些东西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哪怕你理论知识再丰富——比如说相关的零部件、电匹配,对使用环境的要求等等……“上仪的董事长,是我清华的师兄,”何院长也给不出太多的建议,“可是你搞这么个东西,就算他看在我面子上愿意帮忙,也不好跟公司交待不是?” 这才叫乘兴而来扫兴而去,陈太忠得了这个回答,灰溜溜地回去了,他对做新市场兴趣不大,这需要费心费力地去打通各种子——哥们儿的事儿已经够多的了,别再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了。 反正,在bějīng呆了四五天,他基本上没做什么事儿,还忙得要命,等赶回素波的时候,第二天就是党校开课。 开课定在周六,所以陈太忠在素波居然碰上了从凤凰回来度周末的许纯良,正好高云风也在,听说陈某人回来了,就撺掇着大家一起坐一坐,陈主任这一去欧洲就不见人影儿了,好不容易回来还是因为开学不得不回,这机会一定要抓紧了。 陈太忠本来是想单人前往的,不过想一想bějīng别墅干净敞亮的样子,没的心里一软,就给张馨打个电话,张经理一听自然是没口子地答应了,还要他前去接她。 “你的本儿还没办下来?”陈太忠听得有点奇怪,张沛林可是答应了,她学下本就给她配车的,“那个智海电脑还真是欠收拾。” “配了一辆车,富康,”张馨听他这么关心自己,柔柔地笑了起来,“不过跟你出去的话,我就不开车了,别人看见……不好,你要不方便我自己打车去好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陈太忠轻笑一声发动汽车,心里却是不无感慨,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张馨今天穿了一身月白sè的连衣裙,越发显得身材颀长,肌肤胜雪,陈某人看得有些把持不住,在车上就手眼温存一番,等车停在万豪酒店张经理下车的时候,双颊微带cháo红,也不知看呆了多少人。 高云风带着一个小姑娘,已经在包间等着了,许纯良来得略略地晚了一点,却是带着许久不见的李英瑞,正好三男三女,倒也登对。 高公子最近又做了点事情,搞了两个外国的代理,不过这家伙也不好好地做市场,直接交给下面人的去搞了,总算还好,下面人的争气,就这半个来月,已经拿下了七十多万的单子,这点钱他未必看得上,但这是正经事儿不是?说不得就要卖弄一下。 许纯良也不打断他的话,等他说完了,才说起科委那边的事情来,电动助力车厂在十一前第五万辆车铁定下线,科委大厦的电子版施工资料也开始搞了。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从招商办离开的秦连成,许主任唏嘘几句,笑着问陈太忠,“听说你在法国,还能把手伸到正林去?真厉害啊。” “嗐,不是那么回事,”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将他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就是觉得吧,那人挺顺眼,秦市长刚到那地方,也需要帮手不是?” “秦市长让他去你那儿,也有这么一层意,”许纯良听得微微一笑,很明显大有深意的那种,“要不他怎么会联系你?” 高云风本待说一个副市长,会算计又能怎么样?他现在还是比较爱听官场中的八卦,不过,自打他老爹荣升副省长之后,他的眼光就放不到那些相对太低的层面了。 不过,想一想人家许主任的老爹都是省里第三号人物了,可纯良还这么半遮半掩的,他又觉得这话有点说不出口,于是笑一笑,“那是怎么回事?” 敢情,这杜和平确实是被匿名举报信连累到了,而且举报他的人,十有仈jiǔ跟葛市长有点关系,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杜市长这人有点死脑筋。 既然此人比较执拗,脾气也不是很好,又没有够份量的人说情,许绍辉、秦连成肯定就懒得搭理他了,心说大浪淘沙,能下去就下去一个,空出的位子可不愁没人争。 然而,正林那儿本土的势力有点强,这杜和平也是正林人,却偏偏跟葛市长顶成那样,秦市长琢磨一下,觉得这人不加以利用一下,也就可惜了。 出于这种考虑,他才安排陈太忠给帮着联系一下出国,心说老杜要是脑瓜够用的话,就知道该跟小陈处好关系,从里面觅得自救的良机。 秦市长绝对不会贸然出手搭救这个人,他有许绍辉撑腰,倒是不怕惹人,但是影响他出手最重要的因素是杜和平的口碑:杜市长太拗了,又有主见,本地人又是老市长,我出手帮了他,他会因为感激而一门心跟我走吗? 所以这个人管不管都行,要管的话也得先磨一磨他的xìng子,而陈太忠是出名脾气暴躁的——老杜要是知道痛改前非,那就得想办法跟小陈处好关系。 当然,若是这人想不到这一点,那就是寡妇死了儿子没得救了,对自己政治生命不珍惜的主儿,秦连成绝对没有兴趣伸手去管。 说穿了,他就是要借此考校一下杜和平的政治敏感xìng,而且不忘交待一下陈太忠,给老杜一个适中的态度,他深信小陈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会买自己的账的。 这些事情,许纯良不是全知道,但是他说出来杜和平此人的口碑,又说秦连成就算不理会这家伙,人家也未必就过不了这一关——当然,百分之九十的可能xìng是过不了,就算杜市长的心xìng高洁得有如白纸一般,但是他屁股底下那个位子太诱人了。 可陈太忠一听,隐隐就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次八成又是被秦市长利用了,好死不死的是,他还把自己的人情搭进去了,“我说这老主任做事……怎么就不跟我交个底儿呢?” “上礼拜他跟我说了,说你挺帮忙的,”许纯良很正式地解释一下,表情也很认真,“老秦说了,关键时候,还是太忠办事实诚。” 那不是废话吗?陈太忠咧嘴想笑一下,却是没什么心情——我做事实诚,那是因为我真想帮老秦,所以我都不跟你父子俩联系,硬把人情安到他头上,早知道老秦一开始把人派过去还有这种心,哥们儿还真就……我就管不管呢?下一刻,他就陷入了沉里,好像不管也不对……不过,你就不能先跟我言语一声吗? 其实,他能想到秦连成为什么不说明白,可心里总是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1950忍不得1951公德心的价码 《ID小说网-hui2d.com》1950章忍不得以陈太忠现在在天南的行情,党校这课其实上不上都是无所谓的,王启斌、高云风以及王浩波等人都跟他说过,要是省委党校那儿如何如何了,你尽管说话。 不过,陈太忠既然回来了,哪里舍得那么容易地就走掉?他原本打的主意就是少去驻欧办,不成想在那里一被羁縻就将近一个月,真要长此以往,想不被边缘化都很难。 于是,陈某人的一干同学很惊讶地发现,班上多出来一个“新生”,每天规规矩矩地上下课,大家似乎从没见过这个人——当然,总还是有个把人是记得他的,比如说王浩波的侄女儿王敏,又比如说曾经试图追秦科长不果的中行员工何振华。 不过就在开课第四天,该新生又神秘失踪了,何振华很奇怪地向王敏打听一下,“太忠今天怎么没来?他不是中午要请咱们吃水煮鱼的吗?” “我也不知道,”王敏皱着眉头摇摇脑袋,“我觉得他不来倒是挺正常的,连着来几天,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话在理,陈太忠也不想天天来,不过没办法,陈洁直到昨天才坐上飞机飞bějīng,他若是不想陪着陈省长去法国,规规矩矩地上课,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陈省长十有仈jiǔ心里有数,这小子就是想偷jiān耍滑不想去欧洲,只要是个智商够用的主儿,就不会相信省委党校成教班的考勤能难住陈太忠。 但是就是那句话了,领导信不信,那属于逻辑问题,而陈某人去不去上课,那是态度问题:既然打着上课的幌子不陪着领导去欧洲,而你又不去上课……不带这么欺负省长的啊。 所以,陈省长前脚离开天南,陈太忠同学后脚翘课,那也是一种必然了,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有事,因为他一大早涉嫌开车撞人,被带进交jǐng队了。 有人说了,作者你写得不对了,陈太忠的车技早练出来啦,又是仙人有种种神通,可以防止意外事故的发生——好吧,就算这些都是扯淡的理由,他不是还认识素波政法委书记田立平吗?田书记的女儿也在他胯下称臣,怎么可能被交jǐng队扣住不放呢? 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 说起事情的原委,还是要从二十多天前说起——二十多天?没错,就是那么久,那时候陈太忠正在欧洲忙着调教几个保洁工呢。 那帕里的相好,素波电视台的栏目主播湘香有一辆夏利车,这一天湘香正在开车上班的上,前面刷地开来一辆公交车——其时,素波的公交车尚未有公交专线,也不存在谁占了谁的道儿的问题。 可是这公交车开得极其野蛮,超过夏利车之后,急速地向右边靠去——前面就是车站了,所以湘香硬生生地被公交车别住,减速停在了那里。 没办法,这年头的司机,最横的就是公交公司的,遇见交jǐng都敢吹胡子瞪眼——行业规矩,扣车不扣本,扣本不扣车,想扣你就把这辆大轿子扣了嘛,看车上的人民群众有意见没有。 其实,就算连车带本扣了都无所谓,公交公司的司机,那是有组织的,不是那边见人就停的出租车,欺负也就欺负了,公交公司连党组都有,交jǐng你敢不支持公共交通事业,那你等着组织找你说话。 反正就是那么回事,湘香停下了,公交车停下又开走了,站台上就摔倒一位老太太,要说湘主播也没那么好心,会停下车搭救,可是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她的夏利到了老太太身边的时候,有人横穿马,让这车又刹了一下。 又这么一刹,湘香就看到了,旁边有个人,拿着个疑似DV的东西在东拍西拍的,心里咯噔就是一下——见死不救无所谓,但是被人拍到就有所谓了。 就是前一阵,素波台一个比她有名得多的女主播——据说跟前一任常务副市长丁厚德有点关系,在自家车库门口出车的时候,撞到一个卖早点的摊子,两人吵起来,被人拍到了,豆腐花、辣椒酱撒了一地,又是白生生又是红灿灿的,看起来怪瘆人的。 于是,那女主播目前是停职反省中,台里还专门开会了,说是公众人物要讲究公众形象,湘香一见有人可能拍到自己见死不救了,说不得停下车来,扶起那老太太问一问,要紧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什么的。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不需要细说了,按《官仙》一书的风格,这老太太必然是南京徐老太一般的人物,就讹住她说,姑娘,事儿都是你干的,你得对我负责啊。 湘香这一下不干了,扯住旁边那个拿DV的,我说大哥,刚才的事儿你都拍到了,是不是我撞的人,您给个公道说法。 结果那位大哥冲她苦笑一下,妹子,我这是二十块钱买的玩具,哥这四下拍来拍去的,是正打算找个冤大头,告诉他这是赃物,千儿八百地随便卖了就算了。 哥也就是见你漂亮,人心肠又好,所以告你实话了,说完这话,拍照哥转身就走,“哥身上还背着案子呢,别说见过我啊……哥拍的不是车祸,是寂寞……” 结果,这事儿就说不清楚了,老太太送到医院,那必然是骨折之类的,反正挺严重的病情,湘香这就算招惹到麻烦了。 按说以她的地位,也识得两个小有办法的主儿,不过那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正经的人脉可没多少——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被段天涯一个电话就叫出来,任那帕里予取予求了。 不过说良心话,自打跟了那处长之后,湘主播真的是洗心革面,很少跟人夹缠不清了。 尤其是,台里有个副台长,惦记她很久了,该台长也是号称百人斩了,倒不一定就非要跟她有个结果,图的就是有那么一个过程,rì记里再加上一个就是了。 那帕里本来就行事稳健,现在又是远赴碧空了,再加上该台长对湘主播余恨未消,她就算是孤立无援了,不过还好,她的手帕交小王,跟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王启斌处长关系好。 王启斌一琢磨,这事儿也见不得人啊,我为你出面关说倒简单,问题是它不值得不是?于是就劝湘香:你就咬定你没撞人,他们要打官司,咱奉陪,现场不是还那么多见证的吗? 说穿了,王处长心里真的有点忌惮,我帮你找人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别人问起我来,怎么认识你的,那我该如何解释呢?了不得赔点钱,就拉倒了嘛。 结果,就在前天,法院判决了,判得挺那啥,就是湘香撞了老太太,赔四万八,法官无视那么多人的证言证词,一口咬定一个道理:要是没撞她,你吃撑着了上去扶她? 光赔钱,那倒也好说了,问题是台里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说是某人不注意公众形象,于是某个yù望得不到满足的台长就开始琢磨了:湘香这是不合适做某些工作了吧? 湘香这下就不干了,跳脚了,老娘挣点钱不容易啊,四万八足够我辛苦四五个月了,万一把我从栏目组撤下去,啥时候再上,能不能再上,那真就不好说了——说句实话,就算不撤她也不能善罢甘休,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那帕里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只是不方便表达意见,等听到判决结果的时候,他也没生气,只是笑着劝湘香一句,“好了,甭气着自个儿,太忠不是回来了吗?” 于是,陈太忠就接到了来自碧空的电话,那处长也没别的意:太忠,咱兄弟一场,别的我就不说了,你看着处理吧,你能忍受的结果,就是我能忍受的结果——这不是将你的军,是实话,咱哥俩不见外的。 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老那此人,可不是像别人看见的那种温良恭俭让的主儿,而知道那帕里心重手狠的,也真没几个人。 那处真想和平解决此事,有的是办法,别的不说,打个电话给高云风,省长公子出面,什么事情搞不定,为什么偏偏找我“宰相肚量陈太忠”? 丫是想让我出口恶气呢,陈太忠非常明白这一点,于是,他就琢磨怎么把这事情摆平了,还能出得了气,哥们儿不能让老那觉得人走茶凉,所以单单找人打招呼,那可是不行。 琢磨了一阵,他认为这件事情最cāo蛋的不是那个老太太——虽然她已经很cāo蛋了,比哥们儿还要cāo蛋很多,但是更cāo蛋的,是那个判决的法官。 所以他就打听了一下这法官姓甚名谁,住在什么地方平rì里又有什么爱好,还好,湘香最近一直在跑这事儿,也托了些人,对这法官还是比较清楚的。 这法官年纪不大,四十岁不到,目前住在西城区法院的宿舍,法院宿舍离法院挺近的,步行也就是七八分钟的程,这天一大早,他正走在上,只觉得身后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地飞上了天。 在天空中,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一辆灰sè的汽车自眼前疾驰而过,紧接着双腿就是一阵钻心的剧痛,登时就晕了过去。 1951章公德心的价码蒙勤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登时就傻眼了,她昨天晚上跟陈太忠一起吃的饭,陈某人早早地跟她说好,今天麻烦她将那辆白sè的高尔夫车停在何地,然后他请她吃早点。 我倒是想跟你去酒吧喝酒划拳呢,秦科长有点不满意,反正我老妈去碧空了,我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没意,要不就去我家喝酒去吧? 我那个啥……等一下还有事!陈太忠解释两句,又说明天的事情挺重要,蒙同学你一定要做个见证,主持一下正义,我打算跟某个无良法官要个说法。 无良法官?秦科长一听就有了点兴趣,等她明白事情的经过之后,冷冷地一哼,“真是恶心……对了,你跟那个女主播是什么关系,居然会这么殷勤?” “一点关系没有,真的,不信你去查,”陈太忠一摊双手,大义凛然地解释,“我就是纯粹见不得这种恶心人,这是在用法律的形式,抹杀社会的道德心,泯灭人的良知!” 蒙勤勤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又寻了半天,终于点点头,心说你要跟对方要个说法,那我做见证并不难,实在不行我还能帮着你说两句。 可是她再怎么想,也没想到陈太忠是用了这样的说法,灰sè林肯车从远处缓缓驶来,过某个人的时候,车里迅即伸出一只大手,抓住人之后直接将人甩上了天空。 等那个人落地惨叫晕倒之际,灰sè的林肯车已经正正地停到了白sè的高尔夫旁边,这一切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若不是蒙勤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怕是都未必能确定是车里人所为。 陈太忠将车并排在中间停下,才笑着下了车,跟秦科长打个招呼,“呵呵,不管看清楚没有,就当没看见了啊。” 蒙勤勤怪怪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叹口气,“你跟那个谁……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这话问得实在太有道理了,电视台女主播湘香还是比较年轻漂亮的,你要是真的跟她素昧平生,不能采用这种手段要说法吧? 遗憾的是,陈太忠已经没时间回答她的问题了,后面刷刷地跑上来几个人,“开车撞人,小子你给你站住!” 这当然不是见不平的群众,前面说了,这旁边就是区法院的宿舍楼,虽然只有两栋,但是正是上班时间,,有过的法院同事见到了,自然要为伤者出头。 “闭住你的狗嘴,你哪只眼看到我撞人了?”陈太忠面皮一翻眼睛一瞪,手一指嚷嚷得最狠的那个,“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大耳光抽你?” 这位出于义愤追了上来,主要是怕肇事者逃逸,见撞人的不但不跑,还在跟人唠嗑,这心里就有点犹豫了,毕竟这是林肯车啊,虽然牌子是凤凰的。 可是听到这家伙居然敢这么骂人,他就恼了,仗着身边有诸多的同事,大声嚷嚷了起来,“我就是看到你撞人,你知道我是哪儿的……” “啪”地一声脆响,陈太忠一记大耳光抽了过去,直把此人抽得原地转了两个圈,“我管你是哪儿的,就算是熟人,敢这么说我照样告他诽谤。” 蒙勤勤见状也是一声冷哼,“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撞人了?告诉你,我看得明明白白的,人不是他撞的。” “你敢打我?”这位被抽得晕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厉喝一声就待扑上来,不成想一边有人拉扯住他了——那一男一女每人一辆车,明显不是善碴,你空口白话地说个什么劲儿?为了单位同事出头是应该的,但是把自己搭进去就没意了吧? 凭良心说,在场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会认为是林肯车撞了那位了,道理很简单,林肯车驶过的时候,那位凭空飞起,重重地落下,除此之外,旁边再没有车过,不是它是谁来? 但是这不能做为证据,谁都没看到撞人,所以,这边纠缠着,那边就有人绕到了林肯车前观察,看看是不是有撞人的痕迹,都是法院的,谁还不明白证据的重要xìng? 遗憾的是,想要搜集证据的人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失望了,林肯车的前脸和两侧,都没有撞击的痕迹——秦科长说得一点都没错,人真的不是林肯车“撞的”。 这下,就有人不平衡了,伸手使劲儿在林肯车各处按一按,似乎是要查验“内伤”什么的,陈太忠看得火起,“拿开你的脏手,按出毛病来,你赔不起。” 那位眼睛一瞪,也有点想发火,不成想身边有人拉他,“行了,打了110了,也打了122,一会儿jǐng察来了再说吧,你不看老郭,一个耳光也就那么白吃了?” 按说,基层的公检法司里,真没几个好脾气的,遇见这件事的要不是陈太忠而是别人,二话不说,先来一顿拳打脚踢是必然的。 可陈太忠开的是林肯车,这就是很唬人的,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又敢蛮不讲理地出手,旁边的人不摸他的数,还真不敢随便上前找碴——这位明显来不凡,那种不含糊的劲儿,装是装不出来的。 就算撇开他不谈,一边站着的蒙勤勤也带给人不少压力,高尔夫不值几个钱,但那也是车不是?再加上她有个省委书记的老爹,自己也身为科长,往那儿一站,没人会认为这漂亮女人是小姐,所谓的居移气养移体,便是如此了。 就在此时,那被撞的法官痛得醒了过来,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倒吸凉气,一旁有人问他,注意到了撞他的是什么车没有,这位下意识地摇摇头,“你们没拦住吗?” “甄庭,您看是不是那辆车?”旁人将他扶着半坐起来,手指陈太忠的林肯,甄庭长一看,想一想之后点点头,“没错,撞我的就是灰sè的车,我说,叫救护车了吗?” “邓检的车马上出来了,先让他送您去医院,”合着这法院宿舍里,也住着检察院的人,不过这也正常,公检法不分家嘛,“您放心,我们不会让这小子跑了。” 这纯粹是扯淡的话,林肯车车牌什么的都没遮掩,而且那高大的男子也没有逃跑的意图,眼下区法院的不少人已经将现场围了起来,这种情况下,那真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半分钟后,邓检的白sè面包车开出来了,大家手忙脚乱地将甄庭长抱上车——现场是需要保护的,但是,在场的都是公检法系统的,不会留什么漏洞给别人钻,倒是甄庭长看起来有点扛不住了,也不知道撞坏了什么器官没有——要知道,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的。 然而,甄庭长被抱上邓检的车没两步,面包车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前面的车挡了,左边一辆白sè的高尔夫,右边一辆灰sè的林肯,中间留了一条窄窄的通道,也就是一米五、六的模样,走人走平车没问题,想过车那是不可能了。 “前面的车让一让,”邓检探头出去喊话了,这巷子本就不宽,人行道上又栽了行道树,白sè高尔夫停得挺靠谱,紧贴着马牙子,可是这林肯车停得就有点霸道了,四六不靠地停在中间不说,还是斜斜地停在那里,一条有多半条就是被这一辆车堵住了。 “着什么急?”陈太忠扭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没听见有人讹我,说我撞人了吗?我敢随便动吗?” “你撞没撞人,有人会给你个说法,别跟我扯这些,我着急送伤者进医院呢啊,”邓检面皮一翻,也没好脸给他,“赶紧让开听见没有?出了事儿你可负担不起!” “你就是在放屁,跟我玩儿碰瓷,你还差一点,我还就不让了,”陈太忠双手向口袋里一插,冷笑一声,“既然不是我撞的他,我凭什么让开,小子你是跟我上眼药呢吧?” 跟你玩儿碰瓷?邓检察官实在不能理解这样的逻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不过他也没时间去琢磨这话到底是怎么回事,眼见这厮横在那里不让,登时就急了,“你这是阻碍交通,我说,你讲点公德心好不好?我车上有伤者!” “你车上有伤者,关我什么事儿?”陈太忠一指对面方向,“你从那头走吧,这头儿我还就打死都不让了!” 既然是巷子,就算再小,一般是两头通透的,这个巷子也不例外,不过巷子那头最近市政的工程队在施工,把马挖开了,过人可以,过车不行。 这个情况,不止陈太忠知道,邓检住在这儿更明白,一时他就恼了,“你给我说明白了,我让你讲点公德心让开,怎么就是碰瓷了?小子你跟我说不明白,咱俩今天没完。” 我还欢迎你跟我没完呢,陈太忠又是一声冷笑,才待发话,蒙勤勤却是抢先开口了,她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讲公德心的,不是被判赔了四万八吗?既然不是我们撞的,凭什么让呢?合着你还想再判个四十八万?” 1952大罪1953接手 《ID小说网-hui2d.com》邓检一听蒙勤勤这话,心里登时就明白了——这是正经的“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啊。 甄庭长接手的那个案子,是前天判的。这案子判得委实有点离谱。尤其是湘香本人也有些身份,托了一些这样那样的朋友说情,还威胁说要电视台曝光什么的,闹得动静挺大。 所以,西城法院的人都知道,甄宫正弄了这么一出闹剧出来——不止法院,连检察院的不少人都知道。像这邓检,是法院出去的人,目前在宝兰区任副检察长,都听说了此事。 邓检不知道这两位是不是冲着民庭庭长甄宫正来的,但是很显然,人家说的虽然非常不讲理,却是有人家自己的逻辑,借用的还是甄庭长判决理由——老太太摔倒了,不是你撞的你扶什么?人不是我撞的,我为什么要让? 会是打击报复吗?邓检搞了检察工作,对这些事特别敏感。他正琢磨呢,一边有个女同志发话了,“咱先不说是不是你撞的,这大家都要上班,你看后面堵了几辆车了?你这人有没有点公德心?” “要说这公德心,我真有一点。”陈太忠笑吟吟地回答,顺手指一指索勤勤,“也就是跟个朋友打个招呼。要是没这档子事,我立马就让,可是有了这档子事儿了,那我还真就不能让了……听说西城区前几天有个法官,案子判得挺有水平,我这也是自保的意。” 甄庭长正痛得死去活来呢,也听说了,眼前这位可能就是肇事司机,听到对方如此说话,禁不住大怒,艰难地将手伸出车外,指着陈太忠:“这家伙涉嫌打击报复。小刘小张,给我弄起来他。” “谁敢?”蒙勤勤哼一声,手一指甄宫正,脸一沉,“你涉嫌诽谤他人。我就是证人。我会建议让你停职反省,而且保留起诉你的权力。 “我说,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很是不屑的样子,“别看他受伤了,再胡乱逼逼,我照打不误,打完了再去起诉……两不耽误。” “这个同志,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干什么的?”邓检听到对方说话如此不含糊,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想招惹你这人王,但是你指望在我面前装逼,那也是混不过去的。 一边说,他一边探出手来,指一指自己车顶的jǐng灯,沉着脸发话了:“看到没有?别逼着我拉jǐng报撞你的车啊。”“想撞你就撞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你撞过去,那不是我让的。不过,麻烦你想清楚后果哦。”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邓检抬手就要打火,猛地想到一件事,就呆在了那里,犹豫一下叹口气,“老甄,不是我不敢撞他……撞了他的车以后,他车的外观就算被破坏了。” “算你识趣。”陈太忠冷笑一声,接着又指一指蒙勤勤,脸上笑得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了,“要不,撞她那辆车吧,高尔夫比林肯便宜!” “陈太忠你差不多点啊。”秦科长本为正义愤填膺地帮他说话呢,见他居然唆使别人撞自己的车,小xìng子登时就发作了:“我的车停得规规矩矩的,凭什么撞我的车?” “小姑娘,这儿就不合适停车。”邓检一看两人内讧了,说不得沉声发话。再转头看一眼后座的甄宫正,脑子却是借此机会急速转动着:陈太忠,这个人名儿……我好像听说过? 结果就这么一侧头,他发现后边这位疼得呲牙咧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时间心中生了许多不忍出来。转头又看向蒙勤勤的时候,脸上也多了几分肃穆,“麻烦你给让一让,别影响我们救人。” “我又没撞人,”蒙勤勤却是不理这碴,冷哼一声,“让出毛病来,算你的?” “算我的。”邓检倒是有担待,抓住这个机会点点头。不成想陈太忠死活不愿意让车开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这让一让,要担多大政治风险吗?” zhōngyāng委员的声誉,要是因此被败坏了,再给一百个你也赔不起啊!陈太忠不但要对那帕里有个交待,他对那甄庭长也真的是恨:我要不让你多疼一疼,你丫的不长记xìng。你居然敢以违反道德观念的逻辑,去判定案子? 通过逻辑来判案,本来就不太站得住脚。福尔摩斯够牛逼了,逻辑分析也挺厉害,但还是要通过逻辑找到证据,才能破案。 所谓信仰的缺失、道德的败坏、社会风气的沦落,根子在哪儿?用法律的形式去泯灭人xìng的良知,你这是多么大的罪恶? 正纠缠着呢,110的jǐng车到了。听说是这样的事情,看一看现场,又随便打问两句,有人看出来陈太忠和蒙勤勤的不舍糊了,谨慎地表示,“目视的话,看不出来这车撞过人了……我说,你把车让一让,让人家赶紧把人送医院。” “滚一边儿去,你掺乎不起。”陈太忠瞪此人一眼,不屑地挥一挥手,“我这车今天就不让了。我好好地开着车,一堆人诽谤我?这事儿我跟他们没完。” 所谓的牛逼,那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有那么牛逼。在场的人都感觉到这位的嚣张了,却是没想到此人能嚣张到如此的程度。 那位见着自己也是持平之言,不成想吃了这么一句,冷着脸看了林肯车一眼,不声不响地退到一边的树后,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了,才悄悄地摸出手机来。 这是老成持重之举。那年轻人嚣张得过头了,这位就算想打听,也得捡个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打听,以免惹火烧身——老jǐng察了,就算没见过公子哥,也听说过不少了。 倒是一个二十八、九略胖的女jǐng察,不满意地看了陈太忠一眼,转头对邓检发话了:“开不过去,就把人背过去吧。怎么,没车就救不了人啦?” 人家这话虽然难听,却也是好意。邓检也顾不上计较她的语气,说不得又将车门打开,自然有那手脚勤快的,架着甄庭长绕着边走了。 直到这个时候,122的摩托车才到,可见这交jǐng的效率是要低一点。来的这位还不满意呢,“让一让,让一让。这一大早的,到处堵车,你们还给添乱……出什么事儿了?” 110的那位打通电话了,揣起手机之后,见到来了个骑摩托的同行,咳嗽一声,冲自己的人一摆手,“行了,交jǐng接手了,咱们该走了。” 是个人就能感觉到今天的事儿蹊跷。110jǐng员纷纷上车离开。女jǐng察虽然还是有点恼火,可是见头儿绷个脸也不敢问,只是,在憋了半天之后,她终于轻声发问:“这到底是谁啊?” “瘟神。别问了。”这位不动声sè地摆一摆手,继续开自己的车。又过了一阵之后,才轻叹一口气,“唉,还好,122的过来了,要不又要腻歪死人。” “瘟神?”女jǐng察皱一皱眉头,又不解地眨一眨眼睛,却是没再问了……接下来,交jǐng队那位也呼叫支援了。没办法,能堵着马不让民庭庭长去治疗的主儿,那可是他惹不起的。再看一看两辆车上,都是挂着省委的通行证……这都是什么人啊? 他想问陈太忠的身份,陈太忠不说;问蒙勤勤,蒙勤勤也不说。反正就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说实话,秦科长掺乎进此事有点冤枉,她不说是太正常了。 支援喊来了,现场也拍摄了,再来的人就是要验看陈太忠驾驶执照了。陈某人先索取了对方的jǐng官证,翻来覆去地看一看,点点头之后,才拿出了自己的驾照,“我记住你了……这是我的驾照。” 这位一见是这副模样,不动声sè地看一看,又将驾照递给了一边的jǐng察,“先帮他拿着,潞查清楚了还他……” 天公地道,人家只是想借机调查一下这叫陈太忠的是什么人。而且,既然有车祸嫌疑,暂时收了本儿也是正常的。 陈主任有点不满意,不过也没炸刺儿。他对认识甄庭长的这帮人不气,那是因为他估计到了,那些都是西城法院的。西城区出了甄宫正这么个极品,你们身为同事坐视他的cāo蛋判决,不能提出合理的异议,那都是点混蛋! 至于那些试图救治甄混蛋的主儿,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这交jǐng队……人家来了是工作,哥们儿得学会理解。于是他轻哼一声,“要说撞人,你看我的车有碰撞的痕迹吗?” 主事儿的那位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倒是拿了他的本子的小jǐng察,拿起电话拨打,不多时走到领导面前,“驾驶本没问题……” 一边说,这位一边就将嘴巴向领导的耳边凑了过去。那就很明显了——有些话不合适当着别人说,只能悄声嘀咕了。 “这家伙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还兼着招商办的副主任,现在是驻欧办的主任。他在凤凰jǐng察系统里,有个不好的外号……”陈太忠其实也能听到一点,一时有点感慨:现在这年头,还真是信息时代了啊。 听明白眼前这位是谁,主事儿的交jǐng也头大了。能让凤凰市政法委书记咬牙切齿的主儿,暂时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说不得他点点头,又在现场问几句,就喊人扯绳子围车了——没办法,甄庭长的车祸,可能涉及到恶意报复,这个问题的xìng质,是很严重的。 索勤勤眼见自己的车也要圈起来,就不满意了:“陈太忠,这是我朋友的车。你跟他们说一声,不许围我的车。” “我说你到底是哪位啊?”主事儿的交jǐng有点不满意了。不过,他不满意,蒙勤勤更不满意:“怎么,我车停这儿犯什么法了,你要圈我的车?”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会向你解释原因的。”这位坚持自己的立场,话说得坚定而不失立场。 “我要是你,就不问她是谁。反正你惹不起。”陈太忠笑着插嘴了,“要不要我给田书记打个电话,让他提醒你一下,秉公执法的重要xìng?” “你先让田书记给我打电话,咱们再说别的。”这位也不怕说得明白一点。公检法司全是归田书记的管的,别说他交jǐng队了,就是被撞的法院这位,可不也是归田书记管? “算了,不用你找人了。”蒙勤勤出声拦住了陈太忠,从车里摸出手包掏出手机,看一眼那位,很随意地拨个号码,“夏叔叔,我勤勤啊……” 紧接着,这位就从蒙勤勤手上接过了电话。电话那边是个威严的声音,“我不管你是哪位,我就问你一句,出了什么事儿了,你不让人家走?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耳熟。这位壮着胆子问一句,请问你哪位,结果那边的回答让他吓一大跳——陈太忠说要请市政法委书记田立平出马,这女娃娃更狠,直接请出了省政法委书记夏大力! 蒙书记的女儿?接下来,他算明白女娃娃为啥不报人名儿了——传出来这影响真的不好。说不得讪笑着将手机还给对方,“不好意啊,您……不知者不罪。” 蒙艺是走了,但是走了还不到半年,这省里面肯买账的肯定不少嘛。再说了,人家就算走了,那也还是省委书记、zhōngyāng委员,他又怎么敢放肆? 蒋世方走了之后,就算他的人马被打散,也没人去找蒋君蓉的麻烦,足以证明在某些层面的官场上,讲究的是全国一盘棋。“我可以走了?”蒙勤勤的xìng子,其实比她堂姐蒙晓艳还跳脱,不过一直是被老爹老娘压着罢了。眼下这一句问话,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人的。 “嗯,我就是随意问一句。”这位的汗都快下来了:姑nǎinǎi你走吧,我们肯定会给陈太忠一个公道的。 “陈太忠,上我的车。”蒙勤勤冲某人一招手,顺手将车钥匙丢了过去,自己转身开门,就坐到了后座上。 陈太忠自然不会气,开了车前门扮演司机。主事儿的交jǐng琢磨一下,心说这年头不讲理的人大多,说不得招手喊过一个人来,“你在这儿盯着。现场要是受到破坏,我唯你是问。” 这话一出来,不止是被招呼的人愣了一下,其他人的脸上都不好看——你这是怀疑,我们西城区法院的人,会有意破坏林肯车而达到栽赃的目的吗? 主事儿的却是不在乎,转身上车走了。他没办法向别人解释蒙勤勤的身份,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事情砸在他的手上。 这一刻,他才隐隐地想到一件事:凤凰科委好大的名气。那可是蒙书记在的时候蹿红的。这个陈太忠,好像比传言中的还不好招惹啊……1953章接手蒙勤勤的高尔夫,陈太忠还是第一次上去。车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驾驶台和车窗上,摆满了各种小装饰和挂坠儿,一看就能猜得出车主的xìng别,更别说午后窗上还摆放着圆圆的小熊头靠枕。 开着车跟着前面的摩托,默默地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蒙勤勤才幽幽地叹一口气,“为什么是我?”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陈太忠却是听明白了。秦科长是在问他,你要找事件的目击证人,为什么会选上我呢? “小紫菱很忙,我都很久没见她了。”他微微一笑。不过,想到这话可能会带给对方一些错误的暗示,说不得又补充一句,“再说了,秦科你的身份,说话有份量啊。” “份量?那都是过去式了吧?”蒙勤勤听得笑一笑。那笑容里,分明有几分无奈在其中,“其实叫田立平的女儿更管用,她……是叫田甜来的吧?” 田甜可是看不上湘香那种女孩儿。陈太忠心里明白得很。而且,田甜和湘香曾经是短暂的同事——虽然两人做同事时,在素波台的位置也是天壤之别。 但是,若是田主播做见证的话,有个政法委书记老爹,方便是方便了,可是太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联想,那些藏头藏尾的yīn谋论者们也能堂而皇之地兜售私货了——这别是田书记的女儿有意为自己的同事出头,整出来的事情吧? 陈太忠做事,不喜欢留把柄给别人,所以田甜就被他从候选人中剔除了。他扳起手指将周围的人数了半天,也就是蒙勤勤出面,别人不敢乱猜——就算想乱猜,也猜不着不是?凭良心说,泰科长可是跟湘香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是,一个劲儿地撇清,那也不是他的初衷。他还必须要让那甄宫正心里清楚,哥们儿收拾你不是偶然碰到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做了缺德事,是要遭报应的。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关键,不能让这厮“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话,那也不解气不是? 你说这哑巴招谁惹谁了?怎么全用来形容甄宫正了呢?“这不是知道尚阿姨不在吗?”他笑一笑,却也没有把老实话彻底兜出来,“我是觉得吧,你脑瓜不错,跟得上我的,又不是公众人物,用来yīn人比较合适。” 蒙勤勤听到这样的回答,从车内的后视镜看看他,愣了一阵,才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到了交jǐng队,其实也没啥需要说的,大致就是两人见到一个人摔倒了。要说一开始别人还有追究他俩的责任,尤其是陈太忠责任的话,现在却是没人敢随便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了——有些人真的是不能随便招惹的。 关键的,肯定还是林肯车上就没有任何碰撞的痕迹。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若不是众口一词林肯车确实有撞人的嫌疑,而陈某人也没有否认他经过了甄庭长的身侧,那就根本不需要谈的了。 “陈主任,你再回忆一下,当时还见到什么人或者车过了?”交jǐng支队的领导和蔼可亲,也任由蒙勤勤坐在一边旁听,“这件事可能涉嫌打击报复,xìng质比较严重……你再好好的想一想吧。” 按他这么说,这件事已经超出交jǐng的职责范围了。但是没办法,别人不肯接手,那也只能由得他来了——110那帮人,怎么就走了呢? “其他人就没见了,”陈太忠摇头,“我跟秦科长说好,一起去吃早饭的,眼里哪儿还会注意到别的人……我说,给买点包子回来成不成?要顺兴巷的。” “别介。再好好想一想,实在想不出,您就可以走了。”这位一听,心说你把我们交jǐng当成什么啦,送外卖的小工?而且一想到这两位就呆在这儿不走,他也头大啊。 要说往rì,陈主任和蒙书记的女儿来坐坐,他是巴不得的。可是眼下涉及到案子不是?槁得不好,引得上面雷霆震怒,那就完蛋个球的了。 “那我的车能开走吗?”陈太忠问一句。见对方愣一愣,说不得冷笑一声,“我就没看到人。他说是可能打击报复,我觉得啊,他是见我林肯车不错……有意碰瓷。” “有意碰瓷?”这位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也知道陈某人为什么将车很霸道地停在哪儿,死活不肯让。可是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不能吧?大庭广众之下的?” “那有什么不能呢?”陈太忠白对方一眼,“前两天,西城区就有这么一个案子,你自己打听去吧……” “要我说啊,就是这甄庭长见人家这样来钱快,也想这么试一试,不成想他点儿背……怎么就偏偏遇上我这种勇于跟歪风邪气做斗争的好干部了呢?” 他正说着呢,门外进来一jǐng察,倒也不瞒着屋里这二位,“诊断结果出来了。那边……两条腿都骨折了,有一条腿还是股骨脱臼。” “哎呀,这么惨啊?这撞他的车速起码得有七十码。”领导摸一摸下巴,斜眼瞟一下陈太忠,“上班时间,一般汽车开不了这么快……嗯,陈主任肯定是无辜的。不过,这么碰瓷,难度也是比较大的吧?”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陈太忠见他有意为甄宫正开脱,当然不愿意答应,“他都打算好碰瓷了,采取一点别人想不到的手段,也是很正常的……” 又白活两句,陈太忠见对方死活不提让车离开,冷冷一笑,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林肯车就撂那儿了。不过既然咱们谈得不错,我就说一句实话吧。一年之内,谁敢私自动我的车,我让他爹妈后悔生出他来!” 你不给车?哥们儿我不要了!我就看一辆车横在屁大的小巷子里,到底是谁着急?别人说起这车为什么停在那儿不走,又是谁会脸上无光! “陈主任,你等等。”这位一听对方又出这么一个歪招,就又着急了。不过人家二人已经站起身走人了。看着这一高一矮两个背影离去,这位就这么愣在了那里:牛人就是牛人啊,为了出口气,一辆林肯,活生生地让丫当了障。 “接下来呢?该怎么办?”走近高尔夫,蒙勤勤也没着急开车,就站在那里问陈太忠,“要撸了那个刑jǐng大队的队长吗?” 被撞的老太太,有个儿子是东湖分局刑jǐng大队的副大队长。这都是湘香提供的消息。按湘主播的说法,是这大队长最气人。丫曾经扬言说,“电视台主播?狗屁!不让你赔得吐血,就对不起我这身jǐng服!” 她认为这厮向法官施加压力了,才导致这个判决,所以是最可恨的。但是陈太忠并不这么认为。这就是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相同。 毫无疑问那人也可恨,但还比不上这个甄庭长。陈某人甚至不无恶意地猜测:很有可能湘香被人讹了之后,一着急就报出自己的身份,告诉对方要曝光,结果激得那大队长横下一条心来槁她。 当然,再多的理由和借口,也抹杀不了此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行为。但是陈太忠目前还顾不上考虑对付此人。“等一等吧。”他沉吟一下,最终摇摇头,“我现在要接过这场恩怨,不让别人认为我是帮湘香出头,这人就要放一放。我先去找媒体曝光,然后起诉他们的诽谤罪。” 你倒是为她想得周到。蒙勤勤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那淡淡的酸味儿了。虽然她已经能确定,陈太忠跟那女孩并无瓜葛——以他行事的肆无忌惮,两人若是有瓜葛的话,再撇清都没用的。 “那么,为社会良知呐喊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她微微一笑,上车打着火,高尔夫在下一刻绝尘而去。九月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清爽的空气中,一句话自远方轻轻地传来,“找不到有影响力的媒体的话,给我打电话……” 陈太忠还就是不找有影响力的媒体。有些事情要按部就班地来,一下子就亮出底牌的,反倒是不好玩了。该惩治的恶人,也会因为雷霆一般的打击缩回头去,到那时再想揪出人来,就不是特别地方便了。 所以,他第一个找的就是刘晓莉。《天南商报》的影响不大不小,正合他用。 1954徐老师1955听错了 《ID小说网-hui2d.com》1952章大罪邓检一听蒙勤勤这话,心里登时就明白了,这是正经的“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啊。 甄庭长接手的那个案子,是前天判的,这案子判得委实有点离谱,尤其是湘香本人也有些身份,托了一些这样那样的朋友说情,还威胁说要电视台曝光什么的,闹得动静挺大。 所以,西城法院的人都知道,甄宫正弄了这么一出闹剧出来,不止法院,连检察院的不少人都知道,像这邓检,是法院出去的人,目前在宝兰区任副检察长,都听说了此事。 邓检不知道这两位是不是冲着民庭庭长甄宫正来的,但是很显然,人家说的虽然非常不讲理,却是有人家自己的逻辑,借用的还是甄庭长判决理由——老太太摔倒了,不是你撞的你扶什么?人不是我撞的,我为什么要让? 会是打击报复吗?邓检搞了检察工作,对这些事特别敏感,他正琢磨呢,一边有个女同志发话了,“咱先不说是不是你撞的,这大家都要上班,你看后面堵了几辆车了?你这人有没有点公德心?” “要说这公德心,我真有一点,”陈太忠笑吟吟地回答,顺手指一指蒙勤勤,“也就是跟个朋友打个招呼,要是没这档子事,我立马就让,可是有了这档子事儿了,那我还真就不能让了……听说西城区前几天有个法官,案子判得挺有水平,我这也是自保的意。” 甄庭长正痛得死去活来呢,也听说了,眼前这位可能就是肇事司机,听到对方如此说话,禁不住大怒,艰难地将手伸出车外,指着陈太忠,“这家伙涉嫌打击报复,小刘小张,给我弄起来他。” “谁敢?”蒙勤勤哼一声,手一指甄宫正脸一沉,“你涉嫌诽谤他人,我就是证人,我会建议让你停职反省,而且保留起诉你的权力。” “我说,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很是不屑的样子,“别看他受伤了,再胡乱逼逼,我照打不误,打完了再去起诉……两不耽误。” “这个同志,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干什么的?”邓检听到对方说话如此不含糊,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想招惹你这人王,但是你指望在我面前装逼,那也是混不过去的。 一边说,他一边探出手来,指一指自己车顶的jǐng灯,沉着脸发话了,“看到没有?别逼着我拉jǐng报撞你的车啊。” “想撞你就撞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你撞过去,那不是我让的,不过,麻烦你想清楚后果哦。”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邓检抬手就要打火,猛地想到一件事,就呆在了那里,犹豫一下叹口气,“老甄,不是我不敢撞他……撞了他的车以后,他车的外观就算被破坏了。” “算你识趣,”陈太忠冷笑一声,接着又指一指蒙勤勤,脸上笑得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了,“要不,撞她那辆车吧,高尔夫比林肯便宜!” “陈太忠你差不多点啊,”秦科长本来正义愤填膺地帮他说话呢,见他居然唆使别人撞自己的车,小xìng子登时就发作了,“我的车停得规规矩矩的,凭什么撞我的车?” “小姑娘,这儿就不合适停车,”邓检一看两人内讧了,说不得沉声发话,再转头看一眼后座的甄宫正,脑子却是借此机会急速转动着:陈太忠,这个人名儿……我好像听说过? 结果就这么一侧头,他发现后边这位疼得呲牙咧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时间心中生了许多不忍出来,转头又看向蒙勤勤的时候,脸上也多了几分肃穆,“麻烦你给让一让,别影响我们救人。” “我又没撞人,”蒙勤勤却是不理这碴,冷哼一声,“让出毛病来,算你的?” “算我的,”邓检倒是有担待,抓住这个机会点点头,不成想陈太忠死活不愿意让车开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这让一让,要担多大政治风险吗?” zhōngyāng委员的声誉,要是因此被败坏了,再给一百个你也赔不起啊! 陈太忠不但要对那帕里有个交待,他对那甄庭长也真的是恨,我要不让你多疼一疼,你丫的不长记xìng,你居然敢以违反道德观念的逻辑,去判定案子? 通过逻辑来判案,本来就不太站得住脚,福尔摩斯够牛逼了,逻辑分析也挺厉害,但还是要通过逻辑找到证据,才能破案。 所谓信仰的缺失、道德的败坏、社会风气的沦落,根子在哪儿?用法律的形式去泯灭人xìng的良知,你这是多么大的罪恶? 正纠缠着呢,110的jǐng车到了,听说是这样的事情,看一看现场,又随便打问两句,有人看出来陈太忠和蒙勤勤的不含糊了,谨慎地表示,“目视的话,看不出来这车撞过人了……我说,你把车让一让,让人家赶紧把人送医院。” “滚一边儿去,你掺乎不起,”陈太忠瞪此人一眼,不屑地挥一挥手,“我这车今天就不让了,我好好地开着车,一堆人诽谤我?这事儿我跟他们没完。” 所谓的牛逼,那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有那么牛逼,在场的人都感觉到这位的嚣张了,却是没想到此人能嚣张到如此的程度。 那位觉着自己也是持平之言,不成想吃了这么一句,冷着脸看了林肯车一眼,不声不响地退到一边的树后,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了,才悄悄地摸出手机来。 这是老成持重之举,那年轻人嚣张得过头了,这位就算想打听,也得捡个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打听,以免惹火烧身——老jǐng察了,就算没见过公子哥,也听说过不少了。 倒是一个二十八、九略胖的女jǐng察,不满意地看了陈太忠一眼,转头对邓检发话了,“开不过去,就把人背过去吧,怎么,没车就救不了人啦?” 人家这话虽然难听,却也是好意,邓检也顾不上计较她的语气,说不得又将车门打开,自然有那手脚勤快的,架着甄庭长绕着边走了。 直到这个时候,122的摩托车才到,可见这交jǐng的效率是要低一点,来的这位还不满意呢,“让一让让一让,这一大早的,到处堵车你们还给添乱……出什么事儿了?” 110的那位打通电话了,揣起手机之后,见到来了个骑摩托的同行,咳嗽一声,冲自己的人一摆手,“行了,交jǐng接手了,咱们该走了。” 是个人就能感觉到今天的事儿蹊跷,110的jǐng员纷纷上车离开,女jǐng察虽然还是有点恼火,可是见头儿绷个脸也不敢问,只是,在憋了半天之后,她终于轻声发问,“这到底是谁啊?” “瘟神,别问了,”这位不动声sè地摆一摆手,继续开自己的车,又过了一阵之后,才轻叹一口气,“唉,还好,122的过来了,要不又要腻歪死人。” “瘟神?”女jǐng察皱一皱眉头,又不解地眨一眨眼睛,却是没再问了……接下来,交jǐng队那位也呼叫支援了,没办法,能堵着马不让民庭庭长去治疗的主儿,那可是他惹不起的,再看一看两辆车上,都是挂着省委的通行证……这都是什么人啊? 他想问陈太忠的身份,陈太忠不说,问蒙勤勤,蒙勤勤也不说,反正就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说实话,秦科长掺乎进此事有点冤枉,她不说是太正常了。 支援喊来了,现场也拍摄了,再来的人就是要验看陈太忠驾驶执照了,陈某人先索取了对方的jǐng官证,翻来覆去地看一看,点点头之后,才拿出了自己的驾照,“我记住你了……这是我的驾照。” 这位一见是这副模样,不动声sè地看一看,又将驾照递给了一边的jǐng察,“先帮他拿着,调查清楚了还他……” 天公地道,人家只是想借机调查一下这叫陈太忠的是什么人,而且,既然有车祸嫌疑,暂时收了本儿也是正常的。 陈主任有点不满意,不过也没炸刺儿,他对认识甄庭长的这帮人不气,那是因为他估计到了,那些都是西城法院的,西城区出了甄宫正这么个极品,你们身为同事坐视他的cāo蛋判决,不能提出合理的异议,那都是点混蛋! 至于那些试图救治甄混蛋的主儿,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这交jǐng队人家来了是工作,哥们儿得学会理解,于是他轻哼一声,“要说撞人,你看我的车有碰撞的痕迹吗?” 主事儿的那位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倒是拿了他的本子的小jǐng察,拿起电话拨打,不多时走到领导面前,“驾驶本没问题……” 一边说,这位一边就将嘴巴向领导的耳边凑了过去,那就很明显了,有些话不合适当着别人说,只能悄声嘀咕了。 “这家伙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还兼着招商办的副主任,现在是驻欧办的主任,他在凤凰jǐng察系统里,有个不好的外号……”陈太忠其实也能听到一点,一时有点感慨,现在这年头,还真是信息时代了啊。 听明白眼前这位是谁,主事儿的交jǐng也头大了,能让凤凰市政法委书记咬牙切齿的主儿,暂时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说不得他点点头,又在现场问几句,就喊人扯绳子围车了——没办法,甄庭长的车祸,可能涉及到恶意报复,这个问题的xìng质,是很严重的。 蒙勤勤眼见自己的车也要圈起来,就不满意了,“陈太忠,这是我朋友的车,你跟他们说一声,不许围我的车。” “我说你到底是哪位啊?”主事儿的交jǐng有点不满意了,不过,他不满意,蒙勤勤更不满意,“怎么,我车停这儿犯什么法了,你要圈我的车?”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会向你解释原因的,”这位坚持自己的立场,话说得坚定而不失立场。 “我要是你,就不问她是谁,反正你惹不起,”陈太忠笑着插嘴了,“要不要我给田书记打个电话,让他提醒你一下,秉公执法的重要xìng?” “你先让田书记给我打电话,咱们再说别的,”这位也不怕说得明白一点,公检法司全是归田书记的管的,别说他交jǐng队了,就是被撞的法院这位,可不也是归田书记管? “算了,不用你找人了,”蒙勤勤出声拦住了陈太忠,从车里摸出手包掏出手机,看一眼那位,很随意地拨个号码,“夏叔叔,我勤勤啊……” 紧接着,这位就从蒙勤勤手上接过了电话,电话那边是个威严的声音,“我不管你是哪位,我就问你一句,她犯什么事儿了,你不让人家走?”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耳熟,这位壮着胆子问一句,请问你哪位,结果那边的回答让他吓一大跳——陈太忠说要请市政法委书记田立平出马,这女娃娃更狠,直接请出了省政法委书记夏大力! 蒙书记的女儿?接下来,他算明白女娃娃为啥不报人名儿了,传出来这影响真的不好,说不得讪笑着将手机还给对方,“不好意啊,您……不知者不罪。” 蒙艺是走了,但是走了还不到半年,这省里面肯买账的肯定不少嘛,再说了,人家就算走了,那也还是省委书记、zhōngyāng委员,他又怎么敢放肆? 蒋世方走了之后,就算他的人马被打散,也没人去找蒋君蓉的麻烦,足以证明在某些层面的官场上,讲究的是全国一盘棋。 “我可以走了?”蒙勤勤的xìng子,其实比她堂姐蒙晓艳还跳脱,不过一直是被老爹老娘压着罢了,眼下这一句问话,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人的。 “嗯,我就是随意问一句,”这位的汗都快下来了,姑nǎinǎi你走吧,我们肯定会给陈太忠一个公道的。 “陈太忠,上我的车,”蒙勤勤冲某人一招手,顺手将车钥匙丢了过去,自己转身开门,就坐到了后座上。 陈太忠自然不会气,开了车前门扮演司机,主事儿的交jǐng琢磨一下,心说这年头不讲理的人太多,说不得招手喊过一个人来,“你在这儿盯着,现场要是受到破坏,我唯你是问。” 这话一出来,不止是被招呼的人愣了一下,其他人的脸上都不好看——你这是怀疑,我们西城区法院的人,会有意破坏林肯车而达到栽赃的目的吗? 主事儿的却是不在乎,转身上车走了,他没办法向别人解释蒙勤勤的身份,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事情砸在他的手上。 这一刻,他才隐隐地想到一件事:凤凰科委好大的名气,那可是蒙书记在的时候蹿红的,这个陈太忠,好像比传言中的还不好招惹啊……1953章接手蒙勤勤的高尔夫,陈太忠还是第一次上去,车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驾驶台和车窗上,摆满了各种小装饰和挂坠儿,一看就能猜得出车主的xìng别,更别说车后窗上还摆放着圆圆的小熊头靠枕。 开着车跟着前面的摩托,默默地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蒙勤勤才幽幽地叹一口气,“为什么是我?”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陈太忠却是听明白了,秦科长是在问他,你要找事件的目击证人,为什么会选上我呢? “小紫菱很忙,我都很久没见她了,”他微微一笑,不过,想到这话可能会带给对方一些错误的暗示,说不得又补充一句,“再说了,秦科你的身份,说话有份量啊。” “份量?那都是过去式了吧?”蒙勤勤听得笑一笑,那笑容里,分明有几分无奈在其中,“其实叫田立平的女儿更管用,她……是叫田甜来的吧?” 田甜可是看不上湘香那种女孩儿,陈太忠心里明白得很,而且,田甜和湘香曾经是短暂的同事——虽然两人做同事时,在素波台的位置也是天壤之别。 但是,田若是主播做见证的话,有个政法委书记老爹,方便是方便了,可是太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联想,那些藏头藏尾的yīn谋论者们,也能堂而皇之地兜售私货了——这别是田书记的女儿有意为自己的同事出头,整出来的事情吧? 陈太忠做事,不喜欢留把柄给别人,所以田甜就被他从候选人中剔除了,他扳起手指将周围的人数了半天,也就是蒙勤勤出面,别人不敢乱猜——就算想乱猜,也猜不着不是?凭良心说,秦科长可是跟湘香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是,一个劲儿地撇清,那也不是他的初衷,他还必须要让那甄宫正心里清楚,哥们儿收拾你不是偶然碰到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做了缺德事,是要遭报应的。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关键,不能让这厮“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话,那也不解气不是? 你说这哑巴招谁惹谁了?怎么全用来形容甄宫正了呢? “这不是知道尚阿姨不在吗?”他笑一笑,却也没有把老实话彻底兜出来,“我是觉得吧,你脑瓜不错跟得上我的,又不是公众人物,用来yīn人比较合适。” 蒙勤勤听到这样的回答,从车内的后视镜看看他,愣了一阵,才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到了交jǐng队,其实也没啥需要说的,大致就是两人见到一个人摔倒了,要说一开始别人还有追究他俩的责任,尤其是陈太忠责任的话,现在却是没人敢随便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了——有些人真的是不能随便招惹的。 关键的,肯定还是林肯车上就没有任何碰撞的痕迹,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若不是众口一词林肯车确实有撞人嫌疑,而陈某人也没有否认他经过了甄庭长的身侧,那就根本不需要谈的了。 “陈主任,你再回忆一下,当时还见到什么人或者车过了?”交jǐng支队的领导和蔼可亲,也任由蒙勤勤坐在一边旁听,“这件事可能涉嫌打击报复,xìng质比较严重……你再好好地想一想。” 按他这么说,这件事已经超出交jǐng的职责范围了,但是没办法,别人不肯接手,那也只能由得他来了——110那帮人,怎么就走了呢? “其他人就没见了,”陈太忠摇头,“我跟秦科长说好,一起去吃早饭的,眼里哪儿还会注意到别的人……我说,给买点包子回来成不成?要顺兴巷的。” “别介,再好好想一想,实在想不出,您就可以走了,”这位一听,心说你把我们交jǐng当成什么啦,送外卖的小工?而且一想到这两位就呆在这儿不走,他也头大啊。 要说往rì,陈主任和蒙书记的女儿来坐坐,他是巴不得的,可是眼下涉及到案子不是?搞得不好,引得上面雷霆震怒,那就完蛋个球的了。 “那我的车能开走吗?”陈太忠问一句,见对方愣一愣,说不得冷笑一声,“我就没看到人,他说是可能打击报复,我觉得啊,他是见我林肯车不错……有意碰瓷。” “有意碰瓷?”这位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也知道陈某人为什么将车很霸道地停在哪儿,死活不肯让,可是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不能吧?大庭广众之下的?” “那有什么不能呢?”陈太忠白对方一眼,“前两天,西城区就有这么一个案子,你自己打听去吧……” “要我说啊,就是这甄庭长见人家这样来钱快,也想这么试一试,不成想他点儿背……怎么就偏偏遇上我这种,勇于跟歪风邪气做斗争的好干部了呢?。” 他正说着呢,门外进来一jǐng察,倒也不瞒着屋里这二位,“诊断结果出来了,那边……两条腿都骨折了,有一条腿还是股骨脱臼。” “哎呀,这么惨啊?这撞他的车速起码得有七十码,”领导摸一摸下巴,斜眼瞟一下陈太忠,“上班时间,一般汽车开不了这么快……嗯,陈主任肯定是无辜的,不过,这么碰瓷,难度也是比较大的吧?”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陈太忠见他有意为甄宫正开脱,当然不愿意答应,“他都打算好碰瓷了,采取一点别人想不到的手段,也是很正常的……” 又白活两句,陈太忠见对方死活不提让车离开,冷冷一笑,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林肯车就撂那儿了,不过既然咱们谈得不错,我就说一句实话吧,一年之内,谁敢私自动我的车,我让他爹妈后悔生出他来!” 你不给车?哥们儿我不要了!我就看一辆车横在屁大的小巷子里,到底是谁着急?别人说起这车为什么停在那儿不走,又是谁会脸上无光! “陈主任,你等等,”这位一听对方又出这么一个歪招,就又着急了,不过人家二人已经站起身走人了,看着这一高一矮两个背影离去,这位就这么愣在了那里:牛人就是牛人啊,为了出口气,一辆林肯,活生生地让丫当了障。 “接下来呢?该怎么办?”走近高尔夫,蒙勤勤也没着急开车,就站在那里问陈太忠,“要撸了那个刑jǐng大队的队长吗?” 被撞的老太太,有个儿子是东湖分局刑jǐng大队的副大队长,这都是湘香提供的消息,按湘主播的说法,是这大队长最气人,丫曾经扬言说,“电视台主播?狗屁,不让你赔得吐血,就对不起我这身jǐng服。” 她认为这厮向法官施加压力了,才导致这个判决,所以是最可恨的,但是陈太忠并不这么认为,这就是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相同。 毫无疑问那人也可恨,但还比不上这个甄庭长,陈某人甚至不无恶意地猜测:很有可能湘香被人讹了之后,一着急就报出自己的身份,告诉对方要曝光,结果激得那大队长横下一条心来搞她。 当然,再多的理由和借口,也抹杀不了此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行为,但是陈太忠目前还顾不上考虑对付此人。 “等一等吧,”他沉吟一下,最终摇摇头,“我现在要接过这场恩怨,不让别人认为我是帮湘香出头,这人就要放一放,我先去找媒体曝光,然后起诉他们的诽谤罪。” 你倒是为她想得周到,蒙勤勤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那淡淡的酸味儿了,虽然她已经能确定,陈太忠跟那女孩并无瓜葛——以他行事的肆无忌惮,两人若是有瓜葛的话,再撇清都没用的。 “那么,为社会良知呐喊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她微微一笑,上车打着火,高尔夫在下一刻绝尘而去,九月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清爽的空气中,一句话自远方轻轻地传来,“找不到有影响力的媒体的话,给我打电话……” 陈太忠还就是不找有影响力的媒体,有些事情要按部就班地来,一下子就亮出底牌的,反倒是不好玩了,该惩治的恶人,也会因为雷霆一般的打击缩回头去,到那时再想揪出人来,就不是特别地方便了。 所以,他第一个找的就是刘晓莉,《天南商报》的影响不大不小,正合他用。 1956砸饭碗1957怪事多 《ID小说网-hui2d.com》1954章徐老师由于有些事情不宜张扬,陈太忠和刘晓莉约在贡院街的红磨坊咖啡屋见面,等他赶到的时候,在的不止是刘记者,还有一个微胖的中年人。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陈太忠一见此人,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得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一下。 “哦?是吗?”中年人讶异地看他一眼,随即展颜一笑,傲然地点点头,“也许吧,不过,见过没有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无法坐视,社会公德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沦丧殆尽,否则将来子孙后代说起来,我们都是历史的罪人。” “想起来了,随遇而安,”陈太忠狠狠地一拍大腿,他一听这家伙哇啦哇啦白活,还真的记起来这是谁了,此人在素波晚报上开有杂评专栏,一向以笔锋犀利、口舌刻薄而闻名——不过他还知道的是,这厮也经常拿钱写一些枪文。 上次牡丹盛开的时候,他和荆紫菱去游玩,他抬手去摸花,不成想被这家伙跳出来一顿说,指指点点中,丫手指甲上盎然的绿意被他一阵耻笑。 “嗯,就是徐老师,”刘晓莉笑着介绍,合着她上次被jīng神病之后,随遇而安得了原卫生局长金长青的润笔费,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片《如何保证‘独家新闻’不变成‘毒家新闻’的随想》,笔锋直指一些“不负责任的媒体”,实际目的则是为金局长开脱。 让金局长哭笑不得的是,他那篇文章写得没刹住闸,反倒是把事情捅了个缝儿出来,后来事情的发展大家也都知道了,“乔装调查”的刘晓莉也因祸得福,成为素波媒体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要说这一开始,随遇而安是要帮金长青的,结果盖子捂来捂去,得利的反倒是刘晓莉,而徐老师本是素波舆论界屈指可数的毒舌,两人居然还就这么结识了,而且相互还挺欣赏。 这年头的事情,真的是太滑稽了,陈太忠听完这段因果,一时间居然就无语了,这天下大势,果然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吖——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嘛。 不过,既然刘晓莉都不计较了,他肯定也就无所谓了,要说站出来为此事摇旗呐喊,相较亲力亲为的刘记者,以毒舌出名的随遇而安更为合适一点。 然而,有个问题他还是必须要落实一下,于是,陈太忠就将刘晓莉扯到一边轻声发问了,让徐老师郁闷的是,那俩明明说得很低声,可他偏偏能听到陈主任的发问,“随遇而安不是拿钱发稿子的吗?我可不想给他钱……我只是气不过这事儿。” “大部分时候,他是不要润笔费的,报社还给他稿费呢,人家徐老师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合理的收入也要拿的,”刘晓莉的回答挺中规中矩的,不过这话,徐老师就听不到了——陈某人这点小手段,无非也是小小恶心一下人,那个啥,赞歌你就不需要听了吧? 这些闲话扯完,随遇而安很认真地将事情经过了解一遍,今天的事情,本来就很有一些写头了——要知道,他不是每天都能抓住那么多社会热点的,尤其是有争议的东西,说多虽多可有代表xìng的,却也就那么一些。 而报社那里,对徐老师的更新却是有比较高的要求,实在不急不就的时候,他还得拿注水文充数,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可是听到陈主任的车停在那里不让,是因为电视台美女主播湘香做好事却被判赔四万八,随遇而安的jīng神头登时就来了,眼睛也张得老大,“嗯,这件事情有搞头!” “我有点迫不及待了,”他站起身来,一脸肃穆地看着刘晓莉,“我承认,我只是个有瑕疵的评论者,不是个卫道士,但是对这种事情不能视而不见……小刘,我要去采访那个女主持人了,你跟我一起去吗?” 这个随遇而安,还真是有意,看着两人走出咖啡屋,陈太忠皱着眉头考虑一下,这家伙这股子义愤填膺的劲儿,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算了,每个人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残存的正义感的,再说,就算他只是装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是比那肆无忌惮的甄宫正要好上许多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着摇摇头,脑中却是不禁想起了南宫毛毛说“总有报应”时,那份发自内心的笑容……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太忠依旧是忙到不可开交,只要肯干,总是有那么多事情的,段卫华已经通知他了,有时间的话,去省外办走一趟,将驻欧办的发展情况做个简单的汇报。 然而,段市长的指示也挺有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咱就不说,尽量多强调一点困难,嗯……文字xìng的东西不要给他们,等你回凤凰来以后,商量一下再说吧。” 陈太忠一开始还没搞明白,段卫华这指示到底是何指,等他去了省外办之后,才反应过来,合着凤凰驻欧办的名声,已经大到相当的程度了。 当他在外事办的楼门口出示证件时,门卫一看到“陈太忠”三个字,登时就是一愣,再看到工作单位是“凤凰市驻欧办”,忙不迭收回了要他填写的登记单,拿起手边的电话就拨了出去,“陈主任您少等一下,裘主任开会去了,我先给您联系办公室高主任吧。” 陈太忠正纳闷,哥们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就见一个略显富态的白胖中年人走了出来,一见他就笑着伸出了手,“陈主任吧?真是久仰大名了……你们凤凰驻欧办,现在可是不得了啊。” “这可是跟我无关,”陈主任笑着摇摇头,不卑不亢地回答,“驻欧办的发展,跟市里和省里领导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裘老板就经常指示我。” 两人不咸不淡地扯着,就走进了高主任的办公室,敢情这高主任就在裘主任的外间办公,陈太忠一看就明白了——副主任,估计还兼着秘书职能。 高主任倒是不掩饰对驻欧办的羡慕之情,两人闲扯着,陈主任慢慢就听出来了,敢情其他地市的外事办也跑到省里打听来了,想知道凤凰驻欧办是怎么运作起来的,目前状况又是怎么样的。 其中素波市zhèngfǔ就很重视这个,常务副市长覃华兵甚至表示,凤凰能搞得起驻欧办,咱省会城市也该积极地借鉴,不能被凤凰比下去,当然,目前搞驻欧办,时机有点不成熟,也有重复建设的嫌疑,但是咱们可以搞……驻rì办嘛。 不过,现在大家都没有凤凰驻欧办的一手资料,光知道一些大致消息,所以来省外办这边打听情况的极多。 可是省外办知道的消息也不多不是?不过肯打听的,总是能得到点消息的,别的不说,只听说驻欧办四个保洁工都是年薪五万美元,来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陈太忠不是瞎搞吗,你这么搞,别人怎么跟着你玩啊? 现在全国各地,上什么都是一窝蜂地上,而驻外办这东西是个新生事物,不但能解决一些往rì里不好解决的编制,又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外国工作游玩,还能拿理所应当的高薪,机缘巧合的话,还能悄悄地弄个绿卡什么之类的。 可是凤凰这儿的高薪,实在高得太离谱了,这就是开了个坏头,而领导层比保洁工拿得少得多,这又是一个坏头——像陈太忠这种能力和威望超群,震得住场面的领导并不多。 驻欧办的开销相当大,搁在哪个地市都是一笔不可忽略的数字,还是外汇的这种,而凤凰市对驻欧办的支持力度也不可小觑,不过,由于有凤凰科委的成功先例,没人会置疑陈主任的能力,在驻欧办演砸之前,就算置疑也是声音很小的那种。 只说这一点,别的地市就没法比了,想搞驻外办真的大有人在,可是演砸的后果,他们却承担不起——就算有那不开眼的,敢拍胸脯说我去搞就搞不砸,可领导也得相信不是? 当然,凤凰驻欧办名声在外,还有别的因素,高主任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指出了这一点,“陈主任,你们搞这收费邀请,不是抢我们省外办的买卖吗?” “说实话,我也不想搞这个,”陈太忠挺认真地向对方解释,脸上也是带了点无奈,“但是兄弟单位的请求太多了,总不能全推掉吧?所以就设个门槛……老高,不怕跟你说句实话,驻欧办的创收压力也在那儿摆着呢。” “我听说你在凤凰科委的时候,就跟其他去考察的兄弟单位收费,”高主任听得就笑,一边笑还一边摇头,“现在有人给你起了一个外号,种田能手陈太忠。” “这不是扯吗?”陈太忠心说你奉承我也没用,于是哭笑不得地撇一撇嘴,“要不这么着吧,老高,以后有这种要求,我先推荐他们来省外办,你们收费不收费……那我就不管了。” 我收费不过是不堪其扰罢了,要说不管其他地市照样没问题,只不过驻欧办想借此扩大影响罢了,补贴费用那都是其次的事儿了,真当我陈某人缺那点钱吗?奉承哥们儿也没用……真的。 “这个……”高主任听他这么说,脸上有个明显一愣的表情,心里也打起了小鼓,要说他对这个建议不动心,那真是假的。 外事办也负责联系对外考察,但是这是省外办,针对的也是省里的一些机构,下面地市的机关还真管不到,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能找到凤凰驻欧办的,都是具备支付能力的主儿。 这就是一笔外财啊,我们处理不了的,再还给凤凰也不迟,这一刻,另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可遏制地浮上他的脑海: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帮凤凰驻欧办牵线,他们收的费用,我们从中抽成,甚至钱都可以打到省外办的账户上,由我们来支付返还的费用。 不过下一刻,他就晃晃脑袋,将这个念头驱逐出了脑海:我这是疯了吗,打谁的主意不好,居然敢把心动到这家伙脑袋上? 由此可见,有时候恶名在外,并不完全是坏事,省里机关试图插手市里机关的事情,真的比较常见,但是高主任知道自己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个建议,你还是跟裘主任商量,”摇头之后,他顺势笑一声,心说这种级别的事情,打死我都不掺乎。 “跟我商量什么?”正在这时候,裘主任进来了,见到陈太忠先点点头,手一挥,“来我办公室说话吧,我说小陈你也真是的,我都去你那儿两次了,你居然就从没来过我这儿……目无领导,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你算哪门子领导?陈太忠心里腹诽一句,不过人家这是玩笑,他也不能小气到去当真,说不得笑着点点头,“裘主任指示得对,以后我没钱了,就跑到您这儿请求支持。” “要钱就来了?”裘主任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瞪他一眼,又随手一指沙发,“坐……你那儿不是门槛费收得挺开心的吗?” 高主任跟进来洗茶倒水,听到这话,顺便就把陈太忠刚才的话说了一遍,裘主任听完,不着痕迹地瞪他一眼,心说你是疯了不成,敢动陈太忠的脑筋?你知道段卫华对这件事的重视,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吗? 他参加过驻欧办主任的选拔评判,一开始他还以为,段市长是真的挺窦铮呢,后来才慢慢地知道,人家是围魏救赵之举,由此可见此事的不一般了——官场中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裘主任对高主任的瞎咧咧挺生气的,就算你有心,不会背后悄悄跟我说,咱们慢慢合计吗?现在当着陈太忠说出来,我就算想装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驻欧办现在正是起步阶段,正是需要钱、需要打牌子的时候,这种玩笑小高你也当真?”既然钱弄不到,顺水人情裘主任怎么不会做?所以,他笑着摇摇头,“不过太忠,我有别的支持你的办法……” 1955章听错了裘主任帮忙的方式,委实让年轻的驻欧办主任哭笑不得,敢情是人家打算介绍个人,去驻欧办帮忙。 有意的是,这人并不是省外事办的,而是《天南青年报》的一名记者,这个报纸是共青团天南省委和省青年联合会共同办的,报社位于省青干院内,不过报纸不但有时事版还有娱乐版,销量算是马马虎虎。 “没地方了,真的,”陈太忠一听,就知道麻烦来了,忙不迭地摇头,心说你也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驻欧办您也去过,就那么小一块儿地方,我和老袁还经常睡办公室呢。” “是个女孩儿,能跟保洁工挤在一起,你那儿我知道,保洁工不是上下床六张铺的吗?”裘主任笑着摇摇头,“还空着两张呢……其实那房间再加一张床都没问题。” “问题她是记者,写稿子之类的,会影响到别人休息,也会影响我们的管理,”陈太忠油盐不进地摇摇头,“而且,我的计划里,没这种开支。” 他这话,就算说得相当不气的了,没这种开支就是你别盯着我的钱包了,驻欧办有钱,也不是你们该随随便便惦记的。 “哈,费用可是不用你出,人家就是想在欧洲派驻个记者,”裘主任微微一笑,笑容背后,是“一切尽在我彀中”的那种雍容,“青年报嘛,不光要要报道天南青年、中国青年……还是该走出国门,看看世界的嘛。” “新华社法国记者站,我也认识两个人,”陈太忠笑一笑,继续油盐不进,不过说实话,他只是认识一个郭记者,还是交往得挺不愉快的那种,不过,这不是要往外推人吗?少不得就要略略夸张一点,“我可以帮她代为联络一下。” 陈主任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小集体主义太强,这是大家公认的,而对可能威胁到自己这个小集体团结的人和事,他的排斥也是一种必然了。 “哦?那倒是用不着,关键是现在,省外办没有驻外机构,”裘主任笑着摇摇头,那表情看起来略带一点遗憾,“这也是天南对外宣传的不足……对了小陈,青年报可以考虑支付驻欧办一点费用……就当是租金吧,你知道,女孩子孤身在国外,总不是很方便的。” 他这话听起来有点痛心的意,可是陈太忠不管怎么听,总是能品到一点影shè自己眼小的味道,于是清一清嗓子,“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一大老爷们儿,她一女孩子家的,我想招呼她也不方便……万一有个意外,算谁的?” “小罗在政治素养方面,是非常过硬的,你不要太过担心,”裘主任可能是误会了他这话,也可能是有意打岔,冷不丁就蹦出来这么一句。 “哦,我知道了,”陈太忠点点头,你会含含糊糊地说话,我也会啊,反正我已经表示出来不欢迎了,你再扯别的,那都是白搭了。 他本来就排斥省里的人住进自己的驻欧办,一听说这什么小罗政治可靠,心说她既然是有关部门的人,跟上面的人一打听就能知道,我这儿没你们的舞台。 又这么瞎扯几句,他就出来了,心里兀自暗暗地腹诽:你们这些有关部门派出的人,都是点记者啊什么的,我说……能不能来些不这么老套的创意呢? 等陈太忠站起来离开,裘主任还特意将他送到了门口,拍着他的肩膀,“小罗的事情,陈主任你多费点心,不要让组织上失望。” “我的态度还是那个,她可能影响到我们的工作,”陈某人微微一笑,心说省外办跟驻欧办就没多少交集,你跟我谈组织?得了,我也不跟你硬顶,“这样吧,回去以后,我做一做同志们的工作,大家能欣然接受,是最好的。” 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裘主任有点挠头,他当然听得出小陈这是假借大家的口,行那无视组织的事儿,一时就有点迷糊了,我的暗示他没听懂吗? 事实上,两人还真的弄拧了,刚才他说的“小罗政治素养过硬”,指的可不是有关部门啥啥的,而是说人家小罗背后有人,你不是担心她去那儿出事儿吗?放你一万个心吧,出了事儿自然有人扛着,跟你无关的。 反正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不方便直说的事情暗示出来,别人理解的时候难免就会有偏差——当然,这偏差可能是无意的,也可能是有意的。 不管懂没懂,这家伙的态度很成问题啊,裘主任再一次领教了陈太忠的强势之处,不过,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摇摇头轻哼一声,走回办公室,抓起了电话……陈太忠出来之后,就将此事抛到了一边,水利厅的副书记王浩波早就联系他了,涂阳市有人想搞小水电,目前谋求并到建福公司。 建福公司组建一年来,累计创造利润已经有两百多万了,其中大部分来自于水利厅被建福收购的电网,电网改造和收购方面,支出超过八百万。 不过这个成本,陈太忠并不着急收回,他认为每年能收回成本的四分之一即可,五分之一都可以接受,这是个细水长流的活儿,电网一旦架起来,那就成基础设施了,多了不说,用十年总不成问题吧? 到年底的话,估计利润能达到四百万,扣去经营成本和部分建设成本,一年多下来,净利润基本上可以达到两百万。 小水电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就是相当了不得的成绩了,毕竟它们针对的是农村和城镇,手上基本上没有用电大户,而且这只是第一年,摊子铺起来之后,只会一年比一年好。 农民们满意,因为电价降下来了,水利厅的领导们也满意,三百多个中层以上的干部,入股的几达百分之九十,五千一股,上限买十股,虽然没被认购干净,可也被筹集到了五百万的资金,所以目前今年的分红,就大致定在了百分之二十到二十五的目标上。 在这个狂躁的时代里,这样的利润并不能特别地令人满意,但是这钱赚得稳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水利厅还能对这项目指手画脚,进一步降低了投资风险。 而且大家也都知道,等进入平稳发展期的时候,利润会再度提升,到最后还能回本儿,既然都是干部,自然知道稳妥的重要xìng。 所以建福的牌子就算比较响了,就有人琢磨,这还只是一个凤凰市嘛,全省这么多地市,应该考虑让建福公司积极介入,人家有管理经验嘛。 事实也确实在那儿摆着的,以前水利厅和各地水利局管理下的小水电不能说是亏本,但也仅仅是勉强糊口,管理跟不上,运行得不到保障,再加上跑冒滴漏的现象太严重,哪儿像人家建福,一接手就赚钱了? 推广是有推广的理由,但是下面的水利局未必肯买账,原本王浩波琢磨的是,先等一等,等年底分了红之后,再向各地市施压,能得到广泛的支持,不成想前一阵儿,涂阳市有人找上门来了,说是要跟水利厅合作搞小水电。 涂阳是天南省紧排在通德之后的水资源第二大市,六月份新换了水利局局长,新局长也是敢放手大干的主儿,大刀阔斧地搞改革调整,像小水电这一块,他觉得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要包出去甚至卖出去。 他想包就有人愿意包,不过这么一来,却是引起了电业局的不满,电网这东西是能随便承包的吗?你要觉得搞不好,那卖给我们供电局吧。 你给我滚一边去,鲁局长脾气不好,偏偏还大局感挺强,哦,我们水利局经营不好,你们供电局就能经营好?这算是什么,指桑骂槐地说我们干部的素质不如你们? 可是电业局又强势,想承包的公司觉得有必要请个招牌护身,就来水利厅求合作,结果大厅长张国俊很明确地表态,除了建福公司,我们不接受别的公司的合作要求……那啥,我还有事,挺忙的,你们找王书记说去吧。 王浩波更狠,他直接表态了,想获得水利厅的认可,必须是建福公司承包——你们也就入个股,代为管理一下,最后分点红就完了。 来谈事儿的这位也姓鲁——当然,这个“也”字代表的意,未必就准确,反正鲁经理一听不干了,像你这么说,那我们承包不承包有什么意?我们辛辛苦苦的,可不也就是为了赚点钱吗? 你爱包不包,王书记对这话嗤之以鼻,等年后下了文,不信姓鲁的扛得住这么多人,现在分你一点,那是你运气好找到了张厅长,又赶上了这时间差了,搁给半年后,我都不希的跟你嚼这么多舌头。 当然,想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于是他就表示,“可能你还不知道,省电业局那边的压力,大头是建福公司扛着呢,你知道人家是什么背景吗?” “知道,”鲁经理倒也不是不识趣的人,闻言点点头,“建福我是久仰大名了,听说夏言冰的一个女人跟这个公司有点不清不楚,有人一生气,夏局长……不就没当成副省长吗?” 他道听途说的能力,以及瞎嚼舌头根儿的勇气,让王浩波书记颇为咋舌,不过,想一想对方并不是体制中人,而水利局也不必看电业局的眼sè行事,倒也勉强能理解。 当然,理解归理解,王书记可是不打算同意对方的请求,你都知道陈太忠大能了,还敢跟我要求单独谈合作? 这边公关一段时间,无果,又过了一阵,张厅长的秘书见了王书记的时候,有意无意嘀咕一句,“浩波书记,头儿的意是说,涂阳那边你松松手,让他们挂靠到建福公司算了。” 大厅长出来说情了,王浩波肯定要买账的,不过既然只是秘书出面,也没有定下管理费的指标来,可见这人情也就那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也就完了。 这两天鲁经理就在忙这个事儿,王书记听说陈太忠回来了,心想得了,看在张国俊的面子上,我也不去得罪你,让你太忠谈吧,谈成什么算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王某人确实是比较好说话的。 陈太忠也早想着往外地发展呢,小水电真的有搞头,但是凤凰这边能开发的,也被开发得七七八八了,再开发就该进深山了,倒不是说里面没人,可那么搞就是纯粹地学雷锋做好事了,不符合市场经济的规律。 不过陈主任现在身份不同了,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于是他在这边等两天,建福公司的总经理吕鹏就从凤凰赶了过来。 像这样的情形,大家才能坐下来谈一谈,当然,建福的董事长、任娇的表哥岳阕实在有点拿不出手,就不用瞎掺乎了。 可饶是如此,鲁经理也没有跟陈太忠见面谈的资格,所以,陈主任走进王书记的办公室之际,吕经理却是在王书记隔壁的办公室跟鲁经理商谈挂靠的事宜。 一段时间不见,王浩波略略地胖了一点,陈太忠跟他打趣几句,王书记问起驻欧办的发展,某人很得意地回答,“你没听外事办的人说吗?别人都说我是‘种田能手陈太忠’,我办事一向没问题的。” “种田能手陈太忠?”王浩波听得眉头一皱,愣了一愣才发问,“这个外号怎么来的?” 陈太忠少不得将自己听到的消息洋洋得意地解释一遍,王书记又问了几句,才长叹一声,“缺德,这是骂你呢。” 他可是知道,官场里的人,等闲不会送好外号给外单位的领导——没必要不是?听起来是说陈主任能力强,出产的业绩无人能比,实则隐含了另一层意,影shè陈某人雁过拔毛寸草不留,田里一棵草都没有,想不高产也不可能不是? 这个外号委实刻薄无比,偏偏又相当隐晦,正是典型机关里人说的那种冷笑话, 1958破罐子1959弄假成真 《ID小说网-hui2d.com》1956章砸饭碗“我cāo,这都是什么玩意儿,”陈太忠一听王浩波的解释,禁不住脏话出口,抬手就想摸手机打电话,不成想王书记冲他笑着摆一摆手。 “算了,人家跟你说的时候,也没什么恶意,”王浩波倒是将此事看得很透彻,“也无非是想提醒你一下,收钱不要收太狠……当然,他肯定不敢直说,只能暗示你:陈主任你的口碑已经是这样了。” “切,他要真的敢当我的面这么说,我饶不了他,”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沉吟片刻之后,又是苦笑一声,“唉,你说现在的人,诋毁领导真的是不遗余力……仇富仇官,这个动向值得咱们jǐng惕啊。” 初的震怒过后,他才反应过来,王浩波说得一点都没错,他确实没办法叫真,不过这并不能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所以隔壁的涂阳人就跟着倒霉了。 鲁经理的意很明确,每年向建福公司支付十万管理费,如果需要技术上或者法理上的支持,建福公司有责任出头——当然,因此产生的费用,那就是另算了。 吕鹏自是不许,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将管理费敲到了二十万,而且规定,所有的票据都要从建福公司出——这一来是冲抵建福的成本,二来也是防着那边打着建福的旗号乱来。 当然,做为交换,吕经理也做了一些让步,比如说管理费不需要年初趸交,而是按季度交付,以减轻对方的负担等等。 可是这商谈结果报到陈太忠这儿,陈主任一听是这样,冷哼一声训斥吕鹏,“老吕我不是说你,合着我对付夏言冰不需要成本?那么大的涂阳市,才收二十万,你让我怎么跟厅里的这些领导交待?人家又会怎么看我?” “可是他说,确实没钱,公司草创,正起步呢,”吕鹏苦笑着解释,“我也是想着,咱要不答应,人家还不是一样能搞?要不……您给我一个底线?” “他能搞?笑话了,光电业局就难死他,而且它那儿很多设备设施是归水利厅的,”陈太忠毫不介意地挥一挥手,“告诉他,第一年便宜一点,一百万……” “咱们还有查账的权力,查出问题,有权随时终止合同,以后都要按年利润的百分之三十收取管理费,咱不管他净利润是多少,当然,他可以不答应。” 吕鹏领了指示,出去继续谈,王浩波听得冷哼一声,“这新上的姓鲁的还真不是个玩意儿,十万……打发要饭的呢?” “人家不是找国俊厅长了吗?”这次,轮到陈太忠笑了,这次初次谈判,不过是摸一摸对方的海底,只不过对方的嘴张得太大了,吕鹏又不明里面的底细,生恐谈不成,才被人忽悠了,却也是试探出了对方的野心。 反正凭良心说,他认为自己提的要求不高,凤凰都能卖出四百万的电,涂阳差得了吗?“好了王老哥,这恶人我做了,张国俊找到你的话,你全推到我身上就完了。” 鲁经理那边登时就坐蜡了,这年头最让人难受的买卖,就是那种可做可不做的,不做吧可惜,做了又赚不了多少钱,不过陈主任和王书记哪里会计较他的感受?没我们的支持,你想赚这个钱?做梦去吧。 当天晚上,鲁经理在锦江大酒店请,两位领导倒是都赏光了,却是没有跟他谈话的兴趣,而是自顾自地说笑——我们给你脸了,是你不要,怪得谁来? 不过,那二位身份也确实就差一点,直到最后,王浩波才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小鲁,陈主任难得回来一次,你这边的进度可是要跟上。” 表面上看,陈太忠跟建福没有任何的关系,最多也不过是说吕鹏的哥哥吕强是其好友,然而在座的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也不怕说。 所以,陈太忠这事儿办得就算挺漂亮的了,他心情也好了不少,可是第二天,刘晓莉和随遇而安处,都传来了不怎么好的消息。 两人对湘香的采访顺利得很,去甄宫正那儿,就被西城法院的人挡驾了,再去东湖区采访那副大队长,结果差一点被打出来,一个写手加一个野鸡报纸的记者,想抹黑人民jǐng察? 总算是徐老师及时搬出了素波rì报的主编,刘晓莉也扯出了田立平的大旗——“田立平书记亲口表扬过我报道真实,无愧于人民赋予报纸的舆论监督的使命。” 一听这位是被jīng神病过,最后成功地揭开了“戒毒中心贩毒”的重大黑幕的记者,那边倒是收敛了一些,“你们找的人不在,不过我也要奉劝你好好地想一想,做为记者……你应该站在党的立场上说话,还是站在人民的立场上说话?” 于是,这二位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随遇而安不甘心,冷冷一哼,“党什么时候和人民对立起来了?哼,这个标题就不错,回去写去。” 要说徐老师,那是真有文采的,又憋了一肚子气,两个小时就搞定了一篇两千五百字的杂文——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报社对他的更新要求。 拿着稿子,他自己找到了主编的办公室,两人关系很熟了,倒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结果主编一看他的稿子,苦笑着摇头,“这个东西……实在不合适发。” “署名是我,反正我这张臭嘴得罪不少人了,”徐老师也觉得这稿子能不能发不好说,才主动上门的,于是就试图做通这个工作,“出什么责任,让他们找我来。” 他可是不怕对方找上门,陈太忠能把刘晓莉捞出来,自然也能护得他周全,有这么个机会,他当然要写得犀利一点。 “你的取证,有问题,而且人物也还都是实名……这个必须改,”主编说起这些,那是一套一套的,“这样吧,《天南商报》要是能登了,你这篇稿子才能上……我这也是为你好,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来,你可以说是看了商报的新闻。” 杂文评论的取证确实是这样的,你必须得有可靠的消息来源,尤其是随遇而安一向笔锋犀利,那么,他既做采访者又做评论者,就有点过分了。 是的,容忍这样的杂文上报纸,报社本身都要担负一定的责任,这也是媒体中的潜规则,你自己发掘一点新闻中规中矩地评论没问题,要是想对一些敏感事件大肆褒贬,那么先要有翔实的事件报导,你才能哇啦哇啦地说话。 大部分的媒体,对相关红线特别敏感,没有人规定必须这么做,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么做才能将风险最小化。 你既负责取证又负责抨击,那权力也太大了一点,一个人就能引导舆论走向了——我说,你真当自己是中视《热点访谈》的吗? 随遇而安被他这么一说,也没辙了,徐老师还以不事权贵而自矜,自是不好说拿陈太忠说话——其实他写些有偿杂文,主编也是清楚的,大家老朋友,谁不知道谁啊? 刘晓莉也写了报道了,她是正经的报导,说是有这么个事情,浓墨重彩都在湘香身上,意是说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得了这样的一个判决呢?而且,她对法院宣判的依据,表示出了质疑——本本分分的一篇稿子。 可是就这么一篇稿子,搞得老总又亲自登门了,“我说小刘,这稿子延后发,你看怎么样?” “我想现在发,”刘晓莉坚持,其实,她也知道老板的为难之处,涉及公检法司的稿子,一般都是特别敏感的,整个报社,也只有她署名的稿子,才有可能上报。 就算别人挖掘了素材回来,都要跟她共同署名,否则的话,老板就不可能批,更别说大家也都知道刘记者身后有人,现在名头又大,对大家来说,能跟刘姐共同署名,都是非常荣幸的事儿。 什么叫名人的影响力?这就是了,刘晓莉为此是受了大罪的,能走到眼下这一步总算还值,当然,她也懂得饮水源,又知道保护自己的资源,所以对陈太忠的要求,一般都会满足。 就算眼下这种大气候,她也打算跟老板好好地谈一谈,“我知道,马上要五十年大庆了,但是这篇报道对我来说很重要,能通融一下吗?” “你都知道要大庆了,还要我怎么说啊?”老板急得都快哭了,报道本身就够敏感了,你偏偏还捡这么个时候,“你知道我最近开了多少会?接了多少通知吗?这样吧……过了国庆,行不行?我给你排到头版上去。” “过了国庆,估计就不赶趟儿了,”刘晓莉叹口气,她知道陈太忠现在基本就在国外飘着呢,这事眼下办不了的话,将来就难免再生出波折来,“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安排的……出了问题的话,我会负责的。” 出了问题你负责?你有人罩着可能没事,但是我的报纸有问题了啊,老板苦着脸犹豫半天,“那……你也得改一改再发,想一想两年前《青年都市》被封半年的原因,那只是没有跟着大家发同一篇稿子。” 他也实在没辙了,就要她强调一下,这个“某著名主持人”坚定地表示要上诉,并且相信真善美最终能得到尊重——侧重点不同的话,风险要小一点,硬着头皮找夹缝儿上吧。 刘晓莉也为难啊,跟徐老师联系一下,知道自己今天发稿很重要,不得不改了稿子,送到主编那里,主编苦着脸看她,“老板说了,不能登……他刚跟你谈完,就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敢登的话,后果自负。” 这就是大队长那边使上劲儿了,你刘晓莉不是牛吗?不肯买账吗?行,我不找你,我找那怕我的去,这总可以了吧? 老板还真的憷这威胁,商报以前不是没报道过类似的事情,自打某记者被当事人按着灌了两瓶白酒之后,类似的报道真的就少了。 你可以揭露行业不正之风,别太犀利,也别太独家了,公检法司也能报道,但是要对事,避免针对人,像今天打电话的这位就说,“你这是打算砸人饭碗吗?没了饭碗的人,情绪容易激动啊。” 老板跟主编下了死命令,要顶住刘晓莉的压力,交待完此事后,他也觉得自己出尔反尔有点无颜见人,又不想开罪自己的王牌,索xìng关了手机直接溜号了,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刘晓莉跳脚也没用了,毕竟她只是记者不是老板,说不得打个电话通知陈太忠一声,“这个……事情被我办砸了,你看现在该怎么样?” “砸他的饭碗?”陈太忠一听就恼了,不被报道就砸不了你的饭碗了?真是给脸不要,我本来打算晚些时候再收拾你的,“行了,既然他不想要饭碗了,那直说嘛。” 砸个副大队长的饭碗,找田立平倒是一个选择,但是哥们儿总麻烦人家,那不是得领情吗?老田指不定现在心里就挺烦我了呢。 找田书记出头,那也容易引起别人一些不必要的联想——毕竟这世界上从不缺少yīn谋论者,不过还好,陈某人做事,从来不缺乏变通的能力。 我本来打算用正规手段对付你的,你丫居然使出这么一招来,那也就别怪哥们儿做事不讲究了,天底下不讲理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人啊。 1957章怪事多当天晚上,那大队长在家睡觉,睡到半夜猛地被屋子里的怪味儿惊醒,禁不住抽一抽鼻子,“这……这是什么味儿啊?” 他的爱人也被他惊醒了,闻到屋里的气味,不禁大惊失sè,“坏了,液化气跑气了,老头子快去关了阀门……” 她的话没说完呢,“嗵”地一声,厨房传来一声巨响,家里发生爆炸了,总算还好,爆炸的威力不是很大,也就是厨房玻璃被炸没了,连带着又掉了几块儿窗台的砖头下去。 火哔哔剥剥地烧了起来,眨眼间厨房就火光冲天了,要知道,一般人家里,食用油什么的,都搁在厨房的。 这边忙着救火呢,邻居们也都被惊醒了,知道别人家走水了,赶紧往门外跑,跑到楼底下之后,冲他家指指点点的。 有人无意中低头,发现脚底下有点怪异,说不得仔细一看,“我靠,谁家的钱啊,这么多?” 这大队长住的是老婆单位的房子,要说他平rì里也没做了什么好事,这种心xìng的主儿,能跟邻居处得开心才怪——就说年初的时候,素波难得地下一场雪,几个孩子打雪仗,不小心碰了他的车划了一道,邻里邻居的,家长都被讹了一千块钱出来。 看到满地的钱,别人也不敢动,人家那是刑jǐng大队长呢,这钱会是别人家的吗?不可能啊,只能他家的,大家都琢磨着,这估计是把钱藏到厨房了,结果一爆炸,咣地撒到楼下了。 不多时,119的赶到了,于是这消息立马就传开了,一场火灾,炸出来差不多二十万的现金,你说你家这么多钱是哪儿来的呢? 陈太忠原本是打算自费出这口气的,他的须弥戒里人民币不多,几百万也有的,花上十万搞掉个大队长,那也值了。 不成想他进家之后,四处扫一眼,就发现衣柜顶上一个鞋盒子里,满满当当全是钱,他将鞋盒子拿到厨房窗口防护栏伸出的那一截上面,还非常“好心地”将其中几扎捆钱的封条扯掉,接着就是人为纵火了。 是的,放火不是目的,把家里的钱显摆出来,才是陈太忠要做的,眼见现场闹得沸沸扬扬的,他笑着转身,一个万里闲庭就奔回军分区招待所了。 第二天一上班,那副大队长就被组织上叫去谈心了,不多时,湘香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主动打电话给刘晓莉,“晓莉姐,那个人出事儿了……” 昨天陈太忠说要砸掉此人的饭碗,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实在不能不往此人身上考虑,不过此事有点过于灵异,所以大家就直奔主题聊了起来。 这次可就不是私人恩怨了,而是涉及到了jǐng察形象的问题,等刘晓莉赶到jǐng察局的时候,不止是她来了,还有两家媒体在那里等着呢。 jǐng方的回答依旧是正在调查中,无可奉告,可是刘记者就开始白活了,说是这个大队长素来品行不端,我最近采访的一件事情,恰恰就跟他有关……听她在那儿白活,负责接待的jǐng察急得抓耳挠腮,却偏偏又不敢出声制止,只能将她们撵到大厅了事——那倒了霉的大队长敢找《天南商报》老板的麻烦,都不敢找刘记者,别人自然更不会多事。 那俩记者却是对她的消息欢迎之至,自古同行是冤家,有人愿意分享信息自然不错,不成想两人越听越心惊,心说要按社会影响来讲的话,刘姐说的这件事,似乎更具有新闻的轰动xìng啊。 讲到最后,刘晓莉甚至从包里拿出了修改过的稿子,随便晃一下就装了回去——她还没有大公无私到让大家细看的程度,“看,稿子我都写了的,不过我们老板没担当,不让现在发,说是得过一阵。” 都是搞媒体的,谁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刘晓莉算是民办报纸里一等一强势的记者了,她坦承老板怕事,反倒是证明了她的话的可靠xìng。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刘晓莉,我们来晚了,你能不能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大家转头一看,身后又多了几拨人,发问的是素波电视台《今rì素波》的栏目主播梁靓,田甜调到省台之后,梁靓接手了这个栏目——至于说湘香,那时她刚解决了编制,还在四下寻找上镜的机会呢。 按说,梁主播是不会出现在现场的,现场有现场的采访人,当然,特殊情况下是可以例外的,而眼下她的出现,多少还是让人感到意外。 可是刘晓莉知道湘香的出处,她这次的风头也出得差不多了,就再没有复述,只是微微地一笑,“话我都跟他俩说了,这儿看来不怎么欢迎我,正好我还约了点别的事儿,梁靓你问她俩就知道了。” 陈太忠只是想制造舆论出来,刘记者非常清楚这一点,稿子是不是由她发的并不重要,眼下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留在现场,不能说毫无疑义,也可以说意义不是很大了。 当然,大家都是搞新闻的,自然知道,眼下众人不过是在收集素材,能不能发该怎么发,那都是要由上级来决定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既然这么多同行在关注了,万一被别人抢先发了,这个意义重大的报道,就要跟自己擦身而过了。 不过跟刘晓莉昨天遇到的问题一样,下面的愿望再强烈,上面还是要考虑服从大局,于是,各家媒体的负责人就纷纷地打电话给主管部门请示。 主动请示这种事,在媒体中并不是特别常见,事事请示的话,有些擦边球就没法打了,上面也不好装聋作哑了,不利于媒体发展——反正真正的敏感事件,样稿要送审的。 然而,是个人就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敏感时期,刘晓莉算相当不含糊的主儿了,不是也卡住不让发了吗?所以大家都觉得稳妥一点的好。 于是,在不久之后,田立平也得了消息,一时间大为光火,我说你们有没有点脑子,这个东西现在能发吗? 今天早上,他已经从某些渠道,得知宝兰分局刑jǐng队某副大队长家里失火,下了一场钞票雨,不过,那是宝兰分局或者宝兰区政法委头疼的事情,了不得再加上市局局长孙正平,反正是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当然,他可以借此事发难,再趁此整顿一下班子都是可以的,不过,孙局长对他尊敬有加,两人虽然不是一个派系的,但是他是老书记,孙正平是新局长,jǐng察局那边他如臂使指用得很方便,这种关系能维系下去也不错,光会打击异己不会和光同尘,那是做不好领导的。 可是再加上另一个区的法院系统,这事情的发展,他就无法坐视了,两件事一重叠,目标就直指他田某人了——这素波市的公检法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再细细地一了解,田书记也郁闷了,合着这件事又是刘晓莉弄出来的,我说……怎么陈太忠一回来,你就跳腾得这么厉害呢? 老田知道陈某人回来,还是从女儿最近的行踪上得知的,老妻小心提醒过他,说是有一天半夜给女儿住的地方打电话,那边没人接……田书记知道,自家的女儿跟陈太忠有点不清不楚,姓陈那小子啥不敢干?都敢直接带了女孩子给自己介绍——还被女儿撞个正着。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体有什么问题,心说反正甜儿是过敏体质,弄不出来人命官司……算了,谁还没年轻过呢?过一阵收收心也就完了。 想到甜儿,田立平就反应过来了,她以前就是素波台的嘛,看看她能不能跟湘香做个想工作,把这事儿压下去就算了,好端端地折腾什么呢? 田甜最近跟陈太忠厮混在一起,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因果,于是只能苦笑了,“这件事,本来就是湘香找到了陈太忠,刘晓莉不过是被他撺掇出来的。” “这家伙难道不能跟我说一声吗?”田立平一听,越发地恼怒了,你小子要是不认识我,或者说跟我说不上话也算,你让我办什么事儿我没办了?结果你现在给我闹这么一出来,这是有心要我的好看吗? “他说不好意总麻烦你,”田甜说的可是陈太忠的原话,而且她也支持这话,我总给老爹找事,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是啊,小事儿不好意麻烦我,现在麻烦大了不是?”田书记气得狠狠地一拍桌子,“你跟他说,这个盖子要捂……这件事情我会给他一个交待的。” 这个电话才放下,又有电话进来了,却是祖宝玉市长打来的,祖市长分管科教文卫,跟广电口儿沾边,也接到了类似的消息,“田书记,听说你那儿最近……有点事情?” “你们就都不要让我消停吧,”田立平气得都快骂娘了,他知道祖宝玉跟陈太忠的关系,说话自然不见外,“又是陈太忠弄出来的,宝玉市长,你可千万得给我卡住了啊,弄出来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麻烦……那家伙的折腾劲儿,不用我跟你细讲吧?” “可是,你得给他一个说法吧?”没错,祖宝玉这个电话打过来,也是想捂盖子……陈太忠听到田甜传来的话,愣了半天之后,笑了,合着我不想求田立平,就轮到他反过来求我了,可当时我要是求他的话,那就是我领人家的人情了。 可见这官场中的主易位强弱转换,也不存在个定数,大致还是要看谁能撑到最后,谁的手段更多一点吧? 当然,这个转换最关键的所在,还是他所主张的事情占理了,于是他笑一笑,“好了我知道了,让你老爹尽快处理吧,我帮着做一做工作,关键是要把这口气出了,啧,你看看他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吧,害得我又得领人情了……” 1960戏做真了1961声威 《ID小说网-hui2d.com》1958章破罐子这家伙真是得了便宜卖乖,田甜被陈太忠最后一句话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说得倒也没错,要不是老爸手下的人太不争气,事情又何至于发展到眼下这一步? 总之,想到他若是答应了,这件事情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田主播终于笑一笑挂了电话。 田书记想的也是如此,小陈不折腾的话,我和祖宝玉联手,还捂不住这么小小的一个盖子?不成想,这次还偏偏地出了纰漏。 媒体记者们采访的是大队长家里撒出钱的事情,但是关于此事,jǐng方单独就施加得了压力——我们正在积极地了解当中,由于调查的需要,请勿随意报道,否则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的话,我们要追究你的责任! 这种理由通常是破案时的说法,jǐng方信手拈来,根本不显得有任何的牵强和突兀,但是同时,也没承认此人一定就犯了事儿了。 对这样的答复,大家一点脾气都没有,正说是只能报道某老太被人撞的事件了,不成想就接到了上面的指示:不许报道! 不过这年头,世故的人固然多,可不信邪的人也不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竞争,素波晚报有这么个记者,北大新闻系毕业的,来到素波rì报社,不成想分到晚报板块了,就觉得自己是被埋没了——娱记也是记者吗?晚报也有新闻吗? 学不能以致用,让他已经很郁闷了,而在报社里死活出不了头,就让他心情越发地糟糕了,一年过去,他竟然有了下海经商的念头。 好不容易这次抓了一个新闻线索,不能报导也就算了,可是连花絮都不能写,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别人不能写?那我写。” 此人确实有才,比如说追总编女儿的时候,一天最少一封情书,用的还是十四行诗的格式,才华那叫个横溢。 难得的是,这总编的女儿在大学里,也是主攻外文的,学得不是很好但是多少知道一点,尤其是她看上北大这位小伙不但文采斐然,人也长得帅气——她身材尚算勉强,相貌却是不太拿得出手。 有人为我写诗,不但是十四行诗,而且是个满帅气的小伙子,总编女儿是很矜持的,但是她也有虚荣心,虽然对他还不太假以辞sè,但是她很乐意把这些诗展示给自己的校友。 素波rì报社的总编可是由市委宣教部副部长兼任的,在报社里的地位那就不用说了,她也早答应,有好稿子的时候,可以帮忙协调一下。 后,这个稿子上的并不是新闻板块,而是社会百态——随遇而安的杂文专栏也在这个板块,而这记者的稿子写得并不怎么犀利,用的也是chūn秋笔法。 他争的第一发这个名义,别人不敢他敢,就这么简单,将来这个消息一旦炒开了,他这第一人的名头就坐实了——他不是不会写实,但是写得太那啥的话,总编的女儿都帮不上忙了,“跟着宣教部,总是犯错误”,这话不是白说的,大家心里都有一根红线。 这稿子一见报,随遇而安就不干了,徐老师不是报社的人——正是因为不是,他才敢肆无忌惮地抨击一些丑恶现象,不过他在报社影响挺大,人脉也不错,拿着报纸就去找主编了,“这一块儿是怎么回事?他写了,我还怎么写?索xìng你们弄到新闻版去也成啊。” “这一下,你写的不就可以登了?”主编笑着回答一句,他知道此事的因果,也知道有人在红线边缘玩火,不过这些,他知道就够了,老徐的嘴可是没把门儿的。 “那算了,”徐老师读过报纸了,知道写稿子的年轻人只是点到为止,远没有自己准备的东西翔实和犀利,所以也就只能认了——谁要连刘晓莉的文章都登不出来? 遗憾的是,在下午的时候,主编又打电话来了,“还是不能登,田书记亲自打电话过来了,点评批评了咱报社没有大局观。” 田立平这次是真的火大了,别的报纸也就算了,按说这素波rì报社应该是最听话的媒体才对,虽然只是登在了晚报上,可是这口子已经被撕开了。 所以他必须强烈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同时还要对其他媒体一一地做出告诫,并且很不气地威胁了主编一顿——他并不怕自己赤膊上阵,麻痹的真的事情弄大了,我看你宣教部被动不被动! 所以,主编不得不打个电话通知随遇而安,告诉他事情大条了,我这儿已经够乱了,老徐你就别再瞎折腾了。 总算还好,由于事情处理得比较及时,其他媒体的记者也纷纷地表示了理解,然而,就在晚些时候,一个更郁闷的消息传到了陈太忠耳朵里。 那个副大队长也得知老妈的事情上报了,只当是有人故意要整自己,心里将几个可能算计自己的家伙挨个骂了一遍,最后提出要求了,“我妈的事撤诉可以,但是我这边的调查,也就该中止了,这钱我真不知道是谁栽赃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这其实已经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这可是在跟组织提条件啊,就算逃过这一关,政治生命也基本就到头了,但是,就算落个闲职,总比被双规然后吃棒子面儿窝头强吧? 他不得不这么决定,因为他身上同时背了两件事,两件都是能将他拉下马来的事儿,这么集中地爆发出来,肯定是有人要害他啊——别的不说,那鞋盒子本来在衣柜顶儿搁着的,怎么可能跑到厨房呢? 我被人盯上了,大队长可是没想到盯他的人不在本系统,心说这次是有心算无心,我估计也够呛挡得住,还不如认一件事儿挡一件事儿,先低调几年,保不齐回头就东山再起了呢? 东山再起并不是梦想,他能坐到这个位子,肯定也有些相厚的领导,要知道刑jǐng大队的大队长是分局副局长兼的,具体办事的就是下面几个副大队长。 总之,他既然搞了jǐng察工作,当然知道眼下的大气候是多么敏感,更知道公众舆论在意的、不容易捂住的,是老太太那一起事儿。 至于说家里掉钱出去,由于同时是发生了莫名其妙的火灾,可以归咎到恶意报复案件里去,jǐng察局有相当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对外宣布案子的进展。 道德败坏一点无所谓,我认了,这东西对我造不成实质xìng的伤害,关键是我不能认了掉钱这事儿,那就只能借这敏感时候,要挟组织一把了。 这家伙是如此地胆大包天,于是,这情况第一时间就传到了田立平的耳朵里,田书记一听,登时大怒,当着姜秘书狠狠地一拍桌子,“我cāo,这让我怎么跟陈太忠交待?” 小姜听得都是心里暗叹,唉,一个小处长能让田老板挂在嘴上忌惮不已,陈主任这瘟神的名头,真的不是盖的啊。 田立平不知道自己的秘书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很清楚,陈太忠已经将态度表示得明明白白了,此人必须身败名裂丫才会甘心,可是人家眼下提出来这样的要求,那也是豁出去玩一锤子买卖了。 对于这种已经不拿自己当人的看的主儿,田书记还真没什么好招,当然,他可以不理会这个要求,双管齐下,一边调查此人巨款的来源,同时吩咐二审的时候,将判决改过来——最后再狠狠地治一治这混蛋。 可是,要逼得这家伙绝望起来,巨款这方面倒还无所谓,慢慢调查就行了,不过撞人一事就麻烦了,田书记不想将此事过二审,想要庭外和解达到目的——很扎眼很缺德的一个判决,尽量不要出现在公众眼中了。 而且,随随便便就屈从于公众压力,改变判决,这将法院置于何地?正确解读法律并做出判决的,是法官还是人民群众? 有些口子,能不开尽量还是不要随便开,田立平身为政法委书记,当然知道怎么做才是真正的顾全大局。 可是要不答应这混蛋的条件,丫真的豁出来了,在撞人那事儿上做文章,坚决不同意和解,那就不得不二审了,而二审哪怕就算是终审,只要丫挺的豁出去,还可以进京的不是? 尤其关键的是,这件事已经被素波晚报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捅出个小缝儿了,副大队想要兴风作浪,那就容易了很多:有人撞了我老妈,判了赔偿,结果那边找出领导施加压力,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这也是个挺吸引眼球的新闻不是? 风口浪尖儿上,随便出点什么动静,都难免被人抓住把柄啊,田书记心里为难呐,万一被人借机攻击,那就大不妙了。 这事儿听起来挺滑稽,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居然能让厅级干部为难,不得不说这人也会算计,会抓时机,其实说穿了还是那句话——丫都要光脚了,田书记还穿着鞋呢。 那么,田立平就只有一个对策可以走了,先假意答应稳住这副大队长,等五十年大庆过去之后,寻个小手段将这家伙搞下来。 麻痹的,我好歹也是个市委常委副厅级领导,前面被自己手下的小卒子逼着,后面又有个瘟神顶着我的腰,这政法委书记当得有毛的意——我总算知道王宏伟有多么不容易了。 可是牢sāo归牢sāo,他还必须得跟陈太忠把事情解释到了,小陈你看哈,我不是不帮你,但是咱们国家干部,要讲究个大局为重不是? 陈太忠一听说要庭外和解,那么此事就注定轻描淡写过去了,你说说话倒是容易,可人家那处长认为我没出多大力,心里有了疙瘩怎么办? 至于说那个副大队长以后会不会被弄下来,那也是两说呢,“这家伙都是疯狗了,除非弄死他,要不您觉得很容易双开掉他吗?对他来说,您这叫出尔反尔啊。” “那就慢慢来嘛,”田立平笑一声,眉头却是情不自禁地皱一皱,说不得转移了话题,“太忠,你不会是觉得,你要去了欧洲,我就不关注此事了吧?” “我还真有这么点担心,”陈太忠听得就笑,他这是实话,老田你是讲究大局感的人,回头发落那刑jǐng是一定的,可是能发落到什么程度,那就难说了。 而且这么一来,那最cāo蛋的主儿,倒是没事儿了,我最想搞的是那民庭庭长啊,他心一横,得了,哥们儿豁出去暴露一把了,也要把此事摆平了。 他不想管这件事的时候,觉得都是无所谓,别人的事儿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没有。 可是,接触此事越多,他就越发地感觉到了里面的无奈,这体制真的太森严了,一个小老百姓被冤枉了,想要翻身真的有这么不容易啊,不行,哥们儿豁出去了,为大家做件好事儿! 呸呸……看我这臭嘴,哥们儿不做好事儿,是要巴结好那帕里,嗯,没错,那处长那人爱记仇,咱得哄得那大秘开心才行。 找到个借口之后,他微微一笑,“立平书记,这个事情,您不要先答应他,我得找某些领导请示一下,这没问题吧?” 向某些领导请示?那肯定没问题啊,田立平巴不得有些人能站出来帮自己分担一下责任呢,反正做领导的,拖延时间谁不会?于是他笑着回答,“那我就静待你的好消息了。” 好消息没等来,第二天一大早,田立平反倒是得了另一个消息,陈太忠在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发起了高烧,送到省人民医院输液去了。 当然,有资格让陈大仙人发烧的病毒,在这个世界上是找不到的,这必然是某人在制造自己不在现场的假象。 陈主任病了,来看望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吕鹏、王浩波、王敏、何振华之流,都纷纷来探望,不过田立平没来——小陈的林肯车还在马上横着呢,田书记若是来了,难免会引起某些不必要的联想。 1959章弄假成真王启斌也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女儿王艳和女婿钟胤天都跟着来了,反正都不是外人——那俩的婚礼,陈太忠还参加过呢。 不过,陈主任烧得有点厉害,神智也是迷迷糊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沉睡,直到十点左右,才彻底地清醒过来,一睁眼正好看到王处长一家人进来。 这次他的jīng神头就好很多了,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等到了十一点四十的时候,他居然想出去喝酒了,王处长当然不能坐视这个年轻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于是就劝说他等一等大好了再出去。 正纠缠着呢,陈太忠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个似曾相识的号码,接起来一听,那边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呵呵,陈主任,我是小姜啊,立平书记让我问一下,领导指示了什么没有?” “没来得及问呢,”陈某人苦笑一声,“我从昨晚十点开始发烧,夜里两点的时候烧到四十度,等我歇一歇,过一两天吧……我把田老板的难处跟领导汇报一下。” “不用汇报了,陈哥,”小姜找他,原本就是通知此事的,听说他还要把老板的“难处”汇报上去,登时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回答,“这事儿老板已经搞定了。” “啊,是吗?”陈太忠很吃惊地叫了一声,旋即清一清嗓子,“不太可能吧?我是不想放过那俩的,立平书记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他要让步的话,我真的会很失望的。” “让步?那不会让步的,”小姜笑一声,停顿一下发话了,“等一下啊陈主任,田书记要亲自跟你说话。” 原本,田立平还想着,要自己的秘书说一声就行了,他一边拿着文件看一边听免提里传来的声音,不过,听到陈某人要汇报自己的难处,他登时将文件放在了一边,冲秘书招招手——我来吧。 “事情有了新的进展,”田书记拿起听筒来,微笑一声解释,“就像你说的那样,甄宫正的骨折可能是假的……等调查清楚了我会通知你一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病。” “我就知道他是假的,”陈太忠笑一声,挂了电话,心说那混蛋骨折是真的,不过胯骨脱臼可确确实实是假的,这是他早就确认了的。 昨天知道了那个大队长的消息后,他就意识到了这几件事的关键之处——此人所倚仗讨价还价的依据,不过是二十多天前的撞人事件。 那老太太不是湘香撞的,但是既然甄宫正这么判,那就表明这件事是可以扯皮的,除非,有人能证明甄庭长和大队长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想证明这种东西,就是陈太忠出手也要大费周折,而且很容易弄出一些灵异事件来,这动静一大,就容易起别人的奇怪想,招致一些本不该有的关注——毕竟甄宫正凌空飞起落地时跌断双腿,已经是非常难以解释的事了。 然而同时,陈太忠又不想放过甄庭长,他想一想,自己曾经指控过那厮“碰瓷”,索xìng心一横,得了,我就把你弄成真的碰瓷吧。 如此一来,你错判在先碰瓷在后,就算再没有想象力的人,也能从两件事情的惊人的相似程度上,zìyóu心证一些东西吧? 于是,昨天夜里,陈某人悄悄地潜入甄宫正的病房,甄庭长住在素波市第二人民医院,这里跟凤凰中心医院一样,都是交通事故的定点鉴定医院。 这定点鉴定,肯定也有猫腻可言,陈太忠早就知道,那股骨脱臼不过是甄某人强调伤势严重,反正脱臼这东西,是接上就完了,死无对证的事儿,倒是腿上的骨折做不了假。 当然,甄庭长无事生非也不是没目的,股骨脱臼的xìng质是比较严重的,这不比膀子的小臂或者大臂脱臼,吊个膀子注意少用力就行了,腿是用来走的,理论上讲,股骨脱臼起码要卧床休息三个月。 摸进病房,等到没人的时候,隔着厚厚的石膏,他悄悄地将那位的腿骨修理好了。 总算是他当时考虑到在法院宿舍门口,搞得开放xìng骨折的话,血乎啦嗤的就没什么意了,手上的劲儿用的不是很大,而甄庭长还算年轻,身体协调能力和小脑反shè弧都属于正常范围,这骨折没有多厉害。 一边修理,陈某人一边抱怨,我这仙力把你腿弄断,又把你的腿接好,你这混蛋够幸运的啊,黄老都享受不到的待遇,你享受到了,还是两次! 完事儿之后,陈太忠就溜回来了,等到一大早七点多的时候,又伪作昏迷溜出去了,因为甄宫正醒了。 甄庭长醒了不久,就要去小便,前两天他腿肿得厉害,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了,这两天好点了,他也不想每次尿液淋漓到身上床上,猛地一个念头上头,就让人推着他去公厕了——尿完之后可以到草坪处呼吸点新鲜空气嘛,天天憋在屋里闻来苏水味儿,真是难受。 不成想他在小便将完未完之际,坐的轮椅猛然晃动了一下,身后的人没把持住,眼瞅着就要摔倒,他伸手去扶墙,同时下意识地用石膏腿点了一下地,却猛地发现几乎没感觉到疼。 这些肯定都是陈太忠搞的,他要让甄宫正明白,你的腿好了,是的,你得有心理准备——嗯,就是这样。 果不其然,甄宫正即将出口的惨呼,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前几天他可是痛得死去活来的,今天感觉好一些了,却没想到这么点一下都不疼。 惊喜之下,他都忘了尿撒到裤子上了,而是愣愣地琢磨了起来——今天一大早起来,好像腿不疼了耶,“咦,好得这么快?” 推车的那位正自责呢,听到他说话,赶紧出声相问,才知道甄庭长今天感觉不错,两人惊喜地交谈了好几句之后,甄宫正才反应过来,使个眼sè给对方,“嘘,别说了。” 现在才想起来别说,那可是晚了,这不是别的地方是公厕啊,一大早起来,进进出出的人挺多的,听到他俩这么说话的,也不止一两个人。 其实,腿伤好得快一点也无所谓,甄庭长不过是为人谨慎,心说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那多少也是麻烦不是? 不过非常遗憾,“别有用心的人”是一定在场的,当然,半个小时后,这个人就该称之为“有正义感的知情者”了,举报电话直接打到了政法委的办公室。 “什么?甄宫正最后说,他的腿就没有受伤,你在厕所听到的?”办公室主任也是田书记的体己人儿,知道老板在为某些事闹心呢,这消息真的太重要了。 “嗯,其实我也是咱法院系统的,不过就别问我是谁了,我纯粹是见不惯这种恶心事儿,”那位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这边办公室主任愣了好半天之后,抬手拨个114,“我是市政法委,给我查一个电话号码……” 来电很快就查了出来,对方没有说谎,这是市第二人民医院门口的公话号码,很显然,那位在厕所里听到消息,就跑到门口打公话来了。 那个年代,手机没像后十年那么普及,又有不少乡村来的病患,每个医院的门口,都有大量的公话,不过,办公室主任追查举报人的兴趣不大,他只是想落实一下情况,省得万一田书记问起来,自己无言以对,那这汇报就有点冒失了,有不稳重之嫌。 田书记听他汇报了此事之后,确实也问了这个电话的出处,旋即点点头,“这个情况必须重视,要是真的属实,那就是在玷污公检法司的声誉。” 陈某人能想到的,田立平统统想得到,老田几乎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针对他眼下的困境,这个消息是破局的关键,一旦属实,所有的问题会迎刃而解。 如此一来,他不高度重视才怪,细细打问几句之后,伸手一拍桌子,抬眼看向办公室主任,“小樊,给你个任务,三个小时之内,我要知道真相……嗯,同时要注意方式方法,也不要寒了基层干部的心。” “保证完成任务,老板你就听我的好消息吧,”樊主任郑重地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对他来说,此事真的不难办,首先,有心算无心他就占了大便宜了,再就是他有了田老板的授意,很多资源都方便调动的,有尚方宝剑在手,他也不怕人歪嘴。 大约在九点半左右,樊主任的好友、市中院民二庭的庭长打了电话过来,“我去看甄宫正了,现在才出来,坐了半个小时吧,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他倒是承认了,今天恢复得不错,而且回答的时候……神态有点不对劲。” 小樊充分相信自己朋友的能力,其实他跟中院刑一庭庭长的关系更好,做出如此选择,看重的就是这位行事老道,于是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下一刻,他协调好的人马就出发了,专门的骨科专家,不信看不出来造假的痕迹,现在的状况和过往的病历,将是重点调查的目标。 现在的状况,那肯定能查出来大问题的,而且,以某人连大熊猫香烟都能造假的能力,过往的病历……伪造一下似乎也不难? 1962激化1963大场面 《ID小说网-hui2d.com》1960章戏做真了关于病历的问题,陈太忠自然会考虑到,当然,他其实并不会看X光片,但是对他来说,伪造X片并不是什么难事。 考古学界有一句老话说得很好,“说有易说无难”,就是说想证明世界上曾经存在过什么,那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找出它在某个历史时期曾经存在的证据就行了——有实物就更简单了。 不过想证明某个可能、或者应该存在的东西,它压根就没出现过,那难度就太高了,你可以反驳举证者所举的例证,但是这并不能证明这东西就没出现过,把整个历史捋一遍,所有有疑点的地方全部驳斥了,才勉强可以说没有。 纵然是这样,发表观点时多得加个“已知”之类的前缀,防着万一哪一天出实物了,那可真就是打脸了——这才是求实的态度,虽然现在具备这样品xìng的人已经不多了。 同样的道理,陈太忠伪造不出来甄宫正没有骨折的X片,但是他可以将现有的X片略加改动,使那骨头看起来不是甄庭长身上长着的,这就足够了。 是的,这片子是别人的,这就是间接证明甄宫正造假了,至于说该片到底拍的是谁那就无关紧要了,是的,陈某人提供不出原版人物来……然而,有必要找出原版来吗? 如此一来,那就简单多了,找几张X光片子借鉴一下,将拍的甄庭长的片子的无关紧要处略略改动一下,就此完事儿了。 樊主任带着一群人过来了,甄庭长正躺在床上跟别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今天不疼了,他谈兴当然不算小,是的,他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人狗急跳墙,牵连到他了,虽然中院的领导来得有点蹊跷。 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甄宫正还是认识的,他也没想到对方此来就是坏自己事儿的,见了人来,还在床上挣动了两下,作势要起的样子,“樊主任……怎么把您也惊动了?” “没什么,过来看一看,”小樊笑嘻嘻地回答,坐下来嘘寒问暖几句之后,面sè就是一整,“我估计你也听说了,开林肯车那小伙子,来头不小。” “嗯,”听到这话,甄宫正的脸就沉了下来,他当然知道陈太忠来头不小,当时人家就叫嚣着要给田立平打电话呢,后来他隐约还听说,开着白sè高尔夫的年轻女人,很有可能是蒙艺的女儿——这年头,嘴多的人哪儿都不少。 所以提起这事儿,甄庭长心里也闹心,他在医院躺着的时候自己都怀疑了,是不是陈太忠撞的我啊?要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呢? 不过陈太忠和湘香的关系,那真的没人能打听出来,那帕里本就是谨小慎微之辈,陈某人又刻意撇清,想将这两人联系到一起,确实不容易。 反正听到对方提到这个人,甄庭长就有点不高兴,而且他也不怕把这个不悦表达在脸上,樊主任你算是领导,但是——我都被他撞了,这也是该有的反应吧? 可是樊主任直接无视了他的反应,市里的干部需要计较你区里干部的感觉吗?不需要!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那个人把状告到政法委了,我必须给他一个交待。” 听到这话,甄宫正的脸sè先是变得刷白,接着又涨得通红,他知道陈太忠认识田书记,却是没想到那做恶人的,居然会先告状。 “我是受害者,”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回答,“市里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我为组织工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不知道该交待什么。” 你的功劳很大啊,用法律的形式泯灭人xìng,多少人都没做到的事情,你做到了!樊主任心里冷冷一哼,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甄宫正同志,我们只是做个简单的调查,请你不要有抵触情绪,市里的压力不比你小……你要相信,组织上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要调查什么?”甄宫正冷冷一笑,又犹豫一下,才接着补充,“我没有一口咬定就是他撞的我,我只是说我被撞的时候,身边没有其他的车和……” “病历,片子,”樊主任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伸出手来,“我们可以帮你调查他,前提是咱们自己人要站得直行得端,打铁先要自身硬。” “这没问题,”甄宫正点点头,侧身示意旁边的人从床铺下抽出X光片,又补充了一句,“在这儿看就行了吧?” 樊主任知道,这厮是担心自己掉包,想到这个他真有点哭笑不得,要整你的话,换个时间我玩死你,至于这样吗?说不得冷冷一哼,将片子交给身边的骨科专家。 那专家拿起片子,对着窗外仔细看了起来,八张片子看了足足有十分钟,才交回片子,看到对方如获至宝一般马上将片子压回床下,嘴角抽动一下,拿起病历翻看了起来,嘴里漫不经心地发问了,“那是你的片子吧?” “上面有名字呢,”甄宫正的心放下了一点,看来樊主任不是偏帮来的,不过他的情绪也确实好不起来,所以回答得很不气。 看完病历之后,骨科专家将病历也还了回去,侧头看一眼身边的樊主任,淡淡地发话了,“今天再拍个片子吧?” 要不说正经的专家就是牛气,啥话都不说,就这么命令人了,不过樊主任心里有点不靠谱,心说以前的病历和片子你看不出假的来,今天再拍片子会不会更被动?说不得拽他一把,“耿主任,您先出来一下。” 两人走出房间,办公室主任轻声发问了,“是不是通过骨头对比,您能看出来是不是同一个人的?” 樊主任心里还是倾向于相信甄宫正作假了——毕竟那厮的口碑在那儿摆着呢,再说市中院民二庭庭长的办事能力,他也是深信的,所以就琢磨着,姓甄的这家伙,是不是拿了别人的X光片啊?是以有此一问。 这问题显然够犀利,跟始作俑者的想法基本一致,然而,专业的就是专业的,造假的那厮仙气再足,有些东西还是模仿不来的,隔行终究如隔山。 像耿主任就看出了,这片子是拼接出来的,要不然他看一张片子两秒都用不了,也用不着八张片子足足用了十分钟。 不过这个事实,实在让他有点无法理解,按说有人要作假的话,直接拿别人以前的片子充数不就行了?哪一个骨科大夫还不认识三五十个跌断腿的? 说穿了,X片上动手脚,主要是换片子,拼接的情况真是闻所未闻——他当然想不到,造假的那厮并不是骨科大夫,手里也没有现成的合适的片子,要不真的也就直接换了。 由于这个事实委实有点怪异,他就不能贸然表态,真正的专家多都珍惜羽毛,听樊主任如此问,他点点头,“不同的人,骨骼肯定是不一样的,不过小樊你放心,刚才的片子绝对有问题。” 耿主任不想在此事上纠结,他只需要现在再拍一下片子就行了,好没好,好到什么程度了,那是一目了然的,到时候对比X片也行,骨骼肯定对不上的。 樊主任一听,合着人家耿主任早就看出问题来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当然,人家不想告诉他原因,他也就不问了,专家嘛,谁还没点怪癖? 两人再走进屋之后,樊主任看甄庭长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了,话也更冷漠了,“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去放shè室吧。” 樊主任并不是只带了骨科专家来,他还带了三个人,身边就跟着一个,这么多人盯着,也就不可能再有什么纰漏了,又有院方的积极配合,于是一个小时之后,片子出来了。 不用等片子洗出来,耿主任就知道结果了,在X光机前面看几眼,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心里说不得暗骂败类。 等片子洗出来,洗片子的那位都看出来了,一边往外递片子,一边嘀咕,“这片子没什么问题啊,好得挺快的。” 这下,耿主任受不了啦,接过片子随意看一眼,冷哼一声向桌上一摔,转身就走,“什么好得快?根本就是没问题。” 甄宫正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不过他真是没什么可解释的,今天他感觉确实不错——这身体恢复得快,跟我有什么相干呢? 等见到耿主任摔了片子走人,他一直沉着的脸在瞬间就变得刷白,说不得一把抓住身边的樊主任,“樊主任,我真的是骨折了的,前两天腿还肿着呢。” 直到这时候,第二人民医院的大夫才敢凑过来,耿主任本来就是省里的骨科权威专家,而且这次又是“政法委办事”,旁人只能远远地站着看——能让你远观都不错了。 见他过来,甄宫正又心急火燎地一指,“樊主任,那就是给我看病的张主任,您要是不信我,可以问他啊。” “走吧,回去对比一下片子,”樊主任脸上黑得都快赶上锅底儿了,他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了,麻痹的你小子现在还在装。 他就算再不明白再外行,也知道这一比片子,就要真相大白了,假的终究是假的,耿主任气得都转身走人了,谁是谁非,一目了然的事情。 倒是那位张主任走过来,还是一副稳重的表情,伸出手就想跟樊主任握手,“你好,认识一下,我就是……” “这么年轻就是主任医师了?”樊主任根本不理他伸出的手,而是上下打量对方两眼,“我看你还不到三十吧?” “三十三了,室内工作,看着年轻一点就是了,”那位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着恼,缩手回去淡淡地回答,“副主任医师……我确定这位病人骨折了。” 他现在只敢说骨折,却是不敢扯什么股骨脱臼了,虽然那个脱臼并没有拍片,但是耿主任的名头他也是知道的,生恐被人琢磨出点味道,索xìng不提此事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啥都敢干,樊主任心里暗暗叹口气,要是换了耿主任,肯定干不出来这种事,你就装沉稳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程度。 当张主任拿到病房里X光片之后,粗粗地扫一眼,面sè就大变,再一张一张地细看一下,转头对着甄宫正沉声发话,“这片子不是当时的。” 甄宫正都有点麻木了,听到这话却是恼怒了起来,麻痹的,说我骨折就是你,现在想起来撇清了?说不得叹口气,“你看档案袋上的名字,这片子我一直压在床底下的。” “被人掉包了,”张主任冷哼一声,又拿过来病历看看,发现病历没被掉包,不过,最重要的证据被掉包,其他的……不说也罢。 “不可能啊,”甄宫正尖叫一声,旋即软绵绵地瘫在那里,他可是非常明白这片子的重要xìng,压在床铺下之后,基本上时时惦记着,而且他就睡在上面,就算别人欺他熟睡想动,他也就疼醒了,今天偶尔出一下门,屋里还专门留了人,“怎么可能被掉包呢?” “骨头好得快一点,这很正常,”张主任叹口气,他这也是在扯淡,要是耿主任在当面,他断断不敢如此说话,不过眼下就可以欺对方不懂了。 说穿了,他还是想把自己摘出来,这件事真的太诡异了,当然,对他来说,诡异的是病人的恢复速度,而且片子居然能让人掉包,所以他就要置身事外了,“但是片子被掉包,我是无能为力的,请刑jǐng吧。” “还请刑jǐng?”樊主任气得转身就走,心说亏你也好意说啊,“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这就回去汇报立平书记去。” “樊主任,您听我解释啊,”甄宫正在他身后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过显然,只要是个有点政治头脑的,就断断不会再留下来听什么狗屁解释了……田立平听到这消息之后,连连夸这小樊干得不错,然后就抬手给陈太忠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情况进展,只是田书记稳重惯了,没有一口说死姓甄的绝对是假骨折。 然而,这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所差的,无非是一些手续罢了……1961章声威甄宫正事件终于可以尘埃落定了,虽说当事诸人信誓旦旦地表示,甄庭长当时确实跌断腿了,但是仅仅靠证言是不够的,因为最重要的证物“被掉包了”。 有人建议,可以通过法医手段,对底片上的指纹进行查证,做进一步的分析,不成想樊主任直接就否决了,“就算被掉包了,那请你向我解释一下,短短的六天,甄宫正是怎么好彻底的?**人不讲迷信!” 提建议的这位登时无语,这个现象实在不好解释,不过他这么建议,主要是从大局来考虑的,甄庭长托的人情倒是在其次了,“关键这涉及到咱法院系统的形象问题啊。” “他做这破事儿的时候,就不考虑形象了?”樊主任白他一眼,总算是想到两人往rì关系尚可,说不得点他一下,“田老板比你更懂得大局,法医……法医一查,那事儿就大发了,不管查得出来查不出来,你想到过后果吗?” “那是,还是小樊你想得周到,”这位登时恍然大悟,查不出来掉包的话,消息传出去,凤凰的那瘟神又要折腾了——你们信不过我?反正那种事的话,可就功亏一篑了,要知道这人田书记都头疼啊。 退一步讲,就算查出来是被掉包了,能怎么样?这腿伤的恢复还是无法解释,反倒是甄宫正觉得得了理,折腾起来,那可就破坏了眼下的平静了——而那陈太忠又是个受不得气的,多半又要天下大乱了。 “常跟领导在一起,你的长进可比我快,”这位讪讪地一笑,却是又起了点八卦的心,既然大家都是追求个大局感,那么,“照你这么说,甄宫正跟刑事案子搭不上边吧?” “你拭目以待就行了,现在不方便跟你说,”樊主任笑一笑,却是死活不肯多说了,他跟这位关系不错,可是你既然是帮人关说来的,那就要做好被冷遇的想准备——唉,不是我说你,这种事儿你怎么也敢掺乎呢? “呵呵,我猜也是内部处理,不过不确定,就问你一声,”这位叹口气,轻声嘀咕一句,说实话,都在体制内混,谁还不知道政治生命终结的意义? 说句诛心的话,就算被判刑了,只要有领导念你的好,后半辈子照样能过得滋润——再混回体制都不是问题,改一改档案罢了;可要是因为惹人而政治生命被终结,就算你想开了,愿意去混商界,那也……最好去外地混吧。 所以,这指纹一事,查不查都不会对后果造成多大影响,那么,田书记自然不会容许有人多此一举,而陈太忠在这一方面造假的仙力,算是彻彻底底地被浪费了。 没办法,眼界窄小大局感不够,就是这样的报应了,陈某人自信算无遗策,却是根本没想到别人的政治觉悟是如此地高,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总之,田立平能确定这甄宫正被撞伤是涉嫌碰瓷,接下来的事情就太好办了,敲打一下西城区的政法委书记:那个人不能再用了啊。 甄庭长应该感谢,事情是发生在这么个敏感的时候,田立平又是个比较注意公检法司系统形象的主儿,所以他后来也就是被找了一个借口撤职了事,副科的级别却是保留了下来,只是打入冷宫而已。 当然,若是某人不晓事,不反省自己是惹了什么样的人物,一定要再折腾的话,那田书记不介意再追究一下此人的刑事责任。 甄宫正敢吗?他不敢,就别说陈太忠这瘟神的名头,只说蒙艺的女儿当时也在场,还大力支持陈某人,就足够打消他任何负隅顽抗的心理了。 他一个小小的民庭庭长,都有能力往乐于助人者的头上扣屎盆子,人家扣屎盆子的能力不知道比他强大多少倍,善于玩法的人,最知道里面的轻重,说得极端一点,人家一旦认起真来,具备让他妻离子散、倾家荡产的能力。 恰恰相反,他现在要担心的是,组织上对我这么处理,那厮应该不会不满意了吧?要是还不满意,那麻烦才大——我确实不是碰瓷,但是人家要是不这么认为呢? 陈太忠对这么处理此人,还真有点不满意,不过田书记解释得很到位,“这个人的名声,就算臭了大街了,换谁来当领导都不会再用了……就算他亲爹来了,也得考虑一下物议。” 在事不关己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能够辨清楚是非的!陈太忠想到这个论调,终于叹口气不再追究此事,“谁要敢再用他,我连提拔他的人一起拉下马。” 这小子倒是真霸道了,田立平也只有苦笑的份儿,“我说太忠,你把你的林肯开走吧,成不成?天天堵到那儿也不是个事儿啊,太影响交通了。” “等等看吧,还有些人,你没处理呢,”陈太忠听得哼一声,“立平书记,我真的挺委屈的,你看,被人碰瓷我都认倒霉不声张了,那谁谁敢要挟组织,您也得处理一下不是?” “这次,他可没有要挟的本钱了,”田立平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几件事是相关的,等甄宫正被弄下来之后,那位就该明白出什么事儿了,你要敢再跟组织讨价还价,对不起,等风头过了就要内部立案查你了。 甄宫正的所作所为已经涉嫌敲诈勒索了,组织上不计较是为大局着想,真要不知道死活的话,随随便便就内部处理你了——你还真当自己光着脚,就什么都不怕了?信不信把你的事例弄进内参去? 所以,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倒是一边旁听的王启斌点点头,“没事太忠,就算你再去法国,这边我帮你盯着,顺便帮你造一造舆论,老田他不能视而不见。” 以前,王处长是真不方便出头,可是陈太忠跟人家卯上,他就好出面了,老王心里本来就有点内疚,有负那处长的委托呢,现在有了如此的借口,他要再不出手,怕是小陈心里都要有成见了吧? 倒是钟胤天和王艳夫妇俩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见两人终于停止了嘀咕,说不得笑着发问,“爸,陈主任,你俩想吃点什么?我们去买。” “我今天一定要喝点,”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有人要是有大局感,那么,发生点灵异事情都会忽略的,哥们儿以后采用非正常手段的时候,一定要多考虑怎么才能借上势,那样就安全多了。 就说这田立平吧,我估摸他没准心里就在怀疑,我跟这几起怪事有关——毕竟这前因后果的老田都知道,但是人家就不说,这才叫处事老道……等陈太忠出院,就是当天晚上的事儿了,就这还是医生不让走,最后陈某人假意说出去散步才溜出的病房——开什么玩笑,昨天已经冷落了那几位一晚上了。 与此同时,吕鹏那儿也传来了好消息,涂阳市那边终于同意了陈太忠提出的条件,建福公司涂阳办事处即将开张了,事实上,此事本来还在扯皮,但是吕总耍了一个小手腕。 他跟对方说为了保证建福公司品牌的信誉,你那个水电建设的设备设施,必须购买建福指定的厂家,不能乱买——这一年下来,建福跟不少厂家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那边一听着急了,这怎么可能呢?这点事大家心里都明白,你介绍的厂家,我必然砍不下来价钱,这不是又割走我们一块儿肉吗? 当然,明白归明白,话还不能这么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鲁经理说不得就要婉转一下:那个啥,吕总,我手上就没多少钱,正琢磨着订货的时候要跟厂家签协议,请厂家用产品投资参与分红呢,咱不带这样的……这话一来是哭穷,符合他的一贯策略,二来就是挤兑吕鹏,你们建福的支付能力有口皆碑啊,就不怕我们这么搞,传出去丢你们的人? 吕鹏哪里吃他这套?表示了理解之后,就说你要真没钱的话,我们帮你垫付嘛,你当我们这点钱都出不起吗?至于说参与分红……你稍微给得宽松一点就行了。 这个年代,全国的资金都紧张,多少人想借钱借不到,又有多少人借钱出去收不回来而倾家荡产,若非是供求关系,鲁经理想跟厂家张罗点钱,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别说没钱,有钱谁愿意借给官方背景的主儿? 可是建福就敢,人家背后有陈太忠支持,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陈主任在bějīng不愿意跟那些投资公司打交道,可是回了天南这一亩三分地儿,他怕得谁来? 不过这年头的事儿就是这么古怪了,吕鹏你愿意借钱出来是吧?但是鲁经理不敢借啊,借了别人的钱,我们可以琢磨着坑人,借了你建福的钱,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我得防着被你坑了啊。 以前鲁经理并不知道陈太忠的名头,可是着意打听一下就明白了,陈主任最喜欢那啥……师出有名和以德服人了。 1964挑战1965人情冷暖 《ID小说网-hui2d.com》1962章激化因为陈太忠惊人的口碑,涂阳办事处的细节终于敲定了,吕鹏不为己甚,最终是没有强买强卖,只是将陈主任交待下来的底线完成了。 鲁经理也因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本他以为,上交一百万的挂靠费,这买卖做不做就没啥意了,可是等吕经理提出指定采购的时候,他才猛地发现,要是自己想退出的话,还真有点舍不得——答应了这个条件,真的不如退出了。 不管怎么说,谈妥的话,大家又要在一起坐一坐,这次,鲁经理希望陈主任在场,跟这样的厉害人物处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那好吧,就是一个小时啊,”陈太忠也痛快地答应了,建福开始向外扩张了,确实值得他露一下头,不过他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实在抽不出太多的时间——临铝的八十万吨氧化铝项目奠基仪式是后天,他必须在明天晚上抵达青旺。 可是,这人越忙,就越是有事找上门来,三人约好是在韩忠的港湾大酒店,那二位早早地到了,陈太忠来得稍微晚一点,身边却是多出两个人来。 这俩人都挺陌生的,不过韩忠倒是认出一个来,“你……你不是党校的吗?好像是姓何吧?” 他问的正是何振华,韩老板也在党校上学,可他在班里露面的次数并不比陈主任多,能看到何振华眼熟,还是因为此人似乎跟小陈关系不错的缘故。 跟何振华一起来的,大家就都不认识了,连陈太忠都只是对此人眼熟,不过经何振华介绍,他总算知道,这位就是东湖区的邓副检察长。 邓检的消息也灵通着呢,上午甄宫正出事,他中午就知道了,事实上,这几天他都觉得有点心神恍惚——我得罪了陈太忠啊,还有蒙书记的女儿蒙勤勤。 他要不肯打听,自然不知道陈太忠是何许人物,可是只要肯打听,总是能得到些传闻的,心说这五毒书记气量窄小,我得罪了他,这可怎么是好啊? 就在这个时候,晴天一声霹雳传来,甄庭长真的是涉嫌碰瓷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邓检都快傻眼了——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他肯定不能心存侥幸,认为陈主任忘了自己,心说我得自救啊,可是他在认识的人里划拉半天,也找不出个能跟陈太忠说上话的。 后,他灵机一动,陈太忠这次回素波是去党校上课,说不得就给自己一个远房的姑妈打个电话问一问,听说振华现在在党校上课呢? 于是,何振华就坐着邓检的小面包车,早早地在港湾门口等上了——这世界说大就大,说小还真小。 陈太忠还以为是何振华一个人来的呢,心说大家都是党校同学,正好跟老韩喝两杯,不成想何振华还带了这么一位来。 “行了,你那是为搭救同事,我不跟你计较,”经过何同学指点,陈主任才反应过来这位是谁,心说你要是不来,我早就把你忘了。 搁在上一世,他肯定忘不了邓检,但是这一世他已经入世太深了,就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人家是救治邻居去医院,哥们儿要是因为这种事儿不放过人家,那我比甄宫正能强到哪儿去? 他对西城法院的人有芥蒂,但是这位是东湖检察院的,而且人家跟他冲撞的时候,语气虽然不气,却也没有太多过激的话,所以他很大度地摆一摆手,“你回吧,你做好事我计较什么,你以为我是甄宫正啊?” “振华,”邓检看一眼自己身边的何振华,做表弟的已经答应他了,万一陈主任肯原谅,就帮着再把关系拉近一点。 “太忠,看我个面子,让我表哥摆顿酒吧,”何振华笑嘻嘻地发话了,他表哥混得好是个小官,两家关系走得不算太远,他这次能在表哥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那也是很难得的——反正是亲戚,能帮就帮一帮吧。 “那就走吧,单不用你俩买,”陈太忠哼一声,随意地摆一下手,径自向里面走去,上杆子巴结他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个小小的区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那也叫官吗? 看着他走进去,那二位赶紧跟上,上楼的时候,邓检还跟自己的表弟嘀咕呢,“想不到啊,你跟陈主任关系真的这么好。” “就是帮他抄一抄笔记,基本没说过什么话,”何振华笑一声,心里有点得意,嘴上却是很谦虚,“不过,太忠是很讲道理的,对自己人也很好。” “是啊,他是很讲道理,”邓检的眼中异彩一闪而过,接着又苦笑一声,“那是因为我这种小人物,不值得人家不讲道理……” 酒桌上,大家也都是泛泛而谈,做表哥的居然不让表弟动手,自己频频地给在座的几位斟酒,根本都不带等服务员动手的。 鲁经理一开始还没把此人当回事,后来一听这居然是个检察长,登时就不敢再这么托大了,于是跟邓检抢着斟酒,心里也是在暗暗惊讶——都说陈主任横,这是真横啊,你看堂堂区里一检察长,在他面前就跟三孙子似的。 陈太忠心里却是有数,这是我的恶名,终于传到素波来了,一个我都不希的找麻烦的主儿,要上杆子来道歉,想到这个,他真的有点哭笑不得——哥们儿的名声真的那么不好吗? 何振华不怎么能喝,喝着喝着就话多了,到最后他终于憋不住了,“太忠,那天跟你在一起的,真的是秦科长?” “是,”陈太忠点点头,却是想起了何同学曾经单相过蒙勤勤,还因此被九华邵红星的人捉了去威胁,于是又叹口气摇摇头,“振华,没用的……” “她真的是蒙书记的女儿?”何振华不死心,又问一句。 “是,”陈太忠话都懒得多说了,就这么简单一个字,我说小何你得分得清楚轻重,反对你追她的也不是我——人和人想的东西,真的不一样。 “那你俩?”确实,人和人想的不一样,合着何同学心里惦记着这事儿呢,不过这也正常了,一大早七点多的,一男一女约着见面,很容易勾起别人的某些误会。 “我俩,我俩能怎么着?就是吃个早饭,”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你就不用耿耿于怀了,我都没胆子打人家的主意。” 其实,这话他也是安慰人的意,要说以他的胆子,什么人的主意不敢打?不过他对蒙勤勤没感觉,只当她是同杨倩倩一般的好友罢了。 省委书记的女儿,在陈某人心里真的是不算什么,而且他现在女人多得都忙不过来了,只是见何振华愁苦,他才这么说的。 “你要打她的主意,没准还真的能成,她对你印象不错,”韩忠笑着插话了,别看他是商人,还真的知道不少陈太忠圈子里的隐私,反正蒙老板已经不在天南了,估计也没可能再回来了,他就敢胡嘞嘞两句。 不过,下一刻他就将话题转移了,侧头看一眼检察长,“对了邓检,前一段时间,素纺的人闹事,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抓了一批,过一阵估计要放了,”邓检察长可是想不到,素纺人闹事是韩老五撺掇的,“要五十年大庆了,不可能提起公诉,伍书记指示了,要尽快将工人们安置了。” 此事是发生在陈太忠走之后,邵国立联系了韩天,通过一个在bějīng工作的素纺子弟,撺掇素纺的人闹事,原本还是一些老头老太静坐,想着弄俩钱花花,不成想韩老五通过外省的混混,从外省弄来一批打手。 厂里保安来赶人,打手们挥舞着棍棒就跳出来了,噼里啪啦一顿胖揍,要说这厂里领导,也是平rì里太不得民心了,保安们也狐假虎威得紧,没有挑头的反抗也就算了,眼下有人出头,一边素纺的闲人登时纷纷围了上来,一起痛打保安。 他们打人的时候,打手们早就见机撤退了,可是民愤大了起来,居然有人建议去围攻厂领导,这一下事情就大发了,最后市里紧急调集了防暴大队过来,死死地护住了办公楼。 后是赵喜才出面,允诺国庆和中秋两节,会给素纺人拨一笔款子,大家才散去,不过保安有两个伤势严重的,又有一个防暴jǐng察被砖头打破了头,所以等人散了,夜里jǐng察突袭,抓了几个活跃分子。 第二天大家一串联,还待闹事呢,市里就得了消息,派了jǐng察来四下转悠,又有人出面说,找那几个人是了解情况——过两天就放出来了。 了解情况,那是真的,不过人在里面受点治也正常了,其实,随便一问,大家就知道挑事的是谁了,顺着线索找到bějīng,结果才知道,人家那素纺子弟早就移民加拿大了。 这下,jǐng察也不敢抓人了,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坐飞机离开——抓外国人是要冒政治风险的,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抓人的名义。 至于带头打人的,那是死活找不出来,有人就猜是不是那素纺子弟雇了专业打家,毕竟现在素波有几拨人就是吃这碗饭的,结果jǐng方又对这几拨人狠狠打击了一下,倒是让社会风气有所好转了。 紧接着,上面就下来压力了,说是你们素波这帮人干什么吃的,这就十有仈jiǔ是邵国立用上劲儿了,反正这件事,弄得市里挺被动的。 而那几位被抓的,后来也允许探视了,结果探视者一看,一个个被弄得鼻青脸肿的,这下又不干了,市里于是又答应下赔偿,但是死活就是不放人——放你们出去再闹出事来,大家的rì子都不要过了! 邓检在检察院,对最新消息还是比较了解的,伍海滨坐不住了,心说你赵喜才不是能吗?前面答应给钱后面就抓人,害得我跟着挨骂,那就给你施加点儿压力吧——素纺的问题,已经到了不解决不行的时候了,市zhèngfǔ今年必须要给市委一个答复。 “十有仈jiǔ又是不了了之,”陈太忠哼一声,他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前一阵凤凰的京华房地产出七亿五买素纺,重建一个厂子,让赵喜才那混蛋活生生地给搅黄了。” 他跟赵喜才的矛盾,已经rì渐表面化了——虽然一个副处和省会城市zhèngfǔ一把手之间,力量对比实在太悬殊,可是偏偏地,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邓检听得嘴角又是一抽,鲁经理更好,索xìng低头看酒杯去了,这话谁敢接茬啊? “行了太忠,差不多了,”韩忠倒是敢说两句,他不yù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了,于是抬手指一指自己腕上的手表,“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忙你的去吧,明天不是要去青旺的吗?” 这一晚上,是田甜和张馨陪着陈太忠的,雷记者在家招呼孩子,不过她倒是说了,明天跟着他一起去青旺——这么大的事件,天南rì报肯定是要报导的。 临铝那边不是雷蕾负责的口儿,不过负责的那位最近家里有点事儿,雷记者就自告奋勇要去,当然,陈某人觉得,这是她想跟自己单独呆一晚上——哥们儿的魅力,一般女人是不容易抵挡的吖。 原本,他还想着蹭雷蕾的捷达车走呢,不成想等到中午,才确定了消息,雷记者要跟着沙鹏程的大巴去——沙省长分管工业,临铝虽然是有sè总局的企业,不过这么大的项目,他到场是很正常的。 这才叫坑人,陈太忠有点哭笑不得,他的林肯还在上横着呢,桑塔纳2000却是张爱国开着的,说不得只能坐了长途大巴,一赶到凤凰。 总算还好,现在豪华大巴的速度不慢,而张爱国又将车停在口,他下车之后,二话不说开上桑塔纳往青旺赶,终于在下午五点十分抵达了临铝。 1963章大场面要说陈太忠的速度,确实不慢,他赶到临铝的时候,沙省长的车还没到呢,不过,这次临铝来的贵太多,范如霜也腾不出时间专程接待他。 倒是动力分厂马厂长一直在等他,然而,让陈主任略略感到惊讶的是,小铁居然也跟老马呆在一起等着自己,你不是范如霜的秘书吗,这种关键时候你跑出来? 当然,这个怀疑他是不会问的,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偶然得知,范董喜欢用帅气的男秘书,这是临铝众所周知的,有些人还以讹传讹,将事情说得非常不堪,不过范董强势惯了,对这样的传言不屑一顾——我就是喜欢看英俊男孩儿,难道就许你们看美女? 可是眼下这种大场面的情况下,就算强如范如霜之辈,也不得不收敛一下,总局领导到了,分管省长到了,不能让别人抓住这点小毛病大做文章不是? 反正陈太忠和马厂长是扯不开啦,范董放了小铁的假,铁秘书一琢磨,招呼其他人都扯淡,还是陈主任值得投资——何保华倒是黄家的女婿,跟他也见过,可听说在黄汉祥眼里,何院长的地位还不如陈主任呢。 而且最难得的是,陈主任年轻啊,铁秘书也年轻,心说只要陈太忠不倒,就能罩我一辈子啊,反正其他年过半百的大领导们身边也不缺服侍人儿,我不掺乎那些也不稀罕那些,陈主任才是最值得我关注的。 于是他就主动找到马厂长了,要跟他一块儿接待陈太忠,马厂长心说你是天子近臣啊,我能反对吗? 事实上,铁秘书为人有点傲,他自认这是在维护董事长的威严,但是别人免不了背后嘀咕两句,大意就是说你丫不过是一个弄臣,也不知道得瑟什么。 但是,别人怎么认为是别人的事儿,自打知道小可乐是荆紫菱的同学,而马厂长也挺得陈太忠帮衬之后,铁秘书对马厂长都是非常气的,比如说今年过年,还将老总级别的年货分给他一份。 虽然那些年货很值几个钱——还是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那种,可是动力分厂的厂长也不怎么稀罕,他稀罕的是,小铁惦记着给我呢,这是对我身份和地位的一种认可啊。 有这样待遇的中层干部不止他一个,但绝对是相对少数,马厂长自然会领这一分情义,于是两人一起来接待陈主任。 陈太忠自是不会计较那么多,事实上,经过很多场面之后,他已经能理解,临铝这边面临的场面会有多大了。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沙鹏程的车队才到了彩旗飘飘的临铝二招,这时候陈太忠已经住进房间了,二招会议楼。 临河铝业一共四个招待所,一招和二招最大,一招的设备设施要好一点,但是设备设施最好的,还是夏天才完工的临铝二招会议楼——花了四千多万,不但不对外开放,而且原则上不接待处级以下的干部。 饶是如此,陈太忠能住进去也不容易了,这次青旺的党政班子一把手全部到场,省里沙鹏程的车队,省冶金工业厅的一干领导,临铝本部的领导,有sè总局天南分公司的领导,其他兄弟单位来观礼的领导……再往上,还有有sè总局的一干领导,国务院办公厅秘书二局的副局长,ABB中国公司总裁以及一干专家……像临时决定来的何保华,能在会议楼里挤出一个套间来,那都是仗着他身后的身份了。 普林斯公司的老板也到了,她和她的保镖倒也住了进来,不过凯瑟琳一见住的是标间,就有点不满意,想要换到临铝一招住套间去——然而,这显然不现实,就算加上三招四招以及临铝生活区的私人宾馆,花钱能住到的房间人早就满了。 当然,细数一下各领导,也不见得就真有多少,副厅级以上的干部不会超过二十个,但是各个领导都带着人呢,比如说沙鹏程的车队里,大部分人全住进了会议楼,连雷蕾都住了进去。 这么一来,再大的会议楼人都得满了,超出的人有点身份的住一招,挤不进会议楼的随员们,就住在二招就近招呼领导。 陈太忠住的也是标间,另一张床名义上是订给马厂长住的,但是老马特意问了小陈一下,说是你觉得我晚上住这儿合适不?我这人可是爱打呼噜。 事实上,马厂长也隐约从范董处听到过只言片语,说是陈某人跟普林斯公司美艳的女老板的关系,有点……那啥。 老马很清楚,别看这次ABB的总裁住的是套间,而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住的是标间,那是人家不yù声张,一个公关公司强行出头,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但是这次厂领导去瑞士,普林斯的人就跟去瑞士了——是的,搞定临铝的不是ABB中国公司的人。 所以他这么问,也是个试探,他是真想留下来陪陈太忠聊天,上进之心人皆有之,马厂长惦记再往上走一走,那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毕竟他才五十不是? 陈太忠能明白老马的心情,但是他太需要静一静了,喜欢被人无休止奉承的,那都是渴望得到别人证实的主儿,陈某人也喜欢被人奉承,但是……总得有个度吧? 他正犹豫着该不该拒绝呢,雷蕾推门进来了,他看得吓了一跳,心说眼下闲杂人这么多,你都这样进来啊? 不成想雷记者才不管那一套,冲他笑着点点头,“听说陈主任来了,我就过来看看,您这是……在忙呢?” “不忙,”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将身边的两位向她介绍一下,那二位听说这是《天南rì报》的记者,那也是相当气的,不过某人觉得这二位的眼神里多少有点古怪。 等雷蕾解释说,她是陈主任的对口记者,采访他不止三两次了,那两双眼睛里的怪异就变成了恍然——陈太忠心里却是叫苦不迭,我说我的大记者,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聊了没几句,就到饭点儿了,众人又去二招餐厅就餐,跟陈太忠上次去省里参加火炬计划动员大会一样,顶级的领导进了包间,厅级干部在小餐厅,其他干部就在大餐厅自助了。 铁秘书想给陈太忠要个包间,还说咱自己点几个菜吧,管食堂的不认别人可没胆子不认我,不过,陈太忠吃饭只要有酒就行,对菜没太多挑剔的。 他自己带了两瓶茅台过来,心说你们既然那样看雷蕾,索xìng让大家都看到就完了,也能表明哥们儿问心无愧,于是笑着摇头,“咱就在大厅吧。” 凭着胸牌排队领上餐具,四个人打好菜之后选一张长方形的桌坐下,倒上酒正要开动,有人过来跟雷蕾打招呼,却是其他媒体的记者。 这倒也是无所谓的,反正桌子一边俩人,别人想再坐也没位子了,不成想又过了五六分钟之后,凯瑟琳和伊丽莎白走了过来,见没地方坐了,索xìng一人拖一张椅子,坐在长桌的两头了。 按说,这两位是该在小餐厅吃饭的,可是就在过大餐厅的时候,伊丽莎白眼尖,一眼发现了陈太忠,胳膊肘捅一下老板,又使个眼sè,凯瑟琳就转头问身边的翻译,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吃饭? 这答案显然不需要猜测,倒是跟她同行的ABB的人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又跟张总聊了起来——这次,陈太忠在临铝驻京办见过的张总也来了。 小铁识得这二位,可马厂长不认识,一介绍才知道,敢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普林斯公司的老板,于是大家站起身先喝一个,然后才坐下开吃。 话说这人要出了名,想低调都难,这次临铝八十万吨奠基,来的外国人有二十多个——还有外国记者呢,可是最出风头的,就是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了。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她俩才是关键xìng的人物,但是随便一个人都知道,这俩外国女人,真的是漂亮到可以上挂历了。 而且,餐厅里就餐的并不乏临铝的干部,也有人认出了铁秘书和马厂长,所以这六位是想求清净都不能了,一拨接着一拨的人过来敬酒。 临铝的会议自助餐不包含酒水,想喝酒就得自己买,别人不是掏不起这个钱,关键是陈太忠的桌子上摆的是飞天茅台,这种凤凰宾馆都限量供应的酒,临铝二招的吧台根本见不到,想喝茅台?我们这儿有啊——红星的。 然而,这种规模的场面,能坐在这儿主儿,一般都分得清红星和飞天的区别——呦,铁秘书你这儿是飞天啊,不行,我得蹭两杯。 分得清飞天和红星的主儿,其实未必稀罕这两杯,大家图的不过是个乐呵,再加上有外国美女可以近观——基本没有人敢想亵玩的,也就是近观,这可不比周敦颐家池子里的莲花。 可是这么多人凑趣,两瓶飞天眨眼就见底儿了,陈太忠觉得自己还没喝呢,怎么就没了呢?不行,我得再拿几瓶去。 飞天茅台,陈某人须弥戒里就有,但是他肯定不能当着大家拿出来不是?说不得出门,假巴意地在桑塔纳车跟前转一圈,再回来的时候,他就有点毛了:两个外国鸟人,站在自己桌子边,跟凯瑟琳说说笑笑的,而且这俩是男xìng,年轻的…… 1966促狭司机1967无需张扬 《ID小说网-hui2d.com》1964章挑战按说,陈太忠不是个特别爱吃醋的主儿,不过看着对方站在自己餐盘的旁边吧嗒吧嗒地说话,他还是有点腻歪:你们不是都挺讲卫生的吗,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飞沫传染? “来,让一让啊,”他大喇喇地走过去,从两人中间穿过,将手上的四瓶飞天茅台向桌上一搁,拉出椅子坐了下去,微微一笑,“马厂长、铁工,来,咱们接着喝。” 他倒是没有表现出对那俩的敌意,酒瓶也是随意地放了一下,不过那二位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傲慢,走过来竟然连招呼都不打,连眼皮都没向自己抬一下,竟然将二人视作了无物。 这二位其中一个在中国呆的时间长一点,倒是偶尔见过领导们的官威,不过陈太忠的做派还是让他有点不爽:牛逼的都在小包间坐着呢,你连小餐厅都进不去,怎么自我感觉这么好呢? 要不说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这位也懒得理会陈太忠,转头继续跟凯瑟琳说话,“米切尔小姐,这里太喧闹了,哦……中国的人真的太多了,还是进去吃饭吧?” 他这邀请倒也不算冒昧,小餐厅里吃完饭,大家还要喝酒呢,就是端着酒杯四下转悠,晚餐后的社交活动——这两天大家都是这么过的,而大餐厅就没这活动了。 嗯?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心里有点不满,不过满大厅都是人,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说不得打开茅台酒,给马厂长和铁秘书倒上酒,顺手又将凯瑟琳的杯子拿过斟酒。 “不了,亨得利,谢谢你的关心,”凯瑟琳微微一笑,摇一摇头,又一指陈太忠,“这是我的朋友,今天到了,我必须陪他。” “哦,我想他可以一起跟我们进去,”亨得利看一眼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发话了,“我可以向主人建议一下,想必他们会答应的。” “嗯?”凯瑟琳刚琢磨说这建议确实不错,看到太忠又拿过伊丽莎白的杯子倒酒,犹豫一下摇摇头,她看出来了,这家伙情绪不高,似乎有点不满意自己跟别的男人来往。 暴走的陈太忠,可不是普林斯女老板愿意见到的,虽然她认为在这种场合下,他大发雷霆的可能xìng不是很大,于是很干脆地发话了,“不用麻烦了,我就在这里陪我的朋友。” 平心而论,她认为亨得利的邀请真的有点冒昧,你邀请我总要先跟在座的打个招呼吧?那老男人也就算了,年轻男人可是范如霜的秘书呢,是的,她认为此人有点失礼。 不过,亨得利是ABB中国公司的高管,跟他在一起的曼宁更是瑞士总部来的,她也不好直接出言呵斥——毕竟在这一片土地上,他们才是外人,也是利益共同体。 “请恕我直言,坐在这里有失您的身份,”曼宁终于也发话了,这阶级已经被临铝的接待方划出来了,他当然就要这么认为了,而且,这里真的是太吵了一点。 虽然大厅里就坐的,也都是些有身份的,没人大声喧哗,但是偌大一个餐厅,两百多号人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家就算都不说话,只说呼吸和咀嚼声,那分贝都不低。 “这个人的身份很高吗?”陈太忠哼一声,他终于恼了,你丫不是指着和尚骂贼秃吗?合着坐在大厅的都没身份? 不过问虽问,他可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顺手端起酒杯冲马厂长和铁秘书示意一下,随即一饮而尽,又伸手去摸酒瓶,这次却被老马抢先了。 “也请恕我直言,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凯瑟琳也有点火了,她还在等陈太忠第二个单子呢,而且,他是她的男人,所以,她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凌厉,“我想,你应该向我的朋友道歉。” 随着这些交谈,大厅里众多的目光逐渐转移了过来,看到这两天几乎勾走了临铝所有年轻男人目光的美女,居然跟她的同事争执起来了,一时间这好奇心就再也挡不住了。 总算还好,大家都是有点身份的,不会行那走上前围观的勾当,尤其是远处不少人都认出了马厂长和铁秘书,马厂长近一年就算临铝很红的主儿了,时常能出入范董的办公室,而铁秘书的行情,那也就不用再说了。 这下,大家就都纳闷坐在那里的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身份,不但能勾得动这二位相陪,那俩也外国美女更是一个人把一头,硬生生地挤上这张桌子——有身份的不是都进小餐厅了吗? “道歉?”曼宁听得登时就是一愣,又皱着眉头看陈太忠一眼,要搁在平rì里,他或者就很痛快地接受这要求了,对一个绅士来说,屈从于一个美女的要求并不算丢人,但目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又是从总部来的,身份在那儿摆着的,于是就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不要紧,本来坐着的伊丽莎白站起来了,身为保镖,自然要帮着维护老板的尊严了,推开凳子就往对面走去,“曼宁先生,请你道歉。” 陈太忠早就不自在了,他本就看这俩鸟人不顺眼,而四面八方shè来的目光,也让他感觉极不舒服——这怎么让我觉得有点冲击紫府金仙时的郁闷呢? 只要是人,心里就总有一点这样那样的禁忌,陈某人也不例外,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其妙地烦躁了些许。 本来,他是想看着伊丽莎白和凯瑟琳跟那俩叫板呢,你们四个外国人掐吧——哥们儿是干部,要有城府,这种场合也不合适动粗不是? 可是感觉一上头,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说不得站起身来,拦住了伊丽莎白,“伊莎,没必要,为这种人不值得的。” 这话他是用法语说的——此前他一直在用汉语说话,再转头看凯瑟琳的时候,他又用上了英语,“道歉吗?没必要,我不会跟他认真的,因为……那有失我的身份。” “你!”这次,是亨得利怒了,他可是比曼宁清楚中国的官场,心说在小餐厅用餐的主儿也不敢这么说话,你怎么就敢这么放肆呢? “我怎么着?想打架吗?”陈太忠只觉得心里一股一股的邪火在上升,真的顾不了那么多围观的目光了,斜眼瞟他一眼,冷笑一声,抬起手勾一勾食指,又指一指一边的曼宁,“你不够看……你俩,一起上吧。” 就在这一瞬间,大厅里静了下来,那真是静的连掉根针都听得到——别说吃饭的主儿,大部分人连呼吸都屏住了,只等看事态的发展了。 不是每个人都听得懂英语的,但是只要是个中国人——其实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陈太忠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他在向两个外国男人挑衅。 这家伙也太猖狂了吧?这大厅里两百多号人,就没几个不在官场的,眼见此人居然敢这么搞,真的是……这种惊讶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太忠,你别,”凯瑟琳一见,眼都有点直了,她可不想弄到不可开交,说不得冲曼宁和亨得利一摊手,苦笑一声,“你们成功地激怒了我的朋友,可以离开了吧?” “好了太忠,”小铁和老马也丢下手里的酒杯,两个人绕了过去,将怒视的双方分开,铁秘书一边拽着陈太忠,一边不耐烦地冲那两位一摆手,“快走快走。” 那俩见是这副模样了,也不好意在一边呆着了,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那亨得利扭头又看陈太忠一眼,眼中满是不服气,不过,就是这么一扭头,他脚下就是一拌蒜,连着趔趄了几步,才调整过来重心,周围一些沉不住气的人就轻笑了起来。 听到这笑声,亨得利是没脸再呆着了,更没心情回头了,紧走几步就拐上了楼梯。 这种小手脚当然是陈太忠干的,直到此刻,他才转头看一眼铁秘书,苦笑一声,“我说铁工,要拉偏架的话,你应该拽住他才对的嘛。” 此时大厅尚在寂静中,他这话说得声音不算太低,铁秘书听到他这么说,又看看四下怪异的目光,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算了算了,坐下喝酒吧。” 直到这时,大多数人才发现,那张桌子上连瓶子算上的话,摆着六瓶白酒,一时心里就觉得找到真相了:嗯,合着这位喝多了,所以才跟外国人叫上板了……这酒可真不是好东西,年轻人,还是亏吃得太少啊。 不过,有了这么一出戏,大家基本上就都记住了这个身材高大的小伙,等吃完回去之后,一个消息慢慢地就传开了,合着那位就是陈太忠,凤凰市超级不讲理的主儿! 当然,关心这些八卦的,就是临铝本地的,最多再加上天南本省的,bějīng下来的那些人虽然也很有一些是坐在大餐厅吃饭的,却是没人在意这点小事。 那外国人就算怀恨,也只是影响临铝,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说穿了,无非就是跟两个外国人呛了两句,bějīng城里,这种事儿哪天不发生几起十几起的?不过中国人占便宜的时候不多就是了。 坐在外面的这些人,身份差得太多了,就算想跟领导歪嘴,还得考虑领导待见不待见自己这么八卦呢,所以,这大厅里剑拔弩张到这种程度,到后来里面的人居然都没几个知道的。 这一点,却也正是官场的正常反应了,是的,所谓的瞒上不瞒下就是这样,不太值得说的事儿,谁会去八卦?这次来的人实在太多了,谁又知道这年轻人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陈太忠可是没想到,事情后来会是那么个结果,他想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做出了这么低俗的行为,这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了。 他情绪一不高,喝酒就喝得快,到最后马厂长和铁秘书相互交换个眼神,这么喝可不是回事,于是小铁笑着发话了,“陈主任,还是你厉害,别人见了外国人大气儿都不敢出呢……对了,刚才他俩到底说了什么?” 于是,凯瑟琳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伊丽莎白补充,陈太忠也时不时地来两句,直到解释完毕,马厂长一拍桌子,“这些家伙就是狗眼看人低,教训得好,太忠我支持你。” 到了这时候,陈太忠的气儿才算平了一点,又过了约莫十来分钟,大厅里的人开始纷纷离去,陈太忠邀请马厂长去屋里坐一坐,老马喝得有点多,说成啥都不去了——你为这俩外国女人,都要跟别人干架了,我去你那儿干什么,当灯泡吗? 倒是铁秘书头脑还清楚,心说会议楼里实在太多人了,陈主任要搞什么古怪,也不能这么来,于是建议说陪着他们去小公园转一转,那儿晚上还有文艺演出——也是为了庆祝八十万吨奠基,专门花钱请来的。 不过,铁秘书就算再能想,也想不到陈某人还会穿墙之术,于是,普林斯公司老总所住的房间里,在晚上还是传出了若有若无的声浪——某人打算教训得她俩以后“紧守妇道”,折腾得就狠了一点。 倒是雷蕾白被人怀疑了,她所住的标间里还有别人,不但陈某人不合适混进去,她也不合适溜出来,当然,如果陈太忠愿意的话,可以丢给那位一个昏憩术,然而,那啥的时候,有人旁观总是件闹心事——尽管那位已经沉睡了……第二天九点,奠基仪式正式开始,陈太忠属于观礼的贵宾,位置排得还相当靠前,好大的锦缎,噼里啪啦的鞭炮,领导们假巴意地拿着铁锹挥两下……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会餐的时候,就不再是自助了,而是宴席,陈主任的名卡排在大餐厅里第一桌上,不过,直到酒席结束,这位也没出现——他带着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去吃全素宴了。 那饭店老板据说是个还俗的和尚,马厂长就很喜欢在那里吃饭,陈太忠死活不想在二招吃饭了,就跑到了这里来。 下午又是大会,晚上又是焰火……总之,一切应有之意都有了,有那着急的,晚上就动身走了,像沙省长就赶回去了,不过雷蕾的稿子已经传真回去了,借口青旺有事没跟车走。 1965章人情冷暖陈太忠也没走成,何保华要他等着自己,两人在临铝还有大把的事情可做,一个是协调临铝和研究院的各项关系,一个是他又拉了一个单子,希望凯瑟琳能照单子提供资料。 当然,对陈太忠有利的事情也有,比如说何院长说动了范如霜,要范董提供一些比较常见的设备设施和仪器仪表以及配件,看这些东西能不能在凤凰搞个生产厂家。 搞技术的人就有这个习惯,爱叫真,陈某人自己都打算放弃了的项目,何保华却是还放在心上,陈大仙人自然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虽说他对这个项目已经不怎么抱希望了。 范如霜一开始还有些奇怪呢,说这样买卖我给小陈介绍过啊,一年五六百万的流水,转手就能赚钱,也不见他就如何珍惜了,不过,当她知道小陈是为了给凤凰引投资的时候,吃惊之余,心里也不禁暗暗感慨:像这种一心为公的年轻人,现在真的太少见了。 当然,小陈的种种毛病,范董也是清楚的,可是,这世界上哪里有完人呢?懂得识大局顾大体,愿意做实事没有利yù熏心的年轻人,就已经很难得了,于是她很痛快地答应了。 不过,最近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涉及的资料又太驳杂,暂时顾不上安排此事,所以要何院长和陈主任略略地等一等,“现在热闹的都是一帮外人,送走他们,咱们什么话不好说?” 第二天,范董还是那么忙,凯瑟琳和何保华等人也忙,陈太忠闲得没事,索xìng开了桑塔纳两千,送雷蕾去找张馨的小姑。 雷记者来青旺的时候,得了张馨的委托,要给她小姑家的孩子捎几套辅导资料,她的堂弟今年小学六年级,正是小升初关键的时刻,而青旺不比省城,很多东西是买不到的。 按说此事交给陈太忠,是更合适一点,他不但有车,两人前一晚还腻在一起呢,不过张馨有她自己的想法。 她已经失贞给他了,虽然她并不后悔,现在生活得很充实也很快乐,但是她离婚已经不是一个好事儿了,自然更不希望自己老家的人知道,她的生活过得比较放荡——陈太忠一旦出现,难免会不会引起这样那样的猜测。 青旺是农业大区,这里的人相对保守一些,家长里短的消息传得很快,而张家在青旺也多少有一点头脸,名声也还不错,张馨的父亲虽然很小就从家里出来了,但是跟老家的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一直联系得比较紧密。 找雷蕾帮忙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两人都是家庭生活不幸的女人,彼此之间都挺能理解,不过那一摞书体积不大却是很有点份量,雷记者带得也挺辛苦的。 不过雷记者哪里会熟悉青旺?说不得在早上十点,又扯上陈太忠一起前往——那也可是你女人的小姑呢,你总不能下了床就不认吧? 陈主任当然认了,问题是他也不熟悉青旺,连马厂长都不怎么熟悉青旺,临铝是个相对开放但同时又极其封闭的企业,在这里你需要的什么rì常用品都买得到,电影院、装修市场什么的不说,连李宁服装专卖店都有,一个临铝抵得上两个临河市区的繁华。 所以铝厂的人对外面的了解,真不是很多,大部分人对临河这个县级市比较熟悉,但是对青旺了解得还真的不多。 所幸的是,马厂长所在的动力分厂有汽车队,真有那对青旺熟悉的主儿,于是就派过一个人来,为两人做向导。 其实老马想让这司机回头有空把书带过去,或者厂里什么车去青旺办事处的时候,让办事处的人帮着转交一下就行了,不过,陈太忠既然是闲着没事,跑一趟也就跑一趟了。 遗憾的是,临铝到青旺的很不好走,况不是很好,有段好走一点,却是又在搞拓宽,更难走,还好那司机确实老到,领着车走了一条小。 别说,这虽然窄两边住户也多,速度起不来,但是车少又胜在平稳,左拐右拐还从村子里穿了几次,可是到达青旺的时候,还不到一点。 “找个地方先吃点吧?”陈太忠可不想蹭饭,这个点钟也是比较尴尬的,不过雷蕾倒是无所谓,“咱们快去快回就行了……办完事再吃饭吧。” 张馨的小姑张秀丽是跟她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的,在青旺的城区边缘,那是一个不小的院子,按说,这个点钟家里是不该没人的,可是他俩按了半天门铃,又砸门,死活没人开门。 折腾了半天,张秀丽家没出来人,隔壁倒是出来一位老太太,“找老孙家啊?他孙子过十二开锁呢,你们不知道吗?” 孩子满月挂锁是锁住魂魄,过十二岁生rì要开银锁,这是青旺自古就有的习俗,凤凰那边也有,不过近年大热却是为了收礼,又尤其现在每家都是一个,这个仪式,青旺比凤凰要隆重得多。 “小升初……开锁,”陈太忠一听,觉得也是啊,可不就是这个年纪吗?雷蕾也知道这习俗,一听就清楚,这赶上了是不能避的,要不对主人就太不尊重了。 于是她问了在哪儿办酒席之后,扯着陈太忠就走了,那司机更是清楚这门道,“过十二啊,撞上了不去不礼貌。” “你就不用随份子了,”陈太忠笑着答他,不成想那位耸耸肩膀,“无所谓了,就是五十块嘛,咱不能给陈主任你跌份儿不是?” 三人赶到酒店的时候,那边仪式已经完了,大家都甩着腮帮子开吃呢,更有那吃得快都要站起来走人了。 这青旺的开锁仪式确实隆重,老孙家也不是什么大户,居然摆了三十多桌,雷蕾走到门口,才问这是不是张秀丽家,门口的人眉头一皱,很有点不满意的样子,“没错,孙家的,你们怎么才来啊?” “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正主儿还没回答呢,那司机先不干了,来的时候厂长交待过的,一定要伺候好了陈主任和雷记者,要不他会上杆子出份子钱?“我们都根本不知道,临时碰上赶过来的。” 要说门口收钱的不满意,也是有缘故的,青旺男尊女卑的观念挺强的,眼见对方这么晚来开口还是问是不是张秀丽家——孙家的孩子能姓张吗? 吵吵了几句,张秀丽就出来了,别看有个把人都吃完走了,她这当妈的可是张罗前张罗后,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呢。 她一听说对方是雷蕾,就想起了侄女儿的电话,登时热情了起来,“哈,我还说你要让临铝的人捎过来呢,还没吃饭呢吧?进来吃吧……喂喂,钱就不用出了。” 她的眉眼跟张馨有七分相像,不过个头就差一点了,大约就是一米六,身材也很瘦,看起来挺利索和痛快的一位。 雷蕾原本就是帮忙,又是大老远地亲自把书送过来了,张秀丽心里明白得很,大家素不相识的,人家随份子是礼数,她要是真要,那就是失礼了——她丢不起这个人。 两人推推拉拉半天,门口那位又发话了,“我说秀丽,人家有这个心意,你收了就完了,十块二十块的,是个意。” 这话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可是那司机不干了,青旺这边人情礼很重的,他准备出五十混一顿饭,这就意味着我跟你非常不熟,略略熟一点的,都是出五十而不去吃饭——我最近忙呢,没空去吃饭,钱不多,是个意哈。 上十块二十块的人有没有?有!不过那些人就要有这样那样的说道了,司机一听,你都知道雷记者是素波来的了,让她上十块二十块的礼进去吃,麻痹的这不是挤兑人吗? 他不爽了自然就要说——陈主任他们不明白青旺的行情啊,于是眼睛一瞪,“十块二十块……你这眼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我说,出不出钱该出多少,是人家俩的事儿,你安心收你的钱就完了,哪儿那么多话呢?” “老三你就闭嘴吧,”张秀丽也有点恼了,不过收钱的这位是她爱人大伯家的孩子,管她公公叫二叔的,她也不好多说,“我的人该怎么接待,我有分寸。” “孩子可是孙家的,”那老三悻悻地嘀咕一句,闭嘴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嫂子跟二婶处得不是很好,不过这喜庆rì子,他不能添乱。 “秀丽你干什么呢?”就在这时候,一声喊叫传来,紧接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拽了张秀丽就往回走,只当没看到眼前几位,“于局长那桌找你敬酒呢。” 怎么这些人都是这样?陈太忠看得皱皱眉头,雷蕾见状也懒得呆了,把手里的帆布包向她手里一塞,顺便将抓在手里的三张一百塞在书包侧兜里,“好了,这是给孩子的一点心意,我们走了。” 1968追悔莫及1969差不多狠 《ID小说网-hui2d.com》1966章促狭司机“小雷,别走啊,”张秀丽见雷蕾要走,更觉得面上无光了,甩开自家老公的手,拽住她不肯放,四下看看抬手招呼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来,“来,这是你素波大姐的朋友,给姑姑招呼好了,你招呼不好回头我剥你的皮!” 她为了拽住雷蕾,连那个于局长都顾不得招呼了,雷记者犹豫一下,侧头看一眼陈太忠,她其实是个不怎么爱计较的xìng子——陈某人第一次见她时,在马上被淋得湿漉漉的,却也抢不过别人上车。 “来了就吃点吧,”陈太忠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还不忘假巴意地撇清一下,“好歹给你朋友个面子,这个点钟,出去还不是得吃饭?” “那成,”雷蕾痛快地点一点头,张秀丽见状,又叮嘱了两遍才走开,还说等一下要过来,敬三个人两杯。 那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张馨二叔的儿子,小伙子看起来也算机灵,要领着三人找座位,不过陈太忠手一抬,制止了对方,一指不远处一个空着的小方桌,“就那张吧,你招呼人把桌子清理了。” 这种大宴席,都是十人桌,不过饭店里不可能只有大桌子,一些小桌子撤下去了,还留着几张,摆放着这样那样的杂物。 小伙子听得就是一愣,可是看自己身边这位的做派,很有点不怒而威的样子,犹豫一下笑着点头,“成,您等一下啊。” 小伙子安排服务员动手去了,陈太忠转头看一眼雷蕾,“咱不吃他孙家的饭,你自己点菜,徐师傅,走,跟我拿东西去,今天你辛苦了,给你点好东西。” “好嘞,”司机笑着点点头,他心里也憋着气呢,心说什么玩意儿嘛,爷大老远地过来给你们随份子,你们就是这种态度,还是跟着陈主任办事痛快。 他已经想到陈太忠要做什么了,摆点好东西坐在那里恶心人嘛,这谁还不会?说不得屁颠屁颠地跟着主任大人来到了桑塔纳车的后备箱。 不过,饶是他已经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还是被陈主任车后备箱里的琳琅满目震惊了,陈太忠也没多拿什么,就是两瓶茅台,一瓶750毫升的洋酒,又取了两个小玻璃瓶丢给他,“法国买的鱼子酱,你俩吃,我吃不惯这东西。” 再有就是一只真空包装的曲阳芦花鸡,做好的那种,临到锁车厢了,陈太忠又摸出两盒烟来丢给他,“拿着抽吧。” 司机又小晕一下,陈主任拿出来的东西,他就认识那只芦花鸡,仔细认一认茅台,认出是飞天的了,可是鱼子酱和洋酒上面全是鸟语,就是他不能懂的了。 手上这两盒烟就更是了,红皮儿不说,上面就打个三角的戳,戳里是英文和编号,戳下面也有,其他啥东西都没有,反过来一看,还是啥都没有——这是中国烟还是外国烟? 打开尝尝就知道了,司机也是老烟鬼了,拎着东西坐回桌子,麻利地从烟下面撕开一个口儿——很多司机抽烟都这样,由于经常要修车,大家不太习惯从上面带过滤嘴的地方开烟,那样容易把过滤嘴弄脏。 一根烟拽出来之后,司机傻眼了,这过滤嘴都快比烟长了,一时间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再看过滤嘴那儿,写着俩字儿——“熊猫”。 “这……这是大熊猫?”他没见过大名鼎鼎的熊猫烟,却是听说过的,想着这么一个烟盒就被自己这么糟蹋了,那真是要多痛心有多痛心了。 “嗯,我不抽烟,”陈主任答非所问地回答他一句,侧头去看雷蕾,雷记者正抱着鱼子酱琢磨呢,说不得解释一句,“别人在我那儿待剩下的,不过这东西不好吃,太腥还死贵……好像八十多美元呢。” 三个人说了几句,服务员就给这边上菜了,不过司机抬手止住了,“我们没点的菜,不要,就要我们点的……把这只鸡给撕巴一下,弄个盘子端上来。” 张馨的堂弟就在一边呆着看呢,见这帮人这样,由不得苦笑一声,轻轻拽一下雷蕾,“姐,给点面子嘛,要不回头我小姑收拾我呢。” “不关你的事儿,我们份子也随了,借个地儿吃点东西都不行吗?”徐师傅的嘴巴真是快,一边点烟,一边就叨叨上了,“我们自己花钱买呢……啊?” 我知道你们花钱买呢,小伙子见识不广,但是茅台长啥样还是见过的,人家稀里哗啦地带了一堆东西进来,别的不说,那俩小罐头一个八十多美元,那就是一千三百块人民币呢。 再看那满是外文字儿的洋酒,小伙子觉得自己扛不住了,转身悄悄地溜了,心说我得跟小姑说一声去。 陈太忠他们可是不管这些,雷蕾弄了个杯子喝红酒,司机将抽了两口的熊猫小心地掐灭,摆在烟灰缸上,给陈太忠倒了满满一口杯的茅台,自己却倒了二两左右,“回去我得开车呢,陈主任您多喝点。” “倒满吧,你躺在后座睡觉就完了,”陈太忠哼一声,抬手就要给他斟满,“两瓶酒我不过漱漱口,老马没跟你说过我的酒量?” “那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司机嚷嚷着抢酒瓶,他是有意这么大声的,“其实这一瓶下去,我也没问题的。” 大厅里闹哄哄的,但是刚才张秀丽跟雷蕾拉扯,就已经有人注意上这边了,再看几人桌子上的东西,别人更傻眼了——这帮人待遇不一般啊,酒都是茅台。 这种场面,贺都要分个三六九等的,可是总有人心里不忿,就找到了总管,都是坐大厅的,为什么他们茅台管够喝还坐小桌,我们就得是这样呢? 总管忙得四处乱窜,却是没注意刚才张秀丽迎接人,说不得走到三人面前,打量一下确认不是什么有名的人,就想问你们怎么能乱点菜,可是看看桌上的摆设,也有点傻眼,咽一下唾沫,“您三位,是参加孩子开锁仪式的吧?” “啊,份子已经随过了,”司机的回答挺缺德的,他巴不得事情搞大呢,“来得有点晚了,就随便吃点。” “这个……”总管抬手指一指桌子上的东西,想说什么又发现有点不妥,说不得微微一笑,“呵呵,这种洋酒我都没见过呢。” “我们自己带的,”陈太忠没心跟他多说,心说你算什么人啊,跟我问这问那的,说不得微微摆一下手,“单我们自己买,忙你的去吧。” 这话头子可是不对劲儿,干总管的都是老于人情的,从年轻人身上,他不但感觉到了浓浓的傲慢和不屑,还隐约闻到了点火药味儿,于是转身就冲着门口走了。 门口坐着收钱的老三和另一个,见陈太忠和司机拿酒进来的时候,就有点不高兴了,不过另一个劝他,说那傻逼都出份子了,人家愿意喝自己带的酒,由他们折腾呗,装逼的见得多了,不差这一个。 可是老三心里不痛快,刚才雷蕾把钱给张秀丽,他心里就一肚子火呢,孙家的孩子,该往哪儿交钱你看不到啊?等到见总管也过来问了,真的就憋不住了,站起身来,“这不是给咱家上眼药吗?合着一顿饭,我管不起他们?” 他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总管见不是个事儿,赶紧往领导的包间跑,不成想正撞上张秀丽往外走,她的男人也跟在后面。 老三走到桌边,张嘴就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那三位头都不抬,犹豫一下,终于按一下火气,“三位,喜庆的rì子,这单我们孙家买了。” “孙家?我不认识,”陈太忠抬头看他一眼,继续低头对付盘子里的小龙虾,“用不着你买,求着给我买单的能排到凤凰去。” “你这是打脸来了吧?”老三也火了,大声嚷嚷了起来,那司机听他这么说,蹭地就站起身子了,怒视着他,“小子你怎么说话呢?凭你,也配陈主任打你的脸?” “老三你给我让开,”张秀丽远远地看见,两步跑过来,瞪着眼抬手就推他,“人家专门从临铝跑过来给瑞瑞送参考书,你还没完没了呢?” “你别跟我动手动脚的,”老三脸一沉,还待说什么,却是张秀丽的男人从后面拽他一把,“你这酒还没喝呢,就多了?给我去门口去。” 那老三悻悻地离开,张秀丽才冲着雷蕾歉意地一笑,“别理他,那家伙脑瓜就不够数……小雷,你来我这儿了,这么搞是闹的哪一出?” “娘家人就低一头,是吧?”雷蕾却是已经明白问题的所在了,她也面临过同样的事情,说不得看那男人一眼,淡淡地发问,“孩子都这么大了,有意吗?” “那小子脾气一直不好,”张秀丽的爱人讪笑一声,伸手出来,“我是张馨的姑夫孙鹏,非常感谢雷记者亲自把书送过来。” 雷蕾站起身同他握握手,侧头看看陈太忠和徐师傅,发现那二位头都不抬,也只能无奈地笑一笑,“我们吃一阵就走了,您二位忙去吧。” “哪儿能呢?”张秀丽只做不见那俩的反应了,反正她在乎的是雷蕾,说不得推自己的爱人一把,“老孙,酒呢?给雷记者倒上。” “我就喝这个了,”雷蕾晃一晃手里的洋酒,微微一笑,可是孙鹏早将手里攥着的酒拿出来了,剑南chūn,“来这个吧……来我这儿了,怎么能喝你带的酒呢?” 雷蕾自是仗着女士身份不答应,两人碰一下之后,这孙鹏又要敬陈太忠和徐师傅,他喝了不少了,但是脑瓜还算清楚,雷记者是天南rì报的记者,这身份就相当不简单了——这个该死的秀丽,也不知道早跟我打个招呼。 但是,坐在那儿的二位,居然没跟着雷记者站起来,所以这两人不是雷记者的跟班,又听秀丽的侄儿说,这东西都是两个男人拿进来的,那么,结果就很好猜了——这二位来头比雷蕾还要大,才会这样。 反正是个喜庆rì子,三儿又冲撞人家了,他就想敬一杯算了,谁想徐师傅抬手笑着拒绝了,又一指茅台,“别给我们倒那个,我们就喝这个。” “秀丽,你安排人去买一瓶,茅台,”孙鹏也火大了,心说你牛就牛吧,一点面子不给?不就是一瓶茅台吗?“快去快回。” “飞天的啊,不要五星的,”徐师傅终于逮住机会得瑟了,顺便又拿起那包被他倒着扯开的大熊猫,面带微笑发话了,“要是有这烟,也给买一盒吧?” “咳咳,”陈太忠终于忍不住了,心说这位糟蹋人的水平也不比我差多少啊,一时间好悬没笑出声来,只得伪作咳嗽两声,“老徐,行了。” “碰一下就算了,”徐师傅见陈主任发话,也就不为己甚了,那孙鹏年纪不小了,却是还不知道茅台有飞天和五星之分,听对方话说得蹊跷,自然也就不敢坚持了,讪笑着同对方碰一下,一饮而尽。 这就算挺尊重的了,他是孩子家长,今天敬酒无非沾唇即止,特别重要的人才会饮尽,要不然三十多桌,就算每桌一杯,也足够喝死两个他了。 喝完之后,他这好奇心就起来了,拿着大熊猫看两眼,其实也是想探一下对方来,“这外烟叫什么,很不好买吗?” “抽一根就知道了,”徐师傅大大咧咧地一摆手,心里却是疼得要命,麻痹的,让你抽根大熊猫,你丫祖坟上也算冒青烟了。 抽一根就知道了?孙鹏心里这好奇心真的是按捺不住了,从这扯得破破烂烂的烟盒里拽一根出来,眼睛往过滤嘴上一扫,就愣在那里了,好半天才低声问一句,“大……熊猫?” “不知道,领导给的,”徐师傅笑着冲陈太忠一摆手,心说陈主任,我这可算把场子给你撑得很圆很圆了。 他嘴上说的是不知道,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小子算你识货”,孙鹏哪里还猜不到里面这点事儿,马上就将身子弯下来了,冲陈太忠谄笑着发话了,“这位领导,还没请教您的姓名?” 1967章无须张扬人到中年,就知道有些人是自己不该招惹也不能招惹的了,孙鹏四十岁了,这点事儿也就算看明白了,不惑了嘛,当然,若是此人是来找事儿的,他也就未必怕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年头谁怕谁? 但是人家不但不是来找事儿的,还是来帮忙送书的,是自己老婆侄女儿的关系,而自己的堂弟又做错事在先,孙鹏就不得不低声下气了。 当然,若是这年轻人不是一副领导的派头,他就又未必认为是自己堂弟做错事了——女人嫁了人可不就是由着男人使唤的?人心之微妙,由此可见一斑。 “你也没必要知道我是谁,”陈太忠摆一摆手,漫不经心地发话了,“夫妻一场,不容易啊,你该好好珍惜,知道不?” “那是,您指示得对,”孙鹏见人家待搭不理的,知道这梁子自己化解不了啦,也就不再强求敬酒了,转头吩咐自己的爱人一声,“秀丽,你招呼好这位领导和雷记者……我是青旺化肥厂生产科的副科长,有什么事儿您言语一声。” 这家伙来的时候,自我介绍就没说工作,现在有心巴结了,才这么说一句,陈太忠轻点一下头,却是眼皮都不肯抬一下——副科长?亏你也好意挂在嘴上。 张秀丽自然就坐下了,她已经决定了,今天什么人都不陪了,只陪这一桌,那徐师傅有眼sè,知道这位是不能挑衅也不该挑衅的,于是,等服务员将碗筷拿上来之后,笑着给她倒上酒,“嫂子刚才可是说要敬几杯的哦。” 张秀丽今年三十七,不过看上去也就是三十一二,可是论辈分她却是张馨的姑姑,而这司机看起来也是三十出头了,这叫法实在有点乱。 不过这就都是小事了,她喝得也挺痛快,雷蕾见她情绪似乎有点不高,随便问了两句,才知道果然像大家想的那样,这两口子的家庭,最近还真是不太和谐。 青旺化肥厂的效益并不怎么样,孙鹏这副科长当得也没啥意,从前年开始在外面接一点小活儿,也赚了点钱,不过去年年初被合伙人坑了一把,又回到了赤贫的状态。 总算是孙家兄弟帮衬了他一下,张秀丽也从娘家借了点钱,重打锣鼓另开张,到今年买卖就来了,于是麻烦也就来了。 孙家兄弟认为,大家是孙家人,帮衬了你一把,你穷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衬俩了,得给个说法吧?比如说算个股份分个红什么的,实在不行,带挈你几个弟兄一把也算不是? 张秀丽觉得不公平啊,你们都能进公司拿工资分红,我家人为什么就不行呢?撇开夫妻关系不谈,当初你们都怀疑他,不看好他翻身的时候,是我第一个从娘家借钱回来的,还钱也是先紧着你们还,到现在我家的钱还差两万没还完呢,怎么这产业就成你们孙家的了? 这就是扯不清的事儿了,尤其要命的是,张秀丽还是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的,自古以来,这婆媳关系就是最不好相处的,而婆婆的胳膊必然又要往孙家拐,所以两口子现在关系,真的是有点紧张。 “像那个小三,勾着我家孙鹏找小姐也就算了,还劝他包小姐,说我跟他不是一条心,”张秀丽说得垂泪yù滴,“男人在外面难免有应酬,这个我能理解,可是你说他做的这叫什么事儿……” “算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些事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雷蕾听得眼睛也有点红了,长叹一口气,“你又不比张馨没孩子,可以离婚。” 她这话貌似在劝人,其实也是在开导自己,不过张秀丽可不知道,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向陈太忠,“陈主任,你是有办法的人,能不能帮着把小馨的爱人弄出来?” 陈太忠面无表情只当没听见了,雷蕾听得却是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话?你让他把张馨的前夫弄死,或者还容易点,说不得笑着打岔,“张馨那也是为了那三十万嘛,她跟她爱人又没感情,要是当年建军啥条件都不说就借钱,那我现在就能劝陈主任帮忙。” 张秀丽听得嘿然不语,她也知道这是实情,不过青旺这里民风淳朴一点,尤其是那些大一点的家族,总是要忌惮颜面——除非就到了打打杀杀的程度,一般都不会离婚什么的,本乡本土的,丢不起那些人啊。 “小馨现在听说是副经理了,马上就是经理,”她终于不再谈那些闹心事,勉力笑一笑,“雷记者,她说是经理了的话,就是科长了……她这孩子怎么一下窜得这么快呢?” “这个……”雷蕾打个磕绊,心说你问我这个才叫问错人了,少不得冲扬一扬下巴,小虎牙一呲,脸颊上出现两个酒涡,“陈主任跟她领导的领导关系好,他说一句话,别人都要买账。” 雷记者知道张馨的顾忌,也就不捅出她跟陈太忠的身份,但是能暗示的时候,她也不介意暗示一下,都这样了,张馨你还指望着近期内再嫁人吗? “哦,”张秀丽点点头,却是明显地想歪了的那种,她看得出来,雷记者比陈主任年纪大,两人关系也似乎有点……那啥,于是就当雷蕾在里面出力了,说不得冲陈太忠点点头,“那还要多谢陈主任了。” 她都是徐娘半老的主儿了,这一笑梨花带雨,却也有无限风情在里面,陈主任看得心里微微一动,说不得很严肃地咳嗽一声,“张沛林说张馨的业务能力不错,她的提拔是公平的。” 她在床上的业务能力不错吧?雷蕾见他这副人模狗样的做派,就琢磨着是不是该出声刺他一句,不成想远处稀里哗啦地走过几个人来,却还是孙鹏带着头。 “那啥,雷记者,几个朋友想看一下红盒的熊猫,”孙鹏点头哈腰地解释着,脸上满是笑容。 合着,他夹着那根令徐师傅心疼不已的熊猫烟回了包厢的时候,包厢里几个领导正不满呢,说小孙你这样不好啊,怎么就把我们撂在这儿不管了呢? 领导们话没这么说,可是这意随随便便就能表达出来不是?于是孙科长忙不迭地把耳朵上夹着的熊猫烟拿下来了,外面真是贵……您几位看,这大熊猫啊,人家散的。 “我cāo,不是吧,你老孙家祖坟上冒青烟了?”要不说这基层的干部,素质就是低呢?市政管理局于局长把烟拿过来看一眼,眼角抽动两下,将烟递给了身边教委的副主任,“刘老板你看看,这是真货吗?” 刘主任是市zhèngfǔ出来的,有点眼力价,这是大家公认的,不过他也没见过熊猫烟,倒是听说过,接过来打量两眼,将烟还给了孙鹏,微微一笑,“白皮儿的,上面就是内供熊猫或者军需特供四个字,对不对?” “不是,红皮儿的,上面没汉字,”孙鹏忙不迭地摇头,“就是英文和一些数码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外烟呢,也就是看这过滤嘴儿长,问了一下,人家没带理我……” “哎呀,红皮儿的熊猫啊,没听说过,”刘主任摸一摸下巴,又摇一摇头,接着眉头又是一皱,“不过这个也难说,数码……是带编号的吗?” “看起来像编号,”孙鹏也拿不准,只能点点头了。 “那就难说了,”刘主任也挠头了,他可是比较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儿,人家带个编号就是一个批次,内供熊猫未必会有统一包装,说不得侧头看一眼于局长,“于局,咱去看看?” “我觉得,够呛能是真的,”于局长摇摇头,不过对这种随便散大熊猫的主儿,他还是有兴趣见一见的,万一……人家是真的呢? 当然,这也是领导喝得差不多了,又是在这种私人宴请的场合,要不然,先打听清楚来人的身份是必须的——为了自己维护的面子,也为了对领导表示出应有的尊重。 反正,刘主任撺掇两下,孙鹏就出来了,现在酒宴已经到了尾声,四处窜桌子的也不少,几个人就奔着陈太忠这一桌来了。 一盒烟倒是无所谓,雷蕾就做主让他们拿着看了,徐师傅眼见已经这样了,又知道这几位估计都不含糊,说不得一横心一咬牙,手一摆,“都尝一尝吧,”心里却是安慰自己,还好,还有一盒呢,老子今天也在领导们面前牛逼一把。 刘主任看一眼那盒子,就知道是假冒不来的东西,就算假冒大熊猫,你弄得靠谱一点不是?弄到眼下这种样子,看似不三不四,实则才是正经的无须张扬的底蕴。 “小张,也不给介绍一下,”他笑嘻嘻地拍一下张秀丽的肩头,他已经知道了,在座的有个《天南rì报》的记者,那女人估计就是了,可是这两位……是什么来头? 张秀丽张一张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远处一声大笑,“哈哈,我说是谁呢,原来真的是陈主任,好久不见了。” 1970新官1971阴柔作风 《ID小说网-hui2d.com》1970章新官要说起来说套话,老实人说套话的威力,一点不比那些官僚们差,许纯良办事没那么多花哨,一向是有板有眼的,可是他越是这样,别人还就越不敢敷衍他。 罗亮对电机那一块儿是怎么回事,也明白得很,说不得找到了陈太忠的老爸,陈父倒是好说话,这个事情跟我无关啊,你得找李天锋,我只是供货商。 话是这么个话,理也是这么个理,但是别说是陈父,就是李天锋也明白,陈主任是很给我面子了,我不能上杆子地给脸不要。 事实上李厂长确实是个正派人,他能这么认为,最关键的还是因为老陈提供的电机质量真的可靠,比电机厂原来那傻大黑粗的电机不知道强出多少倍,价格虽然不算便宜,可比起铃木电机来那就便宜得不是一点半点了。 所以他也为难,于是就告诉罗局长,“按说明年电机应该还是四六开,但是总包给老陈还是你们划片招标,你得跟陈主任商量,这件事情我和老陈都做不了主。” 总包给老陈,就是由老陈的装配车间吃下所有的单子,里面该买多少铃木的,该买多少电机厂的,都通过那里——这个便于售后维护,找一家就行了,但是同样也有弊端:万一有人那啥……以次充好怎么办? 陈太忠在素波就接到了这样的电话,心说这种事也要我拿主意?不过,王启斌建议他要把这两片分开招标——接电话时他在场。 王处长搞的是组织工作,对类似事情比旁人敏感,你老爹能接科委的单子,已经足够别人歪嘴了,幸亏他是承包的电机厂的车间,要不真的难说清楚。 而张爱国的意是,不管怎么招标,陈主任你最好露一下面,你去欧洲已经太久了,而许主任这明显是给了你一个发挥的机会,也不能辜负许主任的心不是? 这二位说得都有点道理,陈太忠也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主儿——关键是他不愿意为这种事牺牲太多脑细胞,两可之间的事情,琢磨那么多也没意不是? 于是,回来之后第一顿饭,他就是陪着老爹和罗局长吃的,饭桌上轻轻巧巧地就敲下来了,分开招标,至于说比例,李天锋的建议就不错,还是四六。 他老爹的车间加工能力也有限得很,现在已经大肆招工了,不但面向社会招临时工,厂里其他车间的人也跑过来不少。 这些人多是熟手,素质不太高却是对社会有朴素的认知——老陈人家有个好儿子,现在也是赚不完的钱,靠着科委还能再赚下去,谁傻的,跟钱有仇? 一般人是看不到三两年以后的事情,也没人琢磨陈太忠以后不干科委主任了,助力车厂还肯不肯买账,不过就算肯琢磨的,多半也能判断出来,小陈年纪轻轻的,再往上升肯定没问题。 总之一句话,今年老陈的车间,供应助力车厂电机都是紧巴巴的,不但要连轴转还要强调生产安全、工序和质量——亏的是老陈给的工资不低,该有的加班和补助之类一分不少,年节还有福利,大家干得也起劲儿。 明年电动车厂的产量还要再扩大,做老爹的觉得自己能接六到七成的电机,不过做儿子的拍板了,“老李这人搞生产有一套,听他的没错……老爸你那儿也该沉淀一下,急速扩张不一定都是好事,培养出了骨干,整合好了各种流程,再上速度也不迟,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陈父这是头一次被儿子训了,一时就有点挂不住,又紧记着老妻的叮嘱,就不说话了,倒是罗局长在一边听得感触挺深,“太忠你能这么看问题,将来再上几个台阶是铁定的……多少年轻人被成功冲昏了头脑,就栽在了这个上面,像王遂舟、史玉柱这些。” 这顿饭吃得挺不见外,罗亮感触也挺深的,他是想着幸亏当初科委这个项目是我跑的,要不然被新局长晾两年之后,指不定就成什么样了呢——虽然当时谈的条件有点丢人,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是莫大的机缘了。 所以,他对凤凰科委是心存感激的,而且他并不介意将这种感激表示出来,太忠,我跟新来的那位真的不是一回事儿,亏得是谈了你这个项目,要不现在整天喝茶看报纸呢。 “那你这是间接地借了许主任的力了,回头专门请人家一顿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事实上他对统一招标能坚持原来的尺度,还是很满意的,起码,能借用成套局的资金做发展,凤凰科委钱是不少,不过……这世界上有谁嫌钱多吗? “那是肯定的了,”罗局长笑着点点头,心中真的感慨无限,现在的年轻人太不得了啦,陈太忠是这样,许纯良也是这样,我们新来的局长是挺牛了,可人家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我得跟这二位处好关系啊。 倒是老陈这顿饭吃得不怎么在心上,被儿子训了一顿,让他觉得有点没面子,不过同时也有一个非常好的消息被确定了下来:明年他的装配车间不用再为资金困惑了,一旦大单子被定下来,随随便便哪儿借不到钱? 明明是个飞跃发展的机会,想到这里,他又恨得咬咬牙:这小兔崽子,就知道让你老爹做牺牲,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陈太忠喝点小酒睡一觉,下午去找许纯良聊了聊,等时间到了,去段市长那里做个汇报,接着他就难掩那份相,悄悄地又去了一趟三十九号。 多rì不见,唐亦萱对他越发地痴缠了,不过想一想也正常,她原本就是熟透了的女人,一旦被打开个口子,心中的yù望那真的就像历史的车轮——挡也挡不住了。 一番**过后,就是五点多了,她缠着他不让走,“不许回了,今天就在我这儿呆着吧,咱俩一块儿做饭。” 我怎么也得去招商办转一趟啊,陈太忠心里暗暗叫苦,没准白市长在那儿等我呢——晚上横山区宿舍是没法回了,老吴住到市长女儿家里养病了,“万一有人来,就不好了。” “你会怕人来?”唐亦萱白他一眼,心知这家伙是在找借口,想到他又要出去不知道跟谁鬼混,心中炽热的情火就像遭遇了一盆冰凉的水,说不得苦笑着叹口气,“其实……蒙艺走了,我这儿还可能有人来吗?” 这话说得不尽正确,其实她这儿还是有人来的,毕竟蒙艺现在还是省委书记,更有人看好,此人估计就是下一届的候补政治局委员。 不过,她也不过只是蒙艺的嫂子,找蒙书记办事的,很少会找上门来,倒是王宏伟、张智慧等人,时不时还能来看一看,却也不像以往那样,先来后打招呼,实在不行就在门外等着了——现在一般都是来之前打个电话联系,要是人不在也就不用白跑了。 这些细小之处,最是能反应人心,好在唐亦萱早就见识过一次了,倒也是无所谓的,蒙书记都走了,别人能记得时不时来看看,这就算是有心人了。 陈太忠见她说得凄苦,心中也一拽,说不得上前轻搂她的肩头,“我这是有工作在身呢……这样吧,今天再晚我都来,你把菜留着,回来我择我洗我炒,行不行?” “去吧,知道你忙,”唐亦萱见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登时舒爽不少,轻轻一推他,“行了,今天不许来了,我要早早关门睡觉了。” 陈太忠才打开手机,就有电话进来了,是钟韵秋打过来的,轻轻抱怨他一句之后,“吴市长过一会儿要去看伯父去了,二十分钟内,你能到招商办吗?” 我就知道是这样,年轻的驻欧办主任撇一撇嘴又叹口气,寻个没人的地方放出桑塔纳车来——光找这个地方,他就万里闲庭了五分钟,没办法,到处都是人啊。 然后他就一疯狂赶,总算是在最后时刻有惊无险地赶到了办公室,却是正赶上吴言下楼,两人就那么站在大厅里说了两句,最后白市长话里有话地吩咐一句,“今天没时间了,你好好地准备一下,改天详细地向我汇报。” 既然来了,陈主任肯定要去自家的业务二科转一圈,推门一看,不错,大家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着什么,这都五点四十了,工作态度很端正嘛,呃……好像头什么地方不对啊。 听到有人推门,众人齐齐抬头,见到是他,朱月华先蹦起来了,“呀,老板回来了,您可算回来了。” 杨晓阳等人见状,也纷纷地站了起来,陈太忠见大家情绪都挺激动,说不得笑着挥一挥手,“好了,时间不早了,走,跟我会餐去,今天我请了。” 这一刻,他不得不将跟唐亦萱的约定推后了,大家见到我这么激动,这就是民心所向啊,你看,小朱的眼睛里,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众人登时住嘴了,就像有人伸手,齐齐地捏住了所有人的脖子一般,陈太忠不由得就是一愣。 下一刻,他脸sè一沉抬腿就向里间的科长室走去,余凤霞刚张嘴要说话,被他狠狠一眼瞪过去,居然就那么呆在了那里。 推开门一看,果然,小吉不在里面,他转身过来,沉着脸发话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进门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却是想不起来哪里出问题了,可是一说请,眼见大家反应这么怪异,他就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我这业务二科不是卡点上班卡点下班,混rì子的那种,业绩才是王道,一切都要为业务让——当然,太zìyóu散漫也不行,现在除了小吉之外,怎么居然都在场? “头儿,周主任规定了,上下班要打卡,打了卡才能走,”余凤霞终于有胆子说话了,陈太忠一指她,“小余,我不要你说……晓阳你说。” 余凤霞是一直本分的那种人,可是杨晓阳跳脱,人家背后又站着杜毅,也不怕别人找麻烦,果不其然,杨同学真是有什么说什么。 周勇来了之后,一开始倒还没什么动静,后来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关注到了招商办的考勤不正常,新官上任三把火——于是,他第一把火烧的就是考勤。 业务科的人倒是无所谓,反正科长张玲玲挺支持周主任的做法,可是二科的人要散漫一点,这就难免有些闲言碎语的,说你周主任是外行领导内行,都卡着点儿上下班,去外地公干也不方便了,这儿可不是省委办公厅,真是的……结果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周勇耳朵里了,周主任火了,天天盯着业务二科,看着他们打卡——省得有人代打,业务科那边有人代打他就无视了。 余凤霞倒霉,就被抓住过一次,那是朱月华的女儿病了,结果被周主任抓到,罚款五百——招商办的人是有钱,不过这也顶一个副高的十多天的薪水了。 于是业务二科的人就草鸡了,又过了一阵——大家猜测,这是周勇见陈太忠一去不复返了,就勒令小吉把小金库交出来。 业务二科这小金库,也是历史悠久了,编制出现没几天就有了,那时候陈太忠跟综合办的李继峰弄不到一块儿,找秦连成特批了三十万预备费。 这么一来,业务二科的人基本上不跟财务打交道,都是钱用到剩下一半左右的时候,集中报销一下也算省事——陈太忠在的时候是这样,谢向南主管的时候还是这样,就连小吉刚上来这多半年,也一直是这样的。 可以说这个小金库,是伴随着二科的诞生而诞生的,从来没出过什么纰漏,不过现在,周主任让把这笔钱交上来。 按说,这就是一把手的优势,财政一支笔,我让你有小金库你就可以有,我不许你搞这个,你就得乖乖地交出来。 吉科长一听让交小金库,登时就火了,别的也就算了,你想抓纪律和考勤我们都认了,这个费用可是陈科长、谢科长一脉流传下来的,你想从我手上拿走?做梦吧你! 1971章yīn柔作风小吉一直就怀疑,周勇有意扶持一科打压二科,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认为张玲玲跟周主任有点不清不楚,只不过没有证据谁也不敢乱说,其实,他还为此跟陈主任歪过嘴。 既然你想从我手里拿这个,我就不得不反抗了,想到陈主任临走的时候交待,有事情可以直接找吴市长。 吉科长还真就去找了——他也是个无法无天之辈,堂兄吉建新人望又高,当年啥都不是的时候,他就敢跟业务科的副科长冯罗修打架。 对周勇的一系列改革,吴言虽然不怎么表态,但是都看在心里了,对抓考勤她就不怎么以为然,心说你这明显地是把省委办公厅那套带到这儿来了,打考勤有时候会影响工作效率,你这有点本末倒置。 不过,吴市长也能理解周主任这胡乱放炮,坐惯了办公室的人,真的未必了解基层,要不然干部提拔,要特别强调任职经历?就怕不懂的瞎指挥。 而周勇初来乍到,除了带了俩意向来,其他的啥也都没有了,不懂业务又急于树立权威,不抓这纪律和作风才怪——要知道,抓这些东西,从来不存在个犯错的问题。 吴言以前是搞组织工作的,对抓纪律和作风一直都很重视,所以,虽然她对周主任的行为很不以为然,却也没觉得不能接受。 那家伙要是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业务里瞎掺乎,那才更可能是灾难——手高眼低的干部她见了也不止一个两个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吴言心里非常清楚,怕是连自己,都搞不了具体的招商工作。 同时,她也认为二科那帮家伙确实是散漫了点,自家情郎惯出来的毛病,她能忍受也不想管,但是有个人管一管也不错。 可周主任针对二科的苗头越来越明显,这就让她有点看不下去了,不过她也不习惯事无巨细都去插手,要不然,不但下面的干部会有情绪,具体办事的人也容易无所适从——吴言是很强势,但是强势未必要体现在事事插手上,那么搞不叫强势叫事儿妈,她的强势更多体现在绝对意志上。 遗憾的是,周勇把她的沉默当作了变相的鼓励,当吉科长主动上门汇报工作的时候,吴言就不能对二科的情绪视而不见了。 当然,她跟小吉没什么可说的,听完之后,也就说了四个字,“嗯,你去吧。” 她跟周勇也没多说,只是在周主任来汇报工作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听说你想收了二科的财权?这个事情你最好跟陈主任打个招呼。 响鼓不用重捶,聪明人一点就透,周勇别的不行,办公室政治这一套玩得绝对顺手,一听就确定了两点,一点是小吉背后告黑状了,至于告状对象是陈太忠还是吴市长,这并不是特别重要——反正那二位谁也不会告诉他周某人不是? 第二点就是吴言确认了,这业务二科是陈太忠的传统地盘,吴市长支持不支持他跟陈主任掐,那不好说,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分管市长表态了:这件事你绕不过陈太忠。 可是,真有三分奈何的话,周主任也不想去撩拨陈太忠,于是小金库这事儿就暂时放下了——你不还回来财权,总还是要报账的吧?等着我慢慢拿捏你吧。 这事儿他没办法去找陈太忠,要不然别说陈太忠那名声在外的cāo蛋脾气,只说还他两句风凉话,他也受不了。 不过同样,他难为小吉,也不怕陈太忠站出来,到时候就是他说风凉话了——麻烦你搞一搞清楚,谁才是招商办的正职。 这就像蒙艺当年为了陈太忠的事儿,不动声sè就逼得蔡莉走投无一样,在类似的事情上,一把手占了太多太大的优势了,周主任确信,自己在这种条件下的斗争中,输不了——姓陈的远走欧洲,吴老板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立场,这还不够吗? 大大前天,吉科长就去报账了,周主任事多顾不上;大前天还是顾不上,前天的时候,周主任听说陈主任回来了——但是他又想歪了:合着陈太忠从巴黎回来都快仨礼拜了,一直就没回凤凰来? 于是他就训斥了小吉一顿,你这报的都是什么东西嘛,拿回去重收拾一下,明天再过来报,认真一点啊。 要不说这高智商的人刁难人就是狠,周勇压根就不说你哪儿不合格,反正就是不行——我不玩残你算你小子命大,陈太忠都不管你们了,也不知道你牛逼个啥?居然背后说我小话? 小吉也知道,自己是犯到周主任手里了,心说算你狠,爷不报这个账了,陈主任说了,欧洲是暂时的,迟早他是要回凤凰这一亩三分地儿的。 吉科长敢跟周主任叫板,也不是一点底气都没有,这次他报的账就是十六万多一点,小金库里还有十来万,而且业务二科现在大小也算个消费大户,满打满算十个人不到,一个月消费十六万,谁能小看,谁敢小看? 他手里还剩点钱,又有很多地方能签单——以前总是钱不顺手才签单,现在多签几个单子,谁能有意见不成?说实话,就这点钱和二科的口碑,他有信心再撑三到四个月。 有这三到四个月,就算准备过年的事宜,陈主任也该回来看一趟了,到时候不信有摆不平的事儿,再说了,着急了他还可以再找吴市长不是? ——周勇打击报复二科,一点都不给报销,我们的工作没法开展了,吴市长您得给我们做主啊。 所以,昨天和今天,吉科长就不去周勇那儿自讨没趣了,可是他不去,周主任又不平衡了,等今天临到下班了,又把小吉拎过去了——你得每天被我虐,这才叫态度端正,要不然就是眼里没我这个领导。 这些话杨晓阳没全说出来,不过陈太忠现在的分析能力可不比往昔了,又有小朱等人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补充,真相在几分钟之内就浮现在他脑海里了。 “切,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小杨你去找吉科长,就说……算了,我自己去吧,”他听得真是有点恼火了,本来想吩咐杨晓阳去叫小吉的,意说我给周勇你个台阶下,也不面对面地让你下不来台。 可是他转念一想,以姓周的这家伙的yīn毒,我吩咐杨晓阳简单,但是那厮记住小杨了,以后有事没事弄双小鞋给小杨穿,那也没意不是? 杨晓阳背后是站着杜毅,但是那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省委书记也不可能为了屁大一点事儿就跳出来,哥们儿是副处的时候,老蒙都说不上话呢。 杨晓阳倒是实诚,见陈主任有所犹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转身就向外走去,“没事,我去,陈主任你等着就行了。” 为了科长的位子,他跟小吉以前有点小疙瘩,吉科长后来还有意跟他缓和一下,现在疙瘩解开没有,谁也说不清楚,但是对收回科里小金库一说,他也是大力反对的。 小金库在的话,从程序上讲,大家有什么票据在科里就直接报了,吉科长当然要审核的,但是只要单子填完整了,就算有疑问随便解释一下也就完了,可小金库收上去之后,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至于说吉科长怎么跟上面报账,那就是领导的事儿了,大家就只当没那道程序了。 业务科没小金库,那边怎么报账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了,填了单子以后先是张玲玲签字,然后再找周勇签字,周主任签完了李继峰再审核,李主任签了才能去财务领钱——你说这费事儿不费事儿啊? 这是报销的流程,借款的流程也大同小异,大家不是不知道,这小金库有点不合政策,但是它确实……方便啊。 所以杨晓阳不怕冒这个头,陈主任你要撺掇我出头,我心里未必情愿,可是你肯为我着想,那我还真就豁出去了,不就是个小处长吗? “你给我呆着,”陈太忠哼一声,向门外走去,嘴里嘀咕一句,“某些人还以为我呆在欧洲就不回来了呢,真那么迫不及待吗?” 大家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得了,头儿这又是要暴走了,不过这个心情谁也能理解,搁在陈主任的角度看,周勇收的不止是财权,这是**裸地打脸呢:小样儿,我就知道你被边缘化了,怎么着,不服气吗? 别人能这么想,陈太忠当然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这事儿就怪在这里了,别人认为他该大为光火的事情,他倒没那么在意——边缘化?切,有没有被边缘化,你们说了不算。 敲一敲主任办公室的门,他就很随意地将门推开了,面对两张惊讶的面孔,他先是冲着周勇点点头,“周主任,忙呢?” 还不等对方发话,他冲小吉招一招手,“走,小吉……吃饭去,还有点儿活交待给你。” 1972碰撞1973上得山多 《ID小说网-hui2d.com》1972章碰撞小吉一见陈主任这做派,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头儿听别人说自己被人刁难,专门给自己撑腰来了,心里这个激动也就不用说了——跟人混,就得跟着这种有担当的老板。 看陈头儿摆出这么一副大爷的模样,吉科长要是不知道落井下石,那也有愧他这么长时间硬扛周勇的胆量了。 “我正跟周主任汇报费用呢,”他指一指桌上的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笑着回答,“这费用核了五六天了,马上就出来了……您等个十来分钟吧。” 这家伙真的不是好东西,这话既告了状,又将周勇死死地挤在了墙角:还有十来分钟,你就得给我报账了啊。 周勇本来就恼火陈太忠这态度,一听小吉居然敢给自己下最后通牒,一时间这火气实在有点按捺不住,也顾不得传说中陈主任的恶名了,于是冷冷地一哼,“还有十来分钟?你倒是会给我做主……咱俩到底谁是主任啊?” 这话不但是点了吉科长,也是点了陈主任,麻烦你们二位搞搞清楚,这招商办到底谁才是主任,谁才是一把手? “五六天了,你一直卡着不报,”小吉见他翻脸,也翻脸了,你欺负人还欺负上瘾了?没见我家老大就在门口吗?于是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不报无所谓,你说个所以然出来啊,说哪些费用不合理啊,什么都不知道……切,就知道自己是主任!” 咝,周勇被他顶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妈了个逼的小子你行啊,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根本就没看,是故意刁难你呢。 都是陈太忠,你丫不回来什么事儿都没有,小吉就算跳腾两下,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现在倒好,居然敢指着鼻子骂我了,你说你们二科科长这点素质吧,也就是乡镇干部的档次,也好意说自己是市招商办的,脑门真敢顶那个“市”字儿? 周主任这么想,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他是混省委办公厅的,那是个什么样等级森严、肃穆庄严的地方?他知道自己是下来锻炼的,心说你们下面就算粗陋,也总得有个度不是? 偏偏地,他还真是有点想错了,这招商办是市zhèngfǔ中的一个另类,不但工作作风像企业,里面更是塞进了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关系,粗鄙之事屡有发生,真的不能以全盖偏。 “你要这么认识问题,我没别的话可说,”周主任冷哼一声,心说就算你俩牛,我也不是没地方讲理的,组织制度那终究不是摆设,我就不信一个一把手弄不过你一个副职,“你们二科的财务制度不合理,缺乏有效的监管!” 按说以他往rì的xìng子,没有定论之前是不会这么**裸地跳出来,谋定而后动才是周勇的工作习惯,不过他今天确实是气坏了,话赶话真的没好话,是人就有脾气。 而且周主任很清楚,自己不管怎么去努力,一下扳倒陈太忠那是不现实的,索xìng就在大方向上做文章,告诉他我就是针对你了。 旗帜鲜明的反对,有时候并不一定是坏事,在有效地争取对方的对立面的同时,能瓦解对方的军心,也能让对方投鼠忌器——我就是对你有意见,你若是打击我那就是排除异己。 下面尾大不掉,说的就是这种局面,正面不能抗衡,那我就悲壮一点吧,你尾巴再大,我一点一点地割你,总行的吧? “哈,那周主任的意,是说以前秦主任把招商办搞得一团糟了,是吧?”陈太忠微微一笑,顺手一顶帽子就飞了过去,“二科的财务制度,是秦主任定下来的……过几天去正林,我跟秦市长说一声,他遗留下的问题,带给后面的同志很多困惑啊。” “陈主任,请你说话负责一点,”周勇听到这话,好悬没气得晕过去,两个月前他不知道秦连成是什么人,但是既然接手了凤凰招商办,想不知道这个人都难。 于是他就知道,秦连成是副厅高配的计委主任,兼了招商办的主任,正林那边有缺就去做了常务副市长,要说这个升迁有点略略地不合理——虽然这是四年的副厅了,所以他又知道,这秦市长是许绍辉的人马。 正林倒是跟凤凰八竿子打不着,常务副市长也扯淡,但是秦市长上面还有许书记呢不是?那可是省委的领导,捏拿他这省委办公厅出来的秘书,还真的挺顺手。 姓陈的你这顶帽子,扣得何其恶毒啊?周主任简直要出离愤怒了,你有点基本的组织观念好不好,有点官场常识好不好,我是一把手,是一把手吖! “我说秦主任什么话了吗?”他不动声sè地看着对方,眼中的怒火却是可以烧掉整个大厦了,“动不动给领导和同事扣帽子,不是个好习惯。” 陈太忠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终于冷冷一笑,“周主任,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要强调干部的任职经历了,恕我直言,想要干好本职工作……你还有太多东西要学。” “陈主任,请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周勇实在忍无可忍了,然而很遗憾,这么多年的官场生涯,并没有培养出他正面跟人对抗的习惯和能力。 在对方面对面咄咄逼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学到的那么多办公室手段,真的用不出来,所以也只能强调一下身份了,“如果你对你和我的位置认识不清的话,我们可以请组织上来评个理。” 找吴言,或者找章尧东,他并不害怕,就算那两位跟陈太忠的关系好,可是这种原则问题上,这二位不可能偏袒到什么样的程度,一把手的威严,必须维护——这是体制内的共识,而且他在省委,也不是找不到说话的人。 “组织上?呵呵,”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就在周勇以为他是要让步的时候,他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你下来挂职,需要一个好的考评吧?你要真的以为我是被边缘化了……那么,你试一试吧。” 这才是陈太忠的底蕴,官场中不管什么层次的碰撞,总是要强调两方面,权和势,陈某人的权力嘛……那是略略地小了一点,不但是副职还仅仅是个副处。 但是要说势,数遍凤凰市能大过他的,还真没几个人——脏活陈太忠这话不假,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见他走了,小吉看周勇一眼,微微一笑就拿起了桌上的文件袋,低声嘀咕一句转身而去,“说良心话,陈主任今天对你算不错了,你没见过惨的……当然,你要信不过我就算了。” 我……信得过你!周勇的心里真是要多苦涩有多苦涩了,这一刻,他甚至有让小吉把文件袋留下的冲动,然而,这也仅仅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冲动。 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刺痛了陈太忠什么地方了——我欺负人家被边缘化了,当然,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心里清楚,我就是想借此机缘,去掉这个掣肘因素,整合好招商办,让它在我的手里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周勇认为自己这么想是没错的,而站在陈太忠的角度上讲,这就是奇耻大辱了,人家不计较才怪,而吴市长暧昧的态度,现在也好解释了——她不想留给陈某人这种感觉,所以才叫我跟其打个招呼再动手。 还是年轻啊,他禁不住生出了点自责之心,我要是能再沉住点气观察一段时间,那就好了——可是那样的话,阻力会不会变得更大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看起来,吴言的建议才是最合理的,周主任不得不承认,那女人还小自己几岁,看问题却是一针见血——其实,我要是像她一样,在凤凰干这么久,做出这种判断也不难吧? 我真的是想让招商办好起来的!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周勇自问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一个正职想整合一下单位的结构和机制,便于如臂使指地开展工作……难道这就错了吗?要是不想有所作为的话,我会带着项目下来吗? 当然,他在省里也有告状的渠道,但是这种事儿说出去,它丢人不是?领导能不能帮自己出面那不好说,可是绝对会因此小看自己的能力。 不得不说,他的分析已经很观了,但是显然……他从自己身上找到的毛病,并不够深刻,而他对基层工作的态度,有点太想当然了。 事实上,这是一种理念和处事原则的冲突,一个是机关风格一个是企业风格,一个务虚一个务实,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实在到几近于市侩,这差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约也就是现实和理想之间那么远的距离。 这是谁让我来这个狗屁地方挂职来的?下一刻,周主任居然抱怨起这一点来了,他的抱怨跟其他在某人面前吃瘪的诸位一样,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门外,小吉紧走两步追上陈太忠,低声说一句,“头儿,谢谢您了。” “谢什么谢?”陈太忠笑着看他一眼,心说我一直以为小吉挺滑头来的,没想到这家伙胆子也是真大,“真想谢我,今年把业绩做得漂亮一点,他再找你麻烦,你找我来……” “我倒不怕他找麻烦,就怕他背后yīn人,”吉科长现在对周勇的认识,比一般人要深刻一些,那家伙xìng子yīn,喜怒不形于sè,“而且这费用他卡着不报,挺影响大家工作的积极xìng。” “那就不要找他报,”陈太忠冷哼一声,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好踏进业务二科,“咬牙挺上半年,到时候单据给我,看我怎么收拾他……怎么样,大家对你们的老科长有信心没有啊?” “有,”众人齐齐一声喊,真正的铿锵有力,在业务二科后来者的耳中,陈科长基本上都是被神化了的,无所不能的那种,跑项目没问题,发福利手笔大,要说真有什么毛病,那就是通常见不到人——但是人一出现,那就多半是又有好消息了。 人多了耳就杂,这话再正常不过,陈主任才在二科说完这话,第二天这消息就传到了周勇耳朵里,心里听得又是一沉,攒着单据不让报——这姓陈的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对那些中规中矩的手段,周主任一点都不怵,但是遇上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他是真的头疼,说句实话他很好奇,非常想看一看,陈太忠若是收集了半年的票据,能做点什么? 然而,好奇归好奇,这事儿发生在他自己身上,那就不是令人愉快的感觉了,他更喜欢看到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好做借鉴。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放出来这话,就代表人家要认真了,周主任随便打听一下过往记录,发现陈某人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过,一时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姓陈的是好面子的!反应过来这一点后,周主任可是不敢再怠慢了,又等几天,发现小吉确实提都不提报销的事儿了,他不得不打个电话给吉科长,“要你改的报销单据,改好了吗?改好了就拿来报。” 我先忍着让着你,只要有利于我的势头出现,到时候报销单据照样能整你……什么能报什么不能报,那不是你姓吉的能说了算的,这一点相信陈太忠也不能说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报,对不对? 不过这陈太忠的yín威也太了盛一点,整个业务二科,他上嘴皮碰一碰下嘴皮,居然所有人都愿意跟着他捱半年……啧,什么时候我也有这么多支持的人就好了。 事实证明,有yín威的不止是陈太忠,接了电话之后,吉科长又拿着报销单据过来了,态度倒是挺端正,可话就不好听了,“主任,单子我都审核过了,您要是打着报一部分打回一部分的念头,那就没意了啊。” āo,你小子就这么把话说出来了?周勇一听这话,气儿又不打一处来了,这官场里无形的默契,被你们二科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说不得他冷冷一笑,“合着我就不能提出异议了,对吧吉科长?” “秦主任在的时候,还有吴市长刚接手的时候,二科从没给领导带来过麻烦,”小吉叹口气,直勾勾地看着他,“主任,我再冒犯一句,您应该把心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什么样的混蛋领导,就能带出什么样的混蛋手下!周勇真是连叫真的勇气都没有了,于是只能冷冷地点点头,“好吧,希望你能对得起我和陈主任的信任。” 幸亏陈太忠那个混蛋,现在主要jīng力是在驻欧办上,要不然我这正职当得,真的是颜面扫地了……1973章上得山多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陈太忠将业务二科的人带出去吃饭,大家在饭桌上,纷纷义愤填膺地讨伐周主任。 这样的话偶尔有一两句,陈主任是很欢迎的,但是一直是这个话题,那就有点索然无味了,说不得他咳嗽一声,“大家少说两句,人家好歹是一把手,嗯,说说看,最近你们都在跑些什么项目?” 不知不觉间,他也在有意无意地维护自己所在的阶层了,姓周的不是玩意儿,但是我收拾他可以,你们嚼太多舌头可是不好。 这样的维方式,让他越来越像一个官僚了,然而,这种维是在潜移默化中形成的,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他要跟得上别人的逻辑,判断、理解别人的意图和用心,有些东西是不得不接受的,哪怕他再不情愿。 所谓体制,不仅仅是等级森严,也不仅仅是威力巨大,改造人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悍,哪怕你是曾经的罗天上仙,也抵挡不住那无处不在的规则的影响。 大家听到领导发问,目光齐齐地转向吉科长,不再是七嘴八舌的样子,陈太忠看得心里也有点感触,这二科还越来越有模样了,也不知道是小吉有手段,还是周勇的规矩,多少影响到了大家一点? 凭良心说,二科这个转变是值得肯定的,毕竟是越来越正规了,可是陈某人想到,这个转变不是在自己手里出现的,心里居然泛起了一点酸不溜丢的感觉。 于是,在吉科长大致介绍了一下最近情况之后,陈主任先是沉一下,旋即展颜一笑,“嗯,不错,不过大家都说一说吧,老科长回来了,都不要那么拘束嘛。” 小吉不动声sè地看朱月华一眼,我最近强调的这一套,好像陈主任不怎么认,你这纯粹是馊点子的嘛。 朱月华白他一眼懒得理会,心里也冷哼一下,我的建议是让你用来对付周勇,表示二科团结的,你自己官瘾上来了,怪得谁来? 当然,不管这二位是怎么想的,影响不了大家倾诉的yù望,又过一阵,陈主任猛地想起,自己手里有点资金要找项目,“谁手里有合适的项目缺资金的……十来个亿的,小的不要。” 他第一句话出口的时候,起码有三个人的嘴巴动了一动,似乎要说什么,不过第二句说出来的时候,就是一片寂静了。 好半天之后,小吉才苦笑一声,“头儿,这种项目,哪儿有什么合适的?就算有也没人跟我们说啊,几十个亿的倒是有……汽车产业,咱们搞不起不是?” “像合成氨啊,电解铝啊这些,都可以考虑,”陈太忠才懒得想什么汽车产业,那玩意儿……怎么说呢?未必要上百亿,全部山寨的话他认为比电动车难不到哪儿去,七八个亿尽够了——不过汽车工业,这个批文可不是一般的难搞。 真想要形成产业链,拥有大批的自主知识产权,并且打出品牌去的话,别说几十个亿,上百亿也就是刚起步,基础工业设施的建设,知识和人才的积淀,熟练技术工人的培养,那可不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或者花点钱就能解决的。 而且这是个涉及到管理能力和资源整合优化能力的项目,这种项目,陈太忠一想就头大,接手这样的摊子,其中光是各种人际关系和部门协调,今后十年我啥都不用干,估计也未必忙得过来,哥们现在已经够忙的了。 用套话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会餐,是一次完美的聚会,业务二科的同志们统一了认识,确定了短期目标和中长期目标,并为之制定了一系列可行xìng计划。 说句实话,就是联络了一下感情,陈主任向大家表示出了负责任的态度,也依旧是以前的做派,其他的……还没真没什么可说的。 也就是小吉和余凤霞谈下来一个投资为八千万的粮食综合加工项目,一期是三千万,这算比较拿得出手的项目了,还有就是大家强烈要求陈主任在欧洲联系几个经贸会的名额回来——自家头儿有这关系不用,真的太浪费了。 聚餐完毕之后,按惯例是要去玩耍找酒后节目的,不过陈太忠惦记着跟唐亦萱的约定,眼看就八点了,就说这两天东跑西跑地累惨了,一定要回家休息一下。 大家纷纷责怪头儿未免脱离群众了,那位却是不管大家的反应,很坚决地脱离了群众,将车开回横山区宿舍之后,直接一个万里闲庭就穿到了市委大院。 三十九号果然是黑乎乎的,不过书房里还隐约有微弱的灯光渗出,陈太忠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发现唐亦萱身着雪青sè睡袍,翘着二郎腿仰靠在躺椅上,一手持书,一手持着小手壶,正非常惬意地边喝茶边看书呢。 睡袍的下摆分得比较开,修长的右腿从中穿了出来,在空中缓缓地抖动着,笔直而不失圆润的小腿,在雪青sè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雪白,温润如玉,却又耀得人两眼发亮……“来了?”她头也不回就问了一句,旋即放下腿站起身子,缓缓地转身,冲他微微一笑,“等了你几个小时了,跟我择菜去。” “你穿成这样,陪你择菜真的很辛苦,”陈某人见开得很大的衣领处大片的雪白,说不得苦笑一声,转身就往外走,不成想身后的人伸手就环住了他的腰肢,“哈,逗你呢,我吃过了……要再吃一点吗?” “我现在最想吃的就是你,”陈太忠猛地转身,将她拦腰抱起,昂然走进了卧室……一番激qing之后,两人还紧紧贴在一起舍不得分开,不知道过了多久,唐亦萱才微微叹口气,“这个官,你还没做够吗?” “我觉得……也差不多了,”陈太忠认真地琢磨一下,认为自己算是相当老于人情世故了——当然,比那些老狐狸还是要差一点,最关键的是,对很多事他还不能很自觉地形成下意识的反应,多少要带一点刻意的味道。 不过达到这个效果,基本上就算可以满足了,然而,他有离不开官场的理由,“可是现在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待和责任,就像今天……” 唐亦萱静静地听他说完,紧一紧环着他肩头的双臂,轻叹一口气,“其实,像小吉小朱这些人,如果没有你的支持,他们也能应付得了领导,随便离了哪个人,都不会对这个体制造成任何的影响……你不要责任感太强。” “可是,离开我,他们会活得不太有尊严,也会不开心,”陈太忠笑一笑,“我这人毛病多,但还是很护短的。” “可是,最不开心的是我,”唐亦萱用力地用双臂箍着他,漂亮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庞,“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周游世界的,我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去,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会一直年轻的,”陈太忠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不过下一刻却是灵机一动,兴致随之大增,“要不这样,等我回驻欧办以后,你可以去欧洲玩嘛,手续我给你办。” “我一个人去吗?”唐亦萱苦笑一声,一个人去bějīng还不要紧,要是去欧洲……这实在不太好解释,但是跟了别人一起去,还有意义吗? 就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一个声音在门口冷冷地响起,“哼,原来这就是我的继母啊?也会在家里藏野男人,还是在我爸的床上?” 一边说,卧室里就大放了光明,陈太忠扭头一看,蒙校长站在房门口,手才从大灯开关处拿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 唐亦萱啊地尖叫一声,音量不大频率却是极高的那种,她竭尽全力地一推陈太忠,人嗖地一下就钻进了被子里……第二天一大早,王伟新市长照常在西郊公园里跑步锻炼,最近他不是每天都要陪着唐姐跑步了,但是见面之后,总是要寒暄两句。 毕竟,王市长才咸鱼翻身不久,对被边缘化的感觉有深刻的体会,等闲不会表现得太势利——己所不yù勿施于人啊。 跑着跑着,他有看到了,前面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套熟悉的运动服,奇怪的是,唐姐身边还有个人也在跑步,穿着一套簇新的运动服……嗯,这是谁啊?怎么我看着背影这么眼熟呢? 1974-1975拍脑门(上、下) 《ID小说网-hui2d.com》1974章拍脑门(上)“唐姐,早上好,”王伟新慢悠悠地追上唐亦萱之后,按着惯例笑嘻嘻地打个招呼,顺便瞥一眼她身边的女人——他确实看着眼熟嘛。 不过,他不看不要紧,一眼扫过去之后,禁不住放慢了脚步,“我说,晓艳……蒙校长,原来是你?” “是啊,我陪我妈跑步来了,”蒙晓艳笑着点头,想起昨夜的荒唐,她禁不住脸上微微一红,下一刻,她又不服气地看唐亦萱一眼,哼,现在你可是我妈,有负罪感没有啊? 你妈?王伟新听到这话,一对眼珠子好悬没掉到眼眶外,自打他知道了蒙晓艳的来历,三十九号的那点恩怨是非,他就打听清楚了。 一个是叛逆心理强烈的小公主,一个是得不到女儿承认的继母,天下间也就这么一点事儿,外人看着可笑,当事人却偏要认真。 这娘儿俩听说不怎么合拍七八年了,今天怎么就一起早锻炼来了呢?王市长心里这个奇怪啊,那也真的没办法说了,不过,官场中最是考验人的心xìng和定力,越是这种古怪的事儿,他越是沉得住气。 “哦,一rì之计在于晨,多锻炼锻炼不错,”他笑着点点头,猛地似乎想起点什么,又跟蒙晓艳吩咐一句,“对了,听说陈主任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三期的款子该到了,能在国庆节前付了就付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不停地原地慢跑着,见蒙校长微微一愣,王市长就知道自己不该再呆下去了,笑着点点头转身,一眨眼就跑得远了。 “哈哈,”蒙晓艳愣了一愣之后,笑了起来,又看一眼身边的唐亦萱,“你听到没有?他可是说了,一rì之计在于晨。” 有意无意间,她将那“计”字念为一声,又将“晨”字咬得极重,她越想越觉得好笑,到最后居然笑得蹲在了地上。 “好了晓艳,跑完这半圈吧,”唐亦萱脸上青光一闪而过,笑吟吟地发话了,不过那话听起来怎么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跑完妈带你吃饭去,咱娘俩很久没有一起吃早餐了。” “明明凌晨刚一起吃过的,”蒙晓艳笑吟吟地答一句,又冲远处王伟新的背影一努嘴,“连王市长都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下流了?不要老学别人讲那些乱七八糟的段子,”唐亦萱绷着脸,看得出来,她真的极力想扮演好母亲这个角sè的。 “你好,你不乱七八糟,”蒙晓艳轻哼一声,咬一咬牙,接着又是微微一笑,“一直以为你有多么……” “你再这么说,我不介意再给你找个后爹,”唐亦萱真的有点受不了她的调侃,又扫一眼她手上的翠心戒指,“要不打个赌……他会不会跟我结婚?” “哼,”蒙晓艳被她说得有点郁闷,悻悻地一撇嘴,想一想任娇手上戴着和眼前这女人脖子上挂的小戒指,居然都有那样的功效,她就禁不住生出点失落,总算还好,我现在也有了,“好了,妈,咱们跑步吧,回头还要陪你去欧洲散心呢。” “要不……你还是叫我唐姐算了,”唐亦萱犹豫一下,叹口气,经过昨天的荒唐,她也觉得,自己似乎实在不合适做这个继母了……(某些地方留白,嗯。)这母女俩在折腾,陈太忠却是神清气爽,一大早就跑到了临置楼,叫上许纯良,两人在楼下找个早点铺子,叫了清汤云吞坐在那里边吃边聊。 谈了谈关于对化肥厂扩建项目技术上的支持之后,许主任放下手中的小勺,满足地吁一口气,“我现在觉得,最好吃的就是早饭了,午饭和晚饭要喝酒不说,吃得根本不香。” “饿你两顿,你就吃啥都香了,”陈太忠轻笑一声,也丢下了手里的勺子,“对了,无线模块的进展怎么样?能行的话,回头我去联系张沛林。” “样品随时能出……我说,咱不谈工作行不行?”许纯良撇一撇嘴,“整天琢磨的都是这些事儿,你让我轻松一阵儿吧。” “许主任,”他的话刚说完,远处就有人招呼,两个人笑吟吟地走过来,一个年纪大一点,看起来三十出头,一个二十仈jiǔ,年轻的那位手里拎个包,胳膊肘下又夹一个,正是时下最流行的生意人的扮相,“这么巧啊?” 许纯良无奈地看陈太忠一眼,才冲那二位点点头,“老李,你的事情,要跟邱主任谈,我不负责这个口儿的……” “呵呵,我也是来吃早点的,”这位笑一笑,不过,这话也得有人信不是?临置楼附近,根本就没有宾馆什么的,最近的凤凰市zhèngfǔ一招,也离着有五百米,而这两位说话,明显地带了通德口音。 这两位坐下之后,陈太忠就站起来了,他不想打扰许纯良可能要谈的事情,不成想纯良同学也跟着他站了起来,“走吧,去上班。” 紧走两步,许主任才随意地解释一下,意说这俩通德人想搞保健品,只是现在缺少资金,就打上了科委创新扶持基金的主意。 “那个东西,我总觉得有点虚,”陈太忠笑一笑,“听说利润很大,不过大部分成本,都是花在了营销手段上,不是个正经干的。” “老邱也这么看,我倒觉得无所谓,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许纯良摇摇头,“可是邱主任既然心理抵触,我就懒得搭理他俩了。” 这个猫的理论,也就未必那么正确,陈太忠想说点什么,不过想一想,人家纯良对政策的理解并没有错,只是自己的想法有点另类罢了,“呵呵,老邱很看重高科技三个字啊。” “他们搞的保健品,也是高科技,”许纯良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说什么都很认真,只是下一刻,他也不屑地笑一笑,“起码……没有高科技的卖点,就会影响他的销售,唉,老邱是太认真了一点。” 是你太急躁了一点吧?陈太忠想说这话来的,然而这话说出来的话,显然会有损兄弟情谊,他心理不禁暗暗叹口气,怪不得人人都想当一把手呢,原来再亲近的人,对有些理念的理解,也会有分歧。 当然,许纯良做事讲究,一般不插手其他领导的业务,而陈太忠对别人的业务也没兴趣——甚至老邱把钱贷给那二位,他都无所谓,只要手续没问题就行。 也正因为这样,两人理念的不同之处才能暴露出来,总算还好,他是浅谈辄止隐隐表示出对邱朝晖的支持,而许纯良却是表示了一点淡淡的不满。 他在考虑问题,许纯良也不说话,走到车前,才轻轻拍一把他的肩头,笑了起来,“真的不想跟你谈工作,不过你放心,老邱初审过的项目,我一般不会不买帐。” 这话就是两层意,一个就是他不会完全放手,毕竟,他是名义上的大主任,既然坐镇科委,就不愿意将所有的权力都放出去;二来就是,邱朝晖那儿初审不过的话,找他也没用,这就算对下面的工作很支持了。 “你复审的时候,还可以借故刁难他们一下嘛,”陈太忠听得也笑,顺便胳膊肘碰一碰他,许主任不满意地看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吧。” 帕萨特和时代超人相伴,一前一后消失在早晨上班的滚滚车流中……陈太忠在科委还没坐热屁股下的椅子,就接到了章尧东的电话,“小陈,你过来一下,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啧,坏了,陈太忠放下电话就开始自责,我这回来还没来得及拜访大老板呢,却是等来了大老板的电话,被动吖……不过,章尧东找他,却不是为了这种小事,就在他出门的时候,见到许纯良也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去市委?”“章老板连你也叫上了?” 这下,陈太忠也不开车了,直接坐上许主任的帕萨特,一来到市委,章书记却是已经在办公室等了一阵了。 “前两天去素波开会,听说现在通信产品是个朝阳产业,”这次他也没拿什么架子,直接开门见山地发话了,“未来几年,手机市场会很火爆……” 原来,章尧东听人说了之后,心说凤凰很久没有搞出像甯家工业园一样的热点了,要是能建个手机企业,岂不是不错? 于是他就将这个想法交待给了自己的秘书,要其注意搜集相关信息,秘书得了领导的吩咐之后,就忙乎起来了。 一般而言,很多领导都时常有这种拍脑袋的想法,做个指示下面就开始调研,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是另一说了。 这次秘书布置下任务,很快就得到了相关信息,现在有好几家都在上手机生产线,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可以预见的是,将来国产手机会像几年前的国产彩电一样,面临极其激烈和残酷的竞争。 这显然是个坏消息,但是同时,也有一个好消息进入了秘书的耳中,那就是说凤凰科委在无线模块的开发上,有较为深厚的底蕴,而科委生产的高速公无线紧急呼叫系统,更是全国独一家,别无分号。 有人甚至打听到了,陈太忠同省移动公司的总经理张沛林,有相当亲密的关系,看在一般人眼里,这就是了不得的资源啊——省移动可以帮着强推凤凰的手机。 当然,这样的认识,其实也是官僚主义的本位维方式,手机市场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但是有这样的惯xìng维很正常,而且必须承认的是,张沛林跟陈太忠的关系若真的是传说中那么好,必然会对凤凰的手机生产和销售有较大帮助。 这个报告是章书记昨天得到的,今天一大早就将陈太忠和许纯良同时叫了过来,要他们考虑能不能搞这么一个企业。 听章老板说完,两个年轻的主任交换一下眼光,陈主任手心向上笑着一伸:纯良主任您先说。 “我们这个无线紧急呼叫系统,是工业模块的,”许主任还真是沉得下心的主儿,来了时间不久,居然对科委大部分的产品都比较熟悉了。 事实上,这也是陈太忠给他留了一个好底子,不用将太多心放在人事上,下面就能很配合,这使得他有大把时间去了解科委的工作,所以此刻他能侃侃而谈,“这个无线模块,还在不断完善,以便开发新的市场,不过手机……用的不是这个。” “这两个模块……差别很大吗?”章尧东微微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了。 “只能说有相通之处,具体差别,我暂时还说不好,”许纯良说话一直都是很老实的,“我们现在主攻的,是GPS定位系统,下一步的目标是天南省的交通系统。” “哦,这是个好东西,”章尧东的被带歪一小下,随便问一问,知道是先上出租车系统,利润点也很可观,不由得点点头,“突破口选得很好,这是大众化产品,值得认真对待,市里会大力支持,有困难尽管说,不过……手机真的不好搞?” “手机模块和工业模块,根本是两回事,”陈太忠说话,就相当不气了,这件事原本就是他cāo作起来的,怎么能不清楚呢?章书记你不能一拍脑袋就是个点子啊。 然而,眼见老板追得这么紧,他也不能不拿出一些消息来抵挡,“不过,我在欧洲,跟阿尔卡特的董事长谈过了,他们有意在凤凰设一个投资不低于两百万美元的厂子,我想,可以向合资搞个手机企业的方向努力。” “阿尔卡特?”怪不得缪加先生那么郁闷呢,连章尧东都没听说过这样的公司,当然,随着驻欧办主任的解释,他很快就明白了这家公司的xìng质和规模,不由得笑着点头,“好,不错,不过……你们谈下了意向,居然没有谈项目的具体内容?” 1975章拍脑门(下)那是我敲诈出来的,就算建个电缆厂他们也得认!陈太忠才待洋洋得意地解释一下,猛地反应到了不妥,说不得一皱眉头,“这个嘛……其实谈了的。” “初步定下的,是阿尔卡特交换设备的配件厂,”他重重地叹口气,随即换了一个刚毅的面孔出来,“我再去做工作,争取让他们改变主意。” 阿尔卡特的交换设备?章尧东拿起笔,刷刷地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嘴里却是在发问,“哦,这个东西的利润和科技含量怎么样?” “法国人是最讲究利润的,应该不低,”陈太忠这话就是在胡说了,他刚才那话,无非是想向领导表示,我们都谈好投资项目了,我要硬生生地改变用途——章老板,你得看到我工作的辛苦啊! 是的,他这就是个胡诌的东西,无非是小小的邀功之举,总算是他最近一直在跟通讯口的人和事打交道,比如说信息产业部、阿尔卡特、沃达丰和曼内斯曼之类的,所以对这行业不算陌生,诌的名词倒也没什么错误。 可是要说利润,他哪里能知晓?见章老板居然做记录了,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你不是惯常瞬移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是不瞬移了?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说不得,他只能苦笑一声,继续睁着眼胡说八道,“因为,还涉及到他们跟信产部的谈判,这件事,咳咳,就没有完全定下来,而且他们倾向于独资,我是想着……把资金引进来才是重点,暂时就没有顾得上了解利润。” 一边说,他一边看一眼许纯良,“纯良主任经常指示我,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所以没了解这个利润……是我失职了。” 纯良主任气得狠狠地瞪他一眼,我说太忠,你自己疏忽了,就推到我身上?我早晨说的话你居然就这么断章取义,这兄弟能不能做了? 扯淡不是?许纯良来了你就走了,你俩同时在科委的rì子,怕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章尧东心里也清楚,不过这种枝节末梢的东西,他是不会在意的。 “那行,你了解一下这个东西的产值和利润,我也帮你了解一下,”章书记很痛快地点头了,旋即又跟着陈太忠瞬移了一下,“信产部和阿尔卡特的谈判……这又是怎么回事?” 从来就没有万年不易的上风头,以前陈太忠跟着章尧东的话题跑,那不但因为章书记是领导,更是因为他没有拿得出手的话题——他跟蒙老板关系不错,然而很遗憾,这并不能做为一个话题,所谓脏活,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不便说领导也不便听。 但是现在他说的内容,章书记愿意听,部里的决定……市委书记也有八卦之心的嘛,再说,随时掌握上层的动向很重要,积淀相关的知识做底蕴,同样重要。 能不能主导话题,不仅仅与身份相关,哪怕是在等级森严的官场里,这定理同样适用,所以,陈太忠少不得又略略地解释两句,意是说驻欧办在欧洲牵针引线的工作卓有成效,比如说……撮合了一下阿尔卡特公司和信产部的谈判。 “哎呀,看来把你放到驻欧办,还真的是物尽其用啊,”章尧东听得也颇有点动容,心说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地能折腾,离开凤凰,在欧洲照样能闯出一片天地来,这种大事都能掺乎,怪不得阿尔卡特肯买他的账。 要说章书记对陈太忠能力的欣赏,其实并不比蒙艺少多少,换个人来,也是跟他和段卫华保持相等距离的话,怎么可能在凤凰市混到如此风生水起的地步? 但是他跟蒙艺不同的是,蒙书记对小陈赏识,不怕表现出来,因为两个人就没有交集的圈子——若有交集也是私活xìng质的。 可章尧东不行,他是对陈太忠赏识,但是在拉拢未果之后,他必须要跟此人保持距离,原因很简单,小陈就是他麾下的一名干部,你不靠着我,我为什么要表现出对你的赏识?正经你折腾劲儿太大,要适当打压才对。 直到此刻,他发现陈太忠一飞冲天的架势,是他无法阻拦也拦不住的时候,说话就直接了很多,套话明显地少了,“那这个事情你充分发挥你的主观能动xìng吧,不过我认为,搞个手机企业,应用面要宽很多,发展潜力也非常巨大。” “谢谢章书记指示,”陈太忠点点头,他很明白对方的心理,既有点舍不得那个无中生有的配件厂,又非常强烈地想上手机项目,毕竟,做领导最愿意推行的还是自己的意图,“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努力。” “嗯,你忙去吧,我再跟小许说两句,”章书记见他领会了自己的意,笑着点点头,却是随口将他撵了出去。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陈太忠心理有点别扭,脸上还得不动声sè,站起身走了之后,他想一想不甘心,找个厕所进去,反锁了隔断门穿墙溜了出去。 他担心得一点都不多余,章书记果然是想让科委投资来搞这个手机企业,市里当然也要支持一部分,但是市里的钱,要算到对科委火炬计划的拨款中。 凤凰市拨给科委的钱,没有创新基金的份额,走的全部是其他名分,这几乎是全国独一份儿,没办法,别人家的创新基金是不要回报地撒钱,偏偏凤凰科委这里相当于贷款,要回报的。 总算是凤凰科委名气在外,省里市里支持的力度也很大,少了这一块,都比别的地市多出来这一块儿还要强——所以科委的人对此并无怨言,榜样就得有个榜样的样子。 市里拨款算到科委的头上,这一点并无不妥,但是市里还要占相应的股份,这就有点那啥了,那我们火炬计划的资金岂不是虚胖了? 不过,许纯良犹豫一下也答应了,反正都是公家的钱,但是他要求市里不能控股,“最起码在获得稳定收益之前,我觉得没有什么部门能比科委更好地建设这个企业了。” “但是那样的话,企业的级别上不来,”章尧东对小许,真是什么都能说,科委下属企业和市zhèngfǔ下属企业,绝对是两个概念,“反正这事儿不着急,还要看法国人那边的意……小陈也真厉害,跟驻法大使馆不对劲儿,还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您也知道了?”许纯良听得有点微微的惊讶,这事儿并不算很秘密,但是流传得也不广,错非有意关注还真的不可能知道——国外的事儿,跟咱国内能有什么关系? “你说等驻欧办稳定下来了,再搞个驻美办,让他去开拓,好不好?”章书记突发奇想瞬移了一下,却害得某人身子巨震,好悬隐身术失效。 我说,不带这么玩的啊,合着你们都看见我好欺负?你要真敢这么搞,哥们儿立马撂挑子不干了……这就是陈太忠回凤凰以来,接到的最艰巨的任务了,然后他随便一打问,就有点傻眼了,搞这么个手机企业,不算占地费什么的,最少最少也得投资三千万——这三千万是要啥没啥,就跟他老爸那个装配车间类似。 “真想上规模,最少得一个亿,这样你就可以OEM别人的产品了,”张沛林这么告他,“而且营销的费用很大,三五千万根本不够看的,三五个亿都不多,而且天南并不是电子产品集散地,搞这个缺乏成本优势。” 甭管缺不缺的,领导决定了要上,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努力了,然而,这还不是让他最郁闷的,更郁闷的事紧接着就来了,章尧东要他尽快回法国。 这是不是章书记着急上手机,那实在不好说,但是市里也有充足理由让他尽快离开:普天同庆的rì子就要到了,驻外单位要防着别有用心的人搞破坏。 段卫华也催着他回去,太忠啊,马上就是十一黄金周了,驻欧办草创伊始正是打牌子的时候,没啥要紧事儿就回去坐镇吧。 我本来想着过了中秋才走的,没想到你们这么迫不及待,只剩两天就是中秋了嘛,陈某人悻悻地叹口气,打起背包走人了。 不过,他显然不会那么规矩,别人说是啥就是啥,他根本没往素波跑,第一站先去的是正林,杜和平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杜市长作风正派,那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于是没几天,杜和平就紧跟着回来了,他知道该谢什么人,又知道陈太忠也在凤凰,就强烈要求陈主任来正林坐一坐。 这不是他觉得自己安全了就拿乔,不肯来凤凰拜会,实在是风波刚过,他要是四处乱跑的话,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歪嘴——老杜其实是有问题的,不过有人帮着摆平了,你们看,他这一没事儿了,就得谢各种人情了不是? 不过杜和平人虽死板,出手却也不小气,太忠过来谈一谈吧,带上建福的老总,条件合适的话,正林的小水电就包给他了。 杜市长只是分管工业的,分管农林水的市长另有其人,他跟水利局的局长也不搭界,但是,他就是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1976路难走1977震怒 《ID小说网-hui2d.com》1976章难走杜和平敢说这话,还是跟上一次王浩波去正林,没见到分管副市长有关。 正林地区百分之七十都是山地,水不是太多,却也有四五条大一点的河,由于降雨量不是很充沛,平rì里就没有多少水,而一旦遭遇暴雨山间小溪暴涨,又要防备山洪、泥石流等自然灾害,水利工作不好搞。 所以为了保障用水,正林有七八个大一点的水库,但是小水库就不好搞了,万一有个情况,小水库基本上起不到蓄洪作用,反倒容易形成隐患——说穿了还是穷,预jǐng系统不完善。 这些水库里,只有两个是正林自建的,所有权和调度权完全属于市里,其他的水库都是水利局代管,水利厅在这些水库上有话语权。 当然,这个话语权,厅里也不是很看重,水库建起来就是让人用的嘛,除了出现特大旱情要协调下游地区用水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就是当地水利局做主了,反倒是维护的时候,水利厅不能只等正林市zhèngfǔ出钱,自己也得拿出点银子来。 王浩波去下面考察,水利局局长为了体现出自己的尊重,就想请分管市长出面来陪,结果那市长接待林业厅的考察团去了——林业厅的投资多,而且手里掌握着砍伐林木的指标,这可是他手里一项重要的财源,而水利厅一个副书记,见不见吧。 水利局局长也挺恼火的,又知道自己不受市长待见,索xìng就在王书记面前歪嘴了——一个是我面子不够大,一个就是人家觉得,林业厅比水利厅重要。 王浩波一听这话,自然是恼了,心说你不拿村长当干部,行,回头咱们慢慢地算这个账,他为此都跟陈太忠抱怨过。 而陈太忠在驻欧办的时候,跟老杜聊得兴起,问一问知道杜市长跟那位副市长也不搭调,随口就说出来王书记的感慨了——当然,他的用意是说,这年头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得太过,对省里下来的领导,多少要有个样子。 他随口说一说,可老杜就记在心里了,人家陈主任对他也没什么需求,再看看人家接触的人层次,人家就算有麻烦,估摸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算正林有事,找秦连成不比找他好用吗? 所以他回来之后,略略打听了一下,意是想了解这水利局、王书记跟陈某人会有什么样的交集,丫怎么就能知道这个典故呢? 杜市长一打听才知道,合着王书记跟陈主任关系不是一般地铁——蒙艺提拔上去的人,而水利局今年跟厅里要钱维修水利设施,钱下得很不痛快,说是你们往常挪用得太多了,这次市里补吧,甚至连农网改造的钱都拖着呢。 偏巧地,有人找到杜和平,也想搞这个农电网,这人跟水利局的不熟,不过杜市长是分管工业,小水电——勉强也能算到工业里吧? 杜和平本待说你这是异想天开,不成想那位说了,省里已经出现类似的公司,承包甚至是自建小农电网了,生意人对类似的新项目都是特别敏感的。 水利局……王浩波?杜市长隐隐觉得,里面似乎有点文章可以做,说不得一个电话把水利局长拎了过来,想了解一下这个情况。 等他听明白,建福公司起家于凤凰,王书记不但监管农网改造,还跟建福公司有较深的联系,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痛打一顿求自己办事的那位——你小子办事就不打听一下水深水浅? 正林的水利局长并不知道建福的后台是谁,但知道那是个大能人物,扛得住凤凰市电业局,似乎省电业局对这个公司也无可奈何,省水利厅还在推广这个经验,当然,得到厅里认证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家公司。 反正,别人家的事儿,他是不怕说的,说到最后,还不忘记请示一下杜市长,“您要想彻底了解建福的情况,我可以帮您问一问。” 杜和平心里已经有底儿了,于是就让他当面打听,很显然,这个答案并不难获得,局长的回答也正在他意料之中,“可能凤凰科委的陈主任……比较支持这个公司。” 杜市长第二次涌起了打人的冲动——不是假打是真打,老杜的工作作风其实不是特别温柔,而且求到他的那家伙不是外人,吃他两脚肯定不敢吭声。 那小子差一点让我恩将仇报了!杜和平撇开这个念头,盯着面前的水利局局长,半天方始发话,“那你们为什么不联系建福公司合作呢?” “梁市长……咳咳,梁市长没指示,”局长干咳两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厅里也没下硬xìng规定,我们下面办事的,不好做主拍这个板。” “要是我让你办呢?”杜市长哼一声,直截了当地发话了,经过这一难,他反倒是将很多事情看开了。 “这个……我个人表示支持,但是梁市长那儿,”水利局局长脸上也有点为难,“恐怕还得您跟他打个招呼。” “水利厅那几座水库,你做主不就完了?出了事儿你推到我这儿来,”杜市长也不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一边说,他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相信,王浩波到时候也不能不管你吧?” “可王书记跟梁市长……”局长的话说到这儿,就实在没办法说下去了,那俩都是他的领导啊,他只能希望自己的暗示能被杜市长听懂。 “嗯,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事儿了呢,”好嘛,杜市长岂止听懂了?人家似乎连里面的因果都清楚得很。 于是,杜和平就能喊陈太忠过来坐一坐,不过这几座水库的小水电较大,又是才经过农网改造的——甚至这改造尚未全部竣工,要是马上卖的话还真是麻烦,所以就是先租后卖。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又拿下一个地区来!陈太忠接到这个电话,心里也是美不滋滋的,虽然涂阳和正林的农电网,运作模式跟凤凰的都不相同,但是毫无疑问,建福公司已经张大了嘴巴,开始蚕食天南各地市了。 什么叫不可阻挡?这就是了,哥们儿的势力在急剧地膨胀,年轻的驻欧办主任不住地提醒自己,一定要管理好,不能让这两个地区砸了建福的牌子……嗯,要戒骄戒躁吖。 这次去正林,他就带上了张爱国,还有吕鹏,让他郁闷的是,凤凰到正林的也不好走,不是坑坑洼洼的就是在修。 吕鹏坐着的是辆三菱越野吉普——走私货,倒是还好点,陈太忠的时代超人可就痛苦了,进了正林不多远,吕总的车停下来了,“陈主任,不行咱们绕远走素正一级吧?” 素正一级是得过鲁班奖的,现在修修补补也挺破烂的了,不过再怎么说,也比眼前这好走一百倍,唯一麻烦的是他们眼下走的是凤凰到正林的省道,想穿到素波到正林的省道上,不但绕远,中间的恐怕会有点不好走。 不过,吕总的司机是从马疯子那儿临时雇的,为的是抬高身价,司机倒是对途挺熟,说虽然绕远但绝对会快一个小时以上。 那就走吧,陈太忠心说桑塔纳虽然是公家的,但也没必要可劲儿折腾不是?他索xìng坐到了三菱吉普上,让张爱国开着车在后面磕磕绊绊地跟着。 这正林不愧是山区多,就没多少好走的,好不容易走上一段不错的了,前面又塞车了,司机探头看一看,咂咂嘴缩回头来,“收费呢,也不知道是又压住谁家的猫狗了。” 这革命老区觉悟就是高,民风也彪悍,村子旁边有人家猫狗被压死的话,村民们就要拦住过往车辆收费,什么,你说肇事车跑了?跑了就收你们的啊,我们请你过村子了吗? 不过这次他猜得有点错,拦的是个少一条腿的瘸子,也不说别的话,就拿两根拐杖站在那儿,一根支地一根拦车,你要不停……可以试试压死人家不是? 总算还好,瘸子见了三菱吉普和时代超人,拐杖就收回来了,看起来也是个做长久买卖的,知道什么人的钱能收,什么人的钱不能收。 又走了不到一个小时,断了,旁边用土垫出来一条小,上面还有铁板,过大车都没问题,俩男人站在一边收费,这次,就连陈太忠这两辆车也不能幸免了,司机不想给,就问你凭什么收费呢? “不交钱你别走,”收钱的人挺气粗的,吕鹏听得有点恼火,探头出来发问了,“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呢?那也不是我们弄坏的,”这位见他气粗,却也不含糊,不过总算婉转解释了一下,“这是村民们集体修的,你当就我们俩拿着花呢?” 人家将“村民们集体”五个字咬得极响,显然也猜到这几位有来头了——可是你越是领导,就越不敢跟村民们叫真,市长来了都不好用,要来的是乡长……估计还能有点作用。 “给他,不就五块钱吗?”陈太忠听得麻烦到不行,心说这正林也太那啥了一点吧,怎么都是这种人啊? 这还是好的呢,又过一段,就快要上素正的时候,前面过个弯道,一眼看到一辆大卡车停在那儿,一个女人站在中间没命地摇手,边坐着一个男人,满脸是血。 三菱车司机根本不带犹豫的,一脚油门就轰了过去,那女人见状,忙不迭地跳到一边去,结果她一让开,前面就是几块大石头挡着,总算还好,石头都不在正中间,三菱车过得去。 “停下,”陈太忠哼一声,“那车挂的是凤凰的牌子,看看怎么回事。” 人不亲土亲,陈某人一向是比较护短的,当然,要搁在往rì,他也许没心情管,但是今天遇到的两件事让他挺心烦的,又见乡亲出事,心里这一团火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见三菱车停下,后面的时代超人也只得停下了,陈太忠胆子大,不管不顾地下车走上前一问,才知道这俩被打劫了。 两人是市电缆厂的,要给正林送电缆,结果走到半见大石头挡,司机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想一想是白天,就下车就搬石头,结果边猛地跳出十好几个人来……下面的事儿也就不用说了。 为可气的是,这帮人上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打,光打还不说,有人拿着钢管直接就对着脑袋捅,司机的一只眼睛已经被捅得血流不止了,瞎没瞎不好说。 总算是女人知道不好了,她是跟车来要钱的,包里也有两千多的现金,供上加油住宿等花用,忙不迭掏钱出来,“别打了,别打了。” 那帮人拿了钱,自然呼啸而去,临走之前将汽车钥匙拔下来扔进了山沟,更有人嫌钱少,将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砸得稀烂。 女人站在这儿拦车,也等了两辆车,不过司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见状反倒是加速离开了,女人着急同事的病情啊,想把石头搬到中间阻,但是她的力气又太小,正没命地搬石头呢,陈太忠等人到了。 “现在的人,真的太冷血了,这也是革命老区?”女人义愤填膺地吵吵着,陈太忠听得哼一声,心说这算什么,你还没见到甄宫正那判决呢——这是一个良心泯灭的年代。 “行了大姐,你碰上陈主任算走运了,”吕鹏有气无力地回答她一句,“我们去正林办事,只能把你们送到正林……这老哥的眼睛得快点治。” 还治个什么啊,瞎了!陈太忠心里明白,怕是我出手都弄不好了,想到这个,禁不住一时动了怜悯心,转身向桑塔纳车走去,“老吕给他们拿五千,你们两个……回了凤凰,把钱还到建福公司。” “建福公司?”男人一直沉默着,听到这话才惊讶地问一句,“你们认识杨华吗?” 敢情这位是杨华的侄儿,市电缆厂的效益一直不怎么样,由于开发区又引进了一家电缆厂——这还是余凤霞的项目,rì子越发难熬,不过妙的是,那家电缆厂开工,这家居然能揽到外协了。 总之,就是不死不活的样子,做侄儿的还说想去叔叔那儿干,结果杨华说公司草创前景还不太好说,你先捧着你的铁饭碗,要不弄个内退再过来也行。 “老杨的侄儿啊,我是吕鹏,今天还真的救对人了,”吕鹏转头看他一眼,叹口气,他是总经理,杨华是副总经理,两人配合得还不错,合同谈判方面的事情他管,跟农民打交道的事情,是杨华负责,“费用我帮你垫了,先上车吧……” 1977章震怒陈太忠却也没想到,自己碰到的人居然是老杨的侄儿,说实话,他接触了这么多人,身上老式干部作风最浓的,当属助力车厂生产厂长李天锋,第二就排得上这杨华了。 这二位的事迹,说起来那是有点食古不化,陈某人也觉得这二位有点跟不上时代了,可是说起心里的感觉,他认为在这么浮躁的年代下,还能坚持一些东西的人,是值得钦佩的。 见了是凤凰人他都要救,那现在瞎了眼的是杨华的侄儿,陈太忠心里这个火是再也憋不住了,上了素正,手机有了信号之后,他先通知了杨华,又打了电话给杜和平,“老杜,我朋友的侄儿,就这么出事儿了,你看该怎么办吧。” 杜市长一听吓了一跳,再问一问,就只能苦笑了,“他要抄那样的嘛,要是走省道和一级,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行了,我安排医院,安排最好的医生,嗯,再跟jǐng察局说一声。” “不是说一声,我要破案,”陈太忠听他说得有点轻描淡写,就不答应了,又将自己在上遇到的闹心事说一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我就奇怪了,这正林还是在咱市委市zhèngfǔ的有效领导之下吗?”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杜市长听得长叹一声,“这话我在驻欧办就跟你说过了,不是我不想管,是我没这个能力,好了,咱们见面说吧,我总要给你个交待的。” 陈太忠也知道,杜和平说的是实话,怕是给自己“交待”的时候还要咬着牙,上次丫不就是说谁谁被偷包了,结果也是追回包没追回人吗? 可是,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心里面这痛邪火烧得越发地旺了,抬手就又想给秦连成打个电话,不过想一想,不知道老杜和老秦关系走到哪一步了,他又硬生生地将压制住了自己打电话的yù望。 上了素正,那速度就快很多了,约莫一个小时就抵达了正林市区,这是山区中的一块小盆地,面积不算太大,可由于建筑较为集中,看起来景象也不输于通德市区。 司机得了吕总的吩咐,知道要着急救人,又由于开着凤凰牌子的车,一喇叭长鸣,在车道上左冲右突,也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冲进了正林市第一医院院内。 这家伙开的是如此地快,张爱国在后面咬着咬着就看着远去了,不过这么一来,桑塔纳也闯了几个红灯。 要说这事儿也怪,三菱车开得那么嚣张,交jǐng不去管,反倒是追着的时代超人,被一个jǐng察盯上了,骑上一边停着的摩托就追了过来。 不过,张爱国开车技术比那司机有所不如,可对付这摩托还是不成问题,那jǐng用摩托想超车,被他狠狠地别了一下,差一点骑到马牙子上去。 第二次,jǐng察要超的时候就多了一个心眼,果不其然,那时代超人又抖了一下方向盘,jǐng察气得停下摩托就去摸对讲机。 他正盯着时代超人念车号呢,不成想见人家一把方向盘,钻进了市医院,所以,这位又骑着摩托追了过去,等进了市医院,见时代超人停在那儿,两个小伙子刚刚下车。 “驾驶证,”交jǐng火了,手一指张爱国,心说要不是老子干了几年有点经验,今天就让你小子祸害了,这事儿啊,不能就这么完了。 “老板的朋友急救呢,我们送钱的,”张爱国对付这种场面,那是轻车熟,他笑着一指走向三菱车的陈太忠,顺手又拍过去两盒硬中华,“兄弟,那是救命呢,你担待一下啊。” “驾驶本儿,”交jǐng吸一口气,一脸正气坚持要看,却是不收那两盒中华,接过驾驶本翻一翻就要往口袋里揣。 “我说兄弟,面子我给你了啊,”张爱国笑嘻嘻地发话了,这个表情他是学自陈主任,因为他觉得笑着发狠比较酷一点,一边说,他一边一指车前脸,“麻烦看一下通行证。” 交jǐng听到他的解释,又见三菱车上有人满脸是血地往门诊里走,早就有点理解了,只不过心里气儿不顺罢了,听他这么说,走到前面看一看。 他瞥一眼通行证,心里琢磨一下,一辆时代超人就够我头疼的了,再加一辆三菱吉普,这势力估计不好扛得住,于是试探着问一句,“嗯,省委通行证……你老板是做什么买卖的?” “凤凰的陈太忠,处长,”张爱国笑着解释一下,见对方还是一脸迷瞪,说不得又补充一句,“你可能没听说过,跟杜和平跟秦连成都很惯。” “是吗?”交jǐng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见对方神情不似做伪,抬手接过两盒烟,往口袋一揣,手又伸出来了,“不行,再给两盒……你差点把我的车别翻了。” “哈,好好,”张爱国笑着点头,拉开车门又摸出两盒烟来,“真不骗你,你看,那辆O牌是不是杜市长的车?” 医院门口又驶进来几辆车,面前是辆jǐng用吉普,紧跟着的就是一辆黑sè奥迪车,交jǐng一看,迅即地抓过烟,随手将驾驶本丢给张爱国,一边揣烟一边往那边跑,也顾不得说话了。 “啧,还是穷啊,”张爱国摇头感慨一声,要是在凤凰如此折腾一下交jǐng,哪里会如此容易说话? 来的还真是杜和平,他走进五官科的时候,正撞见陈太忠出来,脸sè铁青的那种,禁不住出声发问了,“怎么样,要紧不?” “左眼估计保不住了,”陈太忠咬一咬牙,他对眼科不太熟悉,想帮忙也无从帮起,“还好没有伤到脑子。” “这是市jǐng察局副局长李华,分管刑侦工作的,”杜和平简单地介绍一下身边粗壮的汉子,“这是凤凰科委主任陈太忠,连成市长的老部下。” 只这一句话,就知道杜市长不太用得动jǐng察局,要不他还用说什么连成市长吗? 李局长身着便衣,不过身上那不怒而威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他沉着脸点点头,“没伤到脑子就好……你们谁最了解情况?” 了解情况的,肯定就是那会计了,李局长带着人,找一间房子进去做记录,陈太忠看着这些人离开,转身冲杜和平发问了,“这姓李的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早就听出苗头不对了,再说了,丫带了那么多人,做个记录还要你这个副局长亲自去吗?不愿意陪着领导说话,态度明显不端正。 “他表妹以前是蔡主席家的保姆,”杜和平面带苦笑地答一句,“他只听祁市长的话,其他人想用他很难。” 蔡主席自然是正林系的领军人物蔡莉,祁市长则是正林市zhèngfǔ一把手祁勤奋,原省纪检委副秘书长,由市委副书记到市长只用了一年时间。 就是这次,杜市长拎人出来也是亲自打了电话,他在jǐng察局不是没熟人,但是小陈很生气,拎个个头小一点的出来,怕是不能让人家消气。 市长混成你这样,窝囊不窝囊啊?陈太忠想这么说来的,不过最终还是冷笑一声,“合着他们把正林搞成这样,还有道理了?” 了解情况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儿,笔录的时间要长一点,没过多久李华就出来了,冲杜市长面无表情地摊一下手,“又是天岗县的案子,那里地形太复杂,调查很不容易开展。” 这是天公地道的大实话,山的地形不复杂才怪,而这段一般经过的车辆也不多,出了事认倒霉的司机也不少,大家都知道那里不太平,尽量少走就是了。 事实上,李华心里还埋怨呢,老杜你出马,我以为是多大的案子呢,合着就是凤凰电缆厂一送货的车被人抢了——没抢货只抢了点钱,你至于这样吗? 当然,要是那司机死了也算,抢劫杀人是大案子,司机只是挨了两棍子,了不得瞎一只眼睛——这案子xìng质恶劣不?够恶劣了,但是咱正林好歹三百多万人口呢,每天发生的案子,比这恶劣的最少有那么五六起。 医生当得久了,对生生死死的事情就无所谓了,分析起病情来很冷酷,jǐng察也是这样,当得久了,这点小案子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可是陈太忠听得不干了,“你也别跟我说那么多,我就问你一句话,什么时候能破案吧,十二小时还是二十四小时?” “呵呵,”李局长还他一个笑脸,冷笑的那种,“这种案子……难说啊……” 1978威胁1979真是瘟神 《ID小说网-hui2d.com》1978章威胁李华知道陈太忠来头不小,能让杜和平着急着迎过来的主儿,绝对不会差了——尤其这杜市长是个臭脾气,你光来头大,人家老杜都未必鸟你,还得是老杜服气的人。 所以他对此人的态度就是,千万不能怠慢,却也不需要多认真,反正就算再认真,人家杜市长也未必领情,反倒觉得是我该做的一般。 而且,说你陈主任厉害,这话不假,可是受伤的又不是你,那个家伙无非就是凤凰电缆厂开大车的工人,跟你关系特别近的话,会落魄到那个地步吗? 说穿了,案子不算太大人也没死,眼睛瞎没瞎都是一说呢,抓紧时间破案是应该的,但是限时十二个小时或者二十四个小时……那不是开玩笑吗?jǐng力不是这么浪费的。 “难说多长时间破案?”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又是哈哈一笑,“看来李局长对下面的同志没什么信心?” “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而是它存在个流程,大案要案优先,”李华听这话头不对,只得沉声解释,“案子xìng质很恶劣,但是还排不到重中之重去,我只能答应陈主任你尽快破案。” 有蔡主席撑腰,他可不怕陈太忠——毕竟办案的是jǐng察不是你陈主任,当然,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至于说此人是秦连成的老部下,那麻烦您把秦市长喊来再说吧。 “哦,正林的大案要案很多吗?”陈太忠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地灿烂了,“举几个例子出来?”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正林的大案要案很多”?李局长听到这yīn阳怪气的话,越发不满了起来,索xìng不看他了,侧头看一眼杜和平,“杜市长,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局里会调集jīng兵强将,尽快破案。” “你还是给陈主任一个期限吧,”杜市长见这家伙有点炸刺的意了,心说我今天帮陈太忠是帮定了,合着我杜某人亲自到医院了,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杜市长,那里是天岗县,不是市区,”李华叹口气,看起来颇有一点为难的样子,“就算是神仙,也不敢打这个保票,说什么十二小时二十四小时破案。” “这话是你说的?”陈太忠一听,越发地火了,这是欺负哥们儿跌落到凡尘了是吧?“破不了案光知道强调困难,你的工作就是这么干的?” “我不能行,那你来干啊,”李局长一听这话,也火大了,屁大一点事儿,你倒拿着做起文章不放手了,“你知道jǐng察局每天要接手多少案子吗?” “不需要你跟我说这些,我又不是没干过政法委书记,”陈太忠摸出手机来,斜睥他一眼又冷哼一声,“要是我二十四小时破了这个案子,你是不是要引咎辞职?” “你!”李华好悬没被这话气晕过去,他有心答应下来,可是还不敢这么赌,谁知道人家有什么数没有呢?凭良心说,这案子真下工夫的话,二十四小时破案……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个可能的代价,是很高的,得买通各牛鬼蛇神,才查得出作案的嫌疑人,是的,只是查出,抓捕那就是另一说了。 而且,事发地段在天岗县,不是在正林市区,打听起来太费劲了,消息也零散,真是限制在二十四小时内的话,相当不容易——你说为了这么件小破事儿,值得吗? “我什么我?”陈太忠抬手一指他,不屑地哼一声,“今天我就让你看一看,我这个外地人是怎么破案的。” 他的话说得非常不气,这是跟jǐng察打交道太多了,他知道要是现在拧不住对方办案,那等破案就是遥遥无期了——杜和平在场都是这个结果啊,或者……将来因为什么别的案子,能牵扯出这案子来,也就是如此了。 临泉那小偷县就可以为力证,jǐng察们不知道那儿有什么东西吗?知道!有人管了吗?没惹出天大的事情来,没人去管! 一边说,他一边就拨通了秦连成的号码,“老主任,我太忠啊,您托我问的山货的事情,我没办法帮忙了,你们正林的投资环境,太差了。” “投资环境?”秦连成在那边听得就是一愣,关于山货,他前一阵给陈太忠打电话的时候,确实说过这件事,正林山区多,有纯天然野菜,有多年生灌木可做无烟木炭,有中药材……这些东西,在欧洲有相当的市场。 但是,正林人走不出去啊,秦市长自己就知道,省药材公司有几个不得志的小干部辞职下海,专跑欧洲做中药材生意,不能说赚得盘满钵满,起码一年百十来万美元是有的。 所以他托陈太忠帮着问一问,说是我们手上有这些东西,你看能不能帮着在欧洲打开一下销,到时候哪怕凤凰定向收购,也是不错的不是? 可是,这说的也只是收购,却是跟投资环境无关,不过秦连成也是反应机敏之辈,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呵呵,那个案子,李华不愿意下功夫?” 敢情杜市长都将他的事儿跟秦市长说了,只是两人都是副市长,不合适走得太近,而这次是杜和平邀请陈太忠来的,秦连成就没冒头。 但是,说是没冒头,两人却已经商量好了,晚上也不喊别人,就是三个人一起坐一坐,不成想临到下午一上班,就得了这么一个消息。 “李局长说,案子很棘手,给不出来具体破案时间,”陈太忠斜睥着李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老主任,不是我胡说,正林的名声,我以前一直听说过了,总觉得未必吧,现在才知道,有些地方确实有失控的危险。” 李华已经听出来他在给谁打电话了,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动两下,有心辩解又不能说人家说得不对,心说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给我告黑状? 他可以不卖杜和平的面子,但是绝对不能不卖秦连成面子,秦市长本身就挂着常务二字,听说省里还有强力后盾,本来他火得都有点甩手走掉的意了,只是琢磨这样会不会让老杜记恨,结果现在听到这电话,却是不敢走了。 不过李局长心里也真的奇怪了,心说秦市长原来就是你的老主任,现在也比你强出这么多,你怎么就敢如此危言耸听呢? “失控的危险”——你这不是在打脸吗,有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而且,这家伙又说什么投资环境的,你不是干部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是在胡说,”秦连成在电话那边听得就笑,他对陈太忠的秉xìng算是相当了解了,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家伙又要犯浑了,“行了,我也有意整顿一下正林的社会风气,你说打算让我做点什么吧?” 秦市长这话不假,谁也不愿意出去之后,脑门上顶个“小偷之乡”的帽子——而且他新官上任,就跟周勇一样,抓社会治安和抓经济,都属于绝对不会犯错误的,最多最多,注意控制好力道就是了。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对陈太忠的破坏力太清楚了,要是不管那家伙,任由其胡来,最后捅出的篓子指不定能上天。 不过这个理由他就不能说了,所以很自然地开口,要小陈提要求,心说这是老领导我对你的关心和照顾,你得领情。 “我跟李局长吹了牛了,二十四小时破案,”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老主任,我记得您总指示我,‘只要我们党认真起来,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这也该认真一把了吧?要不我真的会怀疑有点失控了。” “啧,你这是威胁我呢,是吧?”秦连成声音变得严厉了些许,旋即叹口气,“好吧,我被你威胁了,怕你把事儿捅到天上去,这总可以了吧?” 这是秦市长跟我串供呢,陈太忠听得明白,心说老主任也仅仅是个常务副,要大动的话,怕是还要面对一些压力,所以让我帮他分担一点。 这简单嘛,他笑一笑,“什么威胁不威胁的?看您这话说的,我是知道,老主任最关心我们这些老部下的成长了。” “不跟你扯了,两个小时以后,你来我办公室,”秦市长放下电话之后,扭头吩咐自己的秘书,“打电话给天岗县的赵书记和田县长,要他俩两个小时之内,必须赶到我的办公室。” 小陈肯帮我分担责任,我要不借着这个机会整顿一下治安,顺便敲打几个人,那我不是傻的吗?如陈太忠所要求的一般,秦市长根本没考虑市jǐng察局那边,直接从县委县zhèngfǔ下手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冲杜市长微微一笑,根本不看一边脸sè发白的李华一眼,“老主任居然说我威胁他,我冤得慌不是?” “我也听着,你好像是在威胁他,”杜和平点点头,黑着脸,不过眼里却带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太忠,你这家伙胆子不小啊。” 李局长的神经比较粗大一点,一开始还没注意“威胁”俩字儿,只当是秦市长跟陈太忠关系不错,所以才有这样没大没小的玩笑,不成想电话撂了之后,这两位居然一个“没威胁”一个“有威胁”地聊起来了。 有问题啊,李华神经粗大可人绝对不傻,听了两句就反应过来了,姓陈的刚才话里说了两次“失控”——这,这TMD的真的是有所指啊。 丫挺的居然有威胁秦市长的本钱……想到这个可能,李局长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凉,看一眼杜和平,讪笑着发话了,“杜市长您看……我也没说不办不是?” “你强调了实际困难,”杜和平点点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小陈要你定期破案,那难度是大了点,我个人……能理解。” 能理解是不错的,但是杜市长唯恐他听不出是反话,特意加了“个人”俩字,说完转身走了,“太忠,这儿有我带的人招呼着呢,走吧,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杜市长,您指示一下我接下来的工作啊,”李华紧追两步,眼见对方头都不回,终于止步,直到不见了对方踪影,才悻悻地哼一声,摸出了手机,“领导家丢一罐茶叶都是大案子了……贾秘书吗?有个事情,我要向祁市长汇报一下……” 李局长接下来的反应暂且不表,单说陈太忠一行人跟着杜和平走了,等到了杜市长办公室的时候,水利局局长已经来了,正等着呢。 将吕鹏介绍给局长之后,两人就到小接待室聊去了,陈主任和杜市长坐在里间,说起刚才的事情,副市长有点唏嘘,“还是常务副的话顶用啊。” “关键是,秦市长也想有一番作为,”陈太忠笑一笑,开导着他,“反正我折腾习惯了,老主任也就借机整顿一下。” “哼,”杜和平哼一声,信手从桌上拿起烟来,才要给他丢一根,接着又是一笑,“忘了你不抽烟了……正林这个风气太坏了,反正领导受不到影响,就没人出这个头。” 他将烟在桌上顿两顿,才叼在嘴上点着,一边喷云吐雾一边感慨,“本来能理直气壮打击的黑恶势力,现在居然要套上个人恩怨的名义……都是什么事儿嘛。” “那为什么不正面打击呢?”陈太忠听得有点不解,“黑恶势力胆子再大,也没胆量跟zhèngfǔ对抗吧。” “打击了没好处嘛,”杜和平回答得天经地义,“尤其是外面的小偷,你知道他们能给正林带回多少钱来吗?多少人指着收他们保护费过年呢,这个带动经济的效果,比外出打工……要强。” “发展经济,不能靠这种歪门邪道,”陈太忠听得冷哼一声,他觉得老杜有点辩护的意,“这么长久下去,迟早要出大乱子的!” “他们现在不就惹出大乱子了吗?”杜市长看着他就笑,“得罪了你,这麻烦可不小,你猜秦市长……会怎么处理此事?” 1979章真是瘟神天岗县的书记和县长,终于在秦市长指定的时间内赶到了,田县长是市里党群书记的人,赵书记是前市委老书记的人,两人平rì不怎么合拍,不过今天却是例外。 来之前两人就在私下沟通,见面之后交换一下眼神,确定没从对方眼中看出胸有成竹的味道,忐忑之余,也禁不住松口气:嗯,老田(赵)也迷糊着呢,有人陪绑总不会太糟糕。 某领导通知县长和县委书记齐到,这种情况一般不会是好事,而普通的坏事都到不了这么严重的程度,反正啊……准备捱训总是不错的。 可是其他领导也不知道秦连成在抽什么风,这个消息让两人心里的压力小了一点,秦市长不过是个常务副,太过重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被其他领导知晓? “坐,”秦市长坐在办公桌后纹丝不动,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一指沙发上已经就坐的高大年轻人,“介绍一下,凤凰招商办副主任陈太忠,我在凤凰的老部下。” 嗯,那二位不明就里地冲陈主任笑着点点头,赵书记居然还来了一句,“我早听说了,陈主任跟甯家关系很好……当时也忠实地执行了秦市长的指示,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这消息果然是够早的,由此也可见甯家投资落地的影响力,这确实是陈太忠早期官场生涯中,值得浓墨重彩大书特书的一笔。 赵书记说话有水平,顺便就拍了秦市长的马屁,虽然有不稳重之嫌,却是有意无意地将气氛缓和了下来,眼下不再是那种剑拔弩张的味道了。 “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天岗县在中午,发生了一件非常严重的劣xìng案件,陈主任的朋友……”秦连成介绍情况的时候,有意地称陈太忠为陈主任,而不是老部下、小陈或者太忠什么的。 这其实就是个暗示了,意为陈太忠撇开跟自己亲近的缘故,也用得动自己,你们不能怪我不教而诛,我给你们机会反应里面的味道了。 说到最后,他狠狠一拍桌子,怒目圆睁,“天岗县这种案子,不是一起两起了,我就想问你们俩一句,那儿还有县委、有县zhèngfǔ没有?” 他的暗示,本来已经那二位已经开始在琢磨了,可是眼见市长这么一发怒,俩县领导反而是糊涂了,秦市长您这么搞,是想在自己曾经的下属面前卖弄自己的权力吗——都是厅级干部市委常委了,咱不带这么浅薄的啊。 赵书记犹豫一下,发话了,“县里组织过严打,不过天岗的地形地貌比较复杂,秦市长您放心,这次我和田县长同心协力,说什么也要把这伙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挖出来!” 这案子说大不大,引得秦市长如此震怒,小心地表示点什么并不是问题,反正拦抢劫的家伙们,并不值得任何人包庇。 “不是说什么的问题,而是我对这种现状忍无可忍了,”秦连成又一拍桌子,坚毅地摇摇头,“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我要见到主犯和帮凶,这件事给正林带来了极其恶劣的政治影响,做不到的话……你们两个自己掂量吧。” 这话说得挺严重却是又微妙,上面要是想追究他的责任,他就可以将这恶劣的政治影响归到陈太忠不帮着卖山货了——就是陈某人那句话,正林的投资环境不好,凤凰驻欧办恼火了,从而就影响了本市的经济发展。 然而,知道陈太忠能量的人,却会明白陈某人惊人的破坏力和通天的手段,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恶劣的政治影响也是存在的,人家在黄家或者X办面前歪两句嘴,到时候被动的,怕就不仅仅是正林一市了。 可是这话听在下面人耳朵里,就是秦主任为了帮老部下出头也好,借机生事也罢,是要无事生非地搞天岗县的班子了,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不管大小,人家秦主任手上攥着个案子,有案子就可以搞人不是? 赵书记和田县长闷闷不乐地退出了秦市长的办公室,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阵,异口同声地发话了,“那个陈太忠好像……有问题!” “秦市长,有点着急了,”赵书记眼睛眨巴两下,又叹口气,却是没再说什么,不过那意就是很明显了,秦连成你再大能,初来乍到就想借一点小事生事,还扣个“政治影响恶劣”的帽子,有不稳重之嫌啊——真当你一个副班长的常委很厉害吗? “领导既然这么指示了,肯定有他的道理,”田县长转身而去,心说你别跟我扯这个,老赵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不清楚吗? 果不其然,他坐进车里,一边往回赶一边四下联系,当他终于确定陈太忠不是一只好鸟之后,立刻将电话打到了天岗jǐng察分局,要求全局紧急行动,“午夜之前要破案!” 然而,jǐng察分局那边回答了,赵书记已经指示过了,要回来坐镇指挥,说是市领导和市局高度重视这个恶xìng案件——天亮之前……落实到嫌疑人! “我就知道姓赵的爱干这个,”田县长挂了电话,冷笑着嘟囔一句,心说你挑唆着我顶秦连成,自己悄悄去卖好,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说不得他又打个电话给自己的搭档,说是据自己了解,此事不那么简单,赵书记点头称是,还说市jǐng察局对此事也很重视,老田你和我明确一下分工吧。 这就是两个领导的不一样,田县长想着查陈太忠的底细去了,赵书记则是一个电话打给了市局——秦连成这么重视的案子,市局那边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他还真打听出来了,说是当时就惊动了杜和平,杜市长拉着李华去了医院,后来政法委书记打电话给市局局长,说这个案子要尽快破,市局临时成立了专案组,调集了jīng兵强将,正火速赶往天岗。 赵书记一听响动这么大,根本不带跟田县长商量的,立马一个电话打给县委,要他们火速发动各级zhèngfǔ认真对待此事,尤其是出事的小张头乡一片——不管是不是你们乡的人干的,明天天亮之前给不出结果,乡长和书记就地免职! 至于jǐng察分局,那都是靠后一点的通知了,那边才说已经接到市局通知了,赵书记已经劈头盖脸地骂上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不知道向县委县zhèngfǔ汇报一下? 要说天岗jǐng察分局,今天才叫郁闷,挨完市局的批评就挨书记的骂,书记的电话之后跟着就是田县长的电话,县长倒是没怎么骂,但是午夜之前就要结果——这个才是最狠。 正如田县长想的那样,赵书记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认真对待这件事情,又加上打听消息的渠道比县长快,于是这表态就抢在了前面。 总算是田某人深知老赵的脾气,没把那假象当回事,所以才没被人卖了,想着赵书记一定是在一向县里猛赶,他心里暗恨,于是哼一声吩咐司机,“用最快速度赶到天岗jǐng察局,一定要抢在赵书记前面。” “您不是怕晕车吗?”司机小心地发问了,刚才来的时候,他开得都不是很快,领导有轻微的晕车症,尤其是天岗县山多,左拐右拐的,开得快的话,往rì不晕车的人都得晕车。 “不要管我,我只要快!”田县长很坚决地摇摇头,虽然现在县里都已经发动起来了,但是最要害的地方还是jǐng察局,谁能最先坐镇那里,谁的态度就是最端正,最好我吐得稀里哗啦面sè苍白坐在那儿,那视觉效果才棒——要不要叫县电视台的过来呢? “那您系上安全带吧,”司机叮嘱领导一声,脚下猛地一轰油门,“赵书记的巡洋舰不错,但是咱的帕杰罗还真不服气它……” 天岗县委和县zhèngfǔ的一把手高度重视,而祁市长又知道那陈太忠是进了省纪检委都能囫囵着出来的主儿,于是,一场围剿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的人民战争终于打响了。 认真起来的我党,真的几近于无所不能,而那些拦抢劫的毛贼素质又不高,仗着zhèngfǔ不管,得手了就爱吹嘘两句,就算有点城府主儿的不声张,可给家里随便添置点什么,或者大鱼大肉地吃几天——穷人乍富,也总得有个出处吧? 所以,不多时,小张头乡就锁定了几拨有嫌疑的年轻人,通过基干民兵将这些人看管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个民兵副排长,也是有嫌疑的。 临近的几个乡动作也挺大,不少有前科的犯罪分子一一落网,陈太忠和秦市长、杜市长在一家农家小院品酒聊天,耳听得好消息不断传来,他不禁感慨一声,“看样子,明天就能让老杨去指认犯罪凶手了,咱这组织的力量,真的太强大了。” 秦连成才待笑话他两句,说你不是上午还说失控什么的吗?不成想,杜市长放下手中的电话,神情有些呆滞,“赵书记和田县长有下落了……” “赵书记的丰田车抄小,压上了村民们挖的沟,掉下山崖起火爆炸,还好他抓住了山上的小树,田县长的三菱车,车速过快刹车失灵……两人都正在送往市一院的途中。” 他是本地人,消息比秦连成这外来户要灵通一些。 小院里登时寂静无声,好半天,秦市长才长叹一口气,“太忠,我现在有点佩服王宏伟了,他的承受能力……真的很强!” 1980独食和盛宴1981拒绝盛宴 《ID小说网-hui2d.com》县长和书记双双入院,这动静可就大了,不过正应了秦连成的说法——天岗县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不能再严重的地步了。 这两起车祸是相当惊人的,影响力不知道比市电缆厂的那起抢劫案大多少倍,秦市长都提心吊胆了一阵,毕竟这两人是跟他谈话之后出的事儿。 所幸的是,其中一起车祸验证了他强调的问题——田县长那是座驾出了问题,倒也还罢了,赵书记可是自己的车压上了村民们挖的沟,这就是问题所在! 其实,据后来抓的到村民交待,他们挖沟只是想让车减速,从而收取过费,而且就算收也不敢收县委书记的费,但是……谁让他着急往回赶呢? 赵书记因为脾脏受损,做了切除,三个月后转入市政协养老了,田县长本来是有机会接任书记一职的,怎奈他自己肋骨骨折也没好彻底,没能力四下跑动,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县委书记一职旁落。 反正,秦市长一个电话,就间接地端掉了天岗县的县委和县zhèngfǔ一把手,这个消息在第二天就不胫而走,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都不敢轻易触怒秦市长——这人太邪行了。 当然,天岗县出事并不能阻止市里调查拦抢劫案,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县里就送来了嫌疑人的照片,要杨司机指认,照片不算太多,六百多张——其实就是一百多人,正面、两个侧面和背面各一。 据jǐng方说,嫌疑人不止这些,这些是嫌疑较大的,其他的实在没办法洗了,他们用完了县里唯一一家有洗相设备的照相馆的资源,正在市里洗呢。 会计认出了其中拿铁管戳老杨的光头,被带到市局指认真人去了,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李华握着司机的手,很真诚地安慰他,“老杨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给陈主任一个交待的。” 这是陈太忠再三强调过的,司机的眼睛没他想得那么糟糕,手术过后,医生说由于送治及时,将来有微弱光感可能xìng极大,将养得好的话,不排除有恢复微弱视力的可能。 但是这个xìng质实在太恶劣了,陈主任在对现代科学表示出适度赞赏之后,就说这人下手就是把人往瞎里捅呢——这么说都是轻的,伤了脑子,那就是故意杀人了。 他这意图表现得非常明显,就是要往死里整这帮人,尤其是那首恶绝对不能放过——就算你判他二十年,放出来的时候,人都不能是囫囵的。 李局长昨天恶了陈主任,今天就有意补偿,忙不迭地答应了,他原本还想让陈主任从头到尾旁观过程,怎奈陈某人不得不离开了。 这是秦市长撵着他走呢,自打想到“瘟神”那个绰号,秦连成心里就很是腻歪,他承认,天岗那边虽然连着出事,但对他而言都不是坏事——反倒是造成一点有利局面,可是再这么折腾下去,他承受不起啊。 于是,陈太忠不得不在九点被撵出了正林,心里还在嘀咕:啧……也不知道赵书记这么一摔,捡到什么武功秘笈没有? 他这胡乱嚼谷,自然是因为心里郁闷:这两起车祸真的不是我干的嘛,总不能灵异事件都推到我身上吧? 不过陈太忠今天也不得不走了,田甜一天两个电话地催他,要他赶紧把堵在上的林肯车开走,中秋国庆这双节本来就是官场人情往来的高峰期,你这车横在上,真的是要多不方便有多不方便,要多扎眼有多扎眼了。 陈某人自然不肯答应,说是没见那大队长遭报,我一定要挺过这个节rì去,结果田主持悄悄地告诉他,马那头的施工要完了,林肯再横在这儿,怕是效果就不如以前大了。 虽然明明知道,田甜是在变相地帮她老爹的忙,要尽快消除影响,不过陈某人既然跟她亲密异常,就觉得这个借口倒也不错,好吧,我去把车开走。 去了素波之后,还有人接待,那就是王浩波了,这次陈太忠和杜和平联手,冲着正林水利局下手了,不管于公于私,他都很高兴看到这个局面。 想跟陈太忠共赏中秋明月的还有一位,那就是省移动公司的老总张沛林——反正领导们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跟谁过节也是个过。 目前,省移动跟市交通局已经初步达成了意向,给出租车上GPS系统,如果不出意外,本月就可以运作招标事宜了,只是不清楚素波jǐng察局打算不打算插一脚。 张沛林来,肯定是要带张馨的,反正他也不做太多的解释,陈太忠是跟着田甜一起来的,倒是王浩波是孤身前来,五个人在港湾大酒店的天台支开烧烤摊子,动手的是韩忠派来的两个服务员。 烧烤、啤酒再加上西瓜、葡萄等时令蔬果,共赏明月,远处还有一个女乐师在弹扬琴,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三个人也很熟稔了,很放松地聊着。 说着说着,张总就想起来凤凰移动公司的事情了,说那边的经验值得借鉴,还问他有没有兴趣放马疯子的施工队来素波干活。 “马疯子都已经办理移民了,”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只当张总试探自己有没有进入这一块的领域的野心,所以很果断地摇摇头,“这活儿也赚不了几个,而且……我都占住了,张老板你手底下的人喝西北风啊?” “他们喝西北风无所谓,我得对得起太忠你,”张沛林现在说话也直接了很多,他现在的位子是坐上了,不过据内部消息,下一步移动会加大投资力度,海外上市也是迟早的事情。 张总没别的想法,只想安安生生地在老总的位子上呆到退休——或者临退休了再升上半格,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但是想要坐稳这个位子,怕是也不容易,张沛林也见多了热门部门领导的下场,在那些炙手可热的位子上,不管你犯错没有,干上几年必须要调整——一大锅肉不能你一个人吃了,利益均沾才是王道,想吃独食的,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有了这样的认识,他对陈太忠巴结得就越发地紧了,只求自己能多干一两年,或者就算调整,也调整到一个好一点的位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不过,他这么问也确实是出自公司发展的需要,“现在的移动,什么人都缺啊,张馨都能去机房cāo作两下,底蕴远远比不上电信……底子太薄。” “那我弄俩施工队,帮你施工算了,”王浩波听得就笑,他现在的身份,比张沛林要差一点——将来会差得更远,不过熟人了嘛,随便说说无妨的。 “行啊,不过,最好是你们水利厅通信站的人带工,专业还是很重要的,”张沛林笑着点点头,“反正,浩波你的人来干……只要质量能保证,什么都好说。” “那我回头问问吧,”王书记却是没想到,自己随便坐一坐就接了这么一个活,他现在级别上去了,跟张国俊关系也很好,但是分管的口子不行,没有来外财的地方,rì子过得还真不算宽松。 他们这么说着,张馨在旁边却是感触颇深,别家的施工队打破头要进场,要接移动的工程做,各种手段都使上了——甚至都有人求到她父母的门上,因为听说她是张总眼里的红人。 可是王浩波随随便便一句玩笑话,张总就拍板了,看那架势,还有把全省的单子都包给他的趋势,想一想别人的辛苦钻营,她没点触动才怪。 近张经理接触了一些这样的人,很多人不求大包或者一包,只求能得到二包或者三包,也就是说,王浩波竖一杆旗起来,直接将大部分的活儿包出去都没问题的,厅级干部的人情……那真不是盖的。 事实上,张馨有一点没有想到,王书记却是想到了,这个活他自己不能完全吃下去,也不该完全吃下去,还是那句话,独食不肥,吃多了要遭报应的。 再说了,施工这活儿本来就是赚点人工费,素波还好说一点,要是下放到下面各个地市,成本就太高了,不如他大包下来,分包给各地的移动分公司,利润少一点却是省心不少,而且不遭人记恨,排排坐吃果果才是王道。 说完这个话题,就转入了今天的正题,张沛林联系了几个手机方面的业内人士和专家,有人表示了,如果企业出得起钱,倒是能考虑去做个顾问或者总监什么的。 不过,让陈太忠吃惊的是,这些人很有一部分在通地集团里,而且有那有点身份的居然表示了,你凤凰想自己搞手机不现实,最好跟通地联营搞个手机企业——反正通地旗下,现在不止三两家在上手机生产线。 “将来的准入也是个问题,”张沛林说到这里,叹一口气,“挂靠上通地是个不错的选择,要不然大网入网证……未必好办。” 通地集团?那家公司猫腻可是大了去啦,陈太忠心里太明白了,而且他都惹了通地的副总了,听到这儿不由得冷哼一声,“挂靠……不就是剥一层皮吗?我还就不信了,这入网证就那么难办。” 真的不好办啊,这可不是电话、小交入网那么简单,张沛林心里太明白这点事儿了,这里涉及的利益太多了,不过,想一想陈太忠的能量,他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笑着点点头,“反正,要是能挂靠上阿尔卡特的话,总是不错的……” 1981章拒绝盛宴今天是中秋,雷蕾名义上是有夫之妇,家里又有孩子,说成什么都不可能出来,倒是张馨离异了,就算在外面公然勾搭男人也不怕左邻右舍说。 田甜也方便,等那二位离去之后,丁小宁也来了,今天素波市建委宿舍的院里,搞中秋文艺晚会会演,丁总的京华房地产在素波开张了,这个场是要捧的,不但赞助了五万,人还去了。 “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丁小宁喝得醉醺醺的,一上来就抱怨,今天她又被别人调笑了,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陈放天主任都很尊重的主儿,虽然眼里都冒出火了,可也只能嘴巴上过过干瘾,讲几个荤段子看她脸红。 上来之后,她就要太忠哥给她按摩,享受了一阵,觉得清醒了一点,就四下找雷蕾,听说她出不来,摸出手机就要打。 不等她打电话,却是雷蕾将电话打了过来,她的孩子已经睡了,自己在报社院里走一走,却碰上别人跟她谈起一件事儿,“太忠,听说《天南青年报》要派记者去驻欧办?” “她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的驻欧办不要,”陈太忠哼一声,他最烦的就是这种事儿没说好,就四处嚷嚷——怎么,想给我制造舆论压力?玩去吧,哥们儿啥都怕,就是不怕压力。 “我们胡主任也有个想法,在驻欧办搞个特约记者站,”合着雷蕾是受了领导的托付,“不派记者,定向约稿,你觉得能不能搞?” “这个倒好商量,”陈太忠一听是这么个意,就好说话得很了,《天南rì报》的影响可不是青年报什么能比的,而且,雷记者有了这样的门,怕是在报社地位能更稳固一点,“不过明天我得走了,bějīng那边儿催我呢。” “别走啊,太忠哥,我还有事跟你说呢,”丁小宁一听这话,就嚷嚷了起来,雷记者在电话那边都听到了,说不得笑一笑,“小宁这是又喝多了吧?胡主任这也是随便想起来的点子,还没跟领导汇报呢,她让我先问一问你。” 敢情,由于跟雷蕾接触很多,又见过陈太忠在报社楼下暴打管志军,胡主任对陈主任的脾气也就相当清楚了,猛地想起个点子,却是要先落实了那家伙会不会答应。 “我手上现在就有材料呢,”陈太忠笑一声,“海外侨胞关于五十年大庆的贺词,不过大部分是原籍凤凰的,你们要不要?” 他受凤凰市zhèngfǔ委托,收集了不少海外凤凰人的国庆贺词,还有照片什么的,只是,他说是凤凰人,其实其他地市的也不少。 人在异国他乡,生存是第一位的,如此一来对老家的念就要略淡一点,而且凤凰在国外的人并不多,在巴黎的就更少了,谁有时间为一个地级市的报纸写贺词——换了中视的chūn晚还差不多。 “啊,真的吗?国庆有套红增版的,可以放这些,不过不敢确定能上,”雷蕾一听就认真了,也顾不得已经接近十点了,“我现在就给胡姐打电话……太忠你不知道,这种版面一般一个月前就定版了,半个月定稿,现在活动也不知道有意义没有。” 省党报的地位真的太重要了,每逢重大活动或者庆典,要发什么和发的格式,都要层层把关责任到人,眼下离国庆就六天了,这个时候,报社对版面和内容再做改动——好吧,不得不承认,从原则上讲还是有可能的。 陈太忠也没在意这些,挂了电话之后,看着空中一轮满月,脑子中却是想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沉吟半晌,才轻叹一口气,“今天的月亮……好圆!” “哈,”他这一句话,逗得丁小宁和田甜都笑了起来,只有张馨心细腻一点,又是经历过点事情的,于是轻轻地将圆润的下颌放到他的肩上,柔声发问了,“你想到什么了?” “一点感慨吧,”陈太忠漫不经心地摇摇头,这一世入世真的太深了,看到空中一轮皎皎孤月,他蓦地想起,上一世独自修炼时,有太多太多这样的时候了。 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吧?他禁不住又想到了唐亦萱说的话,可是感受着肩头上珠圆玉润的下巴,轻嗅着夹杂一点酒气的成熟女人的吐息,心里一时又有点莫名的烦躁。 看一眼天大宿舍的方向,陈太忠摇摇头,端起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荆紫菱今天在家,荆家一家人中秋团聚——当然,荆俊伟是不会回来的。 原本他想着,晚上偷偷溜到小紫菱家里,拐带她出来,若是时机得当气氛允许,就可以那啥……咳咳,反正就是那样了,他连定金都下了的——那只jīng心打造的手镯。 不过此刻,他却猛地没了那种拈花惹草的心情,哥们儿撩拨的人够多了,当然,小紫菱该当拿下,绝对不能放过——嗯嗯,她知道得太多了,不拿下不行啊。 可是今天,怎么就死活提不起兴趣来呢?他有点想不明白,禁不住悻悻地嘟囔一声,“看来月圆就不是好时候,总让人感觉有点内分泌失调似的……” 说完这一句,他才想到,似乎刚才丁小宁说有事呢,禁不住侧头看她一眼,“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儿?” “刚才陈放天告诉我,说张兵私下说了,早晚要赶绝我,”丁小宁笑了起来,很有一点不屑的样子,“不过他不敢明说,只能在圈子里散布谣言。” “赶绝你?”陈太忠听得一皱眉头,这个词儿他在京城听到过,可是在素波却是少听人提,若有所地点点头,“听起来有点严重,不过……这个张兵是谁呢?” 张兵是新成立的九龙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就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四个亿现金拿下素纺的主儿,带一点港澳那边的黑社会背景,现在搭上了赵喜才。 前一阵素纺工人闹事,搞得市里相当被动,于是市zhèngfǔ邀请省城几家有实力的房地产商搞个座谈,大意是共同会诊一下素纺,大家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法子来。 这其实是个务虚的会,基本上没人当真,意是上面有人问起来,我们凤凰市也是在积极找办法、想对策了——真要是谁能搞得定素纺,用得着参加这个会来吗? 想到可能没什么重量级人物捧场,市zhèngfǔ少不得又要暗示一下大家,素纺未必要交给一家去运作,大家可以群策群力,共同承担责任和义务嘛——类似于总设计师对南海的点评一般,“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来的人可能有肉吃,不来的人,连汤都没得喝!这就是话里要表达的意。 可气的是,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连邀请函都没收到,要说搞房地产,她在素波算小字辈,也没啥根基,但是她手里那两块价值两亿多三亿的地不是开玩笑的,而且京华背后又有凤凰科委的影子——你要说闲散资金多的,谁能多过那儿去? 可是素波市zhèngfǔ就是不邀请京华,反正别人问起来,找个理由总是很简单的,像外地企业或者说经验不足什么的,随随便便一点就打发了。 当然,够点资格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原因:陈太忠跟赵喜才不对劲,而且,京华房地产前一阵一个置换素纺土地的方案被否决了,在这种情况下,谁要再给京华房地产发邀请函,那是在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 可是,接到这邀请函的主儿,也未必就认为自己真有分一勺子的能力,像邵红星的九华房地产,在素波坐二望一,可是邵总就只派了一个公关部的经理过去,连副总都没去一个。 他原本就是邵国立踢出场的主儿,邵国立都栽在这档子事儿上,他怎么还敢介入?先别说bějīng的邵家能不能饶得了他,光说这赵喜才就跟他不对。 邵红星在银行关系硬,省里也有个把帮着说话的领导,但是正面硬扛赵市长显然是不智的行为,素纺虽好但不是我的肉,素波地方大了去啦,我不跟着掺乎。 他不掺乎,比他还大的房地产老大万海公司也不跟着掺乎,韩忠的公司更不会去掺乎,数来数去,除了张兵的九龙房地产公司,也就是来了小猫一两只——都是排不上号的主儿。 就连汤丽萍所在的正泰房地产,都只来了一个副总,杨总这也是不得已的举动,没办法,赵喜才这家伙面皮黑,你们别人扛得住我扛不住啊,忤了赵市长的意后果有多严重,看看合家欢的例子就知道了——几个亿的企业,说没就没了。 扛得住的主儿,自然是知道赵市长最大的后台蒙艺走了,而且赵喜才一旦叫真,他们也有狡辩的借口:我们知道赵市长对素纺很关心,自问没有能力吃下这个盘子——你都看上眼了,我们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这就是大开发商和小开发商的区别,腰板软硬的区别,小开发商不是不知道找个这样的借口,但是相同的借口,大开发商说出来就没什么太大的风险,小的嘛……赵市长会给你找借口的机会吗? 所以最后这个座谈搞得不伦不类的,张兵就恼了,他打的主意还真是联手两家有实力的主儿,共同开发素纺,这也是赵喜才交给他的任务——伍海滨都发话了,素纺要尽快搞定。 当然,这开发过程中张总是要占主导位置的,做为朱市长的白手套,他也不怕其他合作伙伴弄出什么猫腻来,反倒是他自己还有心在这个项目里占别人家一点便宜。 既然与会的都是不顶事的小虾米,张兵少不得上门拜访一下几位老大,却也没有谈成什么,万海的大老板被烦了几次之后,索xìng说了,我们现在资金都紧张,好像京华的资金宽裕一点,你去找丁小宁吧。 京华给素纺拿的置换方案的细节,外面有的人清楚,有的人不清楚,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方案绝对差不到哪儿去——否则的话,市里开座谈会,断断没有撇开京华的缘故。 这个因果很好推算的,京华要是没诚心,拿出一个很扯淡的方案来,赵喜才不将京华的老总丁小宁拽过来打脸才怪,正因为人家的方案好,才要将京华撇开。 这其实就是yù盖弥彰的行为,在生意场上打滚的老狐狸们哪里推算不到这点事儿?要不说zhèngfǔ中人偶尔会脑子不够用,却并非真的弱智,人家是着眼点不同罢了。 万海的老板如此说话,其实就是说你姓朱的口碑不好,我们不陪你玩儿,要说财帛动人心那是真的,但是连正泰都有自己刨食儿的地方,天南省业内老大可以赚钱的地方海了去啦,我犯不着跟你这种口碑不好的人合作。 甚至万海都知道,九龙那就是空壳,赵喜才能有几个钱?反正万海背后也不是没人,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简泊云出来,蔡莉都得跟着跑前跑后,赵市长你自己玩吧,别招惹我啊。 张兵也知道这些,一时火起就要把谈不成的缘故归结到丁小宁身上——要不是你胡乱抬价,素纺也没这么难拿不是? 他不敢跟万海发威,却是敢拿京华说事儿,最主要的原因是,赵喜才已经跟陈太忠撕破脸了,行事就可以不怎么忌讳了,万海那边却是属于无冤无仇的,何必多树强敌? 杜毅欣赏丁小宁,这点不假,但是说来说去,陈太忠总是蒙系人马,杜书记就算相帮也帮不到什么程度,这是必然的。 当然,张总如此放风出来,并不是说他真有对付丁总的想法或者能力,只是向大家证明我不怵她,可纵然是如此,丁小宁也不会开心不是? 1982蒙艺放手1983维护稳定 《ID小说网-hui2d.com》1982章蒙艺放手事实上,丁小宁并没有把张兵当回事儿,姓张的身后除了赵喜才,也就是港澳那边一点地下势力——可是在素波玩黑道,谁还大得过韩老五? 当然,九龙公司的背后还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僚,是利益共同体,这也是正常的,赵喜才做了这么多年官,现在又是省会城市的市长,没些人帮衬也是不可能的。 比如说建委主任陈放天的副手,常务副主任就是赵市长的人,若不是陈主任搭上了许纯良又搭上了许书记,没准就被自己这个副手架得难受,不得不投奔伍海滨或者其他人去了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利益纠葛多了,丁小宁也不好对张兵下手,还是那句话,私人恩怨的话,怎么折腾都行,抽宋嘉祥司长的耳光都没问题,但是牵扯上集团利益,就是棘手的事情。 这件事只是恶心了她两天,今天喝得有点多了,就稀里哗啦地说一说,也没要陈太忠帮着出头的意——丁总虽然是女xìng,可小小年纪就混迹社会,很是有点光棍气质。 她认为,从来没有人能在所有事上都占上风,混社会的,越拉风的死得越快,张兵你想嘴上占便宜由你,老娘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记住,你说过这样的话。 “你这境界比我都高啊,”陈太忠听得就笑,眼中却是一缕寒光掠过,“不过,小宁不闻不问也不好,那家伙没准以为你真怕他了呢,多少要还击一下嘛。” “还击肯定有了,”丁小宁点点头,才清醒了一点,她就伸手去抓桌上的啤酒瓶,“要不他还当我怕他呢,哼,别的我怕,比狠……谁怕谁啊?” “他无非仗着一个赵喜才,”陈太忠心中的烦躁感尚未尽去,听到这话,又生出了“不如归去”的心,说不得冷哼一声摸起了手机,“我只是想给老蒙留点面子,赵喜才……在我眼里他算个什么东西?” 一边说,他一边就拨通了蒙艺的电话,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不过,蒙书记尚未休息,接电话接得还很快。 蒙艺正在陪同尚彩霞赏月,虽然碧空这里薄云笼罩,那圆月朦朦胧胧不甚分明,可这毕竟是他近八年以来头一遭在家,往rì里蒙书记的时间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尤其是节假rì,需要走访慰问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也就是碧空初定,蒙艺又是外省来的老资格书记,有些底蕴在里面,非是那新上任的书记可以相比的——他倒也能微微摆一下谱。 张沛见是这种点钟来的电话,一时就有点犹豫,陈太忠是谁,他实在是太清楚了,可是老板好不容易有点兴致陪着爱人,这个……该不该打扰呢? 不过,蒙艺的耳朵还算好用,听到了手机铃响而小张又没有干脆利落地出声拒绝,于是就发问了,“谁的电话?” “陈太忠说他……有点事情,想跟您汇报一下,”张沛的回答有点迟疑,“这么晚了……” “啧,是他?”蒙老板禁不住皱一皱眉头,却是不着急接电话,而是转头看一看自己的爱人,“呀,每次这家伙找我,都是……都是让人头疼又好笑的事情。” “接个电话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尚彩霞已经看到自己的爱人将手伸了出去,于是笑一笑,“他才给勤勤的同学介绍了点小活儿……我说,快点儿把勤勤调过来吧,她一个大姑娘家的,呆在天南算怎么回事啊?” “姑娘大了不由爹啊,我倒是想把这小子调过来,”蒙艺笑一笑,将电话放到了耳边,声音顿时就变得严厉了一点,“我说,你不看现在几点了?” “晚是晚了点儿,但是我看着天上的明月,这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老板,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陈太忠的声音自话筒中传出,“睹物人……就禁不住要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中秋快乐合家团圆啊。” 蒙艺听得也“禁不住”地翻一下白眼,接着又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我说你这家伙……今天喝了多少?有什么事儿直说。” “也没啥事儿,就是想……咳咳,素波的赵市长,他跟您联系还多吗?”陈太忠的问话,还算较为委婉。 “嘿,你终于还是憋不住了,”蒙艺听得就是一声笑,没错,他人是离开天南了,可是天南那边大大小小的事情,又怎么能瞒过他的耳目? 陈太忠跟赵喜才不对劲,早在他还在天南的时候,这苗头就有了端倪,现在越来越弄不到一起,也是正常的了,既然小陈打电话过来了,他少不得就要表个态。 “喜才在通张高速等一系列事情上,比较配合省里的行动,我把他调到素波,是工作需要,并不是对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支持……你俩之间怎么回事,我不想知道那么多。” 其实,他都知道赵喜才最近为什么跟陈太忠不对劲,而素纺那一块发生的事情,也让他对赵喜才的行为有些不耻,不过还是那句话,赵某人是他调到素波的,要是他支持陈太忠搞下去此人,那岂不是在自打耳光? 没错,他蒙某人是离开天南了,但是天南还有他经营过的势力,他护不得周全很正常,但是自己出手或者支持杜毅蒋世方等人打压,那令人寒心之余,也未免有损个人形象。 事实上,有损形象都是轻的,万一上面人看在眼里,保不齐都要小小地嘀咕一下,你和杜毅一起打压你的前一套人马——这会是个什么意呢? 所以他要表示的意就是,你们斗吧,我不管,这总可以吧? “我的意,也不是想让您知道那么多,”陈太忠听得就笑,他今天还真不是告状来的,“我就是想说一声,那家伙欺人太甚了,我这不是怕老板你看着我们同室cāo戈,心里不好受,才提前打个招呼吗?” “你们又不是才开始同室cāo戈”,蒙艺冷哼一声,“行了,招呼算你打到了,对了……别用杜毅或者蒋世方的人收拾他。” 其实,蒙书记心里很清楚,杜毅和蒋世方,都容不下赵喜才,赵某人在通德扣发所有公务员一年工资的百分之五十,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搁给大多数人看,赵市长就是他蒙某人麾下的一条忠犬。 赵喜才已经将身家xìng命孤注一掷地投到了他身上,他不管的话,赵市长就无可走了——服从省里的命令,却落到眼下这步田地,别人看着也寒心不是? 而蒙艺当时将赵某人调到素波,不仅仅是要向大家表示,服从省里的指挥就有好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赵喜才得罪了太多的人,只有选择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份儿,这样的人未必会是多么好的干部,但是用着绝对会很顺手。 说句实话,就算蒙老板依旧在天南,赵市长想再上半格,很可能都是遥遥无期的事情,这种人用是可以用,但未必合适大用。 然而天意弄人,蒙艺在天南的一系列布置,不能说不是很成功,他也有意在剩下的几年里将天南打造得更好,可到头来却被黄老逼得不得不远走碧空。 就像现在天南那俩不可能重用陈太忠一样,赵喜才也得不到重用,因为在大多数人眼里,他就是脑门上刻字的蒙系。 说得更难听一点,从某个角度上讲,陈太忠得到那俩的重用,可能xìng都要比赵喜才大——别看姓赵的位置很关键,那是靠捧臭脚捧出来的,小陈起码是实实在在地弄出了点东西来。 不过,这些因果并不能掩盖一个事实,赵喜才就算再该下,不能由杜毅或者蒋世方动手,否则,那就是在否定他蒙某人以前在天南的业绩,在打他蒙某人的脸。 好吧,再退一万步讲,赵喜才在升任省城市长之后急速腐化堕落,罪大恶极该下了,杜书记或者蒋省长也忍无可忍了,但是推动这件事的,不该是另一个脑门刻了蒙字的家伙——否则,这里面就难免又有点说不清楚的事情了。 所以蒙艺必须强调一下,你用蒋世方或者杜毅来达到目的,不合适,尤其杜毅是绝对不合适,那样的话,味道会怪得一塌糊涂。 要是用黄家人,倒是能简单一点,陈某跟黄家关系也不错,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蒙某因黄家而出走碧空,黄家随手撂到赵某人,那是天经地义的捎带了,蒙老板这边对黄家的歉疚,也就会因此而变得越发无足轻重。 “可是,他明明就是老板你提拔起来的,”陈太忠听到这话,就又开始胡搅蛮缠了,“要是不让那俩搞,那麻烦您那个……中纪委的朋友一下?” “许绍辉查他,肯定是不合适的,”蒙艺心说这小子是在试探我,许绍辉出手成不成,不过以你跟小许的关系,查个副厅长副市长的可能问题不大,查省会城市的市长,还真不行,“你觉得他现在……该有这么的大手笔吗?” “也是哦,一个正厅一个副省,才差半格,”陈太忠听得长叹一口气,虽说赵喜才和许绍辉的地位,真的是相差悬殊,可那是综合盘算的结果,真说行政级别,那就是半格。 1983章维护稳定挂了电话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咦?我没想着用许绍辉搞赵喜才啊,这老蒙是个……什么意呢? 仔细回味一下蒙老板的话,陈太忠就明白了,用杜毅不行,蒋世方也不太合适,许绍辉又有点够呛,那么……说的可不就是让我找黄汉祥呢?反正总不能找蔡莉吧? 我本来是想用一点非正常的手段,让赵喜才身败名裂的,不过老蒙似乎希望我用正常手段,想到这个他又有点头大,我可真不习惯总去求人。 可是再转念一想,他将想动赵喜才的念头,已经告知了蒙老板,再整出点灵异事件,似乎也不是很好,想着自己在这官场未必能再呆多久了,索xìng是心一横,得了,我在国外追回来的那些钱,都给了你老黄,求你撸掉一个小市长,应该……或许不是很难吧? 还是那句话,难与不难,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这也是陈太忠在官场里收获的心得——当初罗纳普朗克再离谱的条件都敢提,可不也是因为人家觉得,不提白不提? 有些时候,温良恭俭让是要不得的,你不提没人领情,提了大不了跟没提一样。 “谈下了什么结果?”丁小宁见他半天不说话,终于沉声发问了,她也知道太忠哥这个电话是为自己打的,张兵吹得再怎么牛皮哄哄的,终不过是赵喜才推到台前的一个小卒子,收拾了主人,那狗也就换东家了吧? “再等一等吧,我去了bějīng就有说法了,”陈太忠笑一笑,不过,想到张兵那厮隐约还挂着一个“黑”字,说不得沉吟一下,“你等一等,我给老古打个电话。” 换个旁人的话,多半是要叮嘱一下丁小宁最近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在韩忠的港湾或者军分区招待所长住都可以,不过陈某人有个毛病,从来不习惯被别人找上门来找碴。 那些突发事件也就算了,像这种预知可能有危险的事情,他都是习惯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中——等着你找上门,那我不是傻的吗?这世道,从来只有哥们儿主动欺负别人的时候。 所以他就要联系一下古昕,按说他给王宏伟打个电话的话,效果肯定更好,可是王书记跟他的关系有点微妙,而且人家级别摆在那里,终究不是他方便呼来喝去的。 古昕刚搞完一个中秋佳节jǐng民联欢会——也是维护稳定迎接五十年大庆的意,现在正跟分局几个领导开会,琢磨什么地方还有可能不稳,没错,现在都十点多了,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谁敢有半点疏忽? 猛地见到陈太忠来电话,古局长登时就是一惊,心说坏菜,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说不得站起身走出去接电话。 不过,听说陈太忠只是想让他去素波找一家房地产公司的麻烦——哪怕无中生有也行,禁不住就笑一笑,“这可太简单了……反正我这儿要看管起一批人来,到时候让他们随便咬出来点什么就行了。” 这也是惯例了,每逢重大庆典活动,jǐng察局里挂号的那些主多半都会接到通知,轻则让他们每天来报到,重则带上被褥来局里小住几天。 别看马疯子和古昕很熟了,他手下有几个家伙享受的也是这待遇,这跟私人交情无关,而是表示出一种严肃负责的工作态度,古局长也是有备无患的意——他不这么搞,容易被别人抓住把柄歪嘴。 以前马疯子自己享受的也是这待遇,不过好歹因为近来身价大涨,免去了这番耻辱,有家有业的人终究不一样,这也就无须再赘述了。 所以这点小事,对古局长来说很是容易,但是有一点他还是不能确定,“让他们咬到什么程度呢?羁押几天还是……搞得大一点?” “大一点当然好了,只要你那儿方便就行,”陈太忠听得就笑,他从来不是一个懂得适可而止的主儿,而且这次又是张兵挑衅在先,敢招惹哥们儿的人,你就得做好被报复的想准备,“不过,这家公司可是赵喜才罩着的,扛不住了说一声。” “我当赵喜才是个球,”古昕冷哼一声,以他的层次,还没有头疼赵市长的资格,而此事又是陈主任授意的,所以他自然也就不怕了,“不过眼下不合适大搞,先把几个小喽啰弄过来,太忠你要真想大搞,过了国庆咱们再琢磨。” “我也没让你直接抓张兵,要不然赵喜才保他是没问题的,”陈太忠听得就笑,他这吩咐,不但是为了丁小宁找回场子,也是为了恶心和jǐng告张兵——不用等你赶绝京华,哥们儿我先打上门去了。 找张兵麻烦的手段很多,之所以用古局长而不是用韩老五……好吧,大家都觉得官仙一书解释太多,这么浅显的道理就不说了。 不管怎么说,直接动张兵就没什么意了,所谓敲山震虎,就是要告诉你我有这种能力,而不是直奔主题,这年头含蓄是王道,将打未打出去的拳头才是最吓人的。 而且,万一赵市长为了自家脸面,横下一条心死保张兵,容易把事情搞大,古局长懂得利用五十年大庆的招数,难道赵市长不懂得用?一旦事不谐,反倒折了自家的锐气。 说穿了,这就是给丁小宁上个保护符,正经利害见分晓的时候,是等陈太忠去了bějīng之后的事,上面的意志定了,下面才好打打杀杀。 古昕嘴上说得漂亮,搁了电话之后,也有点挠头,心说我现在最大的任务是维稳啊,抽出jǐng力去素波抓人,这得找几个有担当的,而且事情得办得利索。 不过,他将消息悄悄地跟几个自己人一说,大家都是热情高涨,纷纷拍胸脯说交给我吧,古局长见状,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看看你们,让你们加班巡逻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一说给陈主任办事,哎呀……恨不得打起来!” 做为陈系核心人物之一,古昕办事相当雷厉风行,当天晚上就找了两个混混,第二天上午就落实了九龙房地产那边的几个核心人物。 第二天中午,三辆车就来到了素波,一辆是挂着凤凰牌子的三菱吉普jǐng车,另两辆就很普通了,跟丁小宁联系上了之后,很快就弄清楚了九龙的办公地点,又搞清楚了要抓的两个人面目特征,立刻采取了突然行动。 八个jǐng察里只有一个穿了jǐng服,jǐng车里坐了四个人在开道,后面是一辆出租车,出租司机见这四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本来就想拒载的,总算是看人家冲自己亮个牌牌——jǐng官证,这才放下心来。 古昕派这么多人过来,还真的一点都没错,别看这九龙房地产新成立不久,却是非常讲究形象,办公室宽敞明亮,高级管理人员没几个,但是保安一大堆。 带头的jǐng察亮一下工作证就要往进闯,不成想门口吧台的小姐伸手就拦住了,一边拦一边就去抓电话,“我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请你们先填会单,这是张总再三强调的。” 小姐也知道自家老板不含糊,外籍华人呢,还有赵市长做靠山,怎么会把凤凰的jǐng察放在眼里? 一旁有人伸手就按住了电话,穿jǐng服的直接拿出一张纸来,在她眼前晃一晃,“认识这几个字吗?你确定要通风报信?” 白纸黑字,下面的小字看不分明上面大大的“传唤证”三个字,小姑娘还是看得清楚的,登时轻呼一声,又赶紧地捂住了嘴。 这时候,旁边过来两个保安和三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就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几个便装jǐng察腰间和口袋一摸,有人拿出的是证件有人拿出的手铐,在空中晃一晃之后,“jǐng察,你们五个,面向墙壁,双手放到墙上。” 有个混混犹豫一下,想拿过一个小个儿jǐng察的证件来看一下,不成想这位攥住对方伸来的手臂,腰一沉腿向前一伸,直接就是一个过肩摔,别看个头小,这下还真是利索。 这位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一边又过来一个,眨眼间铐子一甩,两声轻响,直接就是“苏秦背剑”式背铐——要多干脆有多干脆。 “面向墙壁,双手放到墙上,”说话的人再重复一遍,周围几个jǐng察就围了过来,眼见势头不妙,这四位乖乖转身,倒是有人嘴里还在问呢,“我说大哥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留了三个人看守这五个人,剩下的jǐng察呼啸着就冲了进去,不多时就拎了一个人出来,将铐着的那位手铐一开,四个人拥着被抓的这位上了吉普车,剩下的jǐng察打个车,登时就呼啸而去。 这时候,九龙房地产里面才乱了起来,大家纷纷打听是怎么回事,接待小姐却是看着手上的传唤证发呆。 这次古昕派人来,要抓的是总工程师和一个副总,那副总命好,现在不在公司,不过人不在无所谓,留下传唤证了,你要是不去乖乖报到,回头可以直接刑拘你。 要按丁小宁的意,直接给张兵也发一张传唤证就完了——反正只是个吓唬的意,赵喜才绝对不会同意让张兵去凤凰。 不过古昕不同意,古局长的意是说,直接传唤张兵容易把事情搞大,现在这时刻,大家求的都是一个稳定,而且——万一那张兵胆子够大,真的来了凤凰,身边再跟上赵喜才的人,那反倒是可以冠冕堂皇地介入这个案子了。 坑人的案子,不方便认真,当然,拖过国庆之后,想认真也不是不行,反正说起玩法来,古昕不知道强出丁小宁几条街去——小姑nǎinǎi,这次你听我一句,没错的! 当然,他们选的对象也是有理由的,那个副总和总工程师都是张兵从香港带过来的,据张总说,总工会把新的设计理念和小区管理模式带给大家。 旁人都道,说这香港人不好惹,是不是该慎重一点?可古局长冷哼一声,别自己吓唬自己了,真有背景的香港人,会跟着这土棍张兵回素波来打工吗? 正经是因为他是香港人,才可能做出对维护稳定不利的事情来,普通素波的老百姓,那就是连卖国都是无门的,你说人家不稳定,不合适。 反正,这总工请得干脆利落,除了当时暂时制服了一名可能影响大局的人甲之外,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短短三分钟,总工就被请上吉普车开走了,根本没有留给别人反应的时间。 这次横山分局来了三辆车,将人带走之后,就把嫌疑人转移到了另一辆车上,那两辆都不是jǐng车,带人火速赶往凤凰,只剩下穿jǐng服的这位,慢悠悠地开着吉普车往回走。 赵喜才在素波势力太大了,从市区驶出素波界,开得再快也得一个多小时,为了防止人被劫走,这一招金蝉脱壳,却是必须使用的。 穿jǐng服的是经侦大队副大队长,最近跟古局长走得很近,好不容易排除重重阻碍接到了这个活儿,所以一边开车,一边四下看,心说这素波jǐng方的反应,怎么这么慢呢? 他想的是我们截人走,素波这边肯定是要出面维护的,甚至他都打定主意了,我可以跟你们回素波,但是想知道其他人去了哪儿,对不起,我偏偏不告诉你。 有机会能卖陈太忠一个面子,那可是天大的机缘! 遗憾的是,他的愿望是好的,可两个多小时之后,他都开出素波界了,也不见什么响动,心里不禁暗暗叹口气:我靠,孙正平你是吃干饭的吗?这叫个什么效率啊! 其实,他这么想,还真是冤枉了素波jǐng察局局长,他们离开后不到一分钟,市110就接到了报jǐng电话,说是有人绑架走了九龙公司香港来的总工程师。 是的,这很可能是一起绑架案,对方有人穿jǐng服,也有传唤证,然而,这从侧面证明……可能的绑架案,是经过jīng心策划的。 1984值得1985网 《ID小说网-hui2d.com》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1986传话1987深浅莫测 《ID小说网-hui2d.com》1986章传话黄汉祥不在,不过陈太忠也不是没收获,当天晚上,齐晋生做东请陈主任吃饭——就是上次跟着邵国立拦住杜大卫不让走的齐老二。 陈太忠也不跟他见外,直接拉了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作陪,遗憾的是,齐总的瓷器邵总没来,据说是有点事情。 齐晋生也带了两个帮闲,另外还有一个翟效方,据说也有几千万的身家,可是看起来,这翟总对齐总不是一般的气。 齐总带人来可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介绍大家认识一下,主要就是翟总是中建子弟,眼下也是靠着中建赚钱的,“太忠你不是说,想搞个鲁班奖什么的?” “是啊,老齐你这朋友,没的说,”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端起酒杯来,笑吟吟地跟他碰一下,“来,走三个,没想到你居然能一直惦记着!” 三杯喝完,齐晋生笑嘻嘻地冲翟效方一努嘴,“不用谢我,其实他也是靠这个玩意儿吃饭呢,你让他教给你数,或者委托他跑,都成。” “哥,不带这么埋汰人的,”翟总也是一嘴京腔,明明都三张多了,对齐总还是哥长哥短的,他笑吟吟地摇摇头,“自家的几个兄弟,谈钱可就俗了。” 这天底下,吃什么饭的人都有!陈太忠听明白了,笑着一摆手,又端起了酒来,“翟总你要这么说,我就不敢求你了,不收钱不行!” 又喝两杯,翟效方就问起了科委大厦的情况,听说投资才几千万,也是撇了撇嘴,不过,当他听到有个钢结构混凝土,还有一个全转换梁,又有电子版施工表的时候,眼睛才亮了起来,“行,有这样的亮点……就不算太难,不过陈主任你肯定知道,这投资……太少了!” “没错,”陈太忠点点头,又苦笑一声,是个人就知道这项目投资少,“要不我得东跑西跑地找人?不过我们凤凰科委就那么大,没办法。” “少扯了你,”齐晋生笑着一指翟总,“都说了是好兄弟了,你这是打算……坐地起价?” “没有的事儿,”翟效方笑着一摆手,转头看他,“我说这种项目有点难,怕是陈主任不合适亲自跑,万一顶了他,我再出面都难了,齐总您还不知道这点事儿?” “行,就交给你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全面委托给你,你说个数,能行咱们就定了。” “这个数,”翟效方也不说不要钱了,食指和大拇指一圈,笑眯眯地伸直了其他三指,“三百个,都是哥们儿,难听话说在前面,这都未必够,没准到时候还要再加十来二十几个……换个项目,两百我敢打包票的。” “就三百个了,多的算我的,少挣俩吧你,”齐晋生很随意地一摆手,转头看一眼陈太忠,“陈主任,不瞒你说,基本上也就是这行情,您想一想,其他都是十几方几十方的大工程,人家随手甩两三百个出来,抱个鲁班奖,不算个钱。” “那是,就三百个了,”陈太忠笑着点头,接着又叹口气,“有个家伙张嘴跟我要五吨……你说这年头,人都穷疯了吗?” “哈,”翟效方听得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这种人你别理他,五吨,也真敢要,说实话吧,这么要钱的,你给他五吨他照样办不下来,子就不对。” “谁这么跟你要钱?”齐老二听得就是眼睛一瞪,他的xìng格里,本来就带着点匪气,“这不是坑咱兄弟吗?陈主任你跟我说。” “邹珏,你认识吗?”陈太忠犹豫一下,还是说出这个人了,他总觉得京城的圈子不大,杜大卫、徐卫东、齐晋生、韦明河和邵国立这些人,都能乱七八糟地扯上关系。 齐晋生摇一摇头,反倒是翟效方哼了一声,“切,是他啊,上次我帮他办一个,他跟人家要了五百个,没命地压我,只给我一百八十个……那家伙太黑。” “哈,看来我还是找对人了,”陈太忠一听就乐了,合着这位是邹珏的上家,“不过五百个也太黑了吧?” 五吨他不是也敢跟你要吗?翟总看他一眼,笑着点点头,“听说那边还有点别的事儿求他,人家出钱出得也心甘情愿……” 他似是不愿多谈此事,紧接着话题一转,“对了陈主任,你跟你那边交待一声,我让他们来bějīng他们就得来,事情我给你办,不过你不能全指着我,他们得配合。” “这用得着你说吗?”齐晋生笑着打断他的话,“陈主任能不懂这点东西吗?他的科委老大,在咱这儿西郊也有亲戚呢。” “呦喝,这倒都不是外人了,”翟效方听得明白,这就是说科委那边大主任,也是有根底儿的,“成了,陈主任,这事儿您就交给我吧。” 一顿饭吃完,陈太忠就领着几个女人去机场接张馨去了,走到半上,又接到邵国立的电话,邵总说了,那姓翟的干的活儿“跟南宫毛毛差不多”,你不用跟他太气,但是要的这钱也真的不多——“那家伙不敢骗我的朋友。” 邵国立这么做事,就算挺地道的了,那三百万必须给,交情归交情事情归事情,可以他的傲气,专门打电话过来解释,就算是为此事做了背书。 少不得,陈太忠又打个电话给许纯良,将此事交待一下,许主任听说三百万搞定这件事了,也是一笑,才吐露了实话。 “那可辛苦你了,我不是办不下来,关键是为了三百万,实在不值得求一次人,求人也未必对口还搞得惊天动地的,要说办事,还得找你找的这种人,一手钱一手货,大家也都不亏欠。” 接下来他有给南宫毛毛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果不其然,那翟效方是另一个圈子的,大家相互都知道,只不过彼此不怎么打交道——圈子之间走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也是齐老二这种主儿出面了,翟总也不那么推推脱脱,直接办事了,要不然,陈主任你也有得麻将打了。 至此,让陈太忠惦记了半年多的鲁班奖就可以暂时放一放了,当天晚上的荒唐自不必表,第二天,陈某人又去科委报个到,中午却是被安国超留饭招待了。 下午时候,他正在普林斯公司里搬资料,接到了黄汉祥的电话,黄总这次倒也直接,“晚上去你那儿吃饭,还有小井,你那儿别有乱七八糟的人啊。” 这个招呼不打的话,陈太忠那儿还真保不定,于是他只留了张馨在场招待,反正马小雅和凯瑟琳都有自己的住处,倒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这次只是三人小聚,不过令陈主任惊讶的是,井部长居然随身带了一个漂亮女孩儿,两人也挺亲昵,这就证明大家都不是外人了。 井部长这次确实放开了一点,不见上次见面时的那份拘束,见到张馨居然笑着点点头,“这是我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吧?” “就是,”陈太忠笑着点头,不成想人家又跟着来一句,“怪不得小宋借酒撒疯呢,嗯,也难怪啊。” “谢谢井部长了,”张馨红着脸小声回一句,却是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众人听得哈哈一笑,紧接着就将两女撇在一边,三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井部长这次来,也是有点事儿,最近两天,信产部一直在跟阿尔卡特谈判,不过进展不是很顺利,双方的差距有点大不太好谈到一块儿。 信产部的意,是想让法国人在京深沪三地选择一个地方建厂,生产交换和传输设备,毕竟阿尔卡特在这一领域的技术是全球公认的,相较而言,那点投资倒不算什么了。 可是法国人不干,他们坚持要走合资,说是交换设备这东西,你中国已经有太多公司了,我们设厂利益保证不了——厂子能不能回本还是两说呢,要是你们出文,保证优先采购我们,或者预先下单,我才能考虑设厂。 然而,信产部看重的就是法国人的技术,心说你一合资,没有成套的技术出来,我这边也培养不出自己的人才,反倒是让你把其他有潜力的企业拿过去,想得挺美啊。 不怪井部长这么评价,阿尔卡特看中的是上海贝尔,这家公司可是不简单,全国的通信骨干网里,牢牢占据着主导地位。 像本土的巨大中华,这两年算是发展得不错了,也最多只能玩一玩接入网或者模块局什么的,骨干网的汇接机等枢纽根本没戏,就这还是占了全国都在大力发展本特农网的便宜,要不然还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呢。 简而言之,把上海贝尔视为战略xìng资源都是可以的,其重要xìng就可见一斑了,信产部怎么能轻易答应把这个厂子让出去? 尤其要命的是,这阿尔卡特还谋求控股,是的,他们不是简单地注资、改造和分红,他们要掌握话语权——这怎么谈得下去? 可是,谈不下去也要谈,中方这边愿意卖科齐萨一个面子,负责谈判的人就有压力不是?所幸的是,阿尔卡特也有压力,那压力来自股东——你要在中国再站不住脚,到时候股价哗哗地掉,受不了啊。 所以井部长今天跟着黄总来,就是想然陈太忠再跟阿尔卡特说一句,说是让你们参股上海贝尔,就是我们的底线了,想控股的话,做梦去吧。 1987章深浅莫测合着还是脏活儿!听明白井部长的来意,陈太忠心里这个腻歪,也就不用说了。 不过既然是黄二伯领着来的,这个面子他得给,说不得笑着点点头,“好说,只传一句话的,简单得很……其实,黄二伯您跟老科不是也挺熟的吗?” “你小子肯定在背后叫过我老黄,”黄汉祥听他这么称呼科齐萨部长,说不得狠狠瞪他一眼,接着又是一哼,“这点事儿指望我跟他说……你觉得合适吗?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你姓黄啊,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接着就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得,我知道了,你出面就是代表黄家呢,这种讨价还价的事情,你不合适出面,这种事情老黄一旦开口,双方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黄家不是不能出尔反尔,但是就应了那句话了,事情太小,为这点事情出尔反尔,真的有点砢碜,不过,你嫌砢碜,我就不觉得砢碜吗? 想归这么想,陈太忠也知道,以他现在在官场上的身份,插手这等黄二伯眼中的小事儿,绝对不能用砢碜俩字来形容,说荣幸都不合适,得说“非常荣幸”才对。 “没有,我绝对不敢叫您老黄,”陈太忠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心里又狠狠喊了两声老黄,才笑着点头,“那我就知道了……得,我也不能跟科齐萨说,看来得跟阿尔卡特的董事长缪加先生说了。” 同理的嘛,老黄要一言九鼎,科齐萨虽然只是一个副部长,但是既然主持了此事,也应该是一个唾沫一个坑才对的。 “这你可是说错了,”井部长摇摇头,很认真地纠正他的错误认识,“还就是要跟他说,反正他只听不说……最关键的是,咱就是卖他面子呢,董事长缪加……那算什么?” “井部长指示得对,是我想得不周到,”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现在某些官场中的套话,在他口中是张嘴就来,没有一点的违和感——所谓指示,和瞎聊甚至放屁有什么区别吗?无非是个词儿罢了,有人偏偏要计较,仅此而已。 当然,不清楚的他还是要问的,“不过我有一点不理解,黄二伯不出面说,就是说……可以答应对方控股?这可是不合适吧?” 井部长和黄汉祥听到这话,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之后,黄总点点头,“小陈你这原则xìng挺强的,黄二伯也算没看错人,不过……天底下哪有不能变通的事儿呢?” 是吗?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或许真是如此吧,可是想着别人不能出尔反尔,自己就能,他心里还是很不情愿,“这样吧,要是最后还是让阿尔卡特控股,那我不传最后一次话。” 你就是一个没有立场的中间人,哪里有这么多说法?井部长听得心里颇有点不以为然,可是小陈是黄总的忘年交,他倒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微微一笑,侧头去看黄汉祥。 黄汉祥听得微微一皱眉,心说你这家伙也太个xìng了吧?不过沉吟一下,到最后还是展颜一笑,“行,我答应你,真到那一步的话,就该签协议了,也不需要你了……哈哈。” 陈太忠微微一笑,没再说话,井部长却是听得暗暗吃惊:黄总对他这个小老乡,也太好了一点吧?这种冒犯都不计较……吃完饭之后,大家又坐着聊一阵,张馨早知道黄汉祥的习惯了,收拾好碗筷之后,就将啤酒端了上来。 井部长伸手要去拿啤酒,黄汉祥指一指他身边的小美女,微微一笑,“得了,打着我的名义走私去吧,咱们要聊,有的是时候。” “汉祥叔就是体贴人,”井部长也不见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居然就那么走了——他带人来除了表示亲近,倒也有这层意,但是更多时候还是想让大家多个选择。 这选择或者是对他的,或者是对黄汉祥的,像眼下就是了,没准黄总跟小陈有体己话说呢,我这么走了,也是很顺其自然的。 遗憾的是,他想错了,黄汉祥跟陈太忠还真没什么话说,倒是陈某人有点忍不住,先行发话了,“黄二伯,您为什么从广州飞呢?” 这个问题,他问了马小雅,马主播笑而不答,只说麻烦你帮着问一下黄汉祥吧,我们都是瞎猜的,人家自己才最清楚。 “谁托你问的?”果不其然,黄汉祥听到这个问题,就是一愣,显然此事大有蹊跷,不过旋即就是一笑,“那边六月的军演不错,我顺便过去看几个朋友。” 六月份的军演?陈太忠听得又是一皱眉,他还真听不出来这里面的名堂,不过,陈某人的脑瓜真的不是盖的,分析了几种可能之后,终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合着东南的事儿,就到此为止了,您不是专门去看黄大伯的。” 东南的案子,牵连实在太广了,而那邢昶据说还是途经广州跑的,如此一来,人心惶惶是很正常的——谁知道这案子最后要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任何事都要有个行止,过犹不及,黄汉祥出现在广州,就是这么一个意了,做远洋运输的黄某人不但要出去转一转了,而且不是从bějīng走的,是从广州走的! 这件事有两个可能的味道,一个就是黄老晦涩地表态了:军演不错,适可而止吧,这帮孩子们还是能打的,目的达到就行了,不要搞无限制的扩大化。 再有的可能就是,黄老已经跟上面沟通好了,为了帮助稳定一下人心,特地安排自己的二儿子从广州过一下,肯琢磨的人,自然品得出里面的味道:黄某人出面背书了,你们不会有事,别整天瞎琢磨地东想西想的。 这两种可能都是存在的,而陈太忠的猜测更倾向于——其实这两种可能综合到一起了,黄家一边表示适度的不满,一边帮着稳定情绪。 所以他认为,自己想明白了,黄汉祥去看黄家老大,只是一个幌子,要不然马小雅都会知道此事不对头呢?世界上明眼人实在太多了,而马小雅圈子里的,个顶个都是专在这种事情上琢磨的主儿。 “你这才是胡说,我就是专门看我哥去的,只不过顺便过广州,”黄汉祥听得就笑,紧接着就愣了一愣,最后叹一口气,一副意兴索然的样子。 “哼,老话说得好,事实胜于雄辩,有些东西光说是没有用的,嘿……也只有做出来给人看,才能更有说服力。” 他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但是对陈太忠判明究竟是那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并无实质xìng帮助——因为这话两者都适用! 所以,下一刻他终于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就算搞明白了,对他又有什么帮助呢?蒙艺是擅长借势的,但是此事对蒙老板……怕是也没什么帮助吧? “反正您这一举一动,都是大有深意,”他笑一笑,这话倒不是简单的奉承,而是有感而发,只是登机的地方不一样,居然就这么多门道,而且别人还就注意到了这信息。 要是换了是他陈某人,别说从哪儿登机了,就连抱着飞机轱辘出国,都根本没人在意的——地位太低吖。 “别介,一举一动都有深意,那不如杀了我算了,”黄汉祥哭笑不得地一翻白眼,“这种事儿一年遇上一次,就够麻烦的了,你以为我不嫌累啊?” 又边聊边说一阵,陈太忠终于把赵喜才的事儿拎出来说了,黄总漫不经心地听着,冷不丁发话问了,“听说这家伙……是蒙艺的人?” “嗯,”陈太忠也没觉得意外,很自然地点点头,老黄这人就是这样,不把很多人看到眼里,但是你以为他只盯着上面,对下面两眼一抹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对下面的了解,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想像——联合超市里,他连购物上限都有兴趣打听,老黄是xìng格不合适做官,不管是比心眼比脑瓜还是比眼界,比大多数人都要强。 “你想让我弄他,蒙艺答应吗?”果不其然,黄汉祥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家伙,看得出来,他对赵喜才没多大兴趣,倒是对小陈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很有兴趣。 “我问过蒙书记了,他说不让我找杜毅,”陈太忠笑一笑,反正这话老黄肯定听得明白,也就无需再解释了,“这不是我就想到您了。” “切,那家伙也就是知道到头了,所以肆无忌惮了,”黄汉祥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他是早了解到此事了,还是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凭借这点消息和往rì的经验得出了结论。 不管怎么说,黄总一贯的表现,让陈某人不敢轻视任何的tài子dǎng,他不屑地撇一撇嘴,“根本不需要弄他,放个风声就吓死他了……你猜我为什么这么说?” 陈太忠听他考校自己,说不得皱着眉头琢磨了起来,可是左琢磨右琢磨,死活是品不出里面的味道,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摇摇头,“猜不出来。” “你不是猜不出来,是不好意说吧?”黄汉祥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蒙艺走了,我要真想找他的麻烦,弄他个死缓都是轻松的。” “明白了,”陈太忠点点头,有些东西真的是一点就透,黄家对蒙艺不为己甚,蒙老板也不介意撺掇自己来找黄汉祥,证明夏言冰升副省一事,揭过也就揭过了。 甚至,老蒙如此表态,不排除是有意向黄家再次做出让步,换取更多的政治腾挪空间,反正天南现在不是他把持的,别人家的事儿,跟蒙某人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赵喜才要考虑,这是不是黄家在泄愤,而他上面再没人了,必然要向蒙艺求救,蒙书记这边推脱一下,赵市长真就要吓个半死了。 “那看来是不能弄他死缓了,”想明白了,陈太忠反倒是有点失望了,蒙老板态度这么端正,黄家自然也该投桃报李,追着不放反倒是会让老蒙有点挂不住。 “你这家伙心挺黑的啊,”黄汉祥看他一眼,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政治斗争中死人或者死缓,就算很严重的事了,对黄家而言也是这样。 当然,真要算起来,从建国到现在黄家起起伏伏,比这严重得多的事儿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了,按说他不该这么惊讶才对。 事实上,令黄总惊讶的是,小陈不过是一个小处长,听他陈述的事情,跟赵喜才也没有结下不死不休的梁子,能敲打一下那正厅就该知足了,怎么就敢惦记弄人家到死缓呢?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陈太忠哼一声,冷冷一笑,“蒙书记在的时候,我就有机会搞他,只不过看蒙老板面子就忍了,搞得他现在就变本加厉起来了……撇开素纺,他随便换个地方赚不了钱吗?做正当生意,赚钱很难吗?” “想置人于死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黄汉祥听了,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政治的较量,就是比赛妥协的艺术,你说的没错……小蒙既然给面子,我也只能先敲打他一下……” “不过,他要是执迷不悟,”下一刻,黄家老二眼睛微微一眯,抬手猛灌两口啤酒,惬意地、长长地打个酒嗝,漫不经心地发话了,“呃~死缓……那算多大的事儿?” 这就是黄家的霸气了,人家连广州保人都做得出来,对付一个不识抬举的小市长,死缓……那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事情,也就是碍着蒙艺了,才给对方个机会。 遗憾的是,黄总嘴里的这个“不过”,出现的概率真的太低了,赵喜才并不是笨蛋,而且最关键的是——眼下的赵市长,并没有被逼到绝上。 很多政治斗争,之所以陷入了你死我活的境地,只是因为双方都没有退了。 1988忌讳1989严峻形势 《ID小说网-hui2d.com》1988章忌讳陈太忠真没想到,黄汉祥居然会这么轻易就将自己的事儿答应下来了,一时间就有点感动,“黄二伯您有什么事儿要跟我交待的没有?” “跟你交待的?”黄总看他一眼,索一下摇摇头,“现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想到了到时候再说好了。” 他岂是个轻易求人的主儿?就像陈某人一直标榜的他要别人买单都是给对方面子一般,黄家人开口,那也是给别人面子呢。 这也就是黄汉祥看着小陈投缘,而且也得了人家一些好处,老爷子又让他看顾此人,又觉得这家伙挺旺人,所以连搞一个省会城市的市长这种事,都顺口就答应下来了。 至于跟蒙艺的那点旧怨,早就过去了,只不过黄家不说,无非是有意让小蒙提心吊胆着——你不是觉得翅膀硬了吗?既然让黄家老爷子不舒服了,那你就难受一阵吧。 不过这次再搞赵喜才,蒙艺可就能踏踏实实地放下心来了,当然,这也是无所谓的事情,黄家还是不会在意。 又喝了一阵酒,黄汉祥正琢磨着差不多该走了,小陈的手机响了,那厮看一眼手机,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他索xìng就笑眯眯地不说话,要看这家伙的尴尬。 电话是雷蕾打来的,陈太忠的犹豫可以理解,虽然老黄知道,他个人生活比较不检点,可是那边是个有夫之妇……略略迟疑一下也就正常了。 不过,老黄既然摆明态度要看热闹了,他也无所谓地接起了电话,“雷记者你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哦,刚刚才得到消息,能给你空出一点版面来,图片一张就够了,再要几条有代表xìng的贺词,反正你都发来吧,”雷蕾的心情听起来不错,不过显然,她知道陈太忠这边不是很方便,所以这情绪激动归激动,却是用的正常语气。 “好吧,我现在手边没有,让驻欧办发到你邮箱里吧,”陈太忠笑着答一句,就挂了电话,跟黄总解释一句,又给袁珏打了电话过去吩咐此事。 黄汉祥一听是这么回事,又来了点兴趣,少不得又扯着他问两句,才笑着点头,“凤凰这个驻欧办,职能越来越多了啊,努力吧,你要是能挖掘出来好东西,我能帮你递稿子。” 这就是越走越顺了,要不说人情在于走动呢?陈太忠整天四处乱窜,忙得焦头烂额,看似都是一些小事无用功,可是人脉攒下了,很多东西的发展,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 黄二伯帮着递稿子,这事说起来真不是大事,难得的是,此事是人家主动提出来的,所谓的润物细无声,便是如此了——想一想当初陈某人跟着范如霜见黄总一眼,不但要受诸多刁难,还得打着荆家的旗号才能如愿。 黄汉祥喝酒喝到九点半走人了,不多时,马小雅过来了,倒是凯瑟琳和伊丽莎白说是今天累了,不想再跑了——何保华那儿的女总工将两人请出去,酒没喝多少,话倒是说了不少,凯瑟琳对她的要求有点头大。 陈太忠对小马同学来得这么早,表示出了适度的奇怪,“南宫他们没开摊儿吗?” “他们托我过来打听呢……你问了没有,广州那边怎么回事?”原来马主播这么早来,也是身负了重托的。 “yīn总问不出来吗?”陈太忠听得一皱眉头,心说小马你这可不好,我从黄二伯嘴里掏东西,你也不能嚷嚷得大家都知道吧? “前一阵他打听过一次,被黄二伯训了一顿,”马小雅见他状似不悦,忙不迭笑着走过来坐在他的腿上,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低声解释,“现在消息满天飞,谁也想确认一下消息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吃什么的,当然,你要觉得不合适说,就别说了。” 陈太忠皱着眉头想一下,黄汉祥说那话的时候,确实没叮嘱他禁口,不过,他可不是个嘴碎的,少不得就要问一问,那边涉入有多深。 “邢昶的活动能力,可是比报纸上登得大啊,”马小雅叹口气,说不得又将那边的情况介绍了一些……(编不出来,留白)“没事儿了,”陈太忠听完之后,笑着摇摇头,“起码老黄跟我说的是,军演不错,就算要动,估计下面也不会怎么被波及。” “能不能再跟我学一学,黄二伯是怎么说的呢?”马小雅眼巴巴地看着他,“想在这个圈子出头,就得有点独家的东西啊。” “你的心态不对,”陈太忠很坚定地摇摇头,毫不留情地指责她,“南宫和老yīn用了多长时间,才有了这样的地位?吃你这碗饭的,首先是要稳得住……我不会跟你说细节的。” 马小雅呆呆地看了他半天,才灿然一笑,樱桃小口在他面颊上轻轻一点,“谢谢太忠,你说得对,我的心态是有点乱了……以后,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吧?” “听话的孩子,当然有棒棒糖吃,”陈太忠笑着伸手去捏她的鼻子,心里却是在琢磨,这是谁撺掇她来问我的? “怪不得yīn总最上心呢,”不等他问,马小雅已经点出了人名,她嘴角泛起一个冷笑,“黄家是他的资源,我介入了啊……这男人yīn起来,也挺可怕的。” “是这样?”陈太忠听得有点恍然大悟,心说老yīn被老黄训了之后不敢再问,估计是真的,可是这家伙撺掇马小雅,也未必存了什么好心。 想到这个可能,他就觉得有点头大,对yīn京华的印象,除了头一面觉得那人有点yīn森森,他一直认为老yīn还不错,对自己也挺仗义,现在发现其可能yīn暗的一面,心里真是腻歪……我说这人呐,你们就不能活得简单一点吗? “你给yīn京华打个电话,把我刚才说的说出去就行了,想要知道细节的话也可以,让他问我吧,”陈太忠摇摇头,哥们儿这话,说得算有水平吧? 马小雅呆呆地看了他两秒钟,才微微一笑,伸手去拿电话,“这个建议不错……” 以她的聪明,自然品得出这话的味道,既表示了对yīn京华的尊重,又不着痕迹地敲打一下——别拿小马当枪使,想跟大家摆一摆独家消息?可以,那得经过你的嘴。 yīn京华还真不含糊,接了电话就拐到个安静的地方,要从陈太忠嘴里知道细节,陈某人心说你这是真敢听啊——成,你敢听我就敢说,反正你是黄二伯的体己人儿。 学完刚才的几句话之后,yīn总笑一笑,“谢谢了啊太忠,小雅真的不错,你得好好珍惜她,我以后也会多照顾她的。” 陈太忠放了电话,又将yīn总最后一句话重复一遍,好半天才叹口气,“其实,丫挺的也是个可怜人儿啊。” 老yīn悄悄地来这么一下,其实未必会起到什么效果,正经是小马同学闯进了人家的传统地盘,不但跟何雨朦有了点交情,陈某人又成了黄总的忘年交……这多少也是个忌讳,心眼小的郁闷一点很正常。 “谁都不容易,”马小雅也叹口气,接着就将嘴唇凑到他的嘴上,两人激烈地吻了起来。 约莫吻了十来秒钟,陈太忠的手轻车熟地并分两,正上下其手要大快朵颐之际,猛地听到旁边一声轻响,两人侧头一看,发现张馨将半瓶啤酒顿到了桌子上,眼中满是惊讶,“敢情……你们朋友之间,也这么算计啊?” “哈,看你这反应速度吧,”陈太忠听了这话,笑得直打哆嗦,马小雅先是笑了一阵,不旋踵又叹口气,“馨儿,你早晚也要遇到这种事儿的,不过你比我命好,在天南,太忠时刻都罩得住你……” 1989章严峻形势科齐萨是第二天上午的飞机,信产部忙着接待,陈太忠一时半会儿不合适联系,才说要带凯瑟琳去碧空拜会一下蒙艺,不成想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说跟科齐萨约好了,明天晚上还在她家,要搞个私人宴会,接待副部长先生,以报欧洲之行对方的款待。 陈某人真的很想把传话的任务交给她,无非就是个底线嘛,没什么秘密可言,也免去了自己做那出尔反尔之人。 不过,想到自己在巴黎颇得此人看顾,而且驻欧办将来也离不开“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的关照,终于决定准时去赴那家宴。 然而,令陈太忠没想到的是,科齐萨居然点名说,想在晚上的欢迎酒宴上见到他,还说来之前联系了一下驻欧办,知道陈现在就在bějīng。 井部长听到这话,倒也真的纳闷陈太忠的能量,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最近跟阿尔卡特的谈判,扯皮扯得实在太厉害,而他又背着上面的压力,虽然明知道对方也不好受,可他认为自己更难受——天威之难测,比股票严重多了。 于是,他就联系了小陈,要其速来信产部报到,好安排坐席和名次,陈太忠听到这要求,禁不住苦笑一声,“安排坐席……领导,我这小副处,有资格在这个场合坐着吗? 井部长一听,心说也是啊,这次科齐萨访华,虽然是信产部发出的邀请,但是老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来的时候还带了阿尔斯通、拉法基等公司的高层。 所以这次欢迎酒会,虽然还是以信产部为主,可其他相关部委例如说建设部之类的,也知会了一声——这不是给兄弟单位面子,而是给科齐萨面子。 像这种情况,陈太忠哪里坐得进正席去?能在偏席有个座位就不错了,而且地方官进京碰见zhōngyāng部委的,那是见官最少矮半级——也就是说没什么说法的话,小陈就是类似于一个科长的级别,了不得一个副处待遇。 “这样,你给我做翻译吧,”井部长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招,“听说你的法语不错,我临时多找一个翻译,别人不能说什么。” “你不知道老科是什么人,那家伙做事有点夸张,”陈太忠心说,合着你们吃饭我在你后面坐着的那种?那在科齐萨面前多跌份儿,“他见了我要做出什么怪样儿,就不好了。” 做出怪样也好啊,合适帮着向阿尔卡特施加压力,井部长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不过想一想在对科齐萨的了解上,自己还真比不上小陈有发言权。 那么,就只能听这家伙的了,井部长有点恼火小陈不听话,可是想到昨天黄汉祥对这家伙的态度,也就将这点不快抛到了脑后,“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见他?” “明天晚上吧,有家外国公司的老总摆一个家宴请他,到时候我也去一趟,”陈太忠笑着发出了邀请,“井部长您要有空,也可以来坐一坐。” “什么样的老总?”井部长随口问一句,虽然明知道,能私下请动科齐萨的,不会是简单人,但是以他副部长之尊,自然要问清楚了,而且有些嫌疑……能避还是避一避的好。 “黄二伯认识她,上次我参加她的宴会,来的不止黄二伯,还有科齐萨、科技部安国超,嗯……还有X办的郎主任,其他的就是一些外国人了,”想着老井能帮张馨出头,又带了小女朋友给自己看,陈太忠说话倒也直接。 “嗯?郎主任?”果不其然,井部长一听就直接抓住了重点,沉吟一下才回答,“这样吧,我看看明天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 你不是看安排,是要查郎主任的底细了吧?陈太忠听得心里明白,明天晚上有没有安排,也是拎了一个借口来备用,不过想到堂堂的一个副部,跟自己说话居然会找借口,某人心里禁不住有些自得。 不过,他的得意略略早了一点,当天下午晚些时候,他就接到了黄汉祥的电话,黄总的怒气值听起来挺高,“小陈你瞎搞什么,凯瑟琳家,那是小井该去的地方吗?” “为什么不能去呢?”陈太忠听得一头雾水,“上次安国超不也去了吗?而且他也挺开心的,昨天还请我吃饭呢。” “你……我跟你说不明白,小井是能再往上走的,”黄汉祥叹口气,“这次小郎可能还去吗?安国超高兴,是因为小郎在场的缘故……算了,已经这样了,不过我跟你说,让凯瑟琳别再叫其他zhèngfǔ官员了,传出去对小井的发展可能不利。” “怎么可能呢?”陈太忠听得就叫了起来,部委里官员忌讳多,这个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他发出邀请时,是仔细考虑过的,“井部长负责跟阿尔卡特谈判的事情,上面有压力,为了尽快促成此事,他变通一下……不行吗?” “呃……倒也是,”黄汉祥听得不由自主地磕绊一下,这一点他却是疏忽了,甫一听说陈太忠邀请小井去凯瑟琳家,他心里就不自在得很,小井是有潜力的主儿,错非有足够的理由,跟那些公关公司离得远一点,很有必要。 尤其是这普林斯公司,才接了临铝的项目,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走了黄家的子,井部长贸然地出现在凯瑟琳家,将来万一有人有心使坏,关键时刻念叨上一下此事,真的也难免被动——黄家势大,本身就是一种罪过了,帮黄家捞钱更是一种罪过。 尤为重要的是,他非常惦记上次遇到的那个dúì董事,曼雷兄弟投资公司在中国拥有什么背景,他实在太清楚不过了,虽然能理解那个肯尼迪家的女娃娃认识这样的人不足为奇,但是他不想跟那种背景发生任何的纠葛。 不过,听到陈太忠这么解释,黄汉祥就觉得自己这通火气有点过了,说不得笑一笑,“你小子就是想给自己的女人找子,别以为我猜不出来。” 要不说这黄总也是个人物呢?真是拿得起放得下,拿得起的时候眼光远大到不得了,放得下的时候,撒泼打滚耍赖都没问题。 其实我喜欢的是何雨朦——陈太忠很想还他这么一句,她个头不高不要紧啊,我个子不低嘛,将来后代的身高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他悻悻地叹口气,“要不是因为想帮着井部长传话,我早就走了,才接到驻欧办的电话,五十年大庆有人要搞事,这两天门口已经有零散人员瞎折腾了,大使馆三天通知了五次,要提高jǐng惕。” “啧,”黄汉祥听到这话,又咂一咂嘴巴,好半天才哼一声,“太忠,两边的事情你都得办好,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关键时刻,你得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我报考公务员的时候,组织就提前考验过我了,”陈太忠长叹一声,挂掉了电话。 这话倒是不假,接这个电话之前,陈太忠接到了袁珏的电话,说是这两天驻欧办门口,有三三两两的闲杂人等前来张头张脑。 大使馆那边虽然不搭理驻欧办,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还是给出了足够的预jǐng,凤凰驻欧办在巴黎开张了没几个月,该交待的事情要交待。 他们再三再四地强调,说是每逢重大庆典总有这样那样的人来闹事,你们驻欧办虽然是地方zhèngfǔ的派出机构,也不享受外交豁免权,但在外人眼里,终归带了zhèngfǔ的xìng质,那些人连社会团体都放不过,盯上你们很正常。 大使馆的吩咐就是,看好大门——你们那儿的保安都是社会闲散人员,别让那些家伙冲进去胡作非为,约束好驻欧办的人,万一有人在门口做点出格的事情,你们就当看不到了。 只要人家不往进冲,你们一定不能动手,当然,听说陈主任有两把刷子,可是就算你能以一当百,人家那后手多着呢——千万别犯浑,你们代表的是zhèngfǔ形象,咱国家强调的是和平崛起,不能打打杀杀的。 他们闹事,就当是给咱们添喜庆了,如果有摄影器材的话,早早地架起来,多买点带子什么的,到时候都给他们录下来,嗯,完事儿以后给大使馆交过来,注意资料不得外泄……总之就是两个字:谨慎!再谨慎都不为过,不过袁珏还是听出来一点蹊跷,“我总觉得,他们在暗示咱们,要是能找到法国本地人,出来把水搅浑,也挺不错,陈主任你说,我用不用联系一下安东尼呢?” “跟他联系二十个保安,要能打的、听话的,”陈太忠是这么吩咐的,“周薪三千,雇两周再说,费用你不用管,你把家给我看好了,我就回去。” 他原本没想着这么早回去,可是听说那边情况都发展到这一步了,那就不回去不行了,怎奈是这边实在走不脱,必须要等见过了科齐萨才能离开。 有意的是,陈太忠已经决定不去赴宴了,可老科还是在宴会上提了一下他的名字,副部长说这话无非也是告诉大家,我跟中国人关系一向很好,你看,有个地级市zhèngfǔ的驻欧办主任,都跟我非常地熟稔。 当然,有个别人知道,那姓陈的主任,其实并不像法国副部长说的那么简单,像诸如井部长之类,更是知道科齐萨被一号接见的运作过程。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谨慎地表示出了好奇:什么?一个地级市zhèngfǔ,居然能向国外派出一个驻欧办?所以这个话题,还是被大家小小地议论了两句。 总算是井部长知道陈太忠马上要走了,说不得笑着解释两句,说那小伙子即将去巴黎了,目前正忙着准备出发事宜,今天是来不了啦。 丫挺的不厚道,老科抱怨一下——当然他说话没有这么村俗,但是大致意还是如此,去了巴黎缺什么,完全可以找我的嘛。 他口无遮拦习惯了,可是别人不知道不是?所以,虽然这个话题很快被别人岔开了,还是有个别人将这个消息放在了心上——那陈主任在巴黎吃得很开? 于是,大晚上九点多,就有人将电话打到了章尧东和段卫华处:你们那个驻欧办挺有意的嘛,能不能给详细介绍一下? 可是,章书记和段市长正头大呢:这个陈太忠太过分了,早让他走他不走,巴黎那边现在形势有点紧张,这家伙居然还没走! 1990临近1991官腔 《ID小说网-hui2d.com》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1992正宫1993山雨欲来 《ID小说网-hui2d.com》1992章正宫井部长从黄汉祥那儿也得了授意,这个凯瑟琳家是可以去的,但是呢,也仅仅是就事论事,注意在表面上跟那些人保持距离。 对黄汉祥的吩咐,他一向是很在意的,井某人本来就是奔知天命的主儿了,xìng子也不像陈某人一般地跳脱,当然知道“表面上保持距离”何解。 所以他给陈太忠打个电话,说是这个宴会我很乐意去,但是小陈你得来接我一下,引着我去,让我找上门那就不合适了。 换个别人,井部长都不会提这要求,别人自然会如此安排,只是这个小陈不但xìng子跳脱,还是个事儿妈,万一事到临头抽不出时间就没意了。 陈太忠一听,这要求再正常不过了,说不得开车载了荆紫菱,在信产部的楼下等着。 六点钟正是下班的高峰时刻,众目睽睽之下,太多人看到井部长出来,撇开身边的随人,钻进了一辆不起眼的本田车里,车倒是bějīng牌子,但是绝对是杂鱼的那种。 井部长自己的奥迪座驾,则是跟在那辆本田车不远处,缓缓地驶了出去,大家看得真是有点不解,终于有个年轻后生轻声嘀咕一句,“索xìng开个2020来,也比这rì本车装逼吧?” 要不说“京油子卫嘴子”呢,久在部委的人里,眼力价都是一等一的毒辣,见部里的二号人物居然自己开车门,上了这么一辆四六不靠的车,有点感慨也是必然的了。 井部长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坐进了这辆明显车主是女xìng的车里,才注意到前面副驾驶上还坐了一位个头高挑的年轻女人,他一开始只当是张馨呢,但是再看一眼,眼就有点直——一个青chūn靓丽到无以复加的美女。 “井部长,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荆紫菱,”陈太忠从后视镜里看一眼他,笑着发话了,“是荆以远荆老的孙女,黄二伯和黄老都很喜欢她。” “女朋友?嗯,不错,”井部长笑着点点头,心里就敞亮了,敢情这才是小陈的正宫,不过这样的女娃娃跟了小陈实在是有点……好吧,除了小陈,一般人也消受不起这样的美女。 “井叔叔好,”荆紫菱最会讨中老年男人的欢喜了,转头冲着他甜甜一笑,信手递过一个小盒子来,里面是一支jīng致的金笔,“初次见面,这是我做小辈的一点心意,您可不能嫌少哦。” “哈,你可是比小陈可爱多了,”井部长看着眼前的如花笑靥,心情一时大好,笑眯眯地接过那支金笔,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晶莹如玉却又有些饱满,手指根部居然有浅浅的小肉窝,竟然禁不住生出了轻触一下的冲动,这种冲动,已经有很多年没出现在他身上了。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隐隐的冲动,井部长要是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那也枉为黄汉祥都看好的副部级干部了,不过接过金笔之后,他心里禁不住生出点不平来:小陈这家伙也真是的,有这么好的女朋友,还在外面搞七捻三的。 然而,这不平也是短短的那么一瞬,看人看表面那是年轻人的习惯,老井也见过了太多表里不一的主儿,“娶妻娶贤纳妾纳貌”,老话说死了的。 “小荆你可是会将军,看好了井叔叔是两手空空上车的,”他笑一笑,惬意地伸直一下身子,又看陈太忠一眼,“小陈,你这小女朋友可不简单。” “她就是干通信行业的,将来少不了麻烦您,”陈太忠听得就笑,“不过您也别太惯着她,年轻人太顺了,容易得意忘形。” 得意忘形……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井部长微微一笑,很随意地发问了,“哦,原来是搞通信的,具体做什么的?” “搞了一个网络公司,烧钱的,不太好干,就是勉强支撑呢,”荆紫菱笑一笑,“主要是自己喜欢,还好大家对我都算支持。” “哦,”井部长微微点点头,他只当小陈把小荆引见给自己,是想从部里弄点活儿,眼下看来人家有自己的子,于是心情越发地轻松了一点。 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愿意介绍一点小活儿,摆平一些人情,但是陈某人开口的话,那恐怕就不是小活儿能打发了的,所以眼见这女娃娃无所求,他心里当然舒坦。 既然舒坦了,他又是专门搞信息产业的,于是就跟荆紫菱随意地谈了起来,不多时就对小美女的公司比较了解了,没错,就是烧钱的那种网络公司。 这样的公司搁在别人眼里,就算了不得的啦,可是井部长是何许的眼光?心里对这公司的评价也就是尚可——再想一想小荆的背景,有这么个公司真的很正常。 不过,终究是少年创业,也算是比较值得人赞许的,再加上荆紫菱说起网络上的那些东西,一套套地不带打磕绊的,尤其是技术角度,吃得很透,井部长对这女孩儿的好感就越发地强了。 他本身也是个技术官员,对本行业理解得很深,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荆紫菱还要跑过来给他开车门,他却是自己下来了,笑着摇摇头,“年轻真的很好,小荆你别学得那么市侩。” 本田车后面,远远地吊着奥迪车,井部长的秘书和司机看着领导自己上车下车,车上还有那么漂亮一个女孩儿,两人对视一眼:看来那女孩儿也不简单啊。 三人来得正是时候,科齐萨已经来了,还有阿尔斯通等公司的几个高管,阿尔卡特的人还在跟信产部的扯皮,估计要来也是晚一些时候了。 让井部长觉得有意的是,女主人很漂亮,身边的伴当也很漂亮,但是一边帮着忙来忙去的那位是谁?张馨啊! 他很随意地看一眼身边的荆紫菱,才发现这四个女人个头都是一等一的高挑,一米七的张馨居然是四个人里最低的——这是要开时装展示会吗? 切,你们折腾吧,我只管看戏,看到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对陈太忠的热情,井部长几乎在瞬间就反应过来黄汉祥的叮嘱指的是什么了,不过……今天怎么正宫出马踢场子来了? 听到陈太忠介绍荆紫菱是“我的女朋友”,凯瑟琳脸上笑容大盛,那热情劲儿简直盖过了对井部长的欢迎程度,“哦,这么可爱的女孩儿,陈……你真的太有艳福了。” 咳咳,陈太忠暗暗清一清嗓子,心说你要是再指桑骂槐,哥们儿就要考虑让你的喉咙出点问题了,不成想荆紫菱在瞬间,就笑眯眯地用英语针锋相对地回了回去,“米切尔小姐才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xìng,非常成熟的身材和相貌。” 天才美少女还真不习惯吃亏,对方影shè她年纪小,她就要说你老了——至于这外国女人和太忠之间有什么事儿,她暂时不想去考虑,反正她才是他的女朋友。 “你也会成熟起来的,到时候,怕是我就要老了,”凯瑟琳笑眯眯地回答她一句,你现在还真不够成熟——比机灵跳脱,她怕得谁来? 伊丽莎白听出了话里的火药味,事实上,她刚才就知道陈的女朋友要来了,老板的情绪有点不稳定,忙不迭在一边用法语低声提醒,“老板,您要招呼人,想跟她聊,以后会有机会的。” 下一刻,荆紫菱就向大家展示出了什么叫妖孽一般的存在,她冲伊丽莎白笑眯眯地点点头,用法语来了一句,“这位女士您好,听您的口音,似乎是西部的?” 啊?伊丽莎白呆呆地看着她,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陈太忠,心里却是奇怪到一塌糊涂:你会把我住在昂热也告诉她? 阿尔斯通的比尔热见状,笑了起来,“这位女士的耳力真好,伊莎的发音只带了那么一点点口音,都被她听出来了。” 由于他的打岔,三个女人终于停止了“寒暄”,荆紫菱挽着陈太忠的胳膊,婷婷袅袅地走到井部长身边,“井叔叔,今天我给你做翻译好不好?” “哦,好啊,”井部长笑着点点头,一边笑一边看一眼陈太忠,“你和太忠谁做翻译都行,你俩这是怎么配的啊……再想找这么一对儿出来,都难。” 这是他真心的赞赏,两人都年轻,都是才华横溢,也都有着大好的前程,就说这身高都是一等一的般配,小荆长得不错,可是想配上她的个头,十个男人里起码得涮下去九个。 按说,这等人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可是张馨不知道跟谁学了功夫茶,而凯瑟琳家里专门就弄了一套根雕的功夫茶木几来,她在那边忙碌一阵,就告诉大家,来喝茶吧。 荆紫菱不好这个,井部长也不喜欢,说是胃不太好受不了,陈太忠见状,只能上去自己展示这功夫茶怎么喝了,科齐萨看他一口干掉小杯,上前也拿个小杯干掉,却是烫得吐一口气,“呼……嗯,不错,再来一个!” 不多时,阿尔卡特的总裁伯纳德等人也过来了,这就算人齐了,于是亮晶晶的盖笼被取掉,各种自助餐品露了出来,大家各自开动,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 井部长出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这些都是门儿清的,根本不需要人教,先找些东西吃了垫肚子,然后就端着一杯酒四处晃悠,高挑的天才美少女伴着他,倒是陈太忠跟外国人扎在一堆儿,嘀嘀咕咕地说笑着。 约莫过了半个来小时,井部长觉得差不多了,看陈太忠一眼使个眼sè,陈某人心里暗暗叫苦,心说老科太热门了,找他说句话,不容易啊。 不过领导既然示意了,他也顾不得那许多,抽个空子,拽了科齐萨到一边去了,两人轻声嘀咕两句,他笑着摇摇头走开了。 这就是了,小陈很坚持立场啊,井部长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不过显然,那科齐萨要其帮阿尔卡特关说,而小陈很坚决地推脱了……嗯?科齐萨怎么冲我走过来了? 我须得告诉他,这是私人宴会,咱不谈工作!他这主意早就拿定了,中间人是陈某人,我过来就是跟大家融洽感情的。 文化部副部长低声叽里咕噜地说了两句,天才美少女低声翻译,“井部长你好,不知道……不知道我有这个荣幸没有,在**城楼上看贵国的国庆大阅兵?” 什么?井部长心理素质算是极好的了,听到这话,手里的酒杯都禁不住微微晃了一下,他侧头看一眼荆紫菱,“小荆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1923章山雨yù来“嗯,”荆紫菱点点头,她从未给人做过翻译,可是通过这一阵锻炼,她已经明白翻译的规矩了,除非不得已,千万别添加任何的个人意见,否则会给双方造成困惑,所以她只是点点头——这是双方都能看懂的动作。 “告诉他,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井部长不动声sè地看一眼陈太忠,发现那厮在远处冲自己苦笑着一摊手,那意很明白:我答应不下来啊。 你答应不下来,我就答应得下来吗?想到那厮一定拿自己副部长的位置说事了,他心里禁不住有点恼怒,“小陈没准可以,他有一些令人惊奇的……的能力,嗯,他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 荆紫菱听得就呆住了,井部长见她木呆呆的样子,微微一扬下巴,“照着翻译,你放心吧,小陈扛得住的。” 要是搁在往rì,天才美少女就要为陈太忠辩解一下了——哪怕这是翻译规则不允许的,可是今天见了凯瑟琳,她心里实在有点五味杂陈,于是就照着翻译了。 紧接着,她就把科齐萨部长的回答翻译成了汉语,“我知道陈很神奇,但是他说这件事很难办,如果有谁可能帮得上忙,那就是您了……” “不是这么回事,”井部长忙不迭摇头,他试图通过这个不需要翻译的动作,来表示此事的不容商量,“其他的事情好商量,这件事情,我想我真的无能为力。” 小陈你上午还去看过黄老的,怎么就把这个烫手山药丢给我呢?这一刻他真的有点理解黄汉祥说起此人时,脸上的怪异表情是从何而来的了。 遗憾的是,井部长忙着撇清,就有一点失神,却是没有发现此时此刻,科齐萨部长脸上的表情,也微微地有一点怪异……总算还好,陈主任正牌女友的出现,并没有给大家造成太多的困惑,唯一有能力同其相颉颃的,无疑只有普林斯公司的美艳女老板一人,然而,她是被提前打了预防针的,此番家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不甘,更与何人说? 似张馨这离异女人,伊莎这老板保镖不论,只说其他人等,就算隐隐猜到了点什么,可凯萨琳不但是今天的女主人,更是出身名门,谁还会不开眼到再在这种事情上当场叫真? 而且,除了刚进门时的一点反应,今天荆紫菱的表现也挺低调的,美貌不是她的错,而撇开这一点不谈的话,其他时候她的行止举动,更像是井部长的翻译而不是陈主任的恋人。 陈主任有兴趣在今天晚上将天才美少女变成自己“真正的恋人”,然而非常扫兴的是,某个做哥哥的家伙借口说老爸想试一试新买的电脑,视频看一下远在bějīng的女儿。 他在九点左右打了电话过来,催妹妹快一点回去,荆紫菱心知这是哥哥不放心自己,她有点不甘心放过女主人,才说自己没开车,坐的是太忠的车,一边的井部长及时地伸出了友谊的手,“那我送你回吧,正好时间也不早了。” 哥们儿的名声就这么差吗?陈太忠隐约感觉出了井部长的维护之意,心说小紫菱这次的事儿应该是没问题了,不过,老井你这么搞也太……那啥了吧? 当然,他若是真的想下手,有不下一百种手段吃掉美少女,只是凯瑟琳今天隐隐有点不在状态,他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众女——对小紫菱也要细嚼慢咽,陈某人现在已经是很懂情调的了。 于是,当天晚上凯瑟琳家的别墅里又是一场混战,女主人本来就有些愤懑,却偏偏碍着自尊不肯计较,再加上两人昨晚并没有去陈某人处,那么也只能用某种手段来惩戒某人了。 陈太忠和井部长都没有意识到,由于他俩的相互推诿,导致科齐萨心中隐隐生出了点不快,老科本来就正值政治低cháo期,对某些事情相当地敏感。 在科部长想来,你们就算觉得我不配上那个主席台,那请示一下再告诉我总不错吧?实在不行你明说也算,这推来推去的是个什么意?高卢雄鸡脆弱而敏感的自尊心,让他对今天的家宴有点失望。 当然,他还可以联系黄汉祥,再做一些努力,不过既然有了怨怼,他就对陈太忠托付的底线有点抵触,心说你给我难堪也就算了,怎么能再让我们法国公司遭受损失呢?对不起,这次我还偏偏要叮嘱伯纳德:阿尔卡特要坚持原则,坚持控股! 伯纳德总裁知道科齐萨跟中国人的关系,心说这正合我意,部长先生想必从中国人那里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坚持到最后这些黄种人最终是要妥协的——从科齐萨能撮合信产部跟阿尔卡特谈判一事来看,其在中国zhèngfǔ中的影响力,不容低估。 法国人一旦吃了秤砣铁了心,信产部这边登时又被动了,原本部里是想抓紧时间,在这两三天之内敲定框架,也算是个国庆贺礼,不过现在看来,怕是完不成任务了……既然完不成任务,大家索xìng不再强求,将谈判拖延了下去,而科齐萨找到黄汉祥之后,黄总请示了一下,知道此事没戏,于是就明白告知——不是陈太忠和井部长不肯请示,事实上,以他俩在官场中的地位,连请示的资格都欠奉! 这对科部长就有交待了,而黄家老二觉得自己这算有点驳了法国人的面子,索xìng心一横,领着科齐萨去拜会黄老了——上**城楼黄某人做不了主,但是领个外人见自家老爹,他还是有那么几分把握的。 科齐萨以前对黄家不太了解,但是自打接触之后,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知道自己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中国的政坛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心里自然就平衡不少。 别看黄老老了,他对国内国际形势都有清醒的认识和判断,见了科部长之后,先是说你们法国人对台军售不对,又回忆了一下在抗法援越的战争中,一些老友和同事杰出的表现。 科齐萨不失时机地表示,他有一个堂兄,英勇地战死在了奠边府,是的,他的堂兄没有投降——当然,后脑中弹一事,他是不会说的。 “为了避免类似悲剧的重演,中法双方要保持密切的接触和顺畅的沟通,我看好你,”黄老笑眯眯地点头,紧接着又瞬移一下,“巴黎有个凤凰驻欧办,小陈昨天还来看过我,你是法国人,要多为他创造一些便利条件,这对中法友谊的发展,是有益的。” 科齐萨却是没想到,这样的老人都把陈太忠挂在嘴上,心里的那点芥蒂登时不翼而飞——事实上,自打知道黄汉祥出面都不顶事,他心里已经没什么怨念了。 “中法两国的年轻人,应该多接触一下,青年是国家的未来,”黄老谈兴挺浓,“你是文化部部长,在这方面多下一点工夫,历史会证明,你是对的。” “我也坚信,我是对的,”高卢副部长坚定地点点头……同一时刻,陈太忠已经来到了巴黎,他很高兴地发现,这里的情况没没有大家说得那么糟糕,无非就是偶尔有那么三两个人在这里张头张脑,论诡异程度,未必就比上次DTS那两个外围成员更过分。 当然,别人未必就如他一般地认为,见陈主任终于来了,大家都是长吁一口气。 陈太忠先将给大家捎带的物品分发给众人,四个女孩儿见到家里捎来的小食品和衣物,又禁不住眼红了,倒是于丽粗枝大叶一点,见了家里拿来的衣服,嘀咕一声,“往巴黎捎衣服……啧,应该多捎点小食品嘛。” 袁珏的爱人也给他捎了几件衣服,一件是鄂尔多斯的开领羊毛衫,另一件却是让人有点哭笑不得,是一条手工编织的毛线裤,厚墩墩的。 这是李老师回去之后连着熬了十天夜织出来的,她要陈主任转告自己的爱人,天冷之后务必穿上这个——不许嫌难看。 当然,她还有潜台词没说出来,不过这点小心,又怎么瞒得过陈太忠和袁珏?你毛线裤穿在里面,哼哼……谁又看得到? 袁主任面无表情地接过几件衣服,顺手放在一边,指一指大厅里坐着的六七个家伙,低声解释,“安东尼说人手紧张,就派了十个人过来,门口站着的那四个……你看到了吧?” “十个就十个好了,”陈太忠瞥一眼那几位,记得其中一个依稀是在葛瑞丝家门口见过的,不过这时候他也没兴趣了解这些,皱着眉问一句,“怎么一个个跟大爷似的坐在家里?” 袁主任才待解释,说是十个人倒班站岗呢,不成想陈主任很随意地挥一挥手,“把他们撒到门口去,注意观察周围动静……开什么玩笑?一周三千呢,随便站一站就完了?” 一周三千美元,一年下来除开节假rì,合着就仈jiǔ万,在巴黎也算是白领了,不过对混混们来说,这钱也不算多,一晚上三千大家也不是没有挣过。 不过,安东尼这次派来的人,还真的是比较听话的,那几位来了之后,见袁主任待人和善,虽然少了一点惴惴之心,却也不敢在驻欧办聒噪,就是没事儿蹭个饭,混点茶水什么的。 而眼下,见到传说中的陈主任来了,大家情不自禁地就多了几分拘束,又见人家根本不睬己方的人,心里越发地觉得此人不可小觑,要不说气势非常重要呢? 现在,耳听袁主任安排大家出去观察,于是众人轰然而起走了出去——其实,若不是雨雪天气,在外面随便转一转,也是很闲散的事情。 “小刘哪儿去了?”陈太忠一边审视两架摄影机的摆放位置,一边信口发问,却被袁主任告知,这两天小刘一直忙着跑外,发动留学生和华侨,说是国庆的时候,可以来驻欧办一起庆祝,这里别的提供不了,弄个大电视看直播,顺便提供一些免费的茶水,都是没问题的。 “告诉他注意安全,”陈太忠皱一皱眉头,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小刘身上留一道神识,“嗯,告诉大家,这儿也提供饭菜……成本价,人工都不算。” 他的话才说完,就见刘园林跟着两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进来了,小刘一脸的气愤,脸上还有抓挠出的血痕,“袁主任,那些家伙们做事越来越下作了,居然动手了!” 1994生存不易1995瘟到巴黎 《ID小说网-hui2d.com》1994章生存不易那些国内不允许存在的组织,在大部分的西方国家,都是以半公开的形式存在着的,刘园林在外面奔走,碰上这种人真的是很正常的。 令人感到无力的是,这些组织周围,并不缺少捧场的人,反倒是小刘这种带有zhèngfǔ背景的主儿,影响力未必就能有多大。 这固然是因为,凤凰驻欧办还不算获得法国官方正式承认的机构,跟话语权不是很强有关,也跟那些组织有其他势力支持有关——凤凰驻欧办能让你政治避难甚至移民吗?凤凰驻欧办能给你活动经费吗? 好吧,既然都不能,那么你又何必搭理那些人呢?论起权威xìng,他们总比不过中国驻法大使馆吧? 人在异国他乡,除了一些年轻人,大多数人都现实得可怕,又由于凤凰驻欧办介于合法和非法之间的尴尬地位,搞得一些愿意见到祖国强大的人都不是很感兴趣——名不正则言不顺。 反倒是有些人为了那些飘渺的移民指标什么的,积极跟随那些组织,唯恐有什么机会被错漏了——有些回流到国内发展的外籍华人,获得外籍的手段真的无法宣诸于口。 真正为所谓的“zìyóumízhǔ”而战斗的人,很少,躲起来不问是非的倒是不少——这年头傻逼真的不多,人在国外首先要考虑的是生存问题。 扯得太远了,总之就是小刘同学这几天抱着一腔热情,在外面搞宣传,就被一些急于立功的主儿注意到了,今天去唐人街的时候,他被人堵上了,说什么“洲际导弹都拉出来阅兵的国家,有吗?这是暴政”! 搁在往rì,有些人还会出来说个公道话什么的,但是今天那边还准备了摄影机之类的东西,大家见状,就不肯多事了——国外生存不易吖,被人惦记上总不是好事儿嘛。 于是小刘就跟人吵了起来,最后虽然被大家分开了,但是他气急之下骂对方是汉jiān,结果那边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所以,他就被愤怒的mízhǔ斗士挠了两下。 陈太忠听了之后,半天都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呢?陈某人是个很护短很要面子的家伙,但是都是黄种人,跑到万里之外打架给外国人看,这也太……令人无语了。 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找几个外国打手来呢?直到袁珏将护送小刘回来的两个男人送走,他才叹一口气,“让小刘带上四个人过去认人,白天别动手,跟着就行了……” 反正哥们儿也是个烂名声了,既然烂就烂得更彻底一点好了,端了谁的饭碗就要服谁的管,大是大非面前,总不能毫无作为。 不过巴黎也就是这一点好,鱼龙混杂,想做点烂事就有人可用,那些人才不管国籍信仰什么的,就是收钱办事儿。 只是,想一想安东尼若是因此被法国官方盯上,帮驻欧办办事就不太方便了,陈太忠犹豫一下,又拨通了尼克的电话,丫挺的总说自己在伯明翰挺不含糊。 “尼克,我需要你提供十个打手,特别能打,手黑的。” “哦,这显然是别人在胡说,我不认识那些家伙,”现在的尼克,比以前道貌岸然多了,“什么……悲伤之夜的一件指定失物?好吧,其实,我很重视跟你的友谊,真的……” 袁主任见陈主任神sè不对,一时不敢出声劝诫,将人安排好了,小刘跟着出发了之后,他才转回来,“太忠,现在稳定大于一切……那些人在西方支持者很多,太极端的手段,容易让咱们陷入被动。” “这件事我不管对错,我只知道,我的人被打了,”陈太忠哼一声,他已经想好了借口,“我不跟别人扯什么政治不政治,我只知道,我丢不起这面子!” 既然事情复杂到有点难以处理,那哥们儿就将它简单化,也让大家看一看,做干部的并不是只会将简单事情复杂化! “这会影响咱凤凰的形象,”袁主任的建议,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传回去的话,没准就让别人抓住大做文章了……说你不讲大局感。” “讲大局感也不能讲成孙子吧?我就是一没文化的高中生,多的不懂,”陈太忠笑一笑,由于找到了借口,他的心情居然好了不少,“老袁你说说看,你要是被人欺负了,愿意不愿意我帮着你出头?怕犯错误的干部很多,但是我不是。” 其实,袁主任也知道将分歧扯到私人恩怨上的话,影响要小得多,但是付出的可能是陈主任的政治生命,眼见他如此坚持,终于叹一口气,“那用我的名义吧……反正冬梅也总不放心我在国外。” “呵呵,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陈太忠笑着站起身子,伸个懒腰,“你放心,你的老板可没那么弱不禁风,章尧东巴不得我多犯点错误呢。”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点错误捅到凤凰市,肯定是要被章尧东拿来压制自己上进的,除此就没啥大事了,要是被大使馆捅回国内上层——以黄汉祥的xìng子,怕是第一个会为我叫好的吧? 说破大天来,了不得就是这个鸟官不当了,正好陪着小萱萱周游世界……嗯,还有天才美少女,也可以慢慢地去攻略了……刘园林这次并没有走了多长时间,约莫就是一个半小时,敢情他离开后不久,那边的人拍了一些镜头,也跟着闪人了——并没有在现场等着。 按说一般这种时候,他们应该是站定立场,等驻欧办来找回场子的,不如此也不能显出他们的决心和反抗的勇气来,不能显示出被利用的价值来。 然而,发生纠纷的地方是在唐人街,这才是他们不愿意逗留的理由,混迹在这儿的多是华人,谁不知道谁的底细?能加入的早就加入了,不能加入的,你说破大天来人家照样充耳不闻,没有意义。 尤其是华人在国外的政治地位偏低,在唐人街就算折腾出花儿来,也造不出太大的影响,所以那边很干脆地就撤了。 撤了不要紧,刘园林知道这帮家伙的底细——在华人里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那四个混混恰好又知道大家说的所在,于是五个人开着车,去那组织的总部转了一圈,等了一阵不见什么人出入,怕陈太忠惦记,就回转了。 后来大家才知道,那帮人最近四处窜场忙得很,在唐人街生完事之后,直接去巴黎市zhèngfǔ门口游行去了——这里才是主战场,唐人街之类的地方,真的没意义。 哪怕就算拍个照片发回国内,身边没俩白人,你这算是在国外有广泛支持吗? 陈某人才不会管什么巴黎市zhèngfǔ门口的抗议,那是大使馆要考虑的事儿,他介意的是对方的来历,“zìyóuXX促进会,巴黎十三区?切,地理位置也不怎么样嘛。” 十三区在巴黎真的差一点,跟第八区之类的富人区没法比,真要形容的话,也就是深圳宝安区和福田区的差别。 “往常那儿出入的人很杂,”刘园林脸上有一道抓痕极深,还是被人挖去表皮无法缝合的那种,虽然简单包扎过了,一说话还是疼得呲牙咧嘴的,“头儿,我这可是破相了,你得给我做主,收拾那群王八蛋。” “那是当然,袁主任也是这么建议的,”陈太忠点点头,笑着看袁珏一眼,眼神中大有深意,老袁你看到没有?这是群众的呼声,像你那么想着四平八稳地当官,何以服众? 服众顶鸟用,巴结好领导才是真的,袁珏看出他的意了,禁不住翻一翻白眼心里暗自腹诽,袁哥我当年在教委的口碑,人人服气的,没巴结好领导,可不也被冷冻了吗? 当然,腹诽归腹诽,他也知道陈主任这话不是将自己的军,而是想落个人情在自己身上,太忠已经决定出手了,这便宜人情,送一送也是无妨了。 可是他又怎么能生受了这一分人情?说不得冷哼一声,“陈主任你不要这么说,这都是我撺掇你干的,上面要找原因,找到我这儿好了,我就是看不惯别人欺负小刘!” 这话真的有几分勉强,袁主任跟刘园林的关系并不能说亲密无间,但是他就是这么说了,什么样的领导就带什么样的兵,领导有担当,下面自然就敢扛。 “破相嘛,未必,再说了,伤疤是男人的勇气勋章,”陈太忠笑一笑,心说我这个时候来了,让你脸上留道疤,去了仙界都得遭人耻笑,“好了,不是不报时候不到……”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正同葛瑞丝和贝拉在床上晨练呢,就接到了尼克的电话,敢情尼议员最近没什么事,不单派了人来,自己也来法国转一转,凌晨两点就到了巴黎。 现在的葛瑞丝和贝拉已经同阿尔卡特签了半年的期约,身价比往常不是同rì而语了,不过这年头的事情,还就这么奇怪,两人勉强维持生计的时候,拼宿舍的人还不是很多,现在小有一点点名气了,反倒是有人上门要跟她们拼房间。 屋里原来的六个住走了两个,一个是有归宿了忍受不了这里的yín声浪语,一个是彻底堕落了——反正这种事情在巴黎,就跟一般人吃喝拉撒一般,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接着又住进来的俩,对葛瑞丝和贝拉就巴结有加了,有实力的人在哪里都可以获得尊重,这也无需再细说。 反正陈太忠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没见过的女模特身着热裤擦身而过,微笑着向他的西服口袋里丢进一张纸片,顺便冲他挤一挤眼,有意无意地挺一下硕大的胸部。 皮肤不是很好!现在的陈太忠,是实实在在的花丛老手了,品评的名器都快数不过来了,很随意地看她一眼,也没吱声。 走出门之后,他摸出纸片一看,上面是个电话号码,还是用粉红sè的口红写的,说不得双手一合,再张开手时,灰sè的纸灰扑扑簌簌地从掌中落下。 尼克这次来,跟朋友借了一套塞纳河边的房子,他那朋友听说受量子基金的影响,最近rì子很不好过,不过这跟陈某人就没什么关系了。 尼议员带的十个人,陈太忠只见到了一个,用尼克的话来说就是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了,这种事情安排下面人去做就好了。 当天下午,位于十三区的“zìyóuXX促进会”门口,就遭遇了两起抢劫案,两起抢劫案都是飞车党所为。 在巴黎,飞车党是屡见不鲜了,抢劫案也多得很,但是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太正常,光天化rì之下,歹徒居然拎着凶器,一起是铮亮的铁棒,另一起更甚,用的居然是黑sè的、上了烤蓝的锋利小斧头。 小斧头砍破了一个人的肩胛骨,倒还好一点,那铁棒直接将某人砸晕了过去——颅骨粉碎xìng骨折了,治起来挺费劲的。 这啥啥促进会的自然不干了,不过十三区的治安一向不是很好,倒也不是多严重的事情,不多时jǐng察赶来,这边就说,位于第七区的某个中国zhèngfǔ机构很有嫌疑。 那就去查吧,巴黎jǐng方的效率,一点都不比国内快,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赶到驻欧办,要里面的人出来配合检查。 里面的人倒是都出来了,不过陈太忠不在,他陪着尼克喝下午茶呢——英国人就是喜欢这个玩意儿,尼议员正试探着询问两件失物行不行,陈主任就接到了驻欧办打来的求助电话。 两人迅速地就赶了回去,尼克此人虽然是混混出身,对法律这一套也熟,于是出面指责,你们别搞这个有罪推断,有证据你拿证据,没证据就滚远一点,凭什么要我们没罪的举证呢? 所谓有罪推断,就是jǐng方或者起诉一方假设对方有罪做出的推断,他们不一定要负责找你有罪的证据,你没罪可以举证,举证不出来,那就麻烦多多,甚至不排除做出有罪的判定。 西方国家里,值得用有罪推断逻辑判案的状况并不多,多半用的是无罪推断,也就是说检方首先要假设对方无罪——想说有罪可以,检方自己举证对方有罪,而不是嫌疑人自证无罪。 1995章瘟到巴黎法国算是比较特殊的了,这里检方的权力要大一点,完全适用无罪推断的范围也要窄一点,但是既然尼克在,自然要指出其中的谬误。 法国人原本是欺负中国人软弱,才如此行事的——这在巴黎jǐng方也是共识了,结果一看有人出来打抱不平,再一问此人是英国的议员,就不敢莽撞行事了,殊不知,那抢劫的凶手,就是眼前这英国人招来的。 于是就有人要调查陈太忠的身份,以及驻欧办这一干人聚集在一起要干什么,陈主任根本不带鸟这些jǐng察的,护照向对方一递,“公务护照,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陈某人本来就不是个善碴,心说你没凭没据地,就怀疑事情是我干的,这明显地是预设立场嘛,再说了,我租房子交租金,又没有拿来经营,雇几个人也是出了钱的——当然,人家交不交所得税,也不是哥们该管的不是? 一个胖一点的jǐng察见这家伙说话这么难听,就要上前动手,不成想尼克在旁边冷冷一哼,“我要是你,就会先检查自己的态度。” “护照的真假,我们要拿回去检验,”领头的那位,看起来也是玩法的高手,手里攥着护照往jǐng车上走去,“检查清楚之前,你不许离开这个地址。” “嘿,哥们儿,那家伙前脚拿你护照走,后脚就有jǐng察来拘你,”一旁看热闹的有中国人,见状忍不住出声提醒,“这些**玩意儿可坏啦……这也就是你公务护照,要不他现在就敢给你撕了。” “尼克,问清楚他的身份名字,”陈太忠哼一声摸出手机,顺手就拨通了埃布尔的电话,掮先生在巴黎的能量还是很大的。 jǐng察们想走了,但是现场又出问题了,来的jǐng察只有三个,那个促进会却跟来了七八个人,有人就架着摄影机拍摄,陈某人一努嘴,就上去七八个混混,推推搡搡地就动起手来了。 按说这组织也是小有根底的,但是驻欧办这边的打手一水儿地都是外国人,那边也有一黑一白俩外国人,不过一边以抗议为工作,一边混黑道吃饭的,掐起来结果不问可知。 甚至,除了那俩外国人,其他人连还手都不敢,就是死死地护着摄像机不放,陈太忠见那黑人动起手来有板有眼,左右跳闪腾挪,面对俩混混居然还能保持攻势。 这家伙有问题!他才要不动声sè地弄个小花招,不成想后面一个混混从口袋里摸出两把小钢珠,向那黑人脚下一洒……要不说职业的就是职业的呢? 于是,那位就踉跄几下,结果这边俩一看,上前按住就是一顿打,jǐng察们连声喊住手住手,这边才放开人。 “聚众闹事!”也不知道巴黎有这说法没有,反正就是这么个意,jǐng察们才待呼叫支援,不成想对讲机响了,里面传来一阵痛骂,说是人家中国官员手持公务护照,你撒的什么泼? 合着,是埃布尔把压力施加到jǐng察局了,不过哪个国家都有不畏权势的主儿,今天带队的这位也不理会,执意要处理此事,还要将打人的几个混混带走。 袁珏等人自然不让了,说这是我们临时聘用的安保人员,那些人涉嫌侵犯我们的肖像权,我还就要让他们毁了带子,要不然这事儿没完。 呀呀个呸的,中国人什么时候也这么得瑟起来了?jǐng察们更无法接受了,一边执意要带人走,一边执意不肯,不多时,又有两辆jǐng车赶到了现场。 有意的是,这两辆jǐng车虽然有一辆用来关人的值勤车,可下来的五六个jǐng察不说抓人,只说维持秩序,敢情这来的支援也是得了领导授意,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先来的这波jǐng察里带队的这位叫蒙达,似乎跟同事的关系不是很好,他说什么别人根本就不搭理,他正气得跳脚,埃布尔赶到了,开口就质问,“你凭什么怀疑我朋友的护照是假的?如果不是假的,你能承受得起后果吗?” 这下倒热闹了,中国人和中国人掐,法国人和法国人掐,蒙达jǐng官才说这是我的职责,我凭什么要承担相应的后果,结果远处又走来几个白皮肤的人。 “在没有充分证据证明对方的执照是伪造的之前,暂扣公务护照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一个干瘦的秃顶中年人沉声发话了,他的手一指蒙达,“jǐng官先生,我要知道您的姓名、职务和隶属的部门。” “你又是什么人?”蒙达眉头一皱,他直觉地感到,来的这几个人不是善碴,不过眼下的他也有点骑虎难下了,正如对方所说,无凭据地暂扣其他护照没有问题,暂扣公务护照……那有可能引发灾难xìng的后果,涉及两国邦交的事情,真的可大可小。 他刚才只是被陈太忠气到了,心说不过是个中国人而已,才伪作不知地拿走护照,现在听到别人这么说,自是要心虚,“你打算包庇这个中国人吗?” “阁下请注意你的言辞,”秃顶身边,一个三十许的女人沉声发话了,“这是我们阿尔卡特法务部首席律师巴尔特先生,我会在法庭上证明,您曾经试图污蔑尊敬的巴尔特律师。” “阿尔卡特?”蒙达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阿尔卡特的总部就在巴黎,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法国人为之骄傲的公司?“阁下几位是为了这个中国佬……中国人来的?” “执行公务过程中,使用的措辞涉嫌种族歧视,”巴尔特哼一声,言简意赅,他说话是按单词收费的,自然不肯把口水浪费在一个不可能支付费用的家伙身上。 “陈先生,很抱歉,我们来得晚了,”女人冲陈太忠微微一笑,也不看那蒙达的反应,“我是……” “你是公共关系部的,我有印象,”陈主任微笑着点点头,旋即又一摊手,“不过我有点奇怪,女士您为什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呢?” 驻欧办和阿尔卡特最早的接触,就是通过埃布尔牵的线,不管是辞退阿兰还是谈在凤凰设厂,掮先生都在其中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在jǐng察找麻烦的伊始,陈太忠就想过找科齐萨、邦尼特或者缪加之类的,但是想一想阿尔卡特在中国的谈判陷入停顿中,他自是不肯授人以柄,给对方卖人情的机会,眼下对方主动送上门了,他反倒有意要借此生点事,以便为信产部的谈判出一点力。 有些人骨子里的东西,真的是很难改变的,一有机会,某人的小集体主义想就要冒头,为了表示他不是很需要对方的帮助,他居然表示出了适当的怀疑。 “是埃布尔先生给我们打了电话,”女人一听这话,就有点着急了,她匆匆忙忙赶来,就是怕有些人脑子里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阿尔卡特在中国的谈判不太顺利,所以巴黎就有jǐng察找上了驻欧办——我们阿尔卡特至于这么下作吗? 然而,陈主任的话,证明人家确实起疑心了,她就必须解释清楚了,“缪加先生也高度重视此事,要我们公共关系部和法务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为您提供真诚的帮助。” 阿尔卡特的中国攻略不容有失,而驻欧办的陈主任在中国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董事长缪加非常清楚这一点。 当然,他可以选择不管,坐等驻欧办找上门来再卖这个人情,然而,采用这个方案,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说陈太忠在巴黎求助无门,才可能找到阿尔卡特——这无异是天方夜谭,陈某人的驻欧办几乎是夜夜笙歌,往来的人非富即贵。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识,董事长先生才要自己的人火速出动,否则被人以为是己方授意的,那真的就没办法向股民们交待了! 缪加先生!蒙达jǐng官听到这里,真的是震惊了,他可以不知道阿尔卡特的任何人,但是董事长的名字,很少有人不知晓的——何况他手上还有阿尔卡特的股票。 “哦,原来是公务护照?”他不是一个不知道变通的主儿,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将护照从车上取回,假巴意地翻一下,才笑着递给陈太忠,“很抱歉,我想,这也许是一个误会。” “郑重道歉,”陈太忠的双手向身后一背,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这不仅仅是一个姿态,更是向驻欧办的众人暗示:谁都不许替我接这个护照,我得要个说法,“必须的!为你的涉及种族主义的言论……否则我会起诉你,我是认真的。” “但是,是你先骂我的!”蒙达jǐng官可不是好脾气,他眼睛一瞪,“你对我的眼睛,使用了侮辱xìng的形容词!” “有吗?”陈太忠微笑着看一看四周,“谁听到我骂人了?” 1996无功1997忍无可忍 《ID小说网-hui2d.com》1996章无功“这家伙真是一个混蛋,”蒙达jǐng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悻悻地嘀咕着,正在开车的胖jǐng察点点头,“没错,他是!” 陈太忠骂了他长着狗眼,却是一口不承认,能为他作证的,除了jǐng方只有促进会的人,由于这样的关系导致了举证力度的不足,所以陈某人坚决不承认自己骂人了——反正他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 相反,陈主任又拿出蒙达jǐng官明知道自己持的是公务护照,却要偏偏暂扣来说事——你就是对黄种人有种族歧视,中国官员的证件也是你能扣的? 巴尔特律师当然要向着自己人说话,于是就强调了一下种族主义言论的危害xìng。 好死不死的是,巴黎做为一个超级大都会,由于有sè族裔和偷渡份子近年来呈爆炸xìng增长,种族主义情绪逐渐壮大,同样地,反种族主义言论也大行其道,由此衍生出一系列的社会矛盾,成为一个广受人关注的话题。 像jǐng察就在其中多次被曝光,无凭无据逮捕或者暴打有sè人种,为其叫好者有之,但是借此生事者也不少,还因此引发过小规模的抗议和sāo乱——是的,有jǐng察为此被调离岗位。 法国也是一个大zhèngfǔ的国家,端公务员饭碗的人不少,蒙达jǐng官自认自己在公正地执行公务,倒不是很害怕自己因为种族主义言论受到什么惩罚,但是他对巴尔特律师抱有很高的jǐng惕心——阿尔卡特法务部的首席律师? 而且,这个黄种陈主任的表现不但cāo蛋,也相当地有恃无恐,联想到此人能这么快地惊动阿尔卡特的董事长,并且在公共关系部的人到达现场时,还不是很领情,这充分地说明,此人是招惹不得的。 种族主义言论不要紧,但是拿此事做文章的人背景很强大的话,那就是一件要紧的事情了,蒙达jǐng官个xìng比较分明,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妥协。 尤其是他暂扣公务护照的行为,更是经不起别人的追究,而同时,他就算能证明,对方确实骂自己长了“狗眼”,那也不过是普通的脏话,上升不到什么政治高度。 于是,蒙达jǐng官只能选择郑重地道歉,表明自己确实不是种族主义者——其实就算他承认自己是种族主义者也无关紧要,然而,如果他真的是的话,那么这件案子是不该由他来经手的。 他甚至强调,他是绿sè和平组织的外围成员,但是陈太忠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你不如说你是爱犬协会的成员,有些人宁可去喜欢动物、植物甚至臭氧层,但依旧是种族主义者。” 不管怎么说,道歉之后这梁子就算揭过了,而既然巴尔特律师在场,蒙达也无法要驻欧办的人自己举证,早些时候发生在促进会门口的袭击不是他们干的。 然而这家伙不愧是个死脑筋,居然要拿刚才两边人打架说事,毫无疑问,刚才双方是起了纠纷,现场这么多围观的人,谁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他要将双方参与打架的人带回jǐng局,细细地审查。 当然,巴尔特绝对不肯答应这种行为,就表示说此事属于民事纠纷——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肖像权的权力,如果你一定要将事情扩大化,那么我奉陪好了,驻欧办的其他人,我们阿尔卡特公司保了。 这下,就轮到促进会那帮人头大了,不过没过多久,那边的律师也到场了,那么,蒙达jǐng官想将此事继续搞大的话,更可能是将两个律师带回jǐng局——对jǐng察来说,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就在他打算宣布收队的时候,陈主任又做了一件事,他把混混们抢来的录像带在腿上狠狠一磕掰为两半,并且拽了几圈磁带出来,才转身将带子递给刘园林,“等回头烧了!” 这似乎就涉及到侵犯他人财产了?jǐng官的脑瓜又开始转动,不成想在此刻,他又接到了电话,这次打电话的人来头更大——巴黎jǐng察总署巴黎大区安全指挥中心! 下一刻,科齐萨的助手亨利.古诺也到达了现场,他接到阿尔卡特一方人的电话之后,一边联系远在中国的副部长,一边匆匆赶来,那么,安全指挥中心的电话为什么会打来,那也无须再问了。 这巴黎jǐng察总署是个戒备极其森严的地方,别说对外人了,就算在巴黎干了几十年的老jǐng察,不少连总署的大门都没进去过,其神秘和权威xìng就可见一斑了。 看一眼站在一边的英国议员尼克,再看一看在场诸多重量级人物,蒙达jǐng官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转头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人就走了。 陈太忠指一指那个很能打的黑人,嘴角泛起一个冷笑,转身偕着众人走进了驻欧办——这么多人来捧场,他得招待大家不是? 刘园林看着大家走进去,转身冲着促进会的人们恶狠狠地伸出一个中指,“敢打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没完呢!” 陈主任回来,这驻欧办可真的大不一样了!他并不知道,阿尔卡特这次出动得如此迅疾,首席律师也亲自到场,并不是陈主任面子真有这么大,而是……要配合在中国的谈判。 换句话说,若是此事发生在一个月前,阿尔卡特的人或者也会出现,但绝对不会这么及时,规格也未必能到了这样的地步——更可能的是,陈太忠主动给缪加打电话,董事长才会安排下面人把事情办一下。 真相总是比较无情的,不过还好,小刘同学不太清楚里面的细节,只说自家的主任回来,就可以扬眉吐气地做人了,所以他才肆无忌惮地得瑟一下,这段时间他忍让得已经太多了——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他们都进去了,外面就只剩下没被jǐng察带走的打手们,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笑着,一边斜睥着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家伙们,那律师原本还要进来讨说法,问了两句,知道阿尔卡特法务部的首席律师在,犹豫一下,最终摇摇头。 律师们都喜欢打官司,越难的官司越强的对手,就越容易使他们成名——哪怕输了都能造成相当的影响,所以,双方巨大的差距并不是他放弃的原因,让他放弃这个想法的,是事情本身,连人都没死一个,这案子怎么搞得大? 见律师草鸡了,围观的人群也就纷纷散去,之后,那被陈太忠指了一指的黑人轻蔑地笑一声,“那个人指了我一下,哈哈……他指了我一下,我很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被那俩混混胖揍一顿,眼角嘴角都有点肿了,不过由于肤sè的缘故,这些伤势都不怎么明显,也就是笑一笑的时候,洁白的牙齿上,兀自有些许的血痕。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此人是有“背景”的,不过到底出处是哪里,知道的人不会说,不知道的也没胆子问,就这么简单。 听他发笑,几个混混又抱着膀子走了过来,这位才待炸刺,身边有人轻拽他一下,“亨利,这是他们的门口,咱们走远一点,看他们还能怎么样?” 怎么样?陈太忠交待了,只要不在驻欧办门口折腾,随便!人家隔着两三百米在边支个摊儿的话,他能有什么脾气?毕竟这儿是巴黎,不是凤凰。 他能想到的,促进会的人自然也能想到,所以就在马斜对面扯起了横幅,那些混混只是远远地抱着膀子看笑话,摄像也由着他们,只有当摄像机转向驻欧办的角度时,几人才缓缓逼过来,摄影师吓得又赶紧掉头。 所谓的恶心人,得要对方觉得恶心,才能起到效果,这属于心理战的范畴,既然驻欧办摆出一副“不在我门口我就不管”的架势,这边反倒是觉得没意了。 折腾一个多小时,眼看天也黑了,于是大家就收拾东西打道回府,纷纷说今天失策了,明天要带喇叭和锣鼓来,还要多带两台摄影机。 又有人说这里看起来比较难啃,是不是换个比较容易出彩的地方?于是就有人指责他斗争xìng不强,这位又反驳……吵吵嚷嚷中,两辆车就回到了巴黎驻地。 黑人亨利也下了车,跟着大家拾阶而上,就在这时,上面走下两人来,大家识得其中一人为黄先生,是促进会一个大金主,很坚定地支持zìyóumízhǔ的斗争,每次来总要甩点钱出来,多则一两万法郎,少也有一两千,甚至促进会那辆二手的七座商务车,都是此人捐的。 对这样的支持者,大家都很气的,隔着老远就打招呼,黄先生也笑着点头,却不防脚下一软,跌跌撞撞地奔了下来。 此人摔倒的方向,直奔亨利,这种情况下,就算亨利不想管也不行了,而且,他只是脸面上受了一点伤,身体并没有大碍,说不得身子前抢,就想在此人摔倒前扶住。 不成想黄先生这下冲的劲儿挺大,别看他只有个一百四五十斤的模样,速度也不快,硬是将这一米七八左右的黑人小伙带倒了,缓缓地滚过到了台阶下。 总算还好,台阶不多,总共就七八个,而亨利身后不过三个台阶,黄先生打个滚,晃一晃脑袋爬了起来,可是壮实的黑人小伙却是躺在地上起不来了,疼得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不至于这样吧?黄先生站起来老半天了,看见对方还在地上打滚,禁不住眉头一皱,你扶我一下是不错,可也不能……就这么赖着不起来吧? 一旁也有人奇怪,心说下午那群小混混那样地胖揍,亨利你捱过去了,怎么轻轻地一撞就这样了呢?不怎么严重的嘛。 于是,就有人上前搀扶他,不成想被人一扶之后,亨利简直不是在叫,是在嘶吼了,见他痛苦的样子不像是在作秀,大家商量一下,将其抬上车送医院救治。 检验的结果,很令人吃惊,医生说他就像被六千磅的犀牛撞过一般——还是时速最少七十码的那种,全身的骨骼都粉碎了,“他现在还能活着,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然而显然,黄先生的体重别说六千磅,连六百磅的一半都不到,从台阶上跌跌撞撞掉下来的速度,说七码比较勉强,说七十码那就是讹人了。 黄先生自己就先不干了,我四十多岁的人了,跟他一起滚下台阶的,我啥事没有,他就全身粉碎xìng骨折,这不是讹人吗? 好在他也真的衬那么俩钱,少不得又找了别的医生来检验一下,结果却是很令他失望,那亨利还真的就是那么惨了,至于说两人同时滚落台阶下,为什么能有如此天差地别的结果,谁都给不出权威的答复。 能给出这个答复的,大约也只有始作俑者陈某人了,他觉得这黑鬼吊,又有某方面的背景,少不得就要恶狠狠地收拾一下。 而那黄先生虽然是资助促进会的,但终究是黄种人,尤为重要的是,陈某人在京城的rì子也不是白混的,知道在对方的阵营中有不少奉命潜伏的主儿,这姓黄的保不齐就是其中之一,为了避免误伤,他也只能有选择xìng地下手了。 你不是很想知道哥们儿能对你干点什么吗?这就是我能干的,不服气的话,你可以把骨头接起来再过来找我嘛。 就在亨利哀号连连的时候,陈主任笑吟吟地从卫生间走出来,对着另一个亨利点一点头,“每次来法国,总是要考验一下我的肠胃,法国大餐真的不错,遗憾的是,要付出的代价,真的有点沉重。” 大家都知道,陈主任短短的一段时间,连着上了好几次厕所,这不过是自嘲之言,说不得纷纷地笑了起来,说是你要常在巴黎,也就没事了。 倒是刘园林这年轻人心活泛,心里暗暗地嘀咕:陈主任昨天来的,也没见他肚子就不舒服的,今天下午人这么多,你倒是跑肚没完,这肚子还真不给您争气……1997章忍无可忍不管怎么说,今天下午能赶到现场的,都是特别为驻欧办捧场的主儿,陈太忠能跟阿尔卡特的人放一放嘴炮,但是,当人家把诚意亮出来的时候,他也只能收起那一套了——好吧,或者我是误会了。 所以,当天晚上驻欧办再次灯火辉煌,又一次举办了酒会,下午出手“很好地维持了秩序”的混混们,获得了两百法郎的奖金和一套来自中国的餐具——奖励不多是个心意,当然,最重要的是下午的战斗,激烈程度差了一点。 于此同时,发生在驻欧办的事情被汇报到了大使馆,相关人等苦笑不已,“这陈太忠不回来则以,一旦回来就是这种不讲理的手段,幸亏凤凰驻欧办不在正式的外交序列里,要不然咱们还真的难免被动。” 谷涛参赞看问题的眼光极为毒辣,他提出了一个大家忽视——或者说不愿意正视的问题,“你们说下午发生的抢劫案,会不会跟陈太忠有关?我总觉得两者脱不了关系。” 妄图逞口舌之利的人,通常都会倒霉的,谷参赞也不例外,就在他说了这话的第二天中午,接到了来自国内的电话训斥。 “对自己的同志,不要无端猜测,你不知道自己的工作xìng质吗?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胡乱说话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还需要我提醒你?” 谷涛听得冷汗就冒出来了,这个电话没有否认此事是陈太忠所为的可能,甚至隐隐有确认的意,但是同时可以看出,有人对自己的表现相当不满了。 也不知道谁这么嘴碎!他只能苦笑着表示自己知道了,“关键是这件事跟咱们不对……我只是担心搞得太大,到最后咱们会不会不好收场?” “那家伙的背景,你还不清楚?”那边又是冷冷一哼,撂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他扛得住扛不住是他的事儿,对你的要求就是三个字儿,不掺乎!” 谷涛才放下电话,就有人过来汇报,“今天上午,那边又发生两起抢劫案,其中一起使用了枪械,不过这两起案子歹徒们都没有带头盔,三个白人一个黑人。” “又是促进会的事情?”谷参赞讶异地问一声,获得肯定的答复后,张张嘴想说点什么,终于没再说下去,只是长叹一口气,“希望事情不要再恶化吧……” 第一次,他对那些目无祖国的家伙生出了一点同情心,陈太忠那是你们能随便招惹的吗?连大使馆都无可奈何的主儿,随便把何军虎抓走敲诈的主儿……算你们倒霉了。 然而,事态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约莫一个小时之后,最新消息传出,一辆疾驰的雪铁龙车撞到了正在集会抗议的促进会成员,三个人当场死亡,伤者十余人。 昨天的遭遇,并没有吓退那些向往zìyóu和mízhǔ的中国人,恰恰相反,他们积聚了更多的人到驻欧办门口来抗议,今天就是三十号了,此时不恶心人,什么时候恶心人? 当然,有了昨天的教训,他们是不会再堵着驻欧办的大门了,只是在马斜对面支起了摊子,亨利虽然伤重住院,但是他们邀请了律师来现场坐镇——这也是吸取了昨天的经验,身边没有顺手的法律专家,实在不太方便。 为恶心人的是,就像昨天商量的一样,这拨人带了锣鼓和喇叭,还有三台摄像机,一时间锣鼓喧天热闹异常,也引得不少过的人驻足观看,看黄种人怒斥霸权中国的dúái行径。 这人一多,摄像机也就多了,有人拿着小巧的数码相机拍个不停,驻欧办这边的混混才待上前闹事,不成想脸上包着纱布的刘园林走了出来,“算了,不管他们拍摄了,只要他们不凑到门口,咱就不管……对了,伊萨,还有你,你俩个子高,帮我们挂国旗和彩带。” “陈主任可不是这么说的,”瘦高的伊萨有点怀疑,他就是昨天撒钢珠的那位,不得不说,听着这正宗外国人字正腔圆地说“陈主任”三个汉字,还真的给人一点喜感。 然而,他别无选择,这么称呼是对那个神秘的中国人最大的尊敬,而黑手党里,一向强调的就是上下尊卑,“小刘你不要害我们哦。” “我害你们干什么?这就是陈主任的意,”刘园林笑一笑,不过,脸上的纱布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滑稽,“陈主任说了,晚上加餐……黑海鱼子酱和意大利白松露,这是我们的节rì,当然要让大家一起高兴了。” “哦哦,白松露……强过黑松露一百倍的白松露,”这帮人大多是意大利裔的后人,对产自本国的白松露自有一种归属感,听到这样的话,居然唱起歌来,怪腔怪调的,浑然不管法国就是最大的白松露出产地。 然而,他们的歌声响了没几句,猛地听到对面一声闷响,抬头一看却才知道,敢情对面发生了连环车祸,正正地撞入抗议的人群中。 一辆疾驰而过的雪铁龙车不知何故(姑且算不知何故),一打方向就冲到了边撞进人群,接着又一抖,正正地撞上道旁树,海碗口粗的大树被撞折,树根都翻了起来,车也侧翻在地,几乎在瞬间,机油就流了满地都是。 所幸的是,抗议的众人近期连连遭遇抢劫案,虽然喊得热闹,却也相当地jǐng醒,眼见这车不要命一般开过来,忙不迭地跳开,只是很遗憾,大家扎堆扎得太密集了,还是被撞飞两个带倒三个。 至于车里的人,那也是不消说的了,司机被变形的车体和安全气囊挤做一堆,根本看不出什么形状了,车后座一个娇娆的混血女人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一辆小型商务车也撞了过来,居然还有人探着半个身子拿着摄像机在拍摄。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大家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商务车的司机却是老练,眼见要撞上前车了,说不得没命地一打方向,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体蓦地横了过来,接着又是屁股一甩,居然是一个较为标准的急停漂移。 可是他光顾着自身的安全了,却是忘了这车是闯进了一堆人中,就这么一个漂移,硬生生地撞飞两人,更是将一个人卷进了车下,急刹再加碾压,当场就毙命了。 “不能怪我狠,实在是你们太聒噪了,”陈太忠看一眼窗外,遗憾地叹一口气,又耸耸肩膀,以他的眼里,自然看出雪铁龙车司机、被碾压的再加上一开始撞飞的那个中年妇女,三个人已经救不过来了。 要说这帮人也确实欺人太甚了,既然不敢堵在门口,那躲在不远处恶心人,就有点没意了,要光是躲开也算,今天居然带了锣鼓和喇叭来,见驻欧办没啥反应,就越折腾越起劲,这区区百十米距离,哪里阻挡得住这般地聒噪? 让大家不要理睬的是陈主任,被扰攘得心烦意乱的也是陈主任,好不容易说中午了,你们吃一点喝一点,都消停一下吧,不成想那边竟然是连轴转——有种的你们去大使馆闹嘛。 如此一来,陈太忠真的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了,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要是搁给穿越前的他,对这种利用规则上门踢场子的主儿,二话不说就伸手全灭了。 亏得他在官场待了不是一天两天,所以也知道顾全大局的重要xìng,不过眼见着对方越来越欺人太甚,心里这火苗子真的是越烧越旺。 他正琢磨着怎么才能出了这口恶气,猛地发现远处三辆车不要命一般地闯了过来,看一眼,哦,后面两辆车都有人探出身子在拍前一辆车——娱乐记者? 再看一看,三辆车里一个黄种人都没有……得了,就是它们了吧,说不得发个意念出去,那雪铁龙车第一时间就冲向了人堆。 做这些的时候,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压力,反正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的,既然你们法国人要庇护这样的组织,容许它们存在,付出点代价也是难免的了。 一开始,促进会这帮人还以为又是什么人整了幺蛾子出来,可是眼见第三辆车上跳下的人,还在对那辆雪铁龙车拍摄,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可真的是意外了。 “报jǐng吧,”有人尖叫着,现场登时乱作了一团,不多时,几辆jǐng车渐次赶到,秩序越发地乱了起来。 当天晚些时候,巴黎的一些报纸上开始刊载这一事故,原来这次出车祸的是法籍某艳星,此女在丹麦发展——那里的尺度很宽松,这次回国,却不成想被记者们盯上了。 有人拿这次事件同戴安娜王妃的车祸相提并论,至于说那一群被撞的中国人是在抗议什么,没人关心,那个二流法籍女艳星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报纸上只是说除了司机还有两个人当场毙命,另外有四个重伤,仅此而已——说得太多冲淡正文,那就得不偿失了。 1998大庆1999搞特区 《ID小说网-hui2d.com》1998章大庆“会是凤凰市的人干的吗?”这次发出疑问,已经不是谷涛了——谷参赞已经学会了在这种事情上保持沉默。 “咱们的人……两个重伤,死者中还有一个,是那边的,”另一个声音低沉地发话了,沉默一阵之后,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大响,“不能再放任这家伙了!” “那边的?那边生冷不忌,你能确定死者的真实立场?”头一个发话的冷哼一声,“再说,这是一起车祸,你有证据是谁干的吗?无凭无据想动那家伙……你确定自己做好足够的准备了?” “他有嫌疑,这个咱们可以确定,”低沉的声音叹口气,“算了,还是向上级汇报吧,我坚持我的立场……不能让这家伙再折腾下去了。” 十月一rì凌晨,驻欧办里人满为患,门外的惨剧已经是过去时了,而身在异乡的中国人就算再习惯闷头发展,但是偌大一个巴黎,要是找不出几十个愿意凑热闹看阅兵的,那也是胡说——只算军事发烧友也不止这一点了。 不过在场的九十多人里,学生占了百分之九十还强,他们的生存压力不大,又爱呼朋引伴趁热闹,遇上这种大事翘课都无所谓——谁还没偶尔翘过课? 过了十二点还有人往这边赶,一时间连楼梯上都坐满了人,等到一点的时候,人数已经堪堪破了一百二。 驻欧办的大厅总共也就八十来平米,这么多人挤做在一起,真的是人挨人人挤人,几个保洁工在人群中走动递送茶水饮料,都比较艰难。 就这,还是把一些工商界的人士安排到了各个房间里,才不那么拥挤——当然,学生们想进房间看也行,这一刻没有身份尊卑,不过既然是学生,大抵还是爱凑热闹的,进房间看电视的学生大概也就那么四五个。 “能不能拍了?”袁珏看到有人等得不耐烦,开始打哈欠了,就向陈主任请示,“再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那几个没拿上国旗的,先把国旗送过去,”陈太忠也是忙到一塌糊涂,不过他的眼力价不是一般地好使,驻欧办这边准备了五百面小国旗,人手一个,就连门口的门卫和混混都必须手持一面。 正说着呢,他的电话又响了,来电话的是黄汉祥,黄总那边听起来挺热闹的,“小陈,都准备好了吧?就要开始了啊。” “是啊,电视已经开始转播了,”陈太忠摆一摆手,示意刘园林抱着DV去拍摄,自己走回了办公室,“真想回去看看啊。” “嗯,想让你回来的人多呢,”黄汉祥哼一声,“今天你门口的车祸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抢劫的……都是你干的吧?” “哪儿有啊,我什么都没干,”陈太忠立刻否认,不过,想一想黄总为人之jīng明,说不得笑一笑,“不过,黄二伯您也知道我朋友多,有些朋友看不过眼,没准自发地采取一些什么行动……人家给面子,我也不能阻拦人家不是?” “是啊,很给你面子,一下就撞死俩!”黄汉祥能想到有关部门心里的无奈,有些钉子安插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类似事件要采取行动的时候,总要确定再确定才做决定——当然,这种行动并不多,基本属于理论范畴。 谁能想到,在巴黎横空出来这么一个棒槌,将所有人都打蒙了,黄总觉得人家拽住自己发难,真的有点道理。 “哪儿有?我可没说这个是我干的,”陈太忠对这件事,那是要坚决否认的,“照这么说,不是成了自杀式袭击吗?车祸的是一个二线女明星,演sè情片的……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人?” “以你的作风……”黄汉祥肯定是想说点什么来的,不过,这话毕竟不合适从长辈嘴里说出来,“真的不是你干的?” “我又不会催眠术,”陈太忠笑一笑,“不过我还是要说,撞得好……法国的娱乐记者,也不是完全不可取的,哈哈。” “你就损吧,”黄汉祥听得也笑一声,他也不信小陈真的能主导了那场车祸,不过有关部门习惯怀疑别人了,为了对人有个交待,他必须问一问此事,耳听得小陈坚决否认,心里自然越发踏实了——就算是你干的都无所谓,不过你这么跟我说,就要有扛到底的想准备。 而且,他还要暗示一下小陈,“死的人很有可能成为烈士……嗯,我说,以后这种事,你尽量不要往大里搞行不行?很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你这几次抢劫,引起了那边的重视,会来这么多人吗?要是人少的话,会避不开那些汽车吗?这个逻辑貌似有点强词夺理,但这种因果是真实存在的。 “那就麻烦那些准烈士,没事不要往驻欧办凑,”陈太忠听到这话,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他脑子里小集体主义的想真的是根深蒂固了,所以心里也没多少歉疚。 “我这儿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影响的政治目标,不管是真的假的,拿我这儿当试金石的,就得有这心里准备……我不管他是鼓吹zìyóumízhǔ的,还是有关部门的,敢影响我的工作,我六亲不认!” “嘿~~”黄汉祥都要挂电话了,听他这么说,反倒是有点不服气了,“要是我影响了你的工作,你……打算怎么办呢?” “哈哈,黄二伯看您这话说的,”陈太忠干笑一声,“您是那种人吗?您不是……所以这个假设,本身就是不成立的嘛。” 黄汉祥捏着电话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就挂断了,一个字都没说,小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说他要影响对方的工作,人家估计照样不买帐。 可是,他也确实无话可说——特殊部门可以拥有这样那样的特权,但是干扰rì常zhèngfǔ工作那绝对是捞过界了,所以,他只能用这个行为表达他的不满了,哼,小子你翅膀硬了啊。 反过来说,不为这样那样的关系所左右,不因这样那样的压力而屈服的zhèngfǔ官员,才是真正称职的干部,黄汉祥心里虽然不满,却对小陈这样的反应表示理解。 看完阅兵式,就是凌晨四点了,有约莫五分之一的人已经沉沉睡去,各种各样的姿势都有,甚至有人靠在别人身上就睡着了,能占据了房间里床铺睡的,基本都是年纪大一点的商人,或者女生之类的。 四个保洁工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却是依旧在为大家服务,到了后半夜,这瞌睡的是瞌睡了,不瞌睡的却是开始要啤酒了——大家兴奋啊。 折腾了一夜,其中有一段时间,声音极大,估计隔个百十米都能听得见,所幸的是,驻欧办最近的工作没有白做,跟左邻右舍都打招呼了,说是这是我们的国庆,万一有什么响动,你们得体谅一下。 再加上外面彩旗飘飘,夜里彩灯璀璨,周围的人也就知道是那话儿了,居然没什么人有反应,倒是有俩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跑进来跟大家一起看中国阅兵——按刘园林的说法,这俩估计是夜猫子,跑过来趁热闹的。 当然,也许是驻欧办近期加强了戒备,不但门口有那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主儿在晃悠,更是在昨天狠狠地打了一架,jǐng察来了之后也没搞出个所以然来——既然知道这些人不好招惹了,大家自然也就懒得多事。 到了五点左右,该走的也就走了,到处有睡得呼呼的家伙,六个房更是别提了,满,四个保洁简单地打扫一下,也回房休息了。 不过,既然端了公家饭碗,身子骨就不是自己的了,约莫七点左右,有人离去,不多时又有人登门贺喜——合着有睡了一晚上的主儿,醒来以后觉得国庆了,就来看看。 其实最辛苦的,绝对不是几个保洁工,陈太忠远远比别人都要劳累,只不过他cāo心的事情,实在是说不出口。 比如说,他一晚上都在观察人,由于来的人五花八门,他不是全部都知根知底,就要防着别有用心的人在关键时刻使坏。 所谓的维稳,也就是这个意了,维护大局稳定是必须的,只不过,想到在国内要维稳,来了这里还得维稳,实在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再有就是,陈主任得提防有人在驻欧办里动手脚啊,按说都是炎黄子孙,他这么做有一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这年头小心无大碍,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掺沙子呢? 想一想今天可能成为烈士的某些人,他越发地认为,有些人和事是无孔不入的,多年相交的朋友都未必敢保证,何况这些不知道根底儿的新人? 严格说起来,对别人可能留下窃听器、摄像头什么的东西,他并不是特别忌惮,一来驻欧办就没有保密等级那么高的事情,二来就是以他的能力,想找出这些东西并不难——只要它们是观存在的! 然而,找出东西并不意味着事情终结,很多小说里,那才仅仅是故事的开始。哪怕就算他有意息事宁人,但是,找出安放这些东西的人,从而防止误会那些无辜的人——这些总是非常有必要的吧? 所以对今天晚上的各种情况,他必须观察清楚了,不管愿意不愿意,他必须保持足够的jǐng惕心理,这显然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唉,都看见领导吃肉了,就没看见领导cāo心,”陈某人悻悻地叹口气,眼看七点了,揉一揉两个太阳穴走出房间,才说要去叫醒那帮才睡了一个来小时的保洁工,不成想那边于丽已经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间。 “咦,你倒起来了?”陈主任奇怪地嘀咕一声,隔着老远就招呼一声,“快去把她们也叫醒,今天是最忙的一天,晚上放你们假,明天我带你们去玩。” “我几个姐姐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连轴转呢,”于丽的两只大眼睛里满是血丝的,jīng神头却是好得很,她笑着回答,“我已经叫她们了,她们正穿衣服呢……啊,明天带我们出去玩儿?” “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结果这位一转身又冲进了宿舍,“快起啦快起啦,老板说啦,咱们要是表现好,明天他带咱们逛街。” 陈主任从来都是下属嘴里的好领导,驻欧办的保洁工们也不例外,虽然老板不在单位的时候真的是太多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老板在单位的传说——能力强、够护短、出手还大方。 “这傻丫头,”陈主任见她这副模样,笑着摇摇头,眼中却满是溺爱的神sè,这四个丫头里,也就是于丽手脚勤快一点。 其他人不是不勤快,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勤快,倒是知道时不时地在他眼前转一转——娇纵归娇纵,说起服务领导来,大家的意识都挺强。 遗憾的是,小于这人有点憨,远没有其他三人心多,所以,就算陈某人想给她个领班当当,琢磨一下还是算了吧,她恐怕领导不了那三位,程小琳也就算了,不吭不哈的一个女孩子,林巧云和齐玉莹,那绝对都不是省油的灯。 约莫十来分钟,四个女孩子都出来了,齐玉莹一边走还一边抹眼泪,见到陈主任看自己,打着哈欠解释,“睡得太少,眼睛疼……头儿,明天出去我们能跟单位借点钱吗?” 我知道你不是委屈得哭的,陈太忠撇一撇嘴,看看人家这心,怕自己误会,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解释,小于你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借钱好说,不能超过两千,我得帮你们家里人看着你们的钱包。” “人家是大人了嘛,”齐玉莹笑着白他一眼,虽然眼睛略微红肿,却也有股阻挡不住的妩媚扑面而来,再加上这听起来或许别有意的话,很难不令人不想入非非。 “洗把脸去吧,看你那眼睛,跟兔子似的,”陈主任随便地扫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转身走了,搞得小齐同学悻悻地撇一撇嘴,又摸一摸眼睛,快步向盥洗室走去……1999章搞特区约莫八点多钟,呼呼大睡的人该起来就起来了,有那不愿意起来的,被同学、室友什么的以吃早餐的名义叫了起来,还有两个,睡着就被同学架到了车上。 到最后,只有五个家伙是死活不愿意起来,而他们的同学又没车,于是就将人架进了三人间休息,在这一点上,驻欧办还是非常体恤这些学生的。 大概九点多的时候,驻欧办就开始热闹了,今天倒好,促进会的人没来,也不知道是黄汉祥的话传到了,还是那边实实在在地有心无力了——毕竟昨天的车祸不止是四人了,受伤的也很多。 虽然bějīng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大家前来恭贺的情绪,其中还有不少法国友人,像罗纳普朗克的执行董事爱德华先生,甚至有兴趣谈一谈发生在马对面的车祸——遗憾的是,他目光的焦点也是那个艳星。 待得十点多钟,来的人就越发地多了,其中多还是华人华侨,然而,令陈太忠不爽的是,很多人来驻欧办的目的,并不是很单纯。 好吧,目的不单纯这并不是要紧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要说所有的人全部都是凭着一腔爱国的心前来,这也不现实——请注意定语“全部都是”。 有些人在恭贺之际,还想麻烦驻欧办出面办一点事情,这就是令陈主任为难的地方了,同胞们需要帮忙,按说他是责无旁贷的。 可是,大家说的事情有点尴尬,有人吞吞吐吐地地试探,有人旁敲侧击地打听,到最后总算是有个七十多岁、参加过诺曼底登陆的老兵直接发话了,“小陈,听说你跟巴黎的不少黑社会有交情?大家可是被他们欺负惨了。” “老爷爷,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好死不死地,林巧云端着一个托盘往桌上送茶水,听到这话,她先不干了,“我们是凤凰市zhèngfǔ的派出机构,是zhèngfǔ工作人员!” “美国zhèngfǔ还跟黑手党打过交道呢,西西里登陆我也参加了,我是八十二空降师的,就是那些黑手党引着我们着陆的,”老头眼睛一瞪,看不出来,他还真是身经百战了,“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动机是好的,就行!” “我这人的动机,从来都是好的,”陈太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说的什么巴黎黑社会,可能有,但是我不太知情,回头了解一下再说吧。” “老爸,话不是你这么说的,”老头的儿子也四十岁左右的模样了,他拽自家老爹一把,左右看一看,压低了声音发话了,“关键是大家被他们欺负惨了,陈主任你看能不能帮着斡旋一下?” “这是我义不容辞的,”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心里却说你连天南人都不是,要我出头还像那老头子一般理直气壮,就委实有点不合适,“我都说了,等我回头了解一下,今天这喜庆rì子实在没时间说。” “我还以为你会比大使馆好一点,”中年人听到这话,眼睛就瞪起来了,反正他都是法国人了,倒也不用怕中国的官员,“他们是一推六二五地不管,你也不管,亏得大家还说你是个有担当的好汉子呢!” “呵呵,”陈太忠听得笑一笑,却也不着恼,为什么?因为没必要生气,人家说的是实情,但是,他也有隐衷不是? 在凤凰市,陈主任就是黑白两道通吃了,搞得无数人为之侧目,越传越悬乎,前一阵甚至连黄汉祥都知道“宰相肚量陈太忠”的说法了,这哪里还像一个国家干部? 总算还好,凤凰市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地级市,这传言基本上到了素波也就告一段落了,所以没有引起别人什么关注,但是要跑到巴黎如法炮制一下,那就不是地级市而是国际影响的问题了,陈某人就算再愿意出风头,这样的风头也是敬谢不敏的。 “大叔你这是怎么说话呢?”陈主任可以无所谓,但是放下茶水转身要走的林巧云又不干了,领导可以对诽谤不认真,但是她做下属的自是不能充耳不闻,“我们头儿不是跟你说了放一放?合着就你的事儿最重要,是吧?” “咦,小姑娘你怎么这么说话?”中年人一听更不高兴了,一般人对zhèngfǔ官员打官腔,有着本能的反感,而且这小女娃娃也不过就是个服务员的角sè,“我跟你们头儿说话,你合适插嘴吗?” “她合适,”陈太忠淡淡地点点头,就站起身来,“求助你要有一个求助的姿态,你的苦恼我能理解,但你也应该明白,你求助的东西,本来就不在我的责任范围内。” 一边说,他一边转身走了。 “官僚作风,”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嘀咕,但却没有瞒过他的耳朵,“一个服务员都能随便插话,一点规矩都不懂。” 规矩我还真懂,陈主任冷笑一声,向大厅外走去,迎接新的人,毫无疑问,林巧云刚才的插话很不合适,也不礼貌,但是护短是每个人的天xìng,他当然要出面维护自己的下属。 而同时,明辨是非也是一个正常官员在神智正常时做得到的,不过遇到些尴尬事情,人家愿意不愿意跟你明辨是非,大抵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想那黄老要护短,要破格提拔夏言冰,那就是不讲规矩,蒙艺倒是想跟其明辨一下是非呢——结果就是堂堂的省委书记走人了。 而眼下也是一样,要我讲规矩?可以,我也可以训林巧云,然而——你有那个资格,要求我跟你讲规矩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陈太忠还是没怎么生这两人的气,首先,这同胞在国外被人欺负,总不是让人愉快的事儿,其次,见识过个别人的官僚作风之后,有人心里有怨气,倒也是正常的。 只是,他心里的那点悻悻,终是难免,所以,当又有人提起自己的货摊被抢,希望他能帮忙维持秩序的时候,他很干脆地摆一摆手,“这不属于我的业务范围。” 做好事总要泪流满面,适当推诿也不合适,那哥们直接拒绝总合适了吧?陈太忠是这么想的,但是看到对方脸上那明显的失落,心里却又莫名地烦躁了起来。 中午会餐,以陈主任的身份,自然是在办公室里吃小灶,袁珏作陪,同席的还有尼克、亨利.古诺、巴尔特以及埃布尔等外国人。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不多时就说到前天蒙达jǐng官刁难驻欧办一事了,这次是亨利发话了,他说华人在少数族裔人中,地位确实有点低下,别的族裔受了委屈就能张罗起人来游行喊冤,但是华人中就很少见到这种行为。 他对华人的评价,倒不是说不抱团什么的,他有种感觉,华人更接近于犹太人,聪明勤奋、忍耐力强,就算受到欺负,只要没超出忍受范围,就愿意用勤奋弥补遭受的损失。 事实上,在欧洲形容某人像犹太人,这并不代表是褒义,当然,亨利先生也无意诋毁什么人,他只是很直观地说出了自己的感觉,大意还是会哭的孩子有nǎi吃。 可是陈太忠就听出了不妥,合着你说我们华人怕事?不愿意折腾,就活该有眼下的报应?不得不说,同样的话听到不同的人耳朵里,那就是不同的效果。 想到这种话还是出名亲华的科齐萨部长的首席智囊说出来的,他心里就越发地不是滋味了,国家形象得维护,这民族形象也得维护不是? 于是等大家喝个差不多,走出门外敬酒的时候,陈太忠拎住了刘园林低声吩咐两句,要他查一查有没有凤凰人在唐人街总受外人欺负,“实在不行,天南的也算。” 哥们儿并没有那些官僚作风,也愿意出手帮助一下族人——当然,是那种认同自己华人身份的族人,黄皮白心的香蕉人就算了。 是的,陈某人终于忍不住想出手了,只是他还需要一个介入的借口,天大地大,不如有个名分大,而且他暂时没兴趣帮助天南以外的华人。 这固然是跟他严重的小集体主义倾向有关,但也不无摸着石头过河的意,要将事态控制在可以发展的地步,总设计师能在地图上划特区,哥们儿为什么不能在人堆里按照籍贯划个小特区出来? 这么一来,也能借此试探一下上面的对此事的反应——当然,老黄要说不合适搞的话,那我就只护着天南人,到此为止好了。 要说陈太忠在官场这几年,真不是白混的,搁给穿越前他哪里会想到,自己想帮人都得绞尽脑汁? 也不知道是华人在巴黎过得真有那么苦,还是真就那么巧,这话吩咐出去没一会儿,酒席甚至还没结束,刘园林就领着一个矮胖中年人过来了,“陈主任,这是我的老乡石亮,跟他聊两句,正好他常遇到您说的情况。” 小刘这心还真挺玲珑,知道变通地理解领导的吩咐,没错,这位不是天南的,是他的老乡,碧空的…… 2000章噩梦之夜 《ID小说网-hui2d.com》石亮在唐人街的外围开了一家超市,那里地段不太好,投资不大也就是四十多万法郎——唐人街里竞争太激烈了。 这地方治安不太好,他时常就遇到别人抢劫,尤其可气的是,要是柜台里钱太少的话,抢劫的主儿不但抢钱顺货,还要顺手砸点东西。 有甚者,关了店门之后,没准半夜就被人强行撬开,冲进来抢钱抢物,总算是这种事情也不是常发生,一个月就那么一两起吧。 报jǐng那基本上是没用的,一开始石老板还这么干过,可jǐng方总是姗姗来迟,怪话还挺多——他们倒是给出了彻底解决的方案:搬家。 可是这四十多万已经是方老板的极限了,有条件的话,谁不愿意在香榭丽舍大街上开店?反正这年头,抢着抢着也就习惯了——毕竟多少还能赚一点。 就这么半死不活地经营着,石亮实在有点无可奈何,又舍不得关了店,这次驻欧办采购国旗彩带什么的,他提供的国旗样品,尺寸比例最标准,所以入选。 今天他来,一来是五十年大庆的缘故,二来就是想跟驻欧办搞好关系,以后多争取点单子,听到老乡说起类似的事情,就嚼谷两句。 碧空的啊,那当然可以,陈某人的胳膊肘一向都是向里拐的,大不了划俩特区出来嘛,不过他还是有点不解,就要多问一问,有没有惯犯或者收保护费的。 惯犯有,收保护费的也有,不过收保护费的只负责收钱,不给就折腾你或者唆使别人折腾你,而那惯犯就是在四周游荡的不良少年,手里没钱了就抢,但是老石不敢举报,有前车之鉴的例子在那里摆着。 两年前,同样是一家华人开的超市,jǐng方根据店里的录像,抓住了两个少年惯犯,不成想两个小黑人在jǐng察局里受尽虐待,其中一个更是被牢友弄瞎了一只眼睛。 这消息不知道怎的,被捅到了报纸上,再加上一些别的应景儿的事情,于是就引发了一场sāo乱——孩子还小不是?愤怒的黑人们上街游行,控诉种族主义,反正巴黎的街头政治、街垒啦什么的,有相当久远的历史传承,用游行要挟zhèngfǔ再合适不过了。 由于控制得当,游行并未演变为大规模的sāo乱,两个孩子也很快被放了出来,巴黎的mízhǔ在这一刻展现无疑,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黄种人在同一时刻,纵身跳入了塞纳河中——此刻的mízhǔ,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羽毛。 那店主是借了亲戚朋友的钱来开店的,愤怒的黑人在游行时,想到了发生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于是超市被一把火点了,亏得是店主一家人跑得快,没发生什么流血事件,但是当时过的几个黄种人,还是被人劈头盖脸地暴打了一顿。 总算是跳河的这位被救上来了,所以石亮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当然,店主没有无知到去争取什么赔偿,那么多人,起哄的也不少,他哪里知道是谁烧了他的铺子? 所以,对石老板来说,该交的保护费得交,常来抢劫的小伙子,他还不能指认——还好,有一次抢劫的碰上了收保护费的,最后是抢劫的不敌,落荒而逃,后来石老板被小家伙们打了一顿勒索了一点钱财,但类似的事情发生的频率,总还是少了一点。 这些说的都是熟,那些过的强龙也不少,巴黎是个大都会,流动人口极多,还是那句话了,流动人口多了短期行为就多……看石老板你这rì子过得吧,陈太忠听得颇有一点无语,沉默半天方始发话,“收你保护费的,是些什么人,常去你那儿转悠抢劫的,又是些什么人?” 陈某人就算是仙人,也不能对那些过江的强龙采取什么措施,所谓的只有做贼千rì没有防贼千rì,说的就是这种无奈了。 石老板倒是一一地将人念叨了一遍,说完之后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陈主任,“其实我的要求不高,那些收保护费的能尽心尽力,就谢天谢地了。” “这要求确实不高,”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本来呢我是不想管的,不过既然你是小刘的老乡,又能提供标准比例的国旗,可见也是个心系祖国的人。” 哦,那国旗是我从别人倒闭的摊子上接下来的,据说存了很多年了,石亮心里有数,不过嘴上自然不可能说出实情,于是笑着点点头,“正版的贵一点,但这是我应该做的,国旗当然要用正版,那我的事……就麻烦陈主任了。” 石老板也听说陈主任手黑了,心里本来还想着,要求着陈主任下手不要太狠,以免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可是眼见对方说话有板有眼,很有点官员的味道,心说人家想来自有分寸吧。 不成想,他刚离开,陈太忠就是冷冷一哼,瞧你这点出息吧,我帮你出手,你才只要一个收保护费的尽心尽力——怪不得你被人欺负这么久了。 他能理解老石的心态,但是他显然不能容忍事情这么办理,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不得找一找尼克,将他拽到一边,嘀嘀咕咕地吩咐一句,“做好这件事……也就没啥需要你帮忙的了。” 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和好说话了?尼议员心里很是不解,倒是远在格勒诺布尔市的安东尼表示出了不满,特地打了电话回来,“陈,我们是黑手党,不是贵族的管家,你的想法,我不太能够理解,这涉及到了我的荣誉。” “哦,我想,你应该相信我,做为合作伙伴,”陈太忠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还是专心地发你的财吧……对我来说,这件事很简单……” 这件事真的很简单,当天在安东尼的人的带领下,尼克的八个打手将收保护费的那帮杂鱼和几个混迹周围的烂仔一一找到,并且将两帮人请到了一个空旷的场地,很友善地谈了谈。 没错,是真正地友善,英国人说了,这个超市老板石亮,是跟我们英国人有渊源的,希望你们以后就不要sāo扰他了。 两帮杂鱼登时就想炸刺,不过两个英国人率先拔出了枪——有准备的就是不一样,那边只当自己要倒霉了,不成想英国人还是很气,“现在,这就算我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了吧?” 八个人两支枪就算实力吗?那两帮人听得心里就冷笑,法国对枪支管理相对比较严,但是地下私枪泛滥,却也是事实,别说那收保护费的家伙手里就有四五支枪,连不良少年手里都有两支枪——要知道,在国外抢劫收银台,一般没人用刀,太不方便威慑力也太小了。 当然,既然人家控制住了场面,这两拨人也就只能暂时认栽了,说不得大家握手言欢,敲定了以后再不去sāo扰石亮的超市。 英国人走得大摇大摆的,这边两帮人不服气,可又不摸底,就央了相熟的人,远远地飞车跟着,大家就在原地商量了起来,这口气该不该出,想出的话又该怎么出? 谁都想出气,出来混的嘛,对方的英伦口音这边已经辨识出来了,但是巴黎这儿龙蛇混杂,却也难说对方是怎么回事。 可这口气不出,心里不平衡啊,当天晚上两拨人没商量出什么结果,不过倒是确定了一点:如果对方来头不大的话,先让几个少年再去抢劫一次——敢拿枪指着我们,那不是找死吗? 反正这不良少年处处无家处处家的,抢了以后出去躲两天,对方要是有什么反应,这收保护费的因为没参与,就能大喇喇地守在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这主意按说是没什么毛病的,然后第二天盯梢的人就发现,八个英国人坐飞机离开了,航班是飞往伦敦的。 于是,第二天下午,一帮小家伙又冲进了超市,不但抢钱抢东西,还毒打了两个进来买东西的户,又将店子砸得乱七八糟,在jǐng车到来之前,一声口哨就溜之大吉了。 石亮真的是yù哭无泪啊,这次的损失,可真的大发了,而且,户被打,这人气想弥补回来,怎么都要一阵子的,说不得打个电话给刘园林,情不自禁地怒吼,“我说小刘,你那个陈主任是跟别人怎么谈的?这次可把我抢惨了。” “哦?那我问一问去,问明白我再过去看看你,”刘园林听得也有点不落忍,不过不多时,他就又将电话打了过去,“嗯,陈主任还没跟他们谈呢,他说了……不让我过去,不过这件事儿,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陈太忠当然不肯让他过去看老乡,要不然落在别人眼里,事情搞定之后,难免会延伸出这样那样的想法,不好! 这帮小孩子抢了商店以后,还真的跑了,他们不服气归不服气,但是心里也真的没底,想吃好这碗饭,知道进退是一个很重要的素质。 倒是收保护费的这帮家伙没走,而且也是外松内紧,心说要是有人来讨个说法,大家就要视情况而定了——就算火拼不过对方,也要适当地表现出一点硬气来,务求不让对方小看了。 熬到夜里十二点多,还是没什么反应,有那不耐烦的就散去了,剩下一些就扎堆睡在一起,男男女女乌七八糟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感觉被从天而降的凉水泼醒,四下看一看,却是一处说不清楚的所在,再看看周遭的人,昨天参与谈判的,一个不差都在场,其中两个人是脱离了集体行动的。 让人心惊胆战的是,另一帮不良少年也都在场——昨天谈判和今天砸店的,不良少年一共七人,其中四个是参与了昨天谈判的,剩下三人参与了今天的抢劫,一个不少,都在! 他们不是分散跑了吗?收保护费的这帮人隐隐觉得,事情要大条了,再往四周看看,全是面蒙黑布的黑西服汉子,人手一支微型冲锋枪——人影绰绰,最少有七八十个人。 一个在yīn影里看不清楚面目的家伙发话了,“你们可以尝试喊救命,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们。” 这种情况下谁敢喊救命?回答他的自然是死一般的沉寂,过了一阵之后,黑影微微一笑,“好吧,我想,昨天你们跟英国人,似乎有过一个约定?” 还是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问出来,就是脑袋长在脚丫子上的主儿也知道,这是下午的事情发作了,不过,看人家这做派,就连收保护费的这帮家伙,都不敢马上解释说,不关我的事儿。 “杀了这个,”黑影一指其中一个不良少年,这厮下午最先动手打顾的,当时牛到不行,陈太忠早就记住了,“要让他二十分钟死亡,多一分钟少一分钟,你们考虑后果。” 于是,一边过来一个蒙面汉子,麻利地一脚踢翻那少年拎到一旁,手向口袋里一摸,就多出了一把小刀,刀子不大,刀刃只有七八厘米的模样,寒光闪闪。 少年想挣扎来的,不成想全身软绵绵地无力,一边又走过来一个人,从口袋里掏个小闹钟出来,定好时间,又转身退了回去,一声不响。 当然,这是陈太忠的独脚戏,相互配合得肯定没有问题,只是角sè间相互转换真的有点繁琐,所幸的是,这是陈某人的最爱——将对方打倒并且尽情地蹂躏,所以倒也无所谓辛苦了。 随着一嗓子声嘶力竭的尖叫,那少年的左手小拇指被斩落了,cāo刀者略略停滞一下,黑影人哼一声,“切得太快了,他不够疼。” “下一刀,会慢一点的,”cāo刀者哆哆嗦嗦地回答,于是,下一刀切无名指的时候,真的有点慢,那少年疼得想来回乱滚,却被cāo刀者死死地踩住。 周围的人听着此人凄厉的叫声回荡在空旷中,禁不住地打起了冷战,大家都是斗狠的,切个手指也不算什么,可是对方的手段,明显不止于此。 让人胆战心惊的,是人家的肆无忌惮,你喊,你随便喊,说了二十分钟杀死你,早一分晚一分钟都不行! 有个胆小的少年,裤子已经湿了,欺负良善他在行,可是面对这样真刀真枪的面前,只有真的亡命或者久经江湖的老手,才能略略淡然一点。 当砍去第三根手指的时候,那少年没命地挣动了起来,cāo刀者麻利地从口袋摸出一个注shè器来,推了一针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进少年的脖子。 不会是注shè死亡吧?有些人的脑子几近于僵化了,却还要忍不住蹦出这么个念头来,不过下一刻他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yīn影里那个貌似首领的家伙,说过要杀人杀二十分钟,别看cāo刀的这家伙下手极狠,恐怕也不敢违逆吧? 果不其然,少年只是身子一软瘫在那里,无法挣动了,嘴里却还在没命地嘶号着……大约两分钟之后,cāo刀者开始拿刀划开少年的手臂了,将肉一条条地剔下来,少年已经连嘶号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哭泣着求饶的份儿。 看到这一幕,听着小刀在骨头上划过时咯吱吱的响声,一个少年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恐慌,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站起身就跑。 一个黑衣人手一抬,一道火舌喷出,“哒哒哒,”几声沉闷的响声过后,跑着的少年再勉力跑两步,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手脚痉挛两下,身子一挺不动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里,没人注意到,正在cāo刀的黑衣人,手上有一个不明显的停顿——独脚戏演起来,真的挺考验人的反应。 这枪却是真实的,这是陈太忠从尼克手里搞来的,不过他只要了两支,大多数也就是虚影,只是欺在场的众人不敢反抗。 当少年的左臂被硬生生地卸下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蹲在地上狂吐了起来,在这个恐惧而惊悚的时刻,呕吐……是会传染的。 不多时,在场的人有四五个就吐得翻江倒海了,这时,黑影中的人又发话了,“谁敢闭眼不看,就杀了他。” 这就是陈太忠恶心人的手段了,堂堂的罗天上仙出手蹂躏一个凡人,你们居然敢不捧场,那不是找死吗? 当然,这只是随便一个借口,事实上,他是想彻底震慑住这帮家伙,哥们儿事情多多,哪里有时间跟你们一帮外国小混混搞来搞去的?不给你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你们印象不深啊。 ……二十分钟过去,地上的不良少年,身体的大部分已经变成了一堆碎肉,却是在闹钟响起的时候,才咽下最后一口气……没了少年的嘶喊,场子里静得可怕,在这一刻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yīn郁的气息布满整个空间,粘滞而令人窒息。 “那个,”yīn影中的人又发话了,抬手又指一个不良少年,那少年隐隐是那群人的首领,他更不会让此人好过了,先零散拆一个人,让其充分感受一下那种恐怖,然后再慢慢地炮制,“杀他四十分钟。” 这少年不愧是首领,虽然年纪不大,可纵然看着有人被碎尸,也只是吐了一吐,却是沉得住气不肯动作,眼见陈太忠指向自己,一个激灵之后,站起身便跑。 既然是躲不过这一关了,与其让人四十分钟慢慢弄死自己,倒不如吃两颗枪子了,也图个痛快——不得不说,这家伙倒是有几分光棍。 事实上,他想不光棍也不行,四十分钟非人的折磨,足够让看的人做十年的恶梦。 然而,他这反应也没逃过陈某人的算计,他才跑了两步,另一个黑衣人手一抬,火舌吐过之后,几声沉闷的枪声,少年软绵绵地栽倒在地。 āo刀者走过去,如同拎鸡一般将此人拎到场中,大家这才发现,少年的双腿上,鲜血汩汩直流,却是被子弹打断了双腿。 “先得替你止血,”cāo刀者叹口气,用一种悲天悯人的口气说着,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支注shè器,将针剂推入,少年登时就不再挣动——这是避免对方挣动太厉害,失血过多而发生意外。 接着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卷纱布,将少年的腿细细地包好——旁边众人看得大气都不敢出,不过,还是有人奇怪地看一看此人的口袋,这家伙口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呢? 包好之后,又有人过来调闹钟,这一下,收保护费的那四位实在扛不住了,领头的这厮登时就跪下,砰砰地磕起头来,“尊敬的先生,我们知道错了,请您放过我们吧。” 其他三人见状,也赶紧趴在地上咚咚地磕头,那四个少年紧跟着有样学样。 “先看完这个小家伙,再说别的,”yīn影中的人,居然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昨天是谁抢的超市,我很清楚,呵呵……我说出来的话,从来不会变的。” 这四位一听,就安生一些了,那剩下的四个少年有心想跑,却是不敢,听对方说看完此人再“说别的”,心里又生出了一丝侥幸的念头。 接下来的细节自不必表,闹钟再次响起的时候,在场的八个人早就吐得没办法再吐了,有人伸出双手强撑着眼皮,却是不敢闭上眼睛。 “你们没有抢劫,但是背后撺掇了,”yīn影中的人难得地动一下身子,“一人一个,干掉这四个小娃娃,然后再说。” 少年们听到这话大惊,才待动身,又是一阵乱枪响起,四个人倒在了血泊里,却是都没死,一个个地在地上挣动着。 “那边有汽油,烧了他们,”陈太忠手一指一个角落,这一刻,他上一世的冷血展现无疑,“活着烧,一人一个,谁不愿意动手,可以说话。” 四个混混的腿都软了,却是不得不从命,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没错,不愿意动手的是可以说话,但是估计说完话之后,想再说话就不可能了——人家都知道是自己背后撺掇的了。 火光亮起,嘶吼声惊天动地,然而四周没有任何的反应,显然,这些黑衣人的能量大得惊人,不过那四个混混已经没心想这些了,他们在想的是,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当场中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yīn影中的人又发话了,“你们背叛了自己的承诺,这不是值得赞许的行为。” 这四位忙不迭又趴在地上磕头,陈太忠眼见折腾得差不多了,才哼一声,“店主损失了二十万美元,你们要在三天内赔偿清楚……当然,你们可以试图逃跑,就像这些孩子们。” 那石亮开店总共不过是花了四十万法郎,他居然要二十万美元的赔偿,真也是狮子大张嘴了,不过,石老板白天受了惊吓,弄点jīng神损失费也是不错的。 而这几位听说对方肯放过自己,早已经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们是混黑道的,也见识过杀人,但是杀人杀到如此地冷血,那真的是匪夷所。 再看看周围黑衣汉子们手上的装备,那是半点侥幸的心理都没有了,他们可以欺那些英国人只有两支枪,然而现在围着他们的人,有七八十支枪。 “三天,我们保证,”领头的终于敢抬起头来,战战兢兢地看着那黑影。 “三天,我这人最重承诺,”yīn影中的人挥一挥手,“再相信你们一次,如果还有问题,下一次杀人,就是按小时计算了……” 这是这四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接着他们头一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在哪里,就还在哪里。 会是噩梦吗?这四位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人落实,交谈之后,又打个电话联系,最后大家很苦恼地发现——这不是噩梦。 首领是和一个小弟在一起的,就在另两个离散的小弟赶来之际,这个小弟苦恼地叹口气,“三天,二十万……天哪。” “必须给,我不想被人用二十个小时杀死,”首领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又打个寒战,“借也要把钱借到!” 第二天一大早七点多,鼻青脸肿的石亮驾着破旧的二手雷诺,心灰意冷地来到破旧的店门口,昨天店里损失太惨重了,他都没有下夜——没必要了,而且,还不安全。 这个店,也不知道能不能开下去了……他重重地叹口气,这些家伙们变本加厉起来了,或许小刘那儿,就是最后的希望了吧? 但是我遭了灾,他居然没有过来看一看,啧……这年头的人,真的不可靠,石老板无奈地撇一撇嘴,拧熄了火,漫不经心地扫一眼窗外,就待下车。 但是下一刻,他身子一震,就呆在了那里,自家店门口站着四个家伙,眼睛红红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收保护费的又来了,这rì子能不能过了?石老板瞬间就将汽车打着,心说我现在只能往驻欧办跑了——那里门口也有打手的。 然而,这一脚油门,死活是给不下去,这个摊子,舍不得丢啊……就在他愣神的工夫,四个人已经走了过来,石亮重重地叹口气,又拧熄了火,无jīng打采地看着对方…… 2001购物2002缠人 《ID小说网-hui2d.com》2001章守诺“石老板,以往是我们不懂事,冒犯你了,现在郑重地向您道歉,”带头的那位面沉似水地发话了,他是认栽了,但不是栽在这个怯懦的中国人身上,所以,虽然是道歉,却没有多少恭敬。 事实上,这也是混黑道的传统,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输人不输阵,尤其对面前这个中国人,他太了解了,是那种怎么欺负都可以的主儿。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今天来的就是昨天的那四个,再没有多一个人出来,一来他在小团伙里丢不起那个人,二来就是,他相信神秘人不会希望他将那些事情说出口,他必须保密——这样恐怖的势力盘踞巴黎,竟然没有过什么传闻,这不正常! 而且昨天那人,也并没有留下字号,仅靠这个细节他就能非常确定,对方不yù声张此事,或许,人家的着眼点根本就不在他们这个层面上! 他不知道石亮是怎样跟这样恐怖的势力搭上关系的,但是毫无疑问,这种关系并不是稳定并且持久的,否则的话,中国人早就把人喊过来了,何至于吃这么一年多的苦? 当然,就算猜透了这样的关系,他也不敢因此而生出什么侥幸的心理,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不仅仅是藏在昨天那个地方的yīn影里,更是藏在他心中的yīn影里。 前天,英国人彬彬有礼的请求,他并没有在意,并且心存侥幸,所以就导致了昨夜的噩梦,所幸的是他谨慎了一下,用那些少年做试探,而这一次再出纰漏的话,可是再也没有那些无知的少年做抵挡了。 所以,套是必须的,诺言也是必须遵守的,哪怕是他心理依旧看不起这个中国人——当然,这也是陈太忠设计先礼后兵圈套的缘故所在,他不但要杀一批人以儆效尤,更是要彻底打消某些人的侥幸心理。 石亮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有两秒钟,才若有所地点点头,“看来,昨天晚上,是发生了点什么。” “|哦,让我们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吧,”头领笑着摇摇头,他并不想就这个问题去讨论——或者,这个狡猾的中国人想让我们说漏嘴,那么,他在收到赔偿金之后,还可以拿我们不能守口如瓶的缺点做文章。 不能守口如瓶的后果是什么?头领不想知道,真的,他一点知道的兴趣都没有,于是勉力地笑一笑,“听说您的商店遭遇到了不幸,我想,也许我们能回报你一些什么。” “回报?”石亮若有所地看着对方,虽然脸上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难道说陈主任真的下手了吗? 他的xìng格中并不缺乏机敏,只不过对上这种不讲理的混混,那是秀才遇到兵,再机敏十倍都没用,可是眼见对方服软了,心登时就活泛了,于是就不动声sè,看对方如何表现。 “听说您这里遭受了损失,我们愿意支付二十万美元,用来重建这里的商店和……秩序,”头领不想谈那么多因果,所以用“秩序”两字来暗示——我说,你要是连这个都听不懂,那也怪不得我泄密了。 “二十万……”石亮沉吟了起来,状似在犹豫,实则在强行压制心里的激动,二十万……还是美元,那岂不是一百三十万法郎? 呆了许久,他最终还是摇一摇头,“这个钱,有点多了吧?”说穿了,还是怕啊,根深蒂固的恐惧心理,不是一般能消除了的。 果然关系很淡!头领一下就弄明白了,然而,既然这中国人能猜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一点事情,那么显然也不是毫不知情的,只是这两者之间的沟通,似乎有点不顺畅。 不过,不顺畅只是小事,真的只是小事,人家请得动那些人出头,这才是重点,而更重要的是,他不敢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要不说陈太忠这个设计,虽然弯弯绕,但却是非常管用的,先礼后兵师出有名,兼且手段毒辣,不愧是“以德服人陈主任”。 “二十万,是必须的,”这位也不想解释那么多,媚眼抛给瞎子是没用的,“不过,短期内我们……实在筹不出这么多钱来,您应该想到,那是二十万美元,而不是法郎。” “哦,我能理解,”石亮脸上终于露出微笑,他点点头,本来想说那少一点也无所谓,可是一想这保不齐是驻欧办那边使了劲儿的,就觉得自己不能太泄气了。 是的,我这不是贪财,是要考虑陈主任的形象,别人帮我,我不能给别人跌份儿不是?“嗯……那就……推迟一阵吧。” “怎么可能?”那位听到他这话,几乎是条件反shè一般地尖叫了起来,身子也抖动了一下,“你、你……你要知道,我们是十分信守承诺的。” 深深地吸一口气,头领让自己的情绪略略安定一点,看着面前不动声sè的石老板,他微微一笑,“嗯,我们十分信守承诺,但是三天内筹集到这个资金有点困难,你能理解吧?” “嗯,”石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里却是惊讶到无以复加,让这帮人渣出钱已经实属不易,陈主任居然能令其在三天内交清……二十万美元,好吧,其实他已经被连续的震惊,搞得有点麻木了。 “所以我们想把有些东西,放在您这儿代卖,”头领终于说出了实情,一边说,就一边从口袋摸了一块手表出来,“类似这些奢侈品,请放心……来是清白的。” 它的来就跟你们的承诺一样,能让人放心才怪!石亮心里太明白了,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对这样的不明之物没有垂涎之心。 然而,垂涎归垂涎,想得到它却不现实,撇开来之类的麻烦不说,这年头终是真金白银最动人,所以他笑着摇摇头,“我相信它是清白的,但是,这样的奢侈品,合适放在我这种小店里卖吗?” “那么,就算个抵押好了,”敢情头领打的是这个算盘,“我们需要十天来筹集这二十万,没有人手边会有那么多的现金……你明白的。” 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他答应了三天,然后很惊讶地发现,三天筹措二十万美元,难度实在太大了,说不得只能变通一下,又生恐被人误解,只能一大早来等人,万一对方拒绝,他也好早做准备。 “哦,这个好说,”石亮笑着点点头,这一刻,他已经越发地肯定,陈主任的黑手名不虚传,居然就这样搞定了这帮人,紧接着,他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说不得就要借这个机会提出,以图一劳永逸。 “不过,这里有一些不安分的小鬼,你也看到了我商店的惨样,”石老板苦笑着一指商店,“你们这些东西抵押在这里,恐怕不一定保险。” “哦,他们不会再出现了,”头领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见到对方面有不解之sè,于是又强调一下,“请相信我,他们永远都不会出现了……是的,永远。” 石亮听到这个回答,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侧头看一眼他,沉默半晌,方始摇摇头叹口气,“其实,事情原本不需要搞到这样的,唉……” 这还不是你身后那位有意yīn人吗?头领心里冷哼,表面上却是遗憾地耸一耸肩膀,第一次谈判他们若是能来二十个带枪的,谁还敢再瞎琢磨呢? 当然,这yīn人也仅仅是他的猜想,殊不知正正地算到了陈太忠的逻辑,陈某人不相信二十支枪摆一摆就能解决问题,斩草须得除根,最次也要吓得那草永远不敢再长。 陈主任非常清楚黑道中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毛病——石亮再被抢一次是小事,而那些混混暂时屈于压力而屈服,一旦寻个机会发作起来,石老板家破人亡都是可能的。 接近中午的时候,刘园林看望过老乡之后回来了,正好陈主任在办公室,他敲敲门进去,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收保护费的去道歉了,还要给二十万美元,石亮表示这钱有点多,看驻欧办这里还有什么需求,他可以捐赠一些物品出来——至于物品种类数量随便陈主任你点。 这石老板也不是个俗人,不说送钱报恩什么的,以捐赠物品为开头,又表示其他的都能商量,陈太忠心里如此评价,难得啊,脱离开中华文化圈有一阵了,居然还有如此交际手段。 殊不知,他这感觉,就有一点自大了,想这石亮在欧洲呆了这么久,别的不知道,政治献金这概念还是懂的,其实,天下间官场的差距,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大。 “他那摊子不是刚被砸了吗?用于重建吧,”陈太忠也不对那些事情表态,甚至对那帮家伙抵押物品以求缓期的事情,也不做任何的反应,“嗯,真有这心的话,让他团结一下周围的群众,把人心往一块捏一捏。” “头儿,”小刘犹豫一下,终于是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些事儿,都是您吩咐别人干的?” 石亮是真的挺感激自己的小老乡,说不得将某些隐秘都泄露了出来——几个小崽子可能被那啥了,吓得刘园林赶紧叮嘱他,这话你不敢乱说,连嫂子那儿你都不能说。 这叮嘱石老板肯定认可的,忙说打死我都不会说,可是刘园林自己却是憋不住,就想问一问自己的领导。 “瞎琢磨什么呢你?”陈太忠打个哈欠,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好了,跟他们说早点开饭,吃完饭大家去逛香榭丽舍……话多的人就得留下来,你下午看家。” 他这两天还真的累了,白天晚上地连轴转,还得去抚慰葛瑞丝和贝拉,然而刚才袁珏走过来让他在借款单上签字,他才想起,今天还得带人逛街——小丫头们撺掇老袁出头呢。 敢情还真是头儿出手了?刘园林听得明白,这种场合下,不否认就等于默认,不过他也是真不敢再问了——他总不能追着问那几个黑小鬼怎么样了吧? 石亮将自己往昔的遭遇跟小老乡说得极细,刘园林听得自是怒火中烧,当然也就不会再问了,立场要站稳,反正那些都是死有余辜的,又都是外国人。 “你们都玩,留我一个人在家,”小刘听说自己被留在家,就开了一个玩笑,以岔开话题,“我还想去买个金戒指送我老爸呢,老爷子一辈子没戴过这玩意儿。” 其实,前一阵他天天在外面跑,倒也不在乎这趟机会,不过大家没想到的是,袁珏也表示不想出门,“前一阵我跟冬梅刚转过,现在是国庆黄金周,国内来的游很多,多留两个人以防万一吧。” 于是,出门的就是陈太忠和四个保洁了,他又找了罗纳普朗克的投资顾问克劳迪娅相伴——必须指出的是,他是看上了她那辆七座的标致商务车,别人的车有点小,作为一个一把手,跟那些年轻美貌的女下属挤在一起,确实不合适。 克劳迪娅当然开心了,昨天她来驻欧办庆贺国庆时,就抱怨说陈太忠你总不来看我,难道你在置疑一个年纪可以做你母亲的女人对你的关怀吗? 不置疑不置疑,陈主任立马就否定了她的无端猜测,然后今天中午打个电话过去,说是想借车,结果投资顾问说她下午有空,“我的车是不会让别人开的,就像我不会把自己的滑雪板借给别人一样,他们会带给我一些困惑……当然,我不介意跟别人一起滑雪。” 这真的是一个美妙的比喻,于是,克劳迪娅就开着自己的滑雪板,载着一男四女五个中国人滑向了香榭丽舍大街。 当投资顾问知道这四个年轻女孩只会有限的几句法语之后,就更开心了,于是在逛商店的时候,紧紧地挨着陈太忠,叽里呱啦地不停地说着什么。 就当是租车费好了,某人笑容满面地应对,心里却是在无奈地发誓,如果有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那么作者你自己陪她聊吧,不带总这么写的……2002章缠人游玩的女孩儿们没觉出什么不妥,事实上,只看陈太忠和克劳迪娅的年龄就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她们笑吟吟地在商店里四处乱窜。 来之前,女孩们是jīng心打扮过的,不得不承认,她们的装束哪怕搁在bějīng都不算落伍了,毕竟每家都是有点底蕴的,然而在巴黎这时尚之都,总还是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滞后感。 当然,若是不那么认真的话,这点感觉确实用不着计较,巴黎也是普通人多,女孩们的装扮也算得上扎眼,而且青chūn本身,就是最大的资本,任你仪态万千无尽雍容,也不敌那扑面而来的青chūn气息。 尤其是这样的女孩,足足有四个之多,而伴着她们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老女人,这样的组合,总是难免引起旁人窥视。 当然,能在香榭丽舍大街转悠和购物的主儿,一般涵养都不会差了,所以那窥视也仅仅是窥视,带着女下属逛街的某年轻男子,也时不时能收到异xìng投来的目光——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长处,为什么占据了那么多美丽的资源呢? 陈太忠没在意这些,他倒是有点奇怪,怎么这香榭丽舍大街上,会有这么多黄种人,一开始,他还以为或者是rì本人或者韩国人,到最后,由于总是听到各种口音的汉语,一时才慢慢反应过来,敢情咱国家,确实是开始强大和富足了啊。 几个女孩儿的玩心很重,叽叽喳喳地不停地转来转去,对女人来说,逛街的兴趣在于逛,在于赏玩很多东西,至于说购物——不得不说,她们并不具备很强大的支付能力。 这四人中三人是借了上限的两千美元,只有林巧云只借了一千五,她在临行前似乎从家里拿了一些钱,反正不管怎么说,这点钱真的买不到什么像样的玩意儿。 一逛下来,脚都快磨细了,女孩们手上也多了一些这样那样的袋子,袋子不是很多,但是基本上已经掏空了大家的口袋。 拐进一家首饰珠宝行,这个店面不是很大,店里还有十来个中国人,看起来像是两拨人马,见到一个黄种男人傍着一个白种老太太,身边还跟着四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大家就禁不住多看两眼。 四个保洁工里,其他三人的个头相差不大,但是一米六三的林巧云略略有些低了,如若不然,众人定然会认为这中国男人是带了模特队出来采买的——大家不是没见过美女,但是随便四个女孩,个顶个都是美女并且风情各异,实在也没别的理由解释了。 女孩们相伴着四下走动,不多时,就有人以共同观看首饰为幌子,借故套问她们是哪里的,女孩们今天经的这种阵仗也不少,于丽就告诉对方,“在巴黎上班。” 那就是说我们在巴黎有工作,你是国内游,就别瞎惦记了,身份这东西是双刃剑,仗势欺人是不好的,但是同时,也是摆脱某些不自量力的纠缠的有力武器。 事实上,真有能力惦记的,都未必会找她们,这不?另一拨里一个黄种人不找她们,直接找上了陈太忠,“兄弟,艳福不浅啊。” “瞎说啥呢?”陈太忠看一眼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家伙,淡淡地哼一声,“咱俩又不熟,别乱说话啊。” “啧,你这是威胁我吗?”这位倒是比他不讲理一些,居然就这么直接飞了一顶帽子过来,又示威似的看看身后六七个同伴,那意挺明显,别以为你挺大个就敢乱说话,看到我身后了吗? 是学生吧?陈太忠看出来了,心说这年头的学生还真不学好,爹妈送你们出来上学容易吗?不过以他现在的涵养,自是不可能当真,说不得淡淡扫对方一眼,转头四下看店里的商品。 这位倒也是知道轻重,尤其发现一边腆着大肚子的保安jǐng惕地看过来,于是转身得意洋洋地走了——既然对方不敢接话,他就觉得自己胜利了。 仅仅是这般,那倒也算了,陈某人也不需要对方知道自己的不屑,这四个漂亮小丫头,还就是我的员工,哼,有本事你也选这样四个跟着你嘛。 然而,不多时,几个年轻人又哄笑了起来,他侧头一看,才发现出了名不爱说话的程小琳买了一个戒指,这个店里的黄金首饰多一些,而她买的戒指个头不大——严格说应该是最小的。 当然,一般女孩儿们戴rì常首饰的话,个头是次要考虑的,款式和风格才是重点,老土的纯金戒指的诱惑力,未必及得上新款K金的装饰xìng戒指。 然而,程小琳被遭到嘲笑的缘故,不仅是因为她买的是个小戒指,还是个男xìng戴的纯金戒指——花了一百二十多美元,也难为她能找到这么小的戒指。 似此情况,那些人笑一笑也就正常了,尤其刚才搭讪的年轻人,不屑地斜睥着陈太忠,很显然,他以为程小琳是为陈太忠买戒指的,一百二十多美元,“这样也拿得出手啊?” 咦,小子你上瘾了?陈某人就有点恼了,不过转念一想算了,当着这么多外国人,哥们儿我不修理你,倒是克劳迪娅有点看不过去,她虽然不懂汉语,可是这么明白的肢体语言还是看得出来的,于是走上前正sè发问,“我们购买什么东西,需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她说的是法语,那年轻人愣得一愣,一旁就有人将法语翻译了过去,他笑着耸一耸肩膀,用法语结结巴巴地解释,“哦,我并不是那个意,我是说……这个戒指,似乎不符合这位朋友的身份。” “哦?”克劳迪娅转头看看陈太忠的手,发现他手上只有一个剔透的绿sè戒指,虽然看起来很不平常,却是真的……没有别的戒指了。 “这显然不是问题,”她转头看一眼柜台上,将声音提得高了一点,“请给我拿几个好一点的戒指出来。” 2003章玉片碎 《ID小说网-hui2d.com》克劳迪娅有心帮陈太忠出头,这是好意,然而,那帮人却是笑得更开心了,有人低声嘀咕,大意就是说大家果然没有猜错,这家伙……嗯,这家伙或许是通过这个法国老女人谋生的。 这么一乱,连程小琳都反应过来,问题是出在哪儿了,一时有点恼怒地看着对方,“我同事让我给他捎个戒指,你们这么乱猜有意吗?” “好了,走啦,”陈太忠自然不想克劳迪娅帮自己买戒指,说不得手向兜里一揣,再拿出时,一个硕大的钻戒出现在他的手里,他斜睥那年轻人一眼之后,将戒指很随意地在空中一抛一抛,一边抛一边转身向外走去,“克劳迪娅,我只是不喜欢戴这种玩意儿。” 见到他这举动,那边登时戛然失声,驻欧办的几个小女孩也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趣,转身纷纷向外走去,最后过那年轻人的是于丽,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算你走运。” 随着对陈主任了解的加深,几个保洁工虽然不算太晓事,但就是小于这种粗枝大叶的主儿,也知道陈主任把在凤凰那套强硬作风搬到巴黎来了。 算我走运?年轻人可不这么认为,他本也没有再纠缠的心了,却是被这一句话激得恼怒了起来,“还指不定是真的假的呢,自我感觉倒是不错。” 年轻……不是你再三冒犯我的借口,陈太忠这次真的恼了,手不着痕迹地向后摆一摆,一道神识打了过去,等回头我再跟你慢慢玩儿。 大家走出去好一阵之后,于丽才追上来发问,她倒真是有啥说啥的直肠子,“老板,你手上的这个钻戒,是玻璃的还是钻石的。” 由不得她这么问,就算对珠宝再没有印象的人,才逛过几家珠宝店之后,也知道他手上这颗钻石的价值——大家分不清品相,但是毫无疑问,一万美元以上,那是肯定的,五、六万都不奇怪。 “这个是那啥……玻璃的,”陈太忠这个郁闷,也就没办法提了,才刚刚装逼小爽一下,面对这个问题,却又不得不抹黑自己,纵然是心里咬牙切齿,脸上还得挂着淡然的微笑,“要不我能随便装在口袋里吗?那家伙好傻啊……” 这也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当着袁珏或者刘园林,都敢直承这是真的钻戒,对这帮保洁工却是没办法,这四位都有自己的背景,又有女人的八卦心,他相信,只要自己现在承认是真的,大约用不了三天,就能在凤凰市传遍了……有经济问题那不是罪,有经济问题又被人抓住了,那就是罪。 “是啊,他真的好傻,”于丽傻乎乎地点点头,齐玉莹和林巧云齐齐地看她一眼,那目光好像有一点点怪异。 呃,这更像是在讽刺我~陈太忠注意到了这句话,也注意到了那俩女孩儿的表情,心说还是换个话题吧,“小程,这个戒指是谁托你买的?” “是刘哥托我买的,他说两百美元以下的就行,”程小琳低声回答,刘园林在驻欧办没有官职,几个女孩就管其叫刘哥,听起来多少有点野子的味道。 哦,陈太忠点点头,他想起来了,上午的时候小刘确实这么说过,不过,想到刘园林居然托这个不吭不哈的小程办这种事,心里禁不住有点纳闷。 于是他侧头看她一眼,沉吟一下方始发话,“驻欧办里的员工守则,你要常看看。” 驻欧办里严禁异xìng之间发生超越友谊的关系,不管是搞对象还是相互慰藉寂寞,都是绝对不允许的,人本来就这么七个,要出了问题,不仅仅是会领导不利,那是可能出大事的。 袁主任本来建议,出现类似事情最少撵走一个,陈主任却是表示,两个都得走,不如此也体现不出严禁此事的决心。 当然,类似的话,按说是不该出自陈太忠这个大主任之口,有点**份,要袁珏强调一下方是正理,不过他现在,不是需要引开别人的关注吗? “嗯,”程小琳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就那么点点头,这女孩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 如此一来,陈太忠心里本来只有一分怀疑,现在倒变成三分了,心说我见了小刘也得给他打一打预防针。 不过回去之后,他还没找小刘问此事,小刘先过来汇报了,“刚才接到大使馆电话了,说是咱们送过去的DV挺不错,得到了中视的认可,回头会做为国庆集锦播出,不过……他们再次说,要咱们把拍的闹事的DV送过去。” “那就拷贝一份儿过去吧,”陈太忠也实在无法再在此事上叫真,无非是端个架子让对方求自己几次就完了,正经的他要这录像有什么用?找到人一一报复吗——别说他没那份闲情,有关部门都肯定不会答应。 吩咐完这句,袁珏又过来了,说是已经跟阿尔卡特的人敲定了,十天后去凤凰实地考察,考虑建手机厂的问题,不过据说这么一摊下来得不少钱,初期投资一千五百万美元。 要说这阿尔卡特还真有点不讲理,你说成什么,它都要控股,而它对凤凰,还未必就愿意投入七百五十万美元,就是说科委那边想多负担一点费用,都是不行的。 这才真的令人纠结,然而,法国人解释得似乎也有点道理,他们说不控股的企业,业绩不能算进总公司,从而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紧接着,石亮来了,他把超市简单地收拾一下,又留了老婆和侄儿看店,左琢磨右琢磨寻了半天,还是壮起胆子前来——人要知恩图报才对。 当然,他是断断地不肯提起昨天的事情的,只是问驻欧办有什么需求没有,要是没知道那些小鬼永远地消失,那他真不怕直接感谢,但是现在,显然是不能了。 再然后,又是一帮来自凤凰地税局的人入住,这是地税局组织的旅游,局长赵永刚没来,倒是陈主任同学的姐姐范芸冰是旅游团成员之一。 要说这组织的旅游公司,原本是不肯答应让旅游团来驻欧办的——毕竟是少了一块儿不是?而且这费用根本不走旅游,得由局里打给市zhèngfǔ,手续也多。 赵局长说了,既然有凤凰的驻欧办在这里,为什么要便宜了外人呢?贵一点也就贵一点了,不过知道内情的却明白,这是赵头儿怕得罪了五毒书记。 没错,赵永刚这么做的目的,都不是为了讨好陈太忠,他是担心自己的团不去驻欧办,就被某个宰相肚量的家伙惦记上了,而且他也不怕向市里交待——科委的电动助力车厂,现在也成纳税大户了,咱不能让他们对局里产生误会不是? 要说这地税局的人,也真能折腾,入住进来之后短暂地休息一下就开宴了,一个比能喝,几瓶洋酒下肚之后,带团的高副局长拽住陈太忠,一定要他跟范芸冰喝个交杯酒,“你们这是小别胜新婚,得意一个。” 陈太忠实在有点哭笑不得,按说,这种场面都是大家放得极开的时候,条管单位的作风比其他单位也豪放一点,他要叫真那确实有点扫兴。 他正犹豫呢,倒是范芸冰挺不含糊,站起身跟他勾着膀子来了一杯,看来这年余不见,小范同学也学得泼辣了一点——事实上,两人心里都清楚,她不过是想扯一下他的大旗,算是个自保的法门。 开了这个破店,就得学会团结群众了啊,他心里不无遗憾地这么想,却冷不防发现,上菜的齐玉莹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这种情况下,他是不能在驻欧办留宿了,弄得假戏真做那不可能,只是这风言风语他也受不了,所幸的是,他还有去处……国庆这几天,还真是热闹,不知不觉几天刷地就过去了,眼瞅着长假要过完了,陈太忠正琢磨是不是能回去了,猛地感觉有什么不对头,用心感受一下,却发现居然是上次绑架曹勇亮的蒙勇,掰断了自己留下的那个小玉片。 蒙勇也在纳闷,这个玉片怎么这么灵光?怎么一掰断,我感觉好像就是灵魂出窍一样,看着前面还有个我的身体,而真实的身体反倒是变得透明了?双手互握一下,倒是还有满真实的血肉感,可偏偏就是看不见了。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混迹在马赛,巴黎那边他倒也打听了,知道曹勇亮回去了,不过暂时他还不想在巴黎露面,于是就在马赛这边乱逛。 他人年轻帅气擅长交际,兜里有钱出手也不算小气,很快就跟当地一些华人有了交情,偶然听说,有个五十出头的女xìng华人,两年前在某个地方买了两栋公寓楼,放租为生,为人低调得很,一般都不怎么露面。 低调的华人很多,但是说起此事的人很有兴趣分析一下,这女人来得突兀,又没有什么财产证明的,又是孤身一人……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小白脸。 蒙勇一听就惦记上了,这没准会有点问题,等他落实了此人来自大陆,就兴起了一探究竟的可能,他没有忘记自己对睚眦的承诺——要让贪官知道,国外也不是安全的。 2004亡命2005硅谷骚乱 《ID小说网-hui2d.com》2004章亡命蒙勇自从遭遇过打击之后,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做事也有板有眼得很,他隔三差五地去转一趟,远远地观察了那两栋楼很久,才下决心进去一探究竟。 由于将摄像头这些位置都观察好了,他选择死角位置悄悄溜进去,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天做贼了,不成想女人的屋里居然养了一只狗,他还没开始翻腾呢,那边就汪汪地叫了起来——这是他没观察到的。 这就不用说了,女人肯定有问题,想当年蒙勇也是纨绔子弟,玩过狗啊鱼啊什么的,养狗的不遛狗,你那叫养狗吗? 所以,这狗是防盗的,这么一联系,他就明白了,不过,狗这东西大多时候没事也会叫,尤其听起来是小狗,所以他就是退走了之,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没过两天,女人离开了,这次是牵着那只不大的101斑点狗,蒙勇心说这可是机会了——在没调查清楚之前,他不愿意随便对那女人下手,盗亦有道,他只对付贪官。 当天晚上他就又悄悄地闯了进去,不成想才进了女人的房间,就是jǐng报声大起,这下他可真傻眼了——上次不是这样的啊。 紧接着,四周就是灯火通明,还好他见机得早,拔出来手枪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枪,随即转身就跑——小心点啊你们,我可是有枪的。 才冲出去,就听见四下里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大声嚷嚷,说的是法语,“这家伙有枪,我们也可以开枪!”“捉活的,要活的……” 我靠,上当了,这时候蒙勇已经无暇去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了,见到来上已经蹿出了不下三个持枪的保安,他心知坏了,索xìng不跑了,身子一横,重重地撞开一扇门,蹿了进去,试图跳窗逃生。 好死不死的是,他选的这一个房间的窗户,居然是从里面上了钢丝网的——应该是某一任租自己安装的,那钢网可以拉伸,但是接口处上了暗锁。 情急之下,他冲着暗锁连开几枪,遗憾的是,锁没被他打开,这枪声反倒是惹得两、三个催泪瓦斯弹丢了进来,嗤嗤地冒着白烟——房间里的人还敢负隅顽抗,大家千万不能乱冲。 蒙勇就算再小心谨慎,也不可能随身带着防毒面具,用尽全身力气紧扯两下钢丝网,才觉得有点松动了,不成想窗户外面有强光手电照shè了过来……完了,下面也有人了。 这可是被人瓮中捉鳖了,蒙勇的心有点乱了,捡个椅子向外面一扔,果不其然,门外就响起了枪声——人家既然扔了催泪瓦斯弹进来,就绝对不让他再往外冲了,小子你识相一点,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完蛋了,纵然是经过一点阵仗,可是被人这么堵住,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说不得枪口向嘴里一塞,心说得了,就交待在这儿吧。 不得不说,蒙勇做事还是很果决的,他不想杀人,更重要的是,杀人也不能保证他跑得出去,又不想被jǐng察捉住,那么就只有这一条可走了。 要紧的是,他真没想到对方居然设计了这么一个陷阱,来的时候没做好充分的准备,而且来抓他的阵仗实在太大了,他已经乱了分寸。 就在即将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他猛地想起,有个东西自己还没尝试过效果,说不得手伸向脖子没命地一拽,那里有一根红绳,红绳下拴着睚眦给他保命的小玉环。 对这玉片的可能产生的效果,他一直有点好奇,又是个小饰物,所以他就挂到脖子上了,反正是年轻人的玩闹,就算是便宜货别人看到也不能说什么。 将拽下来的玉片重重地向枪上一磕,玉环登时碎裂,紧接着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这一切写起来慢做起来快,也就是眨眼间的工夫,蒙勇就发现自己身体虚幻了,地上还多了一个替身,甚至连枪都是两把,手里一把地上一把——其实就是一个障眼法和一个隐身术,不但有替身的效果,也方便脱身。 这样的行事,对他这个没受过训练的年轻人来说,已经算是很果断了,遗憾的是由于一开始的心乱,他做得还是不够快,催泪瓦斯已经在空中弥漫开来了。 尽管眯着眼睛屏着呼吸,可还是呛得他嗓子发辣,眼睛发酸,下一刻,蒙勇没有再犹豫,身子向前一滚就蹿了出去——他没有时间考虑,那个玉片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滚出去的时候,果然没人开枪,接着他就向外冲去,由于跑得太快而嗓子发辣,禁不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细微的咳嗽,引起了某个保安的关注,当下就看了过来,不过扫了一眼之后,又将注意力转到了那间房子的出口处。 果然是这样了!蒙勇证实了这个猜测,一时间热血澎湃,这玉环还真是一个好东西,这一刻,他甚至生出了再折回去翻看那女人房间的冲动——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然而,这也仅仅是个冲动,他能确定,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必然会有某些限制,比如说时间上的之类的,如若不然,他哪里能在这种状态下再生活几十年? 尽早离开才是真的,他收拾心情,蹑手蹑脚地离开,紧接着就一气儿跑出了四五公里,找到他事先看好的,一个暂时没人的废弃仓库才停了下来,至于说车,那是暂时不敢去考虑取了。 这通跑用了他将近二十分钟,坐在仓库歇了四十分钟,然后又等了一个来小时,他还是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地,一股无法克制的恐怖袭上心头——莫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再也回不去了? 不怪他这么胡乱想,事实上,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总是难免这样那样的恐惧,他能坚持到现在才生出恐惧感,这神经已经算得上一等一的坚强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听起来很是不耐烦的样子,“我说,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砸碎那玉片做什么啊?” 他侧头一看,才发现上次那黑脸的睚眦正靠坐在一张沙发上,怒视着自己,一时间他也顾不得考虑这沙发从何而来——大抵就是跟上次的躺椅类似罢,无中生出的有来,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然而,有个问题,他不得不问一声,“您……您看得到我?” “你这不是废话吗?”陈太忠手一挥,得了,这下,蒙勇自己也看得到自己了,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枪口正下意识地指着对方……“呃,我不是有意的,请相信我,”蒙勇尴尬地咳嗽一声,收起了枪,“我刚才被保安包围住了,捏碎了那个玉环才逃生出来,这个玉环……真的很神奇。” “玉环很神奇,可是我很生气,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指一指手腕上的电子表——当然,这表只是个噱头,“六点……我说你到底干什么了,紧张成这样?” 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醒了,昨天葛瑞丝和贝拉有大姨妈来探亲,他是睡在驻欧办的,所以醒得比较早,正在迷迷糊糊盘算回国计划的时候,心动一下发现了不妥。 让他郁闷的是,他是用万里闲庭赶来的,巴黎和马赛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七百多公里也够让人吐血的,他现在的境界已经涨了不少,但是毫无疑问,用尽仙力也不过就是一个来回富富有余,两个来回是根本不用想的。 似此情况,他自然是要恼火,“你是闲的无聊,测试一下那玩意儿的效果吗?” “不是不是,我发现了一个人,”蒙勇就算再桀骜不驯,却是不敢跟这龙组的人炸刺,再说那个神奇的玉环,也让他对此人生出了高山仰止的心。 陈太忠静静地听他说完,好半天才微微点头,“嗯,这个杨秀秀,肯定是有蹊跷的,但是……她跟你有仇吗?” 他的意很明显,就算这人有蹊跷,可是现在的贪官这么多,你哪里抓得完?而且你还不能断定人家的钱财来不明,我说你就不能干一点靠谱的事情吗? 当然,陈某人能不远万里赶来,就证明了他对蒙勇的赏识,尤其是他上次毒打对方一顿又丢个玉环下去,原本就是矛盾心理的表现了,所以才会有如此的不以为然。 “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肯定就要试一试,”蒙勇却是不以为然,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干一点什么,就觉得自己眼下从事的事情,还是有些意义的,“位卑未敢忘忧国,我也只有这么一点本事了。” “嘿,这点破烂玩意儿,你也好意说成是本事,”陈太忠毫不留情地耻笑他,一边笑,他的身影就一边模糊了起来,“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本事……那一家在什么地方?” 2005章硅谷sāo乱这人是怎么找到我的?蒙勇既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就放下了那份胡乱想的心,又琢磨起这睚眦的手段来,莫非是这玉环的碎片还有什么放shèxìng物质……他看着手里兀自攥着的碎了的玉环,坐在那个突兀出现的沙发上,漫无边际地胡乱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猛地觉得眼前一花,黑脸人又回来了。 “上次你就惊动人家了,”陈太忠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顺便又打个哈欠,“唉,你说你这点出息吧,还觉得自己不含糊呢……” 他在一边偷听了半天,总算是听出了一些端倪,合着蒙勇上次去的时候,以为自己没惊动对方,只是狗叫了两声,殊不知人家的屋里,在隐秘处装了红外探头,虽然不甚清晰,但却足以证明,那狗不是随便乱叫的。 上一次,蒙勇是蒙了面去的,可杨秀秀的jǐng惕xìng挺高,就怀疑这人未必是一般的小偷,于是出高价雇佣了保安公司,令其化整为零地潜入,等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她就带着狗离开,给对方以充分发挥的机会,结果傻小子一头就扎了进去。 陈太忠在一边旁听的时候,保安公司的家伙们也在奇怪,这贼来得也过于快了吧?自然,也有人因此怀疑女主人的身份,是不是有些不可告人之处,可这是大家的主顾,也不过随便嘀咕几句就是了。 不过,陈某人既然去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回,找到墙角的保险柜,将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也懒得考虑暴露不暴露了,反正蒙勇已经打草惊蛇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对方是无辜的,将拿了的东西再还回去就是了。 随口讲述了几句,他就将从保险柜里顺出来的东西向沙发上一丢,“小子,看到没有,我现在去都能拿出来东西……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他们,有没有猜到我是谁?”蒙勇看到洒落在沙发上的诸多文件、票据和一些零散的首饰、现金,轻声发问了——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万一被对方猜到,那么,接下来他只能再次改头换面了。 看到对方摇头,他匆匆将东西再次装进袋子里,站了起来,向仓库门口看一眼,天sè已经大亮了,“睚、睚……睚眦大叔,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不太安全。” “我在的地方,从来都是安全的,”黑脸人大喇喇地哼一声,那态度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不过这话听到蒙勇耳中,不但不觉得刺耳,反倒是加深了对眼前人的敬畏。 陈太忠将文件顺出来之后,先自己看了看——若是还有巨款的话,这次就不能再便宜这小子了,怎么也要分上一半走,老黄那地位都能跟我张嘴,我就跟你这小子张不得嘴? 遗憾的是,里面只有两件首饰和一些零散的现金,还是法郎、马克、美元和英镑都有一点,真的是没意,那些文件和票据,也没啥实质xìng的东西,索xìng他就将东西丢给了蒙勇,“万一你查错了,这些票据和文件,你给人家寄回去。” “这个女人不是青江的,她说话是陆海口音,”保险柜里有女人的身份证复印件,那是移民前的证件,蒙勇一眼就看出毛病了,“这证件是假的。” “不管真的假的,交给你了,”陈太忠大喇喇地一摆手,“对了,这次再弄到钱,我要分一半……你有意见吗?” “没有意见,”蒙勇很干脆地摇摇头,又看一眼仓库门口,那里有个人正昂首走过,却是对他俩视而不见,“这个……能不能再给我两个,那样的玉环了?” “哈,两个?”陈太忠知道,这家伙是尝到甜头了,不过,他肯定不能就这么白送出去——玉环不稀罕,但是给得太容易的话,丫不珍惜。 说不得他沉吟一下,接着又灵机一动,想起了上次在首饰店里碰到的嚣张年轻人,那十有仈jiǔ也是个官家子弟,于是咳嗽一声,又将那人的相貌形容一下,“……这个家伙现住在巴黎,对了,把你的手机号给我……” 这也是那厮活该倒霉了,陈太忠当时很生气,打出一道神识去,到后来再想一想,那位无非是个小节有亏,就懒得去专程找其麻烦——说穿了,不值得他认真对待,但眼下他既想给蒙勇玉环,又不想惯出其毛病,于是就随口说出。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蒙勇也知道,对这杨秀秀的观察得放一段时间了,现在他闲着也是闲着,给睚眦办事,应该出不了意外吧?于是很痛快地应承下来,并把电话号码也念了出来。 “那行,先给你一个,”陈太忠随手丢一个玉环出来,“事情要是办得好,我再给你一个,还有什么事儿吗?” “能不能……能不能把您的电话……留给我一个?”蒙勇这话说得结结巴巴的,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请求不太靠谱。 “多琢磨一下提高自己,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陈太忠白他一眼,转身向仓库外走去,“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关键时刻靠得住的,还是你自己……” “大叔,您的沙发,”蒙勇愣了一愣,紧跑两步追了出去,到了门口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再回头一看,沙发已经不见了踪迹,就剩下那个装东西的袋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这大叔还是不错的,”他呆了一呆,咧嘴笑一笑,又拿起手中的玉环看一看,低声喃喃自语,“等一会儿,一定要买根结实的绳子。” 犹豫了半天,他方始将玉环放进口袋里,然而下一刻,他马上又拿了出来,再犹豫一阵,索xìng一张嘴放进了嘴里,牢牢地噙住……陈太忠对这一趟马赛之行不是很满意,他去之前就知道蒙勇没事,不过总还是以为对方陷入困境了,不成想其实人家什么事儿都没有。 对那个杨秀秀,他也没什么兴趣,若是那女人是天南或者碧空的,他还肯琢磨一下,可她是陆海人或者是青江人,那真没什么意。 不过,陈太忠回来之后,又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格勒诺布尔市发生sāo乱了——好死不死的是,安东尼正在那儿坐镇逼迫何军虎的钱呢。 要不说这唐.安东尼有眼光呢?这欧洲硅谷果然是混乱的,昨天夜里,两名持枪歹徒抢劫了一家赌场,离开的时候慢了一步,被jǐng察追上了。 歹徒很勇猛,边驱车逃跑边开枪,有jǐng察中弹受伤,jǐng察们乱枪打去,一个歹徒当场就挂了,另一个受伤逃窜,jǐng察们追过去,正好碰上一群年轻人在搞露天酒会。 眼见jǐng察们肆无忌惮地打断了酒会,四十多个年轻人齐齐暴走,很快就发展为影响全市的大sāo乱,到处是起哄的年轻人,还有人躲在角落向jǐng察开枪——这就是安东尼嘴里说的“我们的秩序”。 然而,这次的突发事件让尊敬的唐郁闷无比,因为这次jǐng方的反应极为迅速,大概半个晚上就控制了局面,现在是清晨了,除了偶尔还有零星的枪声响起,基本上整个城市的秩序已经恢复,只是出行的人和车极少。 安东尼也没法走了,经过小一个月的努力,他已经成功地从何军虎身上敲到了四百万美元,剩下的一千六百万估计会用很长时间——钱总是越到最后越难敲的。 不过他不在意,反倒是乐在其中,但是这次sāo乱,引起了jǐng方的高度关注,那么自然就给他带来了不便,他原本打算近期去一趟米兰,参加时装周,再回一趟巴黎的,这种紧张局面下,不但哪儿都不敢去了,而且还要担心何军虎被人发现。 “哦,那你就多呆一阵吧,”放下的电话的陈太忠也有点郁闷,电视里正在播放格勒诺布尔市的sāo乱,主持人背后是兀自冒着黑烟的、被烧毁的汽车。 这真是个糟糕的消息!陈某人郁闷地撇一撇嘴,这一下不单是安东尼走不了,他也走不了啦,安东尼要是出点纰漏,他必须出手搭救,否则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要不,去一趟米兰时装周吧,”陈太忠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心说去那儿弄两个项目也不错,咱这毕竟是驻欧办而不是驻法办。 不成想,他把这个念头跟袁珏一说,袁主任登时就苦笑着摇头,“你要是在意大利没有硬关系,还是不要去了,估计谈不成什么。” “为什么?”陈太忠这话一问出口,接着就反应过来了,其实这种情况他在初来巴黎时也遇到过,人家不防别国的人,就是防中国人——没办法,中国人仿冒的能力太强。 当然,由于有埃布尔等人的帮衬,他很快就没再受到类似问题的sāo扰了,所以一时都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禁忌,想到这个一时就有点苦恼,“啧,看来得找一找意大利的关系了。” 不过,还没等他找到意大利的关系,就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留在蒙勇身上的神识,和留在那个嚣张年轻人身上的神识,汇合到一起了。 2006待入场2007高额身价 《ID小说网-hui2d.com》“叮!恭喜宿主获得中级变身技能初号机!” “初号机当前级别lv0,最高级别lv7。推荐:四月廿四大神新作《穿越大反派》http://www.abctang.com/3_3232/” “提升至最高级别可将灵魂融入初号机,使用初号机全部力量。” 楚云开始傻笑了起来,这下子罗达和芬里尔更加担心了。 “都给我滚开!”芬里尔怒吼一声,沙暴以它为中心开始疯狂的向外席卷而去。 “砰!砰!砰!” 芬里尔这次轻敌了,这些海军之中有不少军官携带的可都是蕴含海楼石子弹的武器,而且不少都是大威力的爆炸型武器。芬里尔的皮毛虽然坚韧却还是受了点伤。 战斗声终于将楚云惊醒,他变回了人形一把将缇娜抓了起来。 “都给我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你们长官!” 楚云的一声暴喝再次将战斗平息,这个时候缇娜也已经醒了过来。 “你这混蛋,变态!你对我做了什么!”缇娜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直接就挥舞着拳头攻击楚云。 楚云直接将她反手扣到背后,随后罗达十分配合的送上海楼石手铐。 “卡普那家伙应该不会不管你的性命吧,你还真是个好人。”楚云虽然拥有了强大的变身技能,不过他还没进行试验,暂时还不想和别人战斗。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消耗问题了,初号机可是超大型的生命体,而且既然是中级技能,那么消耗的自然之力估计也是十分巨大的。 好在他之前的属性点全都留着,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二十点属性点都加到自然之力上得了。不过楚云知道自己现在楚云刚抽到好技能的兴奋状态,不能太过冲动的加点,冲动就是个魔鬼,后悔就是冲动他儿子。 缇娜在海楼石的作用下浑身无力,咬牙切齿的看着楚云。这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泰坦,泰坦它完成最后的过程了。”泰格似乎听到了泰坦的呼唤,有些结巴的对楚云说道。 泰格此时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帮助的人居然是个海贼,而且似乎还是个很有名气的大海贼。自己即使现在没事,未来估计也要被这帮海军给抓走了。 泰格对这般海军和世界政府一点好感都没有,特别是这次他们来袭击巡林者的事情更是让他有些愤恨海军。 楚云听到泰格的话,急忙朝着坑洞走去,顺手还把缇娜扔给罗达。 “真是谢谢你了。”楚云刚到坑洞就听到洞里传来了声音。 “你还真是,成精了”楚云既然能听到对方的声音,那岂不是说对方已经变成动物范畴的了。 “我们泰坦一族本就是动植物结合体,成长期以植物形式存在,等到成年了就可以变成动物形态了。” 一道七八米高的黑色身影从坑洞中爬了出来,外形上看有些像猴子。不过当那黑猴子看到楚云后,身体居然开始不断蠕动,最后变成了一个人形模样。 “额……难道柯南在这个世界也有连载”楚云看着对方的样子不由吐槽道。 这泰坦现在的样子就是柯南里面的“凶手”模样,全身上下都是黑的,只有眼睛带了点翠绿色。 “你不用谢我,其实我原本是打算把你拿来当作造船材料的。不过现在看样子不大可能了。”楚云郁闷的直接说道。 “如果,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左手送给你,这足以建造一艘百米大船了。” “嗯你还变大话说你怎么知道什么东西是船” “我在这里存活了数千年,虽然没法说话却能通过大地听到岛屿上的声音。很多事情也都是知道的。” 不过泰坦虽然通过声音听了不少人类的对话,可就像是个看了无数电视剧、动漫、小说的人一样,并没有变成一个老奸巨猾的怪物,一些事情听到的和亲生经历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活这么久还真是辛苦你了,作为帮你你的大恩人原本收你条手臂也并不过份。不过我现在却有另外的一个提议。”楚云心中一动。 “你活了这么久,想来几十年时间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我不要你的手臂,只要你跟随我到我死去那天就可以了。你看怎么样”楚云这计划不可谓不阴险,拥有系统的他寿命已经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测了。 “你可真是个好人呢,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让你带上我一行呢。” 泰坦的话让楚云大感意外,这家伙居然看上自己了,难道自己的魅力已经无视种族了。 “这几千年时间里,我对这座岛早就厌倦了,我也想成为一名海贼,纵横在这广袤的大海上。”泰坦眼中发出了耀眼的绿光,让人无法直视。 “好吧,我叫楚云是神兵海贼团的团长,以后大家就是同伴了。你怎么称呼”楚云今天的收获可以说是非常大了,不仅解锁了初号机变身,还有一名强大的同伴加入。 楚云之所以认为对方实力强大,一方面泰坦可是千年老妖怪了,而且身体结构本来就很强韧,现在浓缩起来就更不用说了。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楚云从他身上解析了九千多的自然之魂,现在完成最终进化后估计还能解析更多。当初艾斯的自然系果实也才解析到一万点而已。如果泰坦现在实力不强,那就更加可怕了,那说明它具有极大的潜力。 “我还没有名字,就叫我泰坦好了。”泰坦听到过楚云这么称呼他,干脆就这么叫了。 “你刚才似乎会变形那你能不能变成海贼船”楚云两眼放光的看向泰坦,要是可以那连造船都给省了不少事。 “理论上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船上的东西在我变成其它形状的时候还是有些麻烦的。”泰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简单,到时候打造个核心船舱就好了。武器什么的就更简单了,你到时候直接拿着攻击。哈哈哈,我真是天才,不过这下子图纸又要改了。”楚云有些兴奋的说道。 泰坦对于被当作海贼船使用倒是没什么意见,能帮助自己的恩人他还是很开心的,反正上岸后他也可以一起行动。 “云,那些蜘蛛来了!” 楚云有些高兴过头了,居然把时间给忘了,转头看去那黑压压的一大片蜘蛛已经在百米外了。 2008荀家2009绑匪说了 《ID小说网-hui2d.com》2008章荀家陈太忠这话一说出来,那二位登时就是一愣,旋即交换一个眼光:对啊,这个可能xìng,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下一刻,那个子低一点的年轻人反应了过来,就赔着笑脸发话了,“陈主任您这就是开玩笑了,那天徳健就是冒犯了您两句,以您的能力和胸襟,肯定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他这话一说,高个子的那位也明白了,陈主任这是说气话呢,再说了,那天人家走的时候摸出来个钻戒,那是不落下风的,正经是荀德健脸上有点讪讪。 “那天您走了之后,徳健还后悔呢,”他笑眯眯地解释,“说是不该冒犯您,只是您走得太快了,他没追上。” “是啊,那天您……”矮个子的手抛两下,学的是陈太忠那天那个动作,正琢磨着合适不合适说陈主任您可是占上风头了,不成想被身边的高个儿一拉,“你少说两句吧。” 这些个学生,也都挺有意的,矮个子反应快嘴上稍嫌没有把门的,高个儿稳重一点,反应却是慢一点——不过不管怎么说,做为学生,知道有些东西是该忌惮的,已经算得上是成熟了。 “什么?你们得罪过陈主任?”石亮听得面皮一沉,紧接着勃然大怒,一转身就向门外走去,“陈主任,对不起啊,我这就走。” “老石你这是干什么呢?给我站住,我至于跟一个学生叫真吗?”陈太忠听得就是一笑,他不怕那俩学生怀疑他,正经是担心这个石老板心里有想法——毕竟,老石对他的能力,要比旁人了解得多一些。 石亮心里还真的有点隐隐的揣测,不过同时,他觉得陈主任不该是这样的一个人,反正不管怎么说,陈主任是自己的恩人,自己搞这么一出出来,实在有点恩将仇报的意。 当然,听到这一声,他是想走都不敢了,于是就转身过来,心里也有了答案,是啊,几个学生家的,也值得陈主任叫真? “我知道您不会叫真,这也就是您前两天跟我说的,把华人的心捏一捏,我才带他俩来的,”说到这里,石亮自己都说服了自己:以陈主任的胸襟和对华人的爱护,至于下那样的黑手吗?这不可能! 一边说,他一边狠狠地瞪那两位一眼,“怪不得被绑架呢,陈主任这种心胸,你们都能得罪,这绝对是平常做事不够小心了,吃点苦头也好,有利于你们的成长。” 我的心胸……老石你确定自己不是在指桑骂槐?陈太忠听得有点哭笑不得,他毛病挺多,但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对自己的胸襟也有几分了解——宰相肚量陈太忠那不是白叫的。 那二位听得却是连连点头,说是小荀真的做得不对,等他安全了,必然要让其前来道歉——“把华人的心捏一捏”,这话一听,就是十足的一个热爱祖国、热爱中华民族的领导。 你们……你们就前仆后继地挤兑我吧,陈太忠笑了——气得笑了,不过这个当口,他也被人挤兑得没有退了,说不得哼一声,“荀德健……是叫这个名字吧?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他松口了,那两位忙不迭地解说了起来,敢情这香港荀家,也是个底蕴深厚的家族,到了荀德健父亲这一辈,家族资产也有百八十亿港币了。 荀德健的父亲是长房老三,由于jīng明强干,是长房一支里风头最劲的,不过遗憾的是,荀德健不是嫡子,他是老荀跟自己初恋情人生的儿子——后来老荀迫于家庭压力娶了别人,这也是豪门中屡见不鲜的事儿了。 不过由于有老爹刻意维护,小荀同学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尤其是“私生子聪明混血儿漂亮”这一定律,在他身上体现得挺明显,也值得别人维护。 可是这么一来,他就遭到了其他人的敌视,荀老三虽然jīng明强干,可他当初扛不住家庭的压力而放弃了自己心爱的人儿,自然也不合适为私生子出头。 于是,荀德健的初中高中都是在大陆上的,后来来法国留学,本来想着是拿个文凭回家族做事呢,不成想那边极力抵制,荀老三索xìng打给他一千万美元,“在你爷爷死以前,你老爸也就这么一点本事了,想做事就搞个摊子,不想的话,你就再上学好了。” 虽然小时候受过委屈,但是小荀是在大陆长大的,优越感还真有一点,而且他老爹没完全放弃这个孩子,有点这样那样的小麻烦也真能帮着处理了,于是就养成了他桀骜不驯的xìng格,才会跟陈太忠呛起来。 荀德健是今年毕业的,已经不是学生了,不过目前也没什么干的,就跟那帮校友混在一起,正琢磨着搞个什么东西呢,结果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 “哦,也是一挺可怜的孩子,”陈太忠听到这里,不动声sè地点点头,然而他心头的那点怨气,终是不能完全消除,“怪不得那么喜欢惹事儿呢,敢情是平rì里压抑得太狠了。” “是啊,他不懂事儿,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高个子这么说,矮个子说的却是,“绑架他的人想歪了,小荀压根儿就沾不上他家多少光的。” “这件事情啊,我爱莫能助,抱歉了,”陈太忠听明白这番因果了,但是指望他尽释前嫌那也不现实,而且蒙勇这家伙这么听话,在国外花销又大,捞点外财补贴家用是很正常的,所以很坚决地拒绝了——这五百万还有哥们儿的两百五十万呢。 “陈主任您帮着想想办法吧,”高个子的言行挺得体的,学生们就是这样,只要有可能帮得到忙的人,他们都愿意相求,这一点跟走上社会的人不同,大抵还是有些冲动和热血在内的,“他年少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没你们这帮人帮衬,他也走不到这一步,”陈太忠哼一声,他太清楚这种事情了,要没这些帮衬的同学,那天荀德健会至于那么得瑟吗?不可能的! 正说着呢,袁珏进来了,坐着听了几句之后,清一清嗓子发话了,“陈主任,刚才那谁的朋友打过来电话,说这次时装周几个重要展示会的入场券不多了,问咱们能不能找到担保。” 他口中的“那谁”就是尚在格勒诺布尔的安东尼,尊敬的唐离家多年了,不过在家乡还有一些势力,按说他要出马的话,搞定这点事情倒不算太难,但是……他不是卡在欧洲硅谷动不了吗? 袁主任听了一阵,知道这俩学生是为什么来的,自然就不可能报名字了,“担保?有担保我都不用,”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又哼一声,“这针对中国人的歧视xìng政策什么时候才是个完?这次怕是不赶趟了,回头我得专门去一趟米兰。” 他不想跟那俩学生再说什么了,于是侧头看那三位一眼,“你们回去吧,我这儿还有工作呢。” “好的,”高个子笑着点头,又小心地发问,“您说的是米兰时装周吗?要是那个的话,徳健能搞到入场券,他还带我们一起去看过呢。” “行了,走吧,”陈太忠很随意地摆一下手,“光解决我一个人的问题有什么用?我说的是米兰时装周对中国人的歧视……切,他搞得定组委会?” “这个真不好说,”矮个子紧跟着来了一句,他还想说什么,可看到陈主任不耐烦地看着自己,只能将其他的话咽了回去,不过嘴里还是嘟囔了一句,“他们家跟那边关系确实不错……” 这两位悻悻地离去了,石亮待着也有点没意,说不得转身去找刘园林聊天了,陈太忠跟袁珏又谈一会儿工作,紧接着邵国立和韦明河相伴着回来了。 原本,陈太忠还以为这二位要向自己打听一下那俩专家的去向——毕竟是这么大金额的资金,不成想韦明河抢先说了,合着那二位到了地方之后,已经给他们打去了电话,说是一切正常非常顺利。 在此之前,不管他俩再怎么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总是有点心不在焉,直到到了现在,两人才算真正地放下心来,晚上喝酒也豪放了起来,甚至有兴趣跟袁珏和刘园林开玩笑了。 不过,大家还是没谈及韦处长和邵总的来意,对于少了两个人也没人去说,说着说着,小刘就又说起来荀德健的事情了,“头儿,您要是能问就帮着问一下吧,这帮学生们在外面,也不容易……最怕是别人有样学样,那就不好了。” 有样学样?陈太忠听得就是眉头一皱,原本他就觉得,让蒙勇绑架了荀德健,似乎是哪里有欠妥当的地方,被小刘这么一说,他终于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妥了——不该让小蒙胡乱绑架人的。 小蒙有他自己的理想,那很好,但是在巴黎的华人,有些也生活得相当艰辛,这次不是有针对xìng地绑架官宦子弟,而是绑架了一个普通的的商人的私生子,这是开了一个坏头。 像曹勇亮被绑架,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可能听说——曹局长哪里敢让人知道这些?可是荀德健被绑架别人就敢四下求人,也就是说,由于对荀某人身份的误判,导致华人圈里可能因此产生这样那样的恐慌。 值得担心的就是,如果有人觉得这样来钱快,有样学样那可就不好了。 邵国立原本对这个实习生并不是很在意,可是听到这样的八卦,禁不住就要出声问一问,而这样的事情,刘园林也不怕说,所以大家很快就搞明白了事情经过。 “哦,香港荀家,”韦明河听得点点头,邵总的眼光多在政界,不太在意这样的家族——反正这个草字头要差一点,可是韦处长还负责一些招商、要钱之类的工作,眼皮子也驳杂一些,倒是知道这个家族,“这一家很衬俩的。” “现在张子强这么多吗?”邵总眉头微微皱一下,他是被那个五百万美元刺激到了,“要绑架你绑架嫡系嘛,一个私生子也是五百万……没见过钱吗?” 袁珏也开口了——事实上他没见到荀德健的嚣张,所以说话也比较观,“陈主任,荀家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像意大利那边,你就可以省不少心了。” “我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的事情,被人家笑话了?”陈太忠狠狠地瞪了刘园林一眼,“不信的话你去问程小琳,你也真的是现代版的东郭先生。” 他已经有点微微的心动,就不计较那么多了,不过转变立场,那不是需要一个借口的吗?于是就要表明这不是自己的初衷,“对了,你俩注意一点啊……驻欧办的纪律,不用我跟你重复了吧?” “可是我一个月就那么多钱啊,哪儿买得起大戒指?”刘园林没心没肺地笑一笑,显然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缘故了,“小程跟我说了……她觉得太忠主任才是真正的男人,我还差得远。” “你信不信我扣你工资?”陈太忠气得笑了,这帮小鬼们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调戏起领导来没完没了的,说不得佯怒着拍一下桌子,“少扯淡了啊,你们就都欺负我吧……好了,我帮你们问一问还不行吗?” 饭后就是酒吧了,这都是不用提的,陈某人陪着那二位出去转一转,等十一点回来的时候,韦处长和邵总已经东倒西歪了——事情已经办妥,至于接下来的步骤,亏不亏的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 倒是陈主任一脸的正气,颇有一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老袁没睡呢?正好,商量一下过两天我回国的事情。” 阿尔卡特的人要到凤凰了,陈太忠有心去看一看,可是驻欧办这儿也是事情缠身,他有必要跟袁珏好好合计一下。 事实上,他只是想让大家看明白,这个夜晚自己是规规矩矩地在驻欧办休息了,没有乱跑。 2009章绑匪说了绑架了荀德健之后,蒙勇心里挺纳闷的,他原本以为这是一个贪官的儿子,不成想随便一问才知道,此人是香港荀家的,这让他有点搞不懂。 不过,搞不懂也无所谓,既然这么一条大鱼入手,那是有杀错没放过,所以他就张嘴要五百万——不管怎么说,他还得分睚眦一半呢,不是吗? 倒是这荀德健乖巧识做,知道自己被绑架了,配合得紧,可是他也解释了,家里估计不会管自己,“你要信得过我,放我出去,我给你指定的账户上打钱。” 这不是欺负我弱智吗?说不得蒙勇毒打了他一顿,心里也纠结得很,他有心降一降这赎金,可是有点舍不得,要说不降吧——这孩子没人管啊。 睚眦这次给我这活儿,还真是让人有点腻歪,他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同时他又隐隐怀疑,我这次没打听对方的来历就出手,是不是过于鲁莽了? 不会辜负了那位的嘱托吧?小蒙同学心里这份纠结,真是无以言表,钱要得不顺利就很那啥了,再加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办对事情还是办错了,心里烦闷,就又打了荀德健一顿。 遗憾啊,只能他联系我,我联系不上他,眼瞅着凌晨了,又是一天要开始了,姓荀的这家伙居然呼呼睡着了,蒙勇一猫腰,捡起个木棍,就打算再打他一顿。 “办得不错,”就在此时,他身后猛地响起一个声音,小蒙同学身子一顿,木棍登时从手里滑落,“您……您来了?” “嗯,”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这家伙倒是真会找地方,上次是那种小房间的地下室,这次又是一个废弃地下车库,在寸土寸金的巴黎,居然能连连找到这种隐秘场所。 “你受伤了?”下一刻,他发现蒙勇的胳膊缠着绷带,禁不住眉头一皱。 “嗯,昨天晚上,两个不开眼的家伙骑着摩托车抢我,有包挡着呢,没砍多深,我给了那俩家伙几枪,”蒙勇点点头,他都是亡命之徒了,有人敢抢他,他绝对不会介意开枪的。 不是他擅长找事,而是他四下活动的地方,都是治安不太好的场所,遇到这种事也不算意外,“上次那把枪我扔了,跟马赛没关系的,您放心吧。” “嗯,这次你经过考验了,”陈太忠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给对方一个不起疑心就放人的借口,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组织的考验”,才比较拿得出手,“等我走了,你就放人吧。” “考验?”蒙勇呆呆地看着黑脸人,心里却是明白了,合着我这么做,还真是做对了,原来这是对我考验啊。 以前小蒙在国外花天酒地的,涉猎的东西五花八门,比如说他就知道苏联解体前,克格勃培养间谍,为了考验其忠诚,有时候出任务就是假目标。 这假目标有时候是局内人配合的,还有时候就是随机的,不过现在的他可是顾不得考虑,荀德健到底知情不知情,他高兴的是,自己这算是找到组织了——既然找到组织了,那么将来没准就有洗干净身份,坦坦荡荡回国的机会。 “感谢组织对我关怀,”蒙勇马上就回答了,黑脸人听得却是一愣,脸好像更黑了一点。 陈太忠郁闷啊,心说我只说了一个考验,你就知道是“组织的考验”,这年头套话都流行到国外了?“放他的时候,不要解释原因。” 放人?蒙勇现在才来得及考虑这一层,接着又犹豫一下,“那我这个赎金,就不要了?不是您还要拿走一半的吗?” “让他出去给你,随便一百万意一下就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关着他也没人给你钱,”陈太忠笑一笑,“他的钱就是他自己能取出来。” “可是……”蒙勇听明白了,合着这次考验的目标是随机的,这钱虽然少了,还是聊胜于无,说不得眼巴巴地看着对方,“他要是不给钱跑了,我找他也费事啊。” “喏,”陈太忠顺手抛两个玉环给他,“多给你一个,知道怎么做,他就不敢跑了吧?” 他觉得自己说得挺明白了,你用隐身术还吓不住此人吗?于是,说完这话之后就转身要走,不成想蒙勇在身后喊一声,“大叔……” “嗯?”黑脸人转身,眉头微微地皱起来了。 “我……我是说我那五十万不要了,您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个这,这玉片?”蒙勇还真是人心没尽。 “五十万……我给你五十万美元,你能买到这东西吗?”陈太忠笑一笑,转身向外走去,嘴里还在嘀咕,“你要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出钱,可不就省下一个了?” 他倒是走了,蒙勇呆呆地站在那里,发起愣来……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有消息传来,说资金已经开始进场,而且彭作新说得很明白,合作伙伴布局的水平很高,加上他又知道了一些内幕,于是表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百分之五十的毛利是可以预期的。 现在凯瑟琳的团队,只敢慢慢地吸纳股票,大家在等曼内斯曼宣布买入奥运捷的消息,在这个消息宣布的同时,就可以大手笔买入了,如此一来,就算曼内斯曼的股票有大幅波动,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当然,这些消息彭作新就未必知道了,他知道的一点是,凯瑟琳的资金非常充裕——这也就是说,人家肯带上他们一起玩,真的是看在陈主任的面子上。 “嗯,好消息,”邵国立现在已经懒得再关注了,不过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有些兴奋,“明河,走,出去活动一下……咱们不带太忠,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两人都知道,陈某人在巴黎建有小爱巢,来了两天,他俩这也是憋得狠了,自然要相约出去寻欢作乐。 “别祸害我的服务员,其他的随便你们,”陈太忠也懒得理这二位,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就在上午,他接到了凤凰市的通知,说章书记指示了,你就呆在欧洲吧,阿尔卡特的人我们自会接待——当然,这个业绩是要算在你头上的。 尧东书记不会签一些很过分的条约吧?陈主任有点心神不定,他真的挺明白章尧东促成此事的决心。 按说,既然有这个顾虑,他就该打个电话交待许纯良一声,可是想一想,他不但说了要彻底撒手,而且上一次,他是跟许主任一起去的章书记办公室。 纯良是知道老章的用意的,那么,他现在打这个国际长途就不合适,一来是妄自揣测领导的意图,这个不好,二来就是怀疑人家小许的立场和办事能力了——是的,他只有在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能联系许纯良。 就算是再莫逆的交情,在官场里也要注意行事分寸啊,想到这一点,陈太忠这心里多少是有点唏嘘。 他正琢磨呢,刘园林敲门进来了,“头儿,昨天来的那几个又来了,有个家伙脸上有点淤血。” “你跟他们说吧,”陈太忠心不在焉地一挥手,随意吩咐一句,“我不想见他们,对了,告诉他们,要是人放出来了,记得答应过我,要把米兰的事情搞好的。” 刘园林进来汇报的时候,就打听过了,合着鼻青脸肿的那位,正是招惹过陈主任的荀德健,人家前来,是感谢陈主任帮忙关说的厚爱。 头儿帮他们了?小刘实在有点不理解,昨天领导明明是睡在单位的嘛,而且他隐约看出来了,对方心里似乎也有这个怀疑,只不过人家是来尽礼数了。 不过,陈主任这么一吩咐,他心里倒是有点明白了,敢情这十有仈jiǔ领导是真的出手了,于是点头转身走了。 小刘出去没多久,荀德健就推开了陈太忠的办公室,“别拦着我,我一定得面谢陈主任,上次就是我不对了,不道这个歉,我心里说不过去。” 嘿,你倒是有点意,不枉我出这个头,陈太忠看得有点想笑,不过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很平淡地直视着对方——小子,坐在你面前的,是个处长。 “陈……陈主任,”荀德健看到对方看着自己,讪讪地笑一声,紧走两步上前一抱拳,“那天是小弟不对,不该冒犯您的虎威,现在诚心向您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jǐng察干什么?”陈太忠冷着脸哼一声,微微扬一下下巴,“坐下说话,你那么确定是我帮你的?” “那是,绑匪说了,”荀德健笑着点点头,倒退着坐到沙发上,身子挺得笔直,一看就是态度很端正的那种,“您给别人施加压力了,他不敢惹您,就把我放了。” “哦,我给别人施加压力了?”陈太忠微微点点头,又看刘园林一眼,“小刘给他拿瓶水,然后……你们出去一下。” 大家一看,就知道陈主任有私密话要说,虽然都很想听,却是不敢不从命,最后出门的刘园林甚至将门反锁了。 “小子,你说实话吧,”陈太忠面带微笑看着对方,“别跟我来这一套。” 2010隐情2011章疯狂买进 《ID小说网-hui2d.com》2010章隐情陈太忠知道,自己昨天交待得很清楚,放人的时候不要说理由,所以,他哪里肯相信对方说的这些? 倒是蹊跷处,必定有缘故,某人必然要遣开众人,问个端详,可荀德健听他这么一问,马上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陈主任,我这……这说的真是实话啊。” 陈太忠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屋子里一时间静得可怕,好半天之后,陈主任才指一指一旁的落地钟,“再给你一分钟,你可千万别自误。” “滴答”、“滴答”……巨大的钟摆,缓慢而坚定地摆动着,荀德健的脸sè不住地变幻着,毛茸茸的汗珠在瞬间就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啪嗒”“啪嗒”地掉落,跟钟摆的响声倒也是是相得益彰。 眼看到时间了,他才长叹一声,抬手抹去头上的汗珠,“唉……陈主任,我觉得,这件事您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这是实话,一开始他来的时候,就想着昨天自己的校友去求人,今天一大早,自己就被放了出来,虽然被放的过程有些不便描述,但是毫无疑问,绑匪的态度发生了根本xìng的变化——这必然是有外因促使的。 来道谢的时候,他心里还存了五分怀疑,可是听说人家要兑现关于米兰时装周的承诺,他心里登时就信了八成——据他所见,还有校友的描述,陈某人是个极其傲慢的家伙,大概不会,也不屑在这种事情上作假。 当然,他定要将此事栽到陈主任身上,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反正傲慢的人,应该都是愿意吃别人奉承的。 不成想,人家直接发出了威胁,要自己说明白,这一下,他就信了九成九了,但是,哪怕就算是十成,他又怎么能将自己心里那点私心说出去? 于是,他就只能先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 陈太忠冷冷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微微一笑,挺灿烂的笑容,一边笑还一边点头,“嗯,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 这话说得挺活络的,但这仅仅是他不想被人抓住把柄,荀德健却是听得明白——得,合着我来谢人,还真没谢错。 “那就是了,”他点点头,端起桌上的瓶装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两口,才长出一口气,“绑匪有自己的苦衷,我也不想让这件事惊动家里人,反正都是您的仁义了,我就算说得过一点,也没害您的心不是?” 绑匪有自己的苦衷?陈太忠听到这话,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蒙勇厉害啊,作为绑匪,居然做通了肉票的想工作——要知道,这位可是脸上还肿着呢,可见这天下果然是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小蒙若是搞拆迁动员工作,或者说市容市貌管理工作,绝对一等一的人才。 当然,这惊讶归惊讶,他脸上的笑容维持得还是很好,不过很遗憾,接下来荀德健也不肯再说了,又等一阵,眼见对方将一瓶三百五十毫升的矿泉水都喝完了,也没再吭声,他终于出声,“就这?” “就这,”荀德健点点头,又一摊手,直视着他,“我真没害您的心。” 就算有心,你也得有害我的能力呢,陈太忠的嘴角不屑地抽动一下,又陷入了沉里,约莫过了五秒钟,他哈地一声笑了起来,“原来,你跟绑匪达成了什么协议。” 荀德健见他没反应,正端起瓶子清底儿呢,猛地听到这么一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扑哧一声就将嘴里的水咳了出去,喷得满茶几都是,连地毯都跟着遭殃了。 “咳咳,”他没命地咳嗽两声,从口袋拿出一方手巾来擦一擦口鼻,才愕然地望向坐在那里的年轻人,“您、您……您怎么知道的?” 原本他是想打个马虎眼不肯承认的,不过不知道怎的,看到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只觉得后脊梁直冒冷汗,犹豫一下终于承认了。 “你这点把戏,都是我玩剩下的,”陈太忠冷哼一声,见这厮居然承认,他也就不为己甚了,脑子却是在不住地转动着,这俩苦孩子……能达成什么协议呢?“说说看,你出卖了你们荀家多少利益?” “我可不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主儿,”荀德健摇摇头,犹豫一下才继续说话,“我只是想在适当的时候,把我多年受的气出一出……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嗯,不算太过分,”陈太忠听到这里,终于是彻底印证了他自己的猜测,于是最后出言试探,“想必这个绑匪,有能让你看重的能力。” ——那三个玉环,只有一个有传信的功能,如若不然,他也不至于猜得这么辛苦,唉,这东西做得一多,就难免要有偷工减料的心,人之常情。 “没有,”荀德健很干脆地摇摇头,下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点太激烈,于是笑一笑,“只是那人正义感特强,听说了我的遭遇后,说是必要的时候可以帮我一下……嗯,最重要还是陈主任您的名声太大了,想必他听说以后,觉得再为难我也没啥意。” 这话就太不尽不实了,事实是,蒙勇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隐身的能力——小子你敢不给一百万就撒丫子的话,哥哥我追你到天涯海角! 至于说小蒙同学为什么不在追债的时候使用掉玉环,反倒提前展示,那就涉及到另一层原因了,他流落国外回不得国,总要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好赚取点钱财谋生——没错,追债的时候使用那叫装逼,眼下用才是一举两得利益最大化。 他跟荀德健说了,我放你回去拿钱,你可别试图欺骗我,不过我知道你这单亲家庭出来的,也不容易,将来你有机会取回属于你的东西的话,可以向我求助。 到时候我给你个八折优惠,愿意的话,你就留下你自己的邮箱——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天下之大众生芸芸,我能绑架你一次,那也是缘分不是? 荀德健当时就毫不犹豫地留下了自己的邮箱,他被隐身的人吓傻了,而且人家不但放他回去拿钱,还把数目从五百万降到了一百万,这是……好人呐! 当然,他很快就意识到,此人的转变,定然是受了外力影响,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损失减少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方愿意帮自己出气。 这口气他实在憋得太久太久了,若是讲zìyóu恋爱的话,那些不可一世的弟弟妹妹,早被装进橡胶袋子冲进下水道了……现在倒好,我倒进不得荀家的门儿了。 这就是绑匪和肉票的交易,交易完之后,肉票被释放了出来,他不敢毁约,更不愿意毁约——事实上他一直在琢磨,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请绑匪出手,才能利益最大化,出气最爽化? 至于说荀德健为什么要将这事的功劳推在陈太忠身上,那原因也简单得很,他不想让人将目光凝聚在那个神奇的绑匪身上,要知道,不但那绑匪要来拿一百万,他自己将来还必然用得到那绑匪,似此情况,他绝对不希望任何人关注到。 那么,找个人来掩盖这绑匪的光环,也就是一种必然了,而这陈主任就正好合适,一来此人确实帮忙了,值得谢,二来就是两人前一段时间有过不愉快,郑重其事地道谢,也就是揭去了往rì的梁子。 所以,眼下就算陈主任逼得再紧,有些事情荀德健也是不会承认的,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话听起来有点逻辑混乱。 “嗯嗯,”陈太忠听得连连点头,他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因果,也就懒得再琢磨了——反正回头要那五十万的时候,还可以问蒙勇不是? “你说谎了,但是我不会计较,”官场里,戳穿别人的底牌是大忌,但是有时候也是一种有效的策略,陈太忠不想让这厮觉得自己好欺骗,说不得就要点一下。 下一刻,他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这个话题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好吧,米兰那边的事情,你要给我办妥,有什么问题吗?” “搞一些入场券很简单,但是想要让大陆设计的服装上台,那难度就大了,”荀德健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嘴里不住地解释,“您得给我点时间。” 这也是他想得左了,在他想来,以陈主任的大能,目光自然不会限制在几张区区的入场券上,既然对方的诉求必然很高,那么他就捡个难度最高的来说。 呀,你倒是会联想,陈太忠听得心里微微一怔,不过仔细想一想,别说凤凰,就是天南整个省,似乎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服装设计师,于是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嗯,今年也来不及了,你努力吧……入场券有需求的话,我会跟你说的。” “那么,米兰那边暂时就不需要我帮忙了?”荀德健讶然地看着对方,心说此人所图,果然是极大的。 下一刻,陈主任的回答就证实了他的想法,“我倒是想让米兰时装周对所有中国人开放呢,毫无偏见的那种,问题是……你帮得上忙吗?” “这个,我还真无能为力,风气的形成和改变,都不是一天两天的,”荀德健苦笑着回答,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因,自然也就明白其份量,“我只能尽力去努力,而在这之前,先争取把大陆设计的服装运作到台上去……这样,或者能从侧面推动一下。” 很显然,他认为此事更便于cāo作,陈太忠听得也点点头,心说别看这家伙孟浪轻率,行事还是有几分章法的,他自己在巴黎都扭转不了巴黎的风气,自然不会觉得这建议不对头。 事实上,像这家伙这么搞,倒是很容易出业绩的,陈主任有点心动了,毕竟,风气的转变很难将功劳揽到某个人身上,而运作某些作品上T台,那就是个人能力使然了。 他在这里沉吟,荀德健却是站起身来,到他的酒柜边拿起一瓶水来,看一看放下,又摸起一瓶可乐来,拽掉拉环,走回来坐在那里喝了起来。 嘿,你倒是真不见外,陈太忠看这家伙不问自取的样子,实在有点无可奈何——这就是少人管教的结果了。 以前他也是个不拘小节的xìng子,只是官场中的历练,改变了他太多的习惯,而平rì里他接触的人,也多是本本分分的主儿,更有甚者,听过他的名头后,见面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比如说地税局长赵永刚,堂堂一个地级市行局的局长,就那么一点胆子。 所以见这家伙没心没肺的样子,陈太忠反倒是生出了一点好感——这其实跟他猜对了蒙勇和荀德健的协议有关,心情好,自然就看一些东西顺眼。 想当年的老蒙,第一眼也是这么看我的吧?他还真能联想,“嗯,既然你没什么事儿,去谢谢老石吧……就那个超市老板,我是看在他面子上的。” “老石?那成啊,”荀德健点点头,站起了身子,侧头看他一眼,犹豫一下又发话了,“陈主任,今天我跟您说的事儿,麻烦您别跟别人说了,行不?” “就你那点破事儿,值得我跟别人说?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陈太忠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走走走,该去哪儿去哪儿,嗯,交给你的事儿,用心办啊。” “那是一定的,”荀德健笑一笑,转身离开,走出房门之后,看到两个校友在大厅里坐着,于是走过去大喇喇地坐下,将手里的可乐送到嘴边灌两口,又打个嗝儿,“老陈这人不错……呃,能交。” “我说,你脸上的肿还没消呢,”一边坐着的刘园林瞪他一眼,细说起来,荀德健被解救出来,他出了不小的力,可是这家伙居然笑话自己买的戒指小,真是狗咬吕洞宾,“还是回去休息几天吧。” “我又不是娘儿们,磕碰两下算什么?”荀德健白他一眼,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刘园林看一下那二位,那两位还他一个无奈的苦笑:丫挺的就是这xìng格……2011章疯狂买进两天后的深夜,蒙勇从垃圾堆里拿到了一百万美元的现金,这次他根本就没有隐藏身形,大摇大摆地来的,拿上钱后又是开了车昂然离开。 这固然是跟他和荀德健谈好了交易有关,同时也是由于有玉片护身——小子,就算你想跟我玩心眼,那也麻烦你掂量一下,jǐng察能不能抓住我。 等他回到藏身的地下室,等了约莫一个来小时,果不其然,那黑脸的睚眦又神秘地出现了,对这种情形,他已经麻木了,“两个包,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我的……没人跟踪我吧?” “有人监视你取钱,不过倒是没人跟踪,”果不其然,陈太忠确实是帮他压阵了,当然,对方的监视那也是必然的,这点钱就算放到美国,也足够引发几条命案了,没人会掉以轻心——绑匪万一说没收到,那岂不是麻烦了? “对了,上次忘记给你了,”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扔过去一截黑乎乎的东西,散发着说不出的刺鼻的药材味儿,“这个涂到胳膊上,会好得快一点。” “化脓了,挺疼的,”蒙勇也不隐瞒,事实上,他的身份比较敏感,受的又是刀伤,受伤之后没怎么好好地看过,就是胡乱买了点消炎药涂上去了,而这两天巴黎的一直是yīn雨天,伤口好得很慢。 一边说,他一边就拿起了那截说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发现是软软的又有一点粘,有些像搓长了的中药丸,“大叔,这东西这么用?” “直接涂到伤口处就行了,要是有点酒jīng化开,效果会更好,”黑脸人摆一摆手,很随意地回答,“我给你的,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对了,你跟那个荀德健怎么说的?他这钱给得很规矩。” 蒙勇自然不会瞒他,说不得就将两人商量的事情交待了一遍,跟陈太忠想的一样,他对荀德健又吓又拉的,小荀同学见到隐身人跟自己说话,已经吓得麻木了,又听说有如此好事,于是就点头答应了——一百万买个帮手,他认为值得。 尤其是荀德健听说,绑匪胳膊上的伤是被人抢劫时砍伤的,而人家掏出枪来还击,最少打伤一名,心里对绑匪的仰慕,简直是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遗憾的是,隐身这个技能,冷却的时间实在有点长——两个小时,这是陈太忠为了保障蒙勇在遇到意外时,能顺利地脱身,才如此设计的,于是,当小荀强烈要求对方再次现身的时候,蒙同学不得不东扯西扯熬够了时间,才冷冷一哼,慢慢地显出身形。 荀德健对荀家的感觉很矛盾,既羡慕又嫉妒,没有太强的认同感,却也不想坐视荀家因为自己而遭受什么损失,所以他暂时无法确定要绑匪帮自己什么忙——“更有可能的是留而不用,不过,想到有这么一张王牌在手上,我心里会踏实很多。” 蒙勇一边说,一边就单手解开了绷带,将那黑乎乎的玩意儿涂抹到伤口处,一股清凉中带着辛辣的感觉,瞬间就传遍了全身。 他的伤口已经红肿发炎,不过,当黑脸人拎了小包离开之后,他再低头看,却发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消肿结痂,一时间他看得有点瞠目结舌。 “果然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蒙勇不自觉地吐一吐舌头,然而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一个令他纠结不已的问题,“上次,他居然忘了给我,可见,我还不够努力啊……” 陈太忠哪里是嫌他不够努力?是真的忘了,陈主任要cāo心的事儿实在太多了,比如说,第二天,曼内斯曼收购奥运捷的消息,正式发布了。 一时间,曼内斯曼的股票大涨,短短的三天就从九十八欧元一股上升到了一百二十元一股,而且上升的势头看不出有终结的倾向。 凯瑟琳的团队疯一般地买入股票,虽然具体细节不可能泄露,但是她在强力买入,这是毋庸置疑的。 韦明河原本都已经打算回bějīng了,见到这架势也不回了,陪着邵国立一起看盘,“近距离地感受这种大手笔,真的太刺激了。” “嗐,不过就是小儿科,”邵总表示出了适度的镇定,当然,他也有些困惑,“太忠,咱们现在还这么疯狂地买,不歇一歇,成本有点高了吧?听说西方的股市都比较规范的。” “是啊,”韦明河随声附和,在他看来,国内的股市那是忽悠老百姓的,但是国外的股市监督的力度要大得多,“要不要找国内的专家问一问?嗯……我说的是真正的专家。” “平常心……我说,要有平常心,”陈太忠却是不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真要被套了,你们可以把股份转让给我,成不成?” 他琢磨的是曼内斯曼的技术,心说这次就算真的炒股炒成股东,那时候有个股东的身份说话,想必也简单得很,反正对陈某人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统统都不是问题——大不了他把须弥戒里的东西还原成黄金、白金或者大粒钻石。 “切,看你说的吧,”邵国立的优越感不是一般地强,自然不肯在陈太忠面前漏气,“不过就是几方嘛,赔也不会全没了,这点损失,哥哥我承受得起!” “我也承受得起,大不了就是这几年白干了嘛,”韦明河听得翻一翻白眼,又笑了起来,“就是传出去,有点儿跌份儿……这不是公家的钱呐。” “啧,这倒是个问题,”邵总听韦处这么说,也有点挠头,亏了不怕,传出去也不怕,怕是怕亏的不是公家的钱,这会让人置疑他们的办事能力,真的惹人耻笑,“真要赔了的话,太忠你先帮我垫一点保本,回头我还你。” “要不现在撤出你们的资金?”陈太忠听得有点腻歪,甩手走了,“总共就这么几个钱,还没完没了?” “这家伙的口气,比我还大,”见他离开,邵国立哭笑不得地翻一翻白眼,“关键这钱花得不透明,我嘀咕两句就不行了?” “人家有肯尼迪家族的马子,自然不会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韦明河笑着摇头,接着又叹口气,“啧,早知道是这样……当年在bějīng,就该拿下那个凯瑟琳,现在便宜他了。” “这些就不说了,咱玩就是玩个心跳呢,”邵总的底气,多少是要足一点……这俩兄弟再怎么相互打气,都是没用的,随后的几天里,曼内斯曼的股票放慢了增速,但还是在不停地涨,偶尔有跌落,就又有天量接盘在等着。 每股涨到一百三十五的时候,凯瑟琳手里没钱了,就让彭作新打来了电话,“你们还玩不玩了?想玩再拿钱来。” “不玩了,”这下,就连邵国立都不敢再应承了,不过,看到股票还在涨,他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就算涨到两百欧,我都认了,就买这么多。” “切,看你们那点出息吧,”这时候陈太忠站出来了,在电话里给凯瑟琳一个账户,“……嗯,上面有三百万美元,拿去用。” “你脸皮还真厚,”韦明河气得瞪他一眼,我们出的钱是按方算的,你倒好,拿上三五百个出来也好意得瑟? “这都是我一分一分地赚回来的,哪里像你们两个家伙?”陈太忠哼一声,也懒得多解释,对他来说,这一笔钱也真的算倾其所有了,其中二百七十万是他刚从安东尼那儿收到的——四百万美元,洗过之后到手的就是这么多。 再加上从蒙勇那儿搞的一点钱,勉强凑够了三百万,心说难看就难看一点吧,反正就这么多了。 然而,就在他打出钱去的第二天,沃达丰终于憋不住了,站出来发布公告了:同曼内斯曼合并的谈判破裂,不得不公开收购! 两家最近一直在秘密谈判合并事宜,英国人要控股,而德国人不干,说一家百分之五十还差不多,要控股那想都不要想。 遗憾的是,这次沃达丰不是现金收购曼内斯曼的股票,而是换股,一股曼内斯曼的股票,换取53.2股沃达丰的股票,**裸地敌意收购。 看了公告之后,韦明河越发疑惑了,他也顾不得考虑股价已经到了一百四十欧,转头看看陈太忠,“我说太忠,没准咱真要炒股炒成股东了,你说咱拿这沃达丰的股票有什么意?” 这个问题,已经无需陈太忠回答了,因为下一刻,凯瑟琳就将电话打了过来,“好了,行动结束,已经吸纳了曼内斯曼不到百分之五的股票,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坐下来谈一谈,该在什么价位上把股票卖出去了。” “哦,你做主吧,”陈太忠才待挂掉电话,冷不丁邵国立伸手拽他一把,“我说哥哥,您好歹帮着问一下吧,我在巴黎呆的时间不短了,香水味儿都闻得腻歪了……” 2012大斩获2013赔本赚吆喝 《ID小说网-hui2d.com》2012章大斩获如凯瑟琳预测的那样,沃达丰宣布了对曼内斯曼的收购计划之后,曼内斯曼的股票继续上扬,虽然不如前一段时间涨得猛了,但那是大家对前景不甚明朗的缘故,却没人怀疑企业的盈利能力。 事实上,若是没有沃达丰跳出来搞这么一个公告,曼内斯曼的股价估计会逐渐趋向平稳,涨也涨不动多少了,所以眼下缓慢的增长,昭示着下一轮风波正在酝酿。 不过,虽然是行动告一段落了,但是彭作新两人并没有回来,因为怎么出售股票获利,还是要讲个技巧,所以她不可能放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邵国立和韦明河才会心痒难耐——账面上已经赚钱了,可是这钱何时能到手,到手时能缩水多少,抑或者膨胀多少? 这次,凯瑟琳倒是没拒绝见邵国立和韦明河,四个人就在丽兹酒店简单地坐了坐,韦处长率先发难了,“我说凯瑟琳,在bějīng的时候,想见你一面,没这么难的嘛。” 饶是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人家有不买自己的账的实力,还是禁不住这么抱怨一声,“随便给点消息,也省得我们紧张。” “我比你们更紧张,”凯瑟琳一句话,就顶过了千言万语,然而,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韦处,你是学金融的吗?” “我不是,”韦明河老老实实地摇头。 “所以,咱们只需要指定计划就行了,我都没有干预他们的cāo作,”凯瑟琳先是微微一笑,旋即神sè一整,“我的钱才一动,就吸引了不下六家机构的关注,到现在……怕是不下十五家了。” “现在,最起码有三家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他们委托我美国的朋友,打听我的用意,”她轻叹一声,“你们想一想,要是有人知道,我的资金里,还有中国zhèngfǔ官员的钱,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韦明河和邵国立登时嘿然不语,好半天之后,邵总才笑着点点头,“没错,咱们只需要制定计划就行了,凯瑟琳小姐您打算在什么价位把股票卖出去?大家可以合计合计。” 这家伙以前对凯瑟琳一直是鼻孔朝天的,但是来了欧洲之后,尤其是经过这一场股票大战,他对这女人,不知不觉就改变了态度——有实力的人,终究会赢得别人的尊重。 “我的心理价位是二百五十欧元,”凯瑟琳微微一笑,“不过,我认为有必要尊重一下你们的意向,所以大家坐下来谈一谈。” “什么尊重,我们那点钱在你面前,根本不够看的,”韦明河笑了,这家伙xìng子也比较直,“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怎么在合适的价位上把股票卖出去?” “凭我现在手上的股份,已经有对话沃达丰或者曼内斯曼的资格了,”凯瑟琳傲然回答,“他们若是不理会,我完全可以把水搅得更混,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千万不要怀疑美国人的融资能力。” “嗐,原来还是打包卖啊,”邵国立听得点点头,这个可能他早就想到了,不过有一点他还是不很明白,“那为什么我们的人不能离开呢?” “嗯?”凯瑟琳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笑得邵总面皮发紫,才反问一句,“这下你知道了吧?” “不就是制造个假象,为自己增添点筹码吗?”邵国立翻一翻白眼,说穿了,他还是对国外这一套不熟,别人一提他就反应过来了,不过这些许赧然也是难免的,亏得他也是自诩整天琢磨人心的主儿呢,在这种事情上被人笑话,真有点挂不住。 韦明河也听明白了,禁不住暗暗咋舌,还好不是我先发问的,可是见到老邵受窘,他心里也生出了点同仇敌忾的心,说不得咳嗽一声将话题岔开,“打包卖不是跟行情差不了很多的吗,今天收市,曼内斯曼才145欧吧?” “我卖预期,这也是不让彭他们回来的原因之一,没有人能确定,我是不是到此为止,”凯瑟琳笑吟吟地答他,“他们愿意赌的话,我可以奉陪……希望他们能比泰国zhèngfǔ更加坚挺一些。” 亚洲金融风波才刚刚过去,甚至连英国本土都受到了波及,就是她的那句话,想一想是美国背景的资金,想必大家都要jǐng惕一些才对,更何况来的是大名鼎鼎的肯尼迪家族成员? “预期……曼内斯曼能涨到二百五?”韦明河听到这话,真的有点迷糊了,“多长时间能涨到这个价?咱们要不要再捂一捂?” “再捂也没多大意义了,闲散的投机资金介入这种事,本来就是不太合适的,我是新手,别人能谅解,但也只此一次,”凯瑟琳倒是有耐心,微笑着回答他,“至于多长时间能涨到这个价位,或者是永远都涨不到……有意义吗?” 那么,要卖的话这两天能卖掉吗?韦明河很想这么问一句,不过就这不长的时间内,两个tài子dǎng在这外国女tài子dǎng面前,已经撞了好几个包起来,他也不好再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了。 “二百五,这个数字……不好,”陈太忠终于发话了,“嗯,我觉得二百五十一比较合适,你认为呢?” “哈哈,”凯瑟琳听得就笑了起来,她说这个数字,就是为了开这几位玩笑的,毕竟在中国生活了那么久,连这个数字代表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她也真是白活了。 “这只是一个玩笑,我认为合理的价位在两百一,而你们的资金成本在一百二,”她微笑着看着三个年轻中国男人,“这样的收获不算小了,你们认为呢?” “哦,不算少了,确实,”韦明河点点头,而邵国立更绝,他居然一下就算出了金额,事实上也很好算的,“投入一亿二,收入两亿一,嗯,不错的。” “要刨去税的,”陈太忠看他一眼,心说老邵你不能这样啊,你不是在丢你自己的人,大家伙是一块儿的。 可是邵国立哪里顾得了这些?他筹集了七个亿的资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膨胀为十一亿还多,撇开各种支出,再撇开那些意外,三个亿的赚头是稳稳的——尤其是这是绝对拿得出手、夸得出口的钱,搁给谁都会兴奋的。 倒是陈太忠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他看一看凯瑟琳,“听你的意,这种钱只能赚一次,是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韦明河和邵国立就清醒了过来,齐齐看向普林斯的老总,韦处长更是不无遗憾地叹口气,“凯瑟琳,请恕我直言,我觉得这一行,更合适你发展。” 凯瑟琳在中国混得怎么样,大家都是知道的,尤其在陈太忠帮她之前,只能说是惨不忍睹了,不过人家肯尼迪家族家大业大,甚至连坏女孩自己也薄有资产,养这么个小公司,也是毛毛雨了。 他俩都能在这一拨行情里赚得盘满钵满,资金十倍于他们的凯瑟琳,怕不是赚了有四五个亿的美元——既然干这个有前途,那又何必回中国,为赚那么一点钱而低三下四呢? “这一行并不合适我发展,我是外行,一个捞一票就走的外行,”凯瑟琳淡淡地笑一笑,“干这一行,要有深厚的金融知识底蕴,而且一旦你做过什么,盯着你的人会很多,再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机会了。” 这话一点不假,可是还有一点,她没有说,那就是她的自有资金并不是很多,这次找这么多资金来,也是付出了一些代价的,而且也容不得失败——总算还好,目前一切正常,由于那个男人给的信息准确且及时,她的处女秀非常成功。 但是,她既然不是金融专家,又没有深厚的身家,再加上已经虎口夺食一次,一次行动就有几个亿美元的收入,足以让别人生出戒心,这一行,不好再做下去了。 错非有如此种种的不得已,她还需要别人提醒,做什么更来钱吗? 不过,认真经营好中国的市场,其意义并不比任何一个领域获得成功的结果差,她的父亲,那个著名的花花公子就这么说过——中国的市场太大了,哈默那混蛋简直不会做生意。 “那可真的太遗憾了,”邵国立虽然算个沉得住气的,听到这话也禁不住扼腕长叹,“这钱赚起来多轻松啊。” “同样是在国外股市,有比这更容易赚的钱……对你们来说,”凯瑟琳冲他微微一笑,眼中大有深意,“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那种钱我赚不了,而且也不安生,”邵国立坦然地摇摇头,他猜出对方在影shè什么了,然而他虽然狂妄,却也有几分自知之明,“不像现在这样赚钱,走到哪儿都敢说,敢花……没准将来能出来个邵首富呢,谁说得准?” 还首富呢,太忠拔根汗毛,比你的腰还粗,凯瑟琳笑着点点头,“是啊,你们华人首富可不也是这么赚钱的?前一阵奥运捷的股票,他又赚不少。” “好像也没多少吧,”韦明河对此事略有耳闻,又由于此番大赚是可以预期的,居然语气就大了不少,“比咱们这一票捞得要少。” “没错,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凯瑟琳娥眉轻蹙,叹一口气,“他都不敢常玩,我又怎么敢乱来?只能说……或许,将来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记住,仅仅是或许。” “那就期待下一次的合作吧,”邵国立笑了,眼下股票尚未出手,不过经过她的解说,大家却是只当已经丰收在望了。 “只能二百一吗?”陈太忠沉声发问,既然知道是要赚了,他就撇开了别的心,只是,这涉及到他朋友的收入,他自是要争取一下,“二百四不行吗?翻个跟头。” “我也想翻个跟头,但是那样的话,风险太大了,”凯瑟琳笑着答他,“而且那必然要花去更多的时间,融资不需要成本吗?时间也是成本,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 2013章赔本赚吆喝“希望能在一个月内搞定这事儿,”离开了丽兹酒店之后,邵国立笑着对韦明河说,他俩出来了,陈太忠那厮却是留下了,不过这无所谓,两人心情高兴,正好不想带那厮玩儿呢。 “先去买机票,我要走了,”韦明河笑着回答,这次他出来时间不短了,回去怎么向单位交待都是问题,不过若是像邵总这般说的一个月搞定,那么一个半月就赚了百分之五十多的利润,真的很值得了。 至于说怎么抛出股票,他懒得考虑了,“太忠会帮咱们想办法的,不过说实话,这次的收获,真的不小,回头咱自己也可以玩一玩……就是这种机会太少了。” “咱这点钱还真不够看的,而且在国外做股票,实在是太刺激了一点,咱消息渠道不行,”邵国立倒是看得很明白,也知道自己的不足。 然而,他却是个好赌的xìng子,如若不然也不会拉着陈太忠去澳门消气儿了,“不过,这次赚的几吨,我还真要放在国外随便玩一玩了,大不了全赔光。” “你那点钱,”韦明河摇摇头,似乎想说什么,终于是没再说,“需要的时候,去找太忠吧,我看那女人看他的眼光,太忠那小子,绝对有货,你可别以为他就那三百个。” “这个,我心里有数,”邵国立点点头,脸上却是泛起了暧昧的微笑,“这对jiān夫yín妇的庆祝方式倒是别致,你说丫挺的晚上舍不舍得离开……” 陈太忠在跟凯瑟琳做什么,那是个人就知道,不过邵总却猜错了一点,完事儿之后,陈某人提起裤子就要走人,“我要尽快回国一趟,已经耽误好久了……晚上不陪你了。” “不是这样吧?”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有点不高兴,这一段时间她也心力交瘁了,虽然她不负责cāo盘,但是她要对自己筹来的资金负责——这压力比cāo盘大多了。 所以,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大姨妈又刚走,她正要痴缠他一段时间,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惊闻这话,登时就恼了,“国内能有什么事儿,电话不能解决吗?我还有事情用你呢。” “嗐,别提了,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陈太忠听得长叹一声……前两天,阿尔卡特中国公司的人去凤凰考察了,市里肯定是热情接待的,章尧东接风,吴言和曾学德交叉陪同,段卫华欢送,这规格真的不算低了。 当然,规格只是谈判过程中的一个次要的环节,套一句俗话说就是,“规格不是万能的,但规格不够是万万不能的”。 凤凰市的条件就在那里摆着,阿尔卡特的人也不是瞎子,心说这种条件你们也敢惦记上手机生产线,真的有点……不合适。 总算是这中国公司的人也知道,凤凰驻欧办在董事长缪加和总裁伯纳德眼里很重要,那个主任似乎还在信产部有点关系,所以也不好太过认真。 那么,大家就摆开条件来谈吧,于是法国人开出条件了,想上手机生产线,可以,但是限于你们的条件,我们最多只能投资五百万美元,而且还要控股——你们要搞清楚,缪加先生答应陈主任的底线,仅仅是两百万美元,这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上一套手机生产线,初期投资就要一千五百万美元,再加上占地费用等,那就是说不算基础设施和流动资金,凤凰科委最少要在这个项目里投下一千万美元,还不能追求控股。 听到这条件,连许纯良这老实人,都禁不住歪嘴了,“技术入股?狗屁,瑞远说了,这一千五百万的生产线,技术也就值个两三百万……有种的你建一条一亿五千万美元的生产线出来。” 甯家就是搞代加工出身的,对生产线这些东西并不陌生,甯瑞远对法国人提出的条件也很鄙视,虽然明面上不方便说,但是以他跟许纯良的交情,背后自然可以为所yù为地说。 中国人怀疑这入股的技术的含金量,法国人就接着解释,我们阿尔卡特是名牌,我们入股的不止是技术,还有品牌,所以你们的眼光不能那么短浅。 许纯良终于被这种脑残的逻辑激怒了,既然合资了,你还说什么的品牌?带种的你不要说品牌,老子就上个“凤凰牌”的手机了,我们还巴不得打出一个本地品牌呢,没错,阿尔卡特是很牛了,但是在中国——它算个牌子吗? 这老实人一发火,谁都怕,法国人也不想把事情搞僵,于是就又说了,这是初期投资嘛,真要有前途,二期的投资我们包圆都可以的——那样投资就上去了,双方既然想合作,体现出彼此的真诚,是很有必要的。 你这五百万,我就看不出诚意在哪儿,许主任是真的想对科委的资金负责的,觉得对方这话绕来绕去,却总感觉不出诚意在哪里。 章尧东一见事情僵住了,就着急了,时间不等人啊,国内别家的手机生产线纷纷地上马,有的产品都下线了,咱好不容易拉住这么一个国际名牌,你得学会取舍不是? 于是他就找许纯良谈了谈,意是说建厂所需的土地、配套设施等费用,市里负担了,你们要搞的,就是把这一千万美元落实到位,若是还有其他的费用,不想动你科委的资金,可以申请贷款,市里会出面为你们担保的。 科委现在哗哗地往外撒钱,尤其是创新基金、电动助力车厂两块,就向外撒出去了四个多亿,倒是房地产这块按说最该占资金的项目,目前已经开始盈利了,所以账面上的钱,也就一个多亿了。 但是他们若是想贷款,绝对会吸引所有银行的目光,根本不需要什么什么市里担保,贷两三个亿就跟玩似的,银行又不是瞎子,谁家发展得好谁家发展得不好,那是一目了然的。 章书记如此说,也是表示一下市里的支持,没办法,走了个陈太忠来了个许纯良,这科委从来不少刺儿头——他就忘了,若不是许刺头来了,陈刺头也得答应让出手里的权力呢。 反正章尧东是表态了,就是想上这个项目,还说只要你有信心搞得好,阿尔卡特二期的投资,那就是真刀实枪地出钱了——协议里可以加进去这一条。 许纯良也听出来了,章书记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没有陈太忠你就没信心把这个摊子搞起来了?一时间心里就有点动摇了,是啊,我也不比太忠差嘛。 不过就算各方有再多的理由,有一个事实是不能忽略的:阿尔卡特最多只出五百万美元,加上技术指导,就要控股新组建的公司,尽管科委这边出了一千万。 许主任心里明白,只说这个事实,恐怕就会逼得太忠跳脚了,所以他也矛盾得够呛,犹豫半天才跟章书记解释,要回单位,做一做同事们的工作。 这倒不是虚言,科委的领导层在陈太忠的影响下,都是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的主儿,这不但有个风气的问题,更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要是坐视科委利益受损而不去管,陈主任很可能直接一把火烧过来,那位不讲理习惯了,未必容得了你辩解。 章尧东也清楚科委的风气,那是在整个凤凰官场都是独一份儿的另类,而小许不去着手改变这种作风,一来是碍着陈太忠的面子,二来就是,这样的风气,有利于许主任的工作。 这种风气上可以抵制压力,下可以相互制衡——不得不说,小陈给小许留了一个很有效率的摊子,而且机制灵活得很。 许纯良走出章尧东的办公室,犹豫再三,才给陈太忠打个电话,陈某人只当他是关心对曼内斯曼的收购呢——韦明河手里的三个亿,其中就有纯良的八千万。 听说章尧东有意赔本赚吆喝,他就眼急了,“纯良你要顶住压力哈,我在这儿帮你赚钱,你怎么能这么漏气呢?” “我怎么就漏气了呢?”许纯良就不爱听他这么说话,“我这不是想着,万一能搞成的话,法国人还能再投资吗?” 2014欺人2015掺水风投 《ID小说网-hui2d.com》2014章欺人陈太忠一听许纯良这话,就知道这家伙屁股坐歪了,这是原则问题——法国人技术入股可以折算成钱嘛,但就算折算成钱,配值五百万美元吗? 人家这叫捆绑,先刺激你冲锋在前帮阿尔卡特打名气,等市场打开之后,加注一点资金算什么?而你若是不能打开市场,人家这五百万就扔这儿了——反正多少也要有点回报,运作得好,回本也不是什么问题。 说穿了,法国人没诚意,这才是最重要的,以阿尔卡特的财大气粗,扔个三五千万美元赌一下手机在中国市场的未来,实在不算离谱。 没错,凤凰科委在技术上是有欠缺,但是这欠缺并不意味着要认人宰割,科委是有钱——然而,科委再大上十倍,赶得上阿尔卡特有钱吗? 正经的是,你这法国人的技术,我们是白要的吗?“技术换市场”喊了这么些年了,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是市场丢了技术也没换回来,但是毫无疑问,市场是能跟技术相提并论的,你拿这个折算钱,本身就是欠妥当的——要不麻烦你在凤凰生产了卖回欧洲去也算。 这才是正确的立场!陈太忠是这么认为的,而许纯良唧唧歪歪半天,听着好像是长久之计,却是没想到这就不是一个公平合作的样子,更多是为法国人考虑去了,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纯良的屁股坐歪了。 这哥俩的感情是真不错,但是在此事上的分歧,也相当地明显,这一点并不因为陈主任在帮着许主任赚钱,就能忽视得了的。 陈太忠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说下去了,要不然惹得许纯良急了,真能说出来“我用不着你帮我赚钱”这样的话。 他很清楚,纯良外表儒雅,但是骨子里还真有那么股子傲劲儿,就算他手头没有韦明河和邵国立那么大的家底儿,但是为一口气,还真会不把那几千万看在眼里。 “那我抽时间回去一趟吧,出来时间也不短了,”陈太忠是这么说的,“既然阿尔卡特是我引进来的,我就有义务为咱凤凰市争取该争取的东西。” 他有意躲开科委这一摊,拿招商办说事儿了,许纯良也只能在表示了欢迎之后,挂了电话——事实上,许主任的心里也矛盾着呢。 倒是陈太忠左右想不得其解,他就死活想不通,为什么纯良连这点事儿都看不明白,当然,他并不知道,章尧东为了搞定这个项目,居然对小许同学使出了激将法,而许主任又最不能容忍别人说,你不如陈太忠——珠玉在前,对后来者来说,真的是莫大的、无形的压力。 “你可以给阿尔卡特的人施加一下压力,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凯瑟琳听到这里,算是比较明白了,“他们的总部在巴黎,你回凤凰去,岂不是舍本逐末?” “法国人的工作倒还好说,关键是我们市里的工作难做,”陈太忠苦笑一声叹口气,“跟你也说不明白。” 在他计划中,回去之后就要坚持底线,威胁法国人,说你们不能这么搞,要不然会引发一些不可预测的后果哦,而既然他身在凤凰市,章尧东想要对别人施加一点压力,也不得不考虑他的存在。 人在场和不在场,就差这么多! “哦,要是只考虑你们市里,那倒是好办,”凯瑟琳一听就笑了,她不知道陈太忠在纠结什么,但是她有她的解决,“不就是想建一个手机厂吗,咱们再邀请几个厂家过去看看,又不是离了它阿尔卡特就没办法了。” 釜底抽薪吗?这倒是好主意,陈太忠听得一拍大腿,不过紧接着,他就有点疑惑了,“可是这做手机的也不是卖白菜的,满大街都是……国际上有影响力的,也就是那么几家吧?” “这个不少,”凯瑟琳笑着摇摇头,“你要找有核心竞争力的可能不多,但是买来核心部件就能加工的公司,多如牛毛……对了,听说西门子已经在中国建厂了?” “西门子?”陈太忠听得眉头皱一皱,又叹口气,“我还以为你会说摩托罗拉什么的……那毕竟是美国货。” “西门子的手机和工控,相互不统属的,”凯瑟琳听得就笑了,她知道他在说自己强行把ABB打进有sè公司的事情,说不得傲然地摇一摇头,“各是各的,而且就算西门子工控,他们也要对我气气的。” “嗯,这也正常,美国人在德国还有驻军呢,”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表示对她的骄傲能够理解。 “倒是摩托罗拉,我跟他们的关系很远,细算起来也不是很好,”凯瑟琳不无遗憾地扬一扬眉毛,旋即又笑一笑,“听起来有点滑稽,不是吗?” “别扯这些了,”陈太忠听得摇一摇头,顺手推她一把,“赶紧帮着找几家小公司……就是你说的多如牛毛的那种,我来发邀请函。” “我对这一行也不清楚多少,还需要时间,”敢情这凯瑟琳,也是会吹牛的……得了这样的回答,陈太忠自然还是不能满意,回到驻欧办后,看到荀德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扯着刘园林和于丽在说话。 “我说你这家伙,就不能找点正经事干一干?”陈太忠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不成想荀同学笑嘻嘻地回答,“我这不是向陈主任您汇报工作来了?” “向我汇报工作?”陈主任听得眉头一皱,这两天这家伙来得挺勤快,还撞见过几次韦明河和邵国立,反正这个人怎么说呢?人xìng不坏,也不傻,就是有点轻浮——不过,从小就没人管教的主儿,你还能指望他稳重到什么地步? “是啊,我和老石,我和石老板注册了一个社会团体,‘在法华人人权促进保障会’,”荀德健得意洋洋地回答,“你不是说把华人的心捏一捏吗?我们觉得需要有一个组织,我先捐了五十万法郎,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是会长,现在来跟你请示一下……” 这家伙一开始还知道克制一点,说个“您”,到最后就是你长你短了,可见这江山易改,本xìng真的难移,不过陈太忠已经习惯了这家伙的风格了,倒也懒得理会,他关心的是别的,“人权……促进会?” 他现在听到类似的词儿就有点头大,说不得皱着眉头摇一摇头,“动机不错,不过……别跟那帮家伙扯上关系,要不我饶不了你……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我们荀家从来不跟政治沾边,”荀德健扬一扬眉毛,又哼一声,“这个团体,就是公益xìng的团体,在法华人谁受委屈了,可以来这里求助,有人因为帮助同胞受到损失或者人身伤害了,我们能够在法律和资金上给予一定支持。” “如果你能保证这个团体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么,我可以支持你,”陈太忠也听明白了,心说这人权不是个坏词儿,不过很多时候被人念歪了经就是了,可是久在官场,他已经习惯怀疑一切了,“你这家伙真有这么闲?” “石老板的店子时常被人打砸,我也被人绑架,”荀德健怒目圆睁,十足的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在法华人的安全问题,已经到了不得不重视的地步,每一个有同情心、有良知的华人,都不能、也不该坐视。” 哦,你还是想掩饰跟绑匪达成协议的事实,陈太忠觉得自己听明白了,说不得点点头,“嗯,这个团体的资金从哪儿来?你一直出钱……会不会有点压力呢?” “您这儿是zhèngfǔ机构,我们不会跟这儿张嘴的,”难得地,荀德健居然听明白这问题的深层含义了,很直接地表示,不会打驻欧办的主意。 然而,人太痛快了,也不是好事,因为下一刻,他就更痛快地表示了,“只要陈主任你能保持对华人的关怀,他们遇到事的时候您能站出来表示支持,那跟他们适当收取点费用,也是说得过去的,这么做,基本上能维持得住运作。” “你想得美,”陈太忠瞪他一眼,转身去找袁珏了,合着你当老板坐着数钱,让我当打手?你要再不识趣,信不信我让蒙勇再绑架你一次——这回还是“组织的考验”! “喂喂,头儿,我这可是头一次想做点正经事,真的没别的意,”荀德健嘴里乱叫着,兜屁股就追上来了,“让我们捏华人心的,可是您啊。” 陈太忠知道这家伙的毛病,也懒得理他,走进袁珏办公室之后,正好袁主任眼盯电脑,刚要伸手拿电话,“哈,陈主任你回来了?市里来邮件了,建议你去趟葡萄牙,收集澳门回归时,各方的感受,《天南rì报》也约稿了……嗯,主旋律是中葡人民友好。” 五十年大庆的时候,《天南rì报》在增刊里,登了驻欧办的一组贺词和一张照片,尤其是驻欧办在自家拍摄的短片,还上了中视的四套和二套节目。 那DV是刘园林串的摄影师,拍摄水平实在不值得一提,甚至远不如马小雅拍摄的中法人民在战斗中的友谊——嗯,那个啥上面的战斗。 然而,惟其不专业,反倒代表了真实,而且由于片中参与者多是学生,代表了祖国的未来,又由于主办者是凤凰市驻欧办,组织水平和秩序远超于学生们的自发活动,是很难得的高质量短片,所以在中视的屏幕上,这个短片采用的频率很高,而且,截取的时长也很长。 天南电视台和天南rì报又截取了屏幕,说这是在咱天南省委省zhèngfǔ领导下的凤凰市委市zhèngfǔ提供的片子,rì报上还有些独家报道等云云。 如此一来,力争此事的胡主任获得了领导的口头表扬,上面又要她保持住这一条线索——虽然知道,领导说话很多时候是随口那么一提,但是胡主任还是郑重其事地交待了雷蕾,要她注意同驻欧办保持联系。 这是对雷记者工作的一个极大的肯定,雷蕾自然要将此事知会陈太忠,所以陈主任对天南rì报的动向,还是比较知情的。 “这纯粹就是扯淡,天南rì报约稿?我看未必,”陈太忠心知肚明,他甚至无须打电话去落实——这种事雷蕾怎么可能不通知他呢?“切,就是章尧东想拖着我在欧洲罢了。” “章书记拖着你?”袁珏听得就是一惊,同时侧头看一眼跟进来的荀德健,心说这人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倒也不用计较,于是就不管不顾地问了,“他为什么不想让你回去?” 这问题搁在平rì,陈太忠未必会说,可今天他挺不爽,又没跟凯瑟琳探讨出什么结果,心里腻歪到不行,说不得人往沙发里一坐,“阿尔卡特这公司也真混蛋……” 听他抱怨完,袁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想了想之后提个建议,“要不回头搞个酒会,把阿尔卡特的人喊过来,五百万……也亏他们拿的出手。” “这事儿多简单啊,”荀德健听到这里,又开始叽歪了,“你们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引入风险投资就行了,不追求控股,利润分红按资金比例走……多大一点儿事儿嘛。” 嗯?陈太忠听到这建议,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可以cāo作的,倒是袁主任狠狠地瞪了荀某人一眼,“你知道个什么?就敢胡说八道……科委的资金本来就是风险投资。” “那让投资方做出要求不就行了?”要说这荀德健的,还是满清晰的,“风投总是有监管方的吧?” “监管方说了不算,”陈太忠一时也懒得计较他的轻浮了,而是悻悻地叹口气,“唉,想当初签的投资协议,是有点强硬了……现在借不上力。” 若是香港博睿咨询公司愿意出面的话,这个压力,市里多少是要认的,然而遗憾的是,这博睿公司自打签了协议之后,就再没露过面了,最多就是通过邮件,要一点报表之类的,仅此而已。 眼下香港人若是高调出现,章尧东就算嘴上不说,心里的疙瘩肯定难免,而许纯良心里也未必就会好受了——因为这么做显得有点yīn。 2015章掺水风投陈太忠说得语焉不详的,可偏偏地荀德健就听懂了,说不得嘿嘿一笑,“这样啊,那也简单,再找一笔风投入股,按比例分红,不追求控股……监督机制上也可以做文章。” 或者是因为自己想到了陈主任想不到的办法,他越说越兴奋,到最后居然手舞足蹈了起来,“哈哈,到时候阿尔卡特想买回他们的股份,那就得捏着鼻子认宰割了,对了,我说……这个企业能做好吧?” “再找一笔风投?”陈太忠和袁珏对视一眼,心说这倒是个办法,两人都是zhèngfǔ官员,非常清楚这件事尴尬之处在哪里——章尧东的坚持,以及科委可以表示不满,却又不得不听从市里的指挥。 若是再找一笔风投,事情就易办多了,科委签的这个协议再不会有丧权辱国的嫌疑——确切点说是没那么扎眼了,而阿尔卡特也得到了控股权,真实的分红却又是按出资比例来的。 换句话说,这么做更像是阿尔卡特对这个项目没信心,所以自己找的风投,跟凤凰科委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控股和分成比例可以分开谈吗?”袁珏先问了一句,确认这一点是可以变通的,随即才长叹一声,“唉,风投里面还有风投,这年头想做点事情……还真难。” “明明是简单事情,非要复杂化,”陈太忠也撇一撇嘴,问题解决了,而他还是高兴不起来,“要是省略了这些中间环节,把这些心用在别的上面……能做多少事啊。” “这算什么?”荀大嘴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能提出这种变通方式,自是听说过不少类似的事情,“真正的资本运作,比这复杂十倍都正常。” “你给我住嘴!”陈太忠瞪他一眼,心说资本的实质是趋利的,所以不怕折腾,哥们儿我是想做实事的,哪有那些心陪你们折腾? “嗯,”荀德健悻悻地闭嘴了,不过没用多少时间,他就又开口了,“这风投也不多,就那么几百万美元,要不要我帮你们引见两家?” “你停一停行不行?”这次是袁珏忍不住了,他实在有点头疼这小子,要说这家伙人真的不坏,关键时刻也能出点力,就是这张嘴太轻浮了……做出引入新的风投这个决定之后,陈太忠在夜里十二点拨通了许纯良的电话,许主任正在开车前往单位的上,听到他的建议,沉吟了起来。 好半天之后,他才笑着回答,“好吧,我支持你这么搞,对了,这个投资方你找到没有?” “几百万美元,哪里找不到?”陈太忠笑着答他,“要不过两天,等曼内斯曼的股票脱手了,你把你自己的钱拿回去投资?” “你以为我有病啊?把自己的钱投进自己单位?”许纯良下意识地回他一句,别人当了一把手都是往兜里装钱,谁见过给单位贴钱的? 不过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理论,并不适用于眼下的情况,这个厂子搞得好的话,到时候不说别的,只说转让股票,也够他赚一大笔的——就算卖给阿尔卡特的股价定不下来,卖给科委的部分,还不就是他一句话? 然而,这么搞的话,吃相就有点难看了,万一被人窥破其中因果,那太容易惹人耻笑了——许家人也会监守自盗啊? 是的,许纯良并不特别害怕别人查出问题,经济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不被人抓了现行就不是多大的问题,但是他不得不替老爹想一想。 “你要不投的话,我可投钱进去了,”合着陈太忠这么问,也是有所图的,“等协议签下来,你看我怎么玩阿尔卡特,哼~” “喂,不带这么搞的啊,”许纯良一听急了,他不插手自然也就不希望太忠插手——外面随便拦个人问一句,谁还不知道许主任和陈主任是两位一体的? “你自己投资自己单位,容易说不清楚,也容易让我被动……再说,这厂子前景到底怎么样,真的不好说,我总觉得章尧东有点走火入魔了。” “我有的是白手套,谁查得清楚?”陈太忠傲然一哼,他才不怕人查得到,惹得急了,直接叫安东尼这黑手党去凤凰投资了,“这厂子的前景好不好我都认了……再说了,有你看着,能差到哪儿去?” 哈,这话我喜欢听,许纯良听得微微一笑,他现在是真有点嫉妒陈太忠在科委的影响力了,说来也怪,章尧东没这么挑唆的时候,虽然下面人也偶尔私下比较两个主任,但是许纯良根本不在意,偏偏是章书记暗示出这话,他就受不了。 说穿了,这就是对权力的一种尊重,小许同学心里这个疙瘩,就算陈太忠帮他个人赚再多钱都化解不了,可是这么一句话,就偏偏地管用。 “咱俩都别进,你再找一家好了,”这就是许主任最后的答复,“咱们都年轻呢,为这点小事不值得,别因为资金背景的问题,让别人怀疑咱俩故意刁难外国投资者。” 要不说这话就是在人说呢?陈太忠听了他这么说,也只有悻悻地挂了电话,却是再也不能考虑拿自己的钱做风投了。 没错,他是为了科委的利益,为了凤凰市zhèngfǔ的形象,才坚决反对这么签协议的,然而他要将自己的钱扔进去,让别人以为他别有所图,以至于从中作梗,那就又是坚持原则坚持到泪流满面了。 然而,不能狠狠地yīn一下阿尔卡特中国公司,他实在有点不甘心——你在别的地方这么搞我不管,也没权力管,但是你好歹是我引到凤凰去的,要不是有这么一手风投掺水的对策,别人戳的是我陈某人的脊梁! 许纯良很快就把想再引入风险投资的意反馈到了章尧东那里,章书记听了之后,略略沉吟一下就拍板了,“行,就这么搞吧,也难为你了。” 他也清楚,自己坚持的这个东西,让下面人很难做,但是他坚持有他的道理,所以,对下面的抵触情绪他也能理解,而小许来这么一手是无可奈何的变通之术,倒也算是皆大欢喜。 至于许纯良说的什么“我问太忠了,他说能这样cāo作”,章尧东是半点不信,这种变通的法子,怕是只能出自远在法国那厮的授意。 “简简单单的事情,非要搞得这么复杂”——难得地,章书记也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想做点实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首肯了,许纯良就可以跟阿尔卡特中国公司的人如此谈了,然而听到这个建议,法国人又不干了——你们科委明明有钱,为什么要引入风险投资,这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你要是怀疑我们别有目的,你可以自己出面引入风险投资嘛,要不你加大自己的投资力度,这样更干脆,许主任如此驳斥。 阿尔卡特不肯答应,说是你们这么搞没道理,我们是有意扶持你们的,然而你们这么做,实在看不出你们的诚意在哪里。 “去他妈的,他们的诚意呢?”陈太忠接到这个消息,真的是忍无可忍,“纯良,这个谈判暂停吧,他们爱怎么就怎么,我这儿已经联系上了一家得到诺基亚授权的公司,有全套的技术,用诺基亚的机芯就完了,咱没本事生产高端的手机,先生产低端的。” 这个厂家,却不是凯瑟琳帮着找的,而是安东尼从欧洲硅谷发掘出来的,他在格勒诺布尔市闲着没事做,四下了解一下,找出这么一家公司来。 这公司的要求最是简单,就是技术入股,投资的话那是想都不要想,但是可以提供后续产品的开发服务,入股的要求也不高,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同时,安东尼也说了,这家公司有些技术的产权是被限制的,区域xìng的那种,在欧洲和美国发展会引起纠纷,但是在亚太区没问题——这才是双方能坐下来交谈的前提。 这就太简单了,陈太忠不但发出了邀请,还以凤凰市zhèngfǔ的名义,答应为对方报销往来的机票,而那边在走之前,本来想见陈主任一面的,然而很遗憾,陈某人不在驻欧办,他去了德国。 曼内斯曼的股票已经冲到了一百六十九欧元,凯瑟琳早跟沃达丰的人有了初步的接触,对方最早开出的价码是每股一百七十一,现在显然不合适了。 陈太忠本来不想掺乎此事,但是凯瑟琳问他,能不能想办法探听一下沃达丰的底线——她现在对他的能力已经有点迷信了,陈某人犹豫一下,终是点头答应了。 这些股票不但涉及到她的全部身家,也有韦明河和邵国立的钱,更有答应送给黄汉祥的钱,他还是要认真对待一下的。 何况,既然打算搬曼内斯曼的档案,无论如何,他也得去探一探不是? 2016铁血背后2017走出去 《ID小说网-hui2d.com》2016章铁血背后陈太忠的德国之行只花费了三天,而且非常地低调,不但是孤身入境,甚至跟凯瑟琳也是电话联系,根本没有见过面。 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将谈判地点选择在这里,显然也是有原因的,我不去英国跟你沃达丰谈,就是存了事不谐转身去找曼内斯曼高层的意——这是一招很低级的暗示手段。 从德国人的反应上来看,大家抵制英国人的决心很强,等曼内斯曼总裁克劳斯.卡瑟尔在报纸上发表慷慨激昂的署名文章,要求股东们支持曼内斯曼、抵制英国人之后,这种情绪甚至变得有些狂热了。 这个时候,没人能特别看好沃达丰,哪怕是对他们最有信心的人,没错,沃达丰这两年表现得很强劲,众人对这家的公司预期也很高,然而,仅凭这些就想收购曼内斯曼,远远不够。 曼内斯曼也有短板,这一点前面早就说过了,他们的股东中有百分之六十是外国人,这些人可不管曼内斯曼是姓德还是姓英,而且这家才转到通讯领域的老牌管道生产企业,身后没有强有力的财团的支持。 当然,他们也有长处,这就不消细说了,然而英国人很惊讶地发现,自从收购公告发布之后,他们又送了一个优势给对方——而这一点是他们事先没有想到的。 是的,麻烦就出在那个公告上,**裸的恶意收购,这让德国工商界人士齐齐生出了厌恶之心,类似的收购发生在美国或者英国,实在是很正常的,但是在德国,这是公认的缺乏商业道德的行径。 卡瑟尔的文章一出来,再加上有多人撰文解释,这种行径是如何地卑劣,登时是群情激奋,甚至德国总理施罗德先生都曾私下表示,任由一个商业道德缺失的公司收购德国企业,这是对该公司里广大德国雇员的不负责任。 这是些背景介绍,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背景,凯瑟琳才会把价格提升到两百三一股——四天前我要两百一卖给你们,奈何你们不买啊。 当然,这也是她漫天要价的手段,现在沃达丰若是答应了两百一的股价,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炒短线的,玩的就是一个适可而止。 她这乘人之危的心,在沃达丰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根本就是小儿手段,反正这种局面,英国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年初收购美国空中通信的时候,麻烦一点不比这少。 所以,英国人给出的价码,就是一百九,比之前期的一百七十一要多出十九欧元——四天之内涨了百分之十还强,但是显然,这个价格不是凯瑟琳想要的。 所以,陈太忠适时地悄然潜入,探听英国人在事后对双方谈判的评论,不过很遗憾,他并没有听到太多,对于肯尼迪家坏女孩儿手里所握的曼内斯曼股票,英国人也没有谈及他们的承受上限。 “你不是没有去吧?”向上帝发誓,凯瑟琳其实并不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她只是对陈某人不能陪在自己身边,有些微的不满,而且她很好奇陈到底是如何偷听的,反正,对心仪的男人胡搅蛮缠,是女人的专利——这种共xìng是跨越了国界和种族的。 “啧,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陈太忠正在赶往杜塞尔多夫的上,在那里,曼内斯曼总部九十米高的办公大楼在等着他的光顾,“好吧,奉送你一个消息,英国首相布莱尔先生私下表示,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出面帮着沃达丰说一说话。” “哦,是真的吗?”凯瑟琳一听这个消息,就越发地兴奋了起来,“那太好了,我还说沃达丰这种行为,得不到英国人的支持呢。” 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眼下的沃达丰看似庞然大物,而且所有人也都看好它的发展,然而必须指出的是,它的营业收入甚至不及曼内斯曼的一半,今年前三季度,它的营收只堪堪地过了八十亿美元,而同期曼内斯曼的营业收入,却是一百七十亿美元,足足是它的两倍。 所以,要形容此次并购是大吃小是可以的,但是形容为小吃大亦可,凯瑟琳此次筹来的钱,抵押了她的很多东西,也输不起,所以听到英国首相愿意为这种敌意的并购行为出面,欢呼一下却也是正常的。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陈太忠哼一声,听起来有点心不在焉,“而且英国人在考虑使用一些别的非正常手段……哦,天哪,连总部的楼上都挂了‘非卖品’的条幅,太刺激了,凯瑟琳,你不考虑再买一点股票吗?我想这场收购战或者只是才刚刚开始。” “不,我承担不起更高的收购价格带来的风险,”凯瑟琳倒是没昏了头,一口就拒绝了,大多时候人们认为,在商场中发展的女人们魄力不足或者缺乏决断力,然而这也是女xìng商人的长处,她们足够谨慎。 她倒是对别的东西有些兴趣,“‘非正常的手段’?哦,那是什么?” “我想,或者是行贿之类的东西吧,”陈太忠是这么认为的,“卡瑟尔是个不错的决策者,曼内斯曼在他手上发扬光大了,但是据英国人分析……这个人的xìng格里,缺少了rì耳曼人常见的固执,在足够强大的压力下,他或者会考虑变通。” 这就是大规模的并购必须要做的功课,每个要紧人物的成长经过、弱点、家世甚至于身边的亲戚朋友的弱点,只要是可能值得利用的,全部都要放在显微镜下面过几道——大概跟中国官场出现空位时,几个竞争对手绞尽脑汁找别人的弱点有点类似。 “向德国人行贿……也许吧,”凯瑟琳的声音有些迟疑,看来她对这个手段也不是特别地看好,“基督教mízhǔ联盟的‘黑金案’才刚刚被曝光……” 当然,没有人有后眼,知道最终在五年后,曼内斯曼的总裁卡瑟尔以及其他数名高管被告上法庭,原因就是这几人在沃达丰并购曼内斯曼的过程中,涉嫌接受接近六千万欧元的商业贿赂,成为当年的又一大丑闻。 必须承认的是,在现在的卡瑟尔身上,看不到丝毫这样的嫌疑,他的铁血和热情,煽动着广大德国人的心——虽然他也承认,“民族主义的情绪”是一种落后现象,是不符合时下社会的进步的,而且他也在尽量避免使用。 当五年后事情一被捅出来,卡瑟尔先生的形象在瞬间崩溃,那就是后话了……由于不在本书所写年代内,这里就做个简单交待。 “黑金案吗?也许吧,”陈太忠也知道这个黑金案,这是在时下德国除了沃达丰和曼内斯曼的并购战之外,另一个惹人瞩目的话题,“看来老科尔要倒霉了。” “听说他们要推出一个女人做主席,就是现在的总书记安格拉.默勒尔,那可是老科尔的得意门生,”凯瑟琳也越说越没兴趣,“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凯瑟琳的股票终于在两周之后出手,那时曼内斯曼的股票已经涨到了一百九十五欧,而她的开价也涨到了两百四,最终成交价格为两百一十九元。 事实证明,她做事还算相当谨慎,一个多月后,曼内斯曼的股票确实试图冲击二百四十欧了,终究止步在了二百三十九欧上,而她那时再出手,固然能获得最大的利润,但是风险就实在太大了。 对这个结果,韦明河和邵国立都表示满意——能在最高位抛出股票的,不是yīn谋家就是疯子,当然,也不排除运气最好的家伙,比如说穿越者什么的。 陈太忠从德国回来之后,收拾一下就准备回国了,不过就在此时,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话的人有点莫名其妙,居然是素波市莒山煤业集团的老总杨学锋。 这莒山位于永泰县境内,是永泰山的一个支脉,而莒山煤业则是天南有数的大型国营煤企,虽然只是副厅单位,却是享受正厅待遇的。 不过,这近五十岁的杨总,对陈太忠是相当气,“陈主任,贸然打扰,真的不好意,那天跟碧涛的邢总在一起坐一坐,就说起您了。” “哦,邢建中啊,”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这估计是要有点麻烦事儿了,“邢总那人挺不错的,是留学生回国创业的典范,知识渊博,也乐于助人……” 碧涛煤焦油深加工厂,跟他的渊源绝对算不上浅,就算不说邢总本人,只说投资方,那天才美少女小荆总,是各种场合里,陈某人唯一认可的正牌女朋友。 但是这个电话既然是杨学锋打来的,而不是邢建中打头,那么显然,这里面是有点因果的,所以他就泛泛地回答,同时暗示对方,想找我帮忙,怎么也得是邢建中出头才行,你在我眼里不够看的。 杨学锋能坐到这个位子上,哪里能听不出来这样的意?说不得干笑一声,“那天是全省煤炭工作安全生产会,小邢过来联系焦油的事情,我接待了他。” 煤炭安全生产跟煤焦油深加工是不搭界的,不过邢建中的碧涛厂技改工作已经完成,分离出的沥青已经能适用于面施工,这个大毛病一旦搞定,二期、三期的工程上马,也是一个必然了。 按说,他收的是别人不要的东西,没必要上门来套交情,不过邢总深明“常将有时无时”的道理,又由于这么发展下去,凤凰市的焦油必然满足不了碧涛的需求,那么,跟外面几个大型煤矿搞好关系,也是应当的。 再加上随着碧涛的崛起,有些有心人就有样学样,虽然像张州那种完全窃取技术的事情没有再发生,但是国人的模仿力那是不用怀疑的,无非就是个分馏和渗析,能有多难? 当然,山寨来的东西,技术底蕴是没法比的,所以就算山寨得比较成功的厂子,也不过是能从煤焦油里提炼出两三种品质比较有保证的产品,跟碧涛对焦油的利用率和产生的利润相比,实在是惨不忍睹。 但是再惨,终究是有利可图之物不是?碧涛收煤焦油的价格实在不高,再加上运输成本,有些偏远地区的主儿就索xìng就近低价卖了,这对邢总来说,也不是个好消息。 尤其是近年来,煤炭行业疲软的现象已经探底,目前正在酝酿着反弹,可以想像的是,随着煤炭行情的上涨,这焦油的涨价,似乎也是必然了。 邢建中是没资格参会的,又由于他的企业相对参会者来说,也有点小,又不是煤炭生产行业的主业,所以大家对他也不是很重视,除了一家张州的煤企有兴趣问一问他技术转让的事情,其他人就忽视他了。 不过这杨学锋是个例外,杨总是前年接手莒山煤业的,煤炭行业这两年不景气得紧,他的rì子过得也紧巴巴的,最艰难的时候,甚至莒山煤业自己的宿舍区,都供不起暖气。 不是矿上没有煤,是挖出来的煤要求爷爷告nǎinǎi地赊出去——煤少了人家煤贩子都懒得来拉,而能追回来的资金,能保证得了半开工都不容易了。 今年的情况要略略好一点了,但也仅仅是能保障了暖气供应这个程度,不过莒山煤矿的级别挺高,所以杨总能从上面了解到,国际形势在变化,欧洲经济在复苏,煤炭行业迟早要迎来一拨行情。 这些年来,莒山的rì子真的过得太惨了,国家调拨的煤不但价格低还保证不了回款,那些煤贩子也是拼命压价钱拖资金的,所以,对于这一拨行情,杨学锋极为期盼。 他不想受制于人,又想保证在这一拨行情里保证莒山煤矿的利益最大化,那么想方设法地打开海外市场就很有必要了。 邢建中其人其事,杨学锋也早有耳闻,毕竟这是煤炭生产相关行业里的一颗明星,由于掌握了别人仿冒不来的技术,煤炭行业普遍疲软的情况下,人家居然能活得有滋有味。 为什么此人有别人掌握不了的技术?因为人家是海龟! 2017章走出去邢建中在煤炭行业还有一个口碑,此人从欧洲学成回国之后,并没有回了家乡张州,反倒是跑到了煤炭资源相对缺乏的凤凰——因而惹得张州的煤炭大佬们抱怨不已,这是一件比较古怪的事情。 杨学锋干了煤炭这一行,跟外界接触得实在不算多,由于想要邢总帮着跑门,所以了解了一下此事,才愕然地发现,邢总跟凤凰招商办的副主任陈太忠交情不浅,而陈主任现在正坐镇凤凰驻欧办。 凤凰……驻欧办?这显然是个令杨总惊掉下巴的发现,这地级市什么时候也有了驻欧洲办事处了?说不得就要再细细了解一下。 细细了解的结果就是,杨学锋非常热情地接待了邢建中,表示莒山焦厂的焦油,可以跟碧涛签一个长期供货的合同,不过那个啥……我有点小事想要麻烦邢总一下。 邢建中原本还是兴高采烈的,一听说要找陈太忠帮忙办事,就有一点犹豫了,“这个事情,您先自己找他比较合适,您也知道我是张州人……那边现在对我,还有点误会呢。” 这个借口虽然比较勉强,但也说得过去,杨学锋已经知道,邢建中跟陈太忠的关系,远没有荆家人跟陈太忠的关系铁,所以他就又找到了分管工业的副省长沙鹏程。 杨总可不想找到凤凰市去,凤凰那里也产煤呢,原本人家还没想到,我找过去,岂不是提醒凤凰人还有这么一条子可以走? 沙省长一听是陈太忠的事儿,眉毛登时就皱起来了,“这家伙是挺能折腾的,不过这人脾气不好,你先跟他招呼一下吧……嗯,你别说找过我。” 一听这话,杨学锋明白了,合着沙老板跟这人不对付,而此人跟沙老板不对劲儿,居然还能混得风生水起,真是……这家伙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既然是这种情况,杨学锋也就不想那么多了,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自报家门了,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成想,一试就试出来一个官味儿挺重的回答,杨总一直以为,这厮年少得志口碑又不好,指不定怎么轻狂无行呢,谁想人家的回答稍嫌傲慢,却也是中规中矩。 于是,他就又将邢建中的答案说了一遍,还说自己的莒山跟碧涛签了长期供货合同——这才是杨总处事的老道之处。 要是搁给那些年少气盛的,说你邢建中一个民营小商人,不帮着说情我就不卖给你煤焦油了,反正那点白菜价的东西,对莒山真是可有可无的,但是正经做事的人,从来不会为一时之气自断后,再说了,碧涛里可是还有荆家的股份呢。 “你这个莒山煤矿,是市管企业吧?”陈太忠更在意的这个,心说赵喜才的摊子,我吃多了去管?凤凰市还不少煤没地方卖呢。 “省管企业,只是在素波而已,”杨学锋可是知道,陈太忠跟赵喜才不对付,心说你不问我都要想办法暗示,你这么问,我要不说清楚岂不是太傻了? 但是,人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问,可见真有几分不含糊,杨总的回答就越发地小心了,“等条件好了,莒山能全省收购一些煤矿……只要地方zhèngfǔ愿意卖。” “哦,那就是归沙鹏程管了,”得,陈太忠又来这么一句,当然,他是无心的,只是由于他跟沙省长关系不好,所以直接就点名了。 杨学锋登时就无语了,我说小伙子,你看看你吧,满世界都是仇人啊,要不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呢?“嗯,沙省长可以管,范省长也能管,想当年蒙书记在能源部的时候,下来视察莒山,我还参与了接待。” “蒙书记?嗯,那说说你的想法吧,”陈太忠一听说蒙艺,话头子就软了,而且这个杨学锋没准就是在蒙书记在天南的时候被提拔起来的。 当然,他也有一些别的想法,你莒山出产煤炭,我凤凰也出产煤炭啊,你且先说说你的想法,能搞的话,我优先照顾了凤凰,有多没少地打发你一点就成了。 可杨学锋又岂能想不到这一点?他不通过凤凰市找陈太忠,那是因为怕凤凰市里想出别的变通法子,并不是他的法子别人拿去就能用。 合着他是想借着这一拨行情,把矿上的设备设施也改造一下,这必然会涉及到资金问题,而莒山煤矿目前的资金并不富裕。 没钱不怕,咱招商引资贷款嘛,所以,他就希望陈太忠能从欧洲引来资金,而他可以用莒山出产的焦炭抵偿借款。 要说这焦炭的买卖,就不得不提一下出口配额,弄不到出口配额焦炭根本出不去,很多人能吃了煤倒这碗饭,就是因为在拿类似批文时有这样那样的关系。 天南省每年也有国家指定分配的配额,而莒山是国营企业,按说是不愁这个配额的,但是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莒山想得到更多的配额也很难。 而一旦从欧洲引来贷款,莒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挤占别家的配额——那是我还钱用的焦炭,不让我出口?可以啊,这钱你帮我还吧? 从某个角度来说,莒山如果能签订比较合适的贷款协议的话,他们挤占的配额根本跟天南不沾边,而是跟整个焦炭行业抢饭碗。 借钱改造、又能借此扩大出口的能力,这买卖一举两得,对莒山煤业真的是再划算不过了……而且这样的手段,用在大煤矿比较合适,凤凰的煤矿,都太小了一点也太零散了,倒是张州的资源整合一下,估计也能如此cāo作。 算盘打得很好嘛,但是跟我、跟凤凰市有什么关系呢?陈太忠听明白了,就想敷衍了事,“哦,那我帮你留心一下吧,成不成的不好说啊。” “我们的改造,计划投资五、六十个亿,”别急,杨学锋敢这么提要求,那就算好了一些东西——这年头傻瓜才会学雷锋呢,而且莒山跟凤凰市根本不搭界,人家陈太忠吃撑着了,帮他引资,再帮他卖焦炭? “这个改造,要采用很多高jīng尖的矿山、冶炼、安全等设备设施,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经验不是很足,还需要凤凰驻欧办等兄弟单位多多指点。” 这才是杨总的杀手锏,当然,由于临铝那档子事儿比较隐秘,他并不知道陈太忠手上还有一个普林斯公司,所以没说太多,然而,这样的暗示也就足够了——五六十亿的活儿啊,由你凤凰驻欧办来指导。 当然,这指导能指导到什么地步,是全部的设备设施,还是部分设备设施——甚至连土建工程都算上,这就不好说了,毕竟还有些“等兄弟单位”呢,反正两人的交情也没到这一步,他提一下,证明我不是让你白忙,这就足够了。 陈主任你要是有心,这些都可以坐下来谈,我都把金额报给你了,那就是没什么不能谈的——想必你能听得懂吧? “哦,能提高生产力,更好地保障安全生产,确实是件好事,”果不其然,陈太忠的语气发生了些微的变化,不过下一刻,他又来了一句云山雾罩的话,“也别把希望全寄托在国外,国内、省里,杨总你也多争取争取。” 这家伙到底是想帮忙,还是不想帮忙呢?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杨学锋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他真有点听不懂……其实这也没什么懂不懂的,陈太忠就是帮不帮都行的两可的态度,首先,他要优先考虑凤凰市能不能如此cāo作,其次才能考虑到莒山煤业。 再有就是政策方面的问题了,而且他还要多了解一下欧洲这边的需求——没有下家,你就算谈出来花儿来也没用不是? 陈太忠是接过一个小煤矿的,后来就直接甩给了刘望男,又由于凤凰有个产煤大县金乌,所以他挺清楚凤凰市的中小煤企过的是什么样的苦rì子。 这才是驻欧办该做的正经事!他是这么认为的,又由于此事干系甚大,一时间他就有点犹豫了,现在我该不该回国呢? 这件事的意义很重大,证明凤凰市不但能引得进来还走得出去,而且更重要的是,跟以往他遇到的事情一样,此事除了他,别人都办不了,最起码不能让他放心——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帮袁珏适应这个环境了。 至于说提供这个的莒山煤业杨学锋,他根本顾不上考虑。 他正琢磨呢,猛地电话响起,来电话的是黄汉祥,说不得笑吟吟地接起电话来,“哈,黄二伯,我正有事要找你呢。” “你先等一等,”黄汉祥的声音听起来挺严肃的,“组织上有个重要工作,希望你帮着了解一下情况。” “组织上……不是吧?”陈太忠登时就有点晕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愿意跟有关部门打交道。 “九月份的时候,bějīng的2008申奥委员会成立了,”黄汉祥不管不顾地说着,“这个……巴黎也要申奥,你帮着了解一下他们的动态。” 2018存在意义2019变数 《ID小说网-hui2d.com》2018章存在意义“巴黎申奥,”陈太忠听得就叫了起来,“我说黄二伯,您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能者多劳嘛,”黄汉祥听他情急,就笑了起来,“明年就是悉尼奥运会了,你知道当年申奥失败,给国内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 “我倒没觉得造成了多大影响,”那时陈太忠才刚刚上了初中,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此事的了解,“多少哈美的大学生一夜之间转变了立场,我觉得吧,其实是好事……我说黄二伯,巴黎有咱中国大使馆的,您别为难我好吗?” “大使馆敢找你吗?哼,人家现在一说,都是‘黄汉祥的小老乡’,人家怕你犯浑不是?”黄汉祥气得哼一声,“反正你尽力去了解吧,对了,不许有过激行为啊……” 黄总的意是,这申奥是有初选的,虽然眼下看起来,欧洲的巴黎、美洲的多伦多和亚洲的bějīng等热门城市,都能撑过第一轮,但是谁又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呢? 所以,他让陈太忠去尽力打探,这是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却是不希望小陈惹出什么祸事来,否则万一巴黎出局,原本支持巴黎的票,投到bějīng的对立面去那可就没意了。 至于说这种级别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处长会不会、有没有能力惹出相关级别的祸事,不知道内情的人是不信的,但是知道内情的人,却不敢轻言此事不可能。 甚至谷涛参赞私下里都说过,“陈太忠在巴黎的破坏力,跟他在国内的破坏力相差无几,甚至这肆无忌惮的劲儿,比在国内还厉害……没办法,这儿就没什么力量能制约他,在国内,好歹还可能有些敌对派系……” 黄汉祥这人毛病很多,但是有一点是绝对值得称赞的,他对祖国的感情很朴素,所以特地打电话给小老乡,要其帮忙打探消息,同时再三再四地强调,一定不许乱惹事儿。 “我除了惹事儿,就没别的本事,”陈太忠听得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黄二伯您嘴上不能鼓励我惹事,这我心里有数……您放心,我绝对不乱惹事儿。” 有意无意间,他将一个“乱”字咬得极重,那就是说如果有充足的理由的话,我就要惹事儿了——你总不能指望我真的有“宰相肚量”吧? “你这小子……你这年纪的,也就你小子敢跟我这么说话,”黄汉祥不得不打这个电话,不过他还真有点头疼这惫懒小子。 算了,我惹不起你,那我换个话题还不成吗?“我告诉你,有理也不许惹事儿……你刚才说找我有什么事儿来的?” “有点煤炭上的事情,要跟您请示一下,”陈太忠正好就将自己的烦恼说一说,说完之后,还要略略打听一下,“我这一联系,没准就挤占了别人家的配额了,您说这么搞合适不?” “哎呀我说,你这找的还都不是小活儿,”黄汉祥听得苦笑一声,“你何止是挤占了别人的配额,你是活生生踩进一只脚来!” “没那么严重吧?”陈太忠听得有点不解,“这都全球化的时代了,而且,咱中国出口焦炭,不是从来都是一团散沙的吗?达不成什么价格联盟的。” “你那是胡说八道,”黄汉祥这是真的恼了,连这不文之词都说出来了,“你当这配额是白给的?没点本事,谁又拿得上配额?” “那咱这焦炭,竞相地低价外卖,没人来管,又是怎么回事呢?”陈太忠这是真的不服气了,“有统一的机构行使权力的话,大家都能多赚点嘛。” “多赚的是谁?有资格出口焦炭的企业多了去啦,”黄汉祥哼一声,似乎也没什么辩解的意,“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去看一看出口的煤焦行业,查一查,有几家是国营企业,这几家国营企业里,又有谁是自己找的单子。” “您的意是说?”陈太忠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冲在前面当先锋的,全是民企……算,我什么意也没有,”黄汉祥哼一声,显然是对某些事不愿意多说,“不就是搞一点煤焦卖吗?别人能搞,你当然也能搞。” 对呀,说那么多做什么?陈太忠觉得这话太有道理了,一时间他居然想到了阿贵同学——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那我就先把凤凰的资源整合一下。” “凤凰那点东西有个什么搞头?”黄汉祥听得有点哭笑不得,“太忠你不要总那么鼠目寸光,不就是个莒山吗?吃就吃下了,凤凰的煤焦走莒山,不是一样出得去?” 可是我是凤凰招商办的主任啊,陈太忠想这么反驳来的,不过话到嘴边,终是硬生生地咽下去了,人家黄家的眼界都不仅仅放在天南一省,他要再坚持,倒是没的显得自己境界低下。 搁在初入官场的时候,境界低下一点倒也无所谓,关键是他现在的影响力确实不仅限于凤凰一地了,境界不能提升的话,那做人就有点小家子气了。 凤凰的煤焦从莒山走,确实倒也是条子,那些手握配额收焦炭的主儿,可不也都是在偷梁换柱——只要品质能保证了,其他的都不是什么问题。 “好了,我懂了,”陈太忠表示自己听明白了,“黄二伯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我跟你说的事儿,你cāo点心,”黄汉祥倒是没忘记自己的初衷,沉吟一下又补充一句,“搞这个煤焦的时候,讲究点章法,别对他们让步太多……说出去丢人。” 这一点上,黄总做得比大多数同等身份的人要强,做什么事儿他要考虑名声,不像有些人,有能力攫取财富时,从来不考虑吃相。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就开始琢磨了,心说这申奥的事情跟我不搭界,就算想下手也不知道从哪儿下,倒是这焦炭的事情,可以问一问。 不过,首先他要搞清楚的是,黄汉祥口中的民企当先锋是怎么回事,做什么事情谋定而后动才是王道,老黄可以不说,他却不能不打听。 其实这打听起来,还真的简单,打个电话给邵国立,让他给拉出一份清单,关于这几年出口焦炭配额下发的公司。 这种清单并不难找,邵总办事也干脆,问清楚陈太忠想干什么之后,他找来的清单不但有公司的配额明细,更是连各公司的xìng质、法人甚至资金结构组成都列了出来。 正如黄汉祥所说的那样,有些公司是国企,但是这些公司出口的焦炭,很多都是国家出面牵线的,看起来更像是政治任务。 有些国企也是自己联系的出口焦炭,但多是因为所处地方的煤质好,炼焦技术强,焦炭质量极佳,才能稳定出口——也就是说必须在某一方面具备别人没有的优势,才能出得去。 其他的,就是林林总总的民企了,更有外资入股的煤企焦企,不过,邵国立给他名单的时候就说了——“别信那些外资什么的,与其说是外资,不如说是回流的资金”。 事实上,随着在驻欧办时间的增加,陈太忠也逐渐搞明白了,除了那些有明确来的外资,大部分的中外合资企业,说是外资其实真的很扯淡,倒不如说是个洗钱机器,同时还能享受外资企业的优惠,比如说三免两减半之类的。 打个比方说吧,科委那风投,可不就是陈某人自己的钱?再比如说名单里的几个企业,不吭不哈地就是十几个亿、几十个亿的规模,别说外资注入了多少,就是他们自身的自有资金,真要细细追究,怕是也要查出这样那样的漏子。 握着这份轻飘飘的清单,陈太忠心里却有一点沉重,这清单背后可能涉及的人和事,根本是不可想象的庞大,怪不得老黄说“你这是硬生生地插进一只脚去”。 不过,那又如何呢?下一刻,他就将这份心抛到了一边,别说他陈某人真横起来不怕事,就是老黄都说了,别人做得咱们为啥做不得? 说到底,还是在给国家创外汇,这名单上的非公企业除了背景深厚,还拥有名分大义,更绑架了一些地方经济,再加上诸多的利益攸关方,谁能来查,谁又敢来查? 接下来的两天,陈太忠就是四处打探行情了,不过遗憾得很,法国和德国对焦炭的需求虽然不小,但是本国保障体系足够,倒是英国人每年要进口不少焦炭。 妙的是,尼克议员的老家伯明翰市,每年就需要大量的焦炭,尼克一听陈太忠有意为焦炭找出,登时就拍板了,“这个好说,你过来谈吧,只要价格合适能保证了质量,他们肯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不过,当他听说陈太忠还要引资的时候,就有一点犹豫了,“这一点恐怕有点难,你也知道,海因先生的老板,似乎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关于曾经最大的中外合资企业,山西省平朔安太堡露天煤矿,中国人和西方人的看法大不一样,搁给中国人看,免费开发三十年,换取一堆到期也差不多变成破烂的设备设施,实在不能算是划算的买卖。 而西方国家不这么看,他们看到的是,哈默先生活着的时候,协议执行得很彻底,但是哈默一死,所有的情况都变了——中国人强行收回了采矿权。 至于说哈默一死,西方石油公司大乱,从而对中国政策发生了转变,最终不得不协商撤离、还把那些设备设施卖了高价的事实,就被有选择地忽视了。 这也是陈太忠接触了海因之后,四处打听得来的真相,当然,这未必是全部的真相,但是很显然,陈述的人尽量是想保证观和事实的——黄汉祥在这种事情上很少说假话,要是中国人占了外国人的便宜,他绝对不会怕说出来。 “要是我担保呢?”所以,陈某人很不耐烦地哼一声,心说你这小子也是张嘴胡说八道,别人受宣传的影响,不知道安太堡的真实情况也就罢了,你跟海因走得这么近,难道也不知道? “国有企业……听起来总是让人有点担心,”尼克很婉转地回答,“陈,你也知道,这两年对我来说,真的很关键,而我的支持者中,有很多右翼分子,我不能忽略了他们的选票。” 认识陈太忠之前,他是个非常坚定的血统论外加种族主义者,而且这个口碑为他争取到了不少的选票——越是小众的言论,支持者便越是狂热。虽然现在,他不得不被卷入了中国人的阵营中,但是对外的这个形象……他还是必须注意保持的。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怪不得大家都说,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政和律师,”陈太忠听得哼一声,“那么,这个资金我来找好了。” 莒山煤业的改造,据说有五六十个亿,显然,指望这些资金全部是外资,那就太不现实了,按他的想法,外资能占一半,资金就绝对能保证了,退一万步讲,杨学锋实在找不到钱的话,改造也可以分期分批地进行。 那么,这次凯瑟琳在股市上赚的钱,就有了花销的地方了,其时,肯尼迪小姐的股票尚未出手,但是赚钱已经是一定的了,区别就是在于能赚多少的问题。 引了凯瑟琳的资金去搞改造,莒山煤业的生产升级换代,从而加快发展的步伐,又能赚取更多的钱,而外资也有丰厚的利润回报——显然,这是一个多方共赢的局面,莒山更是能步入极佳的良xìng循环。 这才是我这驻欧办存在的意义吖,想到这个,陈太忠禁不住有点志得意满,然而下一刻,他就愕然地发现:严格说起来,哥们儿引入的资金,可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算了,听见拉拉蛄叫还不种地了呢,几乎在瞬间,他就将这份不该有的纠结丢到了脑后,我自己问心无愧,又何必太在意别人的风言风语? 说不得他就抬手给凯瑟琳打个电话,普林斯公司的老总现在在美国——人不在欧洲,那也是对沃达丰施加压力的一种方式,“怎么样,事情谈妥没有?” “没有呢,快了,”凯瑟琳的心情,听起来相当地不错,一边笑着一边回答他,“曼内斯曼的股票太争气了,估计这次的收获要大于预期。” 不过,当她听说陈太忠有意让她投资天南的煤矿,心情登时大坏,“我说,这些钱怎么用,我都计划好了……” 2019章变数对凯瑟琳来说,这次狙击曼内斯曼的股票,才是她二十多年人生中,掘到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早先拿下的临铝的单子,不过是开胃的甜点而已。 她的目标,是要学习霍尼韦尔或者ABB这些公司,不但为户提供整套的工业控制解决方案,更是要为户提供建设所需要的资金。 这些大公司能横扫大部分的竞争对手,将整个世界的大部分资源垄断在手,不仅仅是因为技术力量雄厚人才众多,更重要的是,他们身后都有强大财团支持。 这原本就是类似企业发展的必然方式,能引得他们出手的工程,绝对都是耗资巨大的,甲方暂时筹不出相应的资金——或者有限的资金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是很常见的情况,所以这些公司提供相应的贷款服务。 肯尼迪家的坏女孩绝对不甘心只做一个掮,她也有自己的理想,所以,下一步她的发展方向,也是为这些厂家提供资金支持,从而赚取更多的利润,夯实在中国的基础。 这次她辛苦筹资换来的巨大收获,她早就有了计划,目前看来,利润之高是超出预期的,然而她所图极大,就算赚再多,那也不过仅仅是第一桶金。 所以听见陈太忠要拿她的钱做文章,凯瑟琳下意识地就要反对,有起错的名字没叫错的外号,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这外号不是白叫的——她很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陈太忠不知道她的想法,听她反对,说不得就将莒山煤业的需求说了出来,“……你看,他们也要采购不少东西呢,你完全可以在这上面搞一些定向采购不是?” 这个建议,并不是陈主任出卖国家利益出卖得上瘾,事实上这本身就是国际惯例,想争取国际上的贷款,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定向采购就是其中的一种代价。 凯瑟琳听到这个消息,情绪才又平稳了下来,“我说嘛,我不是舍不得这点钱,实在我不想分散自己的投资方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什么都想做好的人,往往什么都做不好,而贸然进入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嗯嗯,我懂你的意,”陈太忠倒也习惯了她的个xìng,而且她这话,符合他的认知,“你看,既然这里能给你提供赚钱的机会,是不是该投资进来三、四个亿美元?” 这次凯瑟琳的斩获,当在六到八亿的模样,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投了多少钱进来,需要付出多少融资成本,又能在什么价位上卖出去,但是毫无疑问,最差最差,六个亿也是能保证的。 “能不能再少一点?”凯瑟琳终是有点舍不得,“我以实物的形式贷款,这也是惯例,而且更符合公司的利益。” “我说你还没完了呢,”陈太忠听得就恼了,我帮你赚钱,你还唧唧歪歪的,“我说,焦炭上你还能赚钱……啧,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之后,他啪地一声压了电话,气得撇一撇嘴,心说这不是自己的钱,还就是靠不住,惹得我火了……他还想自己火了之后要如何如何呢,凯瑟琳却是已经将电话又拨了回来,“好啦,三个亿就三个亿嘛,何必生那么大的气?等过两天我去了欧洲,一起跟你去见一见尼克,这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陈太忠的气儿,来得快去得也快,事实上,他认可凯瑟琳的话,随便进入别的领域,真的是太不负责了——比如说甯家,够有实力了,却是打死都不进入房地产市场,这谨小慎微的习惯,让他们这个家族屹立几百年不倒。 现在国内有些公司,做事情动不动就求大、求全,说什么科工贸一体,这态度才叫不负责——做好了你自己的一摊,再琢磨别的,那才是王道。 道理他都懂,这不是受不得别人拂了他的意吗?所以他才要发作一下,而且尼克这边应承的事情,听起来挺靠谱的。 然而,凯瑟琳却不这么认为,放下电话之后,她就开始查中国焦炭的出口和欧洲的需求,查完之后,她发现一个很要命的问题:这些焦炭离岸价,还不到一百美元一吨。 那就是说她投三亿美元进去的话,用焦炭折抵,最少要三百多万四百万吨,才能回本——完成这个任务,最少得十年啊。 “不行,这么搞风险太大了,”她也知道,这焦炭涨价是必然的了,然而十年的期限实在太长了,于是就决定,等到了欧洲,好好地跟他再沟通一下。 不过,不用她开口,三天后她到了巴黎,找到他的时候,年轻的驻欧办主任一脸的沮丧,“好吧,让莒山这个地方……见鬼去吧!” 敢情就这么几天,杨学锋又找到了新的投资商,要不然说这年头明眼人实在太多了,什么东西一旦抢手,就有人上前来联系。 所以,当接到陈主任电话的时候,杨总有一点点为难了,“有rì本投资商找上门了,他们的出口方向是rì本,那里对焦炭的需求,超出欧洲很多……不过,大家可以坐下来一起商量一下,改造需要的资金很大。” “算了,就当我这个电话没打,”陈太忠气得差一点摔了电话,不过,既然这厮能长期提供为碧涛提供煤焦油,看在小紫菱的面子上,我忍了。 好事真的是他妈的不能做,他真的有心骂娘了,然而,此事都到了这个地步,连黄汉祥都表态支持了,他也就不能再退缩了,我不帮你莒山联系焦炭了,我帮凤凰总可以吧? 凯瑟琳既然来了,他还是陪着她去了一趟英国,见了尼克之后,又见了尼克引见的两家焦炭用户,那边将规格和价格说一遍,就算碰过头了。 肯尼迪家的女孩儿着急找沃达丰,大家吃一顿饭也就散了——不过陈太忠倒是挺高兴,虽然他吃饭不怎么挑剔,但是吃英国菜,对他的胃口还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这次,英国人也不矜持了,一天之后,凯瑟琳手中的股票以每股二百一十九元出售,不过她手上的资金比较大,沃达丰账户上虽然有钱,还是采用了汇款和信用支付两种方式。 当然,这就是枝节末梢了,韦明河和邵国立早等得不耐烦回国了——两人都是开开心心地走的,而此刻的陈主任,也终于可以回去了,这次他出来已经一个半月了。 他和凯瑟琳下飞机的时候,韦处长和邵总齐齐来机场接机,比起以前的态度,那真的是不可同rì而语,晚上的聚会,甚至那些帮闲都没资格上桌,倒是又来了齐晋生和徐卫东做陪。 齐总也是个有趣的家伙,这次他的五千万赚了三千多万,捶胸顿足地叹气,“唉唉,赚得少了,赚得少了,早知道从别人那儿拆借也要拆它三五方出来。” “财迷!”徐卫东笑着指一指他,他在圈子里的地位甚至还低于对方,不过,两人早先都是在街头打架、疯野过的主儿,倒也没那么多禁忌,“你是不敢玩儿,看人家邵总,那是多大手笔?” “嗐,我那一点,就是瞎玩呢,跟凯瑟琳一比,就该钻到床底下了,”邵国立笑眯眯地摇摇头,不过脸上那笑意,是怎么都挡不住。 “啧,好歹也是咱爷们儿赚的外国人的钱,”齐老二对上邵总,倒是没多少恭敬,他喜不滋滋地一扬眉毛,“切,回头得跟别人白活白活。” “喂喂,可不敢我们的名字说出去啊,”韦明河听他这么说,吓得赶紧摆手,“低调,咱要低调。” “你也就这么一点胆子,”齐老二不屑地白他一眼,又冲邵国立竖个大拇指,“学一学人家国立哥,赚的钱还要再砸到国外股市上呢。” “对了凯瑟琳,你赚的钱,打算怎么花呢?”邵国立总觉得这次虽然顺利,但是赚得确实挺刺激的,于是侧头盯着她问一问,心说你要再玩,我就再陪你。 “投资中国,”凯瑟琳的回答很简单,见大家愕然看向她,她微微一笑,“这点钱赚得不容易,不能随便花。” 这话搁在以往,估计会遭到大家的讥笑,但是现在谁敢讥笑她?且别说人家这次赚了多少,只说人家筹十几个亿美元的资金这么轻松,就值得大家尊重。 “啧,”一片喜庆声中,陈太忠皱着眉头嘬一下牙花子,这“投资中国”四个字,又让他想起了莒山煤业,禁不住有点悻悻。 2020捞过界2021禁忌 《ID小说网-hui2d.com》2020章捞过界这次会餐,说是为陈太忠和凯瑟琳接风,实则就是大家的一个庆祝会,不如此的话,这份欣喜也没个可发泄的地方。 虽说在座的,都是见过大钱的主儿,但是这钱赚得干净利落而且刺激,用的又是不怕宣诸于口、甚至可以自豪的方式,庆贺一下很正常。 这种场合,陈太忠居然发出如此怪声,别人想不注意到都很难,说不得邵国立就发问了,“怎么回事?” “想到点儿不开心的事情,”当着凯瑟琳,陈太忠本不yù多说,可是想到正是为了那个破莒山,自己才找到邵国立要清单,心里这火真的是再也压不住了,“遇到个白眼狼,真是不想还好,一想就一肚子气。” “谁呢,谁呢?”齐晋生一拍桌子,眼睛就瞪起来了,“搞他,找太忠你的麻烦,那不是跟咱哥几个上眼药呢?” “说起来真丢人,”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我好不容易做通了凯瑟琳的工作,扔点钱进去,你们说这孙子干的是什么事儿嘛。” “凯瑟琳的工作,你还不是一做就通?”韦明河话里有话地来了一句,结果引得大家哄堂大笑,直到笑完之后,邵国立方始点点头,“原来你要那个清单,是要搞这个啊……焦炭这东西,说实话,没个啥赚头。” “这个事儿不对劲儿,”齐老二听得摇头,一边摇头,一边侧头看一眼邵国立,“就算焦炭的行情再看好,这rì本的资金来得也太蹊跷了,国立你说是不是?” “哼,”邵总听得哼一声,也不做答,端起酒杯,冲陈太忠笑着示意一下,清掉杯中酒之后,才长吁一口,“反正太忠……反正凯瑟琳这钱,投到哪儿都没问题,有些人不识抬举,将来慢慢收拾他们。” “合着你知道是谁在坑我?”陈太忠倒是认可不识抬举这个形容词,但是看邵总这表情,似乎是知道点什么,说不得沉声发问了,“老邵,你这就有点……那啥了啊。” “太忠,不带这么冤枉人的……我又不是神仙,”邵国立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心说我要真是涉及此事了,齐晋生可能泄露出来一点口风吗?你这不是小看人家齐老二的情商吗? “我只是知道,有些人对rì本印象比较好,又知道一些人能在配额上动手脚,”他两手一摊,坦坦荡荡地看着对方,“晋生也是这意,估计有人使坏了。” “至于吗?”陈太忠听明白了,他知道,邵总本人就是玩配额的主儿,包括他来bějīng之后,第一场就代表孙姐赢了邵总、邹珏等人不少,那约莫就是配额的事情。 所以,邵国立这话大概是比较可信的,但是,他个人不太能接受眼下这种情况,“屁大一个莒山,也就是天南省当个宝,还有人闲得专门使坏?” “各种配额里,就属焦炭的配额最乱,”既然被误会了,邵国立不得不皱着眉头解释,“不过真算起来,也就是被那么有数的一些人控制着……你别问我那些人是谁,要问就去问你的黄二伯。” “有那些不服管教的,以为是自己联系出的子,就不怕别人卡脖子,但是……可能吗?”齐老二冷笑一声,跟着补充了起来,“太忠,这次是你自己漏气了,那些人打听到你身后有黄家,知道拿不住你,索xìng直接断了你的念想。” “不会吧?咳咳,”陈太忠清一清嗓子,半是因为自己误会了朋友而内疚,另一半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需要调整一下,“你都说了,焦炭的配额比较乱。” “有序的乱和无序的乱,是不一样的,”邵国立正sè回答,“这个乱,导致价格统一不了,但是同时,也是由于这个乱,大家深受其害,就不想这里更乱了……你听得明白吗?” “嗯,”陈太忠点点头,心说你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要是再听不懂,那这么些年的情商也就是白练了,“他们不想我插手,又忌惮我身后的人,索xìng就来个釜底抽薪。”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了,”齐晋生笑着点点头,略略犹豫一下又补充道,“说穿了,这也是焦炭行情看好了,我琢磨着,要是还是半死不活的那样,倒也不差你这么一个搅局的。” “啧,我说晋生,你这话怎么说的?”邵国立听不入耳了,心说咱哥俩在一块儿你随便怎么说,可这么跟陈太忠说话,那真的不合适,说不得出声了,“只要是太忠想进去,不管有没这地儿,大家都得让一让,怎么就搅局了呢?” “呵呵,我就是那么一说,”齐晋生微微一笑,浑然不以为意,他的xìng子可是皮实的很,毛躁起来有毛躁的样子,若是容起人来,肚子里不敢说撑船,过辆汽车是不成问题的,“我主要是想说,太忠碍着他们了。” “那大家帮着打问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韦明河插嘴了,这次在外国股市上捞钱,大家不但自身有面子,在朋友跟前也有面子,像他手里的钱,不但有许纯良的,还有苗毅勇的,眼下太忠发话,不爽某事了,那自然不能坐视。 “那是一定的,”邵国立点点头,心说你最近跟许家走得近,可我在天南也不是没人,“两天啊,就这两天,一定帮太忠问清楚了。” “嗯,我也问一问,真是不信这个邪了,”陈太忠原本都不想追究此事了,可是听大家这么说,心说你们都是在天南之外混的,都敢这么说,那我这天南的地头蛇也不能服软不是?说不得笑着点点头,“两天哈,谁拿不出个说法来,回头就请大家欧洲半月游……” “欧洲我都去得恶心了,南美吧,”邵国立笑着摇头,“听说委内瑞拉的妞儿不错……咳咳,我说凯瑟琳,我是想自己去,又没说拽着太忠,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嘛……” 这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有个理论是说,随便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通过六个人就能联系上——哪怕一个是中国山沟的山民,另一个是华尔街的不知名雇员。 所以,事实的真相在不到一天里,就传了回来,杨学锋在给陈太忠打了电话之后,听出陈某人起码没有明显的拒绝,又知道此人念着蒙艺的好。 所以他就跟蒙书记联系了一下,意是说老书记您看,您都离开了,小陈主任还惦记着您呢,也是不辜负您当初对他的看重。 嗯,蒙艺在那边哼一声,就很直接地发问了,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也别什么老书记长短的,有话直说。 那就是这么点事儿,杨学锋把情况一说,意是说要是您能跟陈主任打个招呼,我这儿就是比较放心了——要不是陈主任这么认您,我也不敢麻烦您。 蒙艺对这个杨学锋还是有点印象的,又听陈太忠跟外人说也认可自己,心里也高兴,他都离开天南了,这种事儿管不管都行,心说这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我也不会没事儿就找陈太忠——万一事情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呢? 所以他就表态了,你先把你的事情搞好了,再说其他的。 就这么极其含糊的一句话,算是个不是承诺的承诺,可是杨学锋听得明白,这个改造要立项、要找资金,搞得差不多就等临门一脚的时候,就可以登门去拜访蒙书记做最后的努力了。 等着立项的煤炭企业多着呢,于是他就又找到沙省长,说是我已经搞到一些外资了,跟别人比,我有优势啊,所以这立项得先立我的。 他吧嗒吧嗒地吹牛,沙鹏程一问,知道陈太忠“已经答应”莒山了,杨总又将陈主任说得出口的话重复一遍,以示自己不是在忽悠——嗯,将来凤凰的焦炭要从我这儿走一部分。 这个消息在瞬间就传了出去,第三天头上,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说是你真要改造的话,出口欧洲不如出口rì本了,你要愿意走rì本,我不但能提供资金,还能在赵喜才那儿帮你活动一点钱——你要拿了某些人的资金,赵市长还会管你吗? 这一下就让杨学锋坐蜡了,杨总心说陈太忠得罪的人确实太多啊,不过他也没想着完全应承下来,还想跟陈主任再仔细合计一下呢,不成想人家那边啪地就压了电话——那小子的臭脾气,真不是白传的。 事情就这么不大一点,真值得计较的,是找上莒山的那位的来头,乍一听只是一个bějīng公司,带一点港资和rì资背景,但是略略一了解,大家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打听天南的消息,自然是陈太忠最拿手,不过京城这边的各种势力,就不是他能了解的了,所幸跟他吃饭的那几位都不含糊,虽然不是顶尖儿的TZ党之流,但是类似的消息是瞒不过人的。 那家公司背后,也能牵扯到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不输于黄家的存在,黄家是资格够老枝蔓够广——说穿了还是黄老能活,那边却是近些年崛起的,势力够大,简直可以用滔天来形容,自身有着极大的利益诉求。 像煤焦这种玩意儿,那边——姑且称之为蓝家吧,蓝家基本上没兴趣去插手,都是外围一些人在搞,用邵国立的话来说就是“焦炭没啥搞头”。 想这大陆一年出口的焦炭,总共都到不了十亿美元,大家还要排排坐吃果果——没办法,这东西是出口不是进口,产地又分散,真的不好垄断。 当然,蓝家没兴趣不代表没人打着他们的旗号来事儿,就是在这焦炭出口的配额上,属于蓝家的势力,占了三成还多,这就很厉害了。 而黄家在这个口上,基本上是空白的,鱼有鱼虾有虾,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那么此次,陈太忠想帮着莒山引资,这就算是黄家想动蓝家的nǎi酪了。 蓝家的核心圈子里,或者也不是很在意此事,但是下面的人肯定不肯答应啊,所以引来这种反击,倒也不算太意外。 陈太忠当然也听说过蓝家,他还隐隐地猜到,黄汉祥曾经jǐng告过他防范接触的某些人和事,所指的就是这一家。 蓝家的势大和贪婪,那是上层里出了名的,年轻的驻欧办主任一直也挺不屑这一家,认为吃相难看不是大错,但是搞得大家都知道,那就太粗鄙了。 不过最近,陈某人的看法有一点改变了,他通过自身的遭遇反应过来一些事情,有些时候不是你想吃相难看,关键是有些事情就不得不那么做。 比如说吧,他若是能顺利地将凯瑟琳的资金引入莒山——当然,现在这个可能xìng已经不存在了,只是一个假设。 然而这个假设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他引入外资,本意肯定是好的,莒山煤业没钱啊,没钱就谈不上改造,就谈不上升级换代,那么就无法增强竞争力,接着就是——宿舍区可能在某一年的冬天,继续供不上暖气。 但是搁给外人看,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一些似懂非懂的人,看到的是另一面:我cāo,投资的普林斯公司老板,是陈太忠的洋姘头,不但这贷款要收利息,还要定向采购——姓陈的混蛋这下不知道能赚多少呢。 再加上拿焦炭抵偿贷款,麻痹的这普林斯公司又能赚一大笔,出卖国家利益,也不用这么**裸吧?老天怎么不开眼,劈死这姓陈的混蛋呢? 这些想法都是没错的,然而一个事实不能抹杀,你不给凯瑟琳好处,人家吃多了来中国学雷锋啊?资本的本质就是驱利的,陈某人为了这个引资,已经是气得摔了凯瑟琳的电话了!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悖论,好像是不贪腐不足以成事一般。 陈太忠也相信,这年头公道自在人心,他的不得已,绝对不能跟蓝家的贪婪混为一谈——他陈某人本身就没那么大的摊子,也没那么多的利益攸关方,不像蓝家,为了维护自家的势力和威风,必须要付出一些不得不付出的成本。 然而,话是这么说,蓝家的不得已或者很有不少,但是贪婪毕竟是观存在的,甚至连比较看得开的黄汉祥,都十分地看不下去,并且提示过小陈同学不止一次——当然,老黄或者是有点别的私心,比如说站在了家庭利益的角度看待此事。 总之不管怎么说,有过这些经历的陈太忠,看待蓝家就能以比以前更加观的视角去分析了——蓝家或者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2021章禁忌反正,这个调查结果,令众人心里都有点悻悻,第二天中午的酒桌上,邵国立都不合适说什么了,倒是韦明河有些不服气,“总要讲个先来后到的吧?而且天南也是黄家的地盘啊,这算是什么,上眼药吗?” 从个人xìng格上讲,其实邵国立比韦明河更合适混官场,邵总人虽傲慢,那是条件太好的缘故,若是论正义感,他要差韦处一些,一旦发现自己的势力不如对方,那负隅顽抗的勇气,也赶不上韦处。 只不过,他是闲散和享受惯了的,受不了官场那份清苦——哪怕是表面上的清苦,不像韦明河,咬咬牙也扛得过去。 正是因为如此,韦明河敢说一说怪话,而邵国立就不敢。 “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了,”陈太忠冷笑一声,接着又悻悻地叹口气,“唉,现在有点不敢去找黄老板,他吩咐我的事儿,我没办了呢。” “咦?太忠你也有办不到的事儿?”邵国立奇怪地看他一眼,这倒不是挤兑人,而是黄汉祥也不可能拿做不到的事情来为难他,“什么事儿,说说看?” “不要了吧?”陈太忠觉得此事有点过于匪夷所,说不得眼巴巴地看看这二位,“说点愉快的事儿吧,对了国立,前一阵儿你答应我跑的两个省的助力车呢?” “那事儿在办,总得对个合适的机会,”邵国立不耐烦地挥一挥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少打岔,说一说,是个什么事儿?” “就是这个……bějīng奥申委成立了,你们知道吧?”陈太忠无奈地翻一翻眼皮,见那二位点头,又悻悻地撇一撇嘴,“这巴黎也要申奥,嗯……反正就是让我多注意动向吧。” “哈,”邵国立听得登时就笑了起来,眼见对方面皮有点发青了,才清一清嗓子,“太忠,这是能者多劳,我觉得……你行的。” “这事儿真还能办一办,”韦明河倒是没发笑,而是坐在那里若有所地点点头,“太忠你在巴黎,不是挺能折腾的吗?” “问题是人家不让我折腾啊,”陈太忠听得又是翻一翻白眼,又长长地叹口气,“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本来是公平竞争的,我要是弄点什么东西出来,个人安危倒是无所谓,可是国家被动不是?” “扯淡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公平竞争更是扯淡,”邵国立听得哼一声,不屑地撇一撇嘴,“要是没有美国施加压力,明年的奥运会就该在bějīng举行。” “这话谁都明白,”韦明河看他一眼,意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接着又笑吟吟地看陈太忠一眼,“我总觉得,你会有办法的。” “你倒是真看得起我,”陈太忠无奈地笑一笑,韦处长见他这副模样,眼睛一转,“奥申委那儿,我倒是能找到点关系,回头给你弄点资料……” “喂,等等,”邵国立打断了他的话,猛地拍一下桌子,“太忠,你可以找黄老板要资料的嘛,这不顺便就……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说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陈太忠打个电话给黄汉祥,黄总那边例行地没接电话,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将电话回了过来,“你这是回来了?” “回来了,”陈太忠笑一笑,接着就说了一下,自己想多了解一点关于申奥的情况,嗯,这不是那啥……找您要点资料? “哦,那成,我先让京华给你拿一套概述,细节的东西,你看看需要什么,我再帮你找,”黄汉祥听他这么说,倒也挺高兴。 “那个……黄二伯,好久不听您指示了,”陈太忠一听可是急了,心说我找你那是要歪嘴呢,虽然yīn总也能把话传到,但是隔了一个人,这力度未免就要差一点,“您得随便当面指示点什么才好。” “啧,我说你小子……”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他这满嘴跑官腔,黄汉祥心里就是说不出的不自在,“不要这么油滑……咦?你不是又做了什么事儿,让我帮你擦屁股吧?” “没有,我是被人欺负了,”陈太忠一听老黄这么说,知道也不合适瞒着了,“而且,也是挺不给您面子……” “行了,你别说了,来我办公室找我吧,”黄汉祥原本还想听他电话里说呢,听到后半截就是重重地一哼,“半个小时啊,快点儿。” 这次去黄汉祥的办公室,门口倒是没人等着,估计老黄也是才到,因为陈太忠进门的时候,负责接待的女孩笑着冲他点点头,手一指就让他进去了。 办公室里,黄汉祥正端着茶杯喝水,见他进来,指一指对面的水杯,“喝茶,嗯,你说有人欺负你,是怎么回事?” 陈太忠张嘴就把莒山的事儿说出来了,当然,有些猜测就不合适说了,“……我连敲带诈,好不容易搞到点钱,那边居然这么搞,黄二伯,本来我是听您的吩咐才这么上心做的。” “嗯,”黄汉祥点点头,等了一阵见他不说了,才重重地一哼,“接着说,我知道你话没说完呢……比如说那边投资的背景。” “这还用我说吗?就是那样了,”陈太忠苦笑一声,“您早就跟我说过了的,嫌我插进来一只脚,不过,这好歹是天南的企业吧?” 黄汉祥端着杯子的手,在空中停了一停,他自然听得懂小陈在说什么——我陈某人发展天南的经济,哪怕就算乱插脚,可是也有大义名分的,那边可是不管不顾地把手插进黄家的地盘了,谁更欺人太甚? “嗯,莒山的改造项目,看来是要放一放了,”黄总犹豫一下,终于发话了,他这点担当还是有的,他不想惹人,但是被人欺负到门上,那不反抗也不可能,“这莒山煤业的头儿,脑子让驴踢了吗?” “咱让他上项目,上到一般卡住,”陈太忠听得大感欣慰,心说老黄这担当,比蒙艺还强几分——关键是人家敢不讲理,蒙老板的顾虑就要多一点了。 要说坑人,他当然不缺yīn损点子,说不得笑一笑,“就跟烂尾楼一样,把他的资金扯进来,拖他个半死不活的,到最后再改制一下,哈哈……” “你小子真缺德,”黄汉祥咳一声,一口茶水好悬没喷出,咽下水之后,哭笑不得地指一指他,心说这点钱对蓝家来说算什么? “他敢插手,我当然要重重地还回去,”下一刻,他脸sè一沉,“这点小伎俩你黄二伯也会,但是不够痛快,要还击,就给个明确的信息,就像人家上门找莒山,正大光明地登门。” “那这还是影响了天南的发展了,”陈太忠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唉,算了,我还是回去把凤凰的煤炭资源整合一下吧。” “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黄汉祥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的支持,“合着某些人插手的事情,别人就不能玩了?还真把自己当成天王……呃……” “嗯?”陈太忠听得皱一皱眉,不解地看过去,却见黄总若有所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哼,我管他什么样呢?好了,那个莒山煤业的老总,该换了。” 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陈太忠听得有点奇怪,不过显然,老黄不yù说某些事,他也不好强求,“还有那个素波市长赵喜才……有人打着他的旗号……” “啧,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嗯,没事,一句话的事情,”黄汉祥点点头,却是搞得陈太忠有点无语,合着一个省会城市的市长碍眼,您眼界高得——都能把这种大事忘了? 事实上他这也是想的左了,想那赵喜才已经是无根了,谁还会在意?别说黄家,就是杜毅和蒋世方,都不会将此人放在心上——眼下暂时不动,不过是没有理由,而杜蒋二人还要磨合,同时也不想让蒙艺太过难看罢了。 “还是这个申奥,你得上一上心,”黄总才不管他怎么想,一边说一边就将手边一个文件夹推了过去,语重心长地交待,“你受气我要管,但是,你也得给我长脸不是?” 陈太忠沉吟一下,终于硬着头皮点点头,“成,黄二伯您都这么说了,我努力就是了。” “最好拉拢腐蚀一些他们的申奥成员,”黄汉祥见他还是有点不开窍的样子,说不得笑着指点一下,“反正你的驻欧办,不是一直夜夜笙歌来的吗?” “哪儿有,”陈太忠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坚决不肯承认,“我那都是工作……” 2022关联2023都是大事 《ID小说网-hui2d.com》2022章关联“这小子,真是够混的,”看着陈太忠离开的背影,黄汉祥笑着摇摇头。 小陈这家伙,胆子是一等一的大,行事也相当地肆无忌惮,可是有一点,除非你抓了他的现行,这家伙对做过的过分事情,从来都不认账。 按说,以黄总跟小陈的关系,两人在一起是没什么不能说的,然而这家伙就是敢硬着头皮不认账,睁着眼睛说胡话的本事,真的是一绝。 要是别人敢这么对黄老二,那绝对是找虐,可是小陈这么做,就有点撒泼打滚的意,虽然是无赖倒也显得有几番可爱——要不说人和人的缘分很重要呢? 下一刻,黄汉祥收回了,开始专注地考蓝家的事情,蓝家这次的反应,确实有点过了,外面的人不清楚这里的门道,但是他懂。 在别人眼里,蓝家贪婪无行胆大妄为,真的惹上黄家也不是意外,可是黄汉祥心里太清楚了,再给蓝家一个胆子,也不敢主动来惹黄家。 他们的口碑这么差,势力却还能壮大到如此地步,其中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他们从来不招惹比自己强大的势力。 是的,朝中权力可以争夺,但是对各大势力的自留地,蓝家一般就不会去招惹——吃相难看不要紧,关键是你得明白,什么地方不该下嘴。 现在外面的人一看,都当是黄老不行了,太老了,而蓝家气焰嚣天,事实的真相是蓝家根本不够看的,若不是黄家要尊重现行体制,那真是连连打脸都没问题的。 蓝家有一个极其严重的短板:部队里没人,这在最顶层的政治斗争中,就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大家尊重你,是愿意按规矩跟你玩儿,你要太不守规矩的话——别欺人太甚哦。 这弱点他们自己也知道,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蓝家想往部队伸手,都没那个胆子,口碑已经糟糕成这样了,你要敢琢磨把这唯一的短板补齐,等待你的绝对是乱棍相加。 有这个短板,大家能无视你一些过分的行为,你要琢磨上军权,那可真就没人敢放心了,这一点,该明白的人都明白。 像那个啥啥的铸为什么能善终?那就是人家当初手里掌握着实实在在的暴力,横下心的话什么都做得出来,最终却是没下得去手,于是,大家也就都知道投桃报李。 总之,蓝家是势大,也敢乱伸手,但是最敏感的东西他们是不敢动的——当然,若干年后,或者有那些“有良心的青年历史学家”会考据出来,蓝家眼下的贪鄙,当是自污保全之举,却也由人分说了,反正人家没惦记部队是实情。 那么,黄家在部队里影响大?这么说也不对,这其实也是黄家的短板,然而,陈太忠国庆前去拜望黄老,接连遇到早起排队的中将什么的,也能说明一点问题。 同样的时候,去蓝家门口看看,肯定也热闹,会有中将吗?或者吧……但是,绝对是没根底的那种。 说穿了还是那句话,某人活得够久,就算在军中没什么势力,但是总不免要有这样那样的故旧的孩子需要照拂,久而久之,短板也变得不那么短了,这就是老牌子的底蕴,不是新扎人物能轻易比拟得上的——要不黄汉祥吃撑着了,去加拿大还得专门跑到广州坐飞机? 所以,刚才黄总就有点奇怪,这事儿是怎么回事,蓝家就算有抱怨,去莒山的时候,怎么也得先礼后兵吧?直接上门打脸,这不是找虐是什么? 然而紧接着,他就考虑到了一种可能,莫非是磐石的事儿惹出来的?磐石省,他家的老三黄和祥才上任那里的省委书记。 很多人都道,这tài子dǎng嚣张跋扈一无是处,殊不知在有些场合还是有着别人替代不了的作用,像磐石那边最近的事儿,便是如此。 简单一点说吧,国家最近在搞一个横跨几省的民生工程,其中又有点不宜宣诸于口的战略意义,所以沿途几省的配合,就很重要了。 出于种种原因,该工程虽然勉强够得上国家重点工程的标准了,但是不合适那么去搞,而且国家出面的话,所耗成本太高——涉及到沿途的征地啊,建设啊,哪一样都得按规矩来。 正经国字号的出马,该省的省不了,反倒要多出点耗费来,而且重重关系协调下来,施工的速度,那是不用指望了。 这种情况,用tài子dǎng就最为方便,而且越是个头大的越好用——那个啥,这个活儿我从国家包了,本来也赚不多,工期要求又紧,诸位兄弟行个方便给个绿灯,仰仗了啊。 这要做的事情,一旦从公家变成私人xìng质,别人就不好再横生枝节了,断人财这是大罪啊——能意一下说得过去的,也就行了。 而接这个活儿的,就是蓝家里面一位,整个工程下来,算巴算巴人家估摸能赚个十来二十亿的,可是要国家出面,多加十来二十亿估计也不大搞得定,最关键的是,时间耽误不起。 所以说论起tài子dǎng的存在,不是纯粹全是坏处,起码这件事上,是有正面意义的。 这些就扯远了,反正蓝家这位也不含糊,拿着尚方宝剑就出去干活了,有两点为其撑腰:一个是国家支持的民生工程,不过是外包了而已,另一点就是,人家是蓝家的,谁不开眼往上撞一撞试一试? 说实在一点,此工程就算过境天南,黄家都不会有什么话,这点轻重缓急谁不明白,然而好死不死的是,这工程过磐石的时候,黄和祥刚刚上任。 按说磐石这边,蓝家那位早就搞定了,前一任省委书记不是蓝系的,但是也不敢拦这活儿,又知道自己位子不稳了,还做出了不少让步——被蓝家人记恨上,rì子不会好过了。 他做了让步了,但是工程还没干过来就走人了,黄书记一到任,下去视察的过程中,就有老百姓拦喊冤,说是拖欠土地补偿款没给够,可现在推土机已经开过来啦。 要说蓝家这位,也有点得意忘形了,说虽然是你黄和祥来磐石了,但是工程该怎么搞,我们早跟磐石省说好了的,而黄家和蓝家不对付,大家也都知道的,所以我也不惊动你,就老老实实地干我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黄和祥心里也透亮,心说你就干吧,这活儿我不合适拦,尽早干完尽早滚蛋,我看你们蓝家人在这儿呆着碍眼——这是正儿八经的优越感。 可是老百姓拦住车队了,黄书记这面子就拉不下来了,他知道,此事是有人在里面撺掇,找出教唆犯这是必然的,但是这些就都是后话了,关键是眼下他没办法坐视了,要不然大家都说黄家怕了蓝家,这成什么了? 把那个蓝啥啥的给我叫过来,说一说是怎么回事,黄和祥只能这么吩咐了,至于陪同领导的地级市的市长和市委书记,早就吓成一摊泥了——当然,他们必然要辩解,但是黄书记没兴趣听。 可是好死不死的是,蓝家这位回京参加一位老友儿子的婚礼去了,而且凭良心说,自打黄和祥来了磐石,那位就不怎么在磐石呆着——尽管他以前也不怎么下工地。 当然,这位认为自己是秉承了“王不见王”的理念,你黄和祥是个人物,我就算差一点但是我蓝家不差你黄家,相见争如不见,大家各安本分就完了。 结果,施工方就只来了一个总经理加一个总指挥,黄书记这就恼了,麻痹的我给你面子,你小子居然敢不在? 按说黄和祥的城府,比他两个哥哥都要深,他应该隐忍一下才对,但这是一个必须认真的事情:你这民生工程成了扰民工程,扰的还是我磐石的子民,我岂能这么放过你? “让你们董事长来跟我解释吧,九月份该到的款,为什么十一月都没到,”黄书记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的——合着你蓝家有意碰一碰我这黄家的希望之星? 不怪他这么想,蓝家和黄家本来就是政治对手,按说在这种事情上,既然过境磐石黄某人又是履新的,你就算以前不注意,现在也该注意一下不是?这是势力相差仿佛的双方该有的尊重和默契。 要不说这世界上的事儿就这么寸,他着急拘人过来呢,那位却是酒席之后,不知道怎么急xìng阑尾炎,住院开刀了。 这急xìng阑尾炎是真的——住院是真的,开刀也是真的,这点事情瞒不过黄家人的耳目,可是黄和祥不干了,他要借题发挥了,你不尊重我在先,无视我在后,这工程我不暂停一下都显得我胆小了。 没错,你是真的病了,但是别人未必知道啊,我黄某人刚刚落地立足未稳,正是要收敛人心积攒威望的时候,多少人等着看我的好戏呢——这时候我掉得起链子吗? 所以这活儿,黄和祥还真的停了,紧接着,工程指挥部补发了欠着当地的征地款,嗯?这还算有个“亡羊补牢”的态度,不过……其他地方也查一查,看看还有没有类似情况,不着急开工。 这下,两家就算叫上劲儿了,反正黄和祥也不怕,没错,你这是国家发起的民生工程,但你既然是私人承包了,又在我上任伊始就给我上眼药,我拿捏你也就拿捏了,不收拾你一下,你真还以为蓝家就没人敢招惹了? 这档子事儿发生了没几天,又由于事情不大,蓝家最大的那位也没露什么口风出来,不过黄汉祥肯定知道,自家老三搞了这么一出来。 所以陈太忠在天南遇到蓝家背景的资金,黄总很自然地就将此事跟磐石的事儿联系在一起了,心说你们蓝家这是怎么个意,磐石折腾完了,还敢折腾到素波去……这是真的打算再碰一碰? 磐石那里不算小事,却也不算多大,以黄汉祥跟陈太忠的关系,说出来也无妨,不过,毕竟是未经证实的猜测,这么贸贸然说出来,将来万一不是的话,黄某人显得有点八卦不像个长辈倒还在其次,沉不住气胡乱猜测的嫌疑,那才会让他有点挂不住。 陈太忠当然想不到,他随便地告了点黑状,就让黄二伯将引申到了磐石去,否则的话,他定然也要惊讶不已。 他才从黄总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了老爸的电话,老人家刚从省成套设备局出来,交了钱领了标书,说是投标还早,眼下没啥事儿了,要带着老伴来bějīng玩一玩。 这可是个麻烦,陈太忠想起自己别墅里乱七八糟那点事儿,心说这不能让老爸看到啊——好吧,老爸看到也无所谓,都是男人嘛,但是老妈看到,那就坏菜的了,她一定会很担心的。 于是他火速联系马小雅,说是你赶紧帮我找个靠得住的保洁公司,把房子收拾收拾,嗯……还得给张馨、凯瑟琳等人打电话,告诉她们最近千万不敢找上门来。 就这父母亲随便来bějīng转一转,就忙煞了他,简直比黄汉祥、蒙老板之类的进家更麻烦——没办法,陈某人不算个特孝顺的,但是他总不能让父母亲住宾馆吧? 到最后,他电话都打到钟韵秋那儿了,意也是说你或者白市长万一要来bějīng的话,千万不敢直接上门哈,这两天我真不方便。 不成想,就在他最后打电话告诉韦明河,近两天别带花里胡哨的人来我这儿转悠的时候,韦处长有点奇怪,随口一问便笑了起来。 “这点事儿啊,看你紧张的,你那别墅让老爷子看到也不合适吧?我有套房子正空着呢,不算大,三室两厅,让你家老两口儿住那儿得了,给他们找个做饭打扫的保姆,导游这些不用我找了吧?” 韦处知道,南宫毛毛那帮人里,苏文馨就有专业的旅游公司,于总也有类似资源,肯定就不算问题了,对老人嘛,可不就是这点心意? 他倒是由于想到了陈父陈母的身份,再看看陈太忠现在的地位,禁不住有些感慨:太忠能混到这一步,不但是运气好,这能力也得强到一塌糊涂才行啊,这家伙要真生在有字号的人家,迟早一个zhōngyāng委员是跑不了的,进政治局也未尝就没可能。 韦明河在这边感慨,陈太忠却是听得一愣,“啧,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老韦你也不知道早说,唉,害得我还得再通知别人……这房子在哪儿呢?” “我呸,我不知道早说……你还讲不讲道理了?”韦处长笑着啐他一口……2023章都是大事光是老爹老妈来,那也就罢了,陈太忠才挂了电话,又接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一听,合着是荀德健的电话,“陈主任你回国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我追到bějīng来了……” 你这小子还没完了?陈主任刚要告诉他我忙得很你一边玩去吧,不成想那边又说话了,“您不是负责招商的吗,我有兴趣了解一下凤凰的环境啊。” 这小子也是个不简单的主儿,陈太忠心里明白,别看那家伙很轻浮,但是丫自打知道韦处长和邵总的身份,又见自己跟那俩关系好,心里没准就有点什么想法。 这没名分的子女想获得认可,确实也不容易,他略略感慨一下,想到自己还撺掇蒙勇从这家伙身上刮走了一百万,一时倒也不好将面皮翻转,“嗯,想支援凤凰的经济建设?那我欢迎,对了……你认识香港什么比较有名的律师吗?” “认识几个,无非就是花钱嘛,不过这得看这Case针对谁了,”荀德健的话,依旧是那么直截了当,“要是跟太狠的人物打官司,我请不动人家。” “嗯,你先找个地儿住下吧,等个一两天的,我带你去凤凰,”陈太忠随口答他一句,心说既然你这么闲,那我给你找个干的好了,这件事你要是办好了,回头关照你一二,也不是不可能的。 “陈主任,别介,这bějīng我两眼一抹黑的,谁也不认识啊,”这荀德健还真是个惫懒人物,打蛇随棍上的水平不是一般地高,“我就给您跑前跑后拎包了,成不?串司机也行,您这么一个人在bějīng,身边没个人帮衬,跌份儿不是?” 你这bějīng话说得比我还溜呢,就说两眼一抹黑?陈太忠越发地觉得这家伙是个人物了,京腔、粤语和普通话,都能说得字正腔圆,说不得哼一声,“不劳烦你了,我也没车。” “哦,那我跟朋友借一辆好了,您看奔驰五百行吗?”说到这里,荀德健的声音戛然而止,好似被人捏了脖子一样,下一刻,他干咳两声,“咳咳,我在bějīng……真的没熟人,就是家里长辈的几个朋友,咳咳。” “你小子就没一句实话,”陈太忠气得笑了,“你要敢再跟我满嘴跑火车,信不信我把你弄到英国的莫克姆湾捡贝壳去?” “嘿嘿,调剂一下气氛嘛,”荀德健尴尬地笑一笑,顺势转移了话题,“我现在手上还有几百万美元,正想找个正经买卖干,我说陈主任,前一阵儿你们搞曼内斯曼也不带我玩儿,要不我引见俩世叔给你,多不敢说,百十来亿的资金还是能弄得到……” “不吹牛能死吗?等我电话,”陈太忠哼一声,不管不顾地挂了电话,百十来亿的资金……就算是港币,你这没名分的孩子介绍得出来吗? 而且那规模也只能那么大了,他以前没感觉到此事有多厉害,凯瑟琳也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但现在回头想一想,就能明白她当时面对的压力有多重,带上韦明河和邵国立玩,那就是一份人情了,再加上百十来亿的港币,那情形不失控才怪。 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xìng格有点不羁,但是这件事上,确实是卖了他不少人情,陈某人就算是脾气不好,心里也认可这一点——尽管这个赚钱机会就是他帮着找到的。 陈太忠此次回bějīng,本不想惊动南宫毛毛这一帮人,不过既然老爸老妈要来,他想不惊动也不行了,他是没时间陪着老人的,只能要苏文馨派人好好招待了。 这次喝酒,却是又有外人,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干瘦人,身边带着两个女人,经于总介绍,才知道此人是天涯省某影视公司董事长肖天遵,拍了个电视剧,目前正在广电总局审核,过不了关所以来活动。 肖董事长虽然是搞影视的,但是个人形象委实不敢恭维,尖嘴猴腮加上两颗发黄的大龅牙,偏生身边两个女人对他还殷勤得紧,他自我感觉也挺良好,在桌上吧嗒吧嗒地说个没完。 对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土棍,南宫毛毛等人也都习以为常了,也就是碍着于总的脸面,又知道这货人傻钱多,面无表情地听一听罢了。 陈太忠来了,大家注意的重点自然就变了,那肖董听他一口略带一点口音的普通话,就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兀自笑着巴结南宫毛毛。 陈主任眼里也没他,随便坐着聊两句,跟苏文馨敲定了一个导游一辆车,转头就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谁有想上巴黎或者米兰时装周的设计师,我提供协助啊。” “不是吧?”苏总和于总听得同时叫了起来,她们常年在欧美采购奢侈品,自然知道上这时装周的难度,尤其是这意大利人,对中国人最为排斥。 “我有个朋友,自己搞了一个服装厂,挺大的,”肖天遵不明就里,就接话了,“大多是仿欧美款式的,自己的设计能力也挺强……回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啧,陈太忠听得好悬没翻个白眼出来,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说不得随意地点点头,“让他把厂子开到凤凰去,这事儿就好商量。” 这话说得有点刻薄,肖董脸上登时就有点挂不住了,他眼角方始抽动一下,就见于总一道冰冷的眼神shè了过来——你注意分寸啊。 啧,果然是不到bějīng,不知道天下猛人有多少,肖天遵人有一点嚣张,但却不傻,登时就明白了,这凤凰的小处长,怕是于总都不便招惹的主儿,于是就略略收敛了一点。 陈太忠哪里会在意他的反应?一边说一边就侧头看看苏总和于总,“要有实力的啊……不敢保证一定能捧他们上台,而且我有条件,在凤凰开个公司,我才管。” “这种人可不是随便能找得到的,”一个叫卢欢的家伙接口了,此人也是才进入这个圈子不久,不过他擅长的口儿里就有科技部。 所以他对陈主任那真是久仰大名了,说话气得很,一边说还一边笑,“像样的服装设计师,别说bějīng了,上海广州也不好找到,在香港划拉划拉,估计还能有点戏。” “这就是饭辙啊,”苏文馨笑着白他一眼,意说给你子你还挑肥拣瘦?“挺体面的事情,咱也不怕跟人说不是?” “小卢的意,是说到凤凰开公司有点麻烦,”南宫终于接口了,他一向稳重得很,卢欢在他嘴里还是小卢,尚未上升到卢总,那就证明还需要圈子里的一点考验,不过这都是小事了,反正这样的解释,也只有他合适说。 “那么……合资,”陈太忠倒也不在意,笑着摇摇头,“整天办的都是凤凰之外的事情,这次回去,得吃老板排头了。” “拉倒吧,你拍的短片都上中视了,你老板怕是嘴都笑歪了,”于总笑着接口,这件事里她有份出力,倒也愿意提一下,“不过当时南宫的眼睛,就是盯着那几个服务员了。” “你,你就扯吧,”南宫毛毛哭笑不得地指一指她,一边的肖天遵转一转眼珠,心里微微一动,合着这位在光电总局能量也挺大? “是啊,忙的都是国家大事,”陈太忠想起须弥戒里那份申奥资料,禁不住又皱着眉头叹口气,“唉,你们说我招谁惹谁了呢?” “咦?说起这个国家大事,我倒是有个想法,”卢欢听他这么说,跟着转一转眼珠,“陈主任,这关贸总协定估计问题不大了,您在外面,多琢磨点类似的活儿?” “关贸总协定?”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嘬牙花子,兄弟你太看得起我了吧?哥们儿我搞这申奥还不知道怎么下手呢,你居然让我多琢磨点“类似的活儿”? 不过下一刻,他就明白对方的意了,说不得笑着点点头,“那是,要是能入关,可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哈,”yīn京华听到这里,终于笑了起来,他一直就沉着脸不怎么说话的,“其实入关不入关,关键还是看太忠愿意不愿意出手了。” “啧,yīn总你……”陈太忠气得瞪他一眼,他知道,这家伙肯定从老黄那儿了解到了申奥的事儿,才这么说话,一时间真是郁闷到不得了。 肖天遵这下可是更不明白了,那yīn沉沉的yīn总居然也会笑——好吧,这个并不重要,反正陈主任是大人物,重要的是他在欧洲……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2024话痨2025下狠手 《ID小说网-hui2d.com》2024章话痨陈太忠跟南宫毛毛这些人在一起,还真就是没什么正经事儿,不过这里确实是个获取信息的一个好地方,他居然很轻易搞清楚了拍一个电视剧需要走什么样的流程——虽然这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意义。 第二天中午,他父母乘坐的飞机到了,老两口这辈子也算开了洋荤飞了一把,不过下飞机的时候,陈母脸sè很是不好——她有一点点晕机。 陈太忠跟着苏总派出的车来接,接到地方之后,下午又陪着爸妈转一转,在次rì清早就坐着飞机回了素波,这次是真的把荀德健带上了。 这次他着急赶回去,也是出了一点事情,在国庆前,古昕派人跑到素波抓走了九龙房地产的总工,最后也没找出什么罪名,却是羁押了十天才放人。 张兵吃了这样的亏,岂肯善罢甘休?于是就要凤凰jǐng方登报道歉,要不就法庭上见,王宏伟才懒得掺乎这种事儿,直接一脚将皮球踢到了横山分局。 ——国庆期间,我们jǐng察局有维稳任务,横山分局有权力变通地执法,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你们先跟横山联系吧,啊? 古局长更是不鸟他这一套,我们抓你肯定有抓你的理由,放你也有放你的理由,涉及维稳的事情,我没必要跟你解释那么多!有不明白的,问局里去。 这种皮球,大家踢起来都是得心应手的,到最后张兵火了,直接把赵喜才拎出来了,赵市长授意市zhèngfǔ跟凤凰市联系了一下:你们这么粗暴对待我们凤凰的投资商,用意何在?投资商因此离开素波,造成的损失谁负责,造成的恶劣影响,又该谁来挽回? 段卫华跟王宏伟一打听,知道此事出于陈太忠的授意,直接就将此事转到了市委:我的意是让小陈回来解决了这件事,尧东书记你是什么意? 小陈必须坚守岗位!章尧东毫不犹豫地拍板,凤凰驻欧办的短片上了中视,他很是沾了一下光,而且其时阿尔卡特即将来访,他可不想放陈太忠回来搅事儿——那家伙对我打造手机企业,很有一点微词和想法的。 就是维稳任务,你们爱咋地就咋地吧,章书记的强势那不是吹出来的,他还特意联系了一下古昕,把这帮混蛋给我拖住了——小古啊,我记得你以前只是个派出所所长,破格提拔的? 于是张兵就想发动媒体来曝光,遗憾的是天南的媒体不配合,说不得他就将事情捅到了香港媒体上,但是,他在香港混得确实不怎么样。 后的结果,就是一家小报登了登,跟那些明星的花边新闻、xìng病治疗广告之类的登在一起,也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事实上,要说没人注意也不尽然,有人就注意到了这样的消息,将此事迅即地捅回了大陆,结果素波和凤凰就接到了相关的招呼:你们差不多点啊,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谈,居然要搞到香港去,嫌不够丢人吗? 要说,原本上面也不会这么有闲情逸致,去cāo心这点小事,关键是那小报用的稿件就是张兵等人一手炮制的,里面有点词儿,比较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像“维稳”之类的。 大陆国庆都不稳定,需要维护吗——这就是一种误读,另一种误读就是,哎呀,我们香港的谁谁,被大陆“维护稳定”了,这词儿不但有点莫名其妙,而且听得糁得慌,太容易引起一些不负责任的猜测了。 被这么一敲打,章书记表示凤凰正在调查此事,不过想彻底查清楚的话,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维稳无小事啊——这就是拖了,谁不会? 赵喜才也吓一大跳,忙不迭地解释说,投资商情绪很不稳定,这样吧,我尽量做一做工作,哪怕失去这个投资商,也不能让兄弟城市反目的笑话,出现在公众面前。 反正就是同一个省的两个市扯皮,双方的大头目根本连面儿都不露,下面人扯来扯去,到最后张兵也没辙了:非法羁押人还有道理了?我起诉你凤凰横山区zhèngfǔ! 这是民告官,由于有人敲打,双方都很低调,不过倒也有胆上生毛的律师事务所敢接这案子,可是古昕根本不配合——维稳不但是zhèngfǔ行为,更是政治任务,你让我去素波打官司?麻烦你先过了我们凤凰党委这一关吧。 那我雇香港律师来!张兵也有办法,你要觉得党高于法——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只要你敢这么表现出来,那律师回去以后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可就跟我不相干了。 当然,那律师要是觉得在香港起诉你更合适的话,那我也不能拦着不是?所以说何去何从,小子你掂量着办吧。 就是在这个时候,陈太忠回来了,原本他想着,一劳永逸地搞掉姓张的算了,不成想荀德健非要死气白咧地跟过来,他琢磨一下,也算,你们打算用律师,那我也用,无非就是个香港的律师,好像我手里没有似的,谁怕谁啊? 不过,由于他对荀德健的轻浮有点意见,也就不细解释,下了飞机之后,就坐上了赵明博派来接自己的jǐng车,现在赵明博已经调离二七派出所,是高桥派出所所长了——赵所长知道自己的富贵是从哪里来的,眼里除了王启斌处长,也就只有陈主任了。 一上,jǐng车鸣着呼啸而过,陈太忠在近期已经不怎么回素波或者凤凰这种小地方了,感受到这种肆无忌惮的张扬,一时间居然有点恍惚了。 荀德健却是也没觉得这一套不合适,可见这家伙往rì里也享受过类似的待遇,倒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嘀咕着,“老赵我跟你说啊,这三菱帕杰罗的刹车不太好,既然是在市里执勤,啧……回头换个巡洋舰吧,这也是大家都不是外人,换个人我不都稀得跟他们说。” “要不你下车跟着跑吧,那样最安全,”陈太忠白他一眼,心说白吃枣你还嫌核大?“老赵你别理他,丫就是一话痨。” 赵明博笑一笑不做声,心里倒觉得这年轻人有点意,他原本也是直脾气,既然此人死气白咧地跟着陈主任,那他就看着顺眼——当然,要是跟陈主任作对的话,那就是欠揍。 然而,欠揍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当赵所长将车开到林肯所在的位置时,荀德健才跟着陈主任上了林肯车,就不停地东看西看,接着猛地大笑了起来,“这是走私的吧?水货……哈哈。” “嗯?”陈太忠侧过头,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直看得这厮慢慢闭上嘴巴,才轻轻一哼,“回头给我弄一辆罗尔斯罗伊斯,不要水货……” 凭什么啊?荀德健张嘴就想说我又不欠你的,可是话到嘴边,终于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犹豫一下陪个笑脸,“陈主任,我就是这嘴不好,其实大陆的汽车关税挺高,我知道。” 陈太忠也懒得理他,驾着车风驰电掣一般地驶向凤凰,荀某人为了减免那不该有的损失,不住地巴结着发话,大意为您这车技,简直可以去香港飙车赚钱了,陈主任也不说话,只是将车速提得越发地快了……一个小时之后,林肯车就出现在了横山分局门口,陈太忠尚未下车,副驾驶上先抢出一人,扶着道边树就是一阵狂吐,等他抬起头来,略显苍白的脸上,再也不见往昔的意气风发。 话痨荀这次是真的不敢话痨了,不过陈主任却是不肯放过他,你吧嗒了一废话,很有意吗?“看来,你是用行动表示,我的车技很糟糕,是吧?” “不是,您的车技很棒,”荀德健苦着脸回答,“是大陆的公不太好,嗯,况不行,我觉得罗尔斯罗伊斯开不起来,还……容易损毁底盘。” “哼,”陈太忠见他吐成这样,那点yīn暗心理就得到了满足,转身向分局院内走去,“跟我来,有事安排你做。” 就在话痨荀扶着树狂吐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林肯车了,又看到陈太忠从上面下来,消息马上就传回了局里,陈主任进院子的时候,迎面正正撞上来迎接自己的副局长师志远。 “陈主任您不是中午才能到吗?”师局长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古局去抽查jǐng风jǐng纪了,回来估计就中午了。” 他原本是更老资格的副局长,被古昕一步跨到前面,不过由于分工调整了,倒也没多大怨言,又见古局长较得吴书记的信任,所以跟古昕配合得也算不错。 “哦,那个香港律师今天来sāo扰了吗?”陈太忠不满意地哼一声,由于古昕不肯配合,张兵又有忌惮,所以这起诉吵得沸沸扬扬的,却是还没付诸行动。 不过,这张总早年是在黑道上混的,砸人玻璃扎人车胎这种恶心事儿也做过不少,自然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古昕更难受,于是就将那香港律师派到凤凰,隔三差五地上门sāo扰——姓古的你不是牛吗?有种把这律师也非法羁押了算了。 要说这事儿,还真有点恶心人,古昕也觉得麻烦,反正能出去的时候,就少在分局里呆着,搞得那律师总泡在师志远这里,师局长也被弄得有点头大——他可不像古局长,背靠着陈太忠和吴言,可以夷然不惧。 其实陈太忠看这件事看得最明白,他非常清楚张兵是怎么想的,由于有上面压着,此事最大的可能是不了了之,凤凰和素波谁都不敢再把事情往大搞了。 当然,古昕要是暴打或者羁押了香港律师,那就会发生一些意料不到的变化,不过那种可能往往意味着天大的变数,属于意外事件或者……极度的脑残。 然而,就这么放人对方折腾而不管,那也不是回事,要是换两个官场老油子来,比如说张新华书记之类的,也许就任由对方折腾了,不信你没个腻歪的时候——带种的把事情搞大嘛,请这香港律师可是要花钱的。 但是陈太忠无法忍受,因为这违背了他的初衷,陈某人本来的意图,就是要敲山震虎地折腾一下张兵,这下反倒被人欺到门上,面子可是丢大发了——就算古局长肚量大能忍,他也绝对无法忍受。 而张兵这么做的意,也恰恰是在敲打陈某人,你不是觉得你挺牛,可以随便抓人吗?我就要没完没了地恶心你。 有些人的毛病,是不能惯的,这毛病惯下去,没准就麻烦就大了,再想得极端一点,原本他是为了维护丁小宁而这么搞的,因此而搞到小宁被动乃至于处境不安全,那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在屋里呢,还带着录音机,”师志远苦笑一声,其实那律师都不耐烦了,说是过两天回素波,但是会授权素波某律师事务所协助办理——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这事儿还要继续下去,不过香港人不想再等了。 换人其实就好说了,不过师局长这两天也被香港人搞得虚火上升,就不告诉陈主任这细节,指望他出手泄一泄气,“唉,没见过这么麻烦的主儿。” “过来,”陈太忠冲荀德健招一招手,话痨荀刚刚吐完,脸sè还有点发白,脚下也有点虚浮,不过他不管这么多,哇啦哇啦把事情交待一番,“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荀德健难得地愣了一愣,旋即才若有所地点点头,“你是让我把他弄走?” “多稀罕呐?”陈太忠不耐烦地瞪他一眼,“莫不成你还能做点别的吗?去去,赶紧的啊,组织考验的时候到了。” 2025章下狠手师局长一边领着两人往办公室走,一边奇怪地看陈主任身边的年轻人两眼,心说这人能弄走香港律师的话,应该也算个人物了,怎么陈主任就这么一副态度对他呢? 律师就坐在办公室里,瘦瘦小小的身材,西服笔挺领带端正,头上还抹着摩丝,鼻梁上架一副无框树脂眼镜,一副jīng明强干的样子,身边伴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士。 他俩对面,坐着一个微胖的女jǐng,双方有气没力地说着什么——折腾这么些天了,任是谁都有些腻歪了。 见到师志远带着两个人走进来,那律师又来了jīng神,站起身来,cāo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面无表情地发话了,“师局长,你们这么做,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 这也是老生常谈了,不过,这次不是又多出两个人来吗?律师之意也就是先占据道德的制高点,然后再进行发挥。 “好了,你不用跟我说,”师局长手一竖,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又一指身边的这位,他甚至还不知道此人叫什么,“你跟他说吧。” 嗯?律师侧头看一眼年轻人,眉头微微一皱,他隐隐觉得,这人似乎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变数,“你是谁?” “你先别问我是谁,”荀德健虽然刚刚才吐得翻天覆地,但是所谓嚣张根本不用装,他竖起右手食指晃一晃,傲然地扬着下巴,标准的港式粤语,“你是香港哪家律师行的?师从哪位大律师?” 话痨荀这态度是够傲气了,不过那脸sè还是有点微微的苍白,不免就有点不够王霸之气。 但是,这并不影响此话的效果,起码这律师听得登时就是一愣,为什么?年轻人这问题问得比较专业,香港的律师行是比较讲究师徒关系的,其实也就是校友师兄弟什么的。 所以他一听这话,又听人家这口音,就知道对方有点来头,说不得微微一愣,“我是陈王黄律师行的,请问您是……” “没听说过这个律师行,”荀德健拽拽地摇一摇头,“我是荀德健,荀家想必你听说过……你们这个律师行在那里办公?” 这两人都是用的粤语,口音标准语速又快,陈太忠和师局长听得面面相觑,没办法,都听不懂,哪怕陈主任会二十九国的外语,也没用不是? 不过,听不懂大家可以看表情,只见那面sè苍白的年轻人越说下巴扬得越高,而对面那位却是越说声音越低,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师局长敬佩地看一眼身边的陈主任,心里不禁暗暗感慨,要不说人家陈太忠牛呢?许久都不回来,一回来随便带个主儿,就是鼻孔朝天的——而且这位还由着小陈摔打。 陈太忠心里也挺得意,这荀德健毛病多多,但是这种场合拿过来,是再合适不过的,要不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呢?这人呐,就得用对地方。 不成想,聊了一阵之后,那律师的言辞猛地激烈了起来,荀德健却是微微一愣,接着又更激烈地反驳,两人说话说得越发地快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陈主任和师局长对视一眼,正琢磨呢,猛地听见话痨荀用普通话发话了,“好吧,你若是不信,那也由得你,我不跟你说了……” 一边说,他一边转身气哼哼地离开,陈师二人见状,也跟着离开了,不过,令师志远奇怪的是,那律师并没有追出来,而是怔在了那里——以往人家都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 果然还是有效啊!师局长心里暗叹,紧走两步,“陈主任,你还没跟我介绍,这是哪位呢。” “荀德健,”话痨很干脆地自我介绍了,扭头看一眼办公室,发现没人再追出来,拽着陈太忠就走,“陈主任你来……这件事情,是有点麻烦。” 陈主任听他这么说,也紧走两步,却是被师志远冲楼上一指,“去小会议室谈吧……” “什么麻烦?”三人走进会议室,陈太忠迫不及待地发问了,“莫非这律师的来头,有点儿大?” “大倒不大,”荀德健苦笑着冲他一摊手,“关键是,你们绑架的……咳咳,非法拘禁的是香港人,那家伙反问我,你既然是荀家人,胳膊肘居然要向大陆弯?” 这话的意就很明显了,话痨有点为难,而他接下来的解释,更说明了事情的严重xìng,既然是香港人“被维稳”了,他想从香港请更牛的律师来为大陆官方开脱,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律师行其实吃的就是个人气饭、口碑饭,不帮本地人尚且还说得过去,但是为大陆官方说话……很容易被人借题发挥,从而损害自家名声。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办法?”陈太忠听得眼睛就是一瞪,心里方才刚有的一点点得意,登时就不见了去向,“你说你还能干什么呢?” “我这也有苦衷啊,”荀德健愁眉苦脸地叹口气,还冲他使个眼sè——老大,我是荀家的不假,但是人家荀家都不认我啊,“反正,我也算吓住他了,他估计过两天要回了。” “嗯,”陈太忠点点头,很随意地挥一挥手,“行了,不难为你了,你也就这点本事……我说师局,等老古回来,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我先带荀总去一趟招商办。” 他对荀德健,可以随意敲打,却是容不得别人也是如此——这是跟他陈某人在一起的主儿,丫没面子,那我的面子难免也要落一点,于是随口就封了话痨一个“荀总”。 “那行,陈主任,荀总,咱们中午见,”师志远冲着对方笑着点点头,心说这马上就中午了,陈主任您这也太忙了一点吧? 荀德健猛地听陈太忠称呼自己荀总,居然微微怔了一下,旋即暗暗叹口气,我总算得到这家伙一点点的承认了,不过显然,这还不够,离他的目标还差得很远。 于是,他笑着冲师局长点点头,“师局不必气,没准我还会在凤凰投资,大家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 话是说得不错,只是看这家伙的神情,仿佛是跟师志远打交道,是多给别人面子一般,由此可见,江山易改可这本xìng确实难移。 陈太忠站起身来刚要走,不成想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正是古昕,合着陈主任一到横山分局,就有人打电话给自家老板了。 古局长闻讯,就开车赶了回来,进了院子之后,由于懒得跟那香港律师聒噪,索xìng呆在车上,给陈太忠拨个电话,要他下来一起去喝酒。 不到十一点四十,四个人就进了京华酒店的包间,坐下之后,大堂过来汇报,说是丁总昨晚去的素波,然后请大家点菜。 等菜的工夫,四个人就相互认识了,陈太忠已经拿定了主意,也就不再多说,脸一沉,“据我了解,张兵的九龙房地产确实涉及到了一些东西,老古,你直接去素波抓人吧。” “啊?”古昕正端着茶杯打算喝水呢,听到这话手一抖,好悬没把茶水泼出来,还来啊?我说太忠,你能一走了之,我这儿可是天天被人堵门呢。 古局长不是笨人,又跟丁小宁也熟悉,自然清楚陈太忠是为何要为难九龙房地产,心说等张兵等人折腾得腻了,也就完了。 对他来说,面子确实很重要,但是他不认为此事是失了面子,派人去省城捉了香港人回来,羁押十天之后无理由放人,做了这种事情都不会承担责任,被人闹一闹算什么——不被人抗议的领导,那是好领导吗? 可是太忠又这么一吩咐,他就真的挠头了,迟疑了一下方始发话,“太忠,咱兄弟们不说外话,你敢肯定他那儿有东西?” “没错,肯定有东西,”陈太忠点点头,见古昕似乎还有点为难,说不得笑一笑,“你相信我吧,不但有东西,而且绝对是影响稳定的东西。” 古局长盯着他看了足有两秒钟,才放声哈哈一笑,重重地一点头,“成,既然有东西,那我就再去一趟,把这家伙也捉回来,这次我亲自去!” “不过,陈主任,东西在哪儿呢?”师志远听得明白,知道古局被挤兑得要光膀子上了,说不得问一句,也是为领导排忧解难的意。 陈太忠侧头看一眼荀德健,笑着微微摇一下头,两位局长就看明白了,哈,合着是碍着这香港人不好说,那么,大家就喝酒吧,“服务员,菜呢?快点上哈。” 当然,这是这二位想得理所当然,陈某人还没来得及去栽赃呢,怎么可能说得出东西在哪里,所以,某人一边喝酒一边暗叹——啧,又得万里闲庭了,这玩意儿真的太费仙力了。 但是,再费仙力他都认了,绝对不能让张兵再这么猖狂下去了,而且他陈某人的面子,也丢不起不是? 于是,下午两点左右,古昕接到了陈太忠的电话,“才得到消息,东西在张兵办公室里间的保险柜里,快点去啊,被转移了可就麻烦了。” “没问题,你等着听好信儿吧,”古局长拍案而起,他这次之所以要亲身前往,自然就是讹定陈太忠——找得到东西,大家皆大欢喜,若是找不到,你不给我一个交待,怕是也不好意再往欧洲跑吧? 其时,香港律师伴着那女人,坐在返回素波的车上,猛地听到身后jǐng报大响,侧头一看,却是三辆jǐng车呼啸而去,律师禁不住伸手揉一揉自己的眼睛,“那辆桑塔纳……我怎么看着车号像古昕的?” 2026协同2027如愿 《ID小说网-hui2d.com》2026章协同当然,律师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才刚刚往回返,古局长居然就敢带着人,二次下素波去九龙房地产抓人,这次抓的还是九龙的大老板张兵。 jǐng车到达素波的时候,不到下午四点,张兵中午跟人喝多了,还躺在宾馆里睡觉,猛地接到电话,说凤凰的jǐng察又来堵门了,一时间大怒。 “妈了个逼的,你们谁也不许开我的办公室门,有搜查证就大吗?”他一边骂,一边穿衣服,嘴里还不忘吩咐,“反锁了机房,保证监控录像的安全……我现在就去叫赵局长。” 赵局长是西城分局的大局长,最近在张兵的刻意巴结下,两人关系发展得很迅速,压了电话,张总就给赵局长打个电话,说是凤凰那帮家伙又来了,赵局您得去堵人啊。 不成想,赵局长在电话那边干笑一声,“我刚接了凤凰jǐng方的电话,他们说,有人举报你的办公室里藏有违禁品,要我们配合搜查。” “那是胡说,”张兵听到这话,心里微微地放松了一点,心说只要西城的人在场,就不怕他们乱栽赃……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有点头大,办公室里有点东西,也是见不得人的啊。 “赵局,我那儿有点交易凭证,涉及一些商业机密,不合适被人拿走,”张总小心地提示一下,他屋里保险柜有小账本呢,虽然都是隐语记录的,被人惦记上可也不好,“您最好让西城的人搜,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这个无所谓,”赵局长在电话那边也听得明白,姓张的手上有些东西怕曝光,“凤凰的人说了,还是涉及维稳的事儿,只要你这个上面不出事,其他的问题,邓局长可以出面接手……你手上没什么妨害稳定的东西吧?” “那哪儿能有呢?”张兵听他这么说,心里一时大定,不过,想到自己的好兄弟、保安队长吕二麻子,禁不住心头又是一揪——希望你丫别把安非他命带到公司吧,要不然我也只能暂时牺牲一下你了。 他想的是在公司发现毒品的话,这估计就沾得上影响稳定的边了,可是古昕跟陈太忠搭档多年,听其说得那么肯定,自然不会往毒品一方面考虑。 影响稳定的,绝对是跟政治沾边的,古局长很明白,于是,冲进九龙房地产,瞬间控制了局面之后,居然有闲心让人打个电话给西城——来吧,咱们一同见证某些事情的发生吧。 当然,若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自然就有人站出来负这个责! 古昕有恃无恐,西城这边听说凤凰的横山分局第二次打上门来,也觉得挂不住啊,麻痹的大家一个系统的,你们知道点进退行不行?这是打脸打上瘾了? 所以,这次不但年轻的邓副局长亲自来了,还带来了刑jǐng大队,又通过私人关系,让防暴大队派了四十多号人过来——今天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待,对不住了,您来得容易,想走的话……让王宏伟来领人吧。 这次,古昕是和师志远同时出马的,不过,古局长也是官场里沉浮多年的主儿,自然不肯轻易露面,“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老师你先出面顶着,你顶不住了我再上。” 扯淡吧,等你也顶不住了,责任就推到我头上了,是吧?师志远心里不以为然地哼一声,——要是抢功的话,你就可以冲在前面了,这点事儿谁不明白啊? 不过,师局长也能确定一点,自己要是不答应,古老板绝对敢撇下他再叫一个顶缸的来,老古这是赤膊上阵了呢。 而且古局长这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jǐng察分局正职出面,亲自跨地区抓人,太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联想了,不方便出面是正常的。 再想一想陈主任往昔“旺人”的口碑,师志远终于下定决心博一把了,“局长您这是哪儿的话?其实您站得远一点遥控指挥就好,我直接上门……有什么事儿您也方便照顾。” 古局长自是含笑摇头,不许自己的搭档这么做,为了维护社会稳定,大家必须同心协力,把这些影响稳定的钉子一一拔除,除恶务尽,我们要对得起组织的信任。 简而言之,带队而来的邓局长并不知道对方的队伍里还有一个大局长在,所以话不是很气,然而,师志远身后有人撑腰,话说得更不气。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我们的线报非常可靠,你要铁下心不让我们搜查,你必须负全部责任……当然,你可以认为自己负得起这个责任。” 我靠,大家都是混饭吃的,你这么得瑟有意吗?反正你们维稳的口碑不好,也不是第一次了,邓局长有点恼火了,才说要请示一下赵局长,是不是把这些人全架回去,张兵气哼哼地赶来了,“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我的办公室里,你们要是搜不出影响稳定的东西呢?” 张总也是聪明人,先说“我的办公室”就是强调了区域,再说搜不出“影响稳定”的东西,那是强调xìng质——其他的不算哦。 “那随便你们了……”师志远冷哼一声,就在这时,邓局长的电话响起,却是大局长打来的,赵局长在那边吩咐了,除了影响稳定的证据,其他的……一律都是咱西城分局接手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搜查张兵的办公室了,古昕带了十二名干jǐng来,但是邓局长带来的人加上防暴jǐng察,超过了六十,五个人盯一个都够了,就算是下面两名盯着张兵窗户的横山干jǐng,身边都站了八个人。 不用古局长说,师副局长心里就明白,不能一下直奔主题,大家东翻翻西找找,将张兵办公室里弄得乱七八糟,张总看得恼火,才待说什么,邓局长给他一个眼神——你且先忍着,找不出来东西的话,我帮你出头,你当我这几十号人是白带了来的? 严格地来说,这件事在初始的时候,是可以刹住闸的,只要邓局长死活不让搜,古昕也没办法,没错,他是分局大局长,但是这里是素波! 可是张兵有意要出一口恶气,就放纵他们一下,心说等你找不出来的时候,我慢慢地收拾你们——这事儿不是dúì发生的,是有前科的,我整死陈太忠有难度,把你横山分局的拉几个下马,也算是重重地打脸了。 现在进行到这一步,刹车也难了,翻了五六分钟之后,师局长慢悠悠地转到了里间,左右扫视两眼,一指豪华电脑桌旁的保险柜,“打开……” 横山来的干jǐng们,有几个知道戏肉当是在里间的保险柜里,顺着这话就身子一幌,很技巧地将其他人挡在了后面——这儿是保险柜,你们别瞎搞啊。 都是jǐng察系统的,受的都是同样的训练,一见这架势,哪里还不知道人家防的是什么?有那不服气的就上前碰两下,大多还是冷眼旁观,等着看笑话。 张兵可是挺在意这个保险柜,他的小账本就在里面放着呢,现在拒绝打开是不可能了,说不得上前插入钥匙慢慢转锁,随着一声低至不可闻的闷响,保险柜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见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师志远正待上前的脚步就停下了,只是,离他不远的古昕清晰地看到,副局长脑后脖颈的两侧,有肌肉微微颤了一下,心里不禁暗自感慨,老师这家伙干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基本功还是没有丢下啊。 这分明就是一个暗自提劲,蓄力待发的架势,以防止对方突然发力损毁物证,师志远一个堂堂的副局长,表面工作是必须要做的,但是这根弦无疑绷到紧得不能再紧了。 倒是有个小jǐng察不知道好歹,见领导站住了,只当该自己出马了,向前紧走两步,伸手就去推张兵,“请让一下,我们要检查。” 张兵肩膀微微一侧,让过对方这无心的一推,师志远脖颈处的肌肉登时又是一颤,而就在同时,张总淡淡地发话了,“这里面涉及很多商业机密,一样一样看,无关的……要交给邓局长代为保管。” 小jǐng察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角的余光却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古昕,见古局长微微地颔首,于是哼一声,“希望你别玩什么花样……” 说话间,又一个jǐng察过来,前后包夹住了张兵,适度地让开一点距离,那架势就是严防对方损毁证物,邓局长一看,下巴一扬,两个西城的jǐng察身子微微一沉,防着那俩凤凰jǐng察抢了东西走人,一时间小小的办公室里,真正的剑拔弩张。 张兵却也不在乎,蹲在整个身子堵着保险柜,也不将门打开,就从那一条缝里向外掏摸,眼睛还jǐng惕地扫视着四周。 先拿出的,是几叠钞票,横山的jǐng察上前接过来,扫视一眼封条,又刷拉拉地过一遍,发现没什么夹带,顺手交给旁边西城的jǐng察,“拿好。” 接着又是两块金表,一叠文件,这时候西城这边已经从外面寻来一个大纸箱子,将接过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在里面。 文件大家就看得比较细了,但是公司就是那么回事,什么证件、执照、通知和信函之类的东西,转交给西城jǐng方的同时,小jǐng察不无计较地说一句,“这个我们可能还会再细看。” “哼,”邓局长哼一声,却也不说话,还会再细看?让王宏伟来说这话吧,就在此时,张兵摸出了一个小本子,“这个涉及我的商业机密,请邓局长先保管一下。” 邓局长却是不上前,微微一扬下颌,“凤凰的同事先看,我只强调一点……举证要有力度,**人不搞捕风捉影那一套。” 他手里六十号人,将整个房间围得水泄不通,哪里还怕对方跑了? 这次,那小jǐng察翻两下,就有点疑惑了,将本子递到师局长面前,“您看……这上面好像是……暗语。” “拿给邓局长,”师志远接都不接,他也看出来了,这个本子似乎有点问题,然而正像邓局长说的那样,你可以怀疑,但是说服力不够,暂且……先把本子给了西城好了,反正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了,不信姓邓的敢公然否认。 说话间,保险柜上层就被掏空了,按说,最要紧的本子都到了西城的jǐng方手里,张兵现在大打开保险柜都没问题了,然而他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所以继续伸手向下层掏摸。 就在下一刻,他身子一僵,面sè猛地一变,才待做点什么,不成想两个jǐng察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他,眼见事有蹊跷,前面的这位伸腿狠狠一顶保险柜的门,死死地夹住了他右臂,后面那位一个擒拿,就将他的左臂扭转到了背后。 “干什么呢?”有西城jǐng察就待上前动手,邓局长手一抬,“等等,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招来,师局长,你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张兵已经被扭离了保险柜,另一个jǐng察将门一拉,一支烤蓝兀自闪闪发亮的乌兹冲锋手枪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咝~”周围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说句实话,这种东西大家基本上都没见过,也就是在军事杂志或者枪战片里看到过。 不带这么玩儿的啊,邓局长手里拿着那个挺重要的本子,下意识地抬手用手背揉揉眼睛,没错,是枪械。 他正发怔呢,师局长冷哼一声,声音里带了几分如释重负的味道,“呵呵,不知道这枪有枪证没有,小劳,取证要小心。” 这才是个十足的冷笑话,国内就算发枪证,也不能发给这样的武器,不但是冲锋枪,还是外国的——你当你混zhōngáǎi的? 有了这支枪,涉嫌妨害社会稳定这个罪名就勉强可以成立了,最起码西城的jǐng方再不能对横山的jǐng察指手画脚了,尤其是这枪不是土制枪改装枪,而是实实在在的外国枪——单单说这枪进入国内的渠道,就值得做文章。 2027章如愿“这是栽赃嫁祸,我根本不知道会有这个东西!”张兵已经被扭到旁边,被苏秦背剑地铐起来了,但是嘴里却是在凄惨地尖叫着,“丁小宁,你不得好死~” 他喊他的,别人才懒得管,倒是一边一个西城jǐng察听得不耐烦了,冲他一瞪眼睛,“住嘴,嫌自己还不够惨?” 这边折腾,那边却还在有条不紊地取证,不过下层里也真没啥东西了,只是在最底下还有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小jǐng察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档案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东西,一看又是一叠文件,才说要抽出来细细看一看,猛然间脸sè一变,双手恭恭敬敬地将文件递到师局长面前,“师局,您看……” 师局长心知有问题,低下头去看,邓局长见他们这般做派,也凑过来好奇地侧头一看,一眼扫下去之后,两人身子同时一震——bějīng奥申委的内部资料! “邓局,你……现在还要妨碍我执行公务吗?”师志远冷冷地一哼,小jǐng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资料有多严重,但是师局长不一样,在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份资料出现在张兵手里,都不是简单地影响稳定了,这涉及到了国家利益和国家安全! 九龙房地产公司能出现这样的资料,横山分局上门搜查,那是一点都不冤枉,国安出马都是正常了。 “这个……”邓局长这下真挠头了,要是只有那支枪,这非法持枪的罪名,倒也是可大可小,能大小到哪一种程度,就要看双方背后人的意了。 可是出来这份资料,他再有倾向xìng地帮张兵说话,那就是对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负责任了,于是绷着脸摇摇头,“师局长,大家都是同事,我这趟来,也是维护投资商在素波的合法权益,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刻薄?” 这话头还算硬,但骨子里已经怂了,师志远眼见有了这样的收获,侧头向身后看一眼,笑着发问了,“古局,您看……” “带回去问吧,”古昕脸上漠然心里也是狂喜,心说这次还真没白跑,维稳最强调的就是政治xìng了,现在倒好,已经上升到国家利益了,那这稳定维护得对不对,也就无需赘述了。 “嗯?”邓局长侧头看一眼不起眼的古昕,心里刷地就是一凉,敢情横山的一把手都来了啊,心知自己再不退缩就没机会了,“我愿意支持横山的同事,但是这件事我要请示一下领导,大家都是为组织办事的……相互理解一下,成吗?” “西城还是老赵吧?”古昕白他一眼,哼一声,“跟着他没前途的,一个玩克郎棋都要作弊的家伙,这辈子也就那点出息了。” 合着古局长跟赵局长还有点私人恩怨,不过听起来也不像深仇大恨的样子,果不其然,赵局长在电话那边,听说古昕都到场了,说不得叹一口气,“小邓,你把电话给他。” 这种局势下,说什么都白扯了,古昕占了理背后又有陈太忠的支持,就算赵局长强硬保人,他都敢一个电话打给王宏伟甚至章尧东求助。 还好,老赵倒也识趣,“古局长,咱们好歹也是校友,这个张兵背后是谁,想必你也知道,你给我个面子,让他向外联系一下,这也是对老弟你的前途负责……这种事情,咱俩这种小喽啰做不了主。” “你的副局长都能做主,带了六十三个人来呢,我这儿满打满算十二个人,”古昕岂是那么好打发的?校友归校友,你的副局长做事太那啥了,没错,大家都是小喽啰,但是一个系统的,这么搞有意吗? “换个rì子,师兄我请你喝酒赔罪,成不?”赵局长一听,人家把人头都点清楚了,这心里怨恨肯定大了去啦,说不得苦笑一声,“一开始听说是你横山的人,我就没亲自过去,那啥……我是心里留着一份情分呢。” 你他妈的就胡说八道吧,古昕心里明白得很,这厮是自矜身份才不肯来的——换位考一下,错非是陈太忠的事情,他古某人也不可能亲自来的。 不过,若是在这个上面叫真,真是有失校友情分了,说不得他干笑一声,“一顿酒不够,帮我解决两个编制,要不没得商量。” “黑,真黑,”赵局长苦笑一声,知道人家是借此化解这份恩怨,这嘴也张得不算大也不算小,两个正式jǐng员的编制不算什么,但是还要经过市局老大孙正平批呢,“要不这样,我这儿有辆二手面包车,你开走算了。” “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就是两个编制,”古昕听得就笑,“行了啊,就这么说定了,我让那小子打电话求助,师兄的面子我能不买吗?” 事实上,古局长心里也清楚,让张兵打个电话并没有什么坏处——赵喜才有可能借此出头,但是如此一来,所有矛盾可以在瞬间激化,趁着陈太忠在,一股脑都解决了就算了,也省得丫往欧洲一跑,我这儿没准又是漫天幺蛾子乱飞。 我也是尽力了,对得起你姓张的了!赵局长撇一撇嘴,无奈地挂了电话,事实上他跟张兵的交情也见不得光,姓张的往年在素波做的那点事情,老一点的jǐng察里还是有个把人知道的。 九龙这边,既然让张兵打电话,其他人就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横山的jǐng察,远远地盯着张兵——困兽犹斗,有些话能听不到就不要听到。 邓局长听到自己的行为让赵老大坐蜡了,忙不迭吩咐下去说是要收队,古昕哼一声,“别人能做,邓局长你留下吧,咱们是协同搜查的,这么走了算怎么个意?” 外间在折腾,里间也在折腾,此刻的张兵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了,抬手给赵喜才打个电话,赵市长静静地听他说完,轻喟一声,低声发话了,“好好配合人家的调查吧……嗯,你只是个投资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 “什么?”张兵好悬没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在他印象中,赵市长可是很不买凤凰人账的,尤其是陈太忠和丁小宁,简直就是喜才市长的眼中钉。 “起风了,”赵喜才在电话那边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没再说什么,下一刻,“嘟嘟”的忙音响起,竟然就这么挂了电话。 “啪嗒”一声,张兵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接着他就缓缓地蹲到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肩膀微微地抽动着。 “还有电话打没有了?”守在窗口的jǐng察发话了,事实上他已经看明白了,眼前这厮,已经被人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张兵默然地蹲在那里,也不说话,另一个jǐng察微微等了一等,走上前将他拽了起来,干脆利落地又给他来了一个背铐,不过这次倒还算厚道,没让他苏秦背剑。 “走吧,”窗口的jǐng察一边走过来,一边发话了,他冷笑一声,“小子,敢咒丁总不得好死,你要是能囫囵着出来才怪……” 邓局长倒是明白人,见对方执意要带走人了,忙把一边的纸箱子抱过来,“这儿也是他保险柜里的东西,古局您看……” “我就要那个小本子,”古昕抬手指一指,接着微微一笑,“打扰你们西城分局了,不过我有个建议,这个门,还是封起来比较好一点。” “这个我明白,”邓局长心里苦笑,却是不得不点头,心说你把主人抓走了,我还得帮你背黑锅,这都是什么世道嘛——要知道,这张兵不但是投资商的身份,更是手持葡萄牙护照的。 然而,今天的事情也实在太诡异了一点,有枪就罢了,居然有bějīng奥申委内部资料,邓局长也不得不答应封门,要不然出了漏子他真的承担不起,“只封总经理办公室行吗?” “我只是提个建议,”古昕不接这话茬,不动声sè地回答一句,转身向外走去,“志远,走,大家回凤凰了。” 这事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看着凤凰的jǐng车呼啸而去,邓局长苦笑一声,抬手又拨通了自家老大的电话,“……局长,您看这个门儿,该封不该封,国安那边,咱们有必要通知一下吗?” “我已经把情况向孙局长反应了,”赵局长叹口气,赵喜才都不肯保人了,这事儿也就没啥悬念了,“咱等市局指示吧,人先不要撤离,至于说通知国安……你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合适吗?” “我知道错了,”邓局长直承了错误,这种事情,要通知国安也该是凤凰jǐng方去通知,要不然素波jǐng方真的难免吃里扒外的嫌疑,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沮丧,因为他之所以请示自家局长,只是不想负相关责任,并不是想不到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赵喜才站在窗口,呆呆地看着窗台上的金边虎尾兰,他站在这里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帮我拨政法委田书记,”终于,他缓缓开口,说的却不是田立平而是田书记,这是一个微妙的变化…… 2028坐困2029有心人 《ID小说网-hui2d.com》2028章坐困赵喜才的困局,并不是因九龙房地产而起,最近他总有一点心神不定的感觉,尤其是在前天他被蒋世方叫过去训了一顿之后,心里这种不妙的感觉就越发地强烈了。 蒋省长此次回天南,非常地低调,根本不见他往昔的强硬作风,而他“黑脸书记”的绰号,似乎也丢在了天涯纪检委书记的位子上,并没有带回来。 蒙艺的离开,让赵喜才义无反顾地投向了蒋世方的阵营——没办法,杜毅是绝对不可能收留他的,而蒙书记又没有带走他。 蒋省长对他的态度比较暧昧,这个很正常,新投效的总要表现出其值得利用的价值,甚至不排除需要有个投名状什么的,更何况人家蒋世方是老天南了,此次王者归来,手边并不缺知根知底的人手。 赵喜才能升任素波市长,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通张高速上对省里的大力支持,使得蒙艺不得不表态,而前文说过,蒋世方也是一个对交通运输等基础设施异常重视的主儿,没有健全的基础设施,谈发展那就是空中楼阁。 恰好,刚摆脱亚洲金融风波影响的大陆,目前发展的主流,也是加大公共设施、基础设施的投资,所以这大方向是没错的。 于是,赵喜才就打算又把通德的经验拿出来用,强行向公务员摊派,不过省城终究是省城,他贸然下手太狠,那也不现实,于是先竖了市政局和民政局两个典型——大市长嘛,总是有人上杆子巴结的。 蒋世方对这个现象不置可否,没表示赞赏也没表示反对,可赵市长认为,这就算成功了一半——蒙书记在的时候,他就是用这种法子,蒋省长若是随随便便就表示支持的话,岂不是有吃蒙艺留下的老底子的嫌疑? 赵喜才等了一阵之后,没有收获什么不良反响,所以他就琢磨怎么更好地把这经验推广,只有力度上去了,才能获得别人的认可。 只是,后来各种大事层出不穷,比如说五十年大庆就浪费了人太多的jīng力,又有素纺工人闹事惊动上面,再加上他的大儿子赵强又搞了一个九龙房地产……似此种种,他就一直没顾得上推广的事情。 这两天好不容易闲下了,他才说仔细筹划一下吧,不成想前天蒋世方将他叫过去,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市政局和民政局,那两个局怎么回事?我一直等着你自己醒悟,没想到你一直执迷不悟,你知道广大干部群众的怒火有多大吗?” 说到激动处,蒋省长拍案而起,直视着他,“……你是在犯罪,你知道不知道?”这一刻,那个传说中的强势蒋书记回来了! 赵喜才却是当场就懵了,心说市政局也就罢了,民政局那边“自发地”捐献了四百一十万出来,表示以后每个月还“愿意”捐助一百二十七万,用于素绕高速建设之后,我可是还试探过你的——你表示满意了。 当然,到了这个层次的暗示,那就不是流于表面的形式了,两个模板一竖,赵喜才就借题发挥了,市民政局很有大局感,那么,龙山那四百多亩的地盘,林业厅你划出来吧。 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由于市政规划的逐步扩大,又由于大力地革除陈规陋习,各地纷纷地禁止土葬提倡火葬,而民政局就负责这一块。 原本素波是有两块公墓的,不过随着死者的增加设备的老化,已经是赶不上城市发展的需要了,近年公墓的位置有点紧张。 反正就是生者为死者买套房子,小一点的不需要厨房和卫生间,不过如此罢了,但是外省很多地方民办公墓挺流行的,也能卖起价钱去,而素波也开始有私人经营这个了。 这种买卖,民政局当然想插手,但是素波郊区很多地方都是有主儿的,又由于大家要讲个风水,可供开发用作墓地的土地虽然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其中有一块儿地属于林业厅的,素波民政局早看好了,就是跟林业厅一直谈不拢,而林业厅这厅长也迟迟定不下来,于是就蹉跎至今了。 跟林业厅商谈,不太谈得拢的时候,就得过省zhèngfǔ了,人家李天锋厅长跟赵喜才是一个级别的,赵市长打招呼,人家愿意卖就卖这个面子了,不卖也就不卖了。 然而,赵市长出面撮合此事,并不仅仅是因为民政局做了典型,也不仅仅是因为民政局需要这块地,他还要借此试探一下,我这个典型想办点事……蒋省长您能不能支持一下。 其实,这是味道十足的试探,赵喜才就是想看看蒋世方对自己现在cāo作事情的方式满意不满意,虽然是一石三鸟,但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蒋世方的反应,也在赵喜才的意料之中,蒋省长表示会在适当时候跟沙省长说一声,“改变观念移风易俗,是一个长期的工作,需要全社会的理解和配合,不能把这份责任推到个别行局、个别同志的身上。” 有了这样的态度,赵喜才当然会认为蒋省长是支持自己的,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不便明确表态,不过他相信,下一步随着自己筹钱能力的增加,蒋省长自然会明白什么样的行为才叫配合,什么人才是真正地为省zhèngfǔ着想。 后来,此事暂且告一段落,也没发生什么反复,就在他打算继续cāo作的时候,迎头猛地来了这么一棒,他简直反应不过来,这个时候你跟我说这样的话?“蒋省长,当时我记得……” “当时我给了你反省的机会,”蒋世方根本容不得赵市长解释,想他原本就是个异常强势的主儿,只是走到眼下的位置之后,明白自己现有的资源,不能支持自己再这么做下去了,才改变风格的——就像他跟自己的女儿蒋君蓉说的那样,“没坐到这个位子以前还想着要当了省长要怎么样,可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位子越高越不敢说话”。 而眼下拿捏一个瘸腿儿的市长,他故态重萌也就可以理解了,“支持我们这个政权的,是广大的人民群众和基层干部,你要脱离群众和干部,我坚决反对。” 赵喜才当然知道,那所谓的群众不过是捎带的,关键还在“基层干部”四个字身上,于是就明白,蒋世方是坚决不允许自己将通德那一套带到素波来了。 这事儿不对劲儿啊,没头没脑地挨了一顿训之后,赵市长开始反,蒋省长前后态度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这原因一时半会儿的想不明白,那就暂且先搁置,问题是现在的天南省,我赵某人的生存空间因此就变得小了啊,赵喜才就禁不住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是……有人惦记上我的位子了吗? 说实在的,赵喜才上面没人,所以蒙艺一走就捉襟见肘了,但是他身边也不缺乏奉承的人,打听一点消息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略略一了解,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合着是黄家的人发话了,要搞我! 这是他最害怕发生的事情,而眼下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于是在第一时间内,他就拨通了蒙艺的电话,然而蒙书记略略沉吟一下,很淡然地问他一句:知道我为什么来碧空的吗? 赵市长登时颓然,他知道在蒙书记走后,自己靠向明显偏向黄系的蒋世方,基本上已经算得上是背叛了,然而心里总还是存着一点点的侥幸,蒙老板应当知道,我是无奈的。 可是眼下蒙艺冷冰冰的话语告诉他:你是无奈的我也是无奈的——是的,他被**裸地抛弃了。 当然,他是不会想自己是因为什么上来的,在蒙老板走后又做过点什么,其间有多少事又是违背蒙书记意愿的,他只是很哀怨地想:我被抛弃了,而眼下黄家不肯放过我。 总算还好,在蒙艺离开蒋世方到来的时候,赵喜才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因此而失了分寸,大不了以后做事谨小慎微一点罢了,他更在意的是,自己投向蒋系阵营的努力,基本上是失败了,那么多工作白做了。 接下来,防范黄家的出手,他就要全面收缩了,不成想他还没来得及布置,就接到了张兵的电话,一时间心都凉了:陈太忠我cāo你大爷,有你这么落井下石的吗? 要说张兵杀人放火,赵市长还能信几分,毕竟他儿子赵强找这么个人来做白手套,其中也不无看重此人在黑道的上的能力——这个能力,在拆迁过程中是可能用得着的。 可是要说姓张的可能危及国家安全,这话说出来,怕是猪都得笑了,所以此事十有仈jiǔ是陈太忠的栽赃。 但是栽赃又怎么样呢?赵陈两边已经斗得不亦乐乎了,虽然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分别是丁小宁和张兵,但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真正的xìng质? 然而,赵喜才不能出手相救,首先这个栽赃就很难洗清白了,其次,九龙里面的猫腻也实在太多,现在黄家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搞下他,他又怎么敢跳出来保张兵? 放了电话之后,他头一个反应就是给蒙艺打电话,想要蒙老板跟陈太忠招呼一声,不要搞得太血淋淋了,适可而止就行了。 不过这个念头才生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决了,一来是两边的仇结得太大了,另一点就是蒙老板既然表示出了强烈的束手的意向,我也不用自取其辱了吧? 事实上,赵喜才很清楚,他跟陈太忠的不合,在蒙书记在的时候就显现出来了,而蒙书记也是知情的。 不公平啊,都是蒙系的人,凭什么老板走了以后,我越混越挫,那小子反倒是越混越好?他心里太不平衡了,我因为是蒙艺的人,就要被黄家打压,而那混蛋同样是蒙艺的人,反倒是得了黄家的赏识……这世道也太没天理了吧? 嗯?慢着……赵市长光顾着抱怨了,此刻在猛地反应了过来,黄家说要搞我,陈太忠就开始冲张兵下手了,这两者之间,一定有着必然的联系! 想到这个可能,他登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这是姓陈的充当了黄家的打手,成为排斥打击我的急先锋了吗?可是,你丫就不考虑一下蒙艺的感受吗? 这世间事,是经不起人琢磨的,赵喜才的消息渠道不算太广,但是随着深入的考,他居然得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胆战心惊的结论。 陈太忠跟我折腾,蒙艺未必就不知情,而黄家在天南好久都没动我,姓陈的一回来就有这个风传出,说明……没准黄家那边都是这混蛋撺掇的。 而蒙老板这样放弃了我,或许……或许只是想再向黄家让一步,从而就换取他更多的发展空间……能坐到赵喜才这个位子的,真的没几个简单的,他盲人瞎马地一顿乱猜,所做的想像,就能无限地接近事实真相。 意识到这种因果和可能,赵喜才不得不强令自己镇定,一边琢磨这种可能xìng有多大,一边就是假设此事属实,我该怎么救出张兵?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想退缩就能退缩得了的,而且此刻求饶也真的太晚了,两人之间的梁子太大了,只说他自己伸手阻拦京华房地产吃下素纺,带给陈太忠的损失,就是以十位数计算的——没错,十亿以上的利润。 呵呵,我当时真的有点意气用事了啊,赵市长咧嘴无声地苦笑一下,头脑一发热就做出了这个决定,不但搞得分管此事的副市长意见挺大,也算是将自己推着走向了一条不归。 然而,那么巨大的利润当前,我抵挡不住诱惑,也是很正常吧?我做这个官,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想赚点钱,总不能为了中华之崛起而做官吧? 好吧,现在想这些,都算是好高骛远了,正经是想一想怎么解决掉眼下九龙公司的事儿吧,沉吟许久之后,赵喜才终于收回了那些不着边际的乱想。 2029章有心人既然考虑到了这么多可能,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ìng,赵市长打算做出退让也是真的了——不管这些可能会不会都是真的,九龙公司那些事儿,是不能让人随便查的,否则别说是陈太忠这冤家对头,换个打酱油的主儿来,只要肯用心,都能发现一点不对劲。 他肯定不可能直接去找陈太忠,那样除了激化矛盾,促使对方下手更狠之外,再没有第二种可能——宰相肚量陈太忠,那是凤凰人皆知的啊。 然而他又不能坐视张兵被弄走而无动于衷,这个现象本来就算得上打脸了,可是现在,赵喜才宁肯陈太忠站在自己面前,真正地扇自己两巴掌,那样倒也是一了百了。 想来想去,他总算想起来,自己不争气的三儿子赵杰,因为田立平的女儿跟陈太忠发生过冲突——后来他也了解过,田家那做播音员的女儿,未必就是陈太忠的No.1,但是毫无疑问的是,田立平和陈太忠有着超过一般关系的默契:戒毒中心贩毒案可为佐证。 那么,素波出了这样的大事,田某人怕是……也要坐卧不安的吧?我只是市长,而他是政法委书记! 想来想去,他实在想不出找田立平出头,会带给自己什么麻烦,于是再沉吟一阵,向自己的秘书发话了。 田书记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政法委书记听说赵市长要自己过去一趟,犹豫一下发话了,“我这边有点事走不开,等一等好吗?” 赵喜才听了这样的回答,心里更是腻歪,心说想当年蒙书记把蔡莉压得死死的,也不见你就敢说有点事走不开,实在有事也得交待明白是什么事,这年头,真的是什么都变了啊……其实这也是他想得左了,田书记根本就猜到了,赵市长找自己要做什么,西城分局赵局长将消息汇报了市局孙局长,孙正平根本都不带犹豫的,反手一个电话就找领导汇报了——凤凰jǐng方来素波抓九龙的人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情,汇报给田书记准没错。 田立平初听这消息,也是吓了一小跳,他第一个印象就是:陈太忠这家伙从欧洲回来了? 考虑到这个因果,他就没怎么表态,只是要孙正平派两组jīng明强干的便衣jǐng察,轮流守在九龙房地产,“……门先别封,我先落实一下情况再说,以免你被动。” “咳咳,”孙局长咳嗽一声,心说田书记知道关怀我,那我也得再说明一点情况以投桃报李,否则将来人家知道经过之后,对我心存芥蒂,那可就没意了,“立平书记,九龙的老总张兵,在带上jǐng车之前,曾被允许跟外界交流。” “哦?”田立平这下可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心说赵喜才都没保下人来?一时间顾不得多说,“好,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近,他的爱人在张罗着为女儿介绍对象,田书记也认为孩子不小了,跟着陈太忠一直不尴不尬的没啥意,所以就坐视不管,只是甜儿那孩子死脑筋,死活不见人,就算不得不被逼着见一次,基本上也是没了下文。 倒是满意田甜的不少,怎么说也是女主播级别的美女,家世也不差,然而她这态度,搞得那几家都有点对田立平不满了——你女儿都说近期没谈朋友的想法了,你既然管不住女儿,又何必拿我们开涮呢? 这些都是点题外话,但是因为这个缘故,田立平本来是不想直接要女儿帮自己打听的——这不是变相鼓励两人来往吗?我直接给陈太忠打电话就是了。 然而,听到孙局长反应的这个细节,他就知道,不用女儿不行了,赵喜才吓得缩头,此事里面味道多多,那厮肯定不会跟我说实情——最少不会全说,还是得靠甜儿啊。 “他回来了?”果不其然,田甜的话里真的带着几分惊喜,可做老爹的心里不太是滋味,合着你都不知道他回来了——这个现象该算是个好事,还是坏事呢?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想了,田书记撇开那份纠结,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女儿,最后不忘记叮嘱一句,“这件事会对我造成很大被动,你问清楚了,越详细越好……这也是我不想为难他,跟他说明白了。” 他正等女儿的回话呢,就接到了赵喜才要他过去一趟的通知,自然是不肯去的——你俩玩得这么大,我现在是完全地不明真相,别拉我垫背。 不成想,赵市长这次的态度是真好,听说他不肯过去,居然接过电话,两人就在电话里聊上了,当然,这聊的内容,也无需赘述了。 反正赵喜才就是这么个意,我知道你跟凤凰那边关系比较近,但是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就是天大的丑闻,而且澳门回归在即,凤凰那边可是抓走了一个葡籍人士。 而且,那人被抓的理由也未必可靠……田书记,这个协调的事情,可就交给你了,我知道最近一直在对媒体吹风,可见大局感还是不错的。 “这件事我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等我了解一下吧,”田立平的回答,是可以想像得到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伍书记曾经指示过,素纺的问题不能再拖了,九龙房地产就可能是解决问题的一把钥匙,”赵喜才见这厮有袖手之意,说不得不轻不重点一下,“这也是涉及到稳定的,希望你们政法委能慎重对待。” 真是个混蛋!田立平悻悻地挂了电话,人家丁小宁要解决素纺问题,你不让啊,没那个饭量还那么贪心,死活霸着素纺不放,亏你还好意拿伍海滨来压我——要不要脸了你? 然而他也听出来了,赵喜才是狗急跳墙了,威胁之意一览无遗,就算我赵某人好过不了,信不信我把你拉下水——拉不下水也大大恶心你一下。 “真希望陈太忠能把这混蛋拉下马,”田书记恨恨地嘀咕一句,不过总算还好,听起来姓赵的只是想低调地解决了此事,倒也没有过多的要求。 这个面子,陈太忠还是要买我的吧?他正琢磨着呢,女儿终于打过来了电话,“老爸,陈太忠说了,为了动赵喜才,他已经跟bějīng和碧空打好招呼了,这口气不出,他心里不平衡。” “啧,”田立平听得就是狠狠地一皱眉头,重重地叹口气之后,沉吟了起来,好半天他才开口,“甜儿,你难道想不到,他这是把你老爹架在火上烤吗?” “我说了,他说保你太平,”田甜虽然是年轻女xìng,但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怎么可能少了这样常识?一边说,她一边幽幽地叹一口气,“他还说……实在不行,就请bějīng那边发话,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是吗?”田立平刚才还在凄凄惨惨戚戚的,听到这话之后,jīng神登时为之一振,“好甜儿,真是大了,懂事了啊……这样,你现在来老爸这儿一趟。” “还要做节目呢,”田甜有点不情愿,“有什么事儿,等我晚上回去再说吧。” “傻丫头,”田立平气得骂她一句,可是他女儿从来就是这个脾气,总是觉得单位的事儿丢不得,说不得沉吟一下,“算了,我去看你,这总可以了吧……” 素波这里翻天覆地的,陈太忠却是无心理会,他一回凤凰就是忙不完的事情,好在科委那边有许纯良,所以他最cāo心的就是招商办——周勇那厮不会继续为难我的二科吧。 当然,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拜望大市长,段卫华沉吟一下,“下午大会连着小会,没时间见你,你先去找章尧东汇报一下工作,晚上一起吃饭吧。” 既然段市长亲口指示,陈太忠就无须再担心了,于是主动上门找章书记,怎奈章尧东在接待一个bějīng来的社会团体,他不得不等在门外,苦苦捱了一个小时。 然后,汇报工作的时候,他必然要关了手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田甜联系了他好久,才联系得上。 章尧东已经没心计较小陈是先来见自己,还是先见的段卫华了,“太忠你回来得正好,你得跟科委催一催,赶紧出样机,时间不等人啊,纯良xìng子有点慢……这位是谁?” “这是我在欧洲找的投资商,荀德健荀总,香港荀家的,”陈太忠对话痨已经很无语了,不过拿来撑门面总是不错的,也省得别人跟黄汉祥一样,以为自己在巴黎就是“夜夜笙歌”。 “哦,这样啊,欢迎欢迎,”章尧东原本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闻言站起身绕过桌子走了出来,笑眯眯地伸出了手,“欢迎来大陆投资。” “祖国强大,是大陆和香港同胞的共同心愿,”荀德健微笑着同对方握一握手,倒也难得地说了一句比较靠谱的话,然而下一句话,他就漏气了,“我只是来看看,还没做出决定。” “哦,那是应该的,”章尧东笑着点头,却是以为对方财大气粗,方有如此做派,倒也不以为意,“没想到荀总年纪轻轻,做事居然这么谨慎和老练。” 章书记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说反话吗?某人听得禁不住嘴角抽动一下…… 2029整合不易2030硬上架 《ID小说网-hui2d.com》“我真的还没决定好投资呢,”荀德健坐在林肯车副驾驶的位子上,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太忠,自打陈主任从章书记办公室里出来,就一直不吱声,这让他感觉有点忐忑不安。 眼见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他只得硬着头皮解释,“而且您也看到了,章书记对我期望值似乎很高,万一到时候我拿不出他想要的数额来,这不是让您被动吗?” “没错,我是说了我来凤凰是想投资的,但是现在还没有考察,而且你也知道,我的钱不是特别多,还是花了就没了那种,慎重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别以为我在市区就开不到两百三,”陈太忠实在无法忍受这厮的唠叨了,说不得狠狠地瞪他一眼,“要不要再尝一尝这水货林肯的车速?” “不了,”荀德健见他开口,终于乖乖地闭嘴,心说我怕的就是你不开口记在心里,只要你肯说话,我就有信心让你理解我的苦衷。 “你也知道自己那是一点钱啊?”陈太忠狠狠地瞪他一眼,转头继续专心开车,“那点钱真不在我眼里,我jǐng告你啊,跟谁得瑟都不要跟我得瑟……我正想问题呢,别打扰我。” 他才出了章尧东的办公室,就连连接了几个电话,田甜的电话倒还好说,古昕的电话就让他感觉有点意了——合着那个小册子里,有张兵的一些不合时宜的记录? 这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聪明人,张兵记录的这些东西虽然是用了隐语,但是他又不是专业人士,为了保证自己能看懂,他这隐语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想要蒙哄一般不肯动脑筋的主儿倒还容易,但是想骗过有心人就很难了。 所以,在上的时候,这本子就被人琢磨得差不多了,当然,相关的人名儿大家看不懂,可这并不妨碍众人一致断定:搞定这个本子的话,素波绝对要出大事。 兹事体大,古昕在离开素波半小时,就给陈太忠打来了电话,意是问咱现在只强调维稳,还是说把这个本子也挖一挖——或者,此事不得不惊动反贪局甚至纪检委了。 陈主任听到这个,可真是有点踯躅了,他得了黄汉祥支持,自是知道,此次收拾赵喜才是没问题的,但是听老黄的意,也就是敲打一下此人,倒是没说一定要将人搞下来。 按说以黄家这种底蕴,根本是无需考虑动这种小干部的后果的,但饶是如此,黄家老二也没说就要赶尽杀绝,尤其这姓赵的还是扫了黄老面子的前省委书记蒙艺的人。 可见这官场里,不是生死大敌的话,确实也无须不死不休,赵喜才都已经瘸腿了,政治生命止步于这个素波市长是必然的,要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出来,那么下一届也有到外地当个市委书记的可能,然后丢进省政协或者人大养老——下一届直接进省政协的可能xìng更大。 但是古昕他们搞到了这个小册子,就又让此事生出了一些变数,不过这倒也无关紧要,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明白对策之后,林肯车就已经到了招商办的楼下,陈主任拎着话痨下车,“跟我们市委书记说话,你想装逼就装吧,接下来你要见的全是我的人,给我涨点脸啊。” “哦,我就知道陈主任你能干,”荀德健笑吟吟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大陆的官员体系,还是有意嘲讽,居然跟着来了一句,“你的人我肯定要气的,市委书记嘛……那算什么呢?” “……”陈太忠默然无语回望,你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由于在市委耽搁了太长的时间,他来招商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出头了,一进二科的办公室,见大家都在,脸登时就沉下来了,“怎么,合着你们都不用出去跑业务的?” 一堆人正挤在一起说什么呢,猛地听到门口传来这么个声音,大家登时就是一愣,齐齐地扭头看去,见到门口站着的男人,有人立刻叫出了声,“陈主任!” 甚至,朱月华的眼角,在瞬间都有些湿润了,陈太忠看在眼里,却是没由来忽悠悠地一阵头疼,你感情这么丰富干什么?下一个提拔对象我都想好了,就是余凤霞,你这不是给你的老主任添堵吗? “大家好,”他微笑着,很有风度地冲大家微微点头,“每次我来,你们人都这么齐啊。” 这就是话里有话了,大概的意就是说,你们还是在打卡吗?甚至不排除“周勇是不是又难为二科了”?反正,只要有人告状,他就打算接下来。 “今天是余凤霞的生rì,”杨晓阳笑着答他,“她刚刚又拉来一个项目,大家正说要她晚上请,不醉无归呢。” “头儿回来啦?”小吉听到外面吵吵得热闹,走了出来,笑着冲陈太忠点点头,一个多月不见,这家伙的举止居然变得稳重了不少,可见这领导的岗位还真是锻炼人,“这次一定要多呆几天。” “好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荀德健荀总,”陈太忠少不得又将身边的话痨荀介绍一下,“……有什么好项目,给他介绍一下,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钱多。” “咦?那好啊,”吉科长欣喜地点点头,“最近好几个煤焦企业要上大型机焦,正委托咱们帮着四下找钱呢,这下可好了。” “煤焦企业?”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一皱,缓缓地摇一摇头,“这个要等一等,回头我专门给大家讲述一下,关于煤焦企业的行情……这个问题可并不简单。” “哈,头儿肯定是从欧洲得到什么新消息了,”朱月华笑了一笑,“我猜得对吧?” “嗯,”陈太忠微笑着点点头,心说我岂止得到消息,连下家我都联系好了,不过此事显然不能现在说,还是得跟老段合计一下先。 “陈主任,你也来吧?”余凤霞盯着他,试探着发出了邀请,“地方由你定好了。” “可是晚上……”陈太忠的眉头略略皱了一下,旋即笑着点点头,“行,就去海上明月吧,小吉你搞个甲字的房间。” “行,”吉科长痛快地点点头,搁在以前,他根本没有能力点头,想去海上明月的贵宾房只能跟着他堂兄吉建新,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陈太忠的红人,海上明月的总吃过陈某人的亏又是段卫华的人,说话多少也就有点力度了。 在场的人听得又是一阵喧闹,二科这帮人身后多少都是有点背景的,海上明月肯定是去过的,不过那宁可空着也不接待人的甲字贵宾间,真的是很少去。 六点钟的时候,众人打卡之后呼啸而出——经过陈主任上次的敲打,二科现在的处境要好一些了,周勇不再盯着大家打卡,不过吉科长说了,如果条件允许就打一下,也别给别人抓小辫子的机会,毕竟,吴市长对周主任的工作还是很支持的。 小吉定的是甲三号房间,进来之后大家吵吵嚷嚷的,不多时酒菜上来,就开始折腾了,到七点钟的时候,陈主任已经一瓶白酒下肚,于是站起身来,“你们喝着,我得去隔壁串个场子,今天的单我买了。” “隔壁串场子?”杨晓阳不怎么能喝,已经有点兴奋了,见头儿离开,扯着小吉发问了,“科头儿,隔壁会是谁啊?” “不该问的别问,”吉科长笑着答他,又看余凤霞一眼,“今天头儿倒是真给我们寿星公面子,跟领导约好了都要先来陪你,啧……大家来走一个。” “不用他买单嘛,”余凤霞黑黑的脸上已经有点泛红了,低声嘀咕,却不防吉科长听得就笑,“头儿要买单,你想出钱,服务员也得敢收呢。” 陈主任虽然离开了,但是就在隔壁,所以并没有影响大家心情,又喝了一阵,吉科长也有点高了,却是主动扯上杨晓阳,“走,跟我到隔壁敬一杯去?” 你连隔壁是谁都不告诉我,现在要我去敬酒,杨晓阳心里恨恨地嘀咕一句,不过进了招商办这么久,他的锋锐已经磨去了不少,心说反正科头拽自己去向领导敬酒,这也是抬举自己的意,于是笑着点点头。 两人才待站起身,却不防门被推开,陈太忠陪着段卫华进来了,朱月华眼尖,第一个站了起来,“段市长!” 大家听她这么一喊,刷地一声齐齐站了起来,凤凰市zhèngfǔ一把手笑着冲大家点点头,没什么领导的架子,“哈,很热闹嘛,我听小陈说,有个招商引资的功臣过生rì?” “段……段市长,该我去您那边给您敬酒的,”余凤霞已经有点头晕了,又听说大老板是来给自己祝寿的,说不得结结巴巴地回答,“我真的……真的不敢当。” 陈太忠跟段卫华接触得久了,倒也不觉得这面子如何地珍贵,可是别人眼里,市长大人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以小吉这科长为例,被大主任周勇虐得死去活来的,都只能忍着。 亏得是陈主任交待过,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才能壮着胆子去找副市长吴言告个状,而现在来敬酒的,是吴言在其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的凤凰市大市长——这得多大面子啊? “功臣嘛,就要有功臣的待遇,”段市长慢悠悠地走过去,伸手同余凤霞握一握,举杯向在场的人一晃,“来……你们今年要是能在现有的指标上翻一番,到时候我还来给你们敬酒,干杯。” “谢谢段市长,”大家齐齐一声喊,各自仰头干掉杯里的酒,都是恨不得把酒杯塞进嘴里的架势,异常痛快。 不过小吉比较郁闷,他嫌小杯喝着麻烦,用的是口杯喝的——这习惯他还是跟陈头儿学的,结果,现在这口杯里还有小半杯,最起码一两半的白酒,听段老板说干杯,他又不敢剩下,只得仰头咕咚咚一口气喝完。 “哈,”见陈主任和段市长出去了,他才大大地吐一口气,苦笑一声发话了,“我发现这五粮液喝多了……也烧心呐。” 众人齐齐地笑了起来,倒是有个来二科不久的家伙笑眯眯地发话了,“吉科长,下次不敢用大杯了,段市长说还要再来敬酒呢。” “怎么可能呢?没下一次了,段老板过来,就是给头儿一个面子,”杨晓阳白他一眼,朱月华也听得点点头,“咱要真的翻一番了,段市长没准会不高兴呢。” “啊?”那位不明就里地张大了嘴巴,这种因果,他这新人不明白,原本也是正常的……其实严格地说,段卫华来敬酒,还有一个原因也很重要,那就是荀德健太能说了,尤其是喝了点酒之后,话痨荀的嘴就不怎么停。 段市长是想跟小陈说一点事儿呢,不成想那厮哇啦哇啦地说个没完,就连脾气一向不错的段某人都有点扛不住了。 到最后陈太忠实在有点不耐烦了,呵斥了话痨荀一句,段市长不想让其下不来台,就建议出去转一遭敬个酒,也算缓和一下对方的情绪。 等两人再进来的时候,荀德健果然是不说话了,陈太忠觉得耳根清净了,才跟段卫华提起了整合凤凰煤焦企业的计划来。 “这个事情啊,有点棘手,”段卫华沉吟一下方始发话,“我知道这是好事儿,但是太忠你有没有想过,凤凰的煤炭资源,比较分散?” 陈太忠当然听得明白,段市长话里的分散,就是说这里面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整合起来有难度,说不得悻悻地叹口气,“本来我想帮莒山搞呢,然后凤凰的煤焦从他那儿走就行了,谁想到杨学锋那么不识抬举?” 下级和上级在一起的时候,有很多话下级不方便说,而上级就能说,然而也有个别的话,是只能下级说的,比如说这话里的“不识抬举”四个字,段卫华就不合适说。 2030章硬上架“哦?莒山?”段市长听得一愣,少不得又问两句,才知道陈某人这个利用外资整合焦企的点子,还是借鉴了某些人的创意——只不过那有创意的主儿,有的仅仅是创意而不是实力,而这创意又不是唯一且排他的,所以小陈就**裸地借鉴了。 “嗯,那个姓杨的要是真的答应,事情倒是好cāo作了,”段卫华点点头,他确实也这么认为,整合这个行业,那是有难度,但是手里掌握了销售渠道,就根本都不需要整合——听话的孩子有棒棒糖哦。 “可以搞个社团嘛,”话痨荀真的不愧是话痨,听到这里实在憋不住了,就插口一句,结果话才出口,就被陈太忠狠狠的一眼瞪来,“荀总,京华酒店我给你留房间了,自己打个车过去吧,啊,听见没有?” “嗯,”荀德健听他说得凶狠,只能乖乖地站起身来,冲在座的诸位点点头,转身委委屈屈地走了。 “哈,这个荀总其实挺有意的,”段卫华见人离开,就笑了起来,他也觉得此人轻浮,但是人家不仅是投资商,就算那轻浮里也带了些许真诚,所以也就不以为意了,“他说的这个社团……其实是个不错的建议。” “搞个行业协会,确实可以cāo作一下,”有意无意地,陈太忠避开了“社团”二字,“不过最好还是弄一个zhèngfǔxìng质的机构比较好一点,要有约束力和话语权的。” “zhèngfǔxìng质的……机构,”一直不做声的景静砾终于出声了,他的嘴角抽动一下,“太忠,咱已经……有了一个驻欧办了。” 这意就很明白了,这个驻欧办已经让凤凰市显得比较另类了,你要再新增一个zhèngfǔ机构……合适不是合适啊? “让我想一想,”段卫华却是没在乎再增加个机构,他皱着眉头考虑了半天,方始侧头看陈太忠一眼,“你联系的那边,一年的焦炭需求量有多大?” “现在只能保证十五万吨左右,”陈太忠对这些数据还是比较了解的,“不过那边有两个炉子老化了,不能满负荷生产,我觉得有望在两年内达到三十万吨……” 说起来,这段市长以前一直是干党务工作的,这几年逐渐对zhèngfǔ事务也比较拿手了,但是对某些细节上的东西,他也愿意多谈一谈。 几个人说得热闹,甚至连时间都忘了,其间吉科长带着二科的一帮人进来敬过一次酒,然后那边散了,这边却还没有走。 聊到八点半的时候,陈太忠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嘴角禁不住抽动一下,站起身来,“我接个电话。” “就在这儿接吧,”段卫华见他神sè诡异,就笑眯眯地出声试探,“又没外人。” “嗯,”陈太忠见几人都看着自己,心说今天老段挺给我面子,我也不能太那啥了,于是接起来电话,嗯嗯几句之后又挂了,又站起了身,“有个朋友来凤凰了,我得去接她。” 段市长大手一挥,示意他可以走了,见他离开了,市长的秘书才轻声嘀咕一句,“老板,好像是个女人打来的。” “别瞎琢磨,天下一半是女人呢,”段卫华笑着摇摇头,心说陈太忠早不知道野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用为此愤愤不平……陈太忠接的还真是女人的电话,不是别人正是田甜,他走出海上明月,才又将电话打过去,“刚才跟段老板吃饭呢,你怎么要来凤凰,不用做节目的吗?” “你回来居然不告诉我,”田甜低声回答他,似乎是在避着什么人,可声音却是粘腻无比,颇为荡人心魄,“哼,我来凤凰收租子来了……主动点啊。” “呃,”陈太忠听得直翻白眼,依照惯例,他第一天回来是会去找唐亦萱的,而他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中午去栽赃了,没时间,但是晚上总是要抽出时间补作业的。 不成想田主播居然情动若斯,弃了工作大老远地从素波赶了来,他一时就有点犹豫了,想一想,总是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厚爱,于是笑一声,“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等我问一问,”田甜用手将听筒捂住,过了几秒钟又松开,“嗯,还有十五分钟能下高速,你就在高速口等我吧。” 你还跟着别人?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一皱,不过最终是没说什么,不管有什么古怪,见了面就知道了。 等他的车到了高速口的时候,田甜的车也到了,来的就是她的捷达车,不过开车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田主播从自己的车里下来,坐进林肯,轻描淡写地吩咐一句,“走吧,不用管他。” 然而,陈太忠怎么可能不问呢?“这个人是谁?” “我爸找的人,”田主播微微一笑,“他知道我要来找你,怕我上不安全,就找了这么个人来开车,行啦,不用这么吃醋吧?” 一边说,她一边就伸手到他握着档杆的右手上,天已经冷了,虽然是坐了一车,但她的手还是有些冰凉,美女主播一边抚摸着他火热的大手,一边腻声发话,“是不是打扰了你晚上的娱乐活动?” “一起参加不就完了?”陈太忠笑一声,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捷达拐弯走了,才叹口气,“甜儿,是你老爸让你来的吧?” “主要是我想来,你一走就走了四十多天,”田甜笑着答他,却也不否认他的猜测,以两人的关系,这时候否认真的没啥意,“能不能把赵喜才掀下来?” “唉,你老爹都让你过来了,想不掀下赵喜才,他答应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下午田甜问了会不会影响到她老爹,他回答了,但是甜儿不干,一定要他保证,所以他才不得不赌咒发誓,要是不行我到bějīng找人,行吧?你总该知道天南姓什么的。 说穿了,张兵欺人太甚,不但惹到了他的女人,还是屡教不改,下午的时候,当着古昕还敢说“丁小宁你不得好死”,像这种仇,可不是田立平你打个招呼就能放过的。 然而,刚才一听说那开车的男人是田书记找的,陈主任要是没点关联想像,那这官场也就是白混了,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叹口气,“甜儿你不该来的……好吧,我不是不欢迎你,我是说,等我把事情办妥,你再来也不迟吧?” 田甜也知道这家伙聪明,听到他这话,禁不住脸上也有一点发热。 这事情还是要从下午他老爹找到电视台说起,田主播拒绝请假,就听到老爹要来台里,不多时田书记就到了,扯着她问,陈太忠跟你说了没有,打算怎么搞赵喜才? 好像没有说一定要弄下来那个人,做女儿的这么回答,她隐隐猜到了点什么,果不其然,田立平有意无意提一下,下午凤凰的jǐng方带走的某个小本子,似乎有点问题呢。 事实上,以赵喜才的吃相,他跟九龙的关系不被人关联想像都不可能,只不过没人掌握了什么证据,又没人惦记收拾他,所以一直无事,但是现在……机会可是来了。 田书记的逻辑很清晰,你陈太忠既然打算跟黄家保我了,那保我就不如支持我一下,反正是求人一次,我要真能当上这个素波市的市长,肯定会投桃报李的。 当然,做爹的一开始没这么说,这话跟女儿说出来,就实在不成体统了,他甚至都不好意跟老伴这么说,而是亲自来跟女儿做工作。 田书记是比较看得开的主儿,陈太忠的生活作风虽然很糜烂,但他也没阻止过女儿跟其交往的意,但是他的老妻不行,有点看不开。 面对女儿,田立平谨慎地表示了,这个机会很难得啊,突发的事情,要是能抓住这个契机,将来你跟小陈来往,你妈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田甜也知道老爸的心,自打蔡书记去了政协,老爸原本想着这辈子没机会了,倒也优哉游哉地不在乎,可现在天上刷地掉下一个馅饼来,给谁都会禁不住琢磨一下。 “那我给他打电话吧,”她点点头,“一定跟他说明白了,嗯,确实是个机会,赵喜才那人也记仇……看合家欢被整得七零八落的。” “唉,”田立平犹豫一下,重重地叹口气,“电话未必好用,迟则生变啊,甜儿……你俩那点事儿,老爸说过什么没有?” 田书记就是搞政法委的,哪里不知道这讯问上的事情?再加上官场中波谲云诡瞬息万变,从来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能先期赶在别人前面,那就是开了个好头——若不是占了这个先手,他也未必会这么心动。 当然,田书记也没推着女儿进火坑的意,但是你俩早就弄到一块儿了,老爸也没说啥,现在用一用他,难道真的是很过分的事儿吗? 田甜有点犹豫,说是台里不好请假,主播请假xìng质比较严重,而且这一去凤凰就要拧着陈太忠办事,三天两天也未必能赶回来。 “啧,那老爸帮你请,总行了吧?”田书记无奈地叹口气,他也觉得此事由自己cāo办,真的有点丢人,可是甜儿这孩子,太死脑筋啊…… 2032严防2033章硬上 《ID小说网-hui2d.com》2032章严防(昨天章节数错了,今天改过来了。)田甜对陈太忠的好感,是一点一点地增加的,她认为自己被这个男人吸引直至屈服,乃至于堕落到大被同眠,是因为陈某人的个人魅力太强,男人味太足了,跟他在一起也很开心。 然而,真的拷问良心的话,她心里也清楚,太忠强大的人脉和深厚的背景,在她的心中加分不少,她期待着有一天能借上这颗政治新星的势——最起码他能保护我。 如若不然,堂堂的政法委书记的独生女儿,又怎容得别人跟自己分享男人?更别说床上那乱乱七八糟的混战了。 她心里承认这个,这次来也是存了帮老爹一把的愿望,然而真要她开口这么说,她还说不出来,因为她固执地认为,自己对太忠的感情是真实的——起码没有功利到这一步。 总算是田书记也知道自家女儿的xìng格,知道她私下里胆子大,表面上却是脸皮薄,所以派了一个类似于脏活小董的可靠人,将女儿送了过来——当然,这大晚上让一个女孩子高速上开夜车,也不是为人父母该有的心肠。 田甜觉得,老爹想得挺周到,这不是?她才一提出那是老爹的人,太忠这边倒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儿了,也省下她说那些没皮没脸的话了。 然而,陈太忠可就只有苦笑了,现在他的头脑,那是远非美女主播能及的,他看出了别的意,老田派这么个人来,看起来仅仅是关心女儿的安慰,实则也是通过这样的暗示,挤兑自己呢——小子你白吃白喝这么久了,多少也买一次单,意意吧? “你打个电话来就行了,何必这大晚上跑过来呢?”他苦笑着摇摇头,慢慢地开着车,“夜里上高速太不安全了,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打个电话,怕你不用心,”田甜听他心系自己的安全,心里也是“田甜”的,正应了她的名字,于是也敢说一点过分的话了,“我就得监督着你,你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怎么可能呢?”陈太忠随口答一句,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老田这一手还真绝,若不是田主播亲自赶来凤凰,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加起来,没准还真的就忽略了这点小事了。 陈某人做事一向如此,他确实不喜欢有始无终,但是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有些时候根本就顾不上考虑那些小事到底是有终还是没终,所以田甜若是只打一个电话的话,他没准真的就丢到脑后了。 在陈太忠心里,保护自己的人不受欺负,这是第一顺位要办的事情,至于说自己人在官场上的进步,那就要略略差一点了——这次不进步,还有下一次不是? 也就是吴言,拿进步做为人生的终极目标了,才能让他破例,而田立平一直都是比较平和的,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企图。 反正眼下人也来了,再说什么后悔也没用了,甜儿的心里肯定琢磨了,为了丁小宁,你能冲冠一怒,连我老爹的面子都不买,那么我来求你拉我老爹一把,你就忍心不答应吗? “唉,我只是想搞掉张兵,顺便敲打一下赵喜才,”陈太忠叹一口气,既然已经是事实,无可回避了,他自是要表现出他的多情来。 所以,他紧皱着眉头,不紧不慢地开着车,“搞掉老赵,真的有难度,不过,既然是我家甜儿说话了,老公拼死也要弄掉他,啧,就是不知道……会有什么报酬呢?” “你还想要什么报酬?”田甜听他说得情真意切,就有些情热难耐,禁不住身子侧过来,将下巴搁在他的右大臂上,两只小手不住地在他的右手上撸动着,粘腻地发话了,“我跟了你的时候,可也没谈报酬。” “没报酬,那我坚决不管,”陈太忠先是坚决地摇头,侧头看一眼,发现她脸sè有点发白,才哈哈大笑了起来,“今天晚上……五次!” “啊?”田甜听得张大了嘴巴,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可是她心里多少觉得有点没面子,好像我老爸的进步就是我用一晚上五次换来的,于是坚决地摇一摇头,“今天赶累了,你又那么厉害,最多……最多一次。” “那我跟别人那啥的时候,你帮我推着,”陈某人知道她是撇清呢,饿了这么久,一次哪里能吃饱?反正若是荒yín起来,他真的也算得上是奇才,是的,他的特长不仅仅限于修炼上,“你不知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吗?” “要死了你……”田甜伸手就去拧他,脸上也是红扑扑的,她见过张馨这么服侍他,但是自己还从没这么搞过。 由于有点心红眼热,拧了两下之后,她才发现车停下了,停在一栋别墅的前方,从幽暗的灯整洁的小和周遭温馨而不扎眼的灯光,可以判断出,这是进了一个小区,“这是……” “你望男姐和小宁都在这儿住呢,”陈太忠笑着伸手去拔钥匙,他的女人中,凤凰军团曾经多次组团远征素波,田甜也识得其中两人,不过李凯琳,她是没见过的。 他不管不顾地下得车来,径自向门里走去,开了门才发现李凯琳和刘望男正坐在大厅,还有一个的女人也在场,三个人一边打扑克一边看电视。 “嗯?”陈太忠看得就是一愣,心里才说我这么隐秘的地方,怎么能进了外人,猛地发现这女人似曾相识,揉了揉眼睛才辨出此人是谁,“原来是……那个……那个……那个那个那个,常大姐啊。” 常桂芬是李凯琳的母亲,来这里自然是无所谓的,但是陈太忠在东临水的时候,跟她平辈论交,反倒是李凯琳(小娟)才是晚辈,而他后来又那啥了小李同学,所以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位了,有点结巴在所难免。 “哦,小娟呆着没事,叫我过来斗地主,”常桂芬见了以前的村长,心里难免还要忐忑一下——她的老板阎谦说起来眼前这位,脸sè都不对呢,她说不得笑着解释,“随便玩一玩,就是二十的,怡情了。” 这话真的是有点夸张了,也就是常寡妇这两年手头宽松了,二十块一把,叫到顶就是六十,地主输了就是一百二,要是运气不好挨上三四个炸弹——一盘输上个千八百的也不算意外。 像这样的消费,搁在那户均收入仈jiǔ百的东临水村,谁敢想?就算当初的土棍村长李凡丁,怕是也只有咋舌的份儿。 “你们倒是挺清闲的啊,”陈太忠微微一笑,却也不忙着介绍田甜,常桂芬整天跟阎谦在一起,有些事情能不当面说就不当面说了。 事实上,常寡妇对他还是非常忌惮的,扔下手里的牌就站起了身,“时间不早,我去休息了,”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出去。 “咦?大晚上的……她这是去哪儿?”陈太忠见李凯琳没有拦着老妈的意,就有点好奇,“这都九点多了。” “谁能想到你能过来呢?”刘望男笑着回答他,“我们倒是知道你回来了,不过按说……今天你不该过来的嘛。” 阳光小区这三位也习惯了陈太忠的规律,对这个规律,她们心里有没有什么不满那不好说,但是总是有了相关的应对,所以他的出现,是出乎她们意料的。 一边说,刘大堂就一边站了起来,拉着田甜的手笑,也不说话,倒是田主播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脸上微微地有点发红,“望男姐你笑什么?” “太忠真是把你的魂儿勾走了,”刘望男见她有些尴尬,才开口说话,“居然大老远地追过来了……凯琳,见识一下,这就是你的田甜姐。” 她不知道田甜此来另有事情,只当是因为陈太忠回来的缘故,想一想人家居然撇下工作追过来,她肯定要表示出欣赏来。 “哈,我认出来了,”李凯琳笑着跳了起来,她听望男姐说过田主播,虽然没见过面,但是家里总是有电视的不是?说不得跑上前伸手拉住美女主播的另一只手,“电视上的田姐,很有气质,羡慕死我了。” “呵呵,你也很有气质,而且比田姐还年轻这么多,”田甜笑着回答,李凯琳在最易接受新鲜事物的年纪进城了,而且现在又搞了一个加工厂,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然而不管怎么变,她才刚刚十八岁,身上的青chūn气息真的是挡都挡不住。 太忠收藏的女人,真的没有一个差劲的,田主播心里真的很感慨,不过这个情绪被她很好地藏在了心底,“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通寒暄过后,陈太忠才问起来常寡妇为什么会来,而且这么晚还要走,难道她不怕上不安全吗?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自打他去了欧洲之后,阳光小区的这三位平rì里真没什么消遣,要是刘望男跟丁小宁去素波的话,这么大一个别墅,李凯琳一个人住着还真害怕,说不得时不时要叫老妈过来相伴。 至于说刚才常桂芬出去,那也不是去了远处,丁小宁心疼李凯琳这个妹子,把自己在阳光小区的那套房子送给了她,常寡妇自然就有了去处——丁总现在自己都盖房子了,肯定不会再把这么小小的一套房子放在眼里了。 说笑了一阵之后,陈太忠才想起一个问题,“小宁怎么还没回来?她说吃过饭就往回赶,这都九点十分了。” 通张高速的素凤段已经通车了,还是今年的大庆献礼,三百零八公里的距离,稳稳地开,两个半小时也该到了,而丁小宁那奔驰轿跑车,在高速上都是习惯了跑一百四、五十的——以这车的xìng能来说,这个速度确实不算太快。 “她说要去找张兵的麻烦,”刘大堂听得就笑,“我估摸她已经到了,应该是在横山分局里折腾呢,要不……我打个电话叫她回来?” “张兵?”田甜听得就是眼睛一亮,今天以前,她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今天听得就太多太多了。 “那我去看一看,”陈太忠点点头,站起身来,侧头看一眼不知所措的田主播,微微一笑,“你就不用去了,你是公众人物,万一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田甜也确实有点犹豫,既不想去又怕他不尽心,听他这么说,方始笑着点点头,“那可就都拜托了你。” “等一下在床上好好表现就行了,”陈太忠yín笑一声,转头昂然离去,只臊得美女主播脸一下就通红了,愣了半晌方始发话,“望男姐,你听他都在说什么啊。” “嗐,无非男男女女那点事儿嘛,”李凯琳怕的就是陈太忠,见他走了,也敢胡说了,稚嫩的脸上满是暧昧的笑容,“没事,田姐你要是扛不住了,我帮你顶着。” 都是些什么人嘛,田主播情不自禁地翻个白眼,却是还不敢说什么,人家小姑娘家的都敢这么直截了当,她要再撇清,在这个圈子里显然是要被孤立的。 陈太忠驾着林肯赶到横山分局的时候,门房正要关大门,见是这车来了,忙不迭又打开大门,进了院子里,丁小宁的奔驰车赫然在望。 古局长在单位里还没有离开,在平常这个点钟,他早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丁小宁过来了,虽然他也承认,她现在的行情,连他都看着眼红——丁总过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那时他就该不在单位了。 古昕留在这里,是提防人使坏,诚然,今天的素波之行很成功,也很令人开心,让凤凰的jǐng察前所未有地扬眉吐气了一把,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注意的。 这个张兵涉及到国家安全的事情了,这就很值得重视,又由于临走之前他无事生非地拿走了那个本子,这件事情就变得前所未有地大条了。 古局长虽然长期在基层,然而凤凰市的官场并不像那些一线城市一般密不透风,就算是二线城市里也赶不上省会素波那样的地方,所以他非常清楚,有些领导被逼急了,真的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他必须要做好相关的准备。 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敢离开,没错,局长大人已经跟手下人再三叮嘱其重要xìng了,但是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说得再多,不如身体力行地先做出来——我古某人家都不回了,坐镇这里,你们还不明白这重要xìng吗? 2033章硬上陈太忠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古昕和师志远以及另一个当值的副局长张诚在场,还有一个人却是颇令他奇怪,居然是环保局局长侯卫东。 “陈主任来了?”师局长最早看见他笑着点点头,就站了起来,古局长和张局长也跟着站了起来,侯局长看他一眼,也笑着站了起来——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处,年纪又在那儿摆着,一般场合里,是不必要这么对陈太忠的。 不过,这不是有事相求吗?侯卫东就顾不了很多了,“太忠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个朋友被横山分局的从素波扣过来了,你给帮着说一说吧,交保放人不行吗?” “坐,大家都坐,”陈太忠大喇喇地走到沙发前,率先坐下之后,才看一眼侯局长,似笑非笑地发问了,“张兵?” “嗯,”侯卫东点点头,他受人所托,焉能不知道张兵就是惹了眼前这位,才被弄过来的?刚才他不点出人名儿,也是想故作不知这因果,心说陈主任你要是能顾及一点合作单位的面子,也伪作不知,那此事未始就不能商量。 然而,对方毫不留情地**裸地点出了人名,那就是没得商量了,侯局长也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本来就是尽人力听天命的事儿,“太忠,那是葡籍华人啊,澳门可是要回归了。” “他犯的事儿我也不清楚,”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这就是在睁眼胡说八道了,“不过,我想横山把人抓过来,应该有足够的理由。” “不能给我个面子?”侯局长叹口气,眼巴巴地看着他,却是根本不理会身边三个横山的局长,“张兵跟我的关系,真的很近。” 陈太忠默然,好半天才叹口气,直视着他,“侯局,我这人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还要犯我……灭他满门。” 听着这霸气十足的话,侯卫东登时不吭声了,陈某人的蛮横,没人比他更清楚了,然而有一点确实也是真的,这厮基本上不主动欺负人,沉吟许久,他才叹口气,“那太忠你估计一下,要关他多久?” 陈太忠缓缓地摇摇头,却是注视着面前的茶几,不肯再看他了,“侯局,这事儿挺大的,你还是别管了,把自己牵扯进来就没意了。” 才听了“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侯卫东,再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于是无奈地笑一笑,站起了身,“那算了,就当我没有来过吧。” 直见到他走了,师局长才笑一笑,“这侯卫东也真是的,唠叨了一个多小时了,唉,也不知道他跟张兵到底多深的关系,这大晚上的……” “丁总呢?”陈太忠侧头看一眼古昕,官场里就是这样,错非迫不得已,哪怕是众所周知的关系,一般情况下也是该撇清就撇清,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是非常重要的。 “我让他们领着她去看张兵了,”古昕苦笑一声,接着又一摊手,“你也知道,丁总那脾气,真的撞上侯局,没准又有热闹了。” “嗯,”陈太忠点点头,看了这三位一眼,犹豫一下方始发话,“老古你跟我出来一下。” 这就是法不传六耳了,尤其是那张诚在场,他不知道此人是不是古局长的人马,倒是师志远参与了此事,其实不必避讳。 “我俩出去吧,您二位坐,”张局长的反应奇快,刷地站起身来,还伸手去拉师局长,师局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还是跟着他走了。 “老古你的人也算懂事哈,”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旋即脸sè一整,低声发话了,“仔细挖一挖他那小本子,一定要挖出赵喜才来。” “一定挖出……赵喜才?”饶是古局长胆大包天,听到这话,嘴角也禁不住抽动一下,不过下一刻,他就坚定地点点头,“交给我了,不过太忠,这时间可能要长一点……这澳门回归在即,咱上手段的时候,总该忌讳一下吧?” “忌讳个什么?”陈太忠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就不知道你们东怕西怕地怕个什么,他手上有枪呢不是?” 那也十有仈jiǔ是你栽赃的,古昕心里明白,说不得又请示一下,“这个奥申委内部资料,要不要跟国安的说一声?” 陈太忠对此事,原本是无所谓的,那资料是他一手炮制的,但却不是直接复制了一份,而是像上次搞那X片一般,东拼西凑又前后颠倒,甚至他将“的地得”三字都混用了,又煞有介事地在文件上标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序号。 反正搞出来的那东西,别人一看就知道绝对是机密,仔细翻一翻,里面也确实有点料——当然,拿到奥申委去鉴定的话,也能得到“泄露了部分机密”的结果。 然而,既然他打算借此事搞赵喜才了,那么能不惊动国安就不惊动了,省得那些人心一动,直接接管了这案子,他该怎么向田甜交待? “不用跟他们说,这次搞赵喜才,该打的招呼我都打到了,”他满不在乎地哼一声,“咱jǐng察局又不是没这职能……反正重点是那个本子,你明白?” “明白,”古局长点点头,他要是连这话都听不出来,那也算白混了,申奥资料那只是个抓人由头,也是向某些人表示,前一段非法羁押某人,是没错的,而现在的工作重点,是借此扳倒赵喜才。 “走吧,去看看丁小宁,”一边说,他一边站起身,带着陈太忠走到了讯问室,才打开门,就听到有人厉喝,“我只是说要把你赶出素波,没说要把你弄起来。” 屋子里,张兵背对着门口坐着,他的对面是两个jǐng察,丁小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却不是大家想像的那种暴力女模样。 见门被打开了,她那双漆黑的眸子转了过来。 “丁总,走了,”陈太忠抬手招呼一声,“你又不是jǐng察,干扰人家办案干什么?要相信zhèngfǔ,相信人民jǐng察。” 他方一开口,张兵的头就转了过来,恶狠狠地盯着他,错愕一下之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陈太忠?” 陈太忠不屑地看他一眼,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倒是对面的jǐng察狠狠地一拍桌子,“老实一点,陈主任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陈太忠,只要你搞不死我,咱俩就没完,”张兵冷哼一声,他原本就是混黑的,骨子里多少有点凶悍之气,最近虽然发了点小财,身体有些金贵了,然而他也知道澳门即将回归,既然是大环境如此,他相信这些jǐng察还是懂得什么是不能做的。 “凭你……也配跟我没完?”陈太忠笑了起来,笑得极为灿烂,下一刻,他转身向门外走去,丁总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就来到了科委,正好赶上邱朝晖和梁志刚正在召开攻关大会,杨帆现在是无线设备开发组的组长,三个人正在同其他人说着什么。 合着格勒诺布尔那边的人来过之后,就留了资料以表示诚意,又从欧洲发过来一些零配件,要他们尝试一下组装样机,一来是表示合作诚意,二来也不无考校凤凰人的意。 “凤凰的尤望教授才回去,”见他进来,邱朝晖点点头,也没做多余的套,只是苦笑一声,“陈主任你别催了,我们都急得快跳墙了。” 陈太忠笑一笑,点点头就转身走了,走到院子里,正好看到许纯良开车进来,许主任一看是他,说不得伸手一招,“太忠走,跟我去工地看一看,大厦已经开始内装修了。” 这钱花到哪里,哪里就痛快,科委出钱利索,这科委大厦建得就快,两个年轻的主任戴着安全帽,走在大厦里,陈太忠兀自有点不满意,“纯良,你说能不能再快点?” “再快一点工序就要出问题了,”许纯良白他一眼,又四下看一看,低声跟他嘀咕一句,“我说太忠,内装修是个大头,有些推不过的人情尽管跟我说,咱哥俩不见外的啊。” “拉倒吧,这么几个子儿我能看在眼里?”陈太忠笑着答他,“我在欧洲帮你挣的,够再盖一栋科委大厦了……呀,小宁的舅舅好像有个木工队。” “丁小宁?她舅舅不至于缺这点儿吧?”许纯良听得就是一愣,旋即点点头,“让他报名投标吧……咦,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老爹可是纪检委书记啊,陈太忠盯着他,心里在琢磨,要不要让许绍辉出一下手——这可也是推不过的人情…… 2034可欺2035没捉着 《ID小说网-hui2d.com》2034章可欺当然,以陈太忠现在的城府和认识,就算跟许纯良再惯熟,也不可能张嘴相求,问许书记能不能出手对付赵喜才。 对省会城市市长这种差一步就能上副省的主儿,省纪检委有点不够看——就像一个地级市的纪检委想对付一个县委书记一样,多半都要经过上级的许可方好办事。 不过这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才是更致命的,许绍辉背景深厚,又是天南第三把手,没错,他在天南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而陈某人之所以改变初衷,要横下一条心搞赵喜才,是为了扶田立平上位,却不是帮他许家冲锋陷阵,这才是眼下不宜声张的根源。 陈太忠和许纯良的关系,那真是没得话说,陈主任不但知道许主任的经济问题,还在欧洲帮其挣钱,而许主任手上有点活儿,也是说太忠你想接什么活儿尽管开口。 然而,就是这样的关系,他都不能张口相求,私交终归是私交,各人的阵营和所代表的利益,才是关键,这也就是人在官场的悲哀了,身不由己啊。 视察完科委大厦,陈太忠也不等许纯良招呼,又跑到红山那边的工地看一看——科委的房地产公司在这里施工,就是六七层楼的那种火柴盒子,目前已经有五栋楼封顶了。 按说,接下来他就该去助力车厂了,今年科委已有的成绩中,助力车厂是最出彩的,大庆的时候第五万辆下线,利润也相当可观,尤其是很多人都知道,那疾风电动车的广告上,两个洋模特很漂亮。 然而,他不想去那里,因为那生产厂长李天锋实在太难打交道了,李厂长的上台,得益于陈主任的大力支持,可是他每次见到陈主任,却总是要说那些凤凰出产的电机的不是——不管是共xìng的现象,还是个xìng的。 当然,李厂长或者是想通过这种严把质量关的方式,证明他是真的愿意帮电机厂提高产品质量,而陈太忠也认为他的主观意愿应该是好的,老李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但是,这种厚爱他受不了啊,尤其是老爸去bějīng旅游了,没人帮他抵挡炮火,那么他只能选择不去,以免失了面子——由此可见,这世间真的是公道自在人心,以五毒书记的强势,居然会头疼一个科级小厂的副厂长,原因无他,只为人家没有私心。 不过,他没去也是没去对了,因为在不久之后,他就接到了市委秘书长魏长江的电话,书记办公会正在召开中,现在要就整合凤凰煤炭资源的事情,所以听一听他这驻欧办主任的汇报。 记办公会,算是凤凰市最高级别的实权会议了,陈太忠赶到会场的时候,章尧东、段卫华、秦小方、汪蓉及姜勇等人都在,很明显,他昨天跟段卫华的私语,被高度重视,所以拿到会上讨论了。 陈某人就算再大能,再嚣张,但是在这样的会议上,也只有陈述事情的资格,却没有发表见解的权力,级别不是万能的,没有级别却是万万不能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诸位书记只是听取了陈太忠陈述的经过,却是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就某些细节进行询问,这让陈某人有些微微的不解。 后来他才知道,由于兹事体大,段卫华跟章尧东为此还专门先碰了一下头,才临时在书记办公会上增加了这个议题,不过这次相当于是吹风,告诉大家市里有这么个计划——当然,接下来就是书记们私下的交流了。 按说,这是不符合市委书记章尧东一向的强势风格的,但是凤凰这小煤窑的历史由来已久,利益纠葛又是错综复杂,不是一个强势能解决的——打个比方说,蔡莉留下的关系、蒙通战友的侄儿,甚至于还有能跟黄家说上话的乡亲,谁敢轻易动? 而且,章尧东现在是升副省的热门人选,虽然还是要强势,比如说独断专行搞手机企业什么的,却也不希望树敌太多自找没趣。 这通会开完就十二点了,陈太忠也没资格跟这些人吃饭,才说去找唐亦萱,自己动手做一顿家宴,却是接到了另一个电话——张馨和雷蕾要来凤凰了。 这是素波军团来下凤凰副本了吗?陈某人实在无法不这么想,田甜一时半会儿不肯走,这二位却是又来了。 这也是他联想太丰富了,雷记者来凤凰,是找他预约一些驻欧办的稿子,不过这还在其次,关键之处还在于——她主要是陪着张经理来的。 前两天素波移动开会的时候,张馨提出了她的建议,眼下素波移动发展的方向要以点带面,既然营业厅在拓展新的用户资源方面已经尽力了,那么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她的建议是开电话超市,跟电信局现有的公用电话抢市场,同时加强对专网用户的公关,比如说天南制药这样的厂子,一个月的话务量起码四十万——这东西,抢到十万就是十万。 按说这点钱,移动是看不到眼里的,但是大家都需要业绩,积沙成塔集腋成裘,已有市场的数据增长很重要,但是开辟新的资源新的战场,同样重要。 不得不说,她的建议是非常合时宜的——虽然她在机房那几年基本上是混rì子的,但是毕竟接触了比较靠近核心的东西。 由于有四处落地开花的基站,光纤专网接入的成本并不高,至于说开电话超市,成本就更低了,无非就是一个无线模块转为有线,最多加上计费系统而已,在这一点上,省里的凤凰科委就有相当成熟的技术。 所以她的建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这并不是说她就真的比别人聪明多少,说得白一点,这些东西也只有她琢磨,其他人琢磨的都是移动的核心业务,这种拓展外延的业务,本来就是比较边缘化的,而她的数据部目前还真的闲得要命。 那么,接下来跟凤凰科委的沟通就很有必要了,虽然针对电信和移动分家这一现象,一些通讯杂志上,也出现了无线模块有线化的广告,但是既然本省有知底儿的产品,又何必去外省找呢? 省移动对张馨的建议也是大力支持的,张沛林张总甚至特意发话,这样勇于开拓的行为,值得表扬,又授权素波移动数据部全权去尝试,努力开拓好试点。 所以说这世间事倒也有趣,张沛林和陈太忠所谈的交通系统上GPS卫星定位设备尚未运作,却是素波市移动先出来无线模块方面的需求了。 前一阵,张馨就跟凤凰科委的梁志刚联系过此事,不过既然陈太忠不在,她自然懒得来,倒是杨帆在去素波维护一卡通系统的时候,专门去拜访过张经理一次,为她解释各个技术环节,还留了一份相关的电子版文档。 这份电子版文档,就算为张馨在理论上提供了技术支持,这次听说陈太忠回来了,正好雷蕾也要来,两人就相伴着来了。 车到凤凰,正好是是中午十二点半,陈太忠当然要出面接待,接着又通知梁志刚,要他过来商谈一下细节,梁主任却是在忙着接待别人,“陈主任,让杨帆过去吧,技术上的事情,他最清楚了。” 杨帆是见过张馨的,虽然他对陈主任跟她的关系有点搞不明白,但是他现在的地位全是拜太忠主任之赐,自然也不会无聊到去打听这种事情——就算打听清楚又有什么意? 包间里除了这四位,就是办公室副主任张爱国了,许纯良说话算话,不但提了他副科,还为他安排了一个职位,毕竟,做为陈主任的代言人和传声筒,科委需要给张爱国提供一点小小的舞台。 张馨和雷蕾是开着雷记者的捷达车来的,时近十一月底,已经是相当冷了,不过车里热风十足,两人倒也没穿多厚实的衣服,张馨是水磨蓝牛仔裤鹅黄sè紧身羊毛衫,外面披一件米黄sè风衣,等进入包间挂上风衣之后,修长曼妙的身材一览无遗。 雷蕾却是穿着及膝的黑白方格呢裙,腿上是厚实的裤袜,脚蹬中腰棕sè小皮靴,上身一件宽松的雪白羊绒衫,跟张经理相比,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 不过这俩打扮得虽然动人,张爱国和杨帆却是不敢多看,酒桌上随便聊了一些关于计费系统的问题——科委的无线模块转有线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现在问题的重点就在计费上,毕竟搞公话涉及收费,而这一点上一旦出了差错,后果就会很严重了。 杨帆惦记着手机那一块,随便喝了一点就不肯再喝了,说是饭后还要去课题组继续干活,张爱国倒是能放得开一点,其实,为了秉承陈主任不插手科委具体事务的理念,他在科委也很少揽事上身,是比较清闲的。 不过显然,今天陈太忠喊他来,不是单纯地让他喝酒的,张副主任也清楚这一点,于是在酒桌上多次表态,以后在陈主任不在的rì子,他会跟素波移动保持联系,及时地做好相关业务的支持,保障沟通的顺畅。 等到陈太忠和雷蕾说起驻欧办在稿件上的细节时,杨帆和张爱国交换个眼神,杨组长微微地努一努嘴,张主任自恃是陈主任的贴心人儿,壮着胆子发话了,“头儿,我俩还有点事情,您看……您三位先谈着,有需要给我俩打电话,行不?” 陈太忠扫他俩一眼,略略一沉吟,方始微微点头,“那行……对了,教委的刘小宝总拿咱们单位当挡箭牌,跟他打个招呼,差不多一点。” 这教委的刘小宝是办公室主任,以前吃陈太忠收拾过的,不过随着陈主任远赴欧洲,这家伙逐渐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倾向。 当然,严格说起来,刘主任也并无太大的恶意,只是随着校园网工程的展开,教委内部逐渐就有了点声音,认为这资金有省教委监管还说得过去,但是又加了一家市科委,实在有点不像话。 明白的人,都知道这钱过科委是为了保障资金的可靠,更有人猜出,这是蒙书记临走之前给自己的侄女儿留的人气,不过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知道的人不说,不知道的人乱说。 刘小宝其实是知道里面的因果的,不过这工程开始之后,就涉及了这样那样的资金流动,有人找上门要钱,刘主任遇到那些暂时不合适给钱的主儿的时候,总是要拿科委说事。 “没办法,教委也没钱,钱都在科委那儿呢,不信你去教委里随便问,这钱就是科委监管的……要不这样,你要是能跟科委要到钱的话,我就给你付款。” 别说,还真有人信了这话,托关系找到许纯良要钱了,可许主任心里明白,自己看在太忠的面子上,从来没刁难过教委,该给的钱一分都不卡,王伟新、钱自坚这些人,指不定拿那些钱又填了什么窟窿,抑或者有些钱根本就是不该给的。 不过,许纯良就是这样的xìng子,有些事情自己明白就行了,他才懒得跟别人解释,面对这样的游说,他就是一句话——这是我们跟教委的事儿,是上过会的,你们真要有什么问题,去找教委主任钱自坚。 而许主任这种毫无反应的表现,又进一步加大了刘小宝的胆子,到了最后,不仅是他逢难题必称科委,有个别教委领导都学会了这一招。 许纯良依旧不介意,一来他不想插手太忠的旧事,二来就是……那些在凤凰教委都要不到钱的主儿,值得他重视吗? 当然,这些应付款里,易网公司的钱是短不了的,这个活儿其实荆紫菱没怎么插手,大部分是由合作伙伴远望公司来做的。 远望的老板袁望,靠着任娇的关系,曾请陈太忠出面帮着催要欠款,眼下发展得相当不错,资产已经过了千万,正在向两千万靠拢,短期目标是两年冲到五千万。 由于易网公司的钱从不拖欠,就有人歪嘴,说陈主任和荆总如何如何的,又有人跑到袁总这里问长问短,说教委的刘主任说了什么,用意无非也是让他帮着要钱。 换个别的工程,袁老板被众人奉承之下,没准还会试一试,但是陈主任的事儿,他怎么敢乱来?又由于他心里是十分感激陈主任的,于是就通过任娇,将这话传给了陈太忠。 2035章没捉着陈太忠对这样的传言,也是嗤之以鼻,许纯良不在意的事情,他更不会介意,不过,这次既然回来了,就顺手把这事儿办一下好了。 当然,为这点小事就去找刘小宝,简直是对陈主任的侮辱,他哪里会闲到这样的程度?张爱国出马jǐng告一下丫挺的,那就算很郑重了。 张爱国听到这样的吩咐,愣了一下之后才冷哼一声,“那家伙早就欠收拾了,我是看许主任不说话,您也没指示……头儿,咱这次怎么搞他?” “呵呵,”陈太忠笑一笑,很随意地摆一摆手,“告诉他管住他的嘴巴就行了,教委那点破事儿别总往咱们这儿推,zhèngfǔ部门之间的事儿,他一直跟外人说个什么劲儿?” “嗯,”张爱国点点头,站起身就要走,去衣架上拎外套的时候,犹豫一下又发问话,“要是他不识趣儿,我就让他长一长记xìng。” 这就是张主任请示了,说那厮要是不听的话,那我就要出手惩治他了,不知道陈主任您赞成不赞成我这么搞? 可是现在的陈主任,已经不是当年那愣头青的年轻人了,听到这话就当没听到一样,这态度就很明确了,我不反对就是同意了,你去搞吧,算是请示过我了——这倒也不是他有意拿架子,实在是屁大一点事儿,他觉得就连点一下头都多余。 他俩才一离开,雷记者脸上就泛起了暧昧的笑容,浅浅的酒窝下陷的同时,一对小虎牙露了出来,“呵呵,你这家伙,回来就跑到凤凰来……就不知道交一交作业再走?” “我给小宁打电话,叫她开个房间,”张馨跟她关系最近,也就敢跟着胡说,一边说一边摸出了手机,“嗯,还不到一点……两点半才上班的,是吧?” 他们吃饭的地方就在京华酒店,开个房间根本连楼门都不用出,这俩已婚女人看来也是憋狠了,要同时出手惩治这负心郎。 “等等,”陈太忠心里暗暗叫苦,心说我今天要是再不去看唐亦萱,怕是小萱萱心里都要生出疙瘩了,说不得苦笑一声,“别人都看见我跟你们进来了,要是我不出去,你俩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大不了以为你跟丁小宁睡在一起,有什么?”雷蕾的眸子都有点发红了,不是激动的,而是被某种自内而外的火焰燃烧成了这样。 “这个酒店还住了一个话痨,”陈太忠苦笑,今天上午荀德健又要找他,却是被他打发到招商办去了,要小吉过一过手里的项目,看看有什么能做的没有。 “这样吧,甜儿也来了,你们下午先随便去哪儿玩一玩,”他笑着发话了,“晚上咱们在小宁的别墅里摆家宴,搞个凤凰素波姐妹联谊会……行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雷蕾偏会作怪,站起身就坐到了他的腿上,牵着他的手放进裙内,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发话了,“你伸进来看看……很湿了。” “实在对不住,现在真的不合适,”陈太忠只能苦苦求饶了,“晚上,晚上哈,我现在着急出去送礼呢。” 他哀告了半天,这二位才放过他,走出门去开上林肯车,陈某人打算在马上绕两圈就悄悄摸到三十九号,可是才收起来车,他猛地想到了上次蒙晓艳撞破了自己和唐亦萱的事。 当然,那次显然是比较刺激的,尤其是小萱萱羞得连眼都不敢睁,更让他有一种打破禁忌的快感,说不得犹豫一下,摸出手机,拨通了蒙校长的电话。 蒙晓艳中午也有酒宴,喝得有点醉醺醺的,听到是他的电话,迷迷糊糊地回答,“你昨天回来的嘛,今天晚上可该过来了……不许请假。” 由此可见,掌握了陈某人荒yín无度的生活规律的,并不仅仅是阳光小区,育华苑同样如此,大部分的女人,总是比男人心细。 不过,蒙校长一听是他请自己去捉后母的jiān,登时就来兴致了,声音也高了一点,“正好下午没事……嗯,你说我要不要拉上任娇,拿个相机什么的?” “喂喂,差不多就行了,叫她干什么?”陈太忠听得直翻白眼,心说我跟小萱萱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能容忍你同在……嗯,好吧,或者荆紫菱也可以。 挂了电话之后,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三十九号的屋内,见到丹凤眼的佳人正站在洗手间,轻轻地揭去脸上的面膜。 “我就喜欢你这样,素面朝天的,以后面膜也不用做了,”他轻轻一伸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肢,探嘴去亲吻她的耳根,“跟我在一起,比啥面膜都好用。” “别闹,”唐亦萱对他出现,一点都不惊讶,反倒是微微地推他一把,“昨天去是素波抓人了,我就原谅你了……今年你要再不过来,我就打算去张州玩去了。” 要说这小萱萱,那消息还真不是一般的灵通,不过,想一想王宏伟跟三十九号的关系,陈太忠倒也能理解了,像这种大事,王书记装作不知情是很正常的,但是要真的指望人家不做什么准备,那也有点不现实,通知这里简直是必然的。 “好了,娘子,我这不是来了?咱们歇息了吧?”陈太忠嬉皮笑脸地回答,心里却是暗暗地庆幸,幸亏哥们儿狠心拒绝了那俩,要不然还得万里闲庭到张州去,“**一刻值千金……就别说这些烦心事儿了。” “跟我在一块儿,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唐亦萱妩媚地瞟他一眼,原本微微有些高挑的眼角,显得越发地高挑了一点,充满了说不出的诱惑,“不行,先陪我说会儿话,省得你忙乎完了提起……提起那个就要走人。” “我真的很想你啊,”陈太忠不忍心用强,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又把她的手拽过来,正是刚才雷蕾动作的翻版,“你看它都快炸了……” “先聊一会儿,”唐亦萱才不是那么轻易屈服的,不过下一刻,她的话就让他生出了点感动,“茶几上给你冲好茶了,知道你中午就要喝酒。” 敢情你就等着我来呢?陈太忠吸一口气,笑着搂着她走进了厅,“好吧,聊点什么呢?” “呦,现在就跟我没说的了?”唐亦萱也会作怪,笑着白他一眼,才幽幽地叹口气,“从昨天到今天,我已经为你冲过四次茶叶了,总算这次不用再白白地倒掉。” 陈太忠听得心中感动不已,抱着她就是一通狂吻,小萱萱地激烈地回吻着他,直到感觉他的大手滑进衣内,轻车熟地攀上了峰峦,她才用力扭开头,“别……先喝点茶,再说会儿话,别让我觉得你只贪恋我的身体。” 啧,既然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一步了,陈某人也不好再硬来,只得伸手去端茶杯,却不防她哈地笑一声,挣脱他的大手跑开,坐到了斜对面的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他,“这次搞赵喜才,你打算搞到什么程度?” “双规吧,”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又不着痕迹地关掉手机——这时候甜儿要打电话过来,怕是醋缸都要打翻了吧? 唐亦萱看到了他的动作,却是没有在意,他在她家里,一般都是习惯关机了,以免被人打扰,她更吃惊的是这个回答,“什么……双规?你总得给蒙艺留点面子吧?” “蒙老板没跟你说?”陈太忠奇怪地看她一眼,旋即若有所地点点头,确实,蒙艺都去了碧空了,跟小萱萱联系得不是那么紧密,倒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跟他打过招呼的。” “哦,这样啊,”唐亦萱点点头,她接到王宏伟的通报之后,心里也挺好奇,说是小陈一而再地派横山分局去素波捉人,这么做实在有点不上,也太容易出问题了。 正是因为担心这个,她才在见到他时,第一时间就抓紧发问,耳听得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有全盘的打算了,也就放下了心,“这件事……你跟黄汉祥打招呼了吧?” “岂止是黄汉祥,我还又专门去见了一趟黄老,”陈太忠想起国庆前自己去bějīng的遭遇,说不得就将细节讲了出来,说到兴起,一时间就忘了自己还约了某人来那啥。 “……人家是真的有底蕴,那老底子确实不是白给的,”他正说得高兴,猛地听到门口传来若有若无地一声响,下一刻,就见蒙晓艳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唐亦萱见他表情有异,一转头正看到自己名义上的女儿缩着个脖子,一副小偷小摸的样子,登时就反应了过来,禁不住怒目圆睁低声呵斥,“陈太忠,你!” 蒙校长也没想到,两人居然在聊天,一时间就呆住了,倒是陈太忠没皮没脸地一笑,“先关了门,没事,她不敢大声喊的……” 2036欠债太多2037暴露了 《ID小说网-hui2d.com》2036章欠债太多等陈太忠从三十九号出来的时候,就接近下午四点了,他寻个没人的地方,才将林肯车放出来,刚开机的手机就来了电话。 电话是吴言打来的,电话里,白市长很不气地发问了,“陈太忠主任,你回来已经一天多了,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跟我汇报一下工作?” 那啥……你老爹不是在你家养病的吗?陈主任颇有一点无语,哥们儿这欠的作业实在有点多,连小白同学都忍不住了,说不得咳嗽一声,很恭敬地发问了,“马上就有时间了,请问我去哪里找您?” “你旁边有人?”吴言被他的小伎俩骗了,音量登时下降了百分之九十还强,接着又是一声轻咳,才继续放大声音,“不出意外的话,五点之前,我会在招商办办公。” 吴市长在招商办,占的是秦连成原来的办公室,周勇来了之后倒也有眼sè,没去占属于分管市长的房间,而是新加了一间办公室——对周主任来说,这种办公室禁忌他是懂的。 所以吴言也偶尔来这里办一下公,她找陈太忠,除了一份难耐的相,还有几件事情,其中第一件就是……她被荀德健sāo扰了。 吴市长刚才“偶尔”过业务二科,知道陈太忠这次没拿回什么已成的意向,倒是正正地撞见话痨荀,荀德健一见招商办的分管市长是如此年轻美貌,就借口想多了解一下凤凰的投资环境,没皮没脸地跟上来了。 吴市长有点见不得此人,尤其是见不得那厮一双贼溜溜又带着点傲气的眼睛,但是她既然负责了招商引资工作,对投资商就不能使xìng子了,更何况这家伙是太忠领来的,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怎奈,这厮实在聒噪得有些过分,吴言在第二次问他,你打算在凤凰投资多少钱的时候,这家伙依旧转移了话题,她也就懒得多说了,一个电话打给了吉科长,“荀总对凤凰的环境不是很熟悉,你这个主人做得不够好,应该多向香港朋友解释一些市里的政策法规。” 吉科长一听就知道不妙了,他跟荀德健接触了不到两天,就知道这厮到底有多么轻浮了,说不得来到领导办公室将人领走,就这……姓荀的这厮还有点不情愿呢。 你怎么找了这么个极品过来?想到这里,吴市长就实在控制不住了,于是打个电话给陈太忠,却是死活接不通,那么,等电话能接通的时候,她的怨气比较大,却也是正常了。 她找他的第二件事,就是跟上午的书记办公会有关了,很显然,在这一点上,她是得了章书记的授意的。 看着面前许久不见,变得几乎有点陌生的男人,吴市长强压着心头的情火,淡淡地发问了,“如果不让外资进入的话,焦炭出口欧洲,行不行?” 凤凰是缺钱,好几家大型机焦项目正在四下找钱,但是同时,一旦成立个什么zhèngfǔ机构,统一负责焦炭对外出口的话,凤凰人绝对不愿意听到里面有外国人在说话。 说实话,这资源整合说难真的很难,说不难也真的没啥,欧洲那儿最起码十五万吨的年需求量,足以晃得整个凤凰市的煤焦企业眼花了。 有人说了,风笑瞎写,才十五万吨不算什么嘛,这话是没错,要说凤凰市整个煤焦企业,年产焦炭要超过一百万吨,这还是不算那些土法炼焦的小焦厂。 但是问题不能这么看,就像美国凯撒铝厂一爆炸,全球氧化铝的价格一天一个台阶,就知道这工业化生产的环境中,加一点和减一点的巨大影响了。 再举个例子,邢建中的碧涛煤焦油深加工厂,大家都知道是废物回收一本万利的买卖了,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也遇到过来自老家张州的狙击,导致煤焦油价格猛涨——翻着跟头地涨。 具体经过前文都有,就不再说了,其中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最后碧涛的收购价,都堪堪顶得上生产出成品之后的销售价了,就连邢建中都苦笑着说,“这个价格下来,我赚的就是那点沥青。” 而其时,碧涛的沥青粘稠度差一点,熔点偏低,属于没人要的东西,也正是因为如此,邢总亲自上阵,咬牙切齿要搞定这个环节——也正是因为技术改造成功,碧涛现在才敢上二期和三期,因为有了这个技术保障,他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么多话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十五万吨的焦炭看起来不多,但是足够改变整个凤凰煤焦行业的格局——走欧洲的多了,留天南的就少了,供应少了需求没变少,那么,价格就起来了。 当然,要说这十五万吨能带来什么绝对的影响,也不尽然,这影响是相对的,但是等真的发展到陈太忠说的三十万吨的时候,整个天南都要受到影响了。 资金短缺,大家有克服的决心和能力,而这话语权让出去,那可是麻烦,尤其这不但是外资,还是陈太忠引进来的,一般人也没胆子去琢磨吃干抹净不认账。 没错,上午的书记办公会,陈某人只有陈述权,但是真要计较起来,随便拉一个书记出来,不管是章尧东还是姜勇,谁又敢当面说——我就欺负你陈太忠了? 所以,吴言才依着章尧东的意,问一问看不用国外的资金,陈主任是否也能打开欧洲市场,凤凰不是没有做煤焦外贸的,但多是对着煤焦贩子,没有直接的出口途径,在96到98年里又基本全军覆没了,那么,眼下这个渠道很值得珍惜。 “这怎么可能?”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说不得细细分说一下,“没有国外的投资,就算欧洲肯要咱们的焦炭,这出口的配额……谁来搞?” “光联系下家谁不会?”吴言心里不舒坦,说不得就要没事找事一下,闻言白他一眼,“你不是在bějīng能力挺大的吗?这点事儿也难得住你?” 其实,她这也是想撒个娇,让情郎关怀一下,毕竟是这么久不见了,不过她是女强人做惯了,就算是撒娇,方式也有点与众不同——她心里何尝不清楚,配额这东西真的不太好搞。 “我就跟你说不明白,”陈太忠哼一声,站起身就要走,热脸贴个冷屁股,他无趣啊,“那你们搞呗,能运到英国,我帮你找下家。” 这话倒也不是特别无情,事实上,中国的出口史上真不少这种例子,货物出去了,都到了对方港口了,那边却是没人接收下不了货——纺织品在港口里呆着,都能生了霉长出蘑菇来。 但是,那种情况是被对方的进口配额卡住了,而跟中方的出口配额无关,现在的情况,陈太忠就是在说,你能搞定出口配额的话,进口配额我来想办法——很仁至义尽的说法了。 “你给我站住!”吴市长见他居然要走,禁不住轻声怒喝一声,不过下一刻,她的声音就放得温柔了一点,“把门反锁住。” 坏了!陈太忠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之所以要离开,半是生气,另外也是生怕白市长提出什么其他的要求,要知道,今天晚上阳光小区六个女人在等着他,凤凰素波联谊会呢。 “不要了吧,现在四点四十,”他苦笑一声,扭头回望,“吴市长,这个时间谁都可能进来啊,韵秋又不在,没人帮着挡人不是?” “她在市zhèngfǔ呢,”吴言淡淡地解释一句,她今天下午过来,就是想见一见陈太忠,所以就没有带上自己的秘书,那可是凤凰市官场里众所周知的陈某人的情人,比较容易引起别人不负责任的联想。 “看把你吓得,”她的声音放低了些许,脸上也泛起一丝笑意,这里就属她的位置高,倒也不怕别人贸然闯入,是以才敢微微一笑,不过,以她的谨慎,实在也做不了太多,只能低声嘀咕一句,“晚上回横山区宿舍休息,听到没有?” 终于来了啊,陈太忠心里苦笑一声,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话了,白市长估计情动如火才会如此吩咐,可以想像得到,她会在半夜悄悄推开那个掩人耳目的衣柜。 当然,也许她更是想多打听一下自己在bějīng和巴黎的际遇,小白同学不但很关注她自己的前途,对他的上进也很期待。 “怕是够呛,”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接着又叹口气,“晚上还要去横山分局,那边有点涉及维稳的事情……你没听说吗?”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果不其然,吴言的登时就被带歪了,她白他一眼,压低声音反问一句,才又略略提高一点声音,“章书记问起我这件事了,素波那边也有人给我打电话……古昕这么搞,可是第二次了。” 合着她今天把陈太忠喊过来,这件事也是要过问一下的,她可是还兼着横山区委书记呢,古昕这么搞,不但垂管的王宏伟有压力,横管的吴言和政法委书记岑广图,压力也不会小了——要不说这去省城抓人,不是随便一个干部就学得来的。 “赵喜才太不识趣了,必须得给他点颜sè看看,”陈太忠听得冷冷一哼,小白虽然是他的枕边人,却同时也是章系大将,所以他不能说得太明白——这就跟他无法向许纯良挑明一般,章尧东也是有想法的人啊。 当然,章书记自己不可能看上素波市长的位子,他这天南第二大城市的市委书记,不管从哪一方面看都不弱于素波市长,虽说远离省里的中枢,却是独霸一方的土皇帝,比赵喜才只强不弱,但是——他若是知道这样的消息,不通知许绍辉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倒是不介意表明自己剑指何方,事实上,他才不相信吴言不知道他的初衷,素波市都不少人知道了,何况小白呢? “哼,你倒是挺关心那个丁小宁,”看看,白市长不但知道他的用意,甚至连起因都知道,她低低地哼一声,语气里也是不无醋意,“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外面要是有人过怎么办?” “他们听不见的,”陈太忠傲然一摆手,声音也没变小,反倒是嘴角泛起了一丝暧昧的笑容,“看来你忘了横山区委办公室里的事儿了?” 我可能忘记吗?吴言狠狠地瞪他一眼,心里盼着他眼下就胡来一下,可是又知道现在太不是时候,说不得清一清嗓子,“你别撩拨我啊……对那个澳门人,你打算做到哪一步?” “哪一步?那混蛋敢一而再地欺负我的女人,你觉得我会做到哪一步?”陈太忠看着她微微一笑,眼神中有令人心悸的东西一闪而过。 你这混蛋,倒是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吴言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只觉得身子有点发软,两腿中间也微微有点鼓胀了,说不得轻咳一声,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他说的那个“被人欺负”的女人……并不是我啊。 “那你希望我拖赵喜才多久?”她幽幽地发问了,这个家伙要去横山刑讯逼供,忙不过来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是葡萄牙籍的投资商,而澳门回归也就剩下一个月了,抓紧时间办事,那是必须的。 “他?你用不了拖多久,”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有张兵的小本子在手上,赵喜才都没可能把宝压在你身上——你现在就是无足轻重了,不过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说,以免伤了小白的面子,反正张兵撑不了多久,而张某人倒了,就轮到赵某人了,一劳永逸的事情。 可吴言并不知道他现在弯弓搭箭,shè的是赵某人,只当是他打算亲自出手惩戒,更是坐实了此人晚上有事的说法,说不得闭上了眼睛,良久之后方式张开,微微地叹一口气,“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希望自己躺在你的怀里,一睁眼就看到你……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可是咱爸……不是在家吗?”陈某人有点挠头,阳光小区有六个等着呢,打一轮儿起码也得仨小时吧?歇一歇再打一轮的话……天可就亮了。 “谁跟你是‘咱爸’?”吴言白他一眼,心里却是甜不滋滋的,又跟他聊了两句之后,微微地颔首,“好了,明天晚上家里说吧,你不会明天晚上也没时间吧?” “明天中午……好吧,明天晚上,不过可能是后半夜了,”陈太忠嘴角抽动一下,挤出一个笑容来,心说明天中午我还得去哄唐亦萱呢……2037章暴露了当天晚上,凤凰小区内某别墅大摆酒席,陈太忠有应酬,说是要晚一点回来,不过这并不影响屋里六个女人的沟通。 其实这里面,其中五个女人早就合作过,无非是多了一个李凯琳而已,丁小宁和刘望男下午带着素波来的三个女人逛了逛西郊公园,又去保龄球馆玩一玩,加深一下感情。 约莫七点钟左右,京华酒店的厨师将饭菜炒好走人了,大家却是在桌前嘻嘻哈哈地聊天,莺莺燕燕地煞不热闹,都在等着那当家的男人回转,才肯动手。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上次发生在军分区的荒唐,李凯琳听她们说起蒙着太忠哥的眼睛,要他用那里分辨众女,听得脸红心跳的,却又对这个夜晚期待无比。 正在此时,门铃响起,刘望男和张馨都是服侍惯人的,齐齐站起去开门,门一开启,却又是两个美艳女人在门口。 张馨肯定是不认识来人的,倒是刘大堂一见就笑了,“哈,蒙校长来了?嫌我们阳光小区霸他霸得太久?” “多稀罕似的,”蒙晓艳撇一撇嘴,她是给陈太忠打了电话的,要他晚上去育华苑,没错,中午她是吃饱了,不过任娇不是还饿着吗?结果那厮要她来阳光小区汇合。 任娇却是眼光有点游离,她早就知道陈太忠在阳光小区也有爱巢,这儿的女人还去育华苑场作战过,不过她那天不在而已。 任老师听晓艳说过很多次他的荒唐了,但她这么找上门来还是第一次——这也是蒙校长极力撺掇的结果,要是她一个人的话,那是说成什么都不会这么做。 “又来新人了?”蒙校长见到张馨,也是一愣,又探头向大厅看一看,登时有点愣了,“这么多人?” “是素波来了几个姐妹,”刘望男微微一笑,坦坦荡荡地发话了,一边说还一边看一眼任娇,“任老师,咱们要通力合作,灌翻她们,别让她们笑话咱凤凰人的酒量啊。” 要不说这刘大堂真的是挑通眉眼的,交际应酬的手段一等一的强,她见任娇似乎有点害臊,就先不说晚上的节目,只说要在酒桌上拼酒量——至于说喝得二麻二麻之后要做点什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她这么个润滑剂,屋里的气氛就紧张不到哪里去,更别说下午几个人还出去游逛了一阵,蒙校长和任老师发现,这屋里的六个人,居然是相当地熟稔与和谐,反倒是自己两个人,有一些格格不入了。 怪不得这家伙隔几天才去一趟育华苑,这些诱惑未免太大了一点,当刘大堂将田甜解释给她俩时,以蒙晓艳的骄傲,也禁不住微微一愣,“省台主播田甜?” 太忠的女人里,可是还有前中视的女主播呢,张馨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也不道破,只是有点微微的感慨,而且,主播又算什么?人家可是连美国总统的侄女儿都降伏了的。 田甜微微一笑,善意十足地点点头,不过当她听说蒙校长的名字的时候,也是一愣,若有所地发问了,“你……你姓蒙?” “嗯,”这一下,蒙校长总是能稍微得瑟一下了,她也“和蔼可亲”地点点头,“蒙艺是我亲叔叔。” “啊?”张馨只当这两位是凤凰土著,所以太忠才不带她们去素波露面,不成想前来的居然有蒙艺的侄女儿,禁不住惊讶地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门又响了,陈太忠沉着脸走了进来,见到屋里八个人,才微微一笑,“呵呵,都认识了吧?那就不用我介绍了……咦,你们怎么还没开吃?” “这不是等你呢?”雷蕾微微一笑,蒙校长不甘示弱地紧跟着来了一句,“反正时间长着呢,大家不着急,是吧小宁?” 倒是刘望男心细眼神好,发现他进来的时候神情有点不对,于是出声发问,“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这女人们纷纷张嘴,搞得他有一点应承不过来,不过刘大堂的问题最是容易回答,他勉力干笑一声,“没什么,横山的事情不太顺……好了,开饭了。” “我去热菜,”张馨端起两盘菜向微波炉走去,李凯琳也有样学样,任娇愣了一愣也跟着过去了,其他几个人纷纷摆放碗碟什么的,却是各有所——怪不得这刘望男一副大姐的派头,还是人家最会关心陈太忠啊。 陈太忠坐上首席,心神兀自有点不定,他刚才的回答只是借口,事实上,他是发现别墅门口有人游荡。 当然,这或者是门口停着的车太多了,刘望男的捷豹没停在这里,但是丁小宁的奔驰就很扎眼了,而田甜和雷蕾的两辆白sè捷达虽然不算好车,却都是很扎眼的素波牌子。 于是他给小董打个电话,亲眼见到小董带了人来,几人将那人架走,他才施施然走进来,心里嘀咕说也不知道那混蛋是什么来。 他正沉呢,大家就纷纷就坐了,他左右看一看,自己身旁一边是刘望男,一边是雷蕾,接下来是田甜对着蒙晓艳,犹豫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合着你们也要学干部们用餐,还要排个座次啊?” 一顿饭下来,来下副本的素波军团溃不成军,团灭——这还是酒量最大的刘望男没有出手,那三位都不怎么能喝,蒙晓艳和丁小宁两人加起来,就能横扫了。 当然,晚上的荒唐,那也就不用说了,要不是陈太忠刻意将房子加了点防护,绝对会有人发现,从晚上到天亮,这房子里的响动就没停过……“累人啊,”以陈太忠的身体,都有点吃不消了,那事儿本来就是个体力活,再加上他还要帮别人醒酒,好不容易说可以歇一歇了,结果旁边喝酒观战的人里又有人喝多了……只说醒酒用的仙力,加起来足够他从横山到红山万里闲庭一下了。 所以,他直到十点才出现在科委,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了,倒也没觉得奇怪,临近中午的时候,小董打来电话,说那厮是个偷汽车的惯偷——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这么快就问出来了。 要是古昕有这效率就好了,陈太忠不无遗憾地挂了电话,张兵那厮骨头还真的挺硬,因为吃准了凤凰人不敢拿他怎么样,居然在上了手段之后,还牙关紧咬——有胆子你们就搞死我嘛。 想到这事要是折腾得久了,没准会引起国安的重视,他犹豫一下,还是拨个电话给田立平,电话铃声响了足足八声,那边才接起来,田书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太忠你找我……什么事儿?” “倒也没什么,”陈太忠将他的想法说了一下,意要立平书记帮着压一压素波jǐng方,这个案子不要捅到别处,“……那家伙快撑不住了。” “他们不可能捅过去,”田书记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又沉吟了起来,似乎是在等对方消化这句话一般。 “也是啊,是我多虑了,”陈太忠略略一品味,就琢磨出了里面的味道,禁不住一笑,谁会吃撑着了去招惹赵喜才? 听到他的笑声,田书记才微微地松一口气——这家伙知道多虑,那就说明愿意帮我成事,他有心问一句自己女儿怎么样了,却是死活张不开嘴,终于干笑一声,“等你回头来素波,咱们再聊。” 当天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张兵终于开口,陆陆续续交待那个本子上的事儿了,其时,陈太忠正在阳光小区里陪着那八位吃饭——经过昨天一夜的荒yín,大家磨合得比较好了,蒙晓艳甚至表示,以后可以考虑常驻阳光小区了。 同一时刻,赵喜才正在家里吃饭,这对他来说,真的是挺难得的,他一边吃一边看天南台的省内新闻,大儿子赵强小心翼翼地陪着他——九龙那边迟迟传不出消息,他知道老爹心情不好。 就在这时候,他的三儿子赵杰回来了,大喇喇地坐到桌边,嘴里还喷吐着点酒气,“张兵那小子怎么样了?” “关你什么事儿?”赵强瞪他一眼,这哥俩同父异母,关系一直就不融洽,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禁不住有点愤懑,却又不敢多说,只能哼一声,“没见咱爸看新闻呢?” “哼,”赵杰白他一眼,看一眼电视,轻声嘀咕一句,“好几天不见田甜了啊。” 赵喜才正夹着一片麻辣萝卜,听到这话扭头看他一眼,似乎是说你小子也好意说,不过下一刻,他身子一震,就愣在了那里。 “你说什么?”一分钟之后,赵市长咬牙切齿地发话了…… 2038自责2039惯出毛病 《ID小说网-hui2d.com》2038章自责前文写过,赵喜才给田立平打电话的时候,很是琢磨了一阵,认为给此人施加压力,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后果,才这么做的。 然而,三儿子赵杰的一句话,让他通体冰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一次他恐怕是犯了大错,当时找谁施加压力,怕是都要好过找田立平! 我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赵市长听到儿子确定已经最少三天不见田甜了,痛苦地一闭眼睛,身子重重地向椅子上一靠,我怎么能犯下如此幼稚的错误呢? 是的,他忘了考虑人xìng中的贪婪,更忘了考虑胸无大志未必就是没有上进之心——而他对田立平施加的压力,又引起了人家的反感,加快了此事的发展。 当然,田书记一度被他逼得上蹿下跳的事实,赵市长是不会考虑的,他考虑的是自己不小心暴露出的心虚,助长了此人的野心。 “还是不够谨慎啊,”又过了大概两分钟,赵喜才长叹一声,眼睛却也没有睁开,而是沉声发话,“小强你马上离开,现在就走……不要开你自己的车,不要给家里打电话,明白吗?” “老爸……”赵强平rì里有点缺弦儿,可是一听这话也知道有点大事不妙了,说不得疑惑地看一眼赵杰,却发现自己的弟弟也是有点不摸头脑。 “马上走!”赵喜才厉喝一声,睁开了眼睛,怒视着他,“千万千万不要接任何人的电话,尤其是张兵的,你给老子捅出天大的事儿来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赵强放下筷子就跳起来,一边穿外套收拾东西,嘴里却是还在发问,“半年够不够?” “最好躲出国,实在不行买个身份证,”赵喜才叹口气,面无表情地发话了,“但愿,是我多虑吧……记得看天南新闻,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自己判断吧。” 看着大儿子旋风一般地走了,他才侧头看一看小儿子,嘴巴张一张,却是又摇头叹口气,站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手机,拨个电话,“帮我查一下省电视台的田甜……嗯,没错,《天南新闻》的那个,她这两天没上镜,是怎么回事,对了,别说是我问的。” “爸,您是怀疑……”赵杰终于发话了,他可是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就让老爸变sè,大哥仓皇而逃,隐隐地,他猜出了点什么,却是不能完全确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是在凤凰,”赵市长低声嘀咕一句,像是在回答儿子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得不承认,智商低一点的根本混不了官场,他的猜测一语中的,而纵是如此,他还在懊恼自己考问题不够全面,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你说她找陈太忠去了?”赵杰越发地明白了一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手机,“我有朋友认识省台的,要不,我也帮你问一问?” “不用了,”赵喜才缓缓地摇一摇头,那模样看起来,脑袋似乎是灌了铅一般地沉重,“你那些狐朋狗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他们撺掇你,我至于跟陈太忠对上吗?” 初开始他的声音还是比较低,结果不知不觉地越来越高,说到最后竟然变得尖锐异常,显然有些情绪失控了。 “老爸,”赵杰听得却是哽咽了起来,他sāo扰田甜未果之后,被老爸臭骂了一顿,他只当自己的老爹宁愿牺牲自己来换取政治上的安定,太没有点父子亲情了,却未曾想到,这个疙瘩竟然在老爹的心里埋得这么深。 他现在亲耳听到这话,心里方始有一些彻悟和压抑不住的感动,当然,更多的是排山倒海一般涌来的歉疚感。 “哭什么,有毛病啊?”赵喜才瞪自己的儿子一眼,冷冷一哼,“赵家的男人,从来流血不流泪……滚出去哭,我接电话。” 赵杰怕自己这个老爹怕得要死,听到这话之后,忙不迭地躲出了厅,可是他心里不踏实啊,少不得竖着耳朵躲在拐角处偷听。 许是喝了酒听力下降的缘故,他隐约听到一点声音,不过用尽全力也没听明白厅在说什么,然后,就又是一阵沉默。 犹豫一下,他还是走了出来,这是涉及赵家生死存亡的事情,他不能坐视,遗憾的是,他才一进厅,就发现刚才教育自己要像一个男人的老爹,居然泪流满面。 赵喜才的泪水不是因软弱而流,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见自己的三儿子又进来,他抬手抹一下脸上的泪水,淡淡地发话了,“小杰,我知道你见不惯你两个哥哥,但是你要记住……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你们毕竟都姓赵。” “我知道,”赵杰点点头,他只是纨绔一点,却不是不够聪明,他明白老爸说这话的意,“外人问起我大哥来,打死我都不会说什么……不过老爸,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田甜的假,是田立平帮她请的,”赵喜才面无表情地解释着,看那样子就如同在说一件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而且声音也越来越低,“看来这次麻烦不小……哼,假模假样的,你不是道德标兵吗?真正的无耻……” “那我……”赵杰真的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了。 “你看电视吧,”赵喜才淡淡地答一句,站起身来,也不说吃饭了,径自走进了书房,顺手带上房门,来到书桌前,翻出一个小本看了起来。 事实上他只是在强自镇定,本子翻了半天,却是根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等他最终将目光落到“蒙勤勤”三个字上的时候,看一看时间,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别的我就不说了,起码你蒙勤勤当年找我拉私人存款,我可是帮你完成了八千万,不大不小总也是个人情吧……陈太忠接了古昕的电话,也静不下心了,若不是眼前有八个艳丽无比、风情各异的美女,恐怕他就直接跑到横山,参与讯问去了,饶是如此,他也离开了饭桌,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跟古局长落实详情。 不过,见他这副模样,别人也止住了喧嚣,没错,姐妹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百无禁忌地折腾,**裸地人肉沙包什么的,但是在穿了衣服办正经事的时候,还是要有个分寸。 见陈太忠皱眉说着什么,蒙晓艳有点好奇,低声问身边的刘望男,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刘大堂摇摇头。 下一刻,见到他抬手招呼田甜,蒙校长心里有点不忿了,才要问一句有什么事儿不能跟大家说出来的,就见丁小宁冲自己摇头。 “小宁你知道怎么回事?”蒙晓艳越发地失落了,怎么一个个都神秘兮兮的?难道是我被边缘化了吗? 丁小宁笑着摇摇头,又轻声嘀咕一句,“估计是说田甜她老爸的事情,所以你也就别问了。” “什么叫我也别问了?”蒙晓艳几乎有点想暴走了,你都知道了,反倒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大家可以帮一帮忙嘛。” “田甜她老爹,是素波市的政法委书记田立平,”刘望男贴近她的耳朵,轻声嘀咕一句,蒙校长听到这话,身子登时就是一震。 她昨天卖弄自己是蒙艺的侄女儿,美女主播却是没说什么,她只当自己的出身就算不错的了,不成想人家田主播居然有这么个老爹。 当然,若是蒙艺还在的话,蒙晓艳倒也不会觉得有多大压力,田立平不过是素波一个市委常委而已,但是现在肯定有点不一样了。 想着这身世极好的美女主播,居然也会跟大家开无遮大会,昨天似乎还帮着扛刘望男的腿来……蒙校长不禁晃一晃脑袋,没办法,实在记不清了,反正有一段时间,她跟田主播赤着身子在一边喝酒观战来,好像还碰了一杯还是两杯的……陈太忠招呼田甜过去,肯定是要跟她说一下,横山那边已经打开口子了,也就是让她通知她老爹,事情进展很顺利——他觉出来了,下午田书记接自己电话的时候,有点不自然,那就让做女儿的去通知吧。 “哦,”田甜点一点头,转身走到另一个拐角打电话,而陈某人坐在那里琢磨了起来,我先给谁打电话好呢? 张兵是酗酒宿醉之后被带来的,连续五十多个小时没睡觉,横山对他上手段不说,连清水都不给他喝,饭倒是管够,原本他就是干渴无比了,而想喝水却是加了盐的水,喝了不解渴——还美其名曰保证体内电解质的平衡。 反正就是那些花招了,张总一旦扛不住了,交待得倒也算痛快,眼下已经涉及到了赵喜才的前秘书小方——当然,指望他再说出些什么,短期内怕也是不现实的。 然而,涉及到方秘书,咬出赵喜才就是可以预期的了,陈太忠就该考虑下一步怎么走了,要是没今天这消息,他再怎么联系人也是没用,反倒是显得自己行事不稳重。 蒙老板那儿,还是等一等再联系吧,很快地,他就拿定了主意,还是打个电话给黄汉祥比较好,于是他拨通了黄总手机。 “你搞到了赵喜才秘书的一些证据?”黄汉祥的声音听来有点醉意,不过下一刻,他就清醒了一点,“你这是……想弄下赵喜才来?” 黄总的语气显然是有点惊讶,陈太忠微微一笑,“本来想意一下就算了,可是他欺负人太过了,正好有个朋友的资历也熬得差不多了,索xìng就搞掉他吧。” 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推田立平出来,自然有其用意,这种关键时刻,第一时间推荐是必须的,要不然等黄家从他们的后备名单里划拉出人来,那就晚了。 “你这家伙,是假公济私吧?”黄汉祥在那边哼一声,别说是微醉了,就算是黄总大醉,判断这点东西也出不了差错,“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素波政法委书记田立平,”陈太忠回答了,心说老黄居然不问这候选人是跟谁走的是哪个派系的,这就是人家黄家的大气。 不过,人家不问是大气,他要不说那就是没眼sè了,于是他干笑一声,将田立平的底细兜了出来,“他是蔡莉的人,现在算是没着落了。” “哦,正林纵队的,”黄汉祥一听,就很干脆地打上了标签,他这么说确实没错,正林的天下凤凰的党,别看蔡莉在凤凰干过政法委书记而根本没在正林呆过,但是她真是正林系的人马,就像陈洁从没来凤凰任过职,却是毫无疑问的凤凰系一样。 当然,他这么打标签虽然没错,却未免有点过时的嫌疑,时下的官场不比二十年前,也是与时俱进了,起码在厅局级以下,没有那么泾渭分明的事儿了,而且这官场原本也就跟天下大势一般,分分合合的,比以前混沌多了。 不过这种情况,其实也是跟等级有关系的,越到高处,这阵营就越明显,那也是不消说的,所以,陈太忠也没资格笑话人家老黄就说错了。 “不过,这么个政法委书记上来,有点太快了吧?”黄汉祥笑了起来,“要不这样,让他去莒山当老总算了。” “黄二伯,您这不是逗我玩呢?”陈太忠明白,老黄不是要把田立平弄到莒山去——尽管那里是正厅待遇,人家只是说,你找我一件又一件的事儿,好意吗你?说不得干笑一声,“实说了吧,他家孩子对我的工作挺支持的。” “哦,这样啊……他家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黄汉祥这人,还真是为老不尊,这样的问题都问得出口。 “女孩儿,天南台的女主播,”听到这问题,陈太忠真是想躲都没地方躲了,他可以推三阻四地不回答或者胡说一气,但是毫无疑问,黄二伯如果愿意,会在五分钟之内自己找到答案,那么,某些不负责任的行为,不做也罢。 不过,陈某人在说某些话找某些理由的时候,心里也是有准备的,并不是脑瓜一热就胡说八道,所以这个问题,并没有让他特别地被动,“天南台关于科委和驻欧办的正面报道很多,田书记也帮过我不少忙。” 2039章惯出毛病“女孩儿,”黄汉祥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就沉默了,好一阵才哼一声,“为了一个女主持,你就先斩后奏地去搞一个市长,这本事可是越来越大了。” 他这话,就是有点怪陈太忠行事之前不打招呼,想他都跟蒋世方那边暗示过了,姓赵的接下来缩头也是必然的,你倒好,居然要把人往死里搞。 其实,区区的一个素波市市长,搞也就搞了,但是小陈你这么目无你黄二伯,这个毛病可是不能惯你——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太过放纵下面人,容易搞得尾大不掉。 看看,现在你倒是拿此事来挤兑我了,弄得我不管也不好,而且,你小子为的还是一个小女孩儿,世界上有一半儿都是女人,你至于这么在乎吗? 陈太忠哪里可能听不出来这样的话?他还整天念叨不能惯别人的毛病呢,说不得笑一笑,“我倒也想过提前通知您,不过……这不是怕搞不出名堂来,您会觉得我不稳重吗?毕竟我的年纪就在这儿摆着,就特别不愿意让人觉得我不稳重。” “呀哈,你还有理了?”黄汉祥又被他折腾到哭笑不得,当然,这个借口听起来是可以理解的,然而让他气愤的是,这厮回答得相当地理所当然,根本连半点歉疚感都没有。 你知道天南的人在我面前说话,都是怎样的小心谨慎和诚惶诚恐吗?黄总觉得有点无法忍受,哪怕是忘年交,也不能由着这小子得瑟,“我说一句,你就顶我十句?” “没理没理,”陈太忠听他这么蛮不讲理地一问,也有点哭笑不得了,“黄二伯您讲的是大道理,我这不过就是……就是一点小私心嘛。” “哦,合着你也知道自己讲的是私心,”黄汉祥哼了一声,语气越发地严厉了起来,“咱做干部的,要一心为公,私心杂念要不得,这件事啊……我不能答应你!” “我在欧洲,可是帮着小雨朦在股市上赚了点钱,”陈太忠嘿嘿一笑,心里却是有点别扭,老黄你别这么说反话成不成?“那个啥,以后这种私心……我还是要坚持的。” “你小子忒无聊了,”黄汉祥气得哼一声,心说这家伙是吃准了我不能拿他怎么样了,“我懒得理你,啧,你要再搞出这种事儿,自己善后啊。” “那可就拜托您了,”陈太忠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答应了,又挤兑一句之后,方始表态,“嗯,没有了后顾之忧,回了欧洲,我这干劲儿就更足了。” “我可没说答应你了!”黄汉祥哼一声就挂了电话,放下电话之后,他心里还是不能平衡,心说你小子给我找事儿还找上瘾了,这次真的不能让你太轻易达到目的。 黄总是xìng情中人,但是对某些人不太讲理的行为,他打心眼里就排斥,比如说他一度跟夏言冰关系不错,但是夏局长强要上位,就属于有些过分的行为。 尤其是,夏言冰那一次吃蒙艺顶了,最后是高胜利上位——要说吧,高厅长一直就是第一号人选,但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后来有人要顶掉高某人的。 夏局长的坚持,不但让黄家跟蒙艺有了龃龉,更是跟打算空降顶了高胜利的那位也产生了点摩擦——好吧,就算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但是最终的结果是黄家丢面子了。 发生了这种事儿,他老爹还觉得亏了夏言冰,毕竟是说到没做到,然而黄汉祥心里可不这么认为,他要是也真的为夏局长抱屈,就不可能跟陈太忠走到眼下这么近。 他这决心刚下,一边就有电话打了进来,打电话是的他的弟弟黄和祥,说是老爹的生rì马上要到了,九十八虚岁九十九了,不知道蓝家人去不去? 要是去的话,黄书记就打算准点回来准点走——毕竟他在磐石跟蓝家正对着呢,在京逗留时间太长,有等人家关说的嫌疑,那就未免有点示弱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黄汉祥又想起莒山煤矿的事儿了,说不得跟他聊了两句,“……老三你脑瓜好,他们这么搞,是个什么意?” “管他们什么意呢?”黄和祥一听是这种事,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这哥俩感情也不能说好,但对外终究都要维护黄家的形象,“敢向天南伸手,那就得做好爪子被剁的准备……又不是天下只有他家才能做焦炭,这点事儿你也问我?” “我这不是担心带给你被动吗?”要说这天下间,就是一物降一物,黄家老二散漫惯了,却还真是有点憷自己这个喜怒不形于sè的弟弟,说不得解释两句,“行,那我知道了。” “就得狠狠给他一下,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得,黄和祥居然也来了这么一句,做为他的结束语。 你是想让老家这儿发力,分散你的压力吧?顺便又能表现出黄家上下一致的jǐng惕心来,黄汉祥搁了电话,心里也是苦笑,我这个弟弟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重了。 不过,莒山那边怎么搞,还是要讲个章法,他一边琢磨,一边就有点抱怨了,“陈太忠这小子也真是的,不去找莒山那边的证据,在赵喜才身上折腾个什么劲儿?” “您都知道他是宰相肚量陈太忠了,”yīn京华在一边听得苦笑,陈太忠惹了黄汉祥,他真是一点都不敢插嘴,不过听到这话,还是回答了一句,“那家伙的气量就是不大。” “嗯?”黄汉祥听得侧头看他一眼,犹豫一下就笑了,“你俩关系倒真是不错,也算,我的人情用在赵喜才身上了,莒山那边,让他给我摆平了。” “没搞错吧,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半个小时之后,陈太忠就叫了起来,也顾不得要招呼众女进卧室了,他惊讶得自己都有点软了,“我搞那谁已经很过分了,现在……又要来?” “啧,搞素波市市长,跟搞那谁……难度能一样的吗?”yīn京华听他这么说,说不得轻笑一声,“你怎么就这么笨呢?来,我教你一个招儿……” “哈哈,”陈太忠听完之后,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老yīn啊,要不说这人老成jīng呢?你这简直是点子库啊……对了,要我办事儿可以,但是黄总得答应我刚才的要求啊。” “你跟他说去吧,”yīn京华哪里敢接这样的话茬?不过,他既然指点了陈某人,说不得就要邀功了,“反正,你这也是欠我人情了啊。” “嗐,咱俩还说个啥呢?没问题,”陈太忠笑着挂了电话,要说刚才他是真有点恼火了,我连法国申奥资料都打算下手了,这很你黄汉祥长脸了吧?国外又送给你那么多钱。 现在让你帮我扶上去一个市长,你都唧唧歪歪的,说来说去还要我帮你搬倒莒山的杨学锋……老黄你这是欺人太甚啊。 不过,yīn京华给他出的这个点子,很是不错,所以他也就懒得跟他的黄二伯叫真了,然而,他还是有一点微微的郁闷,因为:这又是接近脏活儿的xìng质。 倒是田甜惦记着自家老爹的事情,见他一直拉着一张驴脸,倒也不好发问,眼见他情绪好了,才走上前来低声发问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休闲时间,咱不谈正事,”陈某人嘿嘿一笑,四下看一看,“明天甜儿也要跟着雷蕾和张馨回了,咱凤凰的发扬一下风格哈。” 雷蕾和张馨原本就是计划明天走的,不过田甜的走rì子还没定下来,他这么一说,显然就是搞定了某些事情,田主播听得心中就是一喜,紧接着,心里却又有些空荡荡了。 听他这么说,众女叽叽喳喳说不公平,还说他现在根本就是素波人了,可是陈太忠不做理会,反倒又摸出了手机,“等我打俩电话,小董吗……” 这天晚上还好,比不上昨天疯狂,毕竟大家的体力都有个限度,某人有仙力护身,那是作弊一般的存在,其他人却总还是相对比较正常的,连续地熬夜、酗酒加狂欢,是很考验人的。 当然,这也是陈太忠有先见之明,昨天没让她们享受“昏憩术”的大招,要不然耗费一点仙力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人家恢复得好了,他的作业可就写不过来了。 饶是如此,第二天凌晨五点他走的时候,雷蕾依旧不肯歇息,要他抱着自己才肯睡,陈太忠知道,要真说疯狂,这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才是最疯的,疯起来的时候体力令人咋舌。 于是,他不得不叹口气丢个昏憩术给她,“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好像还没到三十呢,怎么就成雷老虎了呢?” 不多时,他穿墙进入横山区自己的宿舍——进自己家也穿墙,真够滑稽的,他正抱怨呢,眼睛一扫,发现自己卧室里的床上,睡得有人…… 2040闻风2041心动 《ID小说网-hui2d.com》2040章闻风吴言一直坚持,陈太忠的家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就算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让钟韵秋过来——不过话说回来,钟秘书还得在那边关注睡在隔壁的吴父吴母,同时还要通风报信,也确实不克抽身。 好在吴言的父母也都是老派人士,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副市长了,而那小钟是秘书,应该可以随便用,但是两人还都不习惯这么使唤人。 倒是吴母悄悄地嘀咕过一句,这小钟听说跟一个姓陈的男人不清不楚,阿言你得空了说说她,实在不行的话,就换个秘书,你可还是大姑娘呢。 我身边要是少了她,先别说太忠答应不答应,只说这横山区的宿舍,对陈太忠的吸引力就更低了——吴市长嘴上虽然不承认,但是她的心里非常明白,正是市长加秘书这样的组合,才会令某人栈恋和牵挂。 而她自己,在某些时候,也非常享受那种打破禁忌的震撼和快乐,这时常令她觉得,自己的骨子里,或者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正气十足。 这些都是题外话了,吴市长知道太忠后半夜要回来,也没在自己房间等他,而是在零点过后,来到了他的房间。 这一夜,她睡得非常不踏实,经常下意识地抬胳膊圈一下,触碰不到那厚实的肌肉,就忍不住要清醒一下,接着又恍恍惚惚地睡去……终于圈到了,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猛然间,她觉得身上有火热的大手在游走,又圈一次,圈到那了那人,二话不说,就先在那厚实的肌肉上狠咬一口。 “呵呵,我来了,”陈太忠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这一口比昨天唐亦萱咬他的那一口轻多了——小萱萱对前一天他和蒙晓艳设计自己,并且在yīn谋败露之后强迫自己的行为,相当地愤懑,又知道他身怀异术,下嘴是真的没留情。 “你个坏蛋,自己看看几点了,”吴言轻声嘟囔着,从床头柜拿过了闹钟——这原本是她的闺房里摆放的,“五点一刻了……你是去了阳光小区,还是去了育华苑?” “我是回了自己家,正搂着唯一的女主人,”陈太忠轻笑一声,不管不顾翻身上马,分开她就待枪挑白虎星君,不成想吴市长不为他的甜言蜜语所动,手向下一捂,抬手就去推他,“你洗过没有……” 晨练完毕,就是六点十分了,白市长已经完全清醒了,又舍不得离开,就要他讲述近期的遭遇,而陈某人知道她爱听什么,就挑着几件事儿说了。 当吴言听到他去了黄老家,听完他跟黄老见面的经过时,一时间禁不住情动如火,一翻身主动地跨坐在他身上,“不行,忍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钟韵秋从墙壁那头探过头来,轻声发话了,“老板,六点四十了,伯母已经起来,在做早饭了。” 看着隔壁佳人幽怨的眼神,陈太忠的心里不由得一软,说不得冲她微微一笑,“今天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跟小白请假……” “你敢再喊我小白,我绝对不准假,”吴言哼一声,就那么赤着身子下了床走过了那边,晨曦中,挺翘的臀部在扭动中,显得格外地白皙,两腿间有亮晶晶的水渍反光……赵喜才指望的蒙勤勤这一招,并没有奏效,他就算将自己揽储的人情想得再大,终归是逃不过一个事实:蒙勤勤和蒙艺是父女关系。 但是他另一个手段却是起了一点效果,就算短短的一个上午,一个消息在素波市的官场不胫而走:田立平在美国读书的儿子田强,因为生活糜烂,在美国染上了艾滋病! 这可是太恶心人的事儿了,赵市长的逻辑很简单,你田立平不是惦记着我的位子吗?我不跟你说那么多,直接在你的后院点一把火——姓田的你灭火去吧。 而他放出的这个风声,也是相当……相当无耻的,真要说起来,他有太多的脏水可以选择,比如说田强在美国豪赌的资金不明啦,或者说田公子在美国买得有豪宅大院啦,都可以让田立平陷入被动,忙于应付组织的调查。 然而细细叫真的话,这些脏水又都是没什么意义的,经不起组织上的细细调查,而所谓的舆论,在组织眼里那是不值得的一提的,甚至大家连撇清的兴趣都没有。 哪怕某人在外界被传成了恶魔一般的存在,但是只要组织上查证之后,确认此人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是的,错误的舆论是没有用的,那只是一个噱头。 若是企图用错误的舆论绑架组织,那更是痴心妄想,孰是孰非,组织上心里有数就够了,错非不得已,61人案不可能重演。 赵喜才深明这一点,所以他就不在贪腐或者作风上做文章,放出去的风声直接就是人身攻击,最要命的是——艾滋病这玩意儿,不好彻查。 按他的理解,艾滋病人经过有效的治疗,身上的艾滋病毒可以抑制到极低,连最新的仪器都检测不出,但是他们还是艾滋病人,若是想证明确实不具备传染xìng,怎么也得经过一二十年的观察,这期间,还得有不怕死的主儿敢跟他们接触。 因为大家都知道,眼下的艾滋病是不治之症,没有任何完全有效的治疗手段,最新的鸡尾酒疗法等手段,也不过是能有效“抑制”罢了。 所以说他这个谣言是非常地恶毒,就算组织上最终能查明,田立平是清白的是经得起考验的,但是首先他能借此拖住田某人,干扰其在素波上下其手的一系列安排;其次,就是别人再怎么相信组织,但是想到这艾滋病的可怕,任是谁也不可能完全地释怀。 当然,若是有人想到,田强这艾滋病没准传到了家里,传到了妹妹田甜的身上,那么……某个姓陈的家伙,估计也要被动了吧? 这手段可能起到的效果不是很大,但是说到因此会产生的长久影响,那就不是一朝一夕消除得了的,端的是恶毒无比。 田立平是个知天命的主儿,平时虽然对人严苛,却主要因为是出身于政法系统,不能讲什么情面,并不是说就不得人心——别的不说,孙正平都是很尊重他的。 所以,这谣言出炉不久,就传到了田书记的耳朵里,他听说之后只是冷冷一笑,知道这是某人狗急跳墙,想逼得自己顾此失彼,心说你越是这么没品,越是证明你穷途末没别的招儿了。 然而,不久之后,这恶劣的影响还是来了,要说田书记和田甜,做人还是没太大缺陷,但是这田强……往rì里还是有点花了,起码在素波时就不怎么规矩。 于是就有人拐弯抹角地打听,说田书记我这儿听到一些不负责任的传言,更有那关系近的,直接点明了,你让你儿子澄清一下事实嘛。 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王启斌最有意,居然将电话打到了陈太忠那里,那意也很简单,太忠,我知道你跟田家关系不错,田立平现在有点被动啊,得赶紧想办法,要不然的话会有点不妙。 “咦?”陈太忠听得有点奇怪,心说人家田书记还没着急你倒是急上了,就觉得有点奇怪,“王处你有什么话就说,咱不见外的啊。” “啧,”王启斌在电话那边啧一啧嘴巴,又叹口气,“这事儿得赶紧处理,拖得久了蒋老板都不好说什么了,像戴主席这些都还没着落呢。” 蒋世方来天南半年了,就琢磨着把戴复往省zhèngfǔ里提一提,干个副秘书长什么的,也是副厅升正厅了,不过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而蒋省长手上的老人也不少。 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合着王处长是告诉自己,有人觉得田立平有不稳的嫌疑,而这个政法委书记一旦空出来,戴复就惦记着要占了去,显然,这个时候戴主席是不会考虑陈某人和田家的交情了——田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正厅的副秘书长和副厅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没什么可比xìng,一个是服务省zhèngfǔ领导的,一个是在市里拥有表决权,并且掌握省城暴力机关的,真不好说到底哪个位子更好。 当然,要说级别是副秘书长高,但是戴复也是五十二岁,按省zhèngfǔ这个子发展下去,戴主席可以选择的方向是升省zhèngfǔ秘书长,这是副省级别的,但是秘书长肖劲松可不是那么好顶掉的,老肖很有点人脉,又是服务过前省长、现省委书记杜毅的。 当然,戴主席做一段副秘书长后,可以选择外放一个市长——市委书记的话就要视情况和机遇而定了,毕竟他没主政过一方,这就是他最终止步于一任实职正厅,要退休的时候,升个副省去人大或者政协养老。 相较后一个选择,戴复要是去素波政法委做书记,也不会比在省zhèngfǔ差——他依旧有外放市长的可能,甚至可以琢磨赵喜才的位子。 尤其是,由于是省会城市的政法委书记,他可以在某个角度上,跟蒋省长遥相呼应,对蒋世方的帮助比在省zhèngfǔ还要大。 “这是老戴跟你说的?”陈太忠听得皱一皱眉,心说这官场确实也是残忍,真正的水火无情啊。 “他没说,不过我琢磨他可能有这个意,”王启斌艰涩地解释,“太忠,你俩都对我起过决定xìng的帮助,我希望……大家能相互理解一下。” 合着是王处长知道陈某人大能,又不想自己的老上司坐失良机,就主动协助沟通一下,毕竟这陈太忠发起狠来,谁都要掂量的——当然,这也是王启斌知道,指望戴复就此事去找陈太忠协商是不可能的,戴主席这点城府还是有的。 “这么着急吗?”陈太忠听得就笑,王处长只当此人气极而笑,说不得低声解释一句,“我这是提前打个预防针,事到临头再说……伤感情不是?” 原来这王启斌是真的怕了陈主任了,心说现在事情有转圜的余地,我跟你说一说这叫诚意,哪怕不成,你得领一份戴复没有落井下石的心意不是? 但若是田立平保不住自己的位子了,我事先打过招呼,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能对戴主席有意见——甚至不排除你顺手扶戴主席一把的可能。 “老王,你这就是瞎琢磨呢,真的,”陈太忠笑得越发地大声了,“别说是你了,估计戴主席也没亲口问过蒋老板吧?” “哎呀,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问过没有,”王启斌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有点好奇,“难道这事儿里面,还有什么说道?” “说道是有一点,不过你就别打听了,”陈太忠哪里会把这种事情告诉蒋系人马?“哈哈,不过不管怎么说,王处您这提前打招呼的心意,我领了。” 在他看来,王启斌这人做事还是比较地道的,像这种事有个苗头都会跟自己通气,殊不知王处长在那边放下电话之后,就是一声苦笑——我要是不提前打招呼,你没准连我都记恨上了,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 而且他现在在邓健东的组织部里做事,陈某人能把他从区委组织部弄到省委组织部,那下一步跟邓老板打个招呼,架空他这个处长真的没啥难度。 要知道,最近邓部长对王处长没以前那么亲近了——二处放了一个跟省长有渊源的正职,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儿。 不过,王部长终归还是比较厚道的,从陈太忠这儿听说此事别有蹊跷,说不得放下电话就往市工会赶,要向自己的老上级反应一下情况。 “陈太忠是这么说的?”戴复听了他的话,也没怪他多事,反倒是陷入了沉里,最后方始苦笑一声,“算了,回头我找老板问一下吧,这个政法委书记也未必有啥干头。” 话是这么说的,他心里却是有点庆幸,今天他原来还打算找市纪检委贺书记坐一坐呢——两人关系好倒是在其次,这也是未雨绸缪之意,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田立平大势已去,市纪检委出面,不管是查人也好是不查也好,若是能在政法系统搞点风雨,一来能加速田立平的下台,二来没准还能卖老田一个人情。 而眼下得了这个消息,他却是不能再这么搞了,撇清还来不及呢——姓田的万一知道关键时刻我这么搞,是有准备yīn人的嫌疑啊。 2041章心动田甜在第二天回到了省台继续上班,不过次rì下午她再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异,而且同事们也是有意无意地避着自己。 难道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田主播有点纳闷,就寻到段天涯,“老段,大家看我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段天涯还有什么选择?他只能乖乖地解释了,那个啥小田呐,现在传闻说,你哥哥得了艾滋病,市里都传遍了,你这几天不在,大家说……说你是去bějīng检查身体去了——我靠,你别瞪我,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我cāo他妈的赵喜才,”难得啊,以田甜的温文尔雅,居然蹦出了这么脏的话,她虽然是年轻女xìng,却也在瞬间就判断出了始作俑者,“有这么泼脏水的吗?老娘放不过那个混蛋。” 没办法,这传言太恶心人了,田主播一想到自己这个未婚女xìng,居然被戴上了“艾滋病患者”的帽子,这杀人的心都有了。 所以,她也顾不得保密不保密了,无限的委屈之下,当着段天涯抬手就给老爸打了一个电话,“老爸,别人诬陷你女儿是艾滋病患者,你管不管啊?” “沉住气,啊?乖甜儿,”田立平笑着答她,“这是好事儿,赵喜才越这么搞,就越说明他没别的子了,等老爸的事情办好了,咱们慢慢地收拾这帮混蛋。” “可是……”田甜知道老爸说的是真的,但是心里这份委屈委实无法排遣,放下电话之后,捂着脸就低声抽泣了起来,搞得段天涯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过,听到田主播嘴里居然痛骂素波市的市长,他心里也就隐隐地猜到,这传言估计不会是真的,而是有针对xìng的,要不然小田不会在听到这个传言的瞬间,就毫不犹豫地指出幕后cāo纵者是谁。 既然传言是假,他当然就有胆子接触田甜了,递两块湿巾给她,嘴里还在安慰,“赵喜才那个儿子赵杰,我看就不是好东西,没准是那家伙背后使坏。” “今天你听到的话,不许说出去,”田甜既是委屈无比,又是追悔莫及,说不得抬头看他一眼,“要不然的话,段老师……你就别怪我是女人了。” “嗐,甜儿你这是说什么呢?”段天涯笑一笑,心里也不是很以为然,“我见的坏脾气的女主播多了,想你这么条件好又不拿架子的,真的很少。” 他说得略略有些儿夸张,盛气凌人的女主播也没几个,大致还是傲慢者居多,田甜倒是不算傲慢,她是有傲气,不过眼下这时候,这话拿来安慰人却是真的不错。 “不行,我要去打个电话,”田甜停止了哭泣之后,心里还是不平衡,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不成想被段天涯一把拉住了,“行了,你看看你,眼睛都肿了,就在我这儿打吧,我出去还不行吗?” “段老师你真是个好人,”田主播微微一笑,接着犹豫一下,又不放心地叮嘱对方一句,“千万别说出去啊。” “嗐,知道知道,”段天涯连连点头,拉开门就出去了,靠在门口的墙边,脑子却是不停地在转悠:赵喜才背后编排田立平的不是,还是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啧,看来啊,素波又要有大事发生了啊。 陈太忠接到田甜的电话,也是勃然大怒,“这姓赵的也太下作了吧,行了,我知道了……这可是他一步步地逼着我来的。” 在陈主任想来,此事里他就一直没错,先是赵喜才拦了丁小宁的买卖,接着又是张兵要“赶绝”姓丁的,有这么个扬言,他上门将那总工撸了来打脸,不算过分。 而张兵派了律师,喋喋不休地来sāo扰,那就是反抽他陈某人了,他不知道则已,知道了肯定不干嘛,而赵喜才因此露出马脚,那也是姓张的事机不密,姓赵的活该受牵连了。 所以,他打算拿到口供之后,用这个逼着赵喜才病休,好歹给对方留个体面——最近来找他和古昕说情的人,是前所未有地多,压力真的不可谓不大。 但是赵喜才这么搞,那可就是给脸不要了,病休?能病休那是你祖坟上冒青烟了,他挂了电话之后,又打个电话给古局长,“怎么样,他说了什么了没有?” “没有,”古昕在电话那边叹气,自打张兵供出小本子上的一部分人名之后,他连夜将此人转移了地方,此事干系甚大,他是老jǐng察了,不会失了这点jǐng惕xìng。 按说,他这转移,就意味着告诉张兵,你现在的生命安全已经不能很好地得到保障了,然而张总不这么想——这是赵喜才把压力施加下来了,你们快顶不住了! 再想到他临被带走的时候,赵市长曾经亲口jǐng告过他,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张总都已经后悔,不该在前一阵坚持不住的,所以他现在又恢复了强硬。 有些手段,用在不同的人身上,起到的效果也不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横山分局的人也知道,这时候解释越多越容易起反效果。 又由于此人供述出的部分东西已经有相当的力度了,所以大家也不能毫不克制地上措施了,否则将来弄到法庭上去,有些痕迹会让别人联想到刑讯逼供——既然已经成功在望了,又何必凭空去授人以柄呢? 总之,这就是个时间问题了,古局长和陈主任虽然着急,却也不至于失了分寸,无非是某人接了个电话之后,再过问一遍罢了。 且先由你赵喜才得瑟着,陈太忠压了电话,正琢磨给小董打个电话看莒山那边进展如何,却是又接到了段卫华打来的电话,“小陈,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段市长办公室外面等着几个人,陈太忠能认出的,有劳动局的周无名和金乌县的吕清平,见他到了,两人跟他笑着点头,尤其是吕县长,估计心里恨煞陈某人了,脸上的笑容却偏偏挺热情。 “里面有人啊?”陈太忠才说要排队等着段老板接见,却不成想段卫华的秘书直接领他进去了,“市长等了你一会儿了。” 呀,这次问题可是大条了啊,陈主任虽然是年轻,却也知道外面两个实职正处都进不去,而自己不但插队,大市长还是在专门等候,心里不由得暗自揣测。 “太忠你坐,”段卫华见他进来了,笑眯眯地点点头,又站起身来,主动走到沙发边,坐到他身旁,“打算什么时候去欧洲?” “可能要过一阵了,”陈太忠犹豫一下,苦笑着回答,“这边还有点事情没有办彻底了,呵呵,人在人情在啊……” “嗯,横山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古昕的胆子倒是真大,”段市长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两次了,呵呵……我可是帮他顶了不少说情的。” 嗯?陈太忠看段卫华一眼,总觉得他的笑容背后隐藏着点什么东西,眼珠转一转之后才回答,“嗯,古局长嫉恶如仇,不过手段是粗暴了一点,幸亏有您的关照,要不回头……我让他来谢谢您?” “嫉恶如仇可是一个优秀干部该有的品质,何必谢我呢?我也应该做他们的坚强后盾,”段卫华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起来,接着又沉吟一下,“下月初是黄老的九十九岁大寿,跟我一起去bějīng吧?” 黄老寿诞,凤凰这边的干部肯定是要去的,这是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该有的尊重——不去的话,那就是政治不成熟乃至于政治错误。 不过这些年来,凤凰市的领导上不得寿宴,只是送点凤凰土特产过去就罢了,却是还得等人家做完寿,才从bějīng离开,当然,这也是个态度问题。 “一起去?”陈太忠真是有点挠头了,他有点搞不懂段市长到底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最关键,他是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到场——陈某人的破事儿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你在素波还有事情做,”段卫华微笑着看着他,“赵市长被你惦记上,也是他的不幸了,不过我不得不说,他在素纺的问题上,做得很不合适。” “咳咳,”陈太忠尴尬地咳嗽一声,“其实,我也没怎么惦记他……” “我帮你顶了很多的压力,而且一直也很照顾你,”段市长自顾自地说着,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和蔼,“对我来说,这是个机会……而章尧东不会在意的,他不需要动那个脑筋。” “啊?”陈太忠听到这里,总算确定段市长今天为什么这么郑重其事地把自己找来了,合着这素波市长的位子,盯上的不止一个人啊。 2042条框多2043没坏规矩 《ID小说网-hui2d.com》2042章条框多对赵喜才而言,上面没人的无情和可怕,就在这里了——赵失其鹿,天下亦共逐之。 不是赵市长天生yīn毒,不肯想别的法子,而有意用那恶心手段去对付田立平,实在是……他根本就没得选择,他的富贵全拜蒙艺所赐,蒙书记一旦撒手不管他,那就完蛋了。 就算找人相求,他都没办法找级别相仿的人开口,更不敢找那些背靠大势力的主儿,要不然说情通过没有不好说,反倒十有仈jiǔ要招了狼过来——这才是他的悲哀之处。 上面没相厚的,同级没相伴的,既然蒙艺不管了,一旦有人打算对他下手,那真是“世上只有组织好,没组织的干部是根草”。 相较而言,田立平的处境都比他强很多,虽然其子田强“被艾滋病”了,但是真的要发生太过分的事情,蔡莉张一张嘴,蒋世方和杜毅也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 所以说,赵喜才的选择,就只有压一压田立平,找一找凤凰本地的环保局长侯卫东这种小人物,或者蒙勤勤这样的蒙系人马,要不就是一些恶心人的手段了——他可以拿伍海滨压田立平,却是不敢真的拿素纺做文章,bějīng的邵家还在虎视眈眈呢。 真的有人力挑赵市长的话,只要搞定蒙艺,就会发现其实这是一条走风漏气的破船,见不得风浪的,而赵某人欺负陈太忠欺负得心安理得,并没有去请示蒙老板——一个市长在他主政的城市里欺负一个外地的处长,需要请示别人吗? 然而,就是这样的疏忽,导致了赵喜才眼下的全面被动,一个地级市市长没了依靠,真的算不得什么。 由此可见,段卫华嘴里的“顶了很多压力”,其实水份也很大,说句良心话,赵喜才根本就没胆子琢磨这条子,那不叫找不自在,那叫找死。 错非如此,以段市长多年政工干部的敏感xìng,怕是早就发现不妥了,哪里至于眼下才jǐng觉,演出今rì这么一出来? “这个嘛,”陈太忠听得也只能苦笑了,难道除了苦笑,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田立平他是推不得的,然而段卫华他就推得掉吗? 初入官场的时候,陈某人对段市长曾经有过那么一点误会,但是“淘尽黄沙始见金”,风言风语只是暂时的,真正的帮助,是不怕时间的考验的。 凭良心说,段卫华有个不怎么样的弟弟,但是段市长本人对他陈某人,从来没下过半点小绊子,在这一点上,章尧东要差很多的。 别的不说,把陈太忠弄到横山方志办的是章尧东;执意要把他送进科委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的,也是章尧东;甚至连驻欧办这个把人边缘化的机构,都是源自于章尧东的创意,当然,章书记有自己的想法,而章系大将吴言更是他的枕边人,这个是不能否认的,但是陈太忠从东临水调回来、入党、任职街道办政法委书记,直至最近的,就是保证驻欧办主任不被省外办阮处长抢了去,那可全是段卫华的设计。 做人嘛,cāo蛋一点无所谓,但是不能没有感恩的心,而毫无疑问,段卫华对他只有恩,更何况,段卫华的干女儿杨倩倩,可是他的同学! “我本来,是没想搞下来他来的,真的,”他艰涩地咽一口唾沫,有的时候,只有实话才能最打动人,而眼下他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了,只得淡淡地笑一笑,“只是想给他一个jǐng告,卫华市长您不知道,实在是他欺负我太狠了……” “嗯,这个我知道,”段卫华微笑着点点头,丝毫没有被拒绝的那种恼怒,“他不但不给你面子,而且这么顶了小丁,也是不给那谁……杜书记面子。” “但是就是这样,我还是忍了,”陈太忠苦笑一声,“卫华市长,我冒昧地说一句,我发现我这个人……真的太好说话了。” 这话听起来嚣张,实则语出至诚,确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搁给上一世他的脾气,切……现在整个天南,怕是都没有赵姓这个团体了。 段卫华嘿然不语,好半天才抬头问他一句,“你最近跟田立平走得很近……是吧?” “呀,您这都知道了?”陈太忠一时大奇,笑一声之后,点一点头,“既然您都知道了,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在素波惹过不少事儿,麻烦过田书记很多次,我不喜欢欠人情。” 这话不是真的实情,却也经得住查证,天南省的政法系统里,对陈太忠头疼的,除了王宏伟怕是就数田立平了——当然,他必定不能说自己跟田甜的私情。 不但不能说,他还要没皮没脸地反问一句呢,“您怎么知道,我欠田书记那么多人情呢?” 这一招,他是从国外学来的,反正都已经藏不住了,那么就脸皮厚一点,不问的话,什么都得不到,问的话,或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呢——不尝试一下,怎么能知道呢? 果不其然,他这尝试还真的是歪打正着了,段卫华听他这么问,倒也没遮着掩着,“这两天,关于田立平的风言风语挺多的,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啧,要不说这官场中人的心……算了,太多的赞扬话也没必要说了,段市长说此事时,只是微微一笑,还是那么和蔼,浑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但是这并不能掩饰其高远的政治眼光,以及那敏锐的政治嗅觉。 “嗯,”陈太忠点点头,心说就冲着你是杨倩倩的干爹,既然你不知道田甜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跟你说的,“能顺利地缉拿九龙的张兵归案,田书记那边……我又欠人情了。” 段卫华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逐渐地凝固了,好半天才面无表情地叹口气,“这么说,田立平也看上这个位置了?” 陈太忠默然,好久之后,才无言地点点头。 “田立平的籍贯是永泰县的,做一把手……有点不太合适,”段卫华轻喟一声,脸上又逐渐地升起些许笑容,说话速度却是微微放慢了一点,“他能来凤凰的话,我愿意支持……太忠你要讲情分,总不能眼里只有外人吧?” 就这一段话里,泄露出了三个意,一个是根据回避原则,田立平不合适在素波任地方zhèngfǔ正职,第二点就是说,段某人能如愿去素波任市长的话,愿意倾自己的能力,成就田立平就任凤凰市长。 段卫华在凤凰挺低调的,起码大家能看到的是,他被章尧东压得挺厉害,但是能出任天南第二大城市的zhèngfǔ一把手,又岂能没有一点自己的底牌? 他愿意支持田立平的话,田书记就任凤凰市长,真的是多了几分把握,遗憾的是这凤凰市长,含金量要比素波市长低那么一点,再升的话,目标多半是市委书记而不是副省长。 第三点就是,不管怎么说田立平的关系,不能拿来跟我和你比吧?这结识了几天的人,比得过我这一直提拔赏识你的人吗? “田立平籍贯是永泰的?”陈太忠听得吓一大跳,心说不可能吧,真要是这样的话,老田惦记素波市市长,那不是凭空多出了一条红线? “那时候永泰归涂阳管,55年划给了素波,”段卫华知道这小子心里生疑了,说不得讪讪地解释一下,“田书记是在涂阳上学的,参加工作就去了正林。” 事实上,所谓的这个回避制度,一般来说是卡人用的,真要领导赏识的话,这条红线也就不是红线了,说起来蒙艺还是半个天南人呢,更别说田立平只是生在涂阳地区永泰县,成长却是在涂阳和正林,基本上不是太大的问题。 究其原因,田书记在永泰没有很大的地方势力和既得利益团体,这才是组织上讲回避原则的本意——当然,这个本意也是在掌握了话语权者的诠释了。 “啧,”陈太忠听得咂咂嘴,他知道老段这么说,是告诉自己,田立平想坐稳素波市市长的位子,小地方会让人找出一些毛病,难度要大一些。 然而,就算段市长点得这么明白了,他的底线却是不能放弃的,而且他也无法放弃了,沉默一阵之后,他终于苦笑一声,“田书记……我已经向人推荐了。” “哈哈,”段卫华听到他这话,沉默几秒钟之后,居然大笑了一声,然而这笑容背后,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唉,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啊。” 就算他再有城府看得再开,听到这样的话,也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身边的人,我提拔的人,我关注的人,创造出这么个机会,居然不跟我说一声,太忠啊……” “这种事儿我敢见人就说吗?”陈太忠被他这排比句式弄得有点恼火,索xìng就直接顶回去了,不过听老段这么说,他心里确实也有点歉疚,“要不这样吧,我再弄个副省下来,把章尧东扶上去,您也算有地方可去了,这样行不行?” “什么?”段卫华正苦笑呢,听他这么一说,一时间大奇,侧头看一看他,“我说太忠……你、你……确实啊,有些话……真的不能乱说。” 陈太忠还他一个苦笑,心说我这也是不靠谱的说法,不过你要真想让我这么搞,那也就是一锤子买卖,万一成了,以后你也别说恩情长短的了。 段卫华的养气功夫,那不是一般的高,很快就从失态中恢复了过来,看着年轻的驻欧办主任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发问了,“你惦记的是……沙鹏程?” “嗯?”陈太忠又讶然地看一眼段市长,心说我跟你抱怨一下莒山,你就能想到沙鹏程,这也太那啥了一点吧,“卫华市长您这眼光……真厉害。” 你出去那么久了,回来之后在国内能遇到多少事儿?段卫华笑一笑,不过下一刻,他就摇一摇头,“沙鹏程不行,他是民盟的。” 啧,这规矩还真多啊,陈太忠听得又有点挠头,他当然知道副省长里该有一个mízhǔ党派,也该有一个女xìng——错非情不得已,这些是zhèngfǔ班子里必须要有的。 像凤凰市前分管农林水的副市长汪蓉,按资格任副书记没问题,但是曾学德去做常务副,下面上来的若不是吴言,她丢掉这个副市长还真要头疼一下。 反正这话就扯远了,段市长这就是说了,太忠啊,你先别琢磨搞掉沙鹏程了,就算你弄掉他,上去的也不会是章尧东,换个人吧……当然,也别动陈洁,撇开陈省长对你的关照不说,人家是女xìng副省长。 “这可是……”陈太忠真的没辙了,左右想了半天,猛地反应过来,老段指出动沙鹏程没意,那就是还有期待啊,说不得看着对方,“卫华市长,反正我已经做错了,您看我现在怎么做最合适?我坚决听从您的指示。” 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做啊,段卫华无声地笑一笑,田立平占先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说实话,他否决沙鹏程并不是自己就有了主意,而是抱了一丝侥幸心理,想看看小陈手里还有什么牌没有了。 不过看到陈太忠的这个态度,听到这个请示,段市长心里也明白了,小陈不是目无领导,实在是琢磨的事情都太大个儿了,没办法提前说——整天惦记着搞掉这个准副省,那个副省的……你说你都在忙些什么啊? 2043章没坏规矩段卫华很清楚,这也就是他在凤凰市,能切实地感觉到横山分局和素波的剑拔弩张,才会由此引发出一些联想来,当然,这种联想或者章尧东也会有,但是人家没必要琢磨——而那些副书记和副市长,就算有联想,琢磨此事也不现实,反倒是有不稳重之嫌。 我本来以为我占了先机呢,不成想你小子已经把都铺完了,段市长缓缓地摇摇头,“太忠你有这话,我就很欣慰了……不过,卫华市长的时间可不多了,下次有这种事儿,你知道该优先考虑谁吧?” “我现在就后悔了,真的,卫华市长,”陈太忠点点头,很诚恳地看着大市长,他这话语出至诚,要是搞掉赵喜才为的是捧自己的老市长段卫华上位的话,黄二伯都不能说什么。 至于田立平的事儿,可以继续运作嘛,只要争的不是省城的市长,又有段市长的相助,他也不觉得就如何难了。 “你还年轻,有点考虑不周是很正常的,”段市长笑着摇摇头,他的胸襟真的不是很差,政工干部就讲究个大局感,错非如此,凤凰市早就闹得翻天了,“反正你答应我了,下次是我……好了,你回吧,外面还一堆人等着呢。” “太忠,”看着年轻的驻欧办主任向门口走去,段卫华犹豫半天,终于开口唤其回头,没办法,他实在有点不甘心啊。 看到对方回头时脸上讶异的表情,他笑一笑,站起身来走上前,轻轻地地拍一拍年轻人的肩头,嘴巴开阖两下,似是yù言又止。 到最后,段市长方始咳嗽一声,“小陈,你要真想帮老市长的话,那就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折腾得大一点……棋从断处生……” “嗯?”陈太忠愣得一愣之后,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个指示我一定放在心上。” 看着这家伙开门离开,段卫华却是没由来地脸上一阵燥热,心说我终于把这话说出口了,没错,刚才他的神情和动作有点做作,不过他心里也真有点觉得难以启齿。 在抱怨这家伙太不知道替老市长着想的同时,他不得不感慨,这件事发展成这样,也不仅仅是因为事机太密,同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小陈手里备用的人太多了。 有资格惦记那个位子的人里,若是这家伙只认识我一个,就好办多了,段卫华实在无法不让自己这么想,然而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下一刻,他就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这个小陈,居然连有资格问鼎素波市长的人选,都交好了两个——甚至可能远不止两个,这家伙……才进入官场三年啊……陈太忠走出段市长的办公室,心里也满是感慨,唉,还是太年轻了,要是当时能先跟老段沟通一下,约定了之后,再向老黄推荐段市长,事情哪里会发展到这一步? 若是那样做,老段、老黄和老田,三者能同时满意,老黄也不至于专门下个任务,让我去搞什么莒山了。 虽然他得了yīn京华的提示,莒山那边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这说明人家黄二伯不满意不是?现在又多加了一个段市长。 然而……若是真那么做了,怕是田立平又要不满意了,毕竟这个凤凰市长的含金量,要低于素波市长,虽然两地的经济总量相差不大,但是一个是多半能直升副省的,一个是多半要任一任市委书记才能升副省的,差距就在这里——省会城市的优势,那不是白说的。 天底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想到这里,他懊恼地摇一摇头,算了,不想了,无非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么想着,刚坐进林肯车里,他的手机又响了,来电话的却是他刚才还在念叨的联防队员小董,“陈哥,莒山这边好像有点察觉了,刘晓莉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还有三个人证没有采访到,您看怎么办?” yīn京华出的这个点子,不算多高明,无非就是找莒山的毛病,而这单一行业的厂矿企业,找起毛病来,比找zhèngfǔ的毛病要容易得多。 像找赵喜才的毛病,就必须得有针对xìng地搞出什么账本啊、贪污啊什么的,没办法,zhèngfǔ部门就是这样,事情多,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也多,你找不准地方掌握不住力道,很容易被人轻轻地将责任推了去,甚至可能引来别人关注和打压。 企业就简单多了,找出企业经营和生产过程中的问题,只要是xìng质严重的,一旦拿住就得认倒霉,甚至,yīn京华都想好陈太忠该怎么办了,“矿难,你就优先查这个。” “国营煤矿,这个设施还是跟得上去的,”陈太忠有点吃不准,因为他对煤矿也懂不少,“安全系数比小煤窑高得太多了……而且,有死亡指标的。” 安全系数高,那就死得人少,同时煤炭生产确实是有死亡指标的,每百万吨或者说每年……这些都有指标,有的是部里下的有的是省里下的,超过指标那活该倒霉,要是没超过指标,死人就是正常的,谁都不能拿这说事儿。 “指标定得那么高,真有几个不超的?都照那么搞,就不要生产了,”yīn京华听得就是冷笑,“煤矿、铁矿、磷矿……什么样的矿都有这个问题,只不过大家都捂得紧就是了,你就相信我,仔细查吧。” “那这么搞也不合适,”陈太忠还是有点犹豫,他可不想被人围攻,“要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这一捅出来,坏行业规矩不是?” “啧,你就针对莒山,可不就完了?”yīn京华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了,不过,想到陈太忠不明就里,说不得又耐心解释两句,“干这一行的谁都明白,被捅出来的,那不是安全生产的问题……是惹人了,这个你都不懂?” “啧,明白了,”陈太忠这次是真的懂了,而且yīn总的解释,也符合他对官场逻辑的认知,既然大家都心里有数,那么捅出来就捅出来了,所以他要惦记的,就是莒山那边存在不存在这个问题——肯定也有安全能达标的煤矿的嘛。 接着,yīn京华又教给他两个可以做文章的环节,不过他最先找的还是这个安全生产——这是大杀器,一旦被捅出来,任是谁说话都不顶用。 小董做这种活拿手,陈主任就派他去了莒山,结果第三天那边就有消息,确定莒山今年、去年和前年,连续三年超标,不过是被煤矿那边压住了。 尤其是今年,还没过完呢就已经超标了,反正莒山煤业一直不怎么景气,所以也没人惦记,不过现在国际煤炭行情看涨,杨学锋就认真起来了——如果不是连连超标,他也不会心急火燎地cāo作这个改造。 确定了之后,陈太忠就让小董联系刘晓莉,把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这道理跟以前的一样,这种事情实在没办法惊动官方媒体。 好死不死地,刘晓莉也发现了,近期国内关于煤矿矿难的报道明显增多了——当然,这个原因也不用解释了,该明白的自然明白。 刘记者属于半明白半不明白的,听说陈太忠想要她报道一下莒山的安全生产问题,小董又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线索,于是欣然前往。 等她的采访上了报纸,这就算完成对黄汉祥的承诺了,省内的报纸都登了,面对这种大杀器,黄家要是还下不了手,那未免就太窝囊了。 这件事,陈太忠就是这么设计的,到目前为止,发展也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刘晓莉在莒山采访初开始肯定很顺利,没人在意,但是采访得多了引起别人的关注,那也正常了。 要是按他的设想,接下来刘记者就可以走人了,证人证言嘛,有一些就行了,不需要全部都采访过——《天南商报》版面不小,也不可能把这些全登上。 要是刚才段卫华在临走的时候,没加那么一句,事情就该是这样发展的,然而,既然段市长期望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适当地把事情搞大一点,那么,这么做就不够了。 当然,现在刘晓莉的采访是剑指杨学锋,搞大之后,可能就涉及到沙鹏程这mízhǔ党派的省长了,不过陈太忠哪里管那许多?老段说了,棋从断处生! “跟晓莉说,继续采访,小董你要藏好,”他断然发出命令,“要是别人敢动手或者为难她,你再给我打电话。” 要说这刘晓莉的胆子,也真不是一般地大,听说是陈主任在全程关注,就知道这是再一次博名气的时候了,虽然有jīng神病院那档子事儿,她吃老本都够了,但是名利二字,谁又会嫌少呢? 所以,两个小时后,小董打来电话,刘记者被莒山派出所的一帮人架上汽车去了,这派出所说是叫派出所,其实是莒山内部的保卫处,不过,有几个jǐng员也是永泰分局在编的——有名义没工资的那种。 “这样,我给你一个电话,是素波政法委书记田立平的,”陈太忠本来想自己打电话的,不过想一想田书记对上自己,似乎有点尴尬,说不得就指示小董了,“……你就说是我的事儿,让他务必尽快把刘晓莉保出来。” 事实证明,小董都无须强调自己是陈太忠的人,田书记一听“刘晓莉”三个字,头立刻就大了,等听完他的话,放下电话就拨通了孙正平,“永泰分局,马上给我出动,解救《天南商报》的刘晓莉。” “刘晓莉?好的,我马上安排,”孙局长一听这名字,也是一哆嗦,放下电话嘴里还嘀咕呢,“她这是跟jǐng察局有缘啊……” 2044变味2045大发了 《ID小说网-hui2d.com》2044章变味陈太忠心里非常明白,当他决定要刘晓莉坚持采访下去的时候,这件事的走向和发展,就并不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然而,他也是别无选择了,因为可以控制的场面下,他无法满足段市长的需求,那也只能博一把,看不可控的情况下,事态还能发展到哪一步。 反正,支持田立平上位,那是有黄汉祥背书的,这个无需担心,接下来但有任何的小收获,都是干赚的了——反正老黄对我也不满意,索xìng折腾得大一点算了。 莒山对刘晓莉可能带来的麻烦,是明显地估计不足,尤其yīn差阳错的是,那派出所仅仅是保卫处,不过是借了个名义,而这派出所里的人,整天生活在大型国企,甚至不排除有人都不知道素波jǐng察局的局长是孙正平的可能。 所以,刘记者虽然因为戒毒中心的案子,在jǐng察系统里很有名气了,但是在这里就是默默无闻的,大家翻看一下记者证,发现此女只是一个野鸡报纸的记者,另一个女孩更只是一个采编,自然不会很气。 不过,这终究是记者,而且那报纸怎么说也是冠有“天南”二字,所以,不多时,厂办一个副主任匆匆地赶来,“给你俩一千的辛苦费,材料和录音带,我们就留下了。” “我不要钱,”刘晓莉怎么可能答应?她现在的行情和口碑,一千后面再加三个零,也仅仅只是能让她心动一下,都未必能真正打动她,更何况,眼下是涉及陈太忠的事情? 不要钱的记者——有吗?副主任心里冷笑,才不肯相信这个,他就专职负责接待的,这些事情他怎么会不清楚,“那你开个价吧,别太过分啊,我们是国企不是私企,钱不是自己的,而且我们上面,哼……是有组织的。” “那你就让你的组织出面,别让我发不就行了?”刘晓莉的冷笑不在心里,直接撂到脸上了,“你有那能力吗?” 副主任吃这么一顶,有点拿不准,走到旁边拨个内部电话,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冷笑了,“屁大的一个天南商报,真是给脸不要,把她的笔记本撕了,敢来国营企业敲诈勒索,那啥……跟分局申请拘捕令,大家都是证人,她敲诈勒索一千块,哼哼……未遂。” 有了领导的指示,刘晓莉的本子和录音带,在瞬间就被毁掉了,不过有那细心的人就提出,这女人似乎还有同伙来的,是个男人。 就在此时,永泰分局的jǐng车,终于拉着jǐng报赶了过来,这么大的永泰县,莒山又在永泰的边上,花个大几十分钟赶过来,也是正常了。 按说,有些事情是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的,但是永泰分局最近跟莒山有点小小的不愉快,又由于是市局孙局长打来电话,要永泰分局局长亲自出马。 那位局长在素波呆着办事呢,接到电话听说是天南商报的刘晓莉,又是田书记震怒之下要迅速解决的,于是没命地往回赶,同时要第一副局长尽快赶到现场,一定保护好刘记者。 莒山一见永泰分局的副局长都来了,又听说大局长在赶来的上,也只能将刘晓莉和她带挈的小同事放了出来,但是材料是再变不回来了。 刘记者自然就不干了,而且她的小妹子为了维护她,还被保卫处的人砸了两拳,就要莒山赔偿她的资料,还要交出打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 这个要求对莒山来说太过分了,尤其那打人凶手根本就是莒山煤业的人,在永泰分局里都没挂号,这种情况人家自然不肯答应,就说我们一定会内部严肃处理,你这资料损毁、人身伤害造成的损失,我们可以考虑赔偿嘛——谁要你一来就先敲诈我们呢? 不多时,永泰分局的大局长也赶来了,不过他来了也没用,莒山煤业是正厅待遇的省管国有企业,人家真要咬定牙关不肯买账的话,永泰的县委书记来了都不够看的。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走吧,饶是如此,莒山煤业的人还一个劲儿地追问呢,跟刘记者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去哪儿了——这也就是大局长来了,只是副局长在场的话,交不出小董,刘晓莉想脱身也不容易。 小董去哪儿了?他开着车就在厂门口停着呢,他这干脏活的最不怕的就是被人抓住了,尤其是他手机上都有田立平的号码,这素波一亩三分地儿里,谁敢折腾他那真是自找苦吃了。 不过,他倒是把复制的录音带藏到了一个隐秘处,自打来采访,他就用车里的录音机和刘记者带的录音机拷贝了两盘带子——小董从不缺这份细心。 刘晓莉坐着jǐng车出了厂门,正要摸出手机打电话呢,就看到他的车,于是下jǐng车上了这车,后面尾随的莒山的人又不干了,上前打问谁派你来的,小董根本不待理他们,“一边儿待着去,公家的事儿,伤着自个儿就不好了。” 莒山这帮人不甘心啊,有一辆车尾随着刘晓莉,直接去了《天南商报》的报社,上他们也看到小董从边的石头缝里摸录音带了,但是周围全是永泰分局的jǐng察,也再没有上前抢的机会了。 再然后的事情,也就不用说了,杨学锋直接找到了省经贸委的关系,要天南商报压下这篇稿子来,原本商报的老总都答应了,这次的稿子保证登——跟刘晓莉作对的那刑jǐng队长,已经被一撸到底了,小刘的能量那是不用说的。 然而面对这种情况,老板不得不再次食言,没办法,他这报纸就是挂靠在省经贸委,扛得住谁的压力也扛不住东家的压力不是? 远在凤凰的陈太忠接到刘晓莉的电话,对这个结果表示理解,“没事,bějīng那边我找了一家报纸,你把稿件发过去就行了,最好注明是在持续关注……” 陈主任在bějīng,多少有点人缘儿,尤其像南宫毛毛这帮人,在媒体方面的活动能量并不小,不过这次,他找的是韦明河帮忙,为的就是避开yīn京华。 以他想来,搞这个莒山,黄汉祥肯定是希望省内报纸刊登,有了借口就可以下手了,若是闹到全国xìng的媒体上,老黄是未必愿意看到的——家丑不可外扬嘛。 韦处长答应得挺痛快,“媒体我不太熟,我有朋友熟,花俩钱就行啦,不过太忠……你认识的那帮闲人里,肯定有熟悉这个的。” 陈太忠一听这话,就知道人家心里是有点敏感,只是不好意问出来,于是笑一笑,“就是搞人的那一套,不过才开始动手,怕黄二伯让我顾全大局,先避一避呗。” 要不说这年头的话,就在人说呢?他要是直说我担心黄二伯不让我搞大,韦处长就算帮忙,心里肯定也要嘀咕一下。 但是说“怕黄二伯让我顾全大局”,不但表达出了所有上述意,话里还带了三分委屈,韦处长想不帮忙都不好意了。 韦明河一听也明白了,太忠背着老黄搞这一套,也是暂时的,当然就敢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那交给我了,等消息吧。” 现在,就是bějīng已经联系好报纸了,刘晓莉的署名稿子,那边直接加了一个“特约撰稿人”的头衔给她,第二天稿子就见报了。 这报纸发行量不算太大,不过后面也靠着部委和协会什么的,平rì里管理也较为松懈,反正“莒山煤矿”这四个字在天南算回事,在京城也引不起什么关注,单单就事论事的话,不存在得罪黄家的嫌疑,所以直接就登了。 登了之后还不够,刘晓莉又发了稿件过去,关于后续发展的,说是被她采访过的人,都收到了禁口令——“总算还好,由于有了本报的关注,一些已经被遗忘的补偿,有望短期内兑现,关于这家煤矿安全生产的问题,本报会进行持续报道。” 这篇稿子又一登,黄汉祥一个电话打给了陈太忠,“我说你……这个报道可以停了,有一篇就够了,你还整成连续的,有意吗?” “天南的报纸不给登,反正这报纸影响力不大,”陈太忠笑着回答,“您都是今天才知道的,可见这舆论造得还不够。” 黄汉祥被顶得一下就没话了,他确实是今天才知道的,黄总每天多少事儿,就算昨天有人发现了这个报道,想汇报给他,但是他也得有时间去听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今天才听说的呢?”不过,黄总最是听不得小陈这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不得就要不讲理一下,“我昨天就知道了,等着你跟我汇报呢,结果你小子死活不给我打电话,你这别是……又有什么想法吧?” “我没有别的想法啊,”比赛不讲理的话,陈某人怕得谁来?他拿不准老黄是不是昨天就知道了,但是他有他的歪理。 “我这么搞,一个是看您多久能知道,这算是对舆论影响力的一个测评,另一个就是……您交待我要办好这事儿,我要是觉得一篇稿子就办好了,这个态度肯定就不够端正,我打算发完第五篇的时候,再跟您汇报一下。” “那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停了吧,啊?”黄汉祥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心说你小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点儿就够用了,真的。” 确实,这点儿真的就够用了,再发展下去,没准就被别人惦记着利用上了,他心里清楚,现在天南的杜毅和蒋世方,最少有一个人应该已经知道此事了。 当然,知道归知道,有些新闻根本就是小报记者挖出来的,所以未必需要去重视,这世界上丑恶之事是如此地多,你让一个省长或者省委书记一一地惦记张家长李家短,这也不现实,做为领导,要cāo心的事儿实在太多了,省部级领导的注意力,不该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资源的浪费,其实也是一种犯罪,很多人说起来中视的王牌主打节目《热点访谈》来,也是不住地讥笑,国家级的新闻媒体,净关注些县市级的问题——这不是丢人吗? 所以黄汉祥能确定,天南肯定已经发现这报道了,眼下没什么反应,也不过是看上面重视不重视,上面若是肯重视,下面就会“惊闻”什么的,要是上面不重视,下面对这报道就如水过鸭背一般,过去了就过去了。 或者,在未来某个合适的时机,这个报道会拿来派做一些合适的用途,仅此而已——媒体人,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但是黄汉祥说够,那就是够黄家用了,用来施加压力,不需要太大力度——当然,若是对方反抗不肯服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我这就算完成任务了?”陈太忠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很开心,“还说今天的稿子也要出来了呢……我朋友的事儿就麻烦您了啊。” 这话听起来是像想敲定田立平的上进,然而,陈某人的心可不是这么一点,他是探一探口风而已,不成想黄总似乎有什么事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之后,就挂了电话。 事实上,不是黄汉祥心不在焉,是他真的有点恼火,小陈怎么把事情就办成这样了? yīn京华打电话给陈太忠,是他的授意,不过yīn总私下传授方法,却是私人交情,也没向黄总邀功,只是说小陈打算如何如何地去办。 在黄汉祥看来,小陈想通过揭露莒山安全生产问题,从而达到拿下那个老总的目的,手段是可取的,方式和方法也是比较合适的,于是就将此事丢到了脑后。 然而,今天他才知道,陈太忠居然把此事捅到了bějīng的媒体上,禁不住有点哭笑不得:你怎么能这样呢?天南不是有那么多报纸的吗? 黄家搞莒山这个老总,是有强烈的暗示味道的,所以黄汉祥认为,陈太忠此举大为失当。 2045章大发了细说起来,天南是黄家的传统地盘,蓝家因为天南人要做焦炭,就将手伸到莒山,又加上磐石那档子事儿,连黄和祥都认为,必须狠抽一下才行。 那么,最正规的做法,就是天南的媒体先捅出来莒山不合适的地方,黄家人在“蓦然发现”此事之后,向天南省打个招呼,顺理成章地拿下莒山老总杨学锋,再顺便敲打个别人一下,这就完了。 但是此事捅到京城,味道可就变了,首先,这有黄家掌控不了天南舆论的嫌疑——没错,天南的舆论阵地本来就应该是掌握在组织手里的,但是这么一点小破事,都要先见诸于bějīng的报纸,这就不是抽人脸了,反倒有那么一点自打耳光的嫌疑,丢人啊。 当然,这丢人只是若有若无地一点点,倒也不算什么,报纸上不是写了吗?说记者被发现了,还被威胁啥啥的,那么先捅到京城也很正常。 其次,此事见诸于京城报纸倒未必全是坏处,起码黄家更好插手了,然而,很要命的是,现在一旦插手,装进来的可未必就是莒山老总一个人了,打击面有扩大的可能。 扩大打击面,那不但抽脸抽得不够狠,更会有点不可掌控的风险,这才让黄汉祥挠头——事儿是搞大了,针对xìng反倒是降低了,这都是什么嘛。 然而,他还不能说陈太忠什么不是,小陈已经努力了,内情也挖出来了,而既然被人发现,天南省有心捂盖子的话,他凤凰市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发表到《凤凰rì报》上去吧?那样可真要叫蓝家笑掉大牙了。 在bějīng找这报纸的门,小陈想来也是下了点功夫的,黄汉祥眼里不放小事儿,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些小事儿的因果——所以,小陈在此事上的态度,算是端正的。 当然,硬要说陈太忠在此事里负有什么责任,那就是说派出采访的人,在莒山太不谨慎了,发现不对就撤嘛,干脏活的要有必须的jǐng惕xìng啊……反正黄总是不知道,此事是陈太忠有意搞大的,而陈某人的初衷,跟他的想法一般无二,只是肩负了某些人的嘱托,不得不如此罢了。 “必须得搞得大一点了,”黄汉祥叹口气,拨通了黄和祥的手机,“老三……” 当天下午,蒋世方就打个电话给宣教部长潘剑屏,“看这两天的《XX新闻报》了没有?上面点了咱天南莒山煤矿的名了,有首长表示关注,我的意是……搞个评论员文章吧。” “好的,写多少字?”潘部长随口就应下来了,“我安排一下版面……” 以前说过,这评论员文章,省党报里少有人能写,不过党委和zhèngfǔ一把手,自然都有其写作班子的,平rì里写了之后,交给《天南rì报》就发了,像这种蒋省长专门打电话给潘部长的情况,那就是说再紧张的版面,你都得给我挤出来。 而这种情况,通常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了,尤其是这电话还不是省委秘书长打来的,也就是说大概是没经过书记办公会的——要命啊。 潘剑屏没什么明显的派系,基本上就是要终老在这个岗位上的,所以蒙艺在的时候他听蒙艺的,蒙艺走了他听杜毅的,紧跟党委一把手,这就是他的原则。 安排版面的同时,他就将蒋省长说的报纸拿过来看了——然后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这个莒山煤矿的老总,是要倒霉了啊。 倒霉就倒霉吧,潘部长也懒得琢磨其中的因果,蒋省长发话了,不是他能抗拒的,于是打个电话给杜毅,“杜书记,省zhèngfǔ要发个评论员文章,是关于莒山煤矿安全生产的问题。” 所谓的省zhèngfǔ,说的就是蒋世方,按说,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范晓军也能要求发评论员文章,但是范省长根本就没有评论员文章的班子——他也有写作班子,但是资格不够,只能让宣教部的班子代写。 要是范省长提出的要求,根本就轮不到潘部长打电话给杜毅,宣教部基本上自己就能做主,或者下面人相互沟通一下,有问题再上报。 杜毅一听就明白了,潘剑屏自己打电话给我,这必然是蒋世方亲自指示了,所以也不表态,就说我知道了,你先等等发,我了解一下情况——天南老大毕竟是他杜某人。 杜书记找这种报纸也很容易,拿过来看一看,心里就有点数了,这是蒋世方盯上莒山煤矿了——不对,不是蒋世方盯上了,这是bějīng有人盯上了。 要是蒋省长盯上莒山,不会这么搞的,根本是舍近求远嘛,还通过什么媒体?真是天大的玩笑,而且能让蒋世方亲自打电话给潘剑屏,估计bějīng这边的压力不会小了。 这就是森严的等级带来的好处了,越到上面越是如此,除了那些干脏活的主儿传话,基本上什么级别的什么时候打电话,用的措辞是什么,那讲究都是非常严格的。 正是由于这一份严谨,所以,短短的电话里,能推算出的东西太多了,甚至不需要太多的智商——只需吃透这规则即可。 像杜毅就很轻易地推算出了这些,然后他跟着就推算出了别的,不给我这天南的老大施加压力,反倒是对着蒋世方,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蒋世方的靠山,一个就是我这一系的老板找姓蒋的碴——反正不是特别正经的子。 当然,要是杜老板的后台,他不可能不知情的,那么就必然是跟蒋世方有关联的主儿了,想来想去,他实在想不明白,除了黄家还会有谁这么做。 剑指沙鹏程吗?那似乎不应该,黄家要搞沙鹏程也不会这么做,杜毅一时间就觉得有点想不通了——或者,是莒山的那家伙惹了黄家的人吧? 反正不管怎么说,省zhèngfǔ要求发的这个评论员文章,有充足的道理,但是杜书记想到自己才是天南的一把手,心里就有点不自在,说不得吩咐人给宣教部打个电话,“文章是该发,但是要先调查清楚情况。” 杜书记打过来的电话,级别降了!潘剑屏一听汇报就明白了,杜老板原则上同意此事,但是要压一压,省委党报是党委的报纸,你蒋世方没跟我这一把手通气,这么搞不合适——要不是蒋世方亲自打电话给潘剑屏,这样的文章没准反倒是能发。 说穿了,这是杜老板一边表示了不满,另一方面也是拖点时间,以查证此事的因果,说实话,除了省委老大,其他个人意愿想上评论员文章的话,有所拖延是很正常的——更绝对一点说,能第一时间上评论员文章的,只可能是组织意愿。 所以,潘部长也只能降级别了,要自己的人打电话给蒋省长的人,这个评论员文章,要等一等才能发,调查清楚事情经过是很重要的。 然后,宣教部的人肯定是捱训了……这也是应有之意了,反正老话都说死了,跟着宣教部总是犯错误……但是消息反馈到蒋世方耳朵里,他就明白了,一来是杜毅对自己挑衅他的权威不满,二来就是姓杜的想查一查这里面到底涉及了什么。 不满就不满呗,他也无所谓,事情的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而姓杜的你也该有这样的涵养——谁要你跟黄家不搭界呢? 不止是天南省,很多自留地xìng质的省份都是这样,党委或者zhèngfǔ一把手里,必然要有一个亲地方的主儿,而且多半都是党委一把手。 像以前蒙艺就是属于亲黄家一系的,而杜毅则不是,现在杜毅成省委书记了,他蒋某人就来了——当然,他并不是完完全全的黄系人马,一般情况下这也是必须的。 同杜毅不同的是,蒋世方已经大致了解一点情况,这次就是黄家抽蓝家呢,这个配合是必须的,做为黄家利益的支持者,他不能也不该把蓝家放进天南。 不过具体情况,两位正部级大佬都是不知情的,杜毅推迟了评论员文章,蒋世方虽是要掉一点面子,却也正好借此机会了解详情。 这详情根本没啥可了解的,无非就是杨学锋脑子进水了,不接受陈太忠的融资,反倒是有意向接受蓝家的代理公司,这不是找虐吗? 当天晚上,蒋世方坐在家里琢磨,老杜压了一天评论员文章,明天他敢再压的话,那就是给我机会呢,那我绝对要冲着沙鹏程去了,最起码要拿下冶金工业厅的厅长……慢着,这赵喜才似乎也危险了。 “陈太忠……”想到这两件事里的共同关键人物,蒋省长禁不住苦笑一声,这家伙都去欧洲折腾去了,怎么偶尔回来,还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于此同时,杜毅也在家里琢磨,心里不无庆幸,幸亏我压了一天文章,黄家和蓝家的战场,从磐石烧到天南来了……你们打生打死的我不管,反正我不会冲在最前面。 倒是这个陈太忠,真是能折腾啊…… 2046夜访2047代言人? 《ID小说网-hui2d.com》2046章夜访蒋世方和杜毅对形势的了解,不尽相同,两人对莒山那边都比较清楚了,但是除此之外,蒋省长还知道赵喜才危险了——非常危险的那种。 杜毅也隐约知道一点,好像是陈太忠在找赵喜才的麻烦,毕竟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是吃了他任省长时抵押的地,而赵某人在素纺一事上的阻拦,他也看得明白。 不过,他对赵陈之争却没有足够的重视,那俩都是蒙艺的人,就算有矛盾,总不能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要不老蒙的脸上都会挂不住。 这件事上他了解得差了点,但是黄家和蓝家的争斗,他却看得更清楚一点,这大抵还是跟他在圈子里的位子有关,站得高看得远嘛。 黄家是打算在此事上狠抽蓝家一把,算是以正视听,同时呢,也不无对他杜毅jǐng告的意——我们就是只联系蒋世方,你最好搞清楚在谁的地盘上,不听话的话,你曾经的搭档蒙艺,就是前车之鉴。 杜毅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然而对他来说,这个jǐng告的xìng质,实在太侮辱人,天南省我好歹是老大,你们哪怕走个过场,给我个面子也算嘛——你们给我了吗?没有! 难道在天南,你们黄家真要凌驾在组织之上?过了,真的过了!而且我要是这么认了省zhèngfǔ的评论员文章的话,这就算是告诉天南所有的人,姓蒋的比我更能领会上级jīng神。 我的圈子里,也不希望大力竖起来的一个省委书记,是个蔫货……总之,有了这许多的理由,杜毅认为,自己不能跟着蒋世方的节奏走。 是的,他没兴趣挑战黄家,也没那个能力挑战,但是他必须要死死地将蒋世方压在下面——省委书记要听省长的,那成什么了? 然而凭良心说,这个省长会让任何一个省委书记头疼,此人不但代表了本土干部的主流,拥有深厚的背景,而且更是杀出去又杀回来的主儿……在这样情绪的影响下,杜毅会做出什么反应,那就不用再说什么了,当然,省部级干部做事,是不会玩冲动的,有两个理由,支持杜书记的行为。 其一,你们已经逼走蒙艺了,没错,蒙艺是自己走的,但是深层原因大家都知道,短短的半年内,你们打算对第二个省委书记下手吗?传出去的话,大家怎么看你黄家的霸道? 当然,短期内不下手,不代表就不记了你的小账,还是蒙艺的例子,蒙书记走之前那段时间的经历,没什么不妥当的,他之所以走,就是不想让黄家惦记上——我不让夏言冰上,我忤了黄老的意了,我承认错误,我年轻气盛不懂得尊重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我走还不行吗? 反正,蒙艺的离开,固然是因为打了黄家的脸,但是从某个角度上讲,也是表现出了对黄家忌惮,所谓的可一而不可再,短期内杜毅做出什么,黄家也不可能有什么比较过分的反应,否则就有点过于招摇了。 不过杜毅也不能太过得意忘形,若是欺负黄家现在不方便而做得太绝,从此被人惦记上,那也只有坏处没好处的。 第二个理由也很充分,这是黄家和蓝家的纠葛,他杜某人不想参与,事实上这两个庞然大物相撞,敢掺乎的真没几个人,惦记着捡便宜的倒是不少。 所以他很自然地决定了,评论员文章要押后好几天,先动手拿下莒山的杨学锋他没意见,但是表态的事情,还是等一等吧。 这些想法都是必然的,接着他就要考虑一个问题了,这个陈太忠最近,真的是有点活跃了,什么时候顺手,得想办法给这家伙套个笼头……这两位正省级领导在琢磨,陈太忠也没闲着,他正在阳光小区里接待人——没错,在阳光小区,丁小宁、李凯琳、蒙晓艳、刘望男和任娇都在。 自从素波军团回转之后,习惯了荒唐的一干人就不介意这样了,育华苑住的人档次高一点,而阳光小区终究是新楼盘又靠近市郊,相对更安全一点。 反正,大家都知道,陈太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欧洲了,抓紧有限的时间,享受生命中的jīng彩,倒也是正常了。 这是背景介绍,至于说来,倒也不是外人,科委的主任许纯良。 时近九点,陈太忠说是忙乎了一天了,该好好享受了,正在这时候接到了许主任的电话,说是有事儿问他,犹豫一下就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对方,“……一个人来啊,别让人看到。” 事实上,副主任并不介意男男女女的这点事儿被正主任知道,纯良都能让他知道手里有几千万——在欧洲过了一遭以后,现在是上亿了。 人家能把隐秘让自己知道,那他藏着掖着也不是交友之道,正经是这样的隐秘互换,才能更好地加固两人的关系,要不然没准纯良该想,我什么都让你知道了,你反倒是啥都不跟我说?这样可不好。 当然,他也无须刻意如此,反正是赶上这个时间了,就叫许主任来了,蒙晓艳听说之后,本来想和任娇避一避的,结果陈某人来了一句,“正好校园网还有钱在科委呢,接触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许纯良来了之后,见满家莺莺燕燕的,就只当没看见了,不过,两人坐下开始喝酒,他才一个个地辨识出来,合着他认识的人真不少:丁小宁、刘望男和蒙晓艳,他都有印象,只有李凯琳和任娇没见过。 尤其是丁小宁和蒙晓艳,根本不带见外的,见他俩坐着喝酒,直接就坐过去相陪了,许主任见状只能苦笑了,“你俩让让行不行?我问太忠点儿事。” 他要问的,也是莒山的事儿,今天白天宣教部那通折腾,传到许绍辉耳朵里了——这不是许书记有意在宣教部安插钉子,实在是……这种级别的事情,他要是不能比较快地知道,那就意味着没有很好地融入天南官场的核心。 而且,蒋世方和杜毅的行为,也没有刻意地保密,蒋省长有意表态,而杜书记要压那篇文章,这都不怕大家知道——说句实话,若是不该让许绍辉知道的事情,那就有别的沟通方式了。 总之,别看省委省zhèngfǔ里的干部一个个沉稳厚重,都是守口如瓶的样子,实则这里传消息,比之下面地市慢不了多少,只不过方式比较隐秘罢了——当然,非核心的人物,基本上听不到什么消息,毕竟层次不同了。 许绍辉得到的,是汇总过的消息,当然,别人看这就是蒋省长和杜书记在莒山的问题上态度不尽相同,倒也不怎么关许书记的事儿。 但是许老板不这么认为,身边的事情知道得多一点并不是坏事,尤其是自己的儿子跟陈太忠关系好不是?说不得还能就此了解一下此事的深层原因。 于是,许纯良就大晚上登门儿了,而陈太忠一听他的来意,就笑了起来,“这事儿章尧东都知道一点,莒山的老杨欠抽,我就抽他两下嘛……” “听说涉及蓝家?”许主任听完因果之后,直接发问了,见其点头认可,就接着又问了,“这件事,黄家打算放倒杨学锋就完,还是还有别的想法?” “嗯?”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心说咱俩关系好,你也不能这问吧?说不得苦笑一声,“我要说我不知道,你估计不信……但是我是真不知道。” “你别jǐng惕xìng那么高,”许纯良也无奈地笑一笑,抬手灌一口啤酒,哥俩啥都好商量,偏偏是涉及阵营的事情,就是这么敏感,“这人活得……真累啊,我估摸我老爸吧,琢磨的是会不会对他的工作造成影响,要是有可能造成影响,那就早做准备,嗯,就是这样……” “反正杨学锋那个位子,我没惦记,”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心说从我的话里能听出多少东西,那就看纯良你的悟xìng了,我实在没办法说得再明白了。 “人家那是副厅,要惦记也轮不到你,”许纯良哼一声,不过这话虽然不加掩饰就这么直来直去的,却说明他跟陈太忠说话,还是很放松的,等闲不肯多去想。 你这家伙还真纯良,陈太忠知道这厮的xìng子有点闲散,又见他挺相信自己,说不得又点他一下,“轮不到我,我就不能推荐人?看你这话说的……关键是我对莒山寒心了,有那工夫不如整合一下凤凰的煤焦行业。” 他后面的话很扯淡,只是解释一番因果,许书记随便问一下章书记都能知道经过,他要暗示的是前半句——素波市长的位子也轮不到我,但是我还就是惦记了。 “你推荐人?”许纯良真的有点反应过来了,不过他能反应过来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他jǐng惕xìng够高,而是太忠这话有点吓人,你一个副处推荐一个副厅? 可是再想一想,许主任也承认,太忠这厮真的有这个能力,而且人家认识的厅局级干部很多,其中关系好的也不少,于是,他懒洋洋的维终于开始活动一下,却是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你是不是真要搞倒赵喜才?” 他本就是凤凰科委的主任,陈某人拧着横山分局的jǐng察们办事,他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呢?只不过以前他懒得多想,现在一听说太忠能推荐副厅——那么,推荐正厅也不难吧? “纯良你倒是够聪明,”陈太忠笑一笑算是默认,然而,他并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反倒是说起了别的,“不过你这懒得动脑筋的习惯,得改……好歹也是一个实职正处了,得养成良好的工作习惯,这才叫真正的成熟。” “跟你说话还动脑筋?那不得累死我?”许纯良不服气地还一句嘴,却也仅仅是不服气的意,下一刻他眼珠一转,“你的意是说……你手上已经有素波市长的候选人了?” “看看,我就知道你聪明,”陈太忠笑着指一指他,也不肯再说了,而是端起了啤酒,“来,喝一下。” “你少跟我来这套,”许纯良有点恼火了,开始不讲理了——严格说他是懒得去揣测,于是就发话了,“大不了不跟你争这个素波市长嘛,你看好谁了?” 当然,他说的“不跟你争”的主语,是自家老爹,口语说出来就是这个意,事实上,许书记做为天南省第三把手——算上蔡莉的话就是四把手,其麾下的人马,基本上也没资格惦记省城zhèngfǔ一把手的位子,所以小许就帮着自家老爹做主了。 “这真不能跟你说,”陈太忠摇一摇头,断然拒绝泄密,哥俩关系是好,可有些底线必须坚持,其实说穿了,也是有点不尴不尬在里面——他实在不知道该说是田立平还是段卫华,“纯良你别逼我,反正可能危及你老爸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你一个小副处,倒是得有危及我爸的能力呢,许纯良听到涉及自己老爹了,就待反唇相讥,可是再转念一想,却是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还真有这个能力。 所以他也只能悻悻地哼一声,“你不肯说就算了,最后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搞沙鹏程的打算?我要听到‘是’或者‘不是’,别跟我打马虎眼。” “沙鹏程是mízhǔ党派的,搞掉他也轮不到章尧东琢磨,你省一省心吧,”陈太忠还偏偏地不给他确切答案,“我就告诉你四个字,‘我不知道’!你要不信就拉倒。” “你小子……你小子太不够朋友了,”许纯良被他这恶劣的态度气着了,而且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说不得站起身来,“不早了,回去休息。” “那可不行,”陈太忠一把就薅住了他,拽到蒙晓艳跟前,“来来来,既然来了都撞见了,我就得跟你说一说晓艳的事,将来要是她来要教委的钱,你可得买账……” “我从来就没难为过教委,”许纯良瞪他一眼,又冲蒙校长笑着点点头,“好了,你们呆着吧,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喝了这些酒,你行不行啊?”耳边传来那厮的声音,许主任头也不回地摆一摆手,“这点酒算什么?” 2047章代言人? 许纯良将车驶出阳光小区,摸出了手机,打个电话给老爸,将晚上听到的事情一说,许书记倒是没想到,莒山那边没打听出什么,反倒打听出赵喜才的位子不稳了,禁不住沉声发话,“他没说看好谁?” 许绍辉也不是好高骛远之辈,那个素波市长的位子,肯定轮不到他惦记,但是……要上的那位屁股下面的位子,他想一想也不算过分吧? “他不告诉我,”许纯良无可奈何地哼一声,“这家伙也真是的,嘴巴那么紧。” “嘴巴紧才能成事啊,呵呵,”做老爹的在电话那边笑一笑,却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他要是真能跟你说,那他看好的人还真就危险了,这家伙……啧,倒是越来越有地下组织部长的样子了……” “地下组织部长,就凭他?”许纯良反问一句,那语气是要多不服气有多不服气。 “你老爸都得找他打听消息,你觉得呢?”许绍辉又笑一笑,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的儿子,“你和他的起点不同,但是论折腾劲儿你可不行……算了,你们兄弟俩各交各的吧,那家伙要是不蹲大狱,十年内一个实职正厅跑不了。” 许纯良刚刚离开,陈太忠就得到了古昕的消息,张兵已经开始交待跟赵喜才之子赵强的事情了——期望中的救援迟迟来不了,张总终究不是铁打的。 “一鼓作气拿下他,材料准备两份,”陈太忠哼一声,“我为这家伙耽误的时间太多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葡萄牙人了?” “他有个要求,说是要见一见你,才肯继续说,”古局长笑一声回答他,“我估摸着他是想从你嘴里得到什么承诺,这家伙嘴上挺硬,但是心里,怕你怕得要死。” “不见,有种的就别说,”陈太忠才懒得给那厮面子,毫不犹豫地回答,“就算他是真的葡萄牙人,又怎么样?当我没见过外国人?” “太忠,你不是想尽快办完事儿吗?”这次,轮到古昕给他做工作了,“反正你就算答应了他,回头不认账,他又能怎么样?” “凭他……也配让我出尔反尔?”陈太忠哼一声,他如此坚持,不仅仅是因为眼中无人,也是因为他有别的算计,“是他自己选的,想体面地收场,就要尽早把问题交待清楚,别以为自己还有讨价还价的权力。” “呵呵,”古昕听到这话,也只能干笑两声,将电话挂了,太忠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没办法再劝了,人家的位置和眼光越来越高了,万一被太忠误会自己得了什么便宜才坚持劝说,岂不是没意了? 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陈太忠才挂了电话,高云风的电话又打进来了,“太忠,听说你最近折腾赵喜才,折腾得挺厉害……能不能高一高手?” 高胜利是赵喜才在素波唯一求得上的副省级干部了,高省长的上位,就注定他要偏向蒙系人一点,而他不但是新扎的副省长,提拔他的蒙老板也离开了。 所以,他在稳固地位的同时,就算想发展几个自己人,也就是处级或者不太要紧的副厅,副厅以上级别的干部,他都没胆子打主意,对赵喜才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过,赵市长得罪的人实在不算少,高省长跟他也没什么太近的关系,他早就求对方帮忙关说了,但是高胜利一直不肯开这个口——你可以找蒙老板帮着说话嘛,人家开口不比我强多了? 也就是最近,赵市长帮高省长处理了一点不方便出头的小事儿——毕竟做为省会城市市长,有些方面的权限,比副省长好用。 所以高胜利终于答应他,帮着问一问陈太忠的态度,不过高省长自己也不好出面,怕丢面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这两边斗得太狠了,他不想让小陈记恨上自己,就只能等儿子回来之后要其帮着问一问。 “云风,其他的都好商量,”陈太忠很干脆地回答他,“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现在风头挺大,你注意避一避,千万别惹事儿。” 挂了电话之后,高云风把话跟他老爹一学,高胜利听得就是一皱眉,“风头大……他都觉得风头大,啧,那云风你最近规矩点。” “怎么老蒙走了以后,这家伙反倒越混越好了呢?”高云风也有点不服气老爹这么评价陈太忠,“他都被打发到法国了,一回来就是这么大动静。” 高胜利却是愣在那里,半天都不肯说话,好久才啊一声,看一眼自己的儿子,“有些人你是学不来的……唉,又要折腾了吗?” 果然是又要折腾了,第二天黄汉祥才晨练完了,就接到了陈太忠的电话,说是赵喜才的犯罪证据已经在手了,“……我传一份儿给您?” “你还真不安生啊,”黄总心说这家伙昨天弄出来莒山,今天跟着就是赵喜才……没准这厮早就有证据在手了,只等完成莒山的任务,就跟自己要官了。 想到这个可能,黄汉祥又有点哭笑不得,你小子就不能让我安生一点啊?不过,想起昨天跟自家老三的电话,说不得沉吟一下方始发话,“不用,直接给蒋世方送过去吧,说是我让你送的就行了。” 这又是怎么个意呢?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死活琢磨不明白,心说我跟老蒋根本没见过面——好吧,电视里好像见过。 我跟他女儿还不对付呢,陈主任心里这个纳闷,实在没办法形容,难道是,我把我身上打上“蒋系”标签吗?这个实在是不像啊。 考虑了半天,他死活想不明白,就打个电话给唐亦萱,谁想小萱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心打给白市长问一问吧……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这事儿不合适跟她说。 但是他觉得,想不明白就不能轻举妄动,要不他不知道该采用什么样的口气和态度,又在脑袋里划拉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询问的主儿,说不得抬手一个电话就打给了那帕里——说句实话,若不是此事干系到田立平和段卫华两个推不开的主儿,他也不会这么慎重。 那处长有事,低声接了电话解释了一句就挂了,一个多小时才又打回来,细细听他说完关于赵喜才的事儿,犹豫一下才发话,“太忠,我要是你,对蒋省长态度就气点。” “为什么?我跟蒋君蓉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太忠听得有点奇怪,“蒋世方电话里都叫我去过他家,我就是没去。” “你跟蒋世方走得近点无所谓,老板不会在意,”那处长在电话那边缓缓地解释,听起来很郑重的样子,“但是你要是成了黄家在天南利益的代言人的话……老板的脸上,估计会挂不住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就相当地低了,陈太忠听得却是有点匪夷所,“不是吧?我一个副处代言什么黄家……呃,好像,好像真有那么一点啊。” 想到接连发生的莒山和素波的事情,陈主任真的是yù哭无泪,这两件事情都不小,而且看起来,确实都像是替黄家出面的——尽管他心里非常明白,他跟赵喜才是私人恩怨。 “嗯,不过你要最终决定把宝压在黄家身上,那你不卑不亢也无所谓,”那帕里的声音越发地小了,听起来也有点艰涩,“因为你是代表黄家交涉的嘛。” “唉,”陈太忠听得也是一声长叹,他能想到老那说出这话的痛苦,于是拿定了主意,“行了,我态度端正地去办事吧……老板待我不薄啊。”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挂了电话的时候就十点多十一点了,说不得拨个电话给蒋君蓉,“蒋主任您好,我是陈太忠,我有点工作想向蒋省长汇报一下,您能不能帮着递个话?” 他是想着自己从来没联系过蒋世方,此事又挺隐秘的,通过正常渠道走,难免会泄出一点半点的风声,尤其是……他跟蒋省长的大秘穆海波不对付。 “呵呵,原来是陈主任这贵啊,我还说这电话怎么这么陌生呢?”蒋君蓉在电话那边冷笑一声,事实上,她很清楚昨天发生了什么,心里在惊讶陈太忠能量同时,也知道此人对自己老爹是很重要的。 但是一听到陈某人的声音,她就控制不住冷嘲热讽的冲动,总算是她知道此人此时来电话,那绝对是耽搁不得的,说不得笑一声,“好了,我知道了,很要紧的事儿吗?” 靠,你这是什么态度嘛,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悻悻地捏一下拳头,心说为了老田和老段,我忍了……嗯,这次去素波,带上话痨荀恶心她去! 十分钟后,他在幻梦城找到兀自熟睡的荀德健,还没来得及开车上,就接到了蒋世方亲自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蒋省长笑得很和蔼,“呵呵,小陈,我要你来我家坐坐,你倒是一直挺忙啊……” 2048及时雨2049狐狸的对话 《ID小说网-hui2d.com》2048章及时雨对蒋世方来说,陈太忠的这个电话,来得真的是很及时,他回天南也有半年了,相对来说是比较谨小慎微的,轮也该轮到他发出点声音了。 不过这个声音该怎么发,能发到什么样的程度,是他必须掂量的,这次他是借了黄家的势,当然是要考虑黄家的感受,然而遗憾的是,黄家没透露出什么口风。 只说拿下杨学锋,那倒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蒋省长还想安排点自己人上位,然而杜毅一手独揽人事大权,这主意打起来怕是费事儿。 眼下陈太忠打来电话,自然是带来了黄家的授意,有些话有些事,必须是要通过中间人传递的,尽管姓陈的仅仅是一个小副处,而且还是前蒙系人马,但是蒋省长非常明白——这家伙真的能代表了黄家。 所以他的气虽然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却是发自真心的,总算是还好,那个在自己女儿和秘书嘴里无比嚣张的家伙,在电话里语气也很恭敬,“蒋省长,我知道您的工作很忙,冒昧地打扰您,真的很抱歉……” “嗯,不气,”蒋世方做事,其实是满干脆的,听他这么说,毫不犹豫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能不能行我都会给你个答案。” 这就是地位的差异了,尽管蒋省长很愿意对陈太忠再气一点,但是这家伙的级别实在太低了啊,不过话说回来,以他正部级之尊,对一个陌生的正处……还是待遇的这种,表示出“拒绝你都要给你个说法”的意,那享受的也是贴心人儿的待遇了。 “我才得到一点材料,挺令人触目惊心的,”陈太忠回答得毕恭毕敬,“来想去,蒋省长您做事公正,是值得广大干部群众相信的好领导。” 是才得到的资料?以蒋世方的老道,一听就明白了,赵喜才完蛋了,于是微微一笑,“我也听说小陈你嫉恶如仇,不用这么气,对了……不是关于莒山的吧?” 这叫明知故问,蒋省长这么做,一来是暗示他知道莒山问题是谁在背后推动的,二来就是告诉某人,我蒋某人眼里不揉沙子,知道你惦记着某某人呢。 这一刻,蒋世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么说话真的是很看重陈太忠了,如若不然的话的,他堂堂的一省之长,有必要向一个小处长卖弄自己的见识和眼光吗? 他只需哼哼两句,嗯啊两声就可以了。 “不是关于莒山的,我跟杨总又不熟,”陈太忠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很热情地请示蒋省长,但是听到这种话,第一个感觉就是先推卸责任——在他刻意的努力下,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倒也算得上是红尘历练中的收获了。 下一刻,他才反应过来,这样的否认实在没有意义,说不得清一清嗓子,又压低了声音以示要紧,“这个资料,我觉得……最好跟您当面汇报的好。” “那你来吧,我现在有时间,半个小时够吗?”蒋省长真的是太给面子了,省长的半个小时,够见三个厅长了。 “我还在素波呢,”陈太忠停顿一下,以示自己较为尴尬,他确实没想到蒋老板真的剑及屦及,说见就要见了,“就是跟蒋主任打个招呼,跟您预约一下。” “嗯,那过来吧,下午……”说到这里,蒋世方沉吟一下,心说下午还真不好抽时间,“晚上吧,晚上来家吃饭,六号院啊。” 这是不去不行了啊,陈太忠无言地咧一咧嘴,看到话痨荀还在那儿昏昏沉沉的,说不得上前一伸手就拎住了对方的耳朵,“走了走了,去素波,介绍个美女给你认识,省长的女儿。” “啥?美女?”荀德健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看一看身边的高大男人,愣得一愣之后,才轻声地嘀咕一句,“我控锁骨的哦。” “你说什么?”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一皱,其实他听清楚这话了,但是实在不太理解这里面的含义。 “腿控、足控、胸控、手控……我是锁骨控,”话痨荀说不得要解释一下,其实就是个人审美观点的侧重点,他喜欢锁骨圆润突出的美女。 哥们儿是名器控!陈太忠反应过来了,说不得哼一声向外走去,“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这两天幻梦城把你美死了,赶紧跟我去素波。” 蒋省长一开始让陈太忠来省zhèngfǔ找自己,原本还有别的一层意,那就是说要某些人看到,深得黄家赏识的小陈过来找我了,可是转念一想,杜毅没可能不知道自己跟黄家的事情,这么刻意搞一下,有着相的嫌疑,倒是没地让人笑话自己浅薄。 由此可见,领导们的高深莫测,也未必都是出自本心,关键是人到了那个位子,不那般行事,似乎就表现不出相应的做派。 要走的时候,丁小宁正好说也要去素波,李凯琳要跟着她去转一转,再加上马疯子要去办移民的手续,拖来拖去的,四辆车在下午两点开进了素波。 一进市里,大家就分开行动了,陈太忠先去找张沛林坐一坐,又去市公交公司催一催一卡通的余款,又去找陈洁汇报一下工作,出了陈省长办公室,又拐进省外办坐一坐……这一通忙下来,眨眼间就五点半了,荀德健嘴里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回蒋主任了,陈太忠算一算时间,正好跑一趟高新区。 蒋君蓉虽然还是副主任,却已经是正处了,陈太忠在她的办公室遇到过凤凰纪检委的“王朝马汉”,倒也是熟门熟了。 不成想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她这儿多了一个待加登记用的小吧台,旁边也多了沙发茶几什么的,负责接待的小姑娘拦住了两人,“蒋主任在开会,麻烦你二位先登记一下吧。” “告诉她凤凰的陈太忠来了,”陈主任就算再想规矩一点,见这样子也有点不能接受,你老爸都跟我那么气,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还说有空呢,“给她介绍投资商的,她要是没时间,那我就走了。” 女孩见他口气傲慢,只得拿起旁边的调度电话,按一个键接通了蒋主任,将他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不多时,蒋君蓉办公室的门里,走出四五个人来,有人扫视他俩几眼,表情也都是怪怪的。 “就不允许我有突发事件了?”蒋君蓉的声音,懒洋洋地从门口传出,旋即就扬着下巴走了过来,带着满脸的不高兴,“陈太忠你从来学不会体谅别人吗?” 蒋主任的穿着从来都是很有品位的,这次也不例外,上身是V领浅黄sè对襟羊毛衫,下身一条浅棕sè筒裤,下垂感极强的那种,裤脚在白sè的鞋面上有一点点的堆叠,不过看起来不但不见邋遢,反倒是越发地衬托出了她的闲散和雍容。 荀德健的眼睛登时就直了,素波官场第一美女的名声,那真不是盖的,尤其是……陈太忠很随意地扫一眼,发现她的锁骨真的比较高。 “我打了预约电话的,”他笑一笑,既然人家真的在开会,他的气就小了一点,“我就是神仙也猜不到,你可能遇到突发的事情。” 一边说,他一边拍一拍身边目瞪口呆的话痨荀,“荀德健荀总,是香港荀家的,听说素波高新区今年的任务完成得还不错,我介绍他过来,锦上添花。” “哦?幸会,”蒋主任微微收起一点下巴,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来,伸手同荀总轻轻一握,旋即转身延,“呵呵,进屋里谈吧。” “你俩谈吧,我就是引见一下,”陈太忠笑一笑,转身就待离开。 “等一下,”蒋君蓉出声制止,刚才她接陈太忠电话,听说他要来,只当此人终于是开窍了,却是不知道这家伙还带了一个人来,眼见这厮甩手就要走,一时间就疑惑无比,“你来找我到底干什么来了?” “帮你引见个投资商啊,”陈太忠微微一笑,顺手指一指荀德健,“都是兄弟单位,人家想多个选择,我就介绍过来了嘛……反正这投资落在你这儿,总比出了天南强,你说是吧?” “是吗?”蒋君蓉狐疑地看他一眼,这话若是出自别人的口,她就信了,蒋主任很多单子就是这么来的,但是陈太忠说出这样的话,多少还是让她有些半信半疑——这家伙从来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想害我呢?” “蒋主任你这话怎么说的?”话痨荀听到这里,可是不干了,他虽然已经被眼前这个女人迷住了,可是他泡妞多年,这点技巧还是懂的,说不得冷冷一声,作势向外走去,“陈主任,素波人没你说的那么好,这样,我还是跟你去……去松峰吧。” 这家伙整天跟陈太忠厮混在一起,对陈某人的一些状况也较为熟悉了,又想吊一吊蒋君蓉,说不得就随口扯了蒙艺所在的碧空做幌子。 “荀总,您误会了,我怀疑的不是你,”蒋主任的嘴皮子,那是相当便捷的,见他要走,说不得微微一笑,又伸出小手轻扯一下他的袖肘,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那种,既不显得轻薄,却又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鼓励,“他这人特有城府,又对我有点偏见……” 话痨荀吃她这么一拽,身子都有点软了,于是微笑着点点头,转头去看陈太忠,“太忠,蒋主任说你对她有偏见?” 你这……你这小子居然敢叫我“太忠”?陈太忠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在凤凰呆了那么久,也没见你的胆子就敢这么肥,这是sè授魂与之下,胆上生毛了? 说不得,他就冷冷地一哼,“你也对我有偏见,正好,你俩有共同语言了,走了啊……” 出来之后,陈太忠依旧不缺饭局,高云风招呼他吃饭,不过他想着高公子昨天的立场不够坚定,就不肯答应,只是招呼了段天涯和新闻中心唐主任来吃饭。 唐主任给疾风电动车的广告争取了最大的优惠,而段天涯则是省台对田甜很友好的主儿,又是很明白分寸的。 酒席即将开张的时候,马疯子带着两个人进来了,一个矮胖的男人和一个相貌尚可的女人,据说这就是京加公司天南办事处的雇员,男人是经理叫麦克,女人叫海伦,至于中国名字,反倒是不肯说。 老马这是使劲儿地把自己往斯文人里包装呢,又知道陈主任现在官气十足,也不让这二位请,带着人就过来蹭饭了。 那两位一听说眼前的中年人是省电视台新闻中心的主任,登时就肃然起敬了,他们不在乎官员什么的,但是对媒体还是比较注意保持善意的——毕竟媒体就代表了广告渠道。 不过唐主任对他们就很淡薄了,这种只上得起软广告的小中介公司,他无需多少敬意,反倒是频频地向陈太忠示好。 一顿饭很快就过去了,大家都知道陈主任饭后有事,也不做纠缠,倒是段天涯领着马疯子神神秘秘地走了,“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陈太忠到了六号楼下面之后,还在索,你说这老段其实也算是个干脏活的,素波市估计那些见得人见不得人的地方,那家伙知道很多……反正就这么胡乱想着,猛地手机响起,却是穆海波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的那种,“陈主任到了吧,你现在可以上来了。” 2049狐狸的对话走上二层小楼,见到目无表情的穆大秘,陈太忠不知道怎么搞的,忽然想起了严自励,那家伙现在在林业厅也不知道混得怎么样。 怎么我遇到的这些做秘书的,都是这种yīn阳怪气的主儿呢?他心里暗自苦笑,却浑然没有想过,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另类,服侍惯领导的主儿,最注意的就是上下尊卑和气机变化,除了那些领导交待过的,一般的秘书党对他还真生不出好感来。 走进书房的时候,陈太忠特意看了一下门头的石英钟,八点四十——老蒋这也是辛苦啊,一忙就能忙到这个时间。 “来了?”蒋省长正趴在桌上看文件,见他进来,抬手摘下老花镜,冲他笑着点点头,却是没有起身——道理很简单,小家伙不是打着黄家的旗号来的,那他实在没理由自降身份,“坐,海波给他倒杯茶……呵呵,你俩也算不打不相识啊。” “上次真不好意,冒犯……”穆大秘上次已经道过谦了,情知是领导想彻底化解开两人的恩怨,说不得又开口,却见年轻的那厮笑着摆一摆手,“上次我也有不是的地方,等知道是穆处长的时候,已经火气上头了,呵呵,过去的事儿了……” 嗯,蒋世方笑着轻点一下头,心里却是有点奇怪,这家伙看起来没有传闻中那么桀骜不驯啊……还是说今天他找我,有事相求? “你带的资料呢?”蒋省长做事还是比较利索的,见他递过资料,拿起来就细细地看了起来,这是手写的口供,基本上不需要戴眼镜。 不过看起资料来,他就慢得多了,似乎在一个字一个字地抠,只看前两页就用了十分钟,总算还好,陈某人拿的资料是筛选过的,开头就是重点,要不然不知道他要看到什么时候。 不过后三页他就是扫了一眼,然后将资料顺手放在书桌上,沉吟一下方始发话,“这个东西公布出去,会引起素波的震动。” 这就是很明显的表态了,蒋省长说了,此事要内部处理,他甚至没有问黄家是什么意,这就是从政者的经验——事实上,黄家要想下狠手的话,就算不亲自打招呼,小陈也得打着黄家的幌子来上门,要不然根本不可能的。 陈太忠却是没想到,自己只是不想让蒙书记寒心,来的时候姿态很低,结果就不能公开处理赵喜才了,这个因果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这个可能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所以倒也没在意,只是微微地一笑,“蒋省长的指示很正确,保证稳定是很重要的。” “有你在,天南可能稳定得了吗?”蒋世方轻笑一声,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证明他不跟这个年轻人见外,却也隐隐指责这厮实在太能折腾了,所以他的下一句话就是,“关于莒山的评论员文章,杜书记暂时不让发。” 不让发,这就是打脸不得力啊,只是内部处理,谁知道是黄家打蓝家脸了?陈太忠沉吟一下,方始缓缓地发话,“可能杜书记有更深远的想法吧。” 咦?这家伙说话,真的是很靠谱啊,蒋世方对这年轻人的看法,再次有了一点转变,少年得志的人他见得多了,尤其是这家伙口碑差到一塌糊涂——真要温良恭俭让的话,会在我来任省长之后,还同时跟我的女儿和秘书冲突吗? 这家伙能让蒙艺和黄家同时看重,还真是不简单呢,蒋省长微微点头,心说你要装稳重吗?“那要是杜书记觉得,这个评论员文章就多余呢?” “那么,杜书记自己去处理莒山的事儿好了,”陈太忠略略一犹豫,就做出了回答,“既然他有全盘的考虑……” 一边说,他一边有意无意地瞥一眼桌上的资料,那意就很明白了,他去搞莒山,咱可以搞素波这一摊嘛——原本素波市长的上位,最大的阻力就是在杜毅身上,杜书记才是天南的一把手,怎么可能忽视了这省会城市市长的位子? 嗯,蒋世方心里又暗暗地点头,他自然看得懂对方这一眼——这个方案也是他琢磨过的,昨天他还想着要怎么在莒山的事情上下手,今天上午接了电话之后,知道赵喜才不保,那这全盘的计划都要跟着改变了。 他并不知道,陈某人的私心是在素波市长的位子上,所以将那莒山丢掉再正常不过了,他只是觉得,这家伙的大局感很好啊。 没错,这个评论员文章不让发,那打蓝家的脸就不力,可是既然有了杜毅不让发的借口,蒋省长可以顺势退一步——你不让我管吗?行,那我不管了!我倒要看你扛得住扛不住黄家。 如此一来,就算是把杜毅架在火上烤了,你要让我管评论员文章就得发,不让我管那你自己去处理莒山吧。 真的要是杜书记出面处理莒山,这不满意的人就多了去啦,别说蓝家会不满意,就老杜身后的人也不会满意了——黄家的事儿,你帮着处理,这是个什么意啊? 这件事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蒋省长需要及时袖手,这不但是个选择,同时还得需要点勇气,杜毅再重新让他cāo持此事,他都得顶着——我就是不管! 当然,以他省长之尊,这么顶住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终究是不卖老杜面子了,多少会影响一点和谐——不过,zhèngfǔ和党委一把手之间的磨合,也是非常必要的,从这一点上来说,这次事件也算是相互试探底牌的一个过程。 蒋世方想及时撒手,最大的问题就是黄家肯不肯理解——毕竟他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不听人家的了,然而,他又不能就这个决定再去请示黄家,要不这省长当得也是有点窝囊了。 所以陈太忠现在肯这么建议,真的是挺合蒋省长心意的,说穿了,素波市长的位子真的很关键,相较而言莒山算什么? 不过,小陈说话虽然顺耳,但是有一点是蒋世方不得不考虑的——这家伙真能替黄家做了这么大的主吗? 他略略沉吟一下,又想到了这家伙说的,会不会是反话——这小子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吧?说不得点点头,“只是,这件事的xìng质,真的恶劣了一点啊,也不知道杜书记会怎么处理。” 这么明显的试探,陈太忠当然听得懂了,“对了蒋省长,我们凤凰目前正在酝酿搞一个煤焦集团,可能到时候还需要蒋省长您的支持。” 嗯?这话一说出来,连一边的穆海波都有点听不明白,转移得实在太大了,莒山安全生产出问题,跟凤凰搞煤焦集团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蒋省长却听懂了,不能拿评论员文章打脸,那就强势插入煤焦行业——蓝家你不是把这行视作禁脔吗?你插得进手天南,就要准备被别人插手。 说得更明白一点,这是陈太忠为蒋世方背书呢,黄家要是不满意你撒手,你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支持嘛,条条大通罗马的不是? 同时这话里还有一个暗示,那就是你别看我人微言轻,但是我既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将来黄家对你表示不满的话,你可以告诉他们,当时小陈是这么说的。 这话说得是如此地谦恭,让蒋省长保持了面子之余,又放下了顾忌,所以听完这话,他不得不上下细细打量一下面前的年轻人。 老板也听不懂这话?穆大秘正瞎琢磨呢,不成想蒋老板又轻笑一声,“小陈,真是后生可畏啊,你放手去干,我会大力支持的。” “那这个……您还有什么指示吗?”陈太忠微微一笑,冲桌上的资料努一努嘴,两个人今天谈话的核心,其实是搞下素波市长赵喜才,只不过这一老一少两只狐狸说了半天,一直都没提此事。 终于忍不住了吧?蒋世方见他这个动作,心里暗笑,我还当你就真的就沉得住气了呢——不过这种气你要是再沉得住,我就怀疑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小陈跟自己根本不搭界,却是一定要主动把材料送过来,那肯定是在这件事里有需求嘛,再加上刚才的大包大揽……估计需求还不小。 别是你也惦记上素波市长的位子了吧?蒋世方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有点可笑,然而下一刻他猛地发现,自己想笑都笑不出来——他真要拿这个位子,我还真就顶不住啊。 “指示嘛,倒是没有,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蒋省长不动声sè地发话了,想到自己才惦记了半个下午的位子,转眼就可能飞走,他真的愉快不起来。 “啊?”陈太忠听得也是一愣,他只当黄汉祥将田立平的事儿告诉老蒋了,眼下看来……似乎没有?“您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得到这些材料?” 得,蒋世方一听就明白了,这个位子飞了,一时间就看得眼前的年轻人有点不顺眼了,说不得叹口气,“唉,几年没回天南,变化真的太大了啊。” 老蒋恼了,陈太忠觉出来了,心说这黄二伯也不知道搞什么飞机,让我送材料就送吧,合着还要让我亲口推荐田立平?我说,人家蒋老板是省长啊。 “变化是有点大,”他笑着点点头,直起了身子,“不过我相信,在蒋省长的领导下,变化会更大,基层的同志们都有这个信心……您还有什么别的指示吗?” 老黄你不跟蒋世方说,我也不说,一来我不是黄家的代言人,二来,让老蒋瞎琢磨去吧,反正田立平你是许了我的,老蒋一折腾……没准连段卫华也有机会了呢。 2050启齿2051身不由己 《ID小说网-hui2d.com》2050章启齿黄汉祥做事忘xìng比较大,但是这次没跟蒋世方打招呼,却不是忘了。 当然,他对陈太忠大包大揽地力挺田立平,是有一些不满的,但是话说回来,他也很清楚,小陈为黄家真的做了不少事情,上到老爷子的身体,下到天南的各个环节,除了收拾夏言冰不对之外,做出的贡献太多了。 所以,黄总也真没怎么计较,以他的xìng子,若是真不打算答应,根本就不会让小陈去抓莒山的证据——黄老二不是不会yīn人,但是从来不yīn自己人。 关键的一点,还是陈太忠推荐的这个人选,时间有点晚了,黄汉祥最近一次跟蒋世方通话,还是要其敲打赵喜才那次。 紧接着,就发生了莒山的事情,后来小陈成功地把某些东西弄到了报纸上,但是这两件事相隔太近了,黄总是找了另一个跟黄家关系相近的人打的招呼——人家蒋世方好歹是一省之长,他黄老二多少得给人家留点面子。 将一个省长呼来喝去倒不是说不可以,但这是亲黄家的,这么做就有点过了,再加上别人转述莒山那里的恩怨时,也方便略略地点一下,这是黄家和蓝家的争执——黄老二自己说,就不合适提及。 正是因为如此,陈太忠在第二天打电话给黄二伯的时候,黄总那时的犹豫,其实是哭笑不得——我说你小子不要这么能干行不行啊,你的效率是如此之高,搞事是如此地频繁,弄得我都不好意打电话了,得了,你自己去跟蒋世方谈吧。 要是搁在往rì,这个因果,黄家老二倒也不怕跟小陈说一说,但是他不是对某人扶自己岳父上位有点不满吗?那就不解释了——而且这因果解释出来,多少也有点灭黄家威风的嫌疑,他可是个家族荣誉感很强的tài子dǎng。 当然,黄汉祥敢授权陈太忠这么搞,那也是有缘故的,在官场中,有些事要提前打招呼,有些事却是未必需要。 有人说风笑你这么写不是错了吗?官场中不就讲个赶早不赶晚,还有个“一步迟步步迟”什么的吗?是的,这些话都没错,但是这个规律并不完全适用于黄家——黄家底蕴之深厚,非寻常人可比,人家具备在最后一刻猛地发力的资格和力量。 这就是前文说的,空降干部未必可怕,尤其是那早就吵吵上的,正经是那些在貌似尘埃落定的时候,才突然空降下来的干部,多半更可怕。 黄家在某些事情上,不轻易表态也是符合官场逻辑的:一来能坐看事态发展,选择最好的出手时机和人选,保证这个“一贯正确”的形象——别说,这个口碑很厉害的。 二来,若是在关键时刻点拨一下,导致乾坤逆转,那不但能让人看到黄家的能量,被伸手者也会越发地感激——比如说,蒙艺就将林业厅老大的位子空了一年多,也是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陈某人敢不敢跟蒋世方直荐田立平,那根本无关大局,也正是因为如此,黄汉祥才有了这么一个比较古怪的吩咐。 见到陈太忠要离开了,蒋世方才放下心里的算盘,微微一笑,“急什么,我这家有吃人的怪物吗?早叫你来,你死活不来,现在来了又着急走,你是不是对蒋省长有什么成见啊?” “我是说……九点二十了,”陈太忠“不好意”地笑一笑,又指一指一边的钟表,“省长您rì理万机,保证身体很重要,我不能让爱戴您的同志们戳我脊梁骨。” 跟前面的话相比,这话就有油滑之嫌了,不过习惯陈某人表情的人都知道,这家伙越表现心无城府的时候,翻脸就越无情,那么,越不好意的时候,就越是心怀得意了。 说实在的,陈太忠心里还真的挺得意,哥们儿这么yù擒故纵一下,你就不敢给我使脸子了吧?没错,他是觉得有点无趣想走人了,但是他心里也有期待,蒋世方你若是政治上够成熟,就该留我下来。 无论如何,跟我这个小人物先谈一谈素波市长的人选,总要好过直接对上黄家吧,不管是了解风向也好,不论是自陈利益也罢,对的人不一样,压力就不一样——最起码,你也得套一套我的话才对吧? 若是蒋省长毫无留恋地放他走了,那就又是事有蹊跷了,一个是蒋黄已经达成协议,只是不肯承认——不过这个可能xìng太小了,要不然老蒋刚才就不会感慨天南变化大了。 再一个就是老蒋底蕴深厚到可以无视黄家了,当然,这个是更不可能的。 倒是老蒋自矜身份,认为竖子不足与谋,这个可能xìng是真实存在的——你姓陈的没资格跟我谈素波市长的人选,不过……都正省级的干部了,敢冒这种风险吗? “现在可不算晚,还早呢,”蒋省长微微一笑,看似态度和蔼,却也是话里有话,我把你放走了,等黄家找上门来,那才叫晚呢。 反正你小子yīn阳怪气的,嘴皮子开始有点溜了,“我还想征求一下你的看法,你希望蒋省长提拔一个什么样的素波市长,才能不辜负了‘广大基层干部’的心愿呢。” 他倒是没把“广大基层干部”几个字咬得很重——一省之长自有其气度,但是,重点是在这里,那是毫无疑问的,小子,你说点该说的吧。 “这个……”陈太忠沉吟一下,嘴巴又开阖两下,终于是赧然地一笑,“省长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没那资格。” “你说,”蒋世方说话就是干脆,而且虽然是语调没有什么变化,却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了不容推辞的味道,“我这人是愿意讲mízhǔ的。” 难得地,强势书记居然会这么标榜自己,不过陈太忠心里有算计,还是苦笑着摇头,说不得蒋省长侧头看一眼穆海波,穆大秘心领神会地退出了书房,还带上了门。 “这下总能说了吧?”蒋世方心说,我这算是做到极限了,你要再不说,可就没意了。 “这个……”陈太忠嘴巴动了两下,最终笑着反问一句,“赵市长肯定有最恨的人,这您总是知道的吧?” “赵喜才最恨的人肯定是你!”蒋世方笑着看他一眼,就陷入了沉中,其实蒋省长想过这个问题,黄家会推谁上位,而最近有个人的名字,时常在他耳边响起。 莒山一事里,永泰的jǐng察出动得很及时,避免了更大的尴尬;九龙房地产的老总被人强行抓到素波,素波jǐng方无动于衷,加速了赵喜才的倒台;更别说天南的官场里,居然史无前例地出现了某厅级干部的直系亲属是艾滋病患者,这种惊天的八卦! 田立平一直不出头,这些事儿也都是下面孙正平出面的,蒋世方就总觉得这家伙最近有点古怪,听陈太忠这么一问,总算是确定了,于是沉默一阵才哼一声,“是排在第五的这个?” 田立平是市委副书记,兼了政法委书记的,五个书记里排第四,要是常委会里排那就是第五,前面还有一个政协主席,好在人大主任是市委书记伍海滨兼了。 蒋世方虽然这么猜测,但是说排第五而不是说第四,那就证明他肯定多少是有点怨气的,咱就不说全省这么多干部了,只说素波市委市zhèngfǔ,起码就有两个人比你更有权力得到这个位置——要单从职能上讲,常务副市长覃华兵都比田立平合适一些。 “嗯,赵市长本来就是通德上来的,上任不久就出现这种事,”陈太忠笑一笑,随即眉头微微地一皱,“提拔一个本地干部,也许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就这一年多,眼瞅着素波要倒第二个市长了,要说干部们不人心惶惶那才是假的,然而,这话谁说都合适,就不合适眼下胡乱唠叨的那位说——因为俩市长都是在宰相肚里撑过船,才导致如此的。 “这话不一定正确,”蒋世方笑着摇摇头,你小子脸皮够厚啊,素波的军心不稳罪魁祸首就是你,不过,他心里能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于是,他就要蒙哄一下眼前这年轻人,“有些偏远地区,沟通不顺畅,可能出现这种现象,但是在素波这样的省会城市里,这并不是很重要。” 你这还是不愿意轻易放下这个位子啊,陈太忠听出来了,又说排名啦,又说本地干部不是那么重要,可不就是不想让田立平上来吗? 要是搁在没跟段卫华谈话之前,陈某人来得根本不会这么低三下四,更别说听到这话的反应了——他肯定撂下两句硬话就走了,至不济也是什么都不说,让黄二伯跟老蒋说。 但是眼下肯定不能这么做了,于是微微地一笑,对蒋省长的话不置可否,“段市长那天还跟我说呢,想来您这儿汇报一下工作,就是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段卫华?”蒋世方看他一眼,心说合着小子你是跟我推荐这个人来了?沉吟一下,方始苦笑着摇头,“那田立平该怎么办啊?” 田立平有黄二伯罩着呢,陈某人才不会为田书记头疼,他这吞吞吐吐半天,固然是跟不想做黄家代言人有关,但也不无夹带私货的心理。 反正我就没说是田立平,我推荐的是老段,你若是认为老段是黄家推荐的,那是你理解错误,至于说黄汉祥找我来问,我也能狡言脱身——这种事情,真真假假的谁又说得清楚呢? 其实他这么跟蒋世方说,也不是就要蒋省长一定推荐段卫华上去,吹个风而已,反正局面很乱了,也不差再乱一点,先把做这个名字挂到领导心里才是正经,知道这场混战里,有个人愿意参与一下。 现在,听到蒋省长连田立平的名字都点出来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却不再回答了。 蒋世方见他不说话,也沉默了下来,这厮要是还敢再说话,那倒真是有些不识抬举了,人名点出来就足够了,省长该怎么行事,那不是你能有资格指指点点的。 寂静了好一阵之后,蒋省长伸手去端桌上的茶杯,陈太忠借机就站起了身,现在的官场不流行端茶送,但是他借对方这个举动告退,却也是不想打扰对方考的意,“蒋省长,时间真的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蒋世方点一下头,很随意地挥挥手,他的脑子里已经被陈太忠带来的消息占据了,于是就很轻易地陷入了沉中,直到此人拉开房门,他才猛地想起,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前恭后倨了,那样有对黄家不满的嫌疑,说不得哼一声,“海波,帮我送一下小陈。” 他这话才出口,就听得大厅处有人冷冷一哼,“陈主任,你给我介绍的投资商,热情得有点过分了吧?” “啊?”陈太忠的脑子里也正在琢磨,今天我说的这些话有什么问题没有,又在考虑帮田立平说得太少,会不会不太好。 ——不过,为了本地干部的事情,我已经跟老蒋都抬起杠了,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两句,但是级别相差这么多的人,头一次见面就说成这样,若不是仗着个黄家的背景,那也真算是冒犯了。 这种情况下,我又提起来段市长,也不无转移话题的意,估计老蒋现在会很头疼吧?想到这里,他又隐隐地有点得意。 正考着呢,被蒋君蓉这么一嗓子打断,他下意识地反应,就是愕然,旋即笑眯眯地看她一眼,“是吗?我可是好心来的。” 说完,他也不等她的回答,继续向门外走去,由于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紧张的分析中,所以这口气不但是淡淡的,而且还带了一点威严。 “嗯?”蒋君蓉看得就是一愣,她今天晚上可是被荀德健折腾惨了,那家伙不但傲气、话多还厮缠得紧,表示他不但自己有钱,还可以介绍朋友来投资。 当然,那厮打的是什么主意,蒋主任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在她眼里,这个人实在有点不够看,可又不便得罪,这一晚上的不自在,那也无须再说了。 所以她见陈太忠从老爸书房里出来,登时就想找一找碴儿,不成想人家回答一句就那么走了,一时间看得都有点迷惑了:我怎么觉得这家伙说话的派头,有一点老爸的味道了? 2051章身不由己蒋君蓉这么一愣神的工夫,穆海波就陪着陈太忠走远了,穆大秘也知道蒋大小姐的傲气,自然不会再让她继续发作。 蒋主任愣得一愣之后,转身走进了老爸的书房,见自己老爹手里拿着茶杯坐在那里发呆,就知道他有头疼事了,“老爸,姓陈的说了点什么?” “别张嘴闭嘴就是姓陈的,”蒋世方不满意地看自己女儿一眼,心说我这女儿和秘书也真是的,“他说话做事很有一套的,你要再是这个心态,对自己不好……这可是连赵喜才都能搞下来的主儿。” “赵喜才下?”蒋君蓉听得眉毛一扬,这样的家庭,这种话题简直是必然的重点,“确定了吗……谁能上?” 蒋世方白她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在苦笑,谁能上……黄家伸手搞下来的人,这位子谁敢惦记? 这种逻辑在官场里并不少见,比如说我扳倒人为的就是占据这个位子,或者说我扳倒你的人,做为补偿再扶上去一个你的人……似此种种不一而足,大致时候都有这样那样的因果。 所以,陈太忠刚才要走的时候,蒋世方心里吓了一大跳,这可不仅仅是陈某人想的自己好沟通黄家不便沟通的问题,而是一个眼里有没有黄家的问题。 蒋省长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己一下午基本上就是瞎想呢,见陈某人要走,他才反应过来——第一顺位提出素波市长候选人的,连杜毅都排不上号,必须得是黄家的意愿。 黄家人要搞下赵喜才,固然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是他和老杜想趁这个机会,在黄家的地盘上虎口夺食,那态度未免就有点不端正了。 可是这个黄家,到底是想让田立平上呢,还是想让段卫华上呢?这个问题让蒋世方有点挠头,总有一个是假的吧?听到女儿发问,说不得就将陈太忠的话大致地说了一遍,“……以你对他的认识,这家伙是想让谁上?” “田立平,哼哼……”蒋君蓉一听这俩名字,就是冷笑一声,“田立平的宝贝女儿,可是天天跟陈太忠混在一起呢,夜不归宿。” “啧,”蒋世方不满意地看她一眼,那意大致就是大姑娘家你怎么说话呢,不过听女儿这么一点,他心里隐隐就明白了——八成啊,这个田立平才是陈太忠想扶的。 但是,蒋省长跟田立平有点……那啥,当初他任素波市委书记的时候,田立平是蔡莉的人,而蔡书记是稳稳地压着蒋书记的——不管是从资历还是地位上。 所以,这两人关系实在不能说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蒋世方强调本地干部不重要,不但是在为自己人争取位子,同时他也有点不想让田立平上。 倒是段卫华这个人选,蒋省长还算得上满意,而且凤凰市长调任素波,那是再正常不过的调动了,对于段卫华此人,他大致也了解一点——毕竟他在素波干了那么多年不是? 尤其是,段市长现在省里基本上没派系,又是政工干部出身,大局感很好,愿意投靠他蒋某人的话,素波也能平静一段时间,再说凤凰这两年飞速的发展,也能为他加分不少。 要不说在官场上,人的口碑说不重要吧,有时候还真的很重要呢?这种场合里,段卫华这个“大局感好”的优点,就是非常关键的因素。 他正寻呢,做女儿的又发话了,“我看啊,这小子是贪心,想把段卫华送进素波,同时把田立平弄到凤凰去。” 不会吧?蒋世方微微地张开了嘴,下一刻愕然地转向自己的女儿,他真没想过这个可能,要真是这样……也确实太夸张了吧,凭他一个小小的副处,敢这么惦记? “要是这样,就有点欺人太甚了,”蒋省长沉默半天,方始叹口气,因为他认为女儿说的这个猜测,还真有可能,不过……就算是黄家,你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算了,我就只管田立平了,”蒋省长终于拿定了主意,赵喜才下田立平上,动静不大,空出的政法委书记的位子,可以和杜毅争一争——莒山那边我让给你个厅级干部,老杜你也不能不满意吧? 他自己是不想让田立平上,但是人在官场,有的时候不能以自己的喜好为标准,要服从大局,然而好死不死的是,他的女儿也不喜欢让田立平上。 蒋君蓉对田甜,总有一点说不出的不顺眼,她甚至觉得女主播应该划进“戏子”那个行列,也不知道陈太忠眼睛怎么会瞎成那样,所以,她听老爹做出决定了,就要敲一敲边鼓,“其实段市长那人不错的,肯顾全大局。” 对凤凰官场了解的主儿,大致都知道章尧东的强势,而章书记的强势,还真的就成全了段市长顾全大局的名声。 “啧,也是个麻烦,”蒋世方听得叹口气,他真的也有把段卫华抓在手里的想法,章尧东死死地卡在凤凰,别说是他,就是杜毅想到这天南第二大城市,也未始没有点头疼——插不进去手啊。 就以陈太忠刚才说的为例子,凤凰打算搞个煤焦集团,省里根本无法对此事做出太大的干涉——好吧,有人能干涉,但那不是省长也不是书记,而是分管党群的纪检书记说话管用。 “算了,由段卫华去吧,”蒋世方摇一摇头,想到那个煤焦集团成立的背景,他也不能阻止段市长登门汇报工作,人在官场就是这样了,个人意愿总是要被大局推来推去的,哪怕他是一省之长。 “官越大,越是难当啊,”蒋省长再次叹口气,站起了身……他们父女俩在这儿嘀咕,陈太忠却也想到这一步,没来之前,他还没琢磨清楚自己该怎么搞呢,结果过来聊一阵,知道杜毅扣住那评论员文章不让发,就觉得这煤焦的事儿能说一说,那么,段市长借此由头来向蒋省长单独汇报,大概也是必然了。 从省委大院出来,他就是一阵猛赶,终于在士兵们关门的一刹那,进入了素波市军分区的大门。 军分区招待所里,该来的人都来了,李凯琳是第一次来,对这里有点好奇,田甜却是知道陈太忠干什么去了,见他回来,忙不迭发问了,“谈得怎么样?” “就那么回事,现在的领导,谁会给你个明确答复?”陈太忠笑着答她,因为他又帮段卫华说话了,一时心里也有点歉疚,但是有些预防针,还不得不打,“我看老蒋的意,还想扶个自己人上去。” “嗯,我爸也说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田甜点一点头,她老爹确实本来是心死了的,这次想的也不过是碰一碰运气。 然而,此事一旦开始运作,田书记的心就平静不下来了,在她回来之后还这么说过,“只要小陈帮忙了,这次不行那还有下一次……不过这话你先别跟他说。” 反正,他也知道陈太忠来素波递黑材料了,于是田主播发出邀请,“太忠,明天我老爸想跟你坐一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中午吧,下午要回凤凰了,”陈太忠笑一笑,心说老段还在那边等着呢,估计也是心急火燎的,“好了,时间不早了,雷蕾你关了笔记本吧……” 田书记见陈太忠,肯定也是想了解一下眼下的局面,陈太忠倒也不怕告诉他——当然,关于段卫华的事情,那是不能说的,“我就是问了蒋老板一句,赵喜才现在最恨谁?” “哼,”田立平听得冷哼一声,“我现在就等他病退呢,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那几个儿子,那种下作事情,都做得出来!” “蒋老板心里也有杆秤呢,”陈太忠轻笑一声,他现在说话,越来越有地下组织部长的味道了——起码是够八卦,“我看啊,本来他都没打算给黄家留位子,呵呵,这年头的人心……” 当天晚上,在海上明月的甲字号包间里,段卫华也听到了最新消息,于是做出了决定,“嗯,明天跟章尧东碰一下,关于这个事情,估计下午就能去找蒋省长汇报了,呵呵,这高速修好了,就是方便啊。” 两人正说着呢,丁小宁打来了电话,她现在还在素波忙她的生意,“太忠,杜书记约我明天中午吃饭,我该不该去?” “约你吃饭?去,为什么不去?你又不欠他的,”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冲段市长笑一笑,“段市长您指示得真正确,果然是棋从断处生啊。” “都要动了,”段卫华沉稳地一笑,一副“我知道就是这样”的样子…… 2052学蒙艺2053杜毅亏了 《ID小说网-hui2d.com》2052章学蒙艺杜毅压住蒋世方搞出的文章之后,心说我让你处理此事,也算给你老蒋面子了,反正我宁可把这莒山煤矿老总的位子让给你,也不能让你这么快上文章。 可是接下来的两天,他耳朵里就没听说过此事,不过杜书记的事情比较多,也不会一门心放在这上面,直到今天中午,他才听说省经贸委主任被蒋世方叫过去批评了一顿。 按说,省长批评厅长的工作,那是天经地义的,可古怪的是,这批评的内容有些不靠谱,他嫌人家压制旗下的《天南商报》的发展。 没错,省长是总管全局的,就算经贸委和文化行业有分管副省长,他想批评也就批评了,但问题的关键是,这天南商报是社会办的报纸! 当然,蒋省长批评人,肯定是有充足的理由的,天南商报的记者刘晓莉,勇于揭露我们在工作中的失误,这是舆论对我们的监督,是善意的是有益的,你为什么压着人家不让登,然后好了吧?人家发到bějīng去了! 经贸委主任当然知道这话里的“善意和有益”不能信,关键是在“发到bějīng”四个字上,于是就委委屈屈地解释,说这报纸是挂在服务公司的名下,“为了尊重舆论的监督,我很少过问这报纸……回去我一定彻底查清此事,然后向您汇报。” “不过问也不对,要注意引导舆论的方向,我不希望有下一次,”蒋世方没好气地训他一句,接着摆一摆手,将人撵走了。 于是,天南商报明天肯定要刊出刘晓莉的文章了,这是不消说的,甚至天南商报的老板约省经贸委主任晚上吃饭,还要带上刘晓莉……这也是不消说的。 杜毅肯定不会在乎这样的事儿,别说他不在乎,他身边的人都不会在乎,然而有人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蒋省长宁可闲得无聊,去关心《天南商报》,却是对莒山的事情不闻不问。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有人这么认为——杜毅身边有太多的人帮他收集信息和出谋划策了,发现这个不妥,自然是要向杜老板报告的。 绝对不对!杜书记在听到报告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这种事对蒋世方和黄家来说,都不是正常的——一省之长放着现成的渠道不去调查,现成的权力不知道运用,反倒是要关心一家民办报纸,借此搞舆论攻击……这不是傻的吗? 好吧,就算他姓蒋的愿意这么丢人,黄家也得答应呢不是?在自己的老家办点符合规则的事情,居然要靠民办报纸的舆论——黄家真要惨到这一步,黄老绝对会拄着拐杖去堵一号的办公室的。 “给宣教部打电话,把那篇评论员文章拿过来,我再看一看,”杜毅沉默一下,做出了如此决定,同时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平和一点,脑子里想的却是——蒙艺要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估计也会这么做吧? 杜毅比蒙艺大着四岁,一开始他并不是很看得起这个小家伙,排资论辈嘛,谁还没点这小情结?而且两人也不是一个阵营的。 但是久而久之,蒙书记以其张弛有道的管理方式、高超的政治手段,敏锐的政治嗅觉和深远的眼光,令他不得不私下感叹,小蒙真的很厉害啊。 至于最后蒙艺不得不远走碧空,杜毅在坐上这个位子之后,庆幸之余也不得不承认,蒙书记的胸怀和坚持底线的信念,真的是我做不到的。 所以,就算他心里不愿意承认一个小辈比自己强,但是坐上这个位子了,遇到事情之后,他就总想拿自己跟蒙艺比一下,眼下这心情便是如此了。 蒙艺当年并没有完全放手zhèngfǔ事务——虽然党政分家是必须的,但是对一个党委书记来说,这真的是不可能的。 而杜省长也被他在规则之内架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想发火还抓不住理由,真的挺难受,但是关键时刻,蒙书记也能充分放手,还能摈弃成见,跟他一同抵抗压力分担责任。 对一个zhèngfǔ一把手来说,有这样的搭档还是值得欣慰的,然而同时,杜毅不得不时不时地给蒙艺找点麻烦,蒙艺也得时不时地越一下界——大家心里都明白,和谐友善的党政班子,并不是上面愿意见到的,党政分开,不就是图个相互钳制吗? 说穿了,杜毅觉得跟蒙艺配合很愉快,所以他希望自己也做这么样的一个党委书记,给自己的搭子留下一个可敬的印象——对手的称赞,才是对你人生价值的最大肯定。 然而,天不遂人愿,自己的搭子有点yīn,原本是强势出名,现在夹起尾巴不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蹿出来咬人一口,杜书记想到这个,头疼之余也有点佩服自己:像我这么愿意支持省委书记的省长,真的太少见了。 事实证明,他对蒋世方的评价完全正确,因为不久之后他就得到了消息:省zhèngfǔ的人把评论员文章拿走了,还说既然不发就那就不留了。 这是什么意?这就是他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蒋某人跟黄家说了,不是我不管啊,是杜毅横生枝节,压制得我动不了,所以……我只能通过民办报纸来呼吁这个事儿了。 姓蒋的你真无耻啊,杜书记真的被气得受不了,搁给蒙艺在的话,他压一压,我就再争一争,然后我处理了事情,他把评论员文章改一改,就发了,我占了莒山的实惠,他是确保把持了大方向——可不就是这点事儿吗? 哼,不就是欺负我不愿意动莒山的人吗?杜毅也分析得清楚这点因果,说不得吩咐自己手下一声,催一催省zhèngfǔ,关于莒山的事情,尽快给个处理结果……那xìng质太恶劣了,他们要再不动,咱们省委这边就动了。 他想得明白,我不让你黄家打蓝家脸就行了,就算我帮你黄家办事不应该,但是我低调处理此事了……别人就算有点想法,也不能说我什么,撇开黄家蓝家的争斗不提,莒山是被人抓了现行了,我的省委出面强调安全生产的重要xìng,就真的错了吗? 由此可见,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看去,或者会得到截然相反的结论,而其中的要害,无非是如何说服裁判,所以说,这话语权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能有机会解释,那也是值得庆幸的,太多人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杜毅的应对了,堂堂正正地,也不怕节外生枝,而且他心里还想呢,我给你蒋世方机会了,你不要,那莒山这个厂长的位子,你也就不用惦记了,这是我出手帮黄家所该得的收获——换了蒙艺来,必然也是会如此行事的。 然而,他想的是不怕节外生枝,可偏偏就有一枝红杏出墙来——在下午晚些时候,bějīng来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说,中视的《热点访谈》刚到你天南暗访过,查的就是莒山的事儿,你得关心一下啊。 什么?杜书记一听这消息,就不得不重视一下,虽说以他省委书记之尊,见了中视台长都无须气,那么一个频道的栏目组,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实则不然。 这个栏目实在太有名了,有名到在某些时候可以做风向标,有些时候可以恶心到省部级大员,继而影响其前程。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就以莒山为例,只要在热点访谈里一播,杜毅的形象多少就要受到点损害,真要连着再来几次负面报道,有些人难免就会认为他行情不行或者惹人了,那么他个人在组织内部的威望都要打折扣。 别说,可能会有那重要首长“一不小心”看到了这个报道,万一直接过问一下,那就更糟糕了——简而言之吧,这不是一件好事,尤为恶劣的是,有人可以拿此事,做出一篇不大不小的文章来。 是蒋世方干的,还是黄家干的?杜书记不得不认真地面对这个消息,然而下一刻他就意识到,当务之急并不是找出幕后黑手。 他先是托了自己的朋友给中视和宣教总部打招呼,希望将这个节目延后播出——能不播出就更好了,然后杜书记沉吟一阵,拨通了蒋世方的电话。 他已经想明白了,中视插手不会是蒋省长干的,就算是老蒋干的,那也肯定是出于黄家授意——姓蒋的暂时没掀翻自己的可能,搞这种事得不偿失,更何况老蒋并不是黄家嫡系,吃撑着了这么玩? “世方省长,莒山的情况调查得怎么样了?”杜书记当然也沉得住气,所以这话问得是四平八稳,不过,省委书记亲自给省长打电话,其xìng质已经无须多说了。 “哦,这个我让他们放下,听候省委指示,”按说,蒋省长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有点怨气的,但是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干脆,“干部人事这一块,应该服从省委的决定。” 拉倒吧,你整天惦记着怎么能多插手呢,杜毅沉声回答,“安全生产问题,主要是zhèngfǔ事务,世方省长,你要尽快处理此事,争取在中视《热点访谈》播出之前拿出个结果,要不然省委也会很被动的。” 热点访谈?蒋世方听得头皮也是一麻,我说杜毅你太缺德了吧,不让我发评论员文章的是你,现在黄家出手搞出热点访谈了,你倒是知道安全生产是属于zhèngfǔ事务了? 与杜书记不同的是,蒋省长虽然才听说热点访谈四个字,却是非常能肯定,这事儿绝对是黄家弄出来的——因为他知道不可能是杜毅干的。 “既然中视都关注到了,那zhèngfǔ这边坚决拥护省委的决定,”蒋世方心一横,你想拉我下水,对不起了,爷不伺候你,“我来天南时间不是很长,对莒山不是很熟悉,发个文章都有这样那样的不足,杜书记你可是老天南了,我个人表示……坚决拥护党委的决定。” 这话听着倒还算平和,但是在省部级干部的对话中,就是相当犀利了——麻痹的我要发评论员文章的时候,你唧唧歪歪地压着不让发,现在听说中视关注了,黄家强势介入了,你就草鸡了,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做梦去吧你! 这话里还有一层意,姓杜的你再想推都没用,莒山的安全问题是连着三年,就算你非要咬定是单纯的zhèngfǔ事务,我蒋某人也是今年才来的,前两年……前两年谁来负责? 啧,看来这事儿真的不是蒋世方搞的,杜毅听明白这些话了,却是也没怎么生气,反倒是确定了一点,黄家真的强势介入了。 然而这也不算一个特别坏的消息,既然不是蒋世方发起的,那么,他和我有相同的忌惮,否则的话我这省委书记跑不了,你这省长就跑得了? 正经是,越是这种情况,那个评论员文章越不能发,这是毫无疑问的,要不然蒋世方在这件事的处理过程中就彻底占了上风,杜毅也不打算在这一点上让步——你嘴上吧嗒两句我就让步,看在下面人的眼睛里,那成什么了?以后的工作要不要开展了? “那个文章不能发,影响大局,”杜书记不愧是一省的书记,真要干脆起来,一点都不比蒋世方差,“我考虑有必要强调一下省长问责制,沙鹏程在此事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其实也是变相的妥协了,我不发评论员文章,但是我弄个副省长下来,你黄家也该知足了吧?难道非要我跑到第一线,帮你对蓝家喊打喊杀吗? 这就是吹风了,蒋世方自然听得明白,杜毅是在问自己,搞下沙鹏程合适不合适,不过,沙鹏程那个位子,还真没几个人稀罕——mízhǔ党派的副省长,谁会在意啊? 可是,考虑一下黄家的咄咄逼人,考虑一下热点访谈的影响力,蒋省长也知道,自己不对黄家有所交待的话,这事儿只会越搞越大,直到发展至不可收拾。 “问责就没必要了吧?让沙省长内部检讨一下就行了,”蒋世方手上没有特别顺手的mízhǔ党派,那还在其次,关键是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大——谁知道蓝家有什么牌没出呢?“只要他态度端正,充分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老同志相对还是比较稳定的。” 你手上没人,我手上有人啊,杜毅听得明明白白的,心说我没这点把握的话,至于跟你提起问责沙鹏程吗?“世方省长,你坚持这么做吗?” 我cāo,你这是威胁吗?蒋世方快气坏了,要跟黄家扛的是你,要把事情搞大的也是你,说不得笑一笑,“我不坚持,我只坚持一个主张,省zhèngfǔ要在省委的领导下,为全省人民服务。” “看来,我们有必要面谈一下了,”杜毅沉吟一下,淡淡地说。 2053章杜书记亏了杜毅和蒋世方的谈话细节,就没人清楚了,不过谈完之后,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丁小宁接到了杜书记秘书打来的电话,告诉她说明天上午省委有个关于省城发展规划的企业家座谈会,杜老板邀请她出席并共进午餐。 这个发展规划座谈会,其实就是化缘会,最近天南省上的大项目挺多,资金紧张,尤其是最近素波市的外环工程已经启动,将成为天南省公交通的枢纽之一,所需资金极大。 看起来,这就是又要跟丁小宁化缘了,京华房地产在素波发展得苗头看好,大家也知道丁总手里握有巨资,都敢惦记吃掉素纺呢。 杜老板出面化缘,那是无所谓荣幸不荣幸的,愿意给得给,不愿意给也得给,差别在于多和少而已,但是,丁总这孤儿企业家除了去年水灾捐过一次,就没受到过类似的sāo扰。 这不但跟她身世可怜有关,也跟杜书记看重她有点关系,省里没人跟她化缘,素波市的赵喜才也不可能找她,至于说凤凰市——谁活腻了,去找陈太忠的女人化缘? 但是这次杜老板又开口了,那么她意一下也是必然的了,然而,丁小宁年纪虽然不大,近期也见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她知道,陈太忠正在莒山和素波两地兴风作浪。 所以,杜毅这眼光未必是在那一点钱上,丁总非常清楚这一点,于是就打个电话给她的太忠哥,告诉他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第二天的规划发展座谈会,到的基本上都是国企,要说私企也有,不多的寥寥几家,不过大家也只有听的份儿,南环、东环、西环和北环,近期目标是如何,中期又如何,将来外环又该如何发展之类的。 介绍这些用了时间不短,强调这个环城的意义就又占了很长的篇幅,到了最关键之处,反倒是时间很短了——一期工程造价二十五个亿,省里压力很大啊。 接下来就是与会者里选出几个代表,陪杜书记共进午餐,丁小宁的入选没引起大家太多的注意——杜老板跟这美女老板打过交道,不过,这次丁总估计也要出血不少了。 果不出大家的所料,饭后杜老板还把京华房地产老板叫到一边,轻声嘀咕了几分钟,于是就有人猜测,老杜这是又要扶持样板了,换做我是那女人的话,多出点捐款,顺便就可以跟杜书记要点工程来做了。 等杜书记走后,还真就有人上前打问,丁总你这次打算出多少钱,美女老板含笑摇头,转身也急匆匆地走了,惹得某些人心里暗哼——还孤儿企业家呢,还不是仗着那张脸混到这个地步的?也不知道傲慢个什么劲儿。 丁小宁自然是着急给陈太忠打电话,杜老板知道她率真耿直,说话也很直接,你跟陈太忠说一声,别再在莒山的事情上搞风搞雨了,天南省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省里寻个机会拿下沙鹏程,这总可以了吧? 杜老板这话不是说给陈太忠听的,他只是需要一个沟通途径,还告诉丁小宁,以后小陈在工作上有什么需要请示的,可以直接来找我。 杜毅不是没有跟黄家沟通的渠道,甚至他都跟夏言冰打过几次交道,但是现在天南省最活跃的黄系人马,就是陈太忠,而这家伙绝对不是跟着蒋世方走的。 陈主任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刚在三十九号吃完爱心午餐,正跟唐亦萱粘腻在一起呢,猛地听说《热点访谈》都去莒山采访了,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事儿还真是越玩越大了。 “中视的人可真不是我请的,”挂了电话之后,他瞥一眼身边衣衫凌乱的小萱萱,叹一口气,“老杜别把这账也记到我头上吧?” “那谁知道呢?”唐亦萱微微一笑,丹凤眼一眯,“反正都说你在bějīng认识的人多……呵呵,开玩笑呢,我估计杜毅心里应该有数。” “咦,为什么呢?”陈太忠听得有点意,说不得笑吟吟地看着她,又伸手进领口去把玩那团晶莹如玉细腻若棉的丰腴。 “没什么,到了他那个级别,看清楚这种事儿并不难,”唐亦萱跟蒙艺一家一度联系得相当紧,自然知道省委书记的眼界有多宽广,能力有多大,“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查出中视是通过什么渠道派下来人的。” 一边说,她一边微微含胸,方便那只火热的大手肆意把玩自己,又抬手去拿刚冲好茶的小手壶,放到嘴边的时候,微微停一下,将手壶递到他的嘴边,“喝不喝?” “你含过的,有你的唾沫,脏,”陈太忠绷着脸摇摇头。 “哼,必须喝,”唐亦萱也脸一绷,旋即似嗔似喜地瞪他一眼,将手壶嘴轻轻向他嘴里一送,“我的唾沫你吃得还少吗?给我喝……” “我想喝nǎi,”热茶也堵不住陈某人的嘴,他含含糊糊地说道。 “喝nǎi……那得留给咱们的儿子,”唐亦萱哏儿地笑了起来,不过笑过之后,就悻悻地撇一撇嘴,又叹口气,显然,她是想到了此事近乎于渺茫的可能xìng。 “好了,你给黄汉祥打电话吧,”大多时候,她是个非常知xìng的女人,尤其是她心情有点糟糕的时候,就越是理智,“杜毅是让黄家放他一马呢。” “老黄要午休呢,”陈太忠笑一声,将手抽出来,拦腰将她抱起,sè迷迷地看着她,“娘子,咱们也午休吧……” 下午给黄汉祥打电话,黄总不接那也是例行的,大约是在四点钟的时候,他才回过来了电话,等他听说杜毅打算搞掉分管工业的副省长沙鹏程的时候,冷哼一声,“没必要弄掉沙鹏程,你跟杜毅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那……沙鹏程也有工作不得力的嫌疑啊,”陈太忠兀自存着点侥幸,不搞副省长的话,事情弄不大啊。 “你胡说什么呢,蓝家伸手进天南试探,天南就自己掉一个副省长……那不是让人笑话吗?”黄汉祥这么做是跟黄和祥商量过的,当然知道,此事的重点是在抽黄家。 说到这里,黄总猛地想到一个可能,声音顿时严厉了起来,“我跟你说啊小陈,不许你胡来……不许你动沙鹏程!” “真的不是我要动,是杜毅要动,”陈太忠哭笑不得地解释,“我还没搞完赵喜才呢,哪儿敢惦记副省长?” “你小子胆大包天,谁不敢搞啊?”黄汉祥最是担心这家伙胡来,听到这个解释,也就笑了,“这种能力的副处,全中国我也就见过你一个……对了,你跟蒋世方怎么说的?” 陈太忠自然不怕说一遍,只是隐瞒了段卫华那一段,不过,黄汉祥听说,赵市长因为最恨某人,居然做出了那么下作的事情,禁不住冷冷一哼,“这蒙艺当初,也不知道怎么瞎了眼……算了,不说了。” 真没面子,陈太忠翻一翻眼皮,挂掉了电话,琢磨一下又给丁小宁拨个电话,将黄汉祥说的重点复述一遍,无非就是没针对杜毅和不同意搞沙鹏程。 “哼,这家伙就是不愿意为我所用啊,”杜毅接完丁小宁的电话之后,轻喟一声,陈太忠没有向他汇报工作,而是通过小丁来完成的,他中午的话算是白说了。 说句良心话,杜书记一直就没有将这家伙收归己用的想法,一来,这种小不丁点的干部他不放在眼里,二来陈太忠的口碑并不好,除了搞出个凤凰科委来,也没做过什么正经事,倒是歪门邪道的事情做了不少——连甯家投资落地这种事,杜书记都不放在眼里,这是因为……甯家不在凤凰投资,也会在素波落地的。 而且姓陈的是蒙艺的人,不但是蒙艺的人,后来还跟黄家勾勾搭搭,杜毅心里就见不得这种朝三暮四的主儿。 然而,陈太忠这次通过小丁传话,这就是人家表明,不想跟他杜某人有进一步的接触,反应过来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点若有若无的遗憾。 好吧,就算你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好了,下一刻,杜书记就将此人抛在了一边,想到不得动沙鹏程的说法,他又哼一声——啧,真是没劲儿。 对蒋世方的让步有点大了!想到蒋省长跟自己表示要查赵喜才,杜书记心里有点懊悔——一个国企老总,换一个素波市长,真的是太亏了…… 2054所谓底线2055阴差阳错 《ID小说网-hui2d.com》2054章所谓底线蒋世方和杜毅的谈话,自然不会那么**,大家都是正省级干部了,语言的艺术那谁都不缺的。 杜书记说要处理莒山,蒋省长说我服从党委的决定,老杜一怒就说了,那我搞了,到时候还要追究省zhèngfǔ沙鹏程的责任。 你要愿意追究,那我附议,蒋世方才不肯出这个头,反正他手上没合适的人,而且副省级别的干部归组织总部管,也不是杜毅说弄就能弄下来,想扶谁上就能扶谁上的。 按说,蒋省长对黄家蓝家的争执还没有杜书记清楚,他这个态度,主要还是因为陈太忠去他家的时候,暗示过此事可以由杜毅来办,再加上评论员文章被顶了,他表现得不yīn不阳是很正常的。 那可是省zhèngfǔ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杜毅接着试探,不成想蒋省长来一句,说是我最近接到别人举报,赵喜才可能涉及一些违纪问题,我正琢磨这事儿呢。 蒋世方东西都到手了,自然不怕这么说,而且两巨头私下坐一坐的时候并不多,要是在这个场合都不吹一吹风的话,那太容易惹恼杜毅了——反正,对赵喜才的处理,最终是绕不过杜老板的。 杜书记一听就明白了,合着老蒋盯着这个位子呢,他也知道,陈太忠正在找赵喜才的麻烦,心说我就算不答应你,那姓陈的背后有黄家,这个市长我也不好争。 那么,两人这就算有了默契,杜毅抓莒山蒋世方抓素波,杜书记不是没想到,若是搞不了沙鹏程,素波这一块丢得就太惨了,而他更是想到,热点访谈没准只是黄家对准了蓝家——这玩意儿在全国范围内,影响力比天南rì报的评论员文章大得不止三五十倍。 然而,就算想到又怎么样呢?他一开始就压了蒋世方的评论员文章,所谓的棋差一步满盘被动就是如此了,而蒋省长表示愿意跟随党委的脚步。 杜毅以为自己想明白了,无非就是一个省会城市的市长嘛,蒋省长负责zhèngfǔ事务,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过分,然而,当他接到丁小宁的电话之后,才猛地发现,自己并不能对此完全释怀——这别是蒋世方yīn了我一遭吧,他没准早就知道沙鹏程不能搞?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再考虑出尔反尔,也有点丢人了,杜书记别的不说,这点气量还是有的,于是心里就嘀咕,蒋世方你要是能推荐个像模像样的人出来,我就不难为你。 他在这边嘀咕,蒋世方却是在听取段卫华的工作汇报,听了关于组建煤焦集团的设想之后,他沉吟一下,“打算投资十到十五个亿,这个设想是好的,但是这笔钱……谁来出?” “市zhèngfǔ自筹一部分,再面向社会融一部分资,”关于这一点,段卫华是跟章尧东碰过的,“同时也希望,省里能做我们的坚强后盾。” “省里的财政状况,卫华市长你是应该知道的,”蒋世方是答应陈太忠了,支持这个事情,但是任由对方嘴皮子吧嗒两下就把钱拿走,也显得他这个省长太没水平了。 所以,该坚持的他是一定要坚持的,“既然你都承认这是试点了,省里能在政策和资源上对你们做出大力支持——像优先提供车皮,至于拨款嘛,只可能有一点象征意义上的扶持,这个你要理解。” “嗯,我能理解,”段卫华点点头,他琢磨着,自己还指不定因为这次的事调到素波任市长,或者到其他地级市做书记了呢,肯定就不想再怎么坚持了。 说得更绝一点,他这次来是递敲门砖来的,这些事情没必要谈得更多,于是笑吟吟地回答,“不过省里的支持越大,凤凰就会发展得越快。” “发展吗?你们只是摸着石头过河,”蒋世方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他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去的,尤其是在对下面人的时候,“卫华市长,现在请你解释一下,你凭什么认为,这么大的投资,就能保证了回报呢?” “因为我们做过详细测算的,结束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局面,在统一规划的前提下,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利润,”段卫华微笑着回答,“而且凤凰有对外窗口,凤凰驻欧办在推行‘引进来走出去’这方面不遗余力,现在已经基本敲定了海外市场每年二十万吨的焦炭出口。” 段市长多报了一点,陈太忠许的是十五万吨,两年后三十万吨,不过这些就是官场里很常见的事情了,到时候没人会在意到底出口了多少,终究有个理论值和实际值的差别的,所谓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搞zhèngfǔ工作的都清楚这一点。 “哦,陈太忠办事能力挺强,”蒋世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一天后,赵喜才自觉自己身体不适,无力承担素波市长这一重任了,口头向省委书记杜毅和省长蒋世方请辞,两位领导一致表示,这个事情实在太遗憾了,喜才同志你安心养病吧,争取尽快养好身体,重返为人民服务的第一线,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的那一天。 当然,口头请辞和书面请辞之间,还有一个三四天的间隔期,就这短短的几天,赵市长明显地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对自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蒋省长和杜书记对他的处境没太大兴趣,谁没见过人上上下下的?两人注意的是他那个因病休而空出的位子,该给谁好。 杜毅也没想到,赵喜才这是说倒就倒了,心说两天前蒋世方跟我吹这风儿,现在人就自动请辞,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一点吧。 因为那次是正省级干部的交谈,两人都是点到为止的,蒋世方只说要查一下,杜毅就知道这家伙惦记上那位子了,以杜书记的城府,也不可能当场就问老蒋你看好谁了? 他只当此事还需要些时rì呢,结果那边杨学锋才被免了,这边赵喜才就要请辞了,心惊之余,就等着蒋省长跟他提人选了。 蒋世方当然知道,他不能等杜毅主动过问,要不一来不太尊重杜书记,二来也容易整出幺蛾子,于是,在确定老杜也接到了赵喜才的电话请辞之后,主动将电话打过去了。 “田立平同志年富力强,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大局感也很好,”蒋省长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心里却是在咬牙,“还是……还是本地提拔的干部,素波市两年换了两任市长,我认为要优先考虑大局的稳定。” “田立平?”杜毅心里有所准备,不过这个名字还是让他有点微微的纳闷,“世方省长,我是愿意支持省zhèngfǔ工作的,不过对这个同志,我还要了解一下……” 你熟悉不熟悉无所谓啊,蒋世方放下电话之后心里暗哼,你只需要知道,那是黄家推出来的人就行了,眼下的拖延不过是假巴意地拿乔,你这不是一省的书记的气度。 杜毅确实是不太了解田立平,他只是隐隐知道,这人是蔡莉的人,平rì里做事也还算中规中矩,不过其所处的位置,够这个市长有点勉强,所以他觉得有点意外。 不过,他真要想知道什么,那也是很简单的事儿,不多时就有人将田立平的相关资料拿了过来,并且还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田立平的儿子……艾滋病?”杜毅听得嘴角抽动两下,这赵喜才也真缺德了,人家的儿子真要有艾滋病,能让你知道吗? 艾滋病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谣传发起的时间,说明姓田早就盯上这个位子了,换句话说,也就是说这家伙跟陈太忠的关系非同一般,再想一想蒋世方说拿人就拿下了,杜书记就觉得天南省这股暗流太凶猛了,有点无视他这个天南省的老大。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婉拒了此人,想到这个,杜老板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不过再想一想蒙艺敢硬顶着黄老不放夏言冰上去,我顶个市长……应该问题不大吧? 当然,要顶掉此人,须得有合适的理由,杜书记盯着田立平的简历,脑瓜不停地在转悠,一不小心扫到几个字,“籍贯:素波市永泰县”。 哎呀,这可是个问题,杜毅仔细盘算一下,自己手里有几个理由,可以拒绝放此人上来,一个是最近有些流言蜚语对小田不太好,一个是回避原则,还有一个是,这家伙的位置有点低……有这么多,差不多就够了。 当然,这个人不能不管的,要不然就太不给黄家面子了,调个普通的地级市市长上来,然后把田立平丢过去,那也就算有了交待了。 调谁呢?凭良心说,杜毅很想把臧华从通德调回来,臧市长在通德干得不错,一去就面临着水灾后重建的工作,又无怨无悔地扛着赵喜才欠发的公务员工资——其实说实话,领导赏识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这样的调动,臧华的提拔就真的有点快了,去年还是素波的普通副市长,一年多一点就扶正了,可是,他是杜毅的嫡系,杜书记真想提拔的话,也没人会说个不字。 反正这只是微微违反一点惯例,却跟组织原则和程序不冲突的——一省的书记,这点主都做不了的话,那成什么了? 或者,臧华不行的话,张汇也行嘛,张汇就是杜毅从省zhèngfǔ带到省委的副秘书长,是薛时风的连襟——然而,把田立平提拔到省委副秘书长的位置上,有点太不着调了,有明升暗降之嫌。 省委副秘书长的权力可以很大,但是既然是带了“副”字,那就说明很容易被边缘化,跟不对领导的话,说句难听的,远不如在素波做政法委的老大。 有了这样那样的顾忌,杜毅猛地发现,别看一个省的正厅的位置很多,想要安置田立平,可供选择的范围并不多。 就算将主意打到厅局,也没什么合适的位子,且先不说专业对口不对口的问题,现有的这些正厅级干部,有资格接任素波市市长的就没几个人——要是接任其他地级市的市长,倒还差不多。 想顶掉田立平很简单,但是找个合适的人来出任素波市长,并且那人离开的位子还合适安置田立平,那真的有点不容易。 反正不管怎么说,杜毅是不能让田立平升任素波市长的——涉及到他这省委书记的权威,这股暗流他必须遏制,谁都可以上,就是田立平不能上! 想来想去,他甄选出三个候补人选:一个就是臧华,一个是段卫华,还有一个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闫昱坤——至于张汇之类的,实在没办法提。 臧华是杜书记的私心,估计过不了蒋世方那一关,而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这个位子也是相当厉害的,组织部可是党委的第一要害部门,而且,前文说过,组织部长只能任一届,但是常务副部长可以多界连任的。 给出这么个位子,就是杜书记**裸地向黄家表示了,你不是想插手天南的组织人事吗?给你个第一副——若是你黄家很想重用此人,那么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飞升zhōngyāng很容易的,我给你留出辗转腾挪的空间。 至于说段卫华,这是凑数的,前文都分析过了,段市长调任素波市长,不存在半点问题,而田立平来凤凰出任市长,天南第二大城市,也没辱没了他田某人。 你要是认段卫华的话,这是凤凰出来的市长,不算没给你黄家面子,而且田立平也去了凤凰,能继续照顾你黄家的老家,你还要我做到什么样呢? 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位子和凤凰市市长的位子相差无几,放出去怎么也得是个市委书记,而同时又多了一些上升空间,通德市市长的位子最弱,通过的可能xìng不大。 总之,说来说去,杜毅就是不能容忍田立平呆在素波,这是个原则问题——黄家的面子我是要买,但是你们私相授受一点风声都不带泄露,就搞定了素波市长,打算置我这个省委书记于何地呢? 而且,他有点佩服蒙艺,学不来蒙书记的全部,但是,部分的原则,还是要坚持的。 不过,杜毅打给蒋世方的电话,也还算有技巧xìng,他将自己不同意的理由全说了,而重点强调不同意田立平出任素波市长的第一个原因,居然是为蒋省长考虑的,“世方省长,田立平和海滨书记,都是搞党务工作的,两人都搁在素波,不是很好……” 这就是隐晦地表示了,田立平最近和伍海滨有点猫腻,他相信蒋世方也查得出这点事实,而毫无疑问,省会城市的市长和书记若是走到了一块儿,这不是省委书记或者省长所愿意见到的。 2054章歪打正着蒋世方听说杜毅居然认为段卫华可以考虑,心里这份惊讶,简直是无以言表,你不但顶了田立平,而且提出了段……段卫华? 不过,天下事都是经不起琢磨的,将臧华、段卫华和闫昱坤三人一分析,蒋省长就明白了,杜书记是铁下心不让田立平上了。 明白和不明白,就在那么轻轻的一触中,既然人家这么表态了,蒋世方当然分析得出,老杜这是不满意自己和陈太忠在背后上下其手了——这确实有架空省委书记的嫌疑。 而至于那三个人选,也好分析,闫昱坤是老常务副了,还是亲黄家的,动一动很正常,臧华嘛,那根本就是个摆设,无非是杜书记表示了,下次有什么机会,我要为此人争取了。 独独这个段卫华,提的是真有点公心的意,虽然此人是从凤凰上来的,跟黄家也有点关联——没办法,真要说起来,天南省的干部一半能跟黄家扯得上边。 反正段卫华上的话,也不算不给黄家面子,换位考一下,蒋省长也承认,我若是杜毅的话,能拿得出手正大光明地顶掉田立平的人选,实在是不多——顶掉要有理由,空出来的位子还得能让田立平和黄家接受得了。 那就段卫华吧,蒋世方对这个结果,颇有一点无语,当然他不能一下就答应,说是自己也要了解一下情况,杜毅知道,这是姓蒋的要去请示黄家,自然表示理解。 蒋世方肯定是要请示黄家的,不过,就在他打算拨打陈太忠的电话的时候,猛地反应过来一个可能,登时心里就是一凉:我说,这不会是小陈早就设计好的吧? 官场里从来不缺那种才华横溢的天才,尤其在揣摩世情人心上,谁都不敢说自己就是最强的,所谓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那么,陈太忠可能是猜到了,杜毅断然不会同意田立平,所以就势把自己的老市长扶上位,又把那便宜老丈人安排到自己的老窝。 太厉害了啊,这个家伙!想到这个可能xìng,蒋世方心里的钦佩,那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按说以他的阅历,是不会相信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能设计出这么大的局来,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正应了陈太忠在他家里时说的话。 而且,传言中此人嚣张跋扈,但是以蒋省长亲眼所见,再加上自己与其的交谈,他能断定这个年轻人绝对跟传言中的不符。 当然,蒋老板并不知道,陈某人是铁下心不做黄家的代言人,才那么恭敬谦和的,而且也没心深远到能算中杜毅的反应——那厮不过是想把局面搅得乱一点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佩服归佩服,蒋世方心里火大啊,合着你小子一手占了俩位子,杜毅那边人家是啥想法我不好说,但是我亏的慌啊。 没错,段卫华是表示了输诚之意了,起码蒋省长心里有数,将来段市长会比较亲近自己,但是他没扶了自己的人上去,心里别扭不是? 得了,我也不给陈太忠打电话了,蒋世方拿定主意了,直接一个电话拨给了黄汉祥,说是照目前的局面来看,田立平只能去凤凰了,倒是凤凰的段卫华可以来素波。 “嗯,段卫华那人还是有能力的,小田有点委屈了,”黄汉祥一句话,表示黄家认可这么一个变通,于是这件事就波澜不惊地确定了,而且也证实蒋某人二选一选得不错,黄家原本支持的就是田立平。 黄总肯定要认可这个变通,他本来就不是很赞成陈太忠推田立平上,眼下这么个结果再好不过了,段卫华身为凤凰市长,去黄家探望老首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黄家对其接待规格不高,但跟黄汉祥也有过两次碰面。 “小陈应该满足吧?”搁了电话之后,黄总轻声嘀咕一句,想一想那家伙的折腾能力,他决定再打个电话过去——再让你给你的老市长送一份顺水人情,这总可以了吧? “什么?”陈太忠正在观看手机编码测试,猛地接到这个电话,一时间真有点不摸头脑,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说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您是说段市长去素波,田书记来凤凰?” “啊,怎么?我一下照顾了你俩人,很不容易呢,”黄汉祥只当这家伙有点不满,说不得哼一声,佯作不满地发话了,“别人都该说我霸道了,知道不?” “可是……”陈太忠也不清楚蒋世方到底跟黄汉祥说了些什么,于是也不能多说什么,说不得咳嗽一声,“咳咳,那可谢谢您了,我一定努力工作回报您。” “嗯,注意保密啊,”黄汉祥听到这厮毛比较顺,也算是放下了这份心,搁了电话之后,禁不住叹口气,啧……这小家伙,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死活是想不明白,这事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才是他想像中最好的结果,至于老田还想再上一步,那慢慢地看自己的cāo作呗。 当务之急,肯定是要打电话报信儿啦,说不得他一个电话打给田立平,告诉田书记你可能来凤凰——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段卫华来素波?”田书记肯定听得清楚这话,沉吟一下方始笑一笑,“等我回头去凤凰上任,咱们有的是时间聊……现在不方便去看你,太忠你体谅一下啊。” 未来的凤凰市市长都让他体谅了,陈太忠还能说什么?说不得谦虚地笑一笑,说句没什么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就是给段卫华打电话了,他还只当是老段在蒋世方面前使手段了,于是先出声试探,“卫华市长……恭喜了啊。” “恭喜?”段卫华一听,就没了声音,过了好一阵才笑着发话了,“呵呵,现在在开会……晚上来海上明月说吧。” 啧,老段也不知情啊,陈太忠听出来,老段语气比较平和,但是细听的话总能觉出那么异样来,于是他这心里就越发地不解了,这个人选不管是蒋世方还是杜毅提出来的,那位怎么没卖人情呢? 这就是他地位太低见识不够了,人选是杜毅提出来的,但是非出他的本心,杜书记也不会浅薄到这会儿就打电话,没什么意外尘埃落定之后,省委书记在谈话中或者会暗示——这就是嫡系和外人的差别。 至于蒋世方,也是怕有什么变数,再说两人都是正省级干部了,这点气沉不住,那真是贻笑大方不成体统。 段卫华也真算个沉得住气的,居然能熬了一个半小时才赶到海上明月——不过这个时候才六点十分,往常段市长可是习惯了六点半以后才吃饭的。 他心里有很多的猜测,但最终的目标还是素波市长才是最满意的,他倒是想惦记沙鹏程的位子呢,但是那不现实。 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段市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不过他也没过分失态,听说田立平会来凤凰的时候,段老板居然有闲心去震惊一下,“不是吧太忠……你这……你这……你这工作是怎么做的啊?” “我也不知道,”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老市长,将来这个谜团……还得指望您帮我解惑了,我没这么大面子,真的。” “那没问题,”段卫华笑着点头,这个要求他怎么可能不答应?下一刻,他的笑容微微一滞,轻声嘀咕一句,“难道真的……是公平选拔的组织意愿?不可能吧?” 按说,以段市长的城府,就算想到这个比较离谱的原因,也不会说出来——小陈听了会怎么想?但是他心里实在太纳闷了,于是就失态了,说不得最后又加一句反问做解释,却是微微有损他政工干部的形象了。 以陈太忠的耳力,肯定是听到这个了,不过他没在意,只当这是段市长不跟自己见外呢,于是笑一下,“将来素波市有事,还得老市长多关照了……” 就在赵喜才请辞的第二天,九龙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被人从凤凰保了出来,可是张兵出来之后,从凤凰到素波的上,呆呆地一句话都不说。 去了九龙公司之后,他又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两个小时,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打开窗户跳了下去,嘴里大喊了一声,“我对不起赵市长……” 2056善始善终2057理念 《ID小说网-hui2d.com》2056章善始善终(强烈推荐蔡书记之子,明辉大大新书《仙铃》:莫笑我弱,咱的小妾都是元婴真妃;别看我小,暖床丫头也是金丹玉仙;一个练气期的小修士,却让绝顶的仙子垂青,这是为何?一个修真界的小菜鸟,却享尽了仙皇至尊也梦寐以求的艳福……书号:1713450)九龙房地产是在大厦四层办公,按说张兵这么跳下去,也未必就死得了,不过正应了那句话,没枪头的枪也捅得死人——有人有意为之,张总想不死都难。 对陈太忠来说,张兵这家伙是必然不能放过的,所谓的混混和亡命,行事的不确定xìng真的太强了,不像体制中人,一旦进入这个框框,左冲右突都摆脱不了束缚。 接触得官场越久,陈某人就越不喜欢那些不可控的人,再加上,上一世他就是个斩草必定除根的xìng子,不但除根,顺便还要在草丛边的兔子窝里拎两只兔子回家做补偿,所以他就这么做了,而且还让那厮在临死前喊了一嗓子。 其实,没这一嗓子也无所谓,但是张兵这么一喊,横山分局的责任几近于无了,而且还将矛头直指才病休的素波市长赵喜才,如此一来,别说素波市,就连天南省也不得不出手,帮着捂盖子。 接下来就是组织谈话了,两位市长候选人心里早就有数了,不过,当段卫华听杜毅说,是他提名自己来素波任市长,并且期望他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的时候,一时间终于明白——这次我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 当然,他的运气真的相当不错,但是陈太忠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小陈在里面穿针引线,让他在关键时刻去向蒋省长汇报了一次工作,蒋世方可未必就会这么轻易地同意杜毅的人选。 再接下来就是各种手续和交接了,不过这个时候,陈太忠已经离开了天南,跑到陆海去了,据说是因为陆海那边有些商品也想出口欧洲,所以想请陈主任代为撮合一下。 这理由听起来挺正常,实则不然,陈主任遭遇了抹不开的人情,不得不落荒而逃——比如说,王宏伟就通过唐亦萱表示出了一点意向,那个啥太忠,田立平……他要卸任素波政法委书记了,你可是祸害了我好几年呢。 王书记原是jǐng察局长,升任凤凰政法委书记也才一年多,若是能调任素波政法委书记,一来算是巩固位置,二来也丰富了任职经历,第三的话,素波终究是省会。 如田立平一般,若是此事能成,下一步王宏伟也可以惦记外放其他地级市市长了,而呆在凤凰惦记外放其他地级市正职,或者升凤凰市正职,都是不可能的。 “戴复还指望我帮他说话呢,”陈太忠苦笑着告诉小萱萱,“他觉得我有资格代表黄家跟杜毅对话……这肯定都是蒋世方忽悠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你就出去躲一躲吧,”唐亦萱听得就笑,做为陈太忠最信赖的枕边人,她相当于是全程旁观了这一事件——事实上,杜毅是为了不让人感觉被架空,而愤而回绝田立平推荐段卫华这个可能xìng,都是由她猜到的,毕竟,她曾经是省委书记的嫂子。 支光明在陆海省,算得上是混得风起云涌的了,前一阵被中纪委的人捉了去,居然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也惊掉了一地的眼镜——当然,有人也知道支总在松峰八千万盘下了一栋烂尾楼,但是去看过那楼的人认为;那楼基本上也值这个价钱。 尤其是,碧空经贸委的人由于将这楼卖得价格不低,就为支光明的光明集团争取了不少优惠政策,也是投桃报李之意——他们倒是想不争取呢,支总可是蒙书记请来破局的。 支光明陪了他两天之后,西海市的常市长也赶到了,老常遭逢大难,亏得是陈太忠出手相帮,将林业厅的仆街副厅长祖宝玉调到了素波任副市长,他才得以不再被人追究。 按说陈太忠来过陆海不止一次了,但是见老常这还是第一次,尤其是,上次支光明被中纪委的人弄走,老常背地里帮了点忙缓解了一点压力,却是不敢出来见他。 常市长也知道,自己这个谢恩谢得太晚了——出手帮忙的蒙书记都去了碧空,所以态度挺端正,居然全程陪着陈太忠和支光明玩了一天,要知道,他可是西海的大市长来的,抽这么一整天出来,真的不容易。 陈太忠当然也不会计较,他伸手为的是支光明而不是别人,而且他也已经知道,跟老常不对劲儿的是邵国立这边的人,你要是老缠着我,将来我见到邵总也有点不好意呢。 反正常市长挺热情的,晚上还找了一个挺奢华的温泉山庄请,酒桌上大家边喝边聊,说着说着,陈太忠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荀德健打过来的,他纠缠了蒋君蓉几天之后,没有得手,陈主任又去陆海了,话痨荀就跑到bějīng去了,呆了两天之后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欧洲。 这家伙是缠定我了吗?陈太忠听得有点腻歪,哼哈两句说是还要一段时间,就压了电话,支光明见他眉头微皱,说不得就要问一问是谁打来的。 “一个话痨,不理他,”陈太忠笑着摆一摆手,下一刻却是不小心由荀德健想到了蒙勇,又由蒙勇想到了那疑似陆海人的杨秀秀,说不得随口一问,“你们这儿……以前有没有个叫杨秀秀的?” “杨秀秀?”支光明听得眉头一皱,沉了起来,“这个名字我有点耳熟啊,嗯……让我想一想,好像是出过点什么事儿……” “想起来了,”过了约莫半分钟,支总一拍自己的大腿,“这可不就是那谁……易凡的老婆吗?易县长可是惨,住监狱呢。” “呵呵,易凡的老婆?”常市长听得就笑了起来,“他俩不是离婚了吗?易凡倒是聪明,把钱全转移到国外了……也不知道他出来以后,他老婆肯不肯认他。” “县长住监狱?”陈太忠听得眼睛一张,笑了起来,“哈哈,有意……怎么回事,被人牺牲了?” “那倒不是,要说这家伙也有意,因为他管理不善,陆海才有了特jǐng,”常市长笑着摇摇头,冲支光明一抬下巴,“这事儿光明都知道,让他跟你说吧。” “倒也没啥,”支总笑着摇摇头,“易凡是东圩县的县长,陆海以前有个叫万刚的副省长,前一阵儿死了,两年前,万省长的儿子被人绑架了……” “你等等,等等,”陈太忠一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满脸不可议地看着他,“支总你是说……这个……副省长的儿子被绑架?” “啊,多稀罕呢,副省长的儿子就不能绑架了吗?”支光明满不在乎地看他一眼,倒是常市长笑着接话了,“光明你是草莽出身,所以觉得无所谓……陈主任正经是体制内的,当然知道这副省长的儿子被绑架,影响多大了。” “也没啥,赌输了不给钱嘛,”支总笑着摇摇头,继续将此事说了下去,反正这绑匪最后是被打掉了,由于他们的老窝是东圩的,县长因此被连累,很正常。 支光明不愧是玩外贸起家,身上还真的带一点匪气,说到最后兀自笑着说,“赌场无父子,谁管你是谁呀……那家伙给不出钱,嘴里还喊‘我爸爸是万刚’,不虐他虐谁?” “这帮人胆子确实不小,”陈太忠听了,觉得发生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于是笑着点点头,又侧头看一眼常市长,“不过你刚才说……这事儿导致了陆海省有了特jǐng,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万刚是常务副,管钱袋子的啊,”常市长笑着回答,“他想出动武jǐng搞那些人,不过武jǐng这边不买帐,说你无权指挥我……” 这武jǐng是接受双重管理的,地方zhèngfǔ能管,武jǐng总部也能管,而当地武jǐng过得滋润不滋润,完全要看当地zhèngfǔ的支持力度了——真没了地方上的支持,rì子并不好过。 像凤凰市zhèngfǔ处理下马乡的时候,直接派了两个武jǐng大队过去,那就是两个营的兵力,武装jǐng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军队,能出动一个中队或者三个大队,这尺度完全要看当地zhèngfǔ跟武jǐng的关系了。 下马乡那儿,武jǐng能出动两个大队,而陆海的万省长这儿,根本就调动不了武jǐng部队,那绝对是平时烧的香少了,于是,一怒之下,万刚决定,组建陆海省特jǐng总队——老子自己花钱,不用你武jǐng了,成不成啊? 地方武装力量,就是这样形成的,而省长和省委书记,也就默认了此事——反正大家也都知道万省长的委屈,心里又希望有点能随时拉得出手的队伍,于是这防暴大队就改成了特jǐng,组建了三千多人的队伍。 当然,特jǐng在装备和待遇上,跟武jǐng是不能比的,毕竟后者在称呼上挂着“中国”两字,属于国家的武装力量。 好吧,这些就都扯得远了,总之,易凡是恶了万省长,自身又有些毛病不够硬实,被人拿下送进监狱也是正常的,不过易县长有先见之明,自己做着一个裸官,被双规了两个月,查出了四百多万的问题,而他老婆跟他协议分居半年了,已经移民海外。 “他老婆手上,怎么也超过一个亿了,”支光明拿这句话做个结束语,又笑着看一眼陈太忠,“你怎么想起问她来了?” “在法国听人说起过这么个人,”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愣得一愣之后,又才发话,“你们这陆海钱就是多啊,一个县长都能搞到一个多亿。” “这还是东圩县呢,要说其他的县区,还有比他狠的呢,”常市长微微一笑,冲支光明努一努嘴,倒也不避讳什么,“光明手里钱也不少啊,各人有各人的子嘛。” 陈太忠嘿然不语,好久之后,才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照这样下去……早晚要出问题的啊。” “哈,能出什么问题?”支光明笑一声,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陆海现在经济的基本面好得很,钱都让商人赚了,你们这些当官的心里能平衡?” “扯淡,”陈太忠笑着骂他一句,常市长面不改sè,就只当没听见这句话了——他和支总现在关系不错,啥都能说,也就是当着小陈的面,不便发表一些意见。 “哈,开个玩笑嘛,”支光明哈哈一笑,旋即又是神sè一整,“太忠,既然你要搞煤焦,天南有合适的煤矿没有,我给你介绍几个买家?” 2057章理念“建焦厂可以,煤矿不管介绍,”陈太忠摇摇头,卖了矿那是卖资源,收益大却是一锤子买卖,建焦厂的话,那得有大量资金落地才成,“我要的是能搞加工的企业,尤其是中级以上的产品,挖煤谁不会啊?” “没煤矿,谁会去搞焦厂?”支光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陆海人现在出去,到处挨宰,地方保护主义盛行,都不怕卖不动,就怕原材料保证不了。” “你这才是瞎说,”陈太忠白他一眼,“你们陆海人能钻营是有了名的,再说了……别的不说,就说老高的碳素厂,谁为难他了?谁保证不了他的供应了?我从他手里得了一分好处没有?” “喂喂,陈主任,地域攻击了啊,”常市长听得就笑,支光明听得也笑了,“太忠,我发现你啊,现在的官本位想是越来越重了。” “资本的天xìng是驱利的,”陈太忠也笑了,还摇一摇头,“我没有那么重的官本位,也没有攻击陆海人的意,我是说资本有它的天xìng,咱这官场里也有天xìng……我就不想让他挖煤,只想让他炼焦,我不为难它,但是一定程度上要控制它。” “这还不是官本位,”支光明笑着摇头,“你让人家资本发展就行了嘛,你看那外国,你有多大能力就铺多大摊子,zhèngfǔ只会鼓励你多投资。” “资本的天xìng……是驱利的,”陈太忠气得笑了,说不得重复一遍,“国外……国外还有反垄断法呢,为什么反垄断,垄断的后果太严重,咱不是说它利润高,而是说影响民生。” “你这就是官本位,真的太忠,”支光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影响了民生,东西还卖得出去吗?少卖了东西他怎么赚钱?” “你这才真是扯淡,想像一下,要是粮食敞开了收购,会不会有人囤积居奇?”陈太忠气得都快拍桌子了,“粮食价格一涨,老百姓没饭吃,他们会找父母官要吃的!” “行了行了,就是个煤嘛,没那么严重,”常市长笑着劝说两人,其实他心里是认可陈太忠的话的,无非也就是个屁股问题,“陈主任、光明,你俩都少说两句。” “太忠,我就是跟你讨论个可行xìng嘛,”支光明知道,陈太忠笑的时候才是最生气的,不过眼下看来小陈也有点恼怒了,说不得笑着打岔,“现在这煤满大街都是,求爷爷告nǎinǎi地赊销呢,谁可能垄断得了?谁又稀罕去垄断?” “照现在这速度发展下去,能源危机是必然的啊,”陈太忠笑一笑,叹口气,却也没再说下去。 酒席在喧闹中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趁着陈太忠去卫生间,常市长在站起身的时候,低声对支总嘀咕一句,“小陈这家伙,真是……把自己当成国务院总理了。” “这家伙心确实是大,”支光明笑着点头,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有点不切实际,好高骛远,国务院总理哪儿是那么好当的。” “问题是,他就算到了那一步,怕是也解决不了垄断的问题,能源,呵呵,”常市长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第二天一大早,交通厅苏厅长又找上门来,一来是看望老友常市长,二来也是跟陈太忠谈一谈高速公无线紧急呼叫系统,看能不能交给一家陆海公司做代理。 这就是做领导的身不由己了,就连出门在外,都要有人谈事情,不过陈某人此次出来是躲人来了,搞点业绩回去倒也正常。 所以,他不但跟苏厅长谈了无线紧急呼叫系统,还谈了电动助力车和GPS全球定位系统,这些全是可以依托着交通厅来发展的。 不过很遗憾,陆海的发达程度要高于天南,全省的出租车都已经上了GPS定位系统,倒是私家车还可以考虑一下,苏厅长的意是说,这个玩意儿可以交给同样那家公司做代理。 至于电动助力车就更惨了,陆海不但有两家摩托车厂,还有一家电动助力车厂,至于小自行车厂、元配件厂更是遍地都是。 “不过,给你凤凰科委的助力车发个准入还是没问题的,”这就是苏厅长的人情了,合着人家由于资源太多,一般都不放外地的牌子进来。 在天南又呆一天,陈太忠就赶往bějīng了,黄老的寿诞要到了,段卫华虽然已经确定了位置,凤凰的工作却还没完结,反正得走一遭,而田立平虽然尚未履新,却也得去拜码头了。 段市长来bějīng,打的是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名头,所以提前三天来了,田书记虽然现在没什么事儿,却是因为任命没出来,只敢提前两天来,省得别人说翘尾巴。 陈太忠到bějīng的时候,田立平到了才两个小时,田市长选了一家很普通的宾馆下榻——他既不合适去素波驻京办,也不合适去凤凰驻京办。 黄家那边已经排好队了,段卫华和田立平是明天上午一起接受黄老接见,所以今天算没什么事儿,所以陈某人一下飞机,就是安排段市长和田市长在一起坐一坐。 两人都知道,这次有这样的结果是仰仗了陈太忠,所以,往rì里王不见王的那种理念,并不合适用在这里,正经是两人都有些班底,也有一些需要照顾的对象,那么坐一坐谈一谈,如果谈得投机,甚至可以将自己的班底交付给对方。 于是,三人在下午选个咖啡屋坐下聊天,田书记和段市长以前也是见过的,一见面就笑着招呼,“能在这个时候见到卫华市长,真的很荣幸啊。” “呵呵,”段卫华来得晚了一点点,见陈太忠陪着对方,很和气地笑一笑,又伸出双手握一握,“恭喜立平市长再上一个新台阶。” “同喜同喜,”田立平用力地摇一摇对方的手,三人就落座了,陈太忠招呼服务员上干果饮料,段市长则是笑嘻嘻地开玩笑,“都说bějīng的官多,扔块砖头都能砸到个处长……看看咱们三个,确实是这么回事啊,两个厅局级,一个处级。” 要不说段卫华会说话,确实如此,一个无伤大雅很应景的玩笑,很快就拉近了距离,接着就有说有笑地谈了起来。 有陈太忠在场做润滑剂,最初的不适很快就过去了,田立平很认真地向段卫华请教凤凰市的情况,段市长倒也不吝指点,尤其是他很郑重地指出,“章书记的xìng子,太忠也比较清楚……那人非常强势,容不得反对意见,你要是想很好地开展工作,就要讲究一些策略。” 田市长主要是接收段市长的班子来了——章尧东再强,凤凰市也是有段系这一说法的,说不得就要问一问,这市zhèngfǔ里面,那些同志是比较能干的。 要说起来,有陈太忠帮忙,田立平在凤凰很快地立住脚是不成问题的,不过,若是有段卫华授意,下面人——尤其是一些要害部门的领导,他们愿意积极配合的话,会减少田市长的磨合期,更快地上手。 要是换个环境,段市长还未必会很痛快地说出这些,但是他这次,相当于是抢了人家田立平的目标,搞得小田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了,心里多少是有点歉疚的,所以就点拨得比较细。 他有心点拨,田市长又有心记,他甚至摸出了一个小本做记录,边记边问,一来二去就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只是说了一个大概。 段市长说的有些东西,陈太忠听得都有点新鲜,尤其是在市政规划等方面,凤凰市该做的事情太多,却是限于条件一直无法开展——段卫华说起来的时候,也真的有点痛心。 段市长大致介绍完之后,还说欢迎立平市长以后常联系——大家都不是外人嘛,然后他就问起了田立平关于素波的人和事。 田市长能说的就不是很多了,不过他掌握着素波政法委,那可是实权部门,一个市长想做点事情,暴力机关的配合那是必须的。 尤其是素波还是省会,除了市领导还有省领导,田立平不合适说太多,却也点出了几个需要注意的人的名字,多就不肯说了——你要想知道得更多,可以私下问小陈,咱俩一见面我就跟你说那么多,那也有点不像话。 简而言之,这通交谈还算愉快,瞅着过五点了,段卫华笑嘻嘻地建议了,“太忠,你不是跟黄总很熟吗?约他出来一起吃点吧?” “是啊,”田立平笑着点头,心说我只见过黄汉祥一面,不过,由于他是硬扯上的关系,想一想其中的纽带,他真的不好意说太多。 “我联系一下吧,”陈太忠站起身走出去打电话——在屋里不是不能打,但是有卖弄之嫌,当着段市长真的没意。 是的,他对田立平要少一点忌惮,但是对上段卫华,就有点不便放肆,这不,打完电话走回来之后,说黄总有饭局了,都不好意问老段晚上的安排,而是先问一下老田。 “晚上嘛……太忠你安排吧,我无所谓,”田立平听得就笑,他知道陈太忠在bějīng有一帮子人,而他跑bějīng比较少,也有心结识一下这些人。 “你俩怎么这样?”段卫华不满意地撇一撇嘴,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发话了,“太忠,我这是还没走呢,你眼里就没我这个老市长了?” “我认识的那些……都是吊儿郎当的主儿,”陈太忠很夸张地苦笑了一下,“老市长您为人正直,我怕您有点不习惯。” “太忠你这是说我为人不正直了?”田立平听得哭笑不得。 “哪儿啊哪儿啊,”陈太忠忙不迭地摇头,心说你要觉得我影shè田甜,那还真没意了,于是连连摇头,“您搞政法工作,整天跟作jiān犯科的人打交道,这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强吗?” “哦,”段市长点点头,看一眼田立平,笑眯眯地发话了,“立平市长,我怎么觉得,他是在说我心理承受能力差呢?” “嗯,”田立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家伙啊……不懂得尊重领导。” “跟着两个领导出来,我这小兵还真是受委屈,”陈太忠撇一撇嘴,摸出手机给南宫毛毛拨个电话,意是说我跟着俩市长来了,你那儿要是没什么碍眼的人,我们就一块儿过去转一转。 南宫这儿一听,就知道陈主任这是要大家捧场呢,说不得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不成想喝到八点的时候,黄汉祥的电话打过来了,“我说,你的房子怎么黑着灯呢?” 得,那个别墅都得看在段卫华眼里了,陈太忠也没辙了,只能站起身来,“黄二伯叫我呢……段市长、田市长,您二位……要不要一起去?” 2058章引见2059章接见前后 《ID小说网-hui2d.com》2058章引见黄汉祥出面了,段、田二位市长肯定要跟过去的,陈太忠一想,也没让别人跟着,拿了南宫毛毛的奥迪车钥匙,自己开车带着两位市长就走了。 事实上,他低估了市长们对异常现象的承受能力,在车上他还解释说,那房子是荆以远荆老的孙子借给自己的,不成想段市长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这都是小事儿,你问问黄总,要不要再捎点什么菜过去下酒?” “他去我那儿喝酒,从来不吃菜的,”陈太忠最是注意段卫华的反应,听他都这么说了,说不得抬手拨个电话,“倒是找个人端茶倒酒很有必要……伊莎吗?去我的房子,帮着招呼一下人,尽快啊,就当不认识我……” 田立平本来没奇怪他找人,不过听到呜里哇啦的外国话,就有点奇怪了,“太忠你找的……这是什么人啊?” “外国的家政公司,”陈太忠笑着解释,没办法,张馨没在,马小雅也不方便叫过来,只能喊伊丽莎白了,你听不懂没关系——哥们儿其实就是欺负你俩听不懂呢。 车到别墅门口,陈太忠下车开院门,黄汉祥和yīn京华也从不远的车上下来,看到陈太忠车里又出来俩人,yīn总就发话了,“太忠你这是……有人?” “不是,都是给黄老来祝寿的领导,”陈太忠笑着解释,一边说,他一边快步打开房门,下一刻,拿起遥控器挨个按一遍,黑黢黢的别墅登时灯火辉煌。 黄汉祥来的时候就喝了点酒,不过倒是没什么醉意,灯一亮,他一眼就认出了段卫华,“咦?你不是……小段吗?” “黄总您这是……越来越年轻了,”段卫华笑吟吟地回答,心里却是暗自惊讶,他居然能认出我来,都说黄家老三厉害,这老二的记忆力和反应也超群啊,“我可是快成老段了。” “你在我面前可是永远都老不起来,”黄汉祥不以为意地摇头,径自走了进去,眼睛却是根本没看田立平,接着就拾级而上,轻车熟地坐到了二楼。 那两位市长略略一愣,陈太忠做个手势,让他俩跟上去,自己跑到酒柜跟前,一手两提,拎了四提啤酒上楼。 黄汉祥对田立平一点印象都没有,认出段卫华之后,就只当一边这个男人是段市长的什么人,自然不会在意——要不然跌份儿啊。 他坐下以后,冲段卫华招呼一声,“小段,你也坐,不用气,”段市长闻言是坐下了,田立平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站好还是该坐好。 陈太忠拎着啤酒上来,一眼看到这一幕,禁不住笑一声,“田市长,坐,来我小陈这儿了,你气什么?” 田立平犹豫一下,硬着头皮坐下了,黄汉祥一听“田市长”三个字,禁不住扭头看了过来,眉头也微微地一皱,“你是……田立平?” “是我,”田立平笑着点点头,他也知道,对方是不认识自己,所以也没多大的怨气,不过跟老段那份熟稔相比,些许的尴尬还是难免的,“以前在素波,见过黄总一面。” “哦,”黄汉祥听明白了,也顾不得跟他说话了,而是扭头看一看刚刚就坐的陈太忠,“小陈,看不出来你可以啊……” “田市长能力很强,段市长又是我的老领导,”陈太忠笑一笑,将手里的啤酒打开,一一递过去,“都是来给黄老祝寿的,呵呵。” “搞了半天,肉是烂在锅里了,呵呵,”黄汉祥一听就乐了,这话不算冒昧,一开始他就有点纳闷——段卫华抢了田立平的素波市长,两人能跟着陈太忠一起吃喝也就算了,还能一起来见他,这似乎得有个说法吧? 而陈太忠这个回答,就确定了他的猜测,他当然会很开心,天南第一大第二大城市的一把手,全是黄家的人,“可真没看出来,这次最大的赢家是太忠你。” 这话说得有点村俗了,不过陈太忠知道,黄总那是外表粗疏心缜密的主儿,谁要真以为此人不堪,可以小觑的话,多半会死得很难看。 他才不信黄汉祥对这两个市长的人选没点儿关联想像,起码老黄第一次通知他的时候,就说“这次是帮你提了俩人”,虽然那是类似于有点狡辩xìng质的玩笑话,但若是没点因由,又岂会空穴来风? 所以他就笑着摇摇头,“黄二伯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动都没动地儿,还是副处,段市长和田市长嘛,是mízhǔ集中制的结果,组织的意愿的体现……我哪儿能代表了组织?” “小田,听到没有?”黄汉祥笑嘻嘻地冲田立平一扬下巴,“小陈说了,还是副处,这是跟你要官儿呢,你记得照顾一下啊……小段你这做得不对哦,太忠这么能干,这几年在凤凰,你也不知道多照顾他一点。” “我一直照顾着呢,这不是想着就快退了吗?”段卫华微微一笑,顺手一记就反将了过去,“要是黄二哥能让我再上一步的话,我跟您一起用劲儿,保他个副厅。” 陈太忠今天是真开了眼了,黄汉祥的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很是让他吃惊,黄总除了扮猪吃虎,居然还有这么举重若轻地指点江山的一面。 而段卫华的反应,一点不落下风,在凤凰官场干部的心目中,段市长就是老狐狸好好先生,陈某人知道得多一点,也无非就是认为此人谨慎有余莽撞不足,不成想人家还有如此狂放的一面,居然就敢这么顺着杆子爬。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一面啊,他不得不感慨,黄总也就罢了,但是想来凤凰市大多数的干部,不会相信段市长能有如此的表现。 “哎呀,这个不好说,”得,黄总都抵挡不住了——这是要副省呢,其实,这种场面黄老二见多了,不可能那么好糊弄,说不得又侧头看一眼田立平,“小田,凤凰市……还有太忠,都交给你了啊。” “嗯……好,”田立平的反应,倒是中规中矩的,他点一点头,也没有再多的话,“黄总您就看我的表现吧。” “喝酒啦,喝酒啦,”陈太忠见谈得差不多了,从茶几的二层拿出杯子给大家分,自己则是端着啤酒瓶,“你们三个是长辈,我就用瓶子喝了。” “我叫个倒酒的过来,”yīn京华摸出了手机,就待拨电话,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不用了,马上就来了。” 说曹cāo,伊丽莎白就到了,美女保镖很自然地推开门,向二楼看一眼,也不说话,径自走到酒柜旁,也是一手两提,拎了四提啤酒上楼。 黄汉祥见过此女不止一次,根本就不会在意,反倒是接过yīn京华打开的啤酒,拿起就往嘴里灌,“我不用杯子,跑了气儿喝得不舒服。” 田立平和段卫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拿前面的酒瓶,段市长更是笑着发话,“这么小的瓶子,不用倒杯子里了……” 总之,这样的场合下,大家都是要唯黄汉祥的马首是瞻,所以伊丽莎白来了也没接过倒酒的任务,只是站在一边,帮着大家开瓶盖。 田立平隐隐地猜出了此女的身份,不过,他也顾不上计较这个了,专心迎合黄汉祥才是正道,能跟黄家老二这么喝酒,怕是别人打破头都要争取的吧? 他还真没猜错,段卫华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上次他来的时候,黄汉祥倒是相陪了,不过就是招待了一顿饭,还那么多人在场,跟这饭后小酌相比,真的不可同rì而语。 几个人就这么闲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过黄总也不yù给这二位太多的机会,就将话头扯到了陈太忠身上,说起小陈和着几个“爱玩闹的家伙”在街头打架,他就笑个不停,“太忠你也真不怕丢人,好歹处级干部了。” “姓杜的背后yīn我,我也没别的法子啊,”陈太忠知道黄二伯清楚杜大卫的来历,但是身边两位领导不是不知道吗?说不得就解释一下,“那家伙的叔叔,是通地集团的老总……我也只能打他一顿。” “通地啊……”段卫华点点头,他听说过这个名字,隐约知道其背景,不过田立平知道得更多,“素波通讯器材厂,好像就是被他们吃下了……” 这么聊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一般来说,黄汉祥来陈太忠这里喝酒,就是喝到十点左右,不过今天多了两个外人,他不想呆得太久——这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呆得太久的话,容易让人生出一些念头,而这念头又容易衍化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了。 于是,黄总在快到九点半的时候,站起身走人了,屋里的几人将他送到车旁,并目送着汽车离开,陈太忠才轻笑一声,“两位领导,时候不早了,我送您二位回去?” “不用,我叫驻京办的车来接我,”段卫华笑着摇摇头,猛地想起了什么,又侧头看一眼田立平,“立平市长,驻京办的张主任,干了六年了。” “呵呵,”田立平笑着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人家已经将意表达得淋漓尽致了——张主任是老手,深得我信赖的,你要是觉得他时间干得太久,换了也行,但是多少给他个着落。 段市长问了问小区叫什么名字,就打了电话,让驻京办的车开到门口,自己则是陪着田立平和陈太忠走回了别墅。 直到此时,段市长才说起了这房子的事儿,“太忠,这个地方虽然是别人借给你的,但是你也要尽量注意,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传出去对你不好。” 这话肯定是真诚的,陈太忠听了笑着点点头,“其实这房子,一开始是荆俊伟借给黄总的,黄总见我来bějīng没个去处,才把这房子钥匙给我的。” 他将因果倒置了,不过这二位肯定不可能去找黄汉祥验证去——就算微微打听一下,也穿不了帮,而他这么说,一来是撇清自己,二来也不无炫耀的意:我跟老黄的关系,就是这么好啊。 然而,他这话说出来,段卫华没什么反应,田立平沉吟一下方始发话,“太忠,黄总经常来这儿找你喝酒?” “他觉得在这儿挺放松的,”某人笑着回答,得,这又是炫耀。 “那除了卫华市长和我,就不要再介绍外人来了,卫华市长的建议也是为你好,”田立平哼一声,隐然间,竟有一点老丈人吩咐女婿的霸气。 嗯?段卫华听得都为之一惊,今天跟田立平的交谈,他一直觉得这人谦恭有余霸道不足,心里多少是有那么一丝丝的轻视——老牌正厅对上新扎正厅,也该有这样的底气。 可是听到这话,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这田市长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这么能吩咐小陈,顺着这话心安理得独霸资源的同时,又照顾了自己的面子——啧,能干到厅级干部,真没几个简单的啊。 “别人肯定就不要想了……起码天南的人是不用指望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好听话谁不会说啊?“也就是您二位,再没第三个人值得我这么做的了。” “你这家伙,就是哄死人不偿命,”田立平笑着摇一摇头,侧过头来又看一眼段卫华,“卫华市长,你信他这话吗?” “呵呵,”段卫华笑一笑,不接这话茬,心里却是在嘀咕,田立平你得稳住了,不爆发是不爆发,一爆发也不能太过分了,一个新市长跟我这老市长这么说话,有点轻佻了。 再次进得屋里,陈太忠就心知,老段是一时半会儿舍不得走,说不得又捡个话题,“卫华市长,这种事儿,章书记不用来的吗?” “他来啊,不过,要见他就是明天上午了,”段卫华笑一笑,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他很少住在驻京办,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不过明天早上他肯定要过去。” 章尧东可不是黄家的人,跟段卫华保持距离也是必须的,而他又不敢不来,于是就形成了这样的默契……说句实话,谁都不容易啊。 2059章接见前后驻京办的车来得很快,寒冬的深夜,bějīng拥挤的街头也略略地松缓了一些,九点四十多,车就到了,段卫华接了电话之后,站起身来告辞,陈太忠和田立平将人送到离小区门口不远处,段市长不让再送了,“我没把车叫进来,你们也就别出去了。” 两人站在yīn影处,目送着汽车离开,沉默一阵,田立平终于开口说话了,“太忠,今天麻烦你了,送我回宾馆吧。” 他的话很气,但是语气很淡,淡到有些发冷,他哈出的口气在寒风凝聚成淡淡的白sè水汽,又不住地随风飘去,不远处惨白sè的灯灯光斜斜地照来,显得越发地清冷了。 “嗯?”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心说我做成这样你还不满意?说不得笑一笑,“也不早了,要不就在我这儿休息吧。” “在你这儿休息,怎么可能呢?”田立平笑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寒冷的缘故,他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僵硬,“送我回去就行了。” 一边说,两人一边就走到了别墅附近,陈太忠拉开后车门,田市长犹豫一下,从另一边拉开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子,笑着摇头,“气什么?” 陈太忠被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有点奇怪,直到启动车的时候,他发现田立平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别墅里的灯光,一时间才恍然大悟。 合着老田是看到了小伊莎,就想到了自家女儿没名没份的,心里不痛快,陈某人微微地扯动一下嘴角,缓缓地松开了离合——他又能说什么呢? 接下来,两人在一上也没什么话,直到到了田立平下榻的宾馆,穿着军大衣的门童过来拉开车门,陈太忠要陪着他走进去的时候,田市长才微微一笑,“不用送了,太忠好好干,我可是还准备提拔你呢。” “一定,”陈太忠点点头,目送着他走进宾馆,才钻进车里,给马小雅和凯瑟琳分别打个电话,说是自己那里清净了。 等他回去的时候,伊丽莎白已经将东西全收拾好了,事实上家里没什么可收拾的,马小雅和张馨都有这儿的钥匙,张馨不在的时候,马小雅每个星期要雇家政公司来打扫一次,虽然bějīng风沙大尘土多,但是关紧门窗之后,那就不是问题了。 小伊莎见他一个人回来,问一句是不是没人来了,陈太忠才笑着点头,小丫头就扑上来疯狂地拥吻着他,眼角居然有点泪花。 陈太忠登时就将那份纠结丢到了一边,翻天覆地地热吻了起来,一直从楼下吻到楼上,正要剑及屦及之际,门口又传来响动,却是马小雅来了。 于是,三人坐在二楼的厅,一边等凯瑟琳,一边喝酒闲聊,想到小马曾经是中视的主播,也没带给自己啥压力,某人一时又有点愤愤不平,老田你也不能这么耿耿于怀吧?我今天可是给你引见了黄汉祥呢。 马主播见他有点不开心,少不得要问一句,听他说完事情经过之后,愣了一愣,哏儿地笑了,“行了,他那是给你施加压力呢,要你背上个人情债。” 小马本就是女人,又是结过婚的,最知道女方家长一般会怎么想,在她想来,这田市长既然已经默许了主播女儿和太忠的关系,那就应该在此事上看得比较开了。 当然,田立平是不可能鼓励陈某人在这一方面胡来的,不过不鼓励并不代表就一定要见不惯,视而不见才是他这个级别的干部最正常的反应——要说别的素质,可能官场中的干部未必能都具备,但是学会视而不见,是官场中生存的法门之一,谁还能不会? 所以,田市长的这一番做作,马小雅居然反应过来了,“太忠,听说凤凰已经没人敢跟你作对了,田市长就算信得过你,总也是希望你能在他掌握之中吧?” “啧,”陈太忠咂一下嘴巴,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啊,说不得哭笑不得地叹口气,“嗐,这老田也真是的,都是一家人还搞这个?” “可能跟你的口碑有关吧,”马小雅听得就笑,“宰相肚量陈太忠,唉……就算他当你是一家人,可你又不光是他家的女婿。” “咳咳,皮痒了吧?”陈太忠干咳两声,掩饰那份尴尬,说不得放下手里的啤酒,狞笑着搓一搓手,就在此时门铃响起,却是凯瑟琳到了……第二天陈太忠睡个大懒觉才起来,今天是周六,凯瑟琳和伊丽莎白起得也晚——普林斯公司在中国就跟了中国的行情,每周休息一天半,周六上午上班也不过是开总结会,可有可无的,老板一个电话就放假了。 他是不想早去黄老家,昨天两个市长就挤兑得他受不了啦,想到自己面对章尧东、段卫华和田立平三人,就越发地头疼——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官场上私下聊天或者小圈子聚会,有点排斥这种各方势力在生活中一起出现的场面。 反正我也进不去!想着黄老的接见是在十点半,他十点二十才到了门口,不成想,章书记等人已经进去了,他只能再走进二进院里,在厢房里找到黄汉祥聊天。 黄总身边也围了几个人,远处还站着几个年轻人,有个三十岁左右、文质彬彬的男人好奇地打量他两眼,走过来发问了,“黄二伯,这位是?” “凤凰的小老乡,陈太忠,”黄总很随意地回答一句,又冲陈太忠介绍一下,“这是赵晨,别看他长得斯文,这小子脾气可坏。” “哈,陈太忠,”赵晨笑眯眯地伸出手去,跟陈太忠握一握,“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让我想一想。” “去去,一边儿聊去,你小子没大没小的,”黄汉祥一挥手,将他俩撵到了一边。 赵晨歪着脑袋看着陈太忠,呆了一会儿才轻笑一声,“不错,杜大卫那家伙就是欠揍,莒山的事儿,你胆子挺大的嘛。” “我胆子从来都很大,”陈太忠就见不得这种高人一等的口气,说不得淡淡地一笑,直视着对方,“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哈,有xìng格,”赵晨继续笑,眼里却是有一丝火苗掠过,“我这人最喜欢跟胆子大的人交朋友了,哪天坐一坐?” 这是属于蓝家阵营的人吧?陈太忠见这家伙有点古怪,心里就提高了jǐng惕,脸上却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有话你现在就可以说。” “没啥,就是亲近一下嘛,”赵晨眼里的火苗,越发地疯狂了,笑容里也带了一丝狰狞,“没胆子的话,可以不来。” “你的维,很有点问题,”陈太忠淡淡一笑转身离开,同时却是丢了一个神识在对方身上,他有心搞清楚这家伙是什么人,不过现在大家是给黄老祝寿来了,折腾起来,那算打主人的脸。 而且,既然他可能跟对方发生冲突,那就不能落在别人眼里——前一阵他不去看张兵,也是这个道理,张某人注定要被自杀了,他去看人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小子……”一句极低的嘀咕从他背后传过来,他心里冷冷一哼,才说找谁打听出这人来,却猛地听到黄汉祥招呼他,“小陈,老爷子问你怎么没来呢,快进去。” “哦,”他点点头进去了,却背脊上的杀气不减反增,心里一时大怒,我招你小子惹你小子了?真当我是吃素的? 不过,这份气愤,在他进入黄老的房间的时候,就化作了尴尬,黄老倒是没怎么看他,问题是章尧东、田立平和段卫华,都是怪怪地看着他。 这三位眼神不怪才叫奇怪呢,三个正厅来看望老首长,老首长却是惦记一个小副处没来,这有点本末倒置啊。 陈太忠也不做声,规规矩矩在墙边站好了,就只当没进来一样,不成想黄老冲他抬一抬手,“找个凳子坐,站着干什么?” “都是领导,哪儿有我坐的份儿?”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眼见有人送个凳子过来,也是赶忙推辞,“不不,我站着就挺好的。” “太忠,黄老叫你坐你就坐,”发话的不是段市长也不是田市长,而是章尧东,往rì强势无比的市委书记,居然是满脸的笑容。 令陈太忠郁闷的是,他坐下之后……可就没事了,黄老似乎就忘了他的存在了,跟这三位厅级干部又聊了一阵,手指动一动,一边的周秘书发话了,“几位,黄老要休息一下了……” 三个领导满脸笑容地离开,陈太忠不吭不响地跟在后面,又跟黄家人打了招呼,大家伙儿走出院门的时候,章书记才淡淡地发话,“小陈开车了吗?送我一程吧。” 田立平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地扫一眼段卫华,这么强势的市委书记……老段你这么些年,真的不容易啊。 田市长当然知道,章书记和段市长来看黄老,是带了些家乡的土特产的,那么,章尧东可能没带车来吗? 2060怒火2061制衡交通厅 《ID小说网-hui2d.com》2060章怒火章尧东坐上陈太忠的车之后,也没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之类的,而是直截了当地发话了,“这次去陆海……有什么收获没有?” 听他的口气,这次来黄家就跟参加个什么仪式一般,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根本不值得提,一般人很难想像得到,刚才这个男人,在黄老面前是如何地谦恭和热情。 饶是陈太忠几年官场下来,也算见多识广了,对章书记的变脸速度也有点惊讶,你好歹感慨一下黄老的身体什么的,再转移话题不行吗?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章尧东这也是知道我跟许家有关系,那么该撇清的时候就要坚决撇清,免得我不小心跟许纯良说了,他未免会被动一点。 然而,释然归释然,想到章尧东一点面子不给,就将自己的车征用了,丝毫不考虑没车可用的田立平的感受,他心里真的太不痛快了——你不知道田立平跟我什么关系吗? 刚才田立平敢坚持的话,哥们儿就绝对站在田市长这一边了!想到这一点,陈太忠心里暗恨,姓章的你太不给我面子了! 什么?你说章尧东不知道我跟田甜、跟田立平的关系?那怎么可能呢? 搁在以前,章书记可能不知道,但是田立平能来凤凰任市长,赵喜才又在背后那般地恶毒攻击,只要是个肯动脑筋、又肯打听的主儿,多半就能猜出点什么来——在官场里,千万不要低估任何人的智商,尤其是厅级以上干部的。 当然,陈太忠能理解田立平的苦衷,田市长本人强势不强势不好说,但是在黄家门口,为的是给黄老祝寿,老田做为新投靠的人,又怎么敢胡乱呲牙咧嘴? 但是,这不是你章尧东可以抽我的理由!陈太忠听到他的问话了,却是没有吱声,沉吟半天之后,方始笑着回答,“去陆海什么都没谈成,可能……是我太好说话了吧?” “哦,”章尧东怔了一下,方始点点头,下一刻他也陷入了沉默里,好半天才笑一笑,“具体是怎么回事?陆海那边……绍辉书记好像还有几个朋友。” 一向强势的章大老板,都跟我扯出“绍辉书记”这大旗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陈太忠心里暗哼,脸上却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谢谢尧东书记关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个小处长,面子不面子的无所谓,要是把事情搞大,那就真的不好了。” 章尧东嘿然不语,又是沉默良久方始发话,“太忠,我一向是很支持你的,以后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你可以跟我说,我对你的事情,只有支持没有反对。” “最近也没别的事情,”陈太忠听得笑一笑,脸皮都撕下一半了,也不差多一半句话了,“不过,驻欧办我暂时去不了,科委和招商办也都一堆事儿呢,呵呵,立平市长就要上任了,我可不想让他认为我是一个没能力、只会吃闲饭的庸才。” 这最后一句话实在太强大了,就有若滚滚而过的巨雷一般,登时惊破了章尧东的所有梦想,敢情陈太忠这家伙……真的是为田立平出头了。 一直以来,他对陈太忠采取就是既打又拉的态度,两年前蒙艺尚在的时候,他就直觉地认为这家伙破坏力惊人,不可以小觑,当时他就想拉拢了,怎奈这家伙拒绝了——每每想起戎艳梅吃瘪的那个夜晚,想起凤凰宾馆里的小花园,章某人都有点后悔,当时自己拉拢的决心不够坚定啊。 那么,接下来的打压也就正常了,蒙艺在的时候,他不敢打压得太狠,毕竟凤凰还有个唐亦萱,可是等蒙艺走了之后他想再打压,已经来不及了——陈太忠羽翼已丰,已经尾大不掉不可轻侮了。 到现在为止,蒙艺走了半年了,而陈太忠大半时间还都在国外,就这样还是行情一天高过一天,不回来则已,一回来,就是惊天动地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初听到陈太忠这话,章尧东下意识地就想冷笑来着,你人气再高,级别在那儿摆着呢,凤凰出来的干部,就算正厅的段卫华也不敢跟我张牙舞爪,你个正处待遇算什么? 可是这笑容才咧开嘴,还没来得及露出门牙,他脑子中就掠过了一串人名,吴敬华、朱秉松、赵喜才……这几个是直接被搞下来,被敲打的,那可就更多了。 就连排在许绍辉前面的蔡莉,也是吃陈太忠收拾过的,像科委主任董祥麟这种普通的厅级干部,那可就海了去啦。 这个小陈,居然具备挑战我的资格了,猛然间,章尧东发现了这个事实,一时间竟然有点无法接受——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他的打压也是想让这一天晚一点到来,但是在他心中,就算不打压,小陈又投靠了段卫华,想对自己造成困惑的,怕是也还得有个一年半载。 他一直在打压,段卫华也要调走了,而现在猛然间发现,陈太忠都能dúì展开对他的挑衅了,章尧东心中的惊讶,那真的是可想而知。 当然,他若是不服气的话,可以马上翻脸,但是章书记知道,自己不敢冒这个风险,也冒不起这个风险,且不说能不能压住这么个神通广大的副处,只说对方“一贯正确”的名声,就足以让相信气运的他踯躅不前了。 别说,刚才黄老还特意将此人叫入房间,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那是因为陈太忠的级别太低太低的缘故——事实上,当着三个正厅叫一个副处进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嗯,”想到这里,章尧东缓缓地点点头,“你支持田市长的心,我能理解,我自己也希望,他能给凤凰市带来新的面貌。” “呵呵,”陈太忠咧嘴笑一笑,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章书记终究是没有针对xìng地害过他,白市长又是他床上腻友,那么……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见他这态度,章尧东也没了说话的兴趣,他还能说什么呢?有陈太忠居中调停,田立平和段卫华的平稳交接是一定的,而还是因为这家伙的存在,姓田的上位以后,绝对不会比老段更好说话的。 所以,他要防患于未然,趁着田立平还没到凤凰的时候,告诉一下对方自己的行事风格,同时还要暗示,你别以为陈太忠有多能折腾,凤凰市还是我章某人说了算,而且,也不只是你跟小陈有私交。 不成想,田立平的反应中规中矩,这小陈反倒是炸起刺儿来了,想到其嘴里的“面子无所谓”的话,章尧东禁不住暗自问自己:我真的是扫了这家伙的面子? 能想到这个问题,就说明章书记已经高度重视此事了,在太多的时候,官场中的领导根本不需要考虑下面人的反应的,而他是正厅的党委一把手,需要考虑下辖的处级干部的面子吗? 别说章某人还是以强势出名,有时候连段卫华的面子都顾不上考虑,那么眼下能想到这个,不得不说,陈某人带给他的压力,真的有一点大。 一辆汽车,三个沉默的人,时间过得很快,却又很慢,终于,副驾驶上坐着的男人发话了,他是章尧东的秘书,“陈主任,就是这儿了,你往边上靠一下。” 奥迪车停了下来,下一刻,秘书跑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章尧东走下车来,陈太忠放下车窗,冲这二位摆一摆手,旋即缓缓地启动汽车。 “这家伙……真没礼貌,”秘书皱一皱眉头,轻声嘀咕一句,他知道,自己的领导其实想约这家伙一起共进午餐的。 “嗯,”章尧东侧头看他一眼,转身向酒店大门走去,嘴里淡淡地吩咐一句,“不要背后议论人,这个习惯不好。” 陈太忠才懒得理会他俩的感受,开了一段时间车之后,他拨通了韦明河的电话,“明河,问你个人,听说过赵晨这个人吗?三十多岁,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赵疯子?”韦明河听得登时失声叫了起来,接着反问一句,“你俩……没怎么着吧?” “我去给黄老拜寿,在院儿里遇见他了,那家伙对我挺不友好的,”陈太忠沉声回答,“不过……在那个地方,我怎么可能惹事儿呢?” “那家伙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很多人觉得他神智有问题,”韦明河听说他没跟赵晨发生冲突,于是笑一笑,介绍起了此人。 赵晨的爷爷也是开国元老,为人正直脾气却是暴躁,后来……反正就死于非命了,他老爸也死了,从小没人管野惯了,整天这个爷爷家混一顿那个nǎinǎi家混一件衣服穿之类的。 大家都挺同情他的遭遇,又见他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也愿意照拂他一二,不过这家伙最受不得刺激,一发狂六亲不认,在一帮红三代的圈子里都是声名赫赫。 大家不是惹不起他,实在是没必要跟他叫那个真,都是赵家独苗了,就算想告状都没个家长可告——而且,被疯狗咬一口也不是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虽然他也不小心弄死过个把人,但是很多老前辈看在其爷爷份儿上,都说是这孩子从小受刺激了,挺可怜的,也就把事情捂下来了。 连黄老寿诞,这家伙都有资格去,可想而知他爷爷留下的人脉了,不过韦明河证实了陈太忠的一个猜测,“黄家帮过他,不过,这家伙现在跟这蓝家走……反正就是脑子缺弦儿。” “这是真缺弦儿还是假缺弦儿啊?”陈太忠听得就笑,官场混得久了,他的心就复杂了,总觉得没准那厮装疯卖傻呢——有个疯傻的名声,有些事情办起来就能肆无忌惮一点。 “别人可能是假缺弦儿,他绝对是真的,”韦明河笑一笑,“大家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这点儿事?” “哦,跟一个疯子,我没必要叫真,”陈太忠做出了决定,旋即又问一句,“黄老做寿,你家去不去人?” “礼物是要送的,”韦明河嘿嘿笑一笑,却是不肯细说了,“反正我比不上太忠你,我是没资格进那个院儿的。” “少扯吧你,”陈太忠可是不信这话,韦家也是有底蕴的,虽然现在差一点了,但要论资格可是老资格,比邵家这些半蹿红的要强。 估计也是跟黄家不是很对付吧?挂了电话之后,他撇一撇嘴,老一辈也有老一辈的恩怨啊,下一刻,他收回这些想法,拨通了田立平的电话,“立平市长,要用车吗?我把章书记送到地方了。” 要是换个人、换个环境这么说,田立平绝对会狠狠地记一笔账,妈了个逼的你伺候完章书记了,才想起来我这未来的凤凰市长? 但是这种情况下,又是陈太忠说的,那就代表了另一层意,这都要饭点儿了,我把章尧东撂下就走了,没跟他唧唧歪歪的——老田,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章尧东肯放你走?”所以,未来的凤凰市市长笑了起来,直接发问了。 “我干吗请示他?”陈太忠哼一声,有心暗示一下说老田你刚才太绵了,不过想一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我觉得他有车用,您这不是没车用吗?” “才跟朋友借了辆车,”田立平继续笑,笑得很开心的那种,“太忠你别计较那么多,没准章尧东也想到了,我不可能没车,才叫你送他的。” “你要总是这么为对方考虑,我觉得就没意了,这年头谁没有点儿苦衷啊?”既然老田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上了,那么,陈太忠不介意再将话题谈得深入一点。 “立平市长,刚才在车上,我绵里藏针影shè了他好几句,你要这么一直体谅对方……算了,我啥也不说了,希望以后尧东书记也能体谅你的苦衷,啊?” “哈哈,小陈你别在意,”田立平一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若是再给不出一个令对方满意的答复,那真的是“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小陈这算是为了自己赤膊上阵了。 “说来说去,我还没有上任,组织程序没走完,”田市长很认真地解释,而且他不怕说得更透彻一点,“章尧东狡猾就狡猾在这个地方了,我名不正,跟他计较就是言不顺,反正这情况不会持续很久的……你明白吧?” 2061章制衡交通厅这帮厅级干部,就没一个简单的!陈太忠听了田立平的话,算是反应过来了,想一想也是,老田好歹是素波市的政法委书记,京城这么大,怎么可能没几个素波人?有的是人上杆子巴结,借辆车算多大点儿事? 而老田也确实没上任,章尧东要他送自己,也是瞅准了田立平不能说什么,才如此做的,倒是段卫华可以出一下声——然而,老段可能出声吗? 不过,就冲田市长刚才的表现,陈太忠也觉出来了,这人不是很强势,要不然面对章尧东,就算不合适说什么,但是若有若无地表个态还是没问题的。 “唉,算了,都是你们领导们的事情,我瞎cāo个什么心呢?”他苦笑一声,“既然田市长你有车了,那我就不过去了。” “等等,”田立平还待说话,那边已经压了电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他无奈地撇嘴苦笑,你这小子脾气也太不好了吧? 刚才在黄老家门口,他对章尧东的强势也是有点不满的,若是不冷不热说两句话,他也会,但是段卫华都没做声,他说什么? 其实还有一点也很关键,遗憾的是他没办法跟人解释,田某人非常清楚自己这个市长是怎么到手的,所以同时,他就不想引起某些人的关联想像。 田立平终究是老派人物,虽然某些事情他也看得开,但是不管孩子不是大问题,靠着女儿岔开大腿升官,这名声就有点糟糕了——好死不死的是,刚才章尧东找的是陈太忠,要找个别人,他来上两句倒也不是不行。 有时候掩耳盗铃,真的也是有必要的,有羞耻心总比鲜廉寡耻强,虽然田市长心里不承认,要是换个男人敢这么玩自己的女儿,他估计不肯干休。 不管怎么说,小陈肯为他抱不平,这就是好事,至于说很没礼貌地直接挂电话,那便是小事儿了——年轻人嘛,谁还没点火气? 陈太忠可不知道,田市长是顾及颜面才最终决定隐忍,反正他已经表示出了自己的态度,接下来就将此事抛到了一边,徐卫东中午宴请张沛林,喊他去作陪。 张总是上午到的,跟张馨同一趟航班来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两人是分开买票的,张沛林此来,自然也是因为黄老寿诞,其他移动总公司要开的会,倒是在其次了。 不过黄汉祥已经说了,小张你就不要去见老爷子了,随便留点礼物就行了,说实话,像他这样位置的人,真的不够资格。 当然,不够资格他也不敢不来不是?就是那句话了,有些谁来过,黄家估计记不全,但是没来过的黄家不可能忽略了——其实说难听一点,以张沛林的地位,他就算不来,没准黄家都没兴趣去专门找他的麻烦。 反正他今天是来了,也知道别说黄老,就是黄汉祥都没时间接见他,正好徐卫东要做天南移动的生意,所以请他吃饭。 张总让张馨跟陈太忠发出邀请,陈某人本来想的是不一定有空,没说死了,不过现在他是没兴趣跟市里领导吃饭了,自然就跟过来了。 徐总的消息也挺灵通,见陈太忠来了,就笑着发问了,“听说你撞到赵晨那个疯子了?” “嗯,”陈太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侧头看一眼张沛林,“张总,我再喊俩人来成不成?”凯瑟琳和伊丽莎白还在家里等他呢。 “随便,”张沛林笑着点点头,又看一眼徐卫东,“小徐也不是外人……对了,你说的这个疯子,是谁啊?” 徐卫东没跟赵晨打过交道,但是这个人的名头他是听过的,说不得说两句,接着又笑,“……就那个齐晋生齐老二,够猛了吧?肚子上被赵晨扎过三刀,三棱刮刀啊……那是要往死里搞人呢,那时候赵晨才十四、五。” “这人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啊,”陈太忠听得就笑,一听是这种有勇无谋的莽夫,他就不怎么在意了,当然,姓赵的要是敢找到他头上,直接就搞死了——疯子和混混一样,都是那种不怎么受束缚的主儿,留着那厮惹事儿啊? 又说了几句之后,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就到了,马小雅才吃了早饭,说是不来了,要去参加活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儿不是? 陈太忠这就算是领着三个情人陪人吃饭了,不过张总和徐总都知道他的荒唐,也没可能去认真,不就是那点儿事吗? 说了一阵之后,陈主任想起来省移动要订的GPS系统了,就问了一句,结果张沛林哼一声,“崔洪涛现在搭上杜老板了,嘴巴张得有点大,我出一半他都不干,说是联通的也能用。” “咦?”陈太忠听得有点好奇了,“不至于吧,这家伙……张总,你说我要是让高胜利帮着说一说,管用不管用?” “哎呀,这可不好说,”张沛林摇一摇头,苦笑一声,“这两年高速、环城建设是重点啊,蒋老板大力主张搞这个,要不然凭崔洪涛……也搭得上老杜?” 张总这话说得就算相当明白了,高胜利在交通厅说话不顶事儿了,蒋世方要大搞交通建设,所以杜毅就要笼络住崔厅长。 “看不出来,老崔还是这么一个人?”陈太忠听得冷笑一声,其实,他能理解崔洪涛的行为,杜书记要制衡蒋省长的权力,崔厅长敢不倒向老杜的话,绝对没好果子给丫吃。 但是,就是他刚才跟田立平说的那话了,我能理解你——谁来理解我啊?于是冷冷一哼,“高省长这算是扶了一只狼上去……看我回头找他麻烦。” 不是我愿意搞事儿,实在是……这事儿就往哥们儿头上落啊,想到这个,他禁不住又是一声苦笑,想正经做点事儿就这么难吗? “其实老崔也有难处,”张沛林笑一笑,却是难掩满面的悻悻之sè,“他跟我说了,联通找了人递条子呢……他能卡着两家都不上,也算不容易了。” “我管他容易不容易呢,”陈太忠哼一声,不过,想一想徐卫东做通讯口的,没准还跟联通的有关系,终于是没再说下去。 徐总还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趁张沛林去洗手间的时候,轻声嘀咕一句,“其实你要肯变通一下的话,把你的东西卖给联通也行啊……反正是插上卡就能用的不是?” 一边说,他一边看一眼张馨,有一点jǐng告的味道却也不多:这是陈主任的马子,不可能随便说出去吧? 果不其然,张经理根本不在乎他这么说——公家的事情嘛,不过,她倒是提出一个关键的问题,“可联通没钱啊,东西卖不起价钱去,付款也不好。” “切,谁告诉你联通没钱了?”徐卫东冷笑一声,他就做通讯行业的,哪里不清楚这点事儿?“确实,他们资金不富裕,但是那是欺负没背景的供货商呢,你要真有背景,就知道……那帮人黑着呢,制度的严密xìng比移动差远了。” 一边说,他一边伸出个大拇指来,“以太忠在天南的本事,联通敢不给钱?切,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呢,我跟你说……” “我不可能考虑联通,”陈太忠不动声sè地摇摇头,眼见徐总还要张嘴说话,于是就笑一笑,伸出两根手指,“一来,联通的信号不好,我要为我科委的牌子考虑,二来嘛……呵呵,涉及到省里面的一些形势,随便变换阵营很危险的。” 说到这里,他有一些意兴索然,说不得叹口气,“卫东啊,你是经商了,要是走进官场,就知道了……” 张沛林是黄家阵营的,又是他一手扶起来的,他要是把模块卖给联通,不但是自打耳光,也会遭人耻笑的,没准杜毅都会因此小看了他。 “陈,什么时候能有空闲?”这个时候,凯瑟琳猛地插嘴了,用的还是英语,陈太忠侧头一看,张沛林正好拉开卫生间的门。 这肯尼迪家的女孩儿,越来越挑通眉眼了啊,他微微一笑用汉语回答,“都是自己人,说什么的英语,有事儿吗?” “你答应带我出去玩一玩的,”凯瑟琳笑吟吟地答他,见他有点迷糊,说不得挤一挤眼睛,“当然,我会带上我的资料的。” 啧,还得去碧空要活儿啊,陈太忠想起来了,蒙艺答应过给点活儿,而他也跟自己的枕边人说过的。 “忙过明天,可能就能歇一歇了,”他叹一口气,闷闷不乐地回答,才搞掉赵喜才就去找老蒙,也不知道蒙老板心里会不会痛快…… 2062待命2063实地看看 《ID小说网-hui2d.com》2062章待命张沛林不知道这几位说了点什么,不过,大家都不是外人了,倒也无所谓,徐卫东背着他说话,无非也是不想让张总面子上下不来。 “太忠,你也别找崔洪涛的麻烦,你那手段太激烈了,”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泛起一个会心的微笑,显然,他也注意到了素波最近发生的事情。 “回去我再跟他商量一下吧,我一直没跟你说,也是因为没定下来呢,”张总沉吟一下,旋即不屑地一哼,“大不了我出六成,联通……哼,凭他们也想抢我的单子?” “运办给出租车装上这个,收到的安装费要跟移动分的吧?”徐卫东有点搞不明白这个环节,“你少要一点,保本总不成问题吧?” “我移动没这个进项,没办法上账,”张沛林听得苦笑一声,“而设备款交通厅还不让我全出,要不我就直接卖终端给他了。” “这么狠啊,”陈太忠才知道,合着交通厅提的条件是如此地苛刻,“设备费你俩对半出,安装费全归他了,原来你就赚个月租费?” “这卡能放出去了啊,”张沛林扬一扬眉毛,脸上略带一点遗憾,“两年半差不多能回本,唉,才拆分……没办法,这业绩不能不抓啊。” “交通厅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张馨实在憋不住了,她平常接触不到这种级别的信息,虽然眼下她插嘴并不是很合适,“我记得他们挺有钱的。” “要是没钱我倒是不答应他们了,”张沛林看一眼自己素波公司的数据部经理,微微一笑,“联通就是这么许下人家的……啧,扰乱市场很有一套啊……” 得了这么个消息之后,陈太忠心里自然是越发地不爽了,所以,当张沛林要他帮着联系一下黄汉祥的时候,他就没有推辞,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不过黄总说了,这两天他都不会有空了,说是你要想来见我,晚上八点以后来家里,必须空手,要不然别怪我不气。 对小陈同学,黄二伯也有吩咐,说是你小子赶紧地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让荆老给写个寿字?这是齐名的天南两老,这种场面捧一下场,老爷子肯定开心嘛。 明天老爷子就要做寿了,今天才想起来要字儿,可见这黄总做事,糊涂起来也真的挺不靠谱,陈太忠听得想笑,忙干咳两声,压制住了那份笑意,“好了,我给荆老打个电话。” 倒是挺巧的,他才一挂了电话,荆俊伟的电话就过来了,荆总问了,说是陈主任你能不能带着我去给黄老拜个寿? “咦?黄老不是挺喜欢紫菱的吗,让她带你去不就行了?”陈太忠听得颇有一点纳闷,“难道她回素波啦?” “就是因为黄老喜欢她,所以有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有些还是黄老身边的人,”荆俊伟叹口气,无奈地笑一声,“我觉得……还是我自己去吧。” “哈,”陈太忠听着就干笑一声,觉得此事太也滑稽了一点,荆紫菱能zìyóu出入黄家,却是因为怕人惦记上不敢去,而敢去的荆俊伟,又是没资格。 “好了,我跟你爷爷要个寿字,回头我带你去,”他笑一声就打算挂电话,不成想荆总在那边出声了,“等等,我这儿就有我爷爷写的寿字——就这么一幅,我打算送的就是这个。” “你那点私房货不行,要应景儿专门写的,”陈太忠知道荆俊伟手里那点东西的来历,说不得哼一声,“俊伟,咱去了就要个面子……那些大货,拿不出手。” “我爷爷写的东西,怎么会是大货?”荆总被这话气到了,不过他也明白,这是陈主任口不择言,自然也不能多计较,“他现在身体倒还可以……不过,就算他写了,这航班也不赶趟了吧?” “你在bějīng这么久了,现在还不知道‘特权’俩字儿什么意吗?”陈太忠实在有点哭笑不得,“就算民航不行,军机可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吗?” “这个……那倒是……”荆俊伟听得嘿嘿一笑,倒也不再说什么。 接下来,陈太忠给荆以远打个电话,荆老一听是贺黄老寿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当然,陈某人认为,保不齐自己那“xīzàng老山参”在里面起了一定的作用,不过这个想法,有点亵渎老一辈的感情和友谊,那么不提也罢。 紧接着,荆老又给黄老打了电话贺寿,还说再过仨月就是我九十八的生rì了,老头你得挺住了啊,别让我一个人过百岁生rì,孤零零的没啥意,气得黄老立马安排人——“给我两家通个可视电话,我倒要看看谁走在前面了。” 这就是两个老小孩置气,也无须多说,不过黄老知道荆老头要给自己写一幅字儿之后,根本用不着陈太忠联系素波军分区的直升机,直接给某老帅之子打了个电话。 不到两千公里,搁给别人联系是个问题,就算是陈太忠各个军区联系起来,麻烦也不会少了,估计中间还得换汽车什么的,不过军中有人出面,那就简单多了。 所以荆老的字儿,是下午六点墨迹方干,但是凌晨六点的时候,军分区的汽车就开到了荆俊伟的家门口——京城上空不太合适瞎飞。 荆俊伟已经得了消息,跟自己的妹妹都起来了,接过字之后,就赶往黄家——专程送字的话,天才美少女当然不怕出面。 其时天sè尚黑,不过黄家门外已经出现了不少人,黄老寿诞的重要xìng谁也知道,来参拜、打下手的主儿实在太多了。 陈太忠来得不算早,九点多才过来,他远远地将汽车停下,车里只跟着张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还翻出一个手持液晶小电视瞎看。 “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等到十一点,也没人来联系什么,张馨就有点耐不住了,陈太忠笑一笑,“等着呗,没准就没啥事儿。” 这话他还是说大了,中午两人随便吃点什么,又在车里眯一阵,大约是三点多的时候,yīn京华打个电话,“太忠,来黄总家一趟吧,有点事儿。” 陈太忠只得掉头开车往黄汉祥家走,到了地方才要进门,不成想yīn京华领着一个老人出来了,“太忠,介绍一下,这是……齐老。” yīn总嘴上称呼得挺恭敬,不过这老人跟着走出门,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人物,陈太忠上下打量一下,发现老人估计能有八十左右了,看起来保养得还不错。 “齐老您好,”陈主任笑着伸出双手,跟对方握一握,对方的手火热,感觉有点yīn虚的嫌疑。 “这是小陈?”齐老的声音有点尖细,他看一眼yīn京华,见其点头,于是笑一笑,“那谢谢你了小yīn,你忙去吧。” “你二位慢聊,我这儿事情比较多,”yīn京华倒也痛快,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陈太忠见状,越发肯定这老头估计身份不怎么样。 不过老yīn既然将自己喊过来,肯定是有缘故的,说不得他笑着拉开车门,“天儿有点冷,齐老咱们上车谈吧?” 齐老倒也没拒绝,上车之后看一眼前排坐着的张馨,扭头看从另一边上来的陈太忠,“汉祥说你在松峰有点关系?有点事情,要麻烦你一下……” 这齐老也是有点背景的,由于曾经的线错误,他现在行情不行了,这次来给黄老贺寿,顺便就提一提,说是松峰那边有点事情不太像话,黄老你得给大家做主啊。 “松峰?”黄老愣一下,直接就将事情安排给自己的二儿子了,“跟小陈说一声,他不是跟小蒙关系好吗?” 黄汉祥得了吩咐,也不能不管,说不得就安排给了yīn京华,于是yīn总出面联系陈太忠,这也就是黄老寿诞,为什么很多人在等吩咐——来的贺没准就有这样那样的要求,就像这齐老就是,人家提的要求挺合理的,黄老也不合适坐视。 “烈士陵园……周围是KTV一条街?”陈太忠听得眉头皱一皱,心说这事情确实不合适,“您是怎么个意?”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打扰烈士们的安眠,不好,”齐老淡淡地说,其实他心里也有点奇怪,我找黄老办事,这一来二去给我安排这么个小年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办了事儿?“音乐震天响也就算了,还有什么**交易,这是亵渎烈士们的英灵……那些歌厅,应该取缔。” “这个确实,”陈太忠点点头,不过他现在做事,已经不怎么冲动了,又想此事没准有什么内情,所以就没有多说。 “小陈,别跟我搞阳奉yīn违那一套啊,”这人老了都是成jīng的,齐老说话一直挺气,可是看到陈太忠不疼不痒的反应,就有点着急了,“我的老连长就在里面埋着呢,你要处理不好,我还要找黄老!” “嗐,”陈太忠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您这心里有故人情分,肯定是对的……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但是您得给我一个了解事情的时间吧?我也没说不办啊。” “这还要了解什么?”齐老的声音大了起来,也越发地尖细了,显然是愤怒了,“烈士陵园就应该是宁静的,而且有人说了,要是没人管的话,下一步就要推掉这个烈士陵园,搞房地产了!” 啊……搞房地产?陈太忠一听这话,就越发地不敢答应他了,这可是涉及到人家松峰市zhèngfǔ的规划和发展呢,于是苦笑一声,“齐老,我帮您问是一定的,但是……我不是松峰市委书记,也不是碧空省委书记,空口白话答应您,那才叫不负责任。” “啧,”齐老胸部急速起伏两下,才叹口气,苦笑一声,“呵呵,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了不得啊……” “这齐老火气太大了吧?”见齐老离开,张馨轻声嘀咕一句,“你还得求蒙艺呢,唉……” 陈太忠没接这话茬,而是拨个电话给yīn京华了解此老的背景,听明白了之后,才挂了电话笑着回答,“想当年,这也是意气风发过的主儿,现在心里不平衡也是正常的,算了,不用计较那么多。” 按说,陈某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主儿,愿意尊老爱幼却也有限得很,关键是人家齐老找他办的事儿,是个人就看不过眼。 接了这个活儿,陈太忠就没什么任务了,当天晚上又找来了韦明河和邵国立,陪着田立平喝酒——为扶持这个便宜老丈人,他也真算不遗余力了。 这两位才靠了陈主任在国外大赚一笔,就算邵总眼光高,可是见到太忠隆重介绍此人,他对未来的凤凰市长也相当地气,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 还没开喝呢,他就又接到了段卫华的电话,“小陈忙什么呢?刚才荆老的孙子联系我了,说是晚上坐一坐,你来不来?” 段市长即将去素波,荆总巴结一下是很正常的,而段某人也希望跟这小年轻保持好关系——毕竟今天能上了桌的天南人为数不多,而荆家兄妹所坐的桌号,位置还挺靠前。 “那你们过来吧,”陈太忠一琢磨,算了,挤成一桌吧,正好让老田借机多跟老段聊聊,而且,段市长虽然滑头了点,对他确实也不薄。 田立平自然没有反对意见,诚然,让他跟段卫华分享面前这些资源,他是有点不甘心,但是这并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小陈前天晚上说过,要不是有卫华市长,没准我现在还在东临水干村长呢。 当然,这话肯定是带了夸张的,田市长知道这个,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老段跟陈太忠关系绝对不一般,想到这里,他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韦明河和邵国立一眼。 田立平对韦家有所耳闻,但是对邵家的能力有点不摸底,但是眼见小韦对小邵的态度,就知道这也是一个强势衙内——太忠这么临时邀人来,会不会有点莽撞呢? 2063章实地看看出乎田市长意料的是,那二位公子哥居然丝毫不以为意,一时间田立平心里感慨不已:早知道小陈在这个圈子都打横走的话,我又何必对南宫毛毛那帮人那么气呢? 这就是个眼力界的问题了,事实上南宫那帮人的能量,真的是陈太忠都要仰仗的,只不过邵国立和韦明河做派太大,任是谁也要心生一点敬畏。 当然,田市长自己,也是无力阻止陈太忠叫段卫华过来的,而这一点,又看到了那两位的眼里——合着这未来的市长,也是唯太忠马首是瞻。 这才是应了那句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而出手摆布这一幅风景的人,姓陈! 段卫华时间不长就赶了过来,陈太忠原本想到外面迎着,后来想一想,自己一出去,置田市长于何地?估计老邵和明河心里也会小觑自己吧? 同段市长一同进来的,就是荆俊伟和荆紫菱了,看到天才美少女,邵国立都要挤个笑容出来,“呵呵,荆小姐好久不见啊。” “我的,”陈太忠瞪他一眼,他知道这人略略地有点花心,说不得就要强调一下美少女的归属,心里却是暗自庆幸,幸亏为了不让老田尴尬,没喊张馨过来,要不然就算张经理愿意主动回避,怕是心里也会觉得酸楚。 “知道是你的,话多,”邵国立狠狠地一眼瞪还他,来的人越来越多,他自然就越要自矜身份,好像不如此显不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这也是他这种人的通病了。 “哈,”韦明河听得笑一声,冲陈太忠挤一挤眼睛,那意很明显——你小子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啊,不过……这个看起来比较正式? 要说韦处长,xìng子比邵总要好一点——可能脾气大一点,却没那么傲慢,这也是陈太忠更愿意跟他交往的原因。 荆俊伟就当没听到这话,走到一边挂衣服去了,小紫菱也不见外地坐到陈太忠旁边,田立平和段卫华打个招呼,对这话也是充耳不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段市长想的是我有干女儿杨倩倩,田市长更惨——我要是拿他俩开两句玩笑,置我家甜儿于何地啊? 这家伙的生活,真不是一般地糜烂,两位市长心里暗叹,却是又没什么法子,说不得就热情地迎奉那两位公子哥了。 段卫华是后来的,陈太忠介绍的时候,也不合适介绍那二位的来,但是段市长一看到人家的做派,就知道这二位简单不了。 对两位市长的迎奉,邵国立一如既往地傲慢,每年求到邵家办事的副省长都有两位数,他也是见怪不怪了,倒是韦明河比较给陈太忠面子,招呼自己的跟班,“小陶……来,往我这儿挤一挤。” 一桌十个人满满当当,其中邵国立和韦明河的跟班各一,段市长是带了秘书来的,荆俊伟也带了跟班,不过这些人只能到旁边坐小桌了——虽说是私人聚会,但是这等级多少是要讲一讲的。 人一多,说话就不方便,酒喝了好一阵,大家才开始热络起来,段市长见那两位公子对自己这未来的省会城市的市长不怎么在意,也没生气,反倒是有点庆幸,好在今天想起来联系一下小陈,要不这种场面可不就错过了? 当然,这两位市长心存巴结,却也没表现得太过分,反正是太忠的熟人,真需要用到这二位的时候,实在不行可以找小陈嘛。 韦明河和邵国立都挺关心一件事,陈太忠跟赵晨是怎么了,陈某人笑着把事情经过学一遍,也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点小事儿,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就是,别搭理他,”韦处长是这么说的,言下之意还是有点忌惮,倒是邵国立听得若有所,“这家伙真敢斗狠的话,那跟找死差不多吧……我估计啊,没准他找你有事儿。” 他的意很明显,太忠你是黄家罩着的主儿,就算赵晨现在靠上了蓝家,但是丫挺的小玩一玩还无所谓,玩大了你搞掉就搞掉了,黄家只会保你——反正太忠你身手这么好。 “呵呵,有事儿让他追到天南去吧,”陈太忠笑一笑,心里却是挺郁闷的,他真不想细说这个话题,说得越多越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不是? 段田两位市长听他们说的这些,也有点暗自咋舌,段卫华想的是京城里这些纨绔真是什么都敢说,也不怕说,田立平想的却是这个姓赵的,听起来也是个不简单的公子哥,这二位就认为太忠吃得定此人——跟这小陈接触越久,这惊喜……真的越多啊。 由于陈太忠是今天酒会的核心人物,话题就是围着他展开的,足足喝了一个小时以后,才渐渐地说到别的人和事儿,不过大多时候,段市长和田市长都是微笑着倾听,一来是充实相关的信息,同时……一市之长,总也得有点矜持吧? 这顿饭直吃到九点,大家才心满意足地散去,荆俊伟护着自己的妹子走了,不让某人的谋划得逞,而段卫华和田立平的关系,也因此又近了一点……基本上大家都是有所得的。 第二天上午,陈太忠就跟着凯瑟琳和伊丽莎白飞松峰了,那帕里跟着蒙艺下地市了,不过还是安排了人接机,并且在碧海宾馆订好了房间。 遗憾的是,来接机的这位不是上两次的那个司机了,陈太忠原本还想着,要是那位的话,他就要对方帮着借辆车了——开着省委牌子的车出去,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烈士陵园的事情,他不打算贸然地跟蒙艺说,也不想联系省民政厅的大厅长刘拴魁,无论如何他要先去看一看,这也是几年官场下来养成的习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想让自己说的话有份量,就尽量不要去捕风捉影。 那么,搞辆车就是有必要的了,他琢磨一下,心说科技厅的董主任是可以联系一下,可是想来想去,还是给刘骞打了一个电话。 刘骞现在已经是西平的常务副市长了,接到陈太忠的电话,二话没说就应承了下来,等陈主任吃罢午饭一觉醒来,就有人找上了门来。 刘市长是严格地按陈太忠的要求来的,车不算太好就是帕萨特,也是西平的牌子,不过车很新,而且车里的装饰也很奢华。 有意的,连来的司机都是个女人,二十仈jiǔ岁的模样,长得成熟动人,不但身材高挑面目如画,脸上更是带了一点若有若无的冷傲。 “车不错,钥匙留下,”陈太忠跟出来认了一下车,满不在乎地挥一挥手,“你回去吧,过两天去柜台上拿钥匙。” “嗯?”女人奇怪地看他一眼,犹豫一下才低声回答,声音糯糯的煞是好听,“刘市长说……你可能对市里的不是很熟,要我开车带的。” “哦,我有地图,”陈太忠白她一眼,转身向大厅走去,打算叫上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一起出去转转,不成想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扭头一看,却是那女司机追了上来,禁不住皱一皱眉头,“你是担心我技术不过关吗?” “不是,”女人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摇一摇头,犹豫一下才皱着眉头发话了,“一辆车不算什么……刘市长要我一定招呼好你,我在松峰人头也很熟的。” “啧,”陈太忠听得皱一皱眉头,愣了一下方始微微一笑,“老刘这是……嗐,算了,你愿意当司机就当吧。” 他能猜到刘骞的那点小算盘,上次就试图这么拉拢过自己,不过哥们儿不好这一口儿,这次丫就派个成熟一点的。 女司机心里也挺纳闷的,她听自己那个在西平市zhèngfǔ办的哥哥说了,无论如何要拉拢住这个男人,因为那对他至关重要——对刘市长都至关重要,说句实话,她心里挺排斥自己哥哥的说法,不过,自己就这么一个哥哥,不照顾他照顾谁呢? 倒是这个年轻人,真是大有来头的模样,不但住在省委接待宾馆,住的还是厅级干部的房间,而且那若有若无的傲气,是装不出来的。 她在大厅里等了没多久,就看到男人出来了,身边还伴着两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外国美女,一时间心里就生出了一丝不屑……原来不过如此。 不过,这么一来,她倒也放心不少,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她开车载着三人在市里转悠一圈,又去松峰第一百货商店逛了一逛。 陈太忠也发现,有个本地人领,还真是不错,起码省去了很多摸索的过程,尤其是他身边带着俩外国女人,给人感觉有点突兀——加上这么个中国女人,那就不同了。 逛完商店出来,就是五点冒头了,上车之后,陈太忠犹豫一下终于发问了,“知道烈士陵园怎么走吗?带我们去看一看。” “烈士陵园?”女司机皱着眉头看他一眼,犹豫一下才发话,“那儿是城乡结合部,没有像样的饭店。” “你对那儿熟吗?”陈太忠随口一问,女人的眉头皱得却是越发地紧了,好久才淡淡地答一句,“我对那儿不熟……” 2064不忿2065大打出手 《ID小说网-hui2d.com》2064章不忿陈太忠选择这个点钟去烈士陵园,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天快黑了,赶过去正好趁那点不多的天光,看一看这KTV一条街是个什么样子,接着吃点饭,再看看这里能火爆成什么样子——这些东西,白天不可能观察得到。 可是这女司机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场所,算一算时间,她也能知道陈太忠打的是什么算盘,估计是要去K歌了。 他K他的歌,愿意叫小姐还是陪这两位外国美女玩儿,那都是无所谓的,但是陈太忠这么问她,就有侮辱之嫌——你当我是什么人呢,能对那种地方熟悉? 所以,她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脸sè不是很好,你不是有意这么问的吧? “不熟啊,那就算了,”陈太忠摇摇头,心说这女人估计是西平的,对松峰了解得虽然不少,但终究有其局限xìng。 至于对方的脸sè,他才懒得去琢磨,在陈某人想来,刘骞能安排这女人独自一人来开车,估计只要他手指头勾一勾,这女人自然会投怀送抱,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张馨可不就是那样得到的吗? 不过,他可没兴趣再招惹这些事儿了——哥们儿都打算退出官场了呢,这碧空又是蒙老板的地盘,于是沉声发话,“先开过去吧,拉我在烈士陵园周围转一圈。” 这句话,让女司机对他产生了一点好奇,然而,这好奇也仅仅是那么一点点,陈主任跟那俩外国女人的亲昵,并没有瞒着她,所以她很清楚这个年轻男人的花心。 松峰一百离烈士陵园不算太近,帕萨特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天也擦擦黑了,正合某人的算计。 这烈士陵园是背靠着一个丘陵,背后山上又是密密麻麻的民房,其中还有不少的二层和三层楼,应该是某个城中村,反正绕一圈是不太现实的,真要说热闹也就是南边和东边。 司机开着车缓缓地过了一遍,陈太忠就看明白了——果然是KTV一条街,华灯初上的时间,这里已经是霓虹闪耀五彩斑斓了,直映得跟白昼一般。 不过……怎么说呢?以陈主任干过鸡头的锐利眼光,一眼就看出这里只是初具规模,而且档次也不怎么高,除了平房就是二层楼的歌城,三层以上的基本上没有,有些地方更是黑乎乎圈着围墙,显然那是占了地皮尚未开工的。 这烈士陵园的规模不算太小,占了怕不有四五百亩地,仅东边和南边的KTV一条街,加起来长也差不多一公里了,最高的也只有一栋三层的KTV,门口的招牌却是还挂着“迪吧”的字样,显然是多种经营。 “还真是这样啊,”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不过,现在还差几分钟才到六点,这个时间基本上没可能有什么皮肉交易,七点以后,大规模的流才会开始到来。 按说,看到这些就足够了,陈某人不是初出道的雏儿了,类似这般藏污纳垢的地方,全中国都一模一样,再查下去也没什么意了。 要是有人说这里只是K歌,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才是胡说八道,陈太忠又不是记者,也不是法官,不需要事实上的证据,也不需要程序正确。 帕萨特缓缓地停到马边上,陈太忠看着半坡上高耸的纪念碑一点一点慢慢消失在夜sè中,最终同夜的黑暗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而边五光十sè的彩灯、炫目的灯带,将“红玫瑰”“凯撒大帝”“君再来”等招牌映得纤毫毕现,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觉得有点不太痛快。 “吃点东西吧,”他终于拿定了主意,这里实在太不和谐了,那么,就不要给别人这样那样借口了——找个理由介入吧。 “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像样的饭店,”司机苦笑着,歌厅附近,其实从来不缺酒店、桑拿之类的地方的,但是要说高档的,这里还真的没有——来歌厅找小姐的人,档次能高到什么地方呢?有那档次高的偶尔来一次,也不可能在这种城郊吃饭吧? 事实上,她前面说的话也没错,一个女人,不熟悉类似的地方,真的很正常。 陈太忠可是懒得理她,放下副驾驶位置的车窗探头出去,四下看一看,冲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招一招手,“兄弟,麻烦你过来一下。” 那男人三十出头,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的样子,见状一捏刹车,就停到了边,“有啥事儿吗,朋友?” “附近有什么差不多点的饭店没有?我爱吃辣的,”陈太忠笑眯眯地发问,一边问,一边就摸出了一盒硬盒中华,撕开封条递给他一根,“看着你像本地人。” 一根中华一块多,问个也值了,关键是他这态度挺好,骑自行车这位听他这么问,心里也舒坦啊,人这一辈子,可不就是活个舒心吗? “我不抽烟,”他笑着摆一摆手,向前一指,“辣的啊……前面小巷往东拐,两百多米有个水煮鱼,再走一走有个麻辣小龙虾,不过,那个水煮鱼的油不太好。” “不抽你就拿着待嘛,”得,车上的男人索xìng把一包烟都拍到了他伸开的手上,“哈,谢了啊……那谁,咱去小龙虾。” “那谁”一听这话,自然是往前开了,一边开还一边好奇地问一句,“你怎么就知道他是这片儿的人呢?他骑着自行车的。” “那细皮嫩肉的,大冬天不戴手套,你说他能骑多远呢?”陈太忠没好气地看一眼女司机,眼里的意很明白:你不要这么弱智好不好? 司机也不吱声了,开着车就到了地方,总算还好,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在中国呆了时间不短,都能吃点辣的了,开车的这位也还将就,大家点两大盘微辣的龙虾,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之后,也就是六点四十的模样,大家又坐一坐,等到了七点,开上帕萨特缓缓地顺着马溜达,似乎是在选择歌厅。 歌厅外面等着接的小弟,是一帮挨着一帮,见这辆车走走停停的,知道买卖来了,就挨个儿上来拦车,陈太忠也好说话,有人喊停他就停,然后进去看一遭,摇摇头走人,“设备不行,太差,我的嗓子在这儿唱不出效果来。” 要说开歌厅这帮主儿,真没几个含糊的,不过,看着他身边的俩外国女人,大家都还是有点胆怵——这朋友看着不像一般人,咱也别拦着不让人家走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然而,虽说是非之地并不一定总有是非,但是有人执意去找是非的话,大多时候也还是能如愿以偿的,车开到某个二层楼的歌厅,唤作“荷塘阅sè”的KTV,麻烦来了。 陈太忠见这歌厅里面音响设备都还不错,打开试了两嗓子,打算故技重施的时候,歌厅看场子的小弟不干了,“我说朋友,这么走了不合适吧?” “哦,不合适?”陈太忠也不着恼,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怎么不合适了呢?” “这大冷天儿的,弟兄们把你接进来,您也唱了五分钟了,”做强盗的,也是要有个强盗逻辑的,“你的那车还在外面占着车位,算一个小时,给八十就行了。” “哦,我要是不给呢?”陈某人笑眯眯地发问了,他停下来吃饭,本来就是要惹事儿的,更何况,这种行为就算搁在凤凰都算敲诈了。 一般歌厅,进去看看无所谓,试麦之后不让走,这勉强也说得过去,但是多也是以半小时算的,而且这种档次的歌厅,全国一个价,一小时五十,一小时八十那是什么玩意儿啊? “你不给可以啊,这俩俄罗斯小妞儿,陪人唱一小时就抵了,”看场子的小弟有三个,都是膀大腰圆的主儿,说话的是其中一个矮壮的家伙,一边说一边冷笑,“把钱给了就完了,何必伤了和气呢?” 这三位看到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早就眼热到不行了,心说你个西平来的土棍,带上俩俄罗斯妞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走吧,”陈太忠叹口气,冲着伊丽莎白努一下嘴,那意就很明白了,要她看着办,他不是装逼上瘾自己不愿意出手,实在是,他若是出手,戏就唱不下去,也无法搞大了。 “想走?说得轻巧,”矮壮一见面前这高个儿年轻人没什么脾气,胆子登时就壮了起来,伸手就去拽当先往外走的伊莎。 伊丽莎白得了陈太忠的暗示,自然不怕惹事儿,顺手将此人的手往开一拨,抬腿就是一个侧踹。 不成想,这矮壮也有两下子,尤其是他看到了那年轻人似乎是对这女人使了一个什么眼sè,心里也提高了jǐng惕,眼见对方一脚踹过来,身子向旁边一侧,这一脚就没踢正。 不过,饶是如此,他的腿上也被擦了一下,疼痛感相当强烈,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大喊一声,“弟兄们,抄家伙……有人砸场子。” 2065章大打出手这一片歌厅比较密集,看场子的也比较集中,而陈太忠这一行人刚才挨家地看歌厅,早就被别人看在眼里了,要不然这家就算要收费,也不至于那么离谱——大家多少也是存了试探的心。 所以他这一嗓子,门口登时就堵上了七八个人,二楼上又蹭蹭地跑下来三个小伙子,其中一个还把手向怀里伸去,“勇哥,谁惹事儿呢……是这个小逼不长眼吗?” “行了,八十块钱,我给你了,”说话的是那女司机,一边说,她一边将手伸进手包,再拿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张蓝sè的四大伟人,皱着眉头淡淡地说一句,“不用找了。” 她一直都搞不明白陈太忠这帮人蹿来蹿去地找歌厅,到底是个什么意,不过她也不是个爱打听的xìng子,索xìng就不闻不问了。 一逛到眼下的“荷塘阅sè”,终于惹出了这样的事儿,她分辨一下,发现这个陈主任并不是有针对xìng地冲这一家来的,见事情有搞大的可能,等了一等,又见陈主任并没有出钱的意,于是就站出来代为破财免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背负了哥哥的托付,不能让这几个人出事,要不然她吃撑着了,帮别人买单? 不过,她虽然气质冷傲,说话却是轻柔绵软,听起来糯糯的没什么气势,所以那矮壮就不吃这一套,反倒是冷笑一声,“八十那是刚才的行情,现在不行了,你看我这么多兄弟不得吃饭啊?这女人又打人……拿一万块钱出来,要不扣你的车了啊。” 一边说,他一边看那高大的年轻男人一眼,却发现那厮正躲在另一个女人身后,身子也在微微抖动,于是心里就越发地得意了,“快点儿啊,过了今天可就不是这个价儿了。” “一万,你去抢吧,”女司机瞪他一眼,不过由于声线的劣势,还是没什么威力,下一刻她就摸出了手机,“我是西城分局朱局长的朋友,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吗?” “朱枯枝吗?吓死我了……哈哈,”矮壮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非常夸张的那种,西城分局朱局长人瘦如竹,所以有这么个外号,紧接着他面容一整,变脸变得极快,“不过小妞儿,你搞清楚没有,你现在是在南山区啊?” “哼,”女人冷冷地看他一眼,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一边有人想动手阻拦,被矮胖使个眼sè阻住了——老朱管不到这儿,不过这女人既然这么说了,一点面子不给也不合适。 反正,一个区区的分局副局长是吓不倒他的,说不得又抬手一指伊丽莎白,刚要说什么,却被小伊莎一记刺拳打了过去。 矮壮缩手倒是挺快,不过食指又被捎带了一下,指关节蹭得生疼,一时间大怒,“哥几个先给我把她捆上,弄到房间里面扒光了。” “嘴贱,”陈太忠本来是躲在凯瑟琳身后,一边偷笑一边看热闹呢,听到这话实在憋不住了,就在众人扑上前的同时,身子一动,空中一个飞腿,就将两个人踹了出去。 人影再一闪,那矮壮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儿呢,一个大嘴巴重重地抽到他的脸上,整个人被这一巴掌扇得打个转还连退两步。 陈某人忍无可忍地出手了,不过同时也不忘记将身形放缓,让别人看起来,他只是一个“练过”的男人,而不是那种匪夷所的存在。 “哼,不就是一万块钱吗?”就在众人被他超强的身手震慑得齐齐一愣之际,他冷哼一声,从包里取出一扎钱,很随意地丢到地上,“行了,钱给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凯瑟琳一声惊呼,后脑一阵凉风袭来,说不得微微一侧头,让过砸来的酒瓶,头也不回地就是反肘一击,“啪啦”一声酒瓶落地,那位捂着胸口就倒在了地上,直痛得来回翻滚。 这是从楼上下来的三个小年轻之一,见到陈太忠出手打勇哥,想都不想就拎起一瓶啤酒要给对方开瓤,不成想偷袭没得手,自己却被撞中胸口,痛得两眼发黑。 另一个小年轻见状不干了,伸到怀里的手摸了出来,竟然是一把银光闪闪的小斧头,冲着陈太忠当头就砍了下来。 这就是街头小混混标准的做派,怀里揣个铁棒、斧头什么的,一言不合就开打,而且这斧头锋刃并不是特别快也不是很重,威力不算大看着还唬人,最多砍个骨折什么的。 揣把匕首那麻烦就大了,会扎的才敢玩匕首,不会扎的一刀进去不知道扎到什么器官,风险不太好控制,容易酿chéngrén命。 不过看在陈太忠眼里,这家伙这么玩就太外行了,说不得伸手捉住对方手臂,用力一拧,只听得嘎巴一声,那位捂着膀子就叫了起来。 被抽了一记耳光的汉子现在才清醒过来,见对方非常不屑丢下一叠钱来,本来还琢磨着这事儿该怎么搞呢……眼见小伙子又放倒两人,登时就眼红了,狠狠地一咬牙,“哥几个上,弄死这小逼,大不了咱跑。” “真是给脸不要,”陈太忠听得冷哼一声,原本他丢那一万块钱出去,是想让对方打个收条好做文章,听到此人如此村俗,终于再不留手。 此时,门外已经涌进来十几个汉子,手里都是拎着棍棒刀具,闻言齐齐地扑了过来,不过,他们冲上来得快,倒下得更快,眨眼之间就噼里啪啦地倒下一堆。 “别动,动一动她就没命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家伙抓住了那女司机,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顶在她圆润的下颌上,狞笑着发话了,“你……给我抱头蹲下。” “啧,你这是外国电影看多了吧?”陈太忠看得居然笑了起来,他最不吃人要挟的,别说刀子顶着的是个外人,就算顶着他老爸,他都不会听话,“呵呵,有本事你就弄死她,我倒是奇怪了。” 一边笑,他一边就向那人走了过去,速度不快也不慢,那位手上的刀子又紧一紧,已经陷入了女司机脖颈的皮肉内,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退一步,不过紧接着,他就觉得全身一僵,四肢似乎不听使唤了。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敢,”陈太忠走上前,轻描淡写地拿开他持着刀子的手臂,笑眯眯地将此人身子一拽,抬手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我让你欺负女人!” 一拳击出去,那位抱着肚子就蹲了下去,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直到这时,女人才尖叫一声,跑向伊丽莎白和凯瑟琳,只是那声音依旧是软绵绵地没什么力道。 “报jǐng了吗?”陈太忠看她一眼,发现她手里还捏着电话,脖颈上却是一点红印殷然,“你不是认识朱局长吗?” “咱们走吧,”女人胆子其实不大,虽然有点傲气,却是少见这种场面,她甚至紧张到都没发现自己脖子出血了,“反正人都被你打倒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又围起了一堆人,不过这些人虽然也多是横眉竖眼的家伙,手上却是没什么家伙,只是死死地堵住了大门,看起来似乎是附近的歌厅业主们。 “没有都被打倒啊,”陈太忠头也不回,一脚就踹飞了那个粗壮的家伙——那厮居然打算弯腰去捡小斧头,一转身,他又将那个试图直起腰捡回匕首的家伙踢到一边,笑吟吟地回答,“你看这不是还有站着的吗……朱局长什么时候能过来。” “我不知道!”女人终于忍无可忍了,怒视着他,“我还给刘骞打电话了,我说……你不是也很牛的吗?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找人?” “啧,你看我顾得上吗?一进门就工作到现在啊……”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心说算了,估计该惊动的也都惊动了,再拖也不是个事儿啦,说不得抬手拨个电话,“刘厅吧,我陈太忠啊……” “不气,我现在在……这叫什么呢?反正就是烈士陵园这儿,一个歌厅,叫荷塘阅sè的歌厅,这儿小混混太多,找我麻烦呢……您要有空就过来看看。” 你在歌厅遇到麻烦,要我有空过去看看……接电话的刘拴魁厅长,死活想不通这是什么逻辑,我是民政厅厅长,又不是jǐng察厅厅长,然而,没等他说什么呢,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了。 刘厅长现在是在跟一个广东来的朋友吃饭,接了这个电话,心里是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陈太忠你跟蒙老板关系好,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是你三孙子吧,让我去我就去,那成什么啦?对我这正厅,你有点起码的尊重成不成啊? 他有心不理吧,心里有点发憷,可是要理会的话,至广东的这朋友于何地啊?说实话——他就是心里不舒坦,所以导致了这个矛盾。 “现在搞这个公墓,在南方很赚钱的啦,”广东朋友见他挂了电话,就接着刚才的话题,“而且,有私人承包的,拴魁你也可以考虑……” “公墓赚钱,”刘拴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下一刻,他猛地就愣在了那里,接着抓起手机就跳起来了,“cāo……烈士陵园!” 2066章唇枪舌剑 《ID小说网-hui2d.com》一开始,刘拴魁对陈太忠话里说的“烈士陵园”并没有在意,小陈不知道那条叫什么嘛,别说他一个外地人,就是刘厅长这个在松峰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也仅仅知道这条以前叫解放二,现在是不是改名了都不知道。 但是听自己的朋友提起公墓的事儿,他猛然间就反应过来了——我cāo,这烈士陵园可不就是归民政口管的吗? 很早以前,松峰这个烈士陵园是省民政厅代管的,当松峰升为副省级城市之后,管理权就还给松峰民政局了。 至于最近这烈士陵园附近开发为歌城了,这个情况刘拴魁也是大致知道的,按说烈士陵园是建在远离市区的城郊,然而,松峰升级为副省之后,城市化的进程大大加快了,城区范围就推进到这一线了。 刘厅长还记得,自己听人说起这个消息之后,很随意地哼了一声,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合适,不过后来一想,这歌城可不也就得建在城乡结合部?反正旁边就是城中村,正好方便小姐们起居了。 总之,他现在总算是反应过来,陈太忠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了,按说这跟省民政厅是没啥关系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民政厅和民政局,多少还有点上下级关系不是? 人家陈主任肯打电话过来,意就是说,我要在这儿折腾了,刘厅长您要是不管,那倒无所谓,但是好歹我是把风儿吹给你了,到时候牵连到你,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刘拴魁的侄儿刘园林就跟着陈太忠干呢,所以刘厅长太清楚这陈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特别能打不说,而且人家都吃得住国外的黑社会——就几个开歌厅的小混混,几个盘剥小姐的鸡头,哪里弄得住小陈? 话说回来,弄不住陈太忠还是好的,小陈要真的在烈士陵园那儿出了事儿,蒙老板哪里肯答应?说不得他跳起来,跟自己朋友打个招呼就往外跑,心里却是哀叹……倒霉啊,我这是躺着也能中枪。 再说荷塘阅sè这边,陈太忠将人放倒了一地,其他小老板兔死狐悲,不敢进门却也不肯离开,就堵着门不让他走,当然,他若是再对无辜外人动手的话——那辆帕萨特的牌子,大家可都是记住了,不信查不出你的根底来! jǐng察很快就到了,南山分局刑jǐng队的,七八个便衣哗地就把门围上了,“让一让,让一让,我们是jǐng察。” 于是,人群就让出一条缝来,带头的jǐng察走进来,一眼看到粗壮汉子在地上躺着,就奔过去相扶,“小勇,怎么回事?” “他唱歌不给钱,还打人,砸场子的,”那小勇连番被陈太忠踢倒,也不敢再爬起来了,捂着心里在那边哎呦哎呦地叫着,手颤颤巍巍地指向陈太忠。 一边也有人指认,于是又有一个小个jǐng察走上前,上下打量高大的年轻人两眼,面无表情地发问了,“这些都是你打的?” “嗯,”陈太忠爱理不理地点点头,这时候,他若是声称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是外国投资商的话,任是谁都要掂量一下,不过,他不是想把事情搞大吗?所以就是这种表情。 “那跟我们回分局吧,联系一下技术科,来……”小个子哼一声,还没说完,陈太忠抬手就将他拨开,一指正要捡匕首的一个jǐng察,“小子……你抓证物没带手套,后果自负啊。” 小个子被他这么一拨,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地跌开,脸一沉正要发火,猛地听他这么说,愕然回望一眼。 就这么一个停顿,他反应过来了,这年轻人敢这么做,绝对是有背景的,说不得咳嗽一声,“那谁,你等一下,等技术科的来。” 歌厅这些地方,从来都是是非之地,来的这七八个人,只有两个是正式jǐng察,其他都是联防队员,一个在那里扶勇哥,一个就是这小个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是非之地并不代表没有大人物出现,大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真要遇到那惹不起的主儿,被扒了jǐng服都是轻的。 扶人的那位跟勇哥交好,就想找碴,可这个小个子看出来了,来人不含糊,心说我平常虽然收过你一点好处,但是你得先让我搞明白是惹了谁——那点东西,真的不值得我为之付出太多。 反正眼前这年轻人让他感觉挺古怪,于是上下打量对方两眼,“你是干什么的,姓名?” “你是谁?jǐng官证,”陈太忠待理不理地手一伸,不答反问,这也都是应有的程序了,事实上,他一见这小个子不肯上当,吩咐那jǐng察别动匕首,就知道这次自己是遇上老手了,自己想把事情搞大,估计也有难度了,所以就这么发问了。 “忘带了,”小个子淡淡地回答,心里暗生jǐng惕,他确实是没带——这年头就是这样,虽然有些事情大家都明白,但是该注意的东西还是要注意,来这种地方出活儿,他不可能穿jǐng服也不可能带证件。 “哦,那我要是揍你,不算袭jǐng,是吧?”陈太忠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对方两眼。 “cāo,你小子怎么说话呢?”后面就有那护主心切的联防队员一蹿一蹿的,小个子一抬手就拦住了大家,侧头看一眼一边的女司机,“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已经听出来了,面前这年轻人不是愣头青就是有背景,没摸清底细之前,他不着急动粗,真要是装逼一点背景没有的那种主儿,弄回分局去,关上门慢慢地收拾——那些证物上也不是不能动手脚的。 正经是眼下不合适偏袒太过,那样就未免贻人口实,也有点破坏jǐng察形象了,而且说句实话,照眼下这形势看,己方虽然有七八个人,不动枪的话,都未必能让对方吃眼前亏,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事实上,小个子最希望的,是这边也有点背景,他在中间协调一下,也不可能白协调吧?正是所谓的“大檐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的意,这样才能实现利润最大化,至于那勇哥可能会说他吃了往rì供奉不办事——切,你不看看人家什么来头? 反正一句话,稳重一点不是什么坏事,眼见这男人毛不顺,他又不可能去问那两位外国人,只能将矛头对着这个女人了。 “我是陪这几个外地朋友来的,”女司机也算谨慎,不肯泄露自己的身份,不过她也没有陈太忠那么刺儿头,去问对方要什么jǐng官证,而是将手上的手机递了过去,“西城分局朱局长的电话,你跟他说吧。” “我不认识什么朱局长,”小个子哼一声,手向身后一背,不肯接电话,这行为前文也解释过——有本事你让他打到我手机上嘛。 不过是一个隔壁分局的副局长!所以,他的声音反倒是严厉了起来,“我再问一遍,你的姓名、职业?” “这是西平市刘市长的人,”女司机自然不会轻易吐露自己的姓名,她是有点办法的,但是做为一个女人,绝对不愿意招惹到这种事,说不得她一指陈太忠,“我帮刘市长接待他们一下。” 西平刘市长?小个儿心里又是一声冷哼,那市长搁在松峰也不过就是个区长嘛——松峰是副省级城市,下辖的区都是副厅,而且党政一把手都是享受正厅待遇,大多数副职也是副厅待遇,别看西平是碧空第二大城市,省会城市这点优越感还是有的。 “那就是还可能涉及非法营运,”他早就知道,外面那辆帕萨特是这帮人开的,听说是这女人用来招呼人的,就淡淡地笑一笑,“现在我问你,姓名,职业?” “你一定要让他侮辱我吗?”得,女司机也不理会他了,反倒是转头看向陈太忠,做为西平人,她能在松峰闯出这么一片天空,这点智商还是有的。 她非常确定,陈太忠是个背景深厚的主儿,而今天吃完饭后这几个人的表现,她看不太懂,然而看到现在,她终于能确定一点,这个姓陈的……根本就无意动用他自己的力量。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而眼下,她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得无法忍受了,只能转头怒视着陈太忠,“我说,到现在为止,你只打了一个电话……你知道我找了多少人吗?” “我这不是想着,一直没请教你的姓名吗?”陈太忠干笑一声,听她这么叫真,就胡乱找个借口,“听人问起,就想顺便听一下,这个咳咳……不小心走神了。” 嗯?同行的三女听到这话,齐齐扭头看了过来,陈某人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这话隐隐地有点轻薄了,说不得咳嗽一声,转头看那小个子,微微一笑,“你的姓名,职务?” “你没有资格问我,”这位自然知道,对方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行为,不禁冷冷一笑,“我是jǐng察,你不是。” “没带jǐng官证的jǐng察吗?”陈太忠冲他灿烂地一笑,“你觉得我不会袭jǐng,是吗?” “太忠,忍一忍,忍一忍,”关键时刻,刘拴魁终于赶到了,而且一来就是好几辆车,里面还有大轿子,噗通噗通地跳下几十号人来。 老刘你来得早了点儿啊,陈太忠郁闷地撇一撇嘴,才待说什么,耳边一个糯糯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我叫散妩雅……” 2067纸包火2068包不住 《ID小说网-hui2d.com》2067章纸包火一帮jǐng察加外面一批小混混,看着大轿子车里噗通噗通往外下饺子,登时就愣了,心说来的这帮人都是谁啊?一个个气势汹汹的。 “怎么回事啊?”刘拴魁终于冒头了,很沉稳的样子,他对旁边的人直接无视了,走到陈太忠面前,眼光瞥一下那俩美得祸国殃民的外国美女一眼,又侧头过来笑着发话了,“太忠,不要冲动嘛,有什么事儿,慢慢说不成吗?” “没啥啊,老刘,”陈太忠笑着答他,顺便冲小个子努一努嘴,“这南山分局的人要抓我走呢,我在这儿被人敲诈勒索,他们视而不见……这还是**的天下吗?” 你小子忒没大没小了吧?叫我老刘?刘拴魁听得心里略略有点不舒服,正说这是怎么回事呢,就听那被陈主任指着的小个子冲自己发问了,“你是谁?” 哦,小陈是不想暴露我的身份,刘厅长总算是反应过来这个称呼背后的味道了,可是他既然都来了,说不得侧头跟身后的中年人发问了,“杨主任你看,这是谁啊这么横?” 小个子一看这位,有点傻眼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市jǐng察局党委委员、政治部杨主任,于是干笑一声,“杨主任你好,我是南山分局的。”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杨主任皱一皱眉头,他其实一直比较低调的,但是做为局里的政治部主任,毕竟级别在那儿摆着呢,“怎么要把受害者抓起来?” “这件事我们还没调查呢,不知道谁是受害者,”小个子这时候反倒是硬气起来了,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杨主任出了名的不管事儿,为人也不强势,他要是坚持原则,倒也不怕别人说,我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这“太忠”是谁我都不知道啊。 “这么多人打他一个……谁是谁非你还不会看吗?”刘拴魁冷冷地哼一声,他也知道杨主任为人比较蔫巴,但是他做为一个厅长,跟jǐng察局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临时能拎到现场来的也就是这位,事发仓促实在没办法。 小个子看他一眼,连“你是谁”都没兴趣问了,此人能把杨主任拽过来,还敢这么抢着说话,肯定不会差了——太好了,果然这边也有点实力,冷冷地哼一声,却也不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技术科的人来了,拍了照取了证物,就要带着陈太忠一行人和几个伤势较轻的人离开,说是要去局里细细审问。 “就在这儿问吧,我们看着,”刘拴魁终于是又发话了,这次扶那勇哥的家伙不满意了,瞪他一眼,“我们要是不在这儿问呢?你知道妨害执法的后果吗?” “笑话,不在这儿问就不行,我还知道知法犯法的后果呢,”刘厅长眼睛一瞪,嘴巴向外努一努,冷笑一声,“你试试看,能不能把人带走。” 就这么一阵儿,外面又来两辆车,车上稀里哗啦地跳下一大堆人来,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一sè的寸头迷彩服,手里也没拎什么东西,就是一条皮带——制式的军用武装带。 只要是个有点眼力的,就看得出来,来的不是混混,是军人,一时间小个子有点傻眼了,转头看向政治部主任,“杨头儿……这是个怎么说的?” “该怎么问就怎么问,一个人都不许给我走,”杨主任冷哼一声,也不多说,转头走向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陈主任,没惊吓到您吧?” “没有,”陈太忠笑着摇摇头,顺手拽个凳子坐下,笑着看一眼刘拴魁,“老刘你也坐,行啊,看不出来你能调得动部队。” 这时间,那帮小业主都吓得散开了,又不肯离开,站在远处张头张脑的,大家只听到那唤作“老刘”的人微微一笑,“没啥,就是军区张政委给面子……” 军区张副政委去年上任的,一来就面临抗洪救灾的事情,接着又是士兵们复员的问题,老张这人想抓一点成绩,想着在抗洪中跟刘拴魁配合得不错,就找到了刘厅长,今年复员的士兵里面不少抗洪英雄,你看咱能不能把“三见面”落实到人啊? 军人复转,民政局在其中是关键的一环,这“三见面”就是部队、民政部门、本人三者共同协商接收事宜,理论上说,这么做能减少矛盾,提高工作效率。 当然……这东西肯定有其积极的一面,不过大多时候也都是走个形势,搁给一般时候,刘厅长也就是泛泛应付了,反正这见面不见面,到最后还都是民政口的事儿,不过那一阵正好厅里妖风四起,刘厅长就极端重视这个工作,要下面各个民政局积极配合。 反正那一阵这件事搞得挺隆重的,连军区方司令都说了,省民政厅做得不错,挺支持咱们的,这次刘厅长过来,怕吃了眼前亏,有心把厅里各处的保安抽一下,既是怕不赶趟儿,又觉得有名不正言不顺的嫌疑,就琢磨一下给张政委打个电话。 张政委上次得了面子,挺感激刘厅长的,听说老刘的朋友被混混围住了,“这个好说……不过刘厅,这带枪过去的话,不太合适,我给你多派点人吧。” 所以,刘厅长此来,不但是叫了市局的杨主任过来,还带了部队,这态度就算挺端正的了……一般人也真想不到,民政厅的厅长能带了军人来。 严格地来说,这次张政委派这么多人出来,刘拴魁算领了不小的人情——这样的人情,他轻易都舍不得用在自己身上,然而,他隐隐地猜出来了,陈太忠最终的目的是烈士陵园,为了极力撇清,他不得不如此。 “在这儿没法问,”小个子jǐng官却是坚持自己的主张,他也不问来的这些都是什么人,扭头看一眼政治部主任,“杨主任,要不您让市局来接手吧,这儿不是个问话的地方。” 杨主任一听也火了,你小子欺负我不懂程序吗?真想审问的话,哪儿不能问?说不得侧头看刘拴魁一眼,“刘厅……老刘,不行的话,把人全拉到军区招待所问吧?你给那边招呼一声,看看行不行?” “杨主任,咱们都是jǐng察,”小个子艰涩地咽口唾沫,看着自家的主任,那意就很明显了,您胳膊肘再向外拐,也不能太离谱吧?到军区招待所问案子……那算怎么一档子事儿啊? 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忠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那帕里的声音,“太忠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呢,怎么想起欺负小混混去了?” 一边问,他就一边笑,合着是散妩雅将电话打给了刘骞之后,刘市长就想联系自己在jǐng察系统的朋友,不过他也明白,自己是一个外地的副市长,人又不在现场,找人帮忙可以,但是那边出的力气就未免会差一点。 他琢磨一下,总觉得陈太忠今天的行事有点怪异,少不得壮着胆子给那帕里打个电话,想问一问那处长知道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的话,我又能做点什么——毕竟,小陈的司机可是我派过去的。 遗憾的是,那处长正跟人说话说到紧要处,没注意手机,等刘市长拨第三个电话的时候,他才接起来,一问之下就起了疑心,“呵呵,我先给太忠打个电话问一问吧。” 陈太忠也听得出来,老那是笑着问的,但不代表丫心里没想法,于是也不再藏着掩着,“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个地方我是一定要搞的,不过是看能牵扯出多大的人来。” “既然是你要搞的,那就是我要搞的,”那处这人xìng子yīn,但是他有个特点,就是说帮自己人的时候,很少考虑对错和因果——除了那些太过分的事情,所以听陈太忠这么说,就立马表态,“想搞谁,南山分局局长?” “我没什么针对xìng,就是觉得这儿太乌烟瘴气了,”陈太忠听得就笑,“我带了美国的投资商来,歌厅小老板居然要扒光人家,见我反抗,就拿出刀子斧头啥的,那处,你们松峰也太不太平了吧?” “哈,”那帕里干笑一声,却也无意做口舌之争,他当然知道陈某人带了两个外国女人前来办事,“那你说怎么办吧,我这边全权配合。” “找个能让人放心的地方问一问吧,南山区……不合适,”陈太忠回答得很简单,同时还存了一点侥幸心理,“我就是要求适当地回避。” “哦,”那帕里听明白了,不过同时他也有点犯愁,那处长自打做了这个大秘之后,行事相当地中规中矩,仆过街的人,连心态都不一样的,所以他跟外面行局什么的,基本上没什么私人交情——他是为一省的老大服务的,随便结交人,从来都是秘书的大忌。 又由于他来碧空时间不长,所以,他在jǐng察系统里没什么相厚的人,犹豫一下,那处发话了,“太忠,现场级别最高的jǐng察是谁?” 2068章包不住“请问你是?”陈太忠抬手一指杨主任,他知道此人级别高,但是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主任,刘拴魁一见,赶紧笑着回答,“市局政治部主任杨关,是老朋友了……也挺关心社会治安问题,一听说有事儿,就赶过来了。” 杨关早就看出来了,刘厅长说得一点都没错,人家根本不把刘厅放在眼里,问自己的姓名时,也没想着跟刘拴魁打招呼,直接就发问了——什么叫底气?这就叫底气! 这人的来头真的很大吗?杨主任正胡乱想呢,就见陈主任冲自己招招手,“杨主任,麻烦你接一下电话。” 接个电话,那没问题啊,杨关也是酒席刚结束就被拽过来的,冲的就是刘厅长说的那句话——这是个机会,小杨你要珍惜一下啊。 果不其然,他才说了一个你好,那边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沉稳的语气,“政治部杨主任是吧?我是省委综合处那帕里,陈主任和他带的人,是蒙书记亲自请来的,千万不要让他们受了委屈,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引发严重的政治后果。” “好的,我知道了,”杨关也是行事沉稳之人,回答一句,就将手机递还陈太忠,旋即又看一眼刘拴魁,使个眼sè,两人走到了一边。 “省委那帕里的电话,”杨主任的声音,微微地有些发抖,他低声发问了,“刘厅,这是不是蒙老板的……那个?” “呵呵,就跟你说了,要你珍惜嘛,”刘厅长轻声回答,接着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先都拉到市局去吧,”杨关立马就决定了,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能让蒙书记的秘书主动将电话打过来的主儿,又是打着蒙书记的旗号,他哪里敢怠慢? 不多时,市局刑jǐng队的人来了,接手了此案——通常在大案要案发生的时候,才能允许这样的程序,不过……蒙书记高度关注的案子,也当得起如此待遇了。 那些混混们伤势倒都不重,就在大家将人往车上押送的时候,又是几辆jǐng车开来,却是南山分局的治安副局长和西城分局的朱局长到了——事情都搞到这一步了,杨主任吩咐市局接管了,谁还敢轻慢不成? 朱枯枝人瘦如竹,长了一双鼓胀的金鱼眼,见到散妩雅站在车旁,就笑着走了过来,“小散,真不好意,刚才在接待一个领导,没受什么委屈吧……呀,你的脖子?” “哦,没什么,朋友说了,不让擦,”散妩雅淡淡地一笑,刚才事情缓和一段之后,她就觉得自己脖颈有些刺痛,拿出镜子来一照,发现一个小血滴已经凝结了,血滴旁还有匕首压出的血痕,刚要抬手擦拭,却被杨主任阻止了,“擦了不好,就说不清楚是不是刚发生的事情了。” 反正她心里明白,这朱局长也是泛泛之交,眼下能赶来,多半是知道此事已经搞大了,想从自己这儿打听什么消息,不过,她也是个温吞水的xìng子,不想就此事计较什么。 “哦,”朱局长也知道小散的xìng子,点点头四下看一看,嘴里很随意地问一句,“跟杨主任一起来的,是谁啊?” “我不认识,是我朋友叫过来的人,”她冲车那边的陈太忠努一努嘴,陈太忠见状,微笑着对朱枯枝点点头,只是那笑容实在有点公式化,有点拒人千里之外傲慢和冷漠。 然而,朱局长并没有在意,他既然能赶过来,对现场情况当然就是做过了解的,杨主任能让市局接手此案,已经是令人跌破眼镜的事儿了,更别说现场还出现了军人。 “小散,不介绍一下?”他微笑着发话了,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奥迪车200从旁边缓缓地驶过,刘拴魁从车里探头出来,“太忠,上我的车吧?” “不用了,我就坐她的吧,”陈太忠一指散妩雅,又冲朱局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走吧,去市局。” “这家伙,”见小散冲自己点点头,也进了车里,朱局长轻声嘀咕一句,顺便看一眼奥迪车的牌子,心里又是微微的一惊:省zhèngfǔ的牌子。 奥迪200不算什么,省zhèngfǔ的牌子也不算什么,但是挂了省zhèngfǔ牌子的奥迪200,那就厉害了,最少是个正厅的干部——就是这家伙把杨主任拽过来的吧? 要不要跟过去呢?朱局长感受到了那年轻人的傲气,不过,人家连正厅的邀请都坦坦荡荡地拒绝了,当是有其傲慢的资本吧? 还是过去看看吧,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他终于拿定主意,走回了自己的车里,一边吩咐司机,一边拨电话,“跟他们去市局……哦,老王,我西城老朱,跟你问个车牌,奥迪两百,车号是……” 进了市局就是分开讯问了,大家关注的年轻人的身份,终于浮出水面——天南省凤凰市科委副主任、招商办副主任陈太忠。 嗯,这人也不全是副职,还兼有一个正职,不过这机构不怎么常见……凤凰市驻欧办主任。 事实上,当杨关听到天南省凤凰市科委几个字的时候,已经确定了,这绝对是蒙书记的关系,甚至,他对这个科委还似曾听说过。 有众多的目击者和凶器,再加上散妩雅脖颈下那个米粒大的血滴,事情经过是不难判断的,再加上跟陈太忠相伴的,是两个美到一塌糊涂的外国女人——据说一是老板一是保镖,这案子该怎么审……还用得着问吗? 所以,问完之后,陈太忠就可以走了,杨主任还挺关心的,“不好意,问到这会儿了……都十点了,给你们安排个住的地方吧?” “不用了,”陈主任微微一笑回答,“我们已经有地方住了,那今天先这样?” “为了安全起见,派辆车保护你们吧,”有些消息,杨关是从刘拴魁那儿得不到的,更有些消息是刘厅长自己都不知道的,可他还真的想知道这家伙住在哪里。 不多时,护送的jǐng车回来了,小jǐng察低声向自家的领导汇报,“陈主任住在碧海宾馆,厅级房间里……省委安排的。”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杨主任出现在陈太忠的门口,汇报昨天晚上的处理结果,倒也是必然的了……蒙艺是中午十一点才回来的,接着又是一通忙碌,直到下午五点,才抽出时间,让陈太忠去省委见他——晚饭是不能一起吃了,他有应酬。 不过,蒙老板并没有同时接见凯瑟琳,他要陈太忠先进办公室,等人进来之后,开口就问了,“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我陪外国人去唱歌,那个地方治安真的太成问题,”陈太忠笑着回答,“蒙书记,您不能坐视,得整顿一下才成。” “是吗?”蒙艺淡淡地看着他,嘴角一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我说太忠……好好说话很费事吗?” 陈太忠笑一笑,他知道自己昨天不正常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用省委的车而是借车,借了车还跑到那种档次的歌厅,身边还带着外国美女,出了事儿也不知道第一时间联系那处长,反倒是扯了点不相关的进来……反正,种种不合理的现象加起来,就显得太诡异了,想要瞒过老蒙、那帕里这种人,那真是想都不用想的。 “说实话,我是见不惯把歌城开到烈士陵园门口,”他笑一笑,如是回答,“可又怕地方上说,这是松峰经济发展中必要的过程,索xìng……就算是私人恩怨好了。” 有些时候时候,比大义根本没法比,蒙艺可以让拆了那一块,但是保不齐背后有人要嘀咕,要是扯到个人头上,那就要好说一些。 “嗯,”蒙艺听得点点头,他当然听得出来,小陈这也是为自己考虑的,不管手段合理不合理,这动机是没错的,“还有呢?” “没了啊……”陈太忠很无辜地看着对方,蒙书记也不做声,盯了他足有五秒,见他没反应,就低下头去翻报纸,既不说话也不让他走。 “还有就是……其实这点事儿,都反应到bějīng了,”陈太忠等了两分钟,见蒙老板学习得兴起,终于憋不住了,只得老实坦白,“还有人说烈士陵园要拆迁,为房地产让。” “嗯?”蒙艺听见他说话,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愣得一愣方始点点头,“哦……所以你不用省委的车,所以先叫了刘拴魁过去,是吧?” “蒙老板慧眼如炬,”陈太忠听得就笑,一边笑一边点头,一点不好意的样子都没有,心里却是在暗叹:确实慧眼如炬。 “是前两天拜寿的时候,领的任务吧?”蒙艺笑一笑,直视着他,接着又轻叹一口气,“太忠……你觉得蒙老板就那么没有担当吗?” “我这不是怕您难做吗?”陈太忠听到这问题,苦笑一声叹口气,“而且……有些东西,他经不住惦记啊。” 真要黄家人出面,给那儿来个偷拍的《热点访谈》,你这儿笑话可就真的大了。哥们儿真的是好意来的嘛…… 2069-2070分说(上、下) 《ID小说网-hui2d.com》2069章分说(上)蒙艺初听此事的时候,并不知道陈太忠这么搞的用意,但是他明白这事儿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要细细地问上一问。 蒙书记倒是没认为小陈会对自己不利,他恼火的是小陈不跟自己说实话,做为一个省委书记,他有极强的掌控全局的yù望,不喜欢见到不可控的事情的发生。 你小子跟我又不是外人,还攥个拳头让我猜,有意吗?蒙艺真的有点生气,这是嫌我每天猜谜不够累,还要加上一个外省的你吗? 不过,当他挤牙膏一般,将事实从小陈嘴里一截一截地挤出来的时候,他也能明白这家伙如此行事的不得已了。 其实蒙艺心里很清楚,小陈还有一个理由,是无法宣之于口的,他不合适说自己也不合适听——不管此事是公心还是私心,不可否认的是,陈太忠cāo办此事出于黄家的授意。 碧空不是黄家的地盘,而他蒙某人又是因为恶了黄老才来这里的,小陈要真是缺心眼不管那么多,直接照本宣科地哇啦哇啦一传话,自己是该听好,还是不该听好? “这件事确实过分了,”他微笑着点点头,侧头看一眼那帕里,“你安排一下,让刘拴魁出面,勒令松峰民政局一个月内拆毁那些建筑……还烈士们一个安静。” “从程序上讲,这个事情找姚市长比较好……”那帕里小心地提醒一下领导,姚健康最近靠蒙老板比较近——起码不算太炸刺。 “政策xìng的指令,垂直传达比较好一点,姚健康更看重松峰的经济发展,何必给他哭穷的机会?”蒙艺轻描淡写地解释一句,停顿了一下就笑了,“告诉刘拴魁,是我的意……小陈已经帮他争取了一个纠正错误的机会了。” 蒙老板做事,果然有章法啊,陈太忠和那帕里听得同时暗叹。 换给一般人看,昨天刘拴魁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可圈可点,酒喝到一半就跑出来了,还从军区调了战士过来,无论于公于私,不可能再有比这端正的态度了吧? 要知道,民政局横向管理的力度,可是要大于垂直管理的力度——犯错误的是松峰市民政局,板子不该打到民政厅屁股上。 但是蒙书记这么一交待,那就是说了,刘拴魁你别觉得自己有了功,就没事了,你要不费心给我摆平了这件事儿,信不信我追究你失察之过? 这个逻辑成立吗?当然成立了,不管怎么说民政厅都是民政局的上级单位,无证小煤窑失事,都能扯得市委书记掉下来,甚至还有省委书记——无非就是看领导追究不追究你了。 可以做为佐证的是,连刘拴魁自己都这么认为,他昨天那么表现,就是但求无功不求有过——身在他那个位子,没人比他更清楚,这错误真的可大可小啊。 这就是压力全归到了民政厅,省委这边只问结果了,当然,谁要是觉得刘拴魁可以忽视,那试一试也无妨的嘛——理论上讲,刘厅长要是遇到什么阻力和困惑,直接向蒙书记汇报工作请求省委协调,是符合程序的。 而与此同时,刘拴魁也不能认为自己行了点小善,就可以逃避失察的责任——当然,此事若是做得漂亮,在蒙书记心目中也可以加分。 这么说吧,蒙艺这个吩咐,是将刘厅长顶在了前面,进可攻退可守,既打击了某些方面的侥幸心理,又增加了某些人对某些事情的侥幸心理。 为政的艺术,真的是强中自有强中手!陈太忠和那帕里都听出来里面的意了,心生感慨那是必然的,同时两人心里,又隐隐生出了点畏惧:这些都是蒙老板算到的,会不会……老板还算到了一些东西,是我们无法领会的呢? “我昨天叫他,也是给他提个醒的意,”要说陈主任的反应,未必就比那处长快多少,但是他心里没有那么多的畏惧感,自然就不怕回答。 是的,他对蒙老板的答复还算满意,于是就笑着点点头,“好歹他侄儿在我那儿干活呢,不给自己人一个机会,下面人干着也没动力。” 瞧你那点眼力界吧,一个小处长,跟我说“下面人”,你的下面能有几个人啊?蒙艺听得实在有点哭笑不得,说不得哼一声,“太忠你跟赵喜才……这就算完了吧?” 咦?陈太忠却是没想到,蒙书记也跟着章尧东学会了瞬移,愣得一愣之后,方始苦笑一声,“不完还能怎么样?不过……别人再找他的事儿,那跟我无关。” “你跟他完了就行了,”蒙艺点点头,接着又叹口气,“唉……” 屋里顿时一阵静寂,陈太忠扳倒了赵喜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虽然不在天南了,但是这样的大事谁能没点耳闻?不过这种事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可是徒乱人意,也没什么意。 “是他欺人太甚,”别人说不得,陈太忠可是说得,他冷哼一声,也没考虑蒙老板的感受,“我真不想搭理他,隔着那么远,我也犯不着……” “行了,你也别说了,”蒙艺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这种事情他不想多听,只是微微地哼一声,“太忠,以后做事情,记得留三分余地,赵喜才之所以病休,就是因为他是一根筋……不懂得退让。” “那我除非不做事,”陈太忠听到这里,真的有点忍无可忍了,说不得脸一沉,“像这烈士陵园门口开歌城,就算是在老板你的地盘上,我也是考虑了,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得罪人没有?得罪了!也没留什么余地,不过是个人恩怨就是了!” “说破大天来,存在就是合理的,但是这个存在是不是合乎道德,那就不好说了——我本来也不想多事,但是看着纪念碑黑乎乎,歌城灯火通明,我看不下去,老板你就敢说……碧空这么多干部,没有一个人知道烈士陵园那儿的情况吗?他们是不是拷问过自己的良心呢?” 陈太忠真的憋气得不得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了这么多,“所以,想要做事,必然要得罪人,但是赵喜才他从来都是在坏事,不是在做事,说句实话……这次算便宜他了!” 他一口气哇啦哇啦说了这么多,说完之后,看着哑口无言的蒙艺和那帕里,猛地反应过来不妥了,只得尴尬地笑一笑,“咦,今天怎么不见张秘书?” 蒙书记和那处长还是不说话,过了约莫十秒钟,那帕里转身向门外走去,“老板,我去催一下党建工作的稿子……” “你不用走,”蒙艺哼一声,制止了他离开,眼睛却是盯着陈太忠,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来,“继续,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中午喝多了,酒劲儿没缓过来,”陈太忠咳嗽一声,端起杯子来喝茶,刚才在省委书记面前说那么多,有点放肆了,“现在……有点口渴了。” 不过他这么想也不是很正确,错非是各种该计较身份的场合,做为省委书记蒙艺更愿意听别人说话,多听少说是做官的不二法门。 说得少,错得就少,这就是藏拙;听得多,有利于审时度势,更可以考校人心——眼下张沛又不在场,任由这小子放肆一下也无所谓。 所以,蒙书记虽然是被顶了,还真是没生气,而是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小那,看到没有……你跟小陈的差距,就在这点上了,这家伙一旦毛不顺,什么都敢说,而你就太追求策略了,追求策略没错,但过于追究这个,那就偏近于yīn谋的范畴。” “太忠用的是阳谋,”那帕里听得就笑,心里却是在嘀咕,太忠是太忠,我是我啊,秘书党多半都是擅长yīn谋而拙于阳谋的——这话可是蒙老板你自己说的。 严格来说,蒙书记这话有相当的道理,做秘书的是服务领导的,又要注意不得结交外藩,上有领导当头坐,自己有见解还不敢瞎说,久而久之就跟着领导的走了。 连自己的想都不dúì,还玩什么的阳谋?也就是玩一玩yīn谋了,就算有那深得领导信任的秘书外放,玩的也多半不是阳谋而是跋扈。 “我玩yīn谋也可以的嘛,”陈太忠却是听得不服气了,哥们儿上辈子就是玩阳谋了,横冲直撞的,但是这一世情商长进很快,你凭什么说我就不会玩yīn谋呢?“我就是听不得老板你说的,别人能怎么样,我就不能怎么样。” “呀,你还当真了?”蒙艺听得气儿不打一处来,不怒反笑,“你要真擅长yīn谋的话,知道已经搞了赵喜才和莒山,还敢在松峰这么搞吗?直接找我……不比你瞎折腾强?” 2070章分说(下)合着这莒山的杨学锋,跟蒙老板还真有那么一点联系,不过他已经离开天南了,杨学锋又有把柄在陈太忠手上不敢声张,他自然不可能过问此事。 “我要直接找您,就被别人yīn谋了,”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您这儿耽搁一阵,没准就被《热点访谈》惦记上了,那是好事儿吗?” “热点访谈?这又是怎么回事?”蒙艺听得有点奇怪,说不得就问两句,搞明白之后,才哼一声,“呵呵,他们也会用中视来要挟人?不过……这个东西没什么用,小陈,你要学会合理地安排自己的资源。” 话说到这个地步,两人表达意的方式,都比较**了——这也是那帕里要借故走开的原因,只是蒙艺觉得,小那和小陈……私下里肯定有沟通,这个时候放小那出去,实在没什么意,却有可能让自己的秘书离心,何必呢? “没什么用吗?”陈太忠听得有点恼火了,我一番心全在为你考虑上了,然后你告诉我,你不怕热点访谈?“那为了减少我的压力,让他们来报导好了……你真的不会被动?” “哼,”蒙艺哼一声,却是不肯作答,只是侧头看一眼那帕里,“小那,你说。” “这个……”那帕里看老板一眼,发现他是认真的,才笑着解释,“太忠,素波和松峰是没法比的,素波出问题追究到天南省很正常,但是松峰是副省级城市,真要报导出什么来,呵呵……那谁会更恼火,还真不好说呢。” “嗐,原来是我多想了,”陈太忠听得一拍大腿,他是真的反应过来了,副省级城市同省里的关系,肯定同地级市跟省里的关系不相同,真要有什么事儿被人曝光,味道确实也不尽相同。 “行了,不说这个了,”其实蒙艺的心里,对陈太忠此次的行事方式还是相当满意的——就算《热点访谈》曝光对他造不成什么实质xìng的困惑,但这种糗事也是能避免就避免了。 事实上,他对天南最近政局的变化,也有兴趣了解一点,于是笑着发问了,“据说田立平要到凤凰去任市长,是你帮着活动的?” “他在素波政法委,帮了我不少忙,”陈太忠笑一笑,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说什么田甜之类的,哪怕是蒙老板已经不在天南了,“我就推荐了他一下。” 推荐了一下——推荐给谁他没说,蒙艺也不可能问,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有些人的姓名并不合适在这个场合提起。 “可是我印象中,你跟段卫华关系也不错吧?”要说这蒙老板放下架子来的时候,还真有点八卦,“我怎么觉得,这次你占大便宜了呢?” “哈,”陈太忠听得笑一声,要说起这次弄下赵喜才来,他真是收获巨大,两个市长的位子都是他的关系,说起来确实有点得意,于是就捡其中要害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他居然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到最后,还是杜毅先提出来的段卫华,哈哈,真是有意啊。” 凭良心说,只要是官场中人,就没有人对这种人事变动经过不感兴趣的,尤其是其中还涉及了方方面面的反应,蒙艺纵然是省委书记,也听得津津有味——人心是永远琢磨不透的东西,多见识点并无坏处。 当然,若是县长书记级别的调动,怕是就未必能打动他了,境界决定眼界,杜毅面临的困顿,何尝不是他蒙艺可能遇到的? 听完陈太忠的简述,蒙书记眨巴两下眼睛,也跟着笑了,笑得非常开心——这种表情在蒙老板身上,真的是太罕见了,“哎呀,你这家伙,不止一个人跟我说你运气旺,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以蒙书记的老辣,虽然某人并没有将所有因果说明白,但是他直接就脑内补完了,反应甚至快过他听昨天晚上的事情,想明白其中关窍,由不得他不发出这样的感慨。 “要不说,运气才是最关键的,”他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起来,转头看向那帕里,“小那去把那两个外国人请进来吧。” 那帕里点点头走了,就在他走出房门的时候,蒙艺盯着陈太忠,沉声发话,“我说你做人当留三分余地,指的是那个搞房地产的人……有些手段你用习惯了话,将来可能会带给你灭顶之灾,明白吗?” 啊,这个老蒙你都注意到了?陈太忠听得嘴巴微张,按说以蒙书记的眼界,怎么可能注意得到张兵那种小人物?不过,再想一想此人跟赵喜才联系得太紧密,蒙老板若要关注此事,这也是重要的一环。 想到这里,他终于释然了,于是笑着点点头,“不过……这不是想让赵喜才全身而退吗?这也是不得已的。” “你可以有别的选择的,”蒙艺白他一眼,心里暗叹,这家伙年纪轻轻的,做起脏活儿来真的是心狠手辣。 不过,批评归批评,其实蒙书记的心里,并不认为小陈这么做就太残忍,对上那些不可控的因素,谁也愿意一劳永逸,只是他认为,此事还有别的解决方式,并不需要走到这一步。 陈太忠还待解释什么,那帕里领着凯瑟琳进来了,至于伊丽莎白则是被留在了外面,蒙艺站起身走出来,走到凯瑟琳面前,笑眯眯地一伸手,“欢迎来碧空投资……太忠帮我翻译一下。” 若是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只是来找活儿的,蒙书记断不会这么热情,但是既然知道人家可以垫资来做,他当然是要欢迎的——全国都缺钱不是? “不用翻译,蒙书记您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凯瑟琳笑眯眯的,用一口流利的京腔来回答,“很希望能同您共进晚餐。” “晚上有安排了,”蒙艺一伸手,示意对方坐,自己则是走回办公桌后坐下,看到对方笑靥如花,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心里感叹,小陈这家伙……也太花心了吧? 跟凯瑟琳的谈话,就很正规了,蒙书记表示,省里确实是在搞几个项目,也希望能跟普林斯公司达成合作,我可以给你个名单,你先去接触一下,到时候具体问题具体对待。 普林斯公司的老总深谙中国官场的酒桌文化,就要邀请蒙书记明天或者后天一起坐着吃顿饭,而且还是很坚持的样子。 “我很忙的,”蒙艺淡淡地解释,心里却是有点哭笑不得,说不得抬手指一下那帕里,“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他协调。” 凯瑟琳并不知道,那处长由于足够谨小慎微,又跟陈太忠交好,所以蒙书记这算是授权其全权负责了,她只是知道,蒙书记才是这个省级行政区里说话最管用的,于是略带一点失望地看着蒙艺,“蒙书记,只是吃顿饭嘛。”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神,蒙老板实在有点无奈,沉吟一下方始发话,“这样吧……你在碧空谈成的第一个项目,我会出席签字仪式,这总可以了吧?” “可是……”凯瑟琳还有点不甘心,陈太忠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行了凯瑟琳,老板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最好签字的时候换个人来……我说的对吧,老板?” “去去去,”蒙艺被他刺激到了,也懒得讲什么形象了,抬手摆一摆,“小那帮我送一下凯瑟琳女士,小陈你也赶紧给我走,我还有事儿。” 那帕里带着俩人走出去,才悄悄冲着凯瑟琳指一指,“你先做事儿,我会给你安排的,老板不喜欢夸夸其谈的人……太忠,你应该跟她讲明白的。” “人家的伯父是肯尼迪总统,她有xìng格得很,”陈太忠撇一撇嘴,闷闷地回答。 “呵呵,我看啊还是管教得少了,”那帕里嘿嘿一笑,他知道这女人的来,倒也不怕说点过分的话,不过下一刻,他就面容一整,因为外面又有人进来了……当天晚上,陈太忠做东,请刘拴魁和杨关吃饭,不管蒙艺是什么意,起码人家刘厅长昨天很给他面子,这点事理,陈某人还是明白的。 酒桌上,就说起了昨天的案子,杨主任叹口气,说那边也派了人来关说,不过请陈主任放心,这帮家伙们一人一个行政拘留是跑不了的,至于那个拿刀子挟持散妩雅的家伙,怎么也要给个劳教才行。 散妩雅也在场,听到杨主任这么说,倒是无可无不可的,她关心的是不要被人惦记上了,“我的干洗店可经不起他们折腾……要不我换辆车吧。” “这个你放心,这次是给南山分局面子,”杨关听得就笑,“他们要是敢折腾,到时候我给你做主……陈主任你看我这样处理,合适吗?” “那都是小事儿了,”陈太忠笑着摇头,又冲刘拴魁扬一扬下巴,“你问刘厅就知道了,刘厅,接到省委的jīng神没有?” “接到了,那处打过来的电话,”刘拴魁笑着点点头,既然是那帕里出面,要他下令整顿烈士陵园一块,他倒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至于被蒙艺当作冲在前面的卒子,那根本不算什么——省委书记让你当卒子,那都是看得起你了。 2071骗子2072骗术精湛 《ID小说网-hui2d.com》2071章骗子“省委的什么jīng神?”杨关听得有点好奇,出声发问了。 刘拴魁笑一笑,就将临来之前接到的电话内容说了一遍,“……今天实在太晚了,明天临时召开厅党委会,下午就给松峰民政局出文。” “不是吧?”杨主任惊讶地看着陈太忠,“处理了他们就行了,为这点事儿,就拆了那些歌厅?” 在杨主任想来,刘厅长说的什么烈士陵园门口开歌厅不合适,必须拆除,这只是一个借口,目的不外是陈某人想泄愤——蒙老板也太看重你了吧? “呵呵,小杨你这么想就不对,”刘拴魁笑嘻嘻地接话了,又瞥一眼陈太忠,话里有话地发问了,“打扰烈士们的在天英灵,是不对的,太忠你说呢?” “反正我背黑锅背习惯了,”陈太忠笑一笑,无奈地撇一撇嘴,看到杨主任狐疑的眼神,禁不住心里暗叹:我真的是在背黑锅啊。 倒是散妩雅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心地笑了,“就是嘛,这些人在烈士陵园门口搞这一套,就该好好地治一治他们,搞得这么乌烟瘴气,怎么让学生们来扫墓?” 也就是你才会相信这个借口,这些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杨主任笑着看她一眼,见她笑得极为灿烂,禁不住心里一动:合着你是觉得,那些混混不会再去找你泄愤了,才这么开心的吧? 不管怎么说,听了这话之后,散妩雅确实挺开心的,吃完之后还建议大家去打保龄球,陈太忠本不想去,不过,见到凯瑟琳和伊丽莎白跃跃yù试的样子,于是笑着点点头。 于是,那三位女士在球道上打球,三个男士坐在一边很随意地聊着,刘拴魁还好一点,杨关好不容易搭上了省委书记的线儿,那份热情是可以想像的。 接下来的两天,陈太忠就是陪着普林斯的投资商公关了——那帕里打电话打招呼搭线,又从省委弄辆车过来,陈某人冒充司机,载着两个外国美女两天内跑了三处地方。 有意的是,他很有觉悟地当司机不出头了,别人却是不肯放过他,上面的人接待外国人,下面的人却是热情地接待他这司机。 只说他是省委的司机,就很值得人关注了,更别说大家还想知道,那俩外国人跟上面领导到底有些什么瓜葛,总算还好,陈某人虽然没做过领导的司机,但是类似的人见过不少,装个憨憨的样子一声不吭,那总还是做得到的。 同样的时间里,民政厅的公文发了下去,而刘骞从西平跑了回来——在碧空本地的干部里,对陈太忠能量的了解,他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阳光市委书记任海东都要差一点。 就在陈太忠此行圆满,打算回家的时候,却接到了他老爸的电话,说是松峰有一家公司,收了漆包线的货款,现在联系不上了。 前文说过,陈父为疾风电动车厂提供的电机,为保证质量,所使用的漆包线都是进口的,开始由于量小从素波拿货,后来量大了,就联系上上海的供应商了。 前一段时间,松峰有一家公司,主动打电话联系上了凤凰电机厂,说是他们手里有新研发的漆包线,质量堪比进口货,价格却便宜三分之一还强,并且发了五米长的样品过来。 要说这一家也真小气,才发这么一点,不过其中原因,前文已经讲过了,比如说科委订福利yīn差阳错打错电汇单那次,就可为佐证——大家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老陈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找人鉴定了一下,似乎这个漆包线确实不错,就订了两小盘,说是绕上几个电机试一试效果,要是效果好就再考虑分批次地进——没办法,明年的电机供应量要大涨,他要保证质量的同时,也得考虑节约成本不是? 所以他就照着这个公司提供的账户打了一笔钱,几百块钱不算什么,然后他去素波拿标书,接着就带着老板去bějīng玩去了,等回来以后发现还没到货,就说打个电话催一下,结果办公室没人接电话,手机又关机。 完蛋,这是遇到骗子了,老陈心里挺腻歪的,钱虽然不多,但是闹心不是?想到自己儿子在松峰有熟人,就要他帮着打探一下——方便的话,就教训教训这帮骗子。 这也是他知道儿子在这边有办法,要是换个地方,那就真的认倒霉了,别的不说,只说这来回费和耽误的功夫,那几百块也打不住,再加上点口舌官司,真的不够折腾的。 我就在松峰呢,陈太忠一听不干了,骗别人也就算了,敢骗我老爹?哥们平常算不得孝顺,这次又顺手,说啥也得帮老爷子出口气不是? 所以他一个电话,将订的机票给退了,再一想,要是这几百块钱立案,挺没意的不是?判也判不了多重,不解气的嘛。 他接这个电话的时候,身边不少人,大家刚喝完酒,在包间里隔着玻璃看演歌台的演出呢,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是一定在的,刘骞和杨关也在,难得的是,两人聊得还算投机,那帕里也跟老板请了假。 见陈太忠面sè不豫,刘市长有点奇怪,出声一问,听明白因果之后不干了,“在松峰能让你受了这气?弄他!这是败坏咱碧空的名声呢,那处你说是不是?” 那帕里就是笑了,也不做声,杨主任今天初见碧空第一秘,自然是要表现一下的,“陈主任,我有个建议,你呢,就冒充外地的订货商,先订他几十万的货,到时候我让人盯住这帮人,他们不能及时交货的话,一网打尽他们。” “就是,不行就搞他几百万,这个钱你要不顺手,我帮你借,”刘骞现在常务副了,在座的也没啥外人,一边说,他一边还看那帕里一眼,“那处,你也表个态嘛。” “太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嘛,”那帕里还是笑个不停,不过下一刻脸就是一沉,“素波那边,太忠帮我招呼得挺好的……六百块?十来年前严打的时候,抢一毛九就枪毙了。” 这是那处说素波湘香那档子事儿呢,涉及官场上的事情,他可能还不太方便表态,但是遇上这种事,他不怕说得狠一点。 一向稳重的那处长,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刘市长可能不会怎么奇怪,但是杨主任听得心里暗点头,这陈太忠还真是贵人,我一定得招呼好了。 原本他结识陈太忠,也是个有备无患的意,层次高的干部,咱是不嫌认识得多的,后来知道此人深得蒙艺青睐,心就活泛了,但是心里多少也不无点遗憾,可惜这人是天南的,要是在松峰,说成啥也得巩固了这层友谊——这是现成的天梯啊。 不过现在听那处长这么说话,他心里真的再无后退的想法了,陈主任就算离开了,不是还有那处长?退一万步讲,我不图上进,办好这件事,那就是一块免死金牌背在身上了,于是点点头,“那主任,您说要怎么办?我这儿无条件配合。” 我还不是办公厅副主任呢!那帕里看他一眼,不过,他也是这个阶段过来的,眼下没什么碍眼人,着意撇清的话,倒也是有点见外了。 “先弄点证据吧,”那处长笑着回答,狠话说完,他又该理智了,“这股歪风邪气就该好好地刹一刹,有了证据才好cāo作。” 那帕里现在说话,通常也是言简意赅,颇有点领导的范儿了,杨主任一听就明白了,“我从局里找个人,带上针孔摄像机,拍下前后过程。” “杨主任,你们jǐng察搞这个可不行,气质一看就不对,”刘骞笑着摇头,“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我从西平电视台调俩人吧。” 一边说,他就一边摸出手机要打电话,那帕里摆一摆手,“算了,这个人我来找吧,从西平过来,太耽误时间了,太忠的事情比较多……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就过去看看。” 正说着话呢,杨主任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号码,脸sè就是一沉,冷哼一声才接起电话,不冷不热地发话了,“肖总你好,有什么事儿吗?” 他嗯嗯啊啊地哼了几句之后,最后来了一句,“你说的这个人我不熟,请不出来……真的不好意。” “这个肖总,是要找我吗?”陈太忠见他挂了电话,就出声发问了,事实上他听到对方说什么了,“他是干什么的?” “呵呵,别说了,这帮家伙这两天烦死我了,”杨关笑着摇摇头,顺手将手机关掉,他是党委口的,倒是不怕暂时关机。 大前天晚上,荷塘阅sè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当时说情的人就不少,连南山分局的局长都招呼了一下杨关,说这是个别现象,我们愿意积极地配合市局的工作,不过最好就事论事,南山的稳定局面来之不易,这个打击面就不要再扩大了吧? 两人级别相当,都是享受副厅待遇的正处,论实权谁大那是不消说的,杨主任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人家不是要保荷塘阅sè,是要保那条街——荷塘阅sè那帮兔崽子你随便折腾,但是你也不要因为要讨好某人,就对这条街上的歌厅扫黄打非什么的。 就算要搞什么活动,你给我个面子,活动之前通知一下,我们南山分局也好配合,你要搞突然袭击,那我可就要对你有看法了。 凭良心说,这个担心是可以理解的,那边已经查出了陈太忠的底细,而当天晚上出手的混混,不仅仅限于荷塘阅sè一家歌厅——各家平rì里抢拉人,那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有砸场子的来了,那就是敌我矛盾,大家当然要帮忙了。 当时杨关并不知道陈太忠要将此事办到什么地步,反正就那么不疼不痒含含糊糊地应付着,南山分局王局长是市局史大老板的嫡系,他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要市局接了这个案子,收到的说情电话不少——干jǐng察的这一套都见多了,无所谓的,说情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砸场子的人的来,倒也没几个恶形恶相的。 刘拴魁对民政局一发文,杨主任这才发现,合着这案子带不给我多大压力,刘厅长的公文带给我的困惑,才是真的大,连南山区常务副区长和政法委书记都冒出来了。 南山的人原本想着,希望不要搞什么整顿之类的,整条街一两个月开不了张,影响真的太坏了,不成想民政厅直接下文要拆除这些建筑了,谁还坐得住? 当然,大家也都能理解,这是陈某人想要打击报复,所以并没有对可怜的政治部主任指手画脚,他们只是表示——看起来杨主任你跟陈太忠有交情,大家坐下来好好说一说成不成? 打电话的肖总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市局史局长的小舅子,平rì里好逸恶劳,仗着姐夫的权势,在市里横行霸道,当然,以肖总的眼光,一般也不针对普通人,无非就是给娱乐场所充当一下保护人,顺便收点人情费什么的。 像烈士陵园那儿,唯一的一栋三层楼,就是他的哥们儿投资的,肖总在其中有股份,没出钱的那种——传说中的好汉股,负责摆平各种黑白两道。 听说民政厅下令停止各种协议拆除建筑,这位觉得,问题的根源就是在陈太忠身上——刘拴魁解救在先,发文在后,姓刘的你不用这么上杆子巴结蒙艺的吧? 所以他就认为,跟天南的陈主任谈一谈,事情或者会有转机,这并不是说大家眼里没有蒙老板,事实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刘拴魁在巴结陈太忠,才做出了这种举动。 是的,事情没有到了不可挽回的程度,那么,试图补救一下是很正常的,而这并不是对蒙老板的冒犯。 要不说不明真相的后果,真的很很严重呢? 2072章骗术jīng湛肖总之流细细地分析过这件事,但是他们想不到,此事是陈太忠有意挑起的,而他们没有深入核心了解此事真相的能力,那么,做出一些误判也是必然的。 而某些深入真相核心的家伙,却已经猜得仈jiǔ不离十了,比如说刘拴魁就猜到了陈太忠剑指何方,而杨主任对此事就有误解,不到那个层次,了解不了那个信息。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悲哀,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悲哀——因为他们还不够大。 “松峰民政局那边,是什么反应?”陈太忠随口问一句,结果下一刻,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刘市长,那是前民政厅副厅长。 “那还能有什么,就是拖呗,”刘骞听得无奈地笑一声,他对此事的关注程度很高,“厅里文件下去了,市局这边说要调查了解一下情况。” 说话的力度够不够,这就是最直观的表现,民政局无须太买民政厅的账,于是就敢拖一下,借此机会展开公关——我也没说不办,你得让我先了解情况吧? 要是像那帕里建议的那样,找松峰市长姚健康,市zhèngfǔ出面给民政局行文,民政局哪里敢这么做?马上拆除不可能,起码也要先停业整顿,同时再去派人游说。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谁出面,要民政局的拆除这些东西,真的有点难度,沿街七八百米的段,以前只是铁栅栏,里面就是绿树成荫的烈士陵园,现在盖起房子就能租钱,土地也能考虑转让,这是什么?这就是钱呐。 有人说这里搞歌厅不合适?没错,是不合适,大家都知道不合适,问题是沿街要是建起住宅楼的话,根本卖不出去,住宅紧挨着那么多烈士——你买啊? 总之就是一句话,由于压力不够大,民政局舍不得拆,就先拖着,同时四下里公关,局里费用紧张,我们自筹一部分,难道不行吗? “刘厅也捡到得瑟的机会了,估计他早就想敲打素波民政局了吧?”陈太忠听得就笑,心里也是不以为然,够胆子你就拖呗,看最后谁着急……第二天早上九点半的时候,散妩雅开着车过来了,这次陈主任要去允新高科技公司设圈套,肯定不能用省委的车不是? 不但不能用省委的车,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也不合适跟过去,由于那帕里找的摄影师还没到,四个人就在陈太忠所在的房间里很放松地闲聊。 散妩雅是个相对内向的女人,不过接触得久了,大家的话也就多了,于是他知道,她的哥哥散勇风是西平市zhèngfǔ办的副主任,是带了括号的正科。 至于她自己,是早年炒股发了一笔财,然后很果断地从股市撤出大部分资金,现在经营着一家高档的干洗店,别家洗一条裤子七块,她这儿五十块——要是加入会员的话,能享受八折优惠。 不过散总商店的设备好,人员素质也高,几万块的衣服都敢答应洗坏了赔偿,说穿了就是专做高端用户的,在松峰市大小还算个牌子,营业收入也不错。 目前她正考虑着去bějīng开分店——她的分店暂时都不会考虑开到老家,别看西平是碧空第二大城市,差距就是差距,这种档次的消费在西平做不起来。 几个人正聊着呢,有电话进来,那帕里找的人到了,等散妩雅把车开到碧海宾馆门口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夹着个手包上了车——包里就是设备了。 “陈总好,”男人笑着冲陈太忠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又放下窗户冲后面摆一摆手,一辆白sè小面包车就跟上来了,“后面车里有大机子呢,咱们看情况cāo作吧。” “嗯,想得很周到,”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心里却是苦笑,合着又多了一辆车……好吧,让哥们儿来数一数,今天到底出动了几辆车。 jǐng车有两辆,其中一辆是没喷涂标志也没上固定jǐng灯的普桑,工商局也来了辆车,还有税务局的,劳动局的,质监局的……算了,数不过来了。 这些都是刘骞、刘拴魁和杨关的关系,大家就当闲得没事出车玩了,就是个有备无患的意,就连散妩雅都约好了开律师事务所的朋友,随时准备火力支援。 在蒙老板的地盘上办事,就是爽啊,陈太忠美不滋滋地琢磨着,心说这些车虽然散布在四周,但组成个车队也挺牛的了……允新公司在西城区,地方不算太好,但是周围高校多,陈太忠依着地址找过去,发现那是一栋商住两用的写字楼,可能有个十二、三层高。 将车开进院里,桑妩雅想停车,旁边过来一个保安,“这儿不许停车,只有买了固定车位的业主才能停,开出去,停到对面去。” 写字楼前,画着一个一个车位,车位上还有铁板,上面有锁车的挂钩,一看就是比较先进,管理也比较严格。 不过桑妩雅有点不服气,她停车的地方不在车位里,而是在楼前,说不得放下车窗,指一指旁边的车,“这辆车怎么能停在这儿?” “那是工商局的车,在等人呢,”保安淡淡地回答她,开车的是美女,但是注定是跟他无缘的,他也没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说女士,您不能跟工商局的比吧? 见到美女又一指另一边的车,保安不等她说话,就直接解释了,“那是税务局的车……我说,能在这儿停车的,都是实权公家单位的,要是您也是,那可以停。”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出来,那就是要证件了,桑妩雅听得翻一翻眼皮,打着火走人了,嘴里还嘀咕呢,“这些帮忙的倒是会占地方……咱这来办正经事的,倒是得停到外面。” 陈太忠笑一笑,也不做声,等车停好之后,三个人找到地方按一下门铃,那边居然有人,一个甜美的女声发问了,“请问找谁?” “是允新公司吗?我们来贵公司谈点业务,”陈太忠沉声回答,那边听他这么一说,居然很干脆地就把单元门打开了。 咦?他心里有点微微的纳闷,这骗子公司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嘛,不过,他见识过黄占城的骗术,心说这没准是一山比一山高呢。 走进门上了电梯,下一刻电梯停在了七楼,三个人选中房间敲门,男摄影师不动声sè地在手包上摸一下,某个隐秘处,代表电源指示的红灯就亮了。 这个单元房不小,一眼看去怎么也有一百多平米——关了门的房间还不算,不过一眼看得到的就三个人,一个微微有点婴儿肥的年轻女孩面对门坐着,见他们进来,就站了起来笑着发问,“请问你们是要找谁?谈哪一方面的业务?” “哦,谈业务肯定是要找王总啦,”陈太忠笑一笑,cāo着带一点不知道哪里口音的普通话,“打他的电话没人接,我就找过来了。” “王总……不在,”女孩儿犹豫一下这么回答,接着又发问,“找其他人不行吗?” “我找他,是要谈点大买卖的,”陈太忠眉头一皱,缓缓地摇摇头,“别人……合适吗?我要求的让利幅度比较大。” “王总……去西城执法大队了,”女孩见来的人器宇轩昂,男的气派十足女的美貌娇艳,也不敢乱答应,“要不您打他的手机吧……对了,他才换了号。” “哦,才换了号,”陈太忠笑眯眯地点头,心说这点小伎俩就不要跟我玩了吧,做生意的谁会轻易换手机号?说不得拿过女孩递过来的名片,翻看一下,若有意若无意地发问了,“他去执法大队干什么?” “他的车被扣了,前天就扣了,说他非法运营,”女孩撇一撇嘴,看起来很是不满的样子,“我们王总差那点钱吗?真是的!” “啊?”陈太忠听得嘴巴微张,心说骗术我见多了,像这么离谱的理由,还真是少见啊,这就是欺负我不是松峰人了,哼,副省级城市就很大吗?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散妩雅柔声发问,顺便又看一眼陈太忠,“我们时间有限,如果不长的话,可以等一等。” “这个真不知道,他已经忙了两天这事儿了,”女孩苦笑着一摊手,“那边一定要罚一万,王总在到处找关系。” 你倒是越说越像真的了!陈太忠微微一笑,说不得一扬下巴,“那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我们过去找他行不行?”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王总居然要跟来的人通话,听说人想做产品的代理,于是在那边苦笑一声,“真不好意,我车让扣了,正忙这事儿呢……您的电话我记住了,回头给您打过去成不成?” “执法大队啊,没准我能帮你找一找人,”陈太忠微笑着回答,“我的时间很紧,这样……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那可太谢谢您了,我在西城交jǐng队旁边的院里呢,”王总的骗术果然jīng湛,那喜悦的语气,听起来是要多真实有多真实了。 黄占城死了,你小子可不能再死了!陈太忠微笑着挂了电话,哥们儿手上有个骗子的话,有时候也能起到意外的效果,你丫想信口开河,可没那么容易的…… 2073张网2074无妄 《ID小说网-hui2d.com》2073章张网陈太忠既然决定要捉住此人,光守株待兔是不行的,他打算亲自去执法大队走一趟,省得那厮万一觉察到有什么不妙,那就不好了。 而那摄影师也有眼光,看他们聊得没啥意,就在屋里东走西看——来考察合作伙伴的人,有这样的行为再正常不过了。 直到三人离开,走进电梯间之后,那摄影师才笑一声发话,“陈总,我拍下来王鋆富的照片了,上面还写着‘首席研究员’,您要不要看一看?” “呵呵,不错,”陈太忠轻笑着点点头,旋即面容一整,“上车再看吧。” 上了散妩雅的帕萨特之后,看了这照片的,可就不止是他了,陈主任联系一下杨关,告诉他自己要去一趟西城执法大队,问他能不能让其中一辆jǐng车在这儿守着,“……我搞到允新老总的录像了,他们帮盯着就行了,见到人及时通知我。” “你……带数码相机没有?”散妩雅看一看摄影师手里伪装成手包的摄影机,又扭头看一眼陈太忠,“最好能给那些jǐng察留下图像资料,你要是没带的话,我倒带了一个小的。” “我也带了,”陈太忠笑一笑,伸手就去拿他那个可以装无限东西的“万能手包”,不成想那摄影师听到这话,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我同事车上有拍立得,翻拍一下就行了,留什么相机嘛。” 这位跑了一趟,三分钟后就回来了,不多时又过来一个便装年轻人,笑眯眯说话挺气的,“哪位是陈老板?哦,杨主任说了,有事儿直接联系我们就行了,不用他中转了,都不是外人嘛……照片在哪儿呢?” “这是对老杨的尊重,应该的,也是程序,”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又冲那摄影师微微扬一下下巴,“照片给他……” 这位拿过来两张照片,大喇喇地看两眼,一点也不在乎被人发现的可能——事实上他已经用身体挡住了可能出问题的角度,看过之后,他笑着点点头,“好了,我们就在这儿守着,陈老板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没了,辛苦哥几个了,”陈太忠笑一笑,从万能手包里摸出两盒烟来,拍到对方手上,“等人挺憋闷的,拿两包去抽。” 这位早就得了提醒,知道车里的年轻人轻慢不得,说不得笑着接过,还挺不见外地看一眼,“谢谢陈老板了……咦?这是个什么牌子的烟?” “朋友给的,抽你的吧,别乱送人啊,”陈太忠笑着一摆手,他这次拿出来的可是熊猫烟,“打开抽你就知道了。” 他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又想老杨挺给面子安排了人了,我得帮老杨撑起这面子,也省得下面的人偷工减料,出工不出力。 “嘿嘿,”那位见帕萨特扬长而去,笑着摇摇头,将照片向口袋里一揣,漫不经心地拆开一盒,抽出一根来看看,登时傻眼,转头就向院里跑,“嗨,老高,有好东西啊……” 小jǐng察在这里高兴不说,陈太忠坐在车里,猛地想起点事儿,散妩雅在临走之前,居然有兴趣关心一下允新的老总王鋆富开的是什么车,而那负责接待的婴儿肥回答得也挺不靠谱——“王总开的是桑塔纳。” 这个问题他当时就有点不解,做为跟牛冬生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的主儿,他非常清楚“非法营运”是怎么回事,这个营运证是归征稽局发的,有了这个证件,像什么皮卡、工具车、面包车之类的,就可以通过从事运输行业来牟利——没有这个本本,你要想赚拉货的钱,那就是违法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听说这个王鋆富的车涉嫌“非法营运”,心里就是冷哼,你堂堂的一个总经理,开一辆小面包当座驾,有点砢碜吧?就算我老爹,现在也买了一辆二手普桑呢。 而婴儿肥的回答,更是yīn差阳错,王总开的是桑塔纳——好吧,桑塔纳这车是不错的,相对就比较符合王总的身份了,但是……桑塔纳能靠运输什么东西赚钱,毒品吗? 骗术不如黄占城啊,他心里不得不遗憾地嘀咕一句,起码那个婴儿肥的配合意识,真的不如刘丽,眼界和阅历也略显不足——无知不是你的错,拿出来乱现就不对了嘛。 再说了,查非法营运的是征稽局,不是执法大队——这一点,王鋆富都没搞清楚啊。 想到自己找的人赶不上黄占城,他禁不住长叹一声,顺口就问起来了,“散总,你刚才问王总开的是什么车,那是什么意啊?”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一问,”散妩雅一边专心开车,一边信口回答,“他要是开个面包车,就不该拉到执法大队,罚款也不该有一万那么多。” “呵呵,两个蹩脚的骗子,开桑塔纳就该拉到执法大队吗?”陈太忠不屑地笑一笑,“开快一点,别让这骗子反应过来了。” “陈总,您这么说还真不对,”副驾驶上坐着的摄影师出声了,他扭头看一眼陈太忠,“要扣桑塔纳这种小车,就只能扣到执法大队,这一点人家说得可是没错。” “小车……也有非法运营?”陈太忠惊讶地反问一句,不过话一开口,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呵呵,”听到他这个问题,前排的二人同时笑了一声,散妩雅专心开车没再说什么,倒是那摄影师苦笑一声,“这个,也算是松峰特sè吧……” 敢情这松峰做为副省级城市,底蕴原本就不差,级别又在这儿摆着,所以市区面积比较大,四个老城区三个新城区,任何一个区,都抵得上凤凰市大半个市区了——起码也是文庙区加清湖区加湖西区那么大。 这种情况,市里的交通压力是很大的,长一点的公共汽车线,就算不堵车,从起点开到终点,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是很正常的。 而这九百万人口的松峰市,只有不到一万多辆出租车,又没地铁,就算公交车班次比较多,但是站间距离太长,出行不太便利,就催生出了黑车。 黑车嘛,哪个城市都有,为了逃避相应的监管措施和免去相关的费用,不过,松峰的富裕群体比较大,有车一族比较多,很多人不靠跑黑车谋生,只不过有机会碰上了,就捞一笔。 像这摄影师所在的小区就是这样,小区的物业公司管理水平不错,为了凝聚小区的民心,增强社区内部联系的纽带,就贴出个内部公告来:有人愿意免费搭载同小区业主的话,你可以把车停在小区边,打上双闪。 如此一来,有那要出行的业主,见到打双闪的车,就可以上前问一下:你的车去哪儿——顺的话,那不就捎带了吗? 本来这是挺温馨、挺人xìng化的一个措施,但是这年头人心坏了,有人在上班之前,就将车打上双闪,遇上跟自己同的,开出个价钱让你上车。 要价便宜一点的,那都算挺有良心,愿意维持和谐社区的主儿了,更有狠的,要得比出租车还贵——愿意等你就打出租嘛,爷求你上车了吗?我的脚垫和座位,清理起来不需要下力气吗? 久而久之,这小区见到打双闪停在边的车,一般人走上去张嘴就是——我去XXX,YY块你肯不肯拉?不肯的话爷出去打出租。 这种现象肯定是不正常也是不合理的,这不但逃避了管理费税收之类的zhèngfǔ收入,更是存在安全方面的种种隐患——没了zhèngfǔ的管理和监督,你知道那个打双闪的司机,是不是抢劫、强jiān兼杀人犯? 是的,选择黑车固然可能方便和便宜,但那是对自己生命财产的不负责任,同时,广大出租车司机对这种不正当竞争的行为也很有意见,所以松峰市打击黑车也很严厉的。 极端情况下,甚至不排除有误扣的可能,就是那摄像师说的话了,在他们小区,风头紧的时候,哪怕是车坏了灯也坏了,也不敢打双闪,别人看不清误撞了你的车,造成损失有保险公司扛着呢,你要是打双闪被执法大队把车拉走,那罚款,保险公司可不管赔付的。 “扯淡不是?”陈太忠听得嗤之以鼻,无证载这确实也是非法营运,但是,“打个双闪没人证,车就被拉走,车主肯干休吗?” “这还不是看人说了?”散妩雅听到这里,禁不住插话了,“前两天在荷塘阅sè的时候,那小个子jǐng官不是说了吗?我的车有非法营运的嫌疑……你没听到?” “哎呀,确实,”陈太忠仔细回想一下那天的情景,隐约记得还真有这么一句话,不过,这反倒让他有一些期待和兴奋了,哦,这家伙骗术没有我想的那么低劣。 而且,这借口听起来比较离谱,细细追究的话,反倒是显得相当本地化,更衬托出真实,嗯,此人……不能小看。 别说,松峰这地方还真不小,他们刚才去的允新高科技开发公司就是在西城区,而赶到西城区交jǐng大队旁边,居然就用了将近三十分钟。 还没下车呢,陈太忠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边的王鋆富,大冷天里,那位穿一件带毛领子的宽大的皮衣,下身是灯芯绒休闲裤,足蹬略略发白的浅棕sè皮鞋,看衣服品味和搭配,倒是有点像衬俩钱的主儿。 王鋆富见到一辆西平牌子的帕萨特停在自己跟前,奇怪地看了一眼,双手揣在兜里继续东张西望,接着愣一下,又扫一眼车里的美女司机——有意无意地那种。 “是王总吗?”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从车后下来了,满面笑容,紧接着副驾驶上的年轻人夹个手包也下来,王总怔了一怔,方始笑着点点头,“刚才是您……从我们公司打电话过来吗?” “是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顺手一个神识丢过去,又看一眼身边的摄影师,才转头来正面打量王鋆富。 要说这王总,看起来黝黑粗壮满脸的横肉,实在不像个文化人,更别说首席研究员什么了,除了那副眼镜,能让他看起来像个学者的,只有那个地中海发型了,中间油光铮亮,周边有些稀疏的毛发。 “我的车是普桑,96年买的,车号是3P83P,”王鋆富倒没在意对方看似有些失礼的打量,笑着对年轻人解释,“哦,对了,忘了问了……您贵姓?” “免贵姓成,”陈太忠有意把前后鼻音混淆一下,以免这厮关联想像到自家老爹头上,然后笑着微微摇头,“我那朋友开会呢,不接电话,等一等我再联系……听说你们公司是搞特种材料研发的?” “是啊,我搞的多种材料和催化工艺,都获得了国家专利,”王总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其中有些工艺材料的研发,对咱们国家来说,具有划时代的重大意义。” “哦,都有些什么呢?”陈太忠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中华烟来,递给对方一根,又散给摄影师一根,犹豫一下,自己也叼了一根,信手又摸出个都彭砂金打火机,“铮”地一声脆响,给两人和自己点上烟,“说一说?” “目前比较成熟的产品,是绝缘漆包线,比国外同类产品价格低了将近一半,”王鋆富倒是直接进套子了,“生产工艺也很成熟……成总,估计花多少能要出来车?没个车实在不方便啊。” “我朋友是城建委的,估计砍下一半不成问题,”陈太忠笑着胡说八道,刚才在车上他了解到了,这执法大队是归市政管的,不过松峰没有市政管理委员会,倒是有城市建设委员会,这市政局理论上要听城建委的。 他的用心才不在这个上面,全放在了如何诱导对方上,“他这个会还有半个小时……两天你都等了,不差多这一会儿吧?” “那倒是,”王鋆富略带一点尴尬地点头笑一笑,不过犹豫一下,他还是解释一句,“不过城建委的人有点够呛,我找市政局都不太管用,你不知道……” “行了,问过才知道,”陈太忠摆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能不能把这个漆包线的价格和市场前景帮着分析一下?” 2074章无妄王鋆富屡次三番被这样提醒,实在也避无可避了,只好一五一十地跟陈太忠讲了起来,讲了约莫三分钟,他发现那个美貌的女司机下车了,手里还拿个不大点的DV东拍西拍的。 这也是三人在车上聊过的,一致认为针孔相机要拍,这个相机也要拿下去试一试对方的反应,这个相机的像素比较高,多拍几下王鋆富,也方便大家将来辨认。 王总见她下车,嘴巴登时就是一滞,接下来说话也含糊了许多,紧接着眼睛就是一瞪,冲远处一指,“看到了吧,成总……我就是这样被他们拖过来的!” 陈太忠扭头一看,就见一辆拖车拖着一辆墨绿sè富康驶了过来,接着一打方向盘,就他们身边驶进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就是暂扣各种车辆的停车场,陈太忠后来才知道,原本这是交jǐng队的地盘,不过由于这个停车场跟交jǐng队本部离得太近,遇到那不太方便推辞的被扣车的主儿,这样的距离未免就会给队里造成经济上的损失——而这年头找得上交jǐng队关系的,是越来越多啊。 所以,交jǐng队就将停车场转移到了一公里外的地方,这样做不但是为了避免经济损失,也能在保证严格执法的同时,避免同志们犯错误,是对自己同志的爱护,而这个空出的停车场,就租借给了执法大队。 “咦?那车上还有人呢,”摄影师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富康车的驾驶位上坐了一个人,“这车主挺横的嘛。” “横什么?进了这个院儿,再横都没用,”王鋆富冷笑一声,“我这不跑黑车的都被冤枉了,他这跑黑车的就别说了。” “你真的是被冤枉了?”散妩雅讶异地看他一眼,“不是挣外快?” “啊,多稀罕哪,我差那点钱吗?”王鋆富原本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听这话,眼睛登时就是一瞪,看起来倒是有点吓人,“要真的非法营运了,我就交那一万的罚款了……愿赌服输嘛,你说是不是?” 嘿,这家伙的逻辑真的很周密,陈太忠心里听得暗暗感慨,你要是不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那做点小坏事儿,还真的就尽快交钱走人了——这符合正常人的心态。 所以说这骗子对人心的掌握,真的是太强了,他正感慨呢,散妩雅走了过来,将小嘴凑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我也觉得,王总可能真的被冤枉了。” 冤枉就冤枉吧,陈太忠一开始没多想,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对啊,他非法营运是被冤枉的,那我认为他是骗子,岂不是也是冤枉他了? 他之所以认为王鋆富是骗子,主要是因为两点,一个是他老爹说此人有这么个嫌疑,所以他就这么认为,是先入为主的缘故。 其次呢,就是王总不接办公室电话,手机也打不通——钱到了,人就联系不上了,通常情况下,这就是骗子们的正常反应。 这两点,就足以让他认为此人是骗子了,虽然这几百块钱真的不多,不过全国两百多个地级市,挨个骗一遍也不少钱呢。 然而,他们刚才去允新公司了,接待小姐也给出了理由,说是王总车被扣了,这两天人不在办公室,手机又换号了——那就是说,你们联系不上他是正常的。 王鋆富是公司的老总,人不在的时候办公室是锁着门的,所以这么说的话,要是被冤枉地扣车是实情的话,陈父联系不上此人,情理上也是说得过去的。 既然情理上是说得过去的,那么此人是骗子的可能xìng就不大了——这让陈太忠觉得非常地没有面子,脸也有点发热,合着是我冤枉他了? 你这话怎么说的呢?他白了散妩雅一眼,刚要说什么,刘骞打来了电话,“太忠你走也不说一声,工商和劳动局的人追过去了,西城交jǐng队那儿,是吧?咱抓他现行。” “哎呀,我得给杨主任打个电话说一声,我这边找到王鋆富了,让他们不用等着了,”陈太忠笑着答一声,压了电话。 他左右看看,有两辆车似乎是在允新所在的写字楼里见过的,马斜对面更有一辆面包车,据说车上还放着大摄影机,考虑到这些人的关注,陈某人心一横——这绝对不会是我错了,丫挺的绝对是骗子! 给杨关拨个电话,说明了事情,放下电话之后,他四下看看,犹豫一下,走上前问王鋆富,“他们当时是怎么冤枉你的呢?” 王鋆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院子里传来了大叫,“我绝对没有非法载,他拉开我的车门就蹿进来了,说是他胃疼,要我拉他去医院!” “哦,就是这样,”王总苦笑一声,大拇指向后一指,“我遇到的也是这情况,人家说了,到地方给我二十,我都没说要收钱……但是人家疼得都快死了,我能不管吗?反正要打架的话,我也不怕他是坏人!” 那是,别看他带着一副眼镜,那身板还真不是白给的,而且冲他脸上那横肉,敢上他的车的主儿,也得有点胆子呢。 “所以我说,王总可能是冤枉的,”散妩雅嘀咕一声,转身向院内走去,“我去看一看他们是怎么栽赃的,将来也好有个防范。” “陈总您看……这个?”摄影师也有点挠头了,看向陈太忠的眼神里,似乎也多了一点嘲讽——反正陈主任觉得有点嘲讽。 “都去看看嘛,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陈太忠看见他这个眼神,觉得自己的脸越发地有点热了,怎么,莫不成你也以为我是冤枉好人了? 他们走进院里不久之后,别的几辆车上也陆陆续续下来几个人,走过去看热闹,更有人进去之后,远远地、隐晦地冲陈总微笑着点头——没事,我们跟进来了。 陈太忠并不认识这些人,这些朋友也是应领导的托付来帮忙的,没尘埃落定之前,自然也不便上前来招呼——不过,能让领导如此看重之人,谁还不想结识一下? 可是这些善意的笑容和隐晦的招呼,让某人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了:不行,姓王的你必须得是骗子,要不然我可不能跟你善罢甘休。 就这么一段时间,院子里已经围了一大堆人了,富康车的车主是一个略瘦的年轻人,长得也挺白净的,声音却是大得出奇,他一蹿一蹿地指着某个站在众人背后的小个子,“我**的,你给老子出来,老子说要收你钱了吗?” 他面前站着四个大汉,全都是膀大腰圆的主儿,死死地挡着他的去,其中一个冷笑着回答,“你说不要钱,钱怎么就到了你手上了?” “我一个劲儿地说不要,那孙子硬塞的!”年轻人的火气,还真不是一般地大,他手指小个子,“麻痹的老子差那二十块钱吗?孙子……我饶不了你!” “那你为什么要拉他,你认识他吗?”旁边一个胖大的中年人冷笑一声,手很随意地一挥,“少说这些废话,回家取钱吧,一万的罚款……当天不来的话,以后每天二百的存车费。” “我cāo,他说他疼得要死了,我把他撵下去?”年轻人气得手一指那中年人,“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我查那二十块钱?” “麻痹的,我也不差那二十块钱啊,”王鋆富看得叹口气,低声嘀咕一句,扭头看一眼身边的陈太忠,“成总你看到那小个子没有?那就是托儿……” “刚才我就说了,找市政局的怕是都不顶用,执法大队要给这些人分红呢,城建委的……除非你找城建委的大主任出来,估计能给个五折。” “这个……”陈太忠古怪地看他一眼,一时间居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这家伙就算被冤枉了,也不能说他就肯定不是骗子吧?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手机响了,正好他可以借接电话的工夫,考虑一下对策,然而,一见电话号码,他又是一阵头大,来电话的是他老爸,“太忠,那个……那个漆包线货到了,运货的零担坏在半了,你说说这现在的货运公司,都是什么玩意儿嘛。” “老爸,不带这么搞的啊,”陈太忠登时就噎住了,好半天才哭笑不得回答一句,一抬头,正好又看到一个人很隐秘地冲他微笑点头……“啧,这也不能怪我啊,那边电话死活没人接,手机关机,有他们这么做生意的吗?”陈父的火气还挺大呢。 “我不跟你说了,”陈某人气得啪地压了电话,一时间竟然yù哭无泪,说不得背转身子仔细琢磨,哥们儿这这这……怎么收场啊? 他正在聚jīng会神地琢磨呢,猛地见到散妩雅端着DV跑到自己面前,满脸的惊慌,紧接着脑后风声响起,他下意识地一侧身子,只觉得嗵地一声闷响,一根胶棒重重地砸在了肩上。 2075大混战2076下台阶 《ID小说网-hui2d.com》2075章大混战前文说过,陈太忠沉迷起什么事情来,那真是魂游万物之外,尤其是,他老爹不负责任的猜测,让他陷入了无比的尴尬之中——惊动了那么多人,那么多部门啊。 那么,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事情,就很正常了,尽管他后面已经是天翻地覆一般地热闹了。 镜头回放一下,就在陈太忠接电话的时候,那富康车的车主一怒之下,从车里摸出一把刀,执法大队的人只当这厮要捅那托儿呢,哼一声就拎着胶棒围了上来。 不成想,年轻人不是捅人,而是流着眼泪大喊一声,“我他妈的真的冤枉啊!”一句话说完,左手放在车前脸上,右手重重地一刀砍在自己的小指上。 刀过,指断! 这真的是受了大委屈了,尤其是此人长得文质彬彬的,虽然大家猜得到这人敢载着陌生人往医院送,肯定是得有点胆量的,但是自己把自己的手指砍下来,想一想就可以知道,那得是多么地气愤和绝望? “哗”地一声,围观的人的登时就炸锅了——某人除外,而那些正要上前的执法大队的人员,也被这意外所震惊,居然齐齐地止住了脚步。 “我用我砍下来的指头发誓,”年轻人用血流如注的左手举起了自己的小拇指,尽管他疼得脸sè惨白,但是胸口有一口气憋着,他的声音依旧洪亮——最多就是有点颤抖,“我只想送人去医院,没想要钱!” 这个年代,能拥有一辆价值十来万的富康的主儿,家境都不会太差,年轻人被逼得做出如此的举动,却是不肯出那一万的罚款,肯定还是气过头了,这一手出来,就算有人心存怀疑此人是不是黑车,这一刻也绝对会相信:人家是无辜的! “你再砍两根手指头,也证明不了你不是开黑车的,”一个大汉冷笑一声,他见众人都被镇住了,自然要出声解围,大家敢挣这个钱,就不怕这个麻烦。 这话的逻辑是没错的,但是这个场合这种气氛下说出来,真的有点过于冷酷和无情了,不过还好,院子里站着足足有二十个执法队员,有人心有不忿,也不敢吱声。 只有那白皙年轻人,兀自举着那根血淋淋的手指,大声嚷嚷着,鲜血汩汩地冒着,顺着他的手腕,很快地濡湿了他的袖筒。 “小伙子,你得止一下血了,”终于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不过眼了,向前迈了两步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住脚,向周围看一看,“大家做个见证啊,他的手指头是他自己砍下来的,不是我干的。” “行了行了,我们做见证,”众人胡乱嚷嚷着,中年人笑一笑,上前麻利地抓住年轻人的手,掐住了他的手指根部,“别动别动,你有绳子、皮筋什么的没有?” 这中年人一闪,露出了他身后的散妩雅,散总初开始看到此事,心里也是震撼异常,正好她手上拿着一个DV,本来是用以偷拍王鋆富相貌的,见此惨剧,说不得躲在中年人身后,悄悄地探出个镜头来拍摄——反正她个子够高。 不成想这中年人的热血尚未完全泯灭,居然就那么走出去了,散妩雅登时就藏不住了,好死不死的是,那个疑似领导的中年胖大男人觉得局面有点尴尬,讪讪地扫一眼人群。 他见到一个高挑美貌的女子站在那里,先是眼光一滞,待看清她手上的物事后,瞳孔登时就是一缩,手一抬就尖叫了起来,“谁让你拍摄的?给我把她的相机砸了。” 所幸的是,散妩雅见中年人往前走,略略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不妥了,见四五个大汉扑过来,转身扭头就跑,嘴里还大叫着,“陈太忠,陈太忠……太忠,救我啊。” 这倒不是她舍不得手上这么个DV,她是知道自己一旦被纠缠住,后果不堪设想,前一阵儿松峰市百川区建筑公司总经理卫文华,就是带着新买的DV,拍了某局长司机老爹出殡时的壮观场面。 因为在被发现之后,卫经理一开始拒绝交出存储卡,被众人一顿老拳暴打,到最后不但相机没保住,那帮人抢了之后相机,为了泄愤继续拳打脚踢,将人活活殴打致死。 反正,散妩雅是见过陈太忠在荷塘阅sè出手的,对他的信心还是很足的,又由于陈某人的个头真的不低,她一眼就看到了这家伙背转身不知道在干什么。 跑到陈太忠身前,她就觉得自己安全了,追来的人一边觉得此人碍事,一边隐隐也感觉出来了,这高大的年轻人,没准就是这女人的仗恃——反正这个DV是不能让拿走的。 说不得,这位抬手就是狠狠地一棍子,砸向高大年轻人的脑门,一来是驱开障碍,一来也不无杀鸡儆猴之意,挡的你给我滚蛋! 这胶棒虽然是空心的,但却是加了料的优质橡胶,拎在手里都是沉甸甸的,运足力气打下去,打折了人腿都是可能的。 陈太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见到面前散妩雅的面容了,又听到背后风声响起,下意识让开脑袋肩头重重地挨了一棍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喊了俩字儿——“小心”! 去你大爷的吧!陈某人正纠结到无以复加呢,吃了这一棍之后,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转身抬手抓住那胶棒头,接着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敢打我?真是活腻歪了你! 这次他可是真没留手,往rì里他打人,总是要注意个分寸的,因为他身怀异术,出手重一点就是人命官司,但是这次他急眼了,一巴掌就把人扇出去五六米远,手上都能感觉到“喀啦”一声——那位脖颈直接让他抽得错位了,后来保住一条命,却是高位截瘫了。 抽出去这个,别人又扑过来了,陈太忠也不管那么多,倒持着胶棒就是胡乱抽打,眨眼间就放翻了五六个。 这院子是执法队的大本营,里面的执法队员足足有四五十个,眼见他如此生猛,大家才微微一愣,却听得那中年胖子大喊一声,“给我上,打死了我负责!” 有领导这句话,大家还怕个什么?胶棒不管用,咱不是还有别的吗?一时间就有人抄起搁在屋边的铁锹,挥着就上来了。 这铁锹厉害啊,不但长,而且缘口锋利,挥起来带着风声,真要沾着一点,那就是一块儿被削下来了,赶得巧了,别说削个膀子,削条腿甚至半个脑袋都正常了。 这么一搞,旁边跟着陈太忠来的人不能坐视了,先是两个jǐng察冲了出来,“jǐng察,市局的,给我住手!” “滚你妈的蛋吧,”这边四五十号人呢,哪里鸟你两个小jǐng察?大家都是有组织的,打了你照样有人负责,于是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那俩jǐng察就被打趴下了,其中一个手里的铐子都被人抢走了。 陈太忠也不合适乱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散妩雅呢,定身术倒是能用,但是现场这么多人,院子外面都有人看了,他总不能让灵异事件乱演吧? 有四五个舞着铁锹冲过来的家伙,被他一一挡格回去,并且还借机放倒两个,正护着散总缓缓往院子外面撤呢,两辆jǐng车呼啸而至,却是有人报jǐng了。 来的是派出所的,跟执法大队熟惯,但是市局那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指着这些jǐng察就骂,“我市局的,麻痹的这些人袭jǐng,你小子们要是想在系统里干下去,就给老子滚一边去。” 正说着呢,西城分局的也来了,带队的还就是朱枯枝,在场的人太多了,各个关系乱飞,听说这里发生**,他带了整整地一辆依维柯的jǐng察过来,朱局长正说要维持治安呢,一眼就看到散妩雅和陈太忠了,登时就愣了,“呀哈,小散,你这……又是搞什么呢?” 他挺会来事儿的,知道陈太忠身份敏感,也不去戳穿,就是找了散总问话,不成想有个市局的jǐng察认识他,捂着腮帮子就过去了,“朱局你来得正好,这些人袭jǐng,这可是你们西城片儿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朱枯枝随便问两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上前就要抓人,“是哪些混蛋袭jǐng来的,小何你给我指出来。” 中年胖子听到这话不干了,“我们执法队执法呢,你搞什么名堂?不把这些违法的刁民抓走,你抓我们执法人员?想不想干了你?” “你再这么说,我抽你个孙子,你算老几啊?”朱枯枝眼睛一瞪,原本朱局长以副处之尊,是不会这么村俗的,但是面对一帮粗人,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说我是过来打酱油的,反正他是知道陈太忠的大能,心说就算区委书记来了都得盘着,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呀,有本事你来抽我啊,”中年胖子冷哼一声,这种大场面他也见识过一二,反正眼前亏他是吃不了,而大家都搵这一口食,他也不能落了威风。 “给我上,”朱局长手一挥,十来个jǐng察围成一个弧线,缓缓地逼了过去,执法大队这边也不含糊,二十多三十号人马手执胶棒就迎了上来,一时间,双方就僵持在了那里。 这种情况下,隔壁交jǐng大队的领导也坐不住了,一开始,交jǐng队的人马就是在那里看戏呢,市局的?打也就打了,反正不是我们动的手。 可是等到分局的跟执法大队的对峙起来,这边就无法坐视了,于是交jǐng队的李政委就从隔壁赶过来了,“朱局朱局,大家伙儿消消气儿。” 交jǐng队的政委,是分局的副政委兼的,跟朱枯枝是一个级别的,可是朱局长不肯干休啊,“老李,这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看他们把市局的同志都打成什么样了?也不是我说你……这停车场租给谁不好?” 李政委见那俩市局的同志鼻青脸肿地看着自己,只能苦笑一声,将朱枯枝拽到一边去轻声嘀咕,“朱局,这是地头蛇啊,你犯得着跟他们这么认真吗?” 谁说jǐng察没有怕的?照样有怕的人,你逞一时之快那倒是痛快了,你办公不需要考虑水电交通的配合?孩子不存在教育问题?别的不说,只说环卫局的工人夏天少运几次垃圾,就够恶心人的。 “这是袭jǐng啊,”朱局长大声地发话了,又一指对峙的双方,“老李你看看,看看,这叫什么?这叫暴力抗法啊。” 眼见局面稳定下来了,外面车上那位也扛着大摄影机进来了,中年人一眼看到,又努一努嘴,cāo,这个小相机没搞定呢,又跑进来个大的? 说来说去,还是执法队这边人多,于是就分出几个人过去,这边jǐng察们不干了,就过去维护,双方开始推推搡搡,眼见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jǐng笛长鸣,一辆jǐng车开道,后面跟着两辆大轿子车,车门一开,小伙子们稀里哗啦地下饺子一般下车,这次却是市局防暴大队的赶来了。 两辆车里,足有仈jiǔ十号人,下车之后二话不说就把院门堵住了,上前就抓人,有人想反抗,直接一顿乱棍打倒。 前面的jǐng车打开,杨关杨主任从车里走了出来,四下看一看,也不跟陈太忠打招呼,冷哼一声,“敢袭jǐng?全部给我带走,还手的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担着。” “这位领导,”中年胖子一见此人的说话和做派,知道来了一个大个儿的,说不得走上前笑着发话了,“这是误会,我们也是在执法,不知道您贵姓?” “嗯?”杨关侧头看他一眼,扬起下巴斜着眼睛问一句,“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执法大队的副……”这位话还没说完呢,杨主任冷哼一声,“抓起来,带到防暴队说话。” 2076章下台阶中年胖子听对方如此吩咐,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两个小伙子倒拽着拖走,嘴里却是在喊,“我哥是省委的……” “再逼逼,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大牙?”一个拖着他的小伙子火了,抬手冲着他后脑勺上来一下,“想死直说,袭jǐng你还有道理了?” 省委的?杨关听得都想笑,你要说个省zhèngfǔ还好一点,省委的……切,都不用蒙老板出面,那主任直接就搞定了! 他不跟陈太忠打招呼,那是因为不想破坏人家抓骗子的布局,不过陈主任心说这是一个极好的契机,我必须抓住了,说不得冲杨关笑着点点头,“杨主任,才过来啊?” “哦,是你吖,”杨主任做恍然大悟状,走上前笑着跟他握握手,却是依旧没有点出他的身份,“这么巧,你也在?” “不是巧,我就是当事人啊,”陈太忠摸一摸膀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栽赃陷害,害得当事人断指起誓,散总正好拍下来了,他们就追过来,结果把我打了。” 来的上,杨关已经把大致情况了解清楚了,不过眼下肯定还要假巴意地听一下,接着扭头看一眼那断指的青年,手一挥,“赶紧送这人去医院,接得快的话,没准还接得上……西城区这帮混蛋!” “叔,谢谢你了,”那青年强忍着疼痛,冲杨主任点点头,转头又一指那栽赃的小个子,“能不能麻烦您把他也抓起来?这家伙就是专门坑害车主的。” 杨关面无表情地侧头看一眼陈太忠,陈太忠点点头,“杨主任,这些人该抓,回头我把拍的录像给您看,这哥们儿……”一边说,他一边抬手拍一拍年轻人的肩膀,“这哥们儿我罩了,有啥事儿都算我的。” “切,看你这话说的,”杨关算是听出来了,陈主任这是不想抓骗子了,要不然不会这么高调的,说不得笑着摇摇头,又转头看向青年人,“小伙子,还有什么人敢欺负你,去市局找我杨关,别害怕,这天底下,总有公平和正义的。” 王鋆富在一边看得都傻眼了,心说这成总是什么人啊,怪不得说话口气那么大,照眼下这情况看来,别说城建委主任,怕是市jǐng察局局长来了,也得认这位主儿。 王总当然不相信杨主任是正义感过剩,才会管那个断指年轻人,人家也不是才看见那个断指的,眼下成总说要罩这个年轻人了,这杨主任才报出名号。 他正感慨呢,过来两个年轻人,一人一只膀子拧住他,就要给他上手铐——没办法,谁让他长了一副酷似歹徒的面孔呢? “成总,成总,”王鋆富忙不迭叫了起来,“我,我不是执法队的,您给做个证,我也是车被暂扣了的……” 他一叫,拧他的俩人力道就放松了,陈太忠回头看一眼,笑着微微点一下头,也不说话,不过这一点头,足以让王总从地狱门口回到人间了。 那杨主任也看他一眼,扭过头低声笑着发问,“陈主任,他就是那个姓王的?” “今天我顾不上理他了,便宜这家伙了,”陈太忠听他这么说,顺势借坡下驴,笑着点点头,又皱着眉头摸一把自己的肩头,呲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不行,我非要看看这帮打着zhèngfǔ旗号的家伙,到底有多肮脏。” “那行,我让他们散了,什么时候你再搞他?”杨关笑着点点头,不成想陈主任摇摇头,“算了,我觉得为几百块钱不值得,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这里居然搞成这样了。” “啊?”杨关讶异地看他一眼,愣得一愣之后,笑着点点头,“其实……也是啊,那这么说,以后没事了?” “以后得空了,我批评教育他一下算了,”陈太忠无奈地叹口气,“要是这家伙冥顽不灵的话,那就再说了……今天这事儿真的太让我气愤了!” “那是,”杨主任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又摸出了手机,轻声地嘀咕一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那就告诉他们是个误会好了。” “呵呵,”陈太忠微微一笑,点点头,也摸出了手机,皱着眉头叹口气,“还得给刘市长打个电话,唉,大家真的……太热情了……” 接下来,陈某人做为“受害者”和见证人,跟着去了一趟防暴大队,接着又去一趟医院,拍了个片子拿在手里,又回到了防暴大队。 等他回来的时候,防暴大队里已经热闹得跟开了锅一般,西城区zhèngfǔ来人了,市zhèngfǔ也来人了,市局来了一个副局长,分管治安的,大家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就今天这个事情做讨论。 执法大队也有几个受伤的,被送往医院了,这也很正常——能在执法队讨生活的,肯定都有这样那样的关系,知根知底的,治好也没人敢跑。 “陈主任来了?”杨关正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见他过来,终于长出一口气,关心地发问了,“您肩膀怎么样?” “骨裂,”陈太忠扬一扬手里装片子的牛皮纸袋,淡淡地回答,“那帮混蛋都关在哪儿呢?我挨个去收拾他们。” “我们在开会,请问你是什么主任?”一个眼镜中年人发话了,他见此人大模大样地走进来,已经很不爽了,不过今天来的各神仙太多,他也不想得罪谁,眼见对方居然说要去打人,这就实在忍不住了,“事态刚刚控制住,我们正在研究处理方案。” “你研究什么处理方案,关我屁事?”陈太忠眼睛一瞪,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我被人打了,骨裂,我要报仇!” “这个人是谁?”中年人见这话不是个数,侧头看一眼杨关,“既然杨主任你认识他,先请他出去好吗?” “你是打算故意跟我作对了?”陈太忠不等杨关回答,冷笑着走上前,将纸袋向桌上一扔,一把就抓住了对方的脖领,“信不信我也把你打个骨裂,然后慢慢地等处理?” “我说,你先出去好吗?”这次说话的,是个黑脸的中年人,这是市局高副局长,他不摸此人的数,但是他感觉得到对方的嚣张,所以就算见不惯,也不愿意轻易地得罪,只是不动声sè地发话,“我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我本来就是要出去的,”陈太忠哼一声,一抖手上的中年人,“是他自己话多……眼镜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眼镜中年人被他这么一抖,眼镜都快掉下来了,心说这厮不知道我是哪个单位的都敢这么愣,那我肯定不能告诉你了,于是无畏地直视着对方,轻蔑地紧闭双唇不肯开口。 “老杨,”高副局长看一眼杨关,他也不傻,吃撑着了去招惹一个不明来家伙? “太忠,你出去找赵大队长,他知道人关在哪儿,”杨主任早被他们折腾得虚火上升了,说什么政治部主任你不该随便调动防暴队,于是顺势就点一把火,“你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带你找人。” “老杨!”高局长又喊一声,声音里就带了愤懑出来,眉头也皱了起来,但是他还是不敢多说,杨关都这么说话了,这位爷肯定来头大得出奇——十有仈jiǔ,此人就是让老杨出手的根本原因。 “你给我闭嘴!”陈太忠冲他一瞪眼睛,高局长这下就算是泥人,也被激出了三分火气,说不得恶狠狠地回瞪着他。 陈某人毫不示弱地跟对方对视着,手里又抖一下眼镜男人,“杨主任,这个人是谁……哪个单位的?” 他对黑脸男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关键是戴眼镜这个家伙让他恼火不已,他一进门,这厮就高高在上地、傲慢地发话了,你小子跟谁摆谱呢?“我倒要看看你是多大的领导。” “大家等一等,我介绍一下,太忠你先冷静,”杨关见他抓住人不放,说不得举起双手摆一摆,敢情眼镜男是市zhèngfǔ焦副秘书长,在座的还有西城区区委办副主任,和西城城建委副主任。 反正这种情况,来的肯定都是副职,正职要来就没有回旋余地了——而且,只要大家有点脑子,就知道这些副职说的话,并不仅仅是代表他们个人主张的。 介绍完在座的人,杨关才笑眯眯地一指陈太忠,“这是来自兄弟省份的人,凤凰市科委的副主任陈太忠……他在咱这儿受委屈了。” 这话说完,一屋子寂静,大家都在盘算凤凰科委的一个小副主任怎么会这么猖狂,不过想着想着,每个人的脸都沉了下来,甚至,那西城区城建委的副主任连放在嘴边的烟都忘了吸,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屋里高大的年轻人。 “切,一个正处,”陈太忠冷笑一声,手一松将此人送回座位中,“被害人连发言权都没有了,我还以为你是个正部呢,这么牛逼……老杨,我出去了啊。” 说完,他点点头,就那么转身走了,他跟邵国立、韦明河等人接触得久了,那公子哥的做派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这是从天南来的?”高局长怪怪地看着杨关,心说怪不得老杨你今天跟打了鸡血一样,合着为了这个人啊? 2077协商2078不做好事 《ID小说网-hui2d.com》2077章协商陈太忠的高调出现,让杨关出了一口恶气,面对高局长的提问,他不动声sè地点点头,“陈主任是骨裂了,不过最先从背后袭击他的执法队员,由于受到他的还击,导致颈椎错位,正在医院接受紧急治疗……所以对这个人该怎么处置,大家也可以议一议。” 他这话纯粹是恶心人呢,在座的就没有一个笨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天南来的”四个字的含义?就算有那粗枝大叶的主儿,但是这个问题是高局长郑重其事地问出来的,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所以,他这话说出来,根本就没人回答,蒙老板的关系出手防卫,一不小心可能有点防卫过当,谁还能叫真不成? 等了好半天,屋里都没人回答,高局长才叹口气发话,“焦秘书长,你看此人该怎么处理?” 他跟杨主任不是一个阵营的,平rì里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杨关调用他分管的防暴大队,让他有点不舒服。 不过这也没什么,这防暴大队不列入正式编制,多数人甚至还是没正式jǐng察身份的,平时哪个领导有麻烦了,信手调用一下,也不用向他汇报——说穿了,就是帮领导们排忧解难的同时,顺便弄俩零用钱,有些场合是jǐng察不方便出面的,也用防暴大队。 杨主任调用防暴队的规模大了一点,这个不太好,但是也在高局长忍受的范围之内,可是动用防暴队引出严重后果了,这就让他生气了。 说穿了,两人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又是同僚,见到杨某人抱上粗腿了,高某人自然就不为己甚了,再想起刚才某副秘书长的恶形恶相,于是出言相激。 事实上,从某个角度上讲,他跟杨关都代表了jǐng察系统的权益,目前算是同一战壕的,那三位是代表zhèngfǔ方面的,市zhèngfǔ副秘书长要求把此事压下去,双方尽快协商妥当。 西城区区委办的那位,要求得更直接,先把我们的人放了,其他事情然后再说,你扣着我们西城的人要我跟你们沟通,摆明是欺负人嘛,领导要说这是“城下之盟”,我该怎么解释啊?我就是一跑腿的,你就不要难为我了吧? 这就是扛着市zhèngfǔ的名头,婉转地逼着市局放人了——市里要咱们尽快协商,你要不放我的人,我真的跟你没协商的可能。 不过他还算好的,城建委的那位直接就要求了,光放人不行,交出打人凶手来,而且,我们不放弃要求赔偿损失的权力。 当然,这是漫天要价之意,jǐng察局这边可以就地还钱,反正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越是基层的干部,你就越得冲到前面当恶人——领导们都讲究个喜怒不形于sè,讲究个为政的艺术,那么下面人只能是自曝村俗了。 杨关抱了这么一条粗腿,高局长不能将其推出去做替罪羊,也不能惩戒此人乱伸手了,不过这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也能出口恶气了。 靠上蒙艺就很厉害吗?焦秘书长心里真是不甘心,一来是自己被那厮**裸地羞辱了,二来他也有点怀疑,这人真的是蒙老板的关系吗? 遗憾的是,怀疑归怀疑,他不敢赌,说不得只能哼一声,“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是你们jǐng察局的事儿吧?高局长你这么问我,是个什么意?” 你不过是个副秘书长,跟我这么说话?高局长听得气儿不打一处来,不过他也知道人家有仗恃,说不得皮里阳秋地回了一句,“哦,原来你知道这是我们jǐng察局的事儿啊?” “咦,你这是怎么说话呢?”焦秘书长现在有点怕杨关了,却是不怕他,“高局长你的意是说,你们不需要zhèngfǔ协调了,是不是啊?” “还协调个什么呢?”以杨关往常的xìng子,就该坐山观虎斗,看高局长和zhèngfǔ秘书长掐了,但是陈太忠已经把姿态表现出来了,他自是要跟着走的,说不得冷笑一声,“滥用公权诬良为盗,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确定你想协调吗?” 这话的意谁都懂,无非是文字游戏罢了,秘书长问你们是不是不愿意接受zhèngfǔ指导了?这边就反问一句,这种是非明了的事情,你真的愿意插手? “你……”焦秘书长一时间还真有点无言以对了,就这么走了,没法跟领导交待,但是坚持下去,又是对自己前途的不负责任,沉吟一下还是冷冷一笑,“市里一向强调大局感,我就想问杨主任一声,你有没有组织观念?事情一旦搞大了,你愿意负责吗?” “我负不起这个责,”杨关还他一个冷笑,然而,这并不是他退缩了,他有自己的说法,“我只强调各司其责……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有人带了机子拍了录像?” “那两个人和机子,不是都在你们的控制中吗?”焦秘书长继续冷笑,眼神里有些蔑视和威胁,“希望你不要告诉我说,那两个人离开了。”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大家也就都撕破脸皮了,什么正处副厅的,都不要提了,再说得狠一点,动手都可能了。 “你放屁,”杨关瞪着眼睛拍案而起,他其实不想这么村俗,然而在这个时候,他不能不澄清了,要不然有别的影音资料流传出去,别人都会认为是他私下搞的鬼了。 宁可村俗,也不要成为众矢之的,他心一横手指对方,“你知道个屁,现场不止两台机子,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么傻的,陈太忠愿意的话,今天的事情能上了明天中视的《热点访谈》……我说,就算你对姚市长有意见,也不能这么yīn人吧?” “杨关你混蛋,”焦秘书长一听也恼了,什么叫我对姚市长有意见?也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当我不知道,《热点访谈》一周的内容都是排好的?来,让他明天给我播一下。” “这话可是你说的?”杨关冷笑一声,不再看他,四下扫视一眼,“有人反对他这个意见没有?” “行了行了,老杨你歇歇气儿,”高局长站起身来,走到杨关身边,笑眯眯按一下他的肩头,“话赶话没好话,焦秘书长他也是为了咱这个集体嘛……我说,陈太忠真有这么大能量?” “你就当是我吹的好了,”杨关气哼哼地坐下,“人家……哼,我这辛辛苦苦的,你们以为就是为了我自己?” “这事儿一旦张扬出去,省里都未必顶得住,你以为我就跟某些人一样,眼里只有个‘市里’啊?跟我讲大局感……狗屁,就是那点鼠目寸光!” 这一字字一句句的,针对的就是焦某人,然而,可怜的焦秘书长连计较的勇气都没有,坐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来,“那我们任由你防暴队扣着执法大队的人,就合适了?”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又走进一个年轻人来,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模样,根本不带看别人的,而是冲杨关点一下头,淡淡地发话了,“杨主任,请你出来一下。” “我说你没看见我们开会呢?”西城区委办的副主任听到自家的执法大队招惹了这么一尊大神,正在那儿郁闷呢,眼见又进来一个不懂事的年轻人,心里这火气真的压不住了,“麻烦你在外面等一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脚上一阵剧痛,敢情是焦秘书长重重地踩了他一脚,旋即秘书长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微微点一下头,“那处长来了……” 碧空第一秘所到之处,连焦某人也只有打个招呼的胆量,一个字都不敢多说,高局长也认识那帕里,慌不迭地站起了身,其他几人见状,也赶忙起身,却是起立得有点不摸头脑。 “嗯,”那帕里不动声sè地微微点头,就算是对在座众人的招呼了,正是他所在位置该有的风范和气度。 “高局长,我出去一下,”杨关招呼一声,说起来,他其实跟高局长相差也仿佛,他是副厅待遇,而高局长是局里为数不多的实实在在的副厅,点一点头之后就出去了。 “高局,这事儿……得压住啊,”焦秘书长见那帕里都来了,一来还是只认杨关,那么只要是个人,就明白那大秘来此是要挺谁了,一时间真有点垂头丧气了,“市里也没有帮西城区摆脱责任的意,就是要求你们顾全大局。” “嗯,我能理解,”高局长点点头,却是觉得脑子里像进了一团浆糊一般,感觉转动得都不太灵活了,这杨关什么时候搭上那帕里了?不过嘴上的套话还是跟得上的,“咱们不慌做出结论,看看杨主任是个什么意。” 他说的是看杨主任的意,其实大家都知道,就是想看看那处长来是干什么来的,省委针对这件事,有什么jīng神要传达的。 杨关出去了不到三分钟就回来了,那帕里是问陈太忠在哪儿呢,他指点一下实在用不了多大工夫,走进来之后,向椅子上一坐,手向桌子上一放,端起茶杯轻吹两口气,又轻啜一口,也不看在场众人。 等他放下茶杯抬起头来,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于是头一低,又伸手去拿茶杯,麻烦你们继续给我施加压力吧。 屋里沉默了大约两分钟,高局长终于忍不住发话了,“杨主任,省委有什么新的jīng神,需要传达的吗?” “也没什么,那处长是来找陈太忠的,”杨主任低头又吹一口气,轻描淡写地回答,“他对陈主任的伤势……嗯,很关切。” “那你认为,现在咱们该怎么办?”焦秘书长这一下是真的慌了,他刚才的坚持,一来是受了市里领导的指示,二来也是得了省委某人的托付,眼下倒好,陈太忠的伤势居然引得那大秘亲自前来过问,他不慌才怪。 “我的意早就表达出来了,是你们不同意,”见对方草鸡,杨关也懒得再说风凉话了,就那么淡淡地回答,“诬良为盗还有脸向市局施压,有些人就是该好好地治一治了。” “我坚决支持杨主任的观点,这股歪风邪气必须刹一刹了,”高局长一拍桌子,扫视一下在场的众人,“要从严、从重、从快处理,谁有不同意见?” 屋里又是一阵寂静,好半天之后,西城区城建委副主任才轻声嘀咕一句,“我希望咱们能就事论事,不要盲目扩大打击面。” 屋里就是他的位置低,扎扎实实的副处,西城区委办的副主任都是正处待遇,所以某些得罪人的话,也只能出自他的口了——好吧,你们处理吧,但是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好不好? 当然,没人会回答他这句话,这东西现在答应和不答应没啥意义,也是在座诸位说了不算的,既然说了不算,又有可能得罪某一方人马,被别人记恨上,那倒不如听而不闻了。 “既然没不同意见,咱们搞个会议纪要?”高局长瞥一眼焦秘书长,今天他的风头被杨主任抢了个底儿掉,不过他也没为此着恼,只是想着杨关你有能力扛,我可不行。 所以,他就要借此逼着市zhèngfǔ副秘书长签字画押,以避免将来有人找后账——当然,你姓焦的带种的话,可以试一试拒绝嘛。 “我……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相关领导,”焦秘书长被挤兑到这一步,实在也无法逃避了,一边说,他一边冲杨关无奈地苦笑一下,“杨主任,咱们一直是就事论事的,其实我对你这种认真负责的工作作风,是相当钦佩的。” 杨主任面无表情地点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又低头去喝茶,心里却是不无鄙夷:切,相当钦佩吗?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的,让我“后果自负”! 他们在这里开会扯皮不提,那处长顺着杨关的指点一找过去,才发现陈太忠正手持一根皮带,将一个胖大中年人踩在地上,不停地抽打着,“敢让人打我?你牛得很嘛,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执法大队副大队长?” 2078章不做好事“大哥,不要打了,疼啊,”中年胖子在地上没命地挣动着,甚至地皮都因此他的挣扎而微微地颤动着,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得到。 “你也知道疼啊?”陈太忠冷哼,手一甩,啪地又是狠狠的一皮带,也就是他了,换个别人未必踩得住这胖子,“这点小伤就叫疼,那切了自己手指头的该怎么办?” “我没让他切自己的手指头啊,”胖子还在没命地挣动,嘴里没命地分辨,“就是一万块钱嘛,大哥,是他不舍得出。” “啪,”又是一声,陈太忠冷笑起来,“他是你爹,该给你钱?cāo你大爷的,看你做的这点缺德事儿吧,诬良为盗……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松峰的黑车真的很多,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胖子还在狡辩。 “松峰的黑车多,你们就能理所应当地栽赃陷害了?”陈太忠听这厮还在狡辩,冷冷一笑,抬头又是没头没脑地几皮带,“行,你有苦衷,信不信我栽赃你个杀人罪?” “太忠,何必呢,”那帕里本不想多事,怎奈他身边还跟着防暴大队的赵副大队长,说不得只能微笑着出声,“跟这种小人物叫什么真?” “他也配我叫真?我就是欺负他呢,”陈太忠笑一声,又抽此人两皮带之后,抬腿将胖子踢开,走到一边坐下,“他能欺负别的小人物,我当然就能欺负他……混蛋,你敢站起来?” 那胖子被他踢开,晃晃脑袋刚想站起身躲开,听他这么说,只能继续躺在地上,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似乎是认命了一般。 “怎么钓鱼执法,就让你碰上了?”那帕里也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一看他吊着的左肩膀,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不是去找那谁的吗?” “这仅仅不是钓鱼执法,有区别的,”陈太忠暂时不想谈王鋆富的事情,说不得就要叫一下真,“他要诱惑别人开黑车,这叫钓鱼……” 陈某人做过政法委书记,对这些说辞还是比较清楚的,欺骗和诱导别人违法,别人上当了,这叫钓鱼执法。 就拿今天那个断指年轻人来说,那个托儿上车了,那年轻人若是本不想拉他,但是想到不但能帮人,还能赚点油钱弥补些误工费什么的……总之,人家要是收了钱,这叫钓鱼执法。 当然,钓鱼执法也是很可恨的,然而像今天一般,托儿是硬塞钱过去,以达到暂扣汽车并且罚款的目的,这都不是钓鱼了,是栽赃陷害! “那让那个年轻人提起诉讼嘛,栽赃也可以判刑的,”那帕里对这一套不是特别懂,但是大致情况还是了解的,“你刚受了伤,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判他刑吗?”陈太忠冷笑一声,他现在对官场中人的心态,实在太清楚了,这种涉及公器私用的天大丑闻,怎么可能公开审判?“zhèngfǔ公信力要不要了?再怎么取信于人民?”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那帕里笑着摇头,在他印象中,蒙老板的正义感还是比较强的,更何况这是松峰的事情,省里没准还能借此整顿一下。 “难……不好取证啊,”陈太忠摇摇头,大家都不是外行,有些话他也不怕直说,那年轻人断指明誓,从情理上判断,其人肯定是冤枉的,然而从逻辑上讲,没有必然的关联——就是某个执法队员当时说的话,你再砍两根指头,也不能证明你就没有非法运营。 “那可未必哦,”那帕里听得就笑,随即看一眼站在身边的赵大队长,“你……先出去一下吧?” 赵队长略略错愕一下,就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房门。 “栽赃嘛,谁不会呢?”见他出去了,那处长微微一笑,根本不看地上的那胖子,“反正你都有这个意了,把这个家伙整到监狱里住几年就完了嘛。” “不想给蒙老板找那麻烦,要是被别人利用了,也没啥意,”陈太忠犹豫一下,摇摇头叹口气,“关键是今天没头没脑地挨了一棍子,我气得慌。” “怎么可能扯到老板身上呢?松峰的事儿嘛,”那帕里还是笑,若是让外人看到,一向不苟言笑的那处长居然这么爱笑,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过这个丑闻,对社会风气会影响很大。” “是啊,都像他们这么搞,谁还敢做好事?”陈太忠听他这么说,一时火气,站起身又上前抽那胖子两皮带,才回来坐下,颓然地将皮带向旁边一丢,“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想起那个讹人的老太太了。” 那帕里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好半天才叹口气,“太忠,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信仰泯灭道德缺失,而且,他们的初衷……不是要整顿黑车吗?” “这才是最可耻的!”陈太忠听得哼一声,嘴巴张一张,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黯然地叹口气,他能说什么呢? “整顿黑车,其实很简单的,”好半天之后,他才闷声回答一句。 在他想来,这整顿真的很简单,放出风去,隔三差五地去黑车比较集中的地方转一圈,就足以吓得大多数人不敢这么搞了。 而且,你再把举报电话往外一公布,那就绝对少不了有心人举报,这年头谁也不傻,打个黑车,到地方下车的时候,死活不给钱——你小子再要钱,我就举报你。 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吗?太可能了,毕竟你黑车不但不受保护,被举报了还要追加罚款,谁是傻的,还干这个? 当然,这么做并不能完全杜绝黑车,毕竟存在即合理,但是能最大限度地限制它的生存空间,这就足够了嘛,像有些打车不便的地方,黑车的存在相对也有其正面意义——比如说谁家有人生急病了。 “说穿了,还是利令智昏,”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越发地糟糕了起来,却是连上前打人的兴致都没有了,“这帮混蛋,好好赚钱很难吗?” “行了,这家伙交给我,你不用管了,”那帕里听他都影shè到湘香了,也实在无法坐视了,“找个理由双开了就完了,到时候把消息放出去,有的是人找他的麻烦。” 要不说那处yīn呢?他根本就不用将此人送进牢房,只要这家伙没了这个官位,那就再说什么都白搭了,而且他还不怕当着此人说出来——身份地位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而且他太明白这帮狐假虎威的家伙们的心态了,越会玩法的人,就越知道法的可怕,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怎么觉得,你是想为他开脱呢?”陈太忠狐疑地看他一眼,若有所地点点头,“我想起来了,他有个哥哥在省委呢。” “啧,就是他哥叫我来的,唉,”那处长长叹一声,“本来想帮着说情的,这不是知道你受大委屈了,所以帮你出这口气嘛……你确定要把他弄进监狱吗?” “呵呵,”陈太忠苦笑一声,沉吟一下之后摇摇头,“算了,由你吧,光把他送进监狱,不能把这事儿公布的话,有意义吗?公器私用、栽赃陷害……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行,反正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那处长点点头,“断指的那个,他要赔钱,那帮托儿也是有组织的……我全把他们送进去,这样你满意吗?” “我突然发现,你这人特别没意,”陈太忠侧头瞥他一眼,犹豫一下苦笑着摇头,“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换个别人,可能就被打死了?不光可能我死,拍录像那个人,也可能死。” “但是事实上,你没死……”那帕里叹一口气,又指一下依旧躺在地上的中年胖子,“你总不能要他偿命吧?” “你要是不来,我有一万种玩死他的法子,”陈太忠瞪他一眼,站起了身子,“世风不古,道德缺失啊。” 一边说,他一边叹口气,伸手去拍一拍那帕里的肩膀,“老那,你的心里也没有是非了。” “尽量去维护这个稳定的局面,就是我的是非,”那处长不以这话为耻,反倒是坦坦荡荡地点点头,“太忠,我讲的是大是大非。” “没意,走了,”陈太忠向门外走去,“老那我看着你呢,你答应了我,要处理好这件事的。” 走出去之后,他只觉得脑袋里空荡荡的,心里是说不出的不自在,在院子里转悠两圈,那帕里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低声发问,“太忠,你今天这正义感,太强了一点吧?” “主要是发现那个王鋆富,可能不是骗子,”陈太忠的心情很糟糕,眼下又是两个人,说不得就分说一二……“哈哈,原来你是想转移目标,”那帕里一听就找到了其中关键,说不得轻笑起来,“我还当你转了xìng子了,喜欢上做好事了呢。” “蠢蛋才做好事,”陈太忠听得嘴角扯动一下,接着又笑了起来,“是啊,没这个理由,我才懒得动这帮人呢,毕竟,人家有哥哥在省委啊……” 2079结果2080新任务 《ID小说网-hui2d.com》2079章结果(特大八卦,某神秘巨巨、财经巨子回归起点都市转型巨著《金权》,书号1735687,本书首页有直通车,同志们速速前去围观。)陈太忠猛地发现,自己若不是想去做正义使者的话,那么心情就不会太糟糕,反正打他的那厮,颈椎错位了,而发布命令的胖子,也被他在防暴大队里殴打。 散妩雅得到了保护,而断指年轻人也会得到相应的赔偿——跟他有关的人和事,以及他要罩着某人的承诺,都已经兑现或者即将兑现,那他还纠结什么呢? 哥们儿就算是神仙,也庇护不了所有的人和事,更何况这里是碧空,是松峰,是松峰人的松峰,是蒙艺的松峰,别人不cāo心,关我这天南人什么事儿呢? 想明白自己是在狗拿耗子,陈太忠的心里就平衡多了,这人活着,可不就是活个心情吗?而且仔细想一想,他也认为这种事若不是将自己卷了进去,而他又急需转移目标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去管! 所谓正义感,是针对邪恶而言的,没有邪恶哪里来的正义?然而邪恶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某些人能因此获利。 说穿了,这是一个正义感得不到鼓励,甚至会被耻笑的年代,而与此同时,主持正义不但难以被人理解,成本也有点高。 不怕说一句极端的话,就算此事发生在凤凰,只要没有涉及到跟他有关的人,也没亲朋故旧来求助的话,他都找不出贸然伸手的理由——平白无故得罪人,那不是冒傻气吗? 我能在我的责权范围内主持正义,就不错了,陈太忠仔细盘算一下,凤凰科委、招商办乃至于驻欧办,不但内部没什么冤屈,外延范围也是很公正公平的,既然我是称职的,那么,别人的死活管我鸟事? 想通了这个道理,他也懒得跟这些人计较了,于是转身走向接待室,散妩雅和扛大摄影机的两人在那里。 防暴大队是杨关带过去的,所以这二位并没有受到什么刁难,但是很显然,这么将人放走了也不合适,毕竟这两人拍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该怎么处理大家要协商一下。 陈太忠也不怕这些人捣乱,这俩被请进来了,但是夹着手包偷拍的那个,却是把设备给他了,就算那两个录像被毁了,他手里也还有。 事实上,杨关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有了“不止两台机子”的说法——这件事捂是捂不住的,是否会捅出来,决定权根本不在他们手上。 陈太忠走进接待室的时候,看到散总和另一个摄影师坐在那里,DV和录像带都在手边,两人面前还摆着茶水和干果,朱枯枝坐在两人面前,怒视着一个矮胖子,至于偷拍的摄影师,则是两手插兜,貌似很无辜地站在那里。 见他进来,朱局长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王大队,这事儿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劝你啊,有这时间还是去市局做检讨吧,你的人不但跟分局的人动手了,还把市局的两个干jǐng打了……很威风啊。” “朱局您看这怎么说的呢?”矮胖子干笑一声,“我一向在区里办公,这帮兔崽子搞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市局那边有领导去了。” “散总……还有你,走吧,”陈太忠站在门口招一招手,既然不打算再叫真了,他就要招呼走人了。 “啧,”矮胖的王队长扭头回望,见到他先是微微地一怔,旋即脸上就堆起了笑容,“这位朋友,麻烦你稍等一下好吗?” 他的话说得倒是挺气的,不过显然这是身在矮檐下,由不得不气了,然而陈太忠心里有火,哪里有兴趣理他?说不得哼一声,“做我朋友,凭你也配?” 王队长听他这么说,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地明显了,“别生气嘛,今天这事儿啊,纯粹就是个误会……喂,散总,您等等再走啊。” “DV和带子给我,”陈太忠一伸手,接过了那两样东西,转身向外走,王队长见状,兜屁股就追了过来,“喂喂,你知道你把这东西拿走是什么xìng质吗?” 陈太忠头都懒得回,带着人就走向了帕萨特,那赵大队长一直在院里逡巡着,眼见此人要带着带子走了,也着急了,走上前招呼一声,“兄弟,给个面子,你跟杨主任打个招呼再走,成不成?” “行了,让他走吧,”那帕里在他身后叹口气,轻轻地摆一摆手,太忠好不容易毛顺了一点,你就不要再刺激他了。 赵大队长刚才听杨主任介绍了,这位是蒙老板的秘书,眼见这位爷发话了,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说不得将身子让开了,可是那王大队长一见不干了,身子一纵就扑到了帕萨特的前脸上,大声嚷嚷起来,“这带子多少钱,我买行不行啊?麻烦您给我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啊。” 陈太忠冷冷地看他一眼,也不说话,接着侧头看一眼赵大队长,大队见到他这般模样,说不得撇一撇嘴,手一招喊过两个防暴队员来,“来,把这个人给我拖开,他挡道了。” 看着车前那张微胖的脸被人拽开,散妩雅轻叹一声,挂档起步,“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又何必那么放纵下面人呢?” 车才开到防暴大队的院门口,一个人站在那里摆手,示意停车,地中海发型和满脸的横肉,正是王鋆富王总。 “停一下,”陈太忠吩咐一声,推门下车,笑眯眯地发问了,“王总你还没走啊?” “我的车还没提出来,”王鋆富苦恼地叹口气,又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成总,您是能人啊,帮着说一说吧?” “哦,你去找他吧,”陈太忠一指院里站着的那帕里,“他姓那,就说你也是车被扣的,他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那谢谢您了,”王鋆富看到姓那的年轻人冲自己这边微微点头,一时间大喜,“那咱们的合作,什么时候细谈一下?” “没有合作了,凤凰那边的漆包线你要是敢出问题,我会来找你的,”陈太忠笑一笑,顺手又拍一拍他的肩头,“记住了,做为生意人,不要随便换手机号。” “凤凰的漆包线?”看着缓缓离开的帕萨特,王总的眉头微微一皱,旋即眼睛一亮,捂着嘴巴倒吸一口凉气,“不就是晚发了两天,至于这样嘛……” 在第二天中午,陈太忠离开了松峰,就在他即将登机的时候,听说了一个消息,省民政厅厅长刘拴魁去找蒙书记做工作汇报,说起了松峰市烈士陵园门口成为sè情场所集散地,有辱烈士在天英灵,而且不听从厅里的劝阻。 “拆了,你亲自监督,”蒙老板自有老板的气度,轻描淡写地吩咐一句,“你考虑一下,民政局那边该怎么处置?处分副职,或者正职去省委党校学习深造一年……不管怎么说,拿个处理方案给我。” 这就是对刘拴魁的回报了,刘厅长紧跟省委的意愿,这个同志的态度是端正的,也能积极地同歪风邪气做斗争,省里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市局局长去党校学习一年,等回来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挂起来等分配了,蒙艺的态度很明确,这个民政局局长不听你刘拴魁的话,那就搞下来——当然,你要是觉得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是不想惹人太多而想保他,我也给你这个面子,反正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刘厅长可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刀光一闪就直奔正职而去,我又不是没给你机会——谁让你眼里只有松峰市没有厅里呢?居然连暂时停业整顿的面子都不给。 反正这就是官场中不够谨慎的典范了,陈太忠是甩手走人不管了,不过,在他到达bějīng第三天,接到了杨关打来的电话,说是省里通报了发生在西城区执法大队的事情,要求广大干部引以为戒,就连分管城建的副区长都吃了一个严重jǐng告。 “这是最基本的反应了,老蒙要是连这点头都不露,也真的就没个省委书记的样子了,”他接这个电话的时候,许纯良正好在他身边,听闻此事是这么个处理结果,说不得笑着点评一句。 2080新任务许主任此次回京,一为探亲,二来也是将鲁班奖的事情办一办,承办此事的翟效方已经知道自己接的是许家子弟的活儿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比许家来头更大的活儿,他也不是没接过,规矩就是规矩——你想不讲规矩?可以啊,别找我来办。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许家自己的活儿,不是帮人介绍也不是外围工程,而是核心业务,那么,翟总多少也要给一点面子。 所以今天晚上,就是他请,请许主任和陈主任,酒桌上陈太忠接到这么个电话,当然也不怕说一下,这种事搁在碧空都算小事儿,搁在别的地方,更是不算什么了——鱼肉百姓、残民以逞的例子,少吗? “也许吧,谁知道呢?”陈太忠笑一笑,老蒙能这么处理一下,倒也算多少给了点面子,不过他不想让纯良这么说下去,说不得转移了话题,“老田上任了,他那个政法委书记,给谁了?” “亏你也好意问,”许纯良瞪他一眼,又冷哼一声,“是省zhèngfǔ办公厅副主任贾云升,那是老杜的人。” 两个市长的位置都稀里糊涂地让人拿去了,这个位置杜毅要是再不争,那估计就要被人笑掉大牙了,他出身省zhèngfǔ,任了省委书记不过半年多,省zhèngfǔ这边有些人来不及安排,倒也是正常的。 省zhèngfǔ办公厅升为副省级之后,贾主任就已经是副厅级的干部了,这次能外放一个省城的副书记,倒也不算亏,至于他空出来的位子,就由蒋省长的人补上了——这也是应有之意。 许主任这般恼火非是无因,他老爹在天南,现在也是崭露头角能竖起大旗招兵的主儿了,这个消息他知道得也不晚,居然就没赶上趟儿,心里能痛快了才怪。 “呵呵,”陈太忠笑一笑,也不理他,沉吟一下之后反倒是惊讶地咦了一声,“戴复没上去?他那个副厅,可是不如这个副主任顶用。” 这就是副厅含金量的差别了,杜毅一走,省zhèngfǔ办公厅的副主任,就绝对赶不上省城市委副书记,而市工会主席又赶不上那个副主任——戴主席是蒋省长的人,如若不然,这两个位置哪个好,倒也说不好,只不过一个是边缘的一把手,一个比较核心罢了。 “戴复?”许纯良愣了好一阵,才将此人和自己的记忆对应上,说不得笑一笑,“怪不得老蒋说,要加强非公企业的党建和工会建设呢,合着还有这么一出啊。” “嗯?”陈太忠听得一愣,忙问究竟,才知道前一阵蒋省长和许书记探讨了一下这个问题,党建工作肯定是绕不过许绍辉的。 不过,许绍辉对这个问题没有明确的答复,在许书记看来,搞这个东西没准有针对杜毅的嫌疑——这应该是省委书记cāo的心嘛,既然别的省没搞,天南又何必去出这个风头? “唉,这你联想有点太丰富了,”陈太忠笑一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蒋老板要动,眼界肯定也在省总工会上,一个素波的工会主席,能起多大的风浪?” “不许人家先竖样板啊?”不知道为什么,许纯良越来越喜欢跟陈太忠抬杠了,当然,在陈某人看来,认为这是**裸的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按说许主任出生在一个条件极好的家庭中,背景也强,平rì里接触的高层方面的信息不会很少,见识不会差了。 但是,丫不但在基层的工作能力上输给了自己,而且现在在高级一点的层面上,眼界也渐渐地不如自己了,那么心里有点小失落也是正常的——红三代的优越感,不复存在了吖~不过,纯良越是这样,陈太忠就越要戳一戳他的痛处,说不得微微笑着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像咱凤凰科委,可不就是先树的样板,然后才推广的?” “我就见不得你这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许纯良还真的中计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凤凰科委的崛起是在许某人来之前,太忠你小子不要口齿太轻薄哈。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有点小家子气了,眼珠一转,接着就是微微一笑,“原来你是想帮戴复,先在我这儿吹一吹风?” 你小子……陈太忠这下还真是自愧不如了,看看,这才叫政治敏感度啊,这样的关联想像能力,不是一般地强大。 他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但是毫无疑问,这就暴露了他跟戴复有联系的事实,然后人家顺着线儿就想到了别的,果然是家学渊源啊,于是苦笑着摇摇头,“我还真没帮他吹风的想法,他跟我的关系……很一般。” “先竖样板的可能xìng,不是很大,”翟效方终于抓到了机会,笑着摇摇头,他也是官宦子弟,对这样的言论插得上话,“体制结构的变动,都是自上而下的,用下面推动上面,可能xìng实在太小了,尤其是,你说的这个是省长,还不是省委书记。” “下面有了动向,书记自然会jǐng惕,哪里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翟总侃侃而谈,一时间颇有一点指点江山的味道,“除非是书记出面安排,这还差不多……可是他都是一把手了,真要变动,又何必从下面开始?除非是搞试点。” “蒋老板怕是还没这个底气,”许纯良笑着摇摇头,也觉得自己神经有点过敏了,于是撇开了这点心,问起了别的事儿,“太忠你是打算直接出国,还是打算再回天南一趟?” “怎么也得回一趟天南,”陈太忠笑一笑,“我是从松峰去素波不方便,才来bějīng中转一下……田市长上任,我怎么也得去拜会一下主管领导吧?” 你小子是要拜见老丈人去吧?许纯良白他一眼,太忠跟田甜那点破事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许主任纯良的名声不是白给的,他肯定不会说这种事儿,于是笑着点点头,“那正好了,公交公司那个一卡通的钱,你去帮着要一下吧,六百万尾款死活不给。” “咦,你跟陈放天说一下不行?”陈太忠听得有点好奇,公交公司也是多重管理的,建委对它的管理,主要是对线审批和规划上,权力不算太大。 但是素波建委的主任陈放天跟许纯良关系好,在许主任还是许处长的时候,两人就有了密切的合作,现在更是纳入许绍辉一系中去了,有啥话不能说的? “关键是公交公司确实没钱,”许纯良听得无奈地叹口气,端起啤酒灌一口,“账上就没钱,局里和厅里的款拨了,可是他们要填的窟窿太多,前一段时间事情多,没cāo这个心,结果现在想要都没钱了。” “我怎么听着,你这是要憋着劲儿害我呢?”陈太忠笑着白他一眼,“人家没钱……合着你要不到,我就能要到?” “你办法多不是?”许主任笑一笑,接着又叹口气,“我都想双规了那家伙,看谁还敢欠我的钱?不过我老爸说了,让我先跟你商量一下。” “有个纪检书记的老爸……真好,”陈太忠笑得直打跌,过了一阵才皱一皱眉头,“段老板才去素波,这事儿也不好张罗……再说,交通局的钱给下去了,总不能让老段再给一次吧?” “是啊,别说交通局了,交通厅的钱也给下去了,”许纯良听到这里又叹一口气,接着抬手狠狠地砸一下桌子,“欺人太甚!真想双规了这个乌标!” 这乌标就是市公交公司的总经理,以前招标的时候,陈太忠见过,感觉那人还行,不成想现在胆子居然这么大了,连凤凰科委的钱都敢挪用。 不过,许纯良这话也只是说说而已,这种事情,哪个做领导的没遇见过?没错,人家是该给你钱,但是架不住……他没钱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官场里就流行起了这一套,拆东墙补西墙、寅吃卯粮,资金永远是紧张的,财政永远不富裕,真有接任者不服气,想要细细追究的话,绝对能追究到十年之前……甚至更早。 正是因为有这种情况,某些领导手里一旦有钱,就乱上项目,虱子多了不咬人,我去补前任的窟窿还不如自己落一点,反正已经差钱了,就不怕多差一点了。 有那厉害人物,能将好端端的盈利企业搞得连年亏损,到最后不得不倒闭,大不了再换个地方做官而已。 随着这种情况的普及,任何一个领导离任,都不会给继任者留下什么资金——你要不如我,我留下资金做什么;你要比我强,又何必需要我的资金? 任何一种情况,一旦成为普遍现象,那要让其回到以前的子,就很难了,以许绍辉的能力和背景,也只能让儿子先跟陈太忠协商。 陈太忠当然要接下这个任务,别说他跟许主任关系是真的很好,只说是同样的要钱,纯良能保证了不对教委校园网的资金伸手,那就是太给他面子了——没错,科委是不差钱,但是谁又会嫌钱多呢? 再次,就是他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某些人了,省移动公司的GPS系统之所以迟迟上不了,卡在了交通厅,也是有人觉得搭上杜毅不含糊了,要是这口气他陈某人再咽下去,那岂不是告诉崔洪涛,他的行情一年不如一年,很好欺负了? 反正许纯良说了,乌标的屁股绝对干净不到什么程度,太忠你先上,真的想尽办法都要不到钱的话,咱还真就弄他了——我才是凤凰科委的大主任,他打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 这顿饭,原本是说鲁班奖的,结果不知不觉这哥俩聊起来,就直接跑题了,不过这是私人小聚的xìng质,翟效方也对这种事情不排斥,倒也是谈得比较投机。 喝酒喝到八点,陈太忠想着今天黄汉祥要去自己那里喝酒,说不得就站起身告辞了。 他才一进门,黄总后脚就进来了,气势汹汹地发问了,“我说太忠你搞什么名堂,那申奥材料是你该胡乱栽赃的吗?” 2081考虑收购2082钱难要 《ID小说网-hui2d.com》2081章考虑收购黄汉祥是来势汹汹的,不过陈太忠却不怕他,事实上,他已经比较摸清楚老黄的xìng格了,说不得笑着反问一句,“那个材料,黄二伯您看了吗?” 若是他原封不动地将申奥材料复制了一份来栽赃,黄总这个爱国爱到令人发指的老牌tài子dǎng估计会不满意——毕竟是涉及到国家机密了。 但是陈某人自己做过改动,又有了删减,他相信老黄看过之后,也不会太在意,所以才有了这么一问。 “我没有看过,”黄汉祥一听是这么个回答,心里就有底儿了,事实上,他知道小陈是用了一些手段,才搞下去那个素波市长的,不过具体是什么手段,他还真没兴趣专门去打听。 这也是今天有人把话传了过来,说是素波有个澳门商人死得冤啊,活生生地被人陷害了,被自杀了……黄总您得管一管啊。 黄汉祥初开始没当回事儿,就让人帮着了解一下情况,澳门马上要回归了,发生这个事情总是不太好,结果不成想一打问才知道,这一套居然是陈太忠搞出来的。 这就是枝繁叶茂、桃李满天下的弊端了,一件事情的正反双方,殊途同归地找上了同样的一股势力——这也就是自建国以来,上面不遗余力地打击地方势力的原因之一。 某地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过组织,是非全由你们这些老革命做主了,那地方zhèngfǔ的工作,还要不要开展了?zhōngyāng的政令和jīng神,还能不能顺畅地下达? 黄汉祥遇到的这种事儿并不少,别的不说,只说陈太忠身上都不止一起,夏言冰是黄老很看好的人,很得老爷子欢心,而天南省跟夏局长作对作得最狠的,就是陈太忠。 为此,夏局长专门跟黄总说过陈某人的坏话,然而那又怎么样呢?双方跟黄家都惯熟,到最后也没有个眉目出来。 所以,这件事黄汉祥就不打算管了,但是当他听说张兵被拘起来的缘故,竟然是因为间谍嫌疑,而在其保险柜里搜出的申奥资料可为证据的时候,黄总觉得……有些小家伙,我得敲打敲打了,这世界上有的事情可以做,有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张兵的离奇死亡,他可以直接无视,不过就是死个把两个人嘛,有什么了不得的?但是这个资料,就必须慎重对待一下了——虽然说,里面大部分也都是一些大货,费点心机就能得到的,但是绝密就是绝密,这个毋庸置疑,决定xìng质的是涉密等级而不是内容。 总算是陈太忠的回答,还能令他满意,不过显然,这小子是不能再娇纵的,说不得黄老板哼一声,“我是没想知道内容,真想知道的话,用不了一个小时……你信不信?” “那你先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解一下吧,”陈太忠听得笑了起来,他哪里肯吃这一套?“等你确定了我泄密,再找我麻烦也不迟吧?” “我会的……你不要心存侥幸,”黄汉祥瞪他一眼,端起面前的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灌了将近五秒钟才放下酒瓶,心满意足地打个酒嗝,“就算是假资料,你必然也掺了点真东西……不要试图怀疑我的智商。” “呃,不是吧?”陈太忠听得真有一点傻眼了,老黄这脑瓜还真不是白给的,不过显然,他是不可能承认的,说不得笑一笑,“黄二伯,就算是有点真东西,那也未必是我栽赃的,您这个先入为主的习惯,真的……不好。” 这就算耍赖了,因为他刚才还默认是自己干的呢,现在就一口咬定跟他无关了,潜台词无非就是说,我泄露一点无关紧要的消息,你要真这么认真,那我就不认账了。 这也是陈太忠确实清楚,他栽赃了些什么东西,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理直气壮,他获得的那些资料,不过是申奥的一些成员、机构、职能和程序,涉密等级很高,但是内容真的很一般——那是黄汉祥拿来要他借鉴的资料,能有多详细? 当然,老黄真要叫真的话,那不是不可以,但是陈太忠认为,黄总只是想借此敲打一下自己,提高保密意识什么的,只要他能表现出心里时时地绷着这根弦,就足够了。 不成想,他会耍赖,黄汉祥更是老字号的不讲理,听到这话摇一摇头,根本不跟他说你小子出尔反尔。 “哼,我管是不是你干的,我认为是你干的就行了,反正你小子从来不跟我讲理,”黄总笑着摇摇头,“不过,栽赃的时候能想到涉密问题,你这智商也算正常,快赶上我了。” 看看,我就知道你在乎的是这个,黄二伯真是xìng情中人啊~某人心里暗自感叹,不成想下一刻,xìng情中的那位就越发地xìng情了起来。 “能在不知不觉中,栽赃到别人的保险柜里,说实话,这能力挺让我佩服的,我现在都有点期待了……过两天你巴黎,能从那儿找到什么惊喜给我呢?” “我去巴黎?合着你是借这件事,来撵人的啊,”陈太忠总算是听明白了,于是苦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那么对九龙房地产,你会觉得我太残忍呢。” “一个混混而已,去澳门呆了两天,还真把自己当chéngrén物了?”黄汉祥不屑地哼一声,合着他什么都清楚了,“不过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澳门回归在即,不用这种手段的话,会遇到一些地方上的阻力。” 人家黄家在zhōngyāng和地方之间纵横捭阖多少年,这点东西都不明白的话,那成什么了?“我倒不是撵你走,问题是……你是驻欧办的正职不是?” “黄二伯,就算骂人也不带这么揭短的啊,”陈太忠听得哭笑不得,他身兼三职却只有一个正职,而这正职的名头又是最拿不出手的——驻欧办。 “那个啥……这不是您还没搞到那个文件的复印件吗?我不能走,就这么走了,一时半会儿我就没法儿洗清自己的名声了……更别说您还可能栽赃。” “你说我……会栽赃你?”黄汉祥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音调也比较奇怪。 “嗯,有这个可能,”陈某人很坚定地点点头,不过显然,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这么说不合适,说不得干咳一声,轻声发话,“其实我也能理解,大家都知道保持一贯正确挺难的,反正……黄二伯您挺要强的不是?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你小子,气人真有一套,”黄汉祥哭笑不得地指一指他,有心说点什么吧,又觉得跟一个小辈儿叫真,实在有失他的身份,“哪天你黄二伯心脏不跳了,都不用强心剂电击什么的,把你喊过来聊两句,那效果比啥都强……就算死了,我都得气得再活过来。” “我真没那么厉害,以我对您的了解,到时候您要是真回来,那也是想起一句绝妙好辞……绝妙好骂,不骂一下不甘心,”陈太忠听得就笑,接着又犹豫一下,方始继续发话,“当然……我要是再还您一句,您估计……这时间拖延下来,能有多久就不好说了哈。” “你小子,”黄汉祥总算反应过来了,跟这厮计较真的**份,说不得脸一沉咳嗽一声,“真不能走吗?留给奥申委的时间不多啊。” “黄二伯,我才从碧空回来,根本顾不上忙自己的私事儿啊,”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无奈地一摊手,“齐老的事儿,可也是您安排下来的,总得让我歇缓两天吧?” “齐老?”黄汉祥听得有一个明显的停顿,不过这一愣神,也不过是两三秒钟,于是笑着点点头,“哦,是说他啊,事儿办好了?” “办好了,”陈太忠点点头,心里却是在嘀咕,你看,我说这仆街的人就不行嘛,老黄你都没把这人放在心上,还忽悠着我去碧空帮忙。 不过你放不放在心上无所谓,你的明白我出力了,而且很久没回去了,“所以我要回去歇一阵,正好方便您调查泄密的事儿了。” “那事儿我不调查了行不行?”黄汉祥听见这家伙用自己当盾牌,死活不想出国,就有点腻歪了,“你要回那就回好了,早点走行不?” “早走不了啊,”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接着又叹口气,“素波那边还有人捣蛋,公交公司短我们设备款,交通厅那边有个业务,也是陷入停顿了……必须得协调啊。” “你倒是事情真多,”黄汉祥心说离了你大家还都不过rì子了,不过转念一想,我这不也是催着他去巴黎吗?唉,这家伙在某些方面的能力,还真是不可小觑,说不得笑一笑,“公交公司短你多少钱?” “大概就是六百万左右吧,”陈太忠笑一笑,“具体多少,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么点钱我是不看在眼里,关键是……它闹心不是?” “就算欠别人的,怎么会不给你呢?”黄汉祥又发问了,等他听明白是那边没钱,说不得沉吟一下,“嗯,这样,反正也没多少钱……实在不行,借这个机会,把公交公司买下来算了,公益xìng的东西,可以考虑让民营企业来经营。” 2082章钱难要“可是……”陈太忠听得先犹豫一下,等听清楚“民营企业”四个字的时候,登时就是一愣,“公交公司是国企啊,而且票价要接受zhèngfǔ指导的。” “跟出租车一样嘛,买上它二十年的经营使用权,”黄汉祥笑眯眯地看着他,“这种行业,公家干就不行,但是私人来搞,能赚钱的……” “反正你不差这几个钱,接受zhèngfǔ指导,那少赚点不就完了?它不是没钱给你吗?没钱那你买下它就算了。” “合适吗?”陈太忠听得还是有点挠头,二十年……就算黄老还能活那么久,但是哥们儿那时候肯定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我俩其中有一个不管事,这买卖就未必能开张下去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黄汉祥正sè发话了,“有些小地方,别说zhèngfǔ拆迁这样的活儿被包出去了,连城市管理都外包了……你没听说过吧?” “那不是胡闹吗?”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他一听就能明白里面的猫腻,无非就是权力寻租,不过,“这么搞实在有点太过分了吧?” 黄二伯也不回答,端起啤酒来灌,陈太忠盯着他看半天,猛地发现点蹊跷,“您这一本正经地说话……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文章。” “爱搞就搞,不搞拉倒,你小子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黄汉祥哼一声,不满意地斜着眼睛看他,“反正你要弄我就支持……对了,仅限于这一点啊,你再整出来别的大事,别扯上我。” “瞧您说的,我这人的大局感,一直挺强的,”陈太忠听得就笑,“别人不欺负我的话,我从来不主动惹事儿的。” “是啊,你是宰相肚量来的嘛,”黄汉祥白他一眼,长长地打个酒嗝,又满意地摸一摸肚子,“呃……你惹事的水平越来越高了,我这不管是不好,管吧,怕是哪天就管不了啦,尽量低调点,啊……” 不管怎么说,黄总这个建议,让陈太忠要钱的时候多了一个方案,他倒也不介意尝试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飞往素波,一段时间没有回来,素波却是又已经换了市长,不过他倒是没去联系市zhèngfǔ,而是打了一个电话,让高云风来接自己。 自打老爹当上副省长之后,高公子的买卖也是越做越大,不过人倒是低调了不少,中午吃饭的时候,说起公交公司的事情,他也是一脸的苦笑,“这崔洪涛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我老爸当厅长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规矩呢,真是一茬新人换旧人啊。” “你觉得乌标能搭上崔洪涛的线儿?”陈太忠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会不会是以前赵喜才帮他做主啊?” “赵喜才下来,乌标不会太难过了,虽然他是老赵提拔起来的,”高云风冷笑一声,公交公司总经理原本是侯总,因为此人跟朱秉松有点关系,又跟合家欢的老板周兴旺关系好,被赵市长寻个理由弄走了,把乌副总扶正了。 他老爸出身于交通系统,对这里面的事情,他真的门儿清,“以前朱秉松在的时候,市公交公司每年有一千万的财政补贴,老赵一上台就不让给了。” 对赵喜才来说,做出这种事情太正常了,他最擅长的就是克扣下面人,从财政上挤出钱来,为自己的仕途铺。 “公交公司……还要财政补贴?”陈太忠怎么听,怎么觉得稀罕,老黄不是说这个是个赚钱行当吗?“就这,还穷成这样?” “这也是咱素波的一大特sè,全国都少见,”高云风听得就笑,“搞个公交公司,赚钱那是一定的,不过,谁要这是公益xìng事业呢?朱秉松觉得该给嘛。” 这钱也不知道都去哪儿了,陈太忠心里悻悻地哼一声,“下午我去见见他,看他怎么说,不管怎么说,他欠我科委的钱。” “我陪你一起去吧?”高云风听得眼中一亮,看起来也有几分兴奋的样子,显然交通系统的变化,让他也颇为恼火。 下午三点的时候,陈太忠和高云风就来到了公交总公司,乌总的办公室,不是以前侯总所在的办公室。 不过,这些办公室都是才装修过的,看起来档次虽然不是很高档,却也应该花了点钱的,想到自己的钱没着落,这厮反倒是有钱搞装修,他心里的怨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乌标不在办公室,高云风摸出手机才要找人,陈太忠止住了他,“不用你打电话,我打,看他是个什么意。” 什么意?乌总听说凤凰科委的陈太忠来了,没用了十分钟就回来了,原来他中午喝酒了,在门口不远的接待宾馆里睡觉呢。 要说乌标的态度还是挺端正的,先是道歉说中午有朋友来访,又要人端茶倒水,招呼得特别热情。 他有兴趣聊天,但是陈太忠没兴趣陪他不是?简单地寒暄过后,他就单刀直入地发话了,“现在咱这个一卡通,用得怎么样啊?” “还行,不错,一开始有点小毛病,不过现在磨合得是越来越好了,”乌标笑着点点头,接着又沉吟一下,微微叹一口气,“啧,就是现在手里没钱,这个尾款,要等一等,真是对不住啊。” “你这儿有钱装修,就没钱付款,这不合适吧?”高云风听得哼一声,皱着眉头不满意地发话了,“乌老板你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吧?” 乌标还真不认识眼前这位是谁,高公子往常心都在工程和设备上呢,跑公交公司少,而陈太忠也不可能介绍说这是高省长的儿子——事实上,乌总都不知道这个人姓什么。 然而不知道归不知道,从人家说话的口气和神态上,他就知道这位的来头肯定不会小了,而他还不敢请教对方的姓名,要不然那就挑衅的嫌疑了——凤凰科委一个陈太忠一个许纯良,两个人他哪个都得罪不起啊。 反正,能跟陈主任同来的主儿,肯定简单不了,说不得乌总苦笑一声,“小伙子,这不是我不厚道,这是上面领导介绍下来的关系……说我这儿该装修一下了,你说我能拒绝吗?” “上面领导?哪个领导?”陈太忠哼一声,发问了,按说这么问话有欺人之嫌,尤其是乌标的态度还挺端正——不过,你连我的钱都敢扣,我该跟你气吗? “呵呵,”乌标笑一笑,也不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扯到了别的上,“而且,这装修尾款也没给呢……没钱不是?” “咦,这你就不怕得罪领导了?”高云风又冷冷地发问了。 “就算得罪,我也没钱啊,”乌标苦笑着一摊手。 总之,人家乌总的态度真的很端正,会解释也能装孙子,就是一口咬定没钱,陈太忠就听得恼了,“原来领导们介绍项目,你就能答应,我们科委要钱,就是没有?专款专用的钱也能被挪用……是这么个意吧?” 说实话,他并不关心那个领导是谁,甚至存在不存在这么个人还是两说呢,不过就是高云风那句话,姓乌的你做人不厚道。 “哎呀,这个是我欠考虑了,”乌总沉着脸点点头,认可这个指责,但是他还有他的道理,“不过当时着急用钱,我就想着……财政上也不能一点钱不给吧?结果后来我没命活动,赵市长还真就是一分钱不给了。” “那是你的事儿,”对上这种软绵绵不着力度的棉花包,陈太忠也没什么好招数,那就只能不讲理了,“我就要个准信儿,这个钱你什么时候能给了我?” “这我真不敢乱说,”乌标苦着个脸,边叹气边摇头,沉吟一下方始抬头看他,“负责装修的这家答应帮我贷点款,到时候我看能不能挤出来点,支付陈主任你一部分……今年公司确实紧张,没财政补贴了啊。” “一部分?我要你付清!”陈太忠听得眼睛一瞪,“要不这样,我收购了你公交公司算了,这钱从里面冲抵。” “什么?”乌标听得就是一哆嗦,讶异地看他一眼,“陈主任你说……要收购公交公司?你这不是开玩笑吧?能行的话,最好您还是帮我贷点款吧?” 帮你贷款?你脸皮倒是真厚,陈太忠听得心里暗哼一声,而且这款贷下来,能到谁手里还不好说呢,“不收购也行,我买你二十年全部线的运营权——包括未来的新增线。” “陈主任……你真是认真的?”乌总听得眨巴眨巴眼睛,好半天才犹豫着发问,“这事儿好不好cāo作啊?” “有什么不好cāo作的呢?bějīng那边的公司,钱都准备好了,”陈太忠冷冷地回答,有意无意地,他将“bějīng”两个字咬得极响。 “这样啊,”乌标的眼珠开始转动,看起来是有点动心的样子,不过下一刻,某人的注脚就到了,“价钱可得合理一点,我那些朋友脾气都不太好。” 2082章张馨的喜事儿 《ID小说网-hui2d.com》“这家伙的态度,有点奇怪,”两人走出公交公司后,坐进了高公子开来的奥迪车里,也不着急发动,高云风坐在那里沉吟一下,如此总结。 “确实有点奇怪,”陈太忠点点头,乌标听说他真的有意收购公交公司,居然很有兴致地了解起了细节,看那样子,真不像是装的。 不过再想一想,他觉得其实此事也正常,公交公司毕竟是国企,老乌不过是个总经理,为公家着想,还不如为自己多想一想怎么才能得到更多。 反正现在这年头,就流行个“国退民进”,在瓜分国企的盛宴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利用手中的权力,吃得脑满肠肥,倒也不差多他一个。 有人能成为时代的弄cháo儿,就会有人成为改革的阵痛,这都是老话说死了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想到这个,陈太忠心里对这种怪异,就有点不以为然了,“有胆子的话,他给我胡乱报个价试一试,看我玩不死他。” 说句实话,让他拉不下脸来对付乌标的,是那家伙相对端正的态度,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错非不得已的情况,陈某人还真的是愿意以德服人的。 倘若姓乌真的不打算讲理的话,他也不怕跟其比一比在“不讲理”方面的造诣,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那是,我今天也算是个见证,”高云风笑着点点头,“他要是打算出尔反尔,就算太忠你忍下这口气,我也不能跟他善罢甘休。” 可是下一刻,他的眉头又是一皱,“不过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哈,我知道了。” 高公子重重地一拍大腿,眼中满是得意,“这家伙没有待价而沽的兴奋,要说这事儿就不对了,他不上杆子示意……莫不成他想抢了太忠你这个创意,跟别人合作?” 这个猜测很有道理,陈太忠是很强势,许纯良更不好惹,但是所谓的县官不如现管,你既然伸手到别人地盘了,人家稍微示意一下很正常——就算啥都得不到,起码也卖个人情不是? 至于说剽窃创意,别以为乌标没这个胆子,欠钱不给的事儿人家都做了,倒也不怕再多做一点了——事实上这个猜测多少还是有点荒唐,然而,除这个理由之外,实在也想不出可能,今天为什么乌总是这样的反应了。 “嘿,那他胃口真大了,”陈太忠听得哼一声,摇一摇头,“反正我给他一个星期考虑,到底会是怎么样,到时候就知道了。” “来,太忠,你来开车,去哪儿随便你,”高云风也听得兴奋了起来,打开车门站起身来,“我联系着看一看,有没有人知道,乌标最近跟什么人走得近。” “你至于这么兴奋吗?”陈太忠听得好奇,笑着看他一眼,却是没有推辞,也站起身子打开了车门,“这能有几个钱?” “公交公司的利润可不算太少,”高云风笑着摇摇头,“你根本想不到,素波这边真要交给个人来搞的话,一年纯利润上千万一点问题都没有……这还是刨去所有的开销以及车辆折旧等等,没准有三千万呢,真的。” “五千万意也不大,”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哼一声,心说你小子插手倒是插得挺自然的,“而且搞这个服务行业,真的太累了,到时候肯定把你拴死了。” “这可是个好机会,要是能拿下来,别的地市也能这么搞啊,”高云风笑一笑,若是这点因果的都想不到,那他成什么了?“累一点我清楚,不过可以交给别人打理嘛……” 他还真是有点想法的,别的不说,只说此事能成的话,下面地市若是能援引为例,然而,他也不会去跟当地人抢饭吃,高某人在其中占据点股份也就行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当然,肯定是那种只出力不出钱、负责摆平事端的好汉股。 至于素波这边,他也可以交给别人来打理,说穿了这是独家买卖,他高某人腰板也很硬实,只要出手大方,他倒是不信别人能抢了去,下面人要是敢跟他搞三捻四——那不是找死吗? 他兴致勃勃地跟陈太忠解释了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一件事,说不得笑一笑,“反正就是咱三兄弟的事儿,你、我和纯良都有份。” “快拉倒吧,八字没一撇而事儿,你倒惦记着分赃了,”陈太忠不以为然地笑一笑,脑子里却是突兀地冒出一个念头来,真要是这样的三个人把持了素波公交公司,那要想将车票涨价,还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儿啊——就算杜毅想反对,都要掂量一下。 高云风却是没在意他这话中调笑的意,拿起手机来,兴致勃勃地拨了两个电话之后,颓然长叹一声,“这家伙厉害啊,巴结上蓝河了,可能最近要调到高管局去了。” 蓝河就是省高管局的常务副局长,以前的高管局的局长是省厅常务副崔洪涛兼的,崔厅扶正以后,这高管局局长一职,就由于副厅长兼任了,这于厅长也是高胜利的人,而蓝河这个常务副,却是崔洪涛的人。 崔厅长现在行情看好,而于厅长本来就是老人,以前崔洪涛是副厅长的时候他就是副厅长,再加上他背后还有高省长,所以老崔也不能做得太过,不过不可否认的是,随着高厅长的离开,崔厅长又搭上了杜毅,现在的高管局,蓝河也是威风八面。 “我cāo,怪不得他敢不给我钱呢,”陈太忠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合着他想把这一笔手尾,留给后面人啊。” 这因果是一目了然的,人在人情在,高胜利一旦离开了交通局,有人不买帐就是很正常的了,打个类似的比方吧,蒙艺还没走的时候,陈太忠已经知情了,就要求蒙书记将凤凰市校园网的钱交由科委来监管。 这不是陈太忠多事,而是他很清楚老蒙要走了,人一走这钱就不好说了,而钱到不了账的话,蒙晓艳就要跟着被动,加个监管的名分,陈太忠就方便出头跟陈洁讨要。 现在就是一样的道理,高胜利走了,乌标就不想管这档子事儿了,谁的饥荒谁来处理,侯总欠的的钱,凭什么要我乌某人承担呢?更别说高厅长也高升了。 与此同时,高云风又得到一个消息,合着侯总走的时候,突击花了一笔钱,乌总来的时候,账上就趴着不到十万,应付款倒是欠了一堆——这搁给谁谁也得恼火不是?老乌气得第一件事就是把财务科科长免了。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啊,”高公子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挺郁闷的,他老爹现在倒是副省了,但是手里没权了啊,管着许绍辉留下来的广电、信访等口子。 要说这蓝河不过是个副处,享受正处待遇,搁在高胜利在交通厅的那个时候,随便伸一下手就碾死了,然而现在别看他是副省长了,却是不方便动此人了——有实权的多半都是有仗恃的,而他却脱离了那个系统。 陈太忠却不是很在意,因为他有自己的底线,若是对方打算算计的话,那就出手收拾呗,事实上听了高云风的话,他有点能理解乌标的心情了,若是能扛过这一阵,到时候乌总甩手去了高管局,他却是不能追过去要钱了。 公家的事情,讲究个对事不对人,就像侯总走了,陈太忠就不能追着他去要这一卡通的钱,所以说这乌总算是好算盘。 不过陈某人怎么可能答应再放此人走呢?这个乌标上任以来就没怎么付过钱,就这么放人走的话,再来一个,可就是安装了一卡通系统之后,公交公司第三任老总了——对事不对人的债,拖得越久越是难要。 到时候新老总一说,前两任把钱都花了,你找我不合适啊,这不是欺负人吗?当然,陈太忠不怕欺负人,但是他脸上也挂不住不是?传出去丢人啊。 总算还好,刚才三个人说的结果,就是陈某人要求一个星期有结果,而乌标也说了,他近期就会就此事向市里反应一下——不管怎么说他是挺感兴趣的。 “好了,去韩忠的港湾吧,”陈太忠拿定主意,在港湾坐了一阵,不多时,张馨听说他回来了,也来到了港湾,这次她却是开了一辆富康,是张沛林给她配的。 张经理一来,带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的消息,坏的是,交通厅那边短期内定不下来到底上什么样的设备,张沛林都为此跟崔洪涛见了三面了。 好消息就是真好了,张馨的数据部从凤凰科委定了三十台无线模块,目前在天南大学开了天南省第一家IP超市。 这IP超市的创意,其实来自于外省的联通公司,不过联通的网络不怎么样,收益就不怎么拿得出手,但是移动出手就不一样了。 P电话的市场很广阔的,天南出现这家超市之前,街上的公话打长途都是一分钟七毛钱,有的地方还要加一块钱手续费——虽则这手续费已经取消了。 移动的超市,长途收费是每分钟四毛,又开在大学里,学生们本就钱不多,又有很多人家是外地的,结果超市一开门口贴个小报,登时就爆满了。 目前超市开了十天,收入已经两万了,一个月下来估计就能到了六万,俩月就能收回那购买模块的费用,剩下的都是赚的。 科委的设备和技术,也是相对成熟的,又有人蹲在那里盯着那个试点,观察可能出现的故障,所以在学校里口碑很不错。 张馨这就算开拓了一个新市场,一个点一个月就是六万的收入,简直太吓人了,于是消息在一周内就不胫而走,移动内部好多人都来打听——这玩意儿能不能搞啊?反正我小姨子在家呆着也没事做。 到目前为止,向张经理打招呼的人已经超过两位数了,不过天大这里是个试点,张沛林特批的,按张总的意就是说这事儿能搞不能搞,都要先看一个月。 这一个月就是观察了,包括话务量变动啦,需要注意的事项啦什么的,说句难听的,也有必要看一看凤凰科委设备的可靠xìng不是? 目前暂时加不了试点,但是张馨已经看出美好的前景来了,她算了一下,若是素波能开五十家这样的超市,一个月岂不是就能有两三百万的进项? “关键是UP值还高,”她美不滋滋地跟陈太忠介绍,这个UP值说的不是最高值什么的,而是移动对SIM卡的术语,是一个数据,就是每张卡的平均话务量。 事实上,对移动来说,一个月两三百万的收入不算什么,放的卡也不多,五十家也不过才一千二百张卡。 但是这平均话务量,也是一个考核指标,人家放的卡虽然不多,但是个顶个都算得上是金卡用户了,说起来也是件很长脸的事情——移动的金卡用户,可是有专门的户经理的,不但能享受诸多优先服务,过生rì还能收个鲜花什么的。 “挺好,”陈太忠见她这么兴奋,心里也替她高兴,长久以来,张馨总给人一种花瓶的感觉,平rì里她偶尔提及单位同事,也不说自己的工作什么的——毕竟她本就不是专业出身,而数据部的活儿也太少了一点。 “不过五十家才一千多台设备,有点少啊,”可是见她这么活跃,陈太忠又禁不住笑着出声,打击一下她的积极xìng,“我们也就赚个五六百万,你还得再努力,不能满足。” “还有人跟我说,有比你们便宜的模块呢,加上计费系统,平均下来也不过一线四千块,你这儿都五千了,”张馨笑着回答他,“不过我没理那家伙,真没眼sè。” “脑子进水的人还真多,”陈太忠听得有点哭笑不得,其实严格来说,科委的五千块里,利润占了一多半,成本就是两千出一点头——等规模上去了,估计能控制到一千五左右,人家说的那个价钱很正常。 但是事情不能这么看,首先天南有这样的设备,就算张沛林跟凤凰科委没交情,同等情况下采购,也是该优先选用本地产品,更别说人家凤凰科委的技术,已经实用在高速公上了——你想选便宜的产品不是你的错,但是这产品万一质量不过关,谁来负责? 想到居然有人把心打到跟张总有关的设备上了,陈太忠真有点哭笑不得,信不信着了急我让张沛林停了你的职?不过,想到下午遇到的乌标,他又释然了,“唉,这年头有胆子瞎惦记的人还真的不少……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啊。” “我给他个冷脸,他该知道进退了,”张馨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她跟陈太忠在一起,也学了不少做派,可以想像一下,在移动这样的国企里,美艳高贵的女上司给人一个冷脸,任是谁也要心里打鼓双腿打颤了——除非他是起点小说网的男主角。 “嗯,”陈太忠也没在意,以他的身份,实在没必要跟那些小人物计较的,反倒是他想起个细节来,“对了,这个IP超市真的是走的数据平台?” “假IP,”张馨遗憾地撇一撇嘴,又皱一皱眉叹口气,“本来想走数据平台的,不过移动的数据平台不稳定,有延时还有回音……像IP充值卡卖得就不好,反正网间结算费才六分钱,超过六分都是赚的。” 这就是垄断的好处了,同样一张手机卡,一分钟七毛也是收,一分钟四毛也能收——不但能收,还能返还业主百分之三十的话费。 像那网间结算,是指移动的手机打到联通或者电信的电话上,才有这样的费用产生,要是打外地的手机,连这个费用都省了。 “嗯,要是能搞的话,你最好专门要两个号段来做,”陈太忠信口建议一下,他现在对管理方面已经有些心得了,所以虽然比较外行,提的建议却是靠谱,“像省委省zhèngfǔ,就有自己的千层号段……一打出去别人就明白是哪儿打来的。” “这个我想到了,”张馨得意地点点头,“不过现在是测试期,我不想搞得动作太大,邓总答应我了,等大规模上的时候,专门给我数据部三个号段,三万个号。” 看她的神sè煞是自豪,那份神采也是往rì里见不到的,陈太忠不禁心里暗暗感慨,这人要是事业心,气质也能受到影响哈,不过,“嗯?你说三万个号……三万台模块?” 那岂不是一亿五千万了?想到这个数字,他心里禁不住微微一跳,张馨笑着点点头,“我肯定不会开五十家就满足的,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三万可能有点多,一万应该能保证。” “那也是五千万,”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没想到歪打正着,GPS没上,倒是发现这么个短平快的好项目……来,亲一口。” “呵呵,”张馨见高云风在场,不好意这么做,笑着让一下,“未必能到五千万,后期有竞争厂家出现,估计科委的设备,价钱也要适当压一压。” “那就多进点货堆着嘛,”高云风见这俩狗男女这副模样,笑着站起身来,“不打扰你们夫妻俩说情话了……我说,晚上还喝酒吗?” “不喝了,”陈太忠摇一摇头,顺口吩咐一句,“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门啊。” 高公子离开了,张馨却是有点担心地看着自家的情人,“太忠……要是一下进一万台,那得让张总拍板,而且,我这儿也不太好做啊。” “嗐,明白,那小子是野子,不讲理习惯了,你不用理他,”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又摸起了电话,“得跟她们几个说一声,晚上去军分区招待所,唉,忙死啦……” 晚上的荒唐自不必表,战斗间歇的时候,田甜帮自家老爹关说了,“太忠你回去一趟吧,我爸已经上任了,你表示个支持嘛。” “那成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想到章尧东在黄老家门口那一幕强势,他没理由忽视这个要求,于是轻笑一声,“明天我就可以回去,不过嘛……你得陪着我回去。” “嗯……好吧,”田甜琢磨一下,终于点点头,某人听得心里暗喜,哈,泡上本市市长的女儿,还带回去,这感觉不错……第二天上午,田甜就请了假,坐着陈太忠的灰sè林肯直奔凤凰市,不过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正好去丁小宁的京华酒楼小憩一阵。 下午一觉起来,陈太忠才说要去拜望一下田市长,不成想却接到了另一个市长的电话,段卫华亲自打来的,“太忠,听说你要收购公交公司?” “是啊,我是有这么个想法,”陈太忠叹口气,因为他听出来,老段说话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关键是他们欠着科委的钱,死活不给啊。” “唉,你能不能缓一缓?”段卫华还真是不高兴,“我才上任,收购这个国企……传出去不太好听啊,尤其是你还是凤凰的,我得避一避嫌疑。” “我肯定用bějīng公司的名义,”陈太忠犹豫一下,方始发话,“不过卫华市长,我听见你叹气,您能给我指示一条好一点的子吗?” “啧,”段卫华咂巴一下嘴巴,“不瞒你说啊,太忠,国企的问题,一向是各个zhèngfǔ的老大难,就我个人的主张,是不愿意将国企卖给私人的,尤其是公交公司这种企业,它不但是垄断的,同时还是公共福利事业的xìng质,搞不好就要出大问题的。” “这还真麻烦了,”陈太忠听得也是苦笑一声,“要不这样……您能不能再给公交公司拨点钱,也不多,才六百万。” “这个更不可能,”段卫华长叹一声,“这个漏子好不容易才堵住,我怎么可能再把它放开?” 2084老段的执着2085和谐 《ID小说网-hui2d.com》2084章老段的执着从某个角度上讲,段卫华是相当老派的一个人,在部队的时候,他就强调组织和纪律,没错,他行事圆滑从不缺乏变通,但是他擅长变通的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就这个“国退民进”来说,他就不认为所有的国企都该退,所有行业的民企都该进,有些底线绝对该坚持,必须是在党的领导下进行。 且不说别的,就说这公交公司一事,一旦让陈太忠收购了,一块的票价涨成两块了,两块的票价涨成三块了,更狠一点的话,老年证、军人证之类的不能免费乘车了——严重地影响了民生,老百姓是要骂娘的,是可能引起社会动荡的。 你涨一点,老百姓负担就多一点,虽然对很多官员来说,民间呼声可以无视,但是段卫华还是比较爱惜羽毛的,太过分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当然,他也知道陈太忠做事比较率xìng,并不怎么把钱看在眼里——事实上那家伙从来也没缺过钱,自己若是要求他不要乱涨价,也未始就不能商量。 然而很关键的是,此事涉及到他的底线了,他认为将公交公司转为民营真的不合适,是的,他不想在自己的任内出现这种事情。 说得更深远一点,段市长一直就反对无条件地国进民退,尤其是有些地方,居然会出现“张卖光”“李卖光”之类的主儿,一刀切地将国企卖出去,尤其要命的是,这些人不以为耻,反标榜为xìng格、处事果决,每每看到这样的溢美之词,他就恨不得一口唾沫啐过去。 段卫华承认,国企是存在这样那样的弊端的……作风散漫、效率低下、浪费严重、人员臃肿以及不进取等等等,但是这并不是你随手就将工人推到下岗的理由,要知道,其中有多少老工人为国家辛苦工作了几十年。 好吧,摆老资格不对,很多国企也确实病入膏肓了,但是能一刀切卖出去的,起码都是有收购价值的——能不能在卖出去之前,确认一下真实价值,确定一下那些为建设共和国出了力的老工人,后半生能否保证? 还是那句话了,没有赚钱潜力的厂子,没人愿意去背那个负担,凤凰纺织厂破产就破得干净利索——赚不了钱的厂子,你买啊? 所谓的国退民进,就是瓜分国企的盛宴——厂子改制了,活力增加了,效率上去了,负担减轻了,盈利能力上去了……这都没错,但是“负担减轻”四个字,是血淋淋的暗红sè。 段卫华不反对国退民进,但是他反对那种**裸、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刀切,某人走上前趟地雷去了,发誓要铲除既得利益集团,却不知道由于盲目地砍劈,造就了更强大的、腰板更硬实的集团——国企私有化,一夜之间造就了多少富翁? 不可否认的是,同样是好的出发点,同样是为了国富民强,类似的悲剧,中国历史上早有上演,北宋大名鼎鼎的拗相公,便是极其相似的例子,无非四个字——志大才疏。 会壮士断腕的人多了,匹夫之勇不难学,难的是……麻烦你多少考虑一下,断了腕子之后,那腕子怎么安置,会不会造就更大的毒瘤?别尽图那点虚名了。 段卫华本人就是这么个想法,别看他年纪不小了xìng格也挺好的,严格说起来,有些事情他想得比陈太忠还极端。 陈太忠一直认为,贪官并不是特别可恨,你做出了足够好的成绩,贪一点很正常,毕竟在现有体制下,干部的待遇,看得到摸得着的就是那么多。 段卫华则是认为,不问青红皂白统统推出去,谁不会?以华夏官场之大,并不止那么几个“卖光”有魄力,能正视问题,愿意着手处理问题并且不怕麻烦,这才是最大的勇气。 勇气不是靠标榜出来的——就是年轻人常提的那个问题了,为了爱不怕死,为了爱不怕活着,这两者哪个更有勇气? 这些就都扯远了,总之,段卫华一听说小陈打算动公交公司的脑筋,眼皮子就一个劲儿地乱跳,他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勇气的干部,但是有些底线不能乱动。 所以,他就打来这么个电话,而且非常罕见地不笑了,用意无非是告诉陈太忠:你让你的老市长很难办啊。 “问题是这钱我也不能不要不是?”陈太忠听得苦笑连连,“老市长您有什么想法直说,我一定配合你。” “你压上几个月行不行?”这是段卫华打电话的真正目的,“我这边理一理顺,到时候看能通过什么方面变通一下,总是要让你满意了才行。” 按说这几百万的事情,真的难不住一个省会城市的市长,段老板这么纡尊降贵地跟陈太忠说话,实在有点大炮打蚊子的意。 然而事实却并不是那么回事,段市长才刚刚履新,脑袋上还有个省委常委伍海滨,必须留出充分的适应期和磨合期——老段搞了大半辈子的政工,怎么可能这点都不懂? 这只是理由之一,其实更关键的是,他太清楚小陈的折腾劲儿了,搞起事儿来简直是肆无忌惮,要不然这个素波市长的位子也轮不到他,因为某人的事情,素波已经倒下了两个市长,而段市长绝对不想成为第三个。 当然,陈某人是不会针对老市长搞事的,段卫华相当清楚这一点,可事情一旦闹大,就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了——就像他当初说的,“棋从断处生”。 段市长不想让某人再弄出个断点来,到时候许绍辉再一插手,那真是说不清楚会怎么样了。 “可是乌标要走了,听说是会去高管局,”陈太忠知道,老市长对自己不会空口白牙地许诺,但是他必须指出其中所蕴含的风险,“他一走,我这儿就被动了。” “省高管局?”段卫华愣得一愣之后,旋即冷冷一哼,“他现在还是市管干部呢,我倒要看看,我不答应他走,他怎么走得了?” “唉,问题是交通厅的崔洪涛,搭上杜老板了,”陈太忠很愕然地发现,自己今天的苦笑,是这一生中最多的一天——尤其要命的是,今天还没过完。 “呃,”段卫华听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太清楚这句话的份量了,犹豫一下方始叹口气,“小陈你碰到的,就没个小事……这样吧,大不了到时候我让公交公司划几十亩地给你,你让京华的小丁去搞房地产,科委来搞也行,这几百万费用从里面扣,可以吧?” 公交公司囤地不算多,但也有几块,毕竟是你有线就得有停车场,没错,现在好多大商场或者大企业,为了吸引公交公司将终点站设在这里,就以几近于半租半送的价格提供停车场——有了公交车,才会有人气才会有方便。 但是十来年前,很少人有市场意识和竞争概念,经常是一条线规划好了之后,公交公司随手在终点站圈一块地——这就是我们公交公司的了啊。 而这终点站划得大小,是否还能提供个司机和乘务员休息的地方,甚至该地由于是交通枢纽,还要增设办公的场所,这一切,就决定了公交公司手里有那么几块地皮。 所以段市长这句话,可cāo作xìng确实挺高的,不过他先提京华房地产的丁小宁,然后才提科委的房地产,这不仅仅是想送项目给陈太忠,更是有意无意地暗示,他现在确实不想跟“凤凰”这两个字扯得太近。 “我……不甘心,”陈太忠听得沉吟半天,方始又苦笑一声——都已经破纪录了,也不差再多一声了,“他不能赖账赖得这么不讲道理……而且我还有别的方面的考虑。” 别的方面,自然是要通过解决此事,实现对崔洪涛敲山震虎的目的,交通厅那边的事儿也拖不得了,等人家真的定了联通的GPS系统,再说什么都白扯了。 “反正这件事要是拿到市长办公会上讨论的话,我是不会支持的,”段卫华先表了态,沉吟一下方始轻笑一声——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你要着急,就想个折中的法子,逼出他的钱来,我不方便出面,但是可以配合你。” “折中的法子?”陈太忠满怀狐疑地发问了,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又被老狐狸算计了。 “呵呵,你主意那么多,不用我建议了吧?”段卫华笑得越来越自然了,往昔那个和蔼可亲的市长又回来了,“我只表一个态,你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大,将来有机会了,我适当照顾你那一点儿活儿。” “好吧,我考虑一下怎么cāo作吧,”陈太忠也只能如此回答了,人家老段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再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他打电话联系田立平了,不成想田市长去金乌视察去了,他上任一周了,先是听取了大部分行局的情况,在市里又走了一圈,现在就是下各个县区视察了。 金乌县跟湖西区接壤,陈太忠就请示,立平市长您能不能回来的时候,过科委视察一下啊?结果田立平告诉他——我回来估计要晚一点了,而且你科委的摊子太多,要视察也得明天下午了,晚上吃过饭以后,我看有时间没有,到时候再联系吧。 接下来,陈太忠就又开始工作了,科委转一转,三十九号溜一圈,招商办里走一趟,这看着就六点了。 2085章和谐晚上,马疯子请陈太忠吃饭,疯子移民的手续办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下等了,陈主任又叫上了小董、张爱国和交通局局长牛冬生等几个自己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喝到一半的时候,小吉也蹭着过来了。 喝完酒了,牛局长招呼大家去交通局新开的交通宾馆唱歌,交通大厦已经交付使用了,主楼东侧是用来办公的,西侧是宾馆,裙楼有酒店。 这栋大厦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小四千万,算是相当奢侈的了——当然,跟在建的科委大厦估计就不太好比了,科委大厦加上追加的投资,达到了五千万,而且眼下看起来,铁铁地是要超出预算的,估计得到六千万左右。 喝酒唱歌到八点,陈太忠正要告辞走人的时候,接到了田立平的电话,“小陈,我还有十来分钟就到横山区宿舍门口了,你在哪一栋呢?” “我在外面喝酒呢,马上就回去,”陈太忠这话,赶紧站起身走人,上还不忘记给白市长打个电话,那个啥,老田要过去,你可不敢看见灯就推衣柜。 田立平今天在金乌喝了不少,没办法,领导下去视察就是这样,饭点儿了你走人,那有点不给下面人面子,更何况田书记现在只是代市长,想把代字去掉,也得注意跟人民代表们打成一片——反正表示出一个亲民形象,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他最近也在筹备凤凰煤焦集团的成立,金乌是凤凰市的产煤大县,要是有人捣蛋,也是头疼事儿。 回来的上,他问起了司机,想知道陈太忠在哪儿住,这司机虽然没跟陈主任打过交道,但是在市zhèngfǔ混的主儿,还能不清楚这个人?说不得就载着田市长直奔横山区宿舍。 陈太忠赶到的时候,田市长的车已经开进了宿舍大院,于是他陪着领导上楼,隐隐地,旁边有人在窗口探头探脑。 司机和秘书没跟着上楼,这是市长专门找陈主任来了,谁还会跟着碍眼? 陈太忠的房间还算整齐,由于有张爱国拿了钥匙帮着打扫,倒也不显得多脏,不过茶几上还是落了薄薄的一层尘土,他见状也只能苦笑一声,“小张这家伙也学会偷懒了,回头得说一说他。” 田立平虽然喝高了一点,可是他也不接这话茬,谁知道这小张是男人还是女人呢?径自走到厅的沙发处坐下,“给我弄点茶水,渴得要命……呵呵,今天听吕清平说起你了,你好像对他很有成见?” “那是他自作自受,”陈太忠哼一声,走上前打开热水器的开关,又从酒柜处拿过了一提啤酒,放到了沙发上,“要实在渴,先喝点啤酒,我去洗茶具……呵呵,正好有从bějīng弄的特供的明前狮峰龙井。” “随便什么茶都行,喝酒喝得舌头都麻了,再好的茶也喝不出来,”田立平笑一笑,惬意地舒展身子,“你让甜儿去干这个嘛,咱俩说话……咦,甜儿在哪儿呢?” “哦,她……在宾馆住着呢,”陈太忠回答的时候,有个略略的停顿,他总不能告诉市长大人,你女儿在阳光小区跟我其他的女人在打麻将吧? “叫她过来,”田立平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一句,旋即又转移了话题,“你跟吕清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田市长虽然喝多了,心里却是清醒的,他之所以来横山区宿舍,就是猜到了,陈太忠的生活哪怕再糜烂,总是不可能在他自己的宿舍里胡来。 进来之后,他就想把自己女儿也正式领进来——这多少也是个舆论不是?反正他喝得是有点多了,觉得自己这么做没错,至于女儿跟小陈在年纪上的差距,他就懒得考虑了。 “有点晚了吧?”陈太忠苦着脸问一句,结果人家田市长不理他,说不得他心里长叹一声,摸出了手机,小白,田甜要踏进你的领地了啊……洗完茶具之后,饮水机里的水还没开,两人就坐在那里聊了起来,从科委为什么不鸟吕县长,聊到市里的权力结构,再聊到各个领导的xìng格,什么都能说。 他甚至跟陈太忠打听,你在市zhèngfǔ有什么比较信得过的人,可以做我秘书的吗? 田立平在素波的秘书小姜也是新人,跟了他其实还不到一年,这次他来凤凰,本来想着你愿意来就过来,不成想姜秘书根本没做表示。 这也正常,小姜家就是素波的,老爷子更是素波市人大的副主任,跟着田书记来凤凰倒是小事儿,问题是田老板快到点了,等回头一个调动,老田回去了,小姜留在这儿走不了,那可不是麻烦了? 这就是行情,那帕里义无反顾地跟着蒙艺走,不仅仅因为蒙老板是省委书记,更是因为蒙书记年轻,要退休还得十五年,这么些时间,足够那处长在碧空打下一片大大的天空了。 “这个事儿,你可以问景静砾,我跟市zhèngfǔ的人都不太熟,”陈太忠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一拉开门,正好田甜站在门口正要敲门。 我哪儿敢让你敲门啊?陈太忠心里苦笑,要是被对面的于主任听见响动,那就更说不清楚了——怎么说现在也是八点半了。 田甜一来,这服侍的工作就是她来干了,田市长初来凤凰,想知道的事儿真的是太多了,两人直聊到十点半,灌了一肚子茶水的市长去陈主任的厕所嘘嘘一下,才转身走人。 陈太忠自然是把市长大人送到了楼下,回来之后,看着脸有些微红的田甜,“你老爸也真放心,就把你一个人留在我这sè狼家了?” “我进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到,”田甜打开几个房间的灯,四下扫视一下,回到卧室懒洋洋地半躺在床上,“哼,你这老窝我还没来过呢,这床也不知道都有谁用过……等再晚一点,其他人睡觉了,咱们再去阳光小区……那是什么?” 陈太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的衣柜在缓缓地“走动”,说不得狠狠地一拍脑袋,“啧……你就不知道等一等吗?” “哎呀,老田总算走了,”一个柔美的女声轻轻地传来,明显是压低了声音的那种,接着,白市长穿着紫sè棉质睡衣从墙那边走了过来。 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田甜,眼睛在瞬间就瞪得老大,一抬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睡衣衣袖滑落,露出一段有若嫩藕的白皙小臂。 她惊讶,田甜比她还惊讶呢,大半夜的,任是谁看到走动的衣柜、穿墙而来的美女,怕是都不可能保持镇静,于是张嘴就是一声凄厉的大喊,“啊~” 总算是陈太忠手疾眼快,一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顺手还放个咫尺天涯的术法出去,将她的声音隔离了——白市长的老爹还在隔壁呢,更别说这一栋楼可都是处长级的干部,被人听到那就惨了。 他捂得紧,可是田甜吓坏了啊,浑身都在哆嗦,都能听见牙关得得打架的声音,见她吓成这个样子,他只能苦笑一声,“这是白……吴市长,说好了晚上要来我这儿,听我汇报工作。” “汇汇汇……汇报工作?”田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是大声地喘几口气,惊魂未定地看着吴言,“你是……吴市长?” 她当然不可能相信,吴言过来是听工作汇报的,只看这墙上的机关和吴市长身上的穿着,是个人就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 倒是吴言要老练得多,最初的惊讶过后,她一迈步走到床前,铁青着脸发问了,“太忠,谁让你把她放进我的房间的?” 吴市长本就是做事果决的女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再遮掩也就没意了,说不得就要计较一下,自己的私密空间怎么让别人进来了。 “咳咳,”陈太忠轻咳一声,先走上前将衣柜推回原位,才笑嘻嘻地一耸肩,“给你们俩介绍一下,这是凤凰市官场第一美女,吴言吴市长,天南最年轻的实职副厅……” “这位嘛,是天南电视台新闻栏目的主播,”他还待继续介绍,只听得吴言冷冷一哼,“田甜是吧?省台我也常看的……陈主任,麻烦你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市长下午就从招商办得知,陈太忠回来了,刚才接到他的电话之后,就让钟韵秋时不时地看看窗外,然后就发现太忠领着田市长进家了,而田甜来的时候是打车,悄悄上门的,连门都没来得及敲,就被某人放进来了,钟秘书没有注意到是很正常的。 好容易等到十点半了,她和钟韵秋在书房呆得都有点瞌睡了,才听到窗外有轻轻的汽车启动声,紧接着车灯亮起,钟秘书掀开窗帘的一角瞄一眼,长叹一口气,“唉……这次走的总算是田市长的车了。” 十点半了,田市长也走了,见到陈太忠冲着车一个劲儿地摆手,然后又孤身上楼,白市长觉得……自己这么过去,怎么说也不可能有别的意外不是? 她一向是很小心的,住在这市zhèngfǔ大院的人也很自律,这会儿真的不太可能有人再去陈太忠那儿了……好吧,就算有人皮厚,想上门打听一下田市长来此何干,总也有个时间差的吧?到时候她躲在卧室,或者再悄悄回来,都行的嘛。 不成想,就是她走出书房走进卧室,反锁了卧室门,然后推开衣柜,又推开那个衣柜的时候,意外居然……真的就这么发生了。 还好,她的神经够坚强,问完之后冷冷地看着陈太忠,一定要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田甜是田市长的女儿,”陈太忠苦笑一声解释,“我俩本来说再等一等,大家都休息了,就去阳光小区的。” 什么?听到这话,吴言越发地恼怒了,她可是算着陈太忠今天回来,该留在这里的,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主播,就要跑到阳光小区胡来——而且,田立平走都不带自己的女儿,那意味着什么不是很清楚吗? 再加上,她被人发现了隐私,说不得冷冷一哼,转身就去扳那衣柜,“那你去你的阳光小区吧,让开……我要回去了,再也不过来了。” “你又不乖了啊,”陈太忠笑嘻嘻地伸手抱住她,冲田甜努一努嘴,“甜儿,帮我脱了她的衣服……” 田甜愣在那里,目瞪口呆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些迟疑,“太忠,你别这么不尊重人嘛。” “你帮我,就等于帮你父亲,”陈太忠的脸皮,那是要多厚有多厚了,这般无耻的话也说得出来,而且还是满脸带笑,“有了白市长的支持……田市长的工作很好开展的。” “哦,”田甜点点头,心说原来是这样,其实,田主播跟陈某人见识过的大场面不少了,五飞六飞是常有的事儿,于是走上前帮他抱住吴言,“白市长……你不是说她是吴市长吗?” “陈太忠,”吴言听得怒火中烧,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面前的某人,却是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低声咬牙切齿,“你好,你很好……” “你就是欠收拾,”陈太忠轻轻一拽,扯开睡衣带子,下一刻就将白市长按在床上,冲着她挺翘的臀部啪啪地打了两下,心说反正你也喜欢这个调调儿。 钟韵秋有吴言卧室的钥匙,等了好半天,还不见卧室门响,不由得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再醒来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说不得打着哈欠开了卧室,悄悄将衣柜推开一条缝儿,侧耳倾听——太忠你不是忘了我,直接睡了吧? 不成想,一个男人的声音懒洋洋地传了过来,“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市长的女儿,以后你们姐妹俩,要好好相处,要和谐,听见没有……” 2086模糊回答2087傲慢 《ID小说网-hui2d.com》2086章模糊回答驻欧办陈主任在回到凤凰的第二天上午,去向新任市长田立平汇报工作,田市长在百忙之中接见了他一下,却是只用了两分钟就结束了谈话——一来是领导太忙,rì程安排得太紧;二来他已经答应下午去科委考察。 然而,事情的关键并不在这里,关键在于陈太忠回来之后,第一个拜见的是zhèngfǔ一把手,而没去见党委一把手——段卫华在的时候是如此,段卫华不在换了田立平之后,依旧是如此。 陈太忠可能的反应,章尧东已经了然于胸,所以根本就没去关心这次序问题,不过,凤凰市削尖脑袋琢磨着拍市委书记马屁的人有大把,于是,章书记还是在第一时间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我才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章尧东就只当没听到这个消息了,不过他的心里暗哼,那小子走的时候,总是要来跟我打个招呼的吧? 又过两天,许纯良从bějīng回来了,章书记约他晚上来白宫吃饭,了解一下活动鲁班奖的进度,“对了……把小陈也叫上吧,这是功臣啊。” “太忠早上去素波了,还说可能就不回来了,”许纯良真不负纯良二字,果然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个鲁班奖的事情,他全部移交给我了。” 什么?章尧东听得就是一阵憋气,好小子啊,无非就是叫你在bějīng捎了我一趟,你倒是蹬鼻子上脸地不满意起来了,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然而,说句良心话,陈太忠本来想前一天就离开呢,反正他已经完成了捧田立平的任务,不过横山区宿舍、阳光小区和育华苑这三块地,都要挨个犁一遍才行,所以才拖到了今天早上——事实上,白市长都说了,你要今天不走的话,田甜再来家里也无所谓。 吴言这话说得有点虚,她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自己阵地的主儿,田主播在来凤凰的第三天头上已经离开了,其次,她知道陈太忠目前不想被任何一个女人羁绊住——前两天深夜,田甜来访都是悄悄的,大家都知道一时半会儿讹不住陈太忠。 说穿了,她就是欺田甜已走,且不便常来,才肯如此故作大方,其实那晚三个人初开始有些尴尬,到最后却是玩得极为尽兴,当田主播一手用力扳着她的腿,一手拨弄着她胸前双峰上的蓓蕾时,白市长觉得极为地刺激。 甚至,在那时田主播嘴里叫着的“白姐”,都能让她凭添一丝兴奋出来——这个发现让吴言情不自禁地做出了自我审视,难道我的潜意识里面,真的带一点被虐狂的倾向吗? 不管怎么说,那一晚是相当地**,两人累得连手指都懒得再动的时候,男人夹着两个女人,跨进了白市长的卧室,又按住某个笑得异常甜美的女子大加鞭挞。 那女人在寒冬里兀自腿着黑sè丝袜,具体是谁也不必再说,总之,就是市长、市长秘书加市长女儿的组合了——当然,必须指出的是,市长和市长女儿,并不是母女关系。 吴言有点舍不得陈太忠离开,然而陈某人却是不得不走,因为素波那里,还有一个姓WU的家伙在等着他——乌标。 正如高云风所说的那样,乌总对出售公交公司的计划很感兴趣,当然,承包出去经营权或者联营,都是可以商量的。 乌标正在紧锣密鼓地cāo作往高管局的调动,蓝局长说了,随着高管局局面的稳定,一两年内很可能正职不再由副厅长兼任。 这消息其实早就传出来了,只是真假难辨而已,不过大家都知道,先是崔厅长后是于厅长,之所以兼任高管局局长,都是为了让这个新设的机构尽快地走上正轨,同时也是向大家展示高管局在未来的交通系统中的重要地位。 随着高管局各个科室和机构的完善、功能的确定,大部分的流程也从纸面上应用到了实际中,一两年内不再由厅里领导兼任正职并不是不可能的。 而蓝河是崔洪涛的人,那么相对来说,这个消息的可信度就要比别人私下里说的高得多——当然,这种事情并不是能打包票的,意外总是存在的。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又由于赵喜才早早打了招呼,要乌标的公交公司做好“过两年苦rì子”的准备,要大力支持天南省的公建设,乌总才舍得考虑放弃现在这个一把手的位置,去高管局搏一搏未来,现在赵喜才是倒了,但是乌标运作得也差不多了,而且来的段卫华并不是他熟悉的人,他当然是要每边都招呼一下。 从陈太忠这儿得到这个建议之后,乌总就想向段市长汇报一下,尤其是他打听了一下陈太忠和段卫华的关系,似乎两人还很有些渊源。 然而他没想到,段卫华现在跟凤凰撇清还来不及呢,听说有人想向自己汇报跟凤凰科委的纠葛,直接一摆手就拒绝了,“我才上任,这种小事儿没空搭理他。” 这话倒也不假,要说田立平刚上任很忙,段卫华只会更忙,没错,段市长是干了几年市长,比田某人这个政法委书记这要容易融入新的环境中去,但是素波是省会,权力结构要远远比凤凰复杂,更别说一抬头就能看到省委省zhèngfǔ。 乌标能理解段市长的工作繁忙,于是就退而求其次,让传话的人告诉段市长,由于自己这边欠凤凰科委的设备款,陈太忠有意介绍其他公司收购公交公司,请市zhèngfǔ指示一下,此事是不是合适cāo作。 当然,市里若是反对的话,是不是能帮着协调一下这个问题——要是能再以其他什么项目的名义,拨一笔钱将这个窟窿补上,那就完美了。 想要钱?那是做梦!段卫华一听说此事,抽个空子就将电话打给了陈太忠,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又对传话的人吩咐一句——搞这个国退民进要慎重,尤其是关系到民生的福利事业,要慎之又慎,做好调研、规划等准备工作是必须的。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可以认为是同意也可以认为是变相否决,乌标得到这个答复,又想一想传说中陈太忠同段卫华的关系,就认为这是段市长不方便直接表态支持陈主任,所以才会这么说。 他既然这么认为了,那就可以考虑cāo作此事了,反正就算事有不谐,卫华市长也是指示过,要我仔细调研和规划,这总不能算是犯错误吧? 于是乌标就打电话联系陈主任,说这件事市里表示出了谨慎的支持,你看什么时候能叫上你的朋友,过来谈一谈细节? 陈太忠一听心里大奇,老段不是不同意吗?怎么市里又“谨慎地支持”了呢?心说我得找老段好好沟通一下,当然,他在电话里是不会表现出什么惊讶的——为官三载,陈某人的城府那是很有一些了,更何况他在随机应变的方面也有足够的天赋。 所以他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走了,根本没考虑再去找章尧东请示工作,原本这次回来他就已经汇报过了,这请示有没有倒也无所谓,不过既然老章在bějīng让他不爽了,那么他不请示就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细说起来,他这个级别的干部,想找章书记请示工作都要排队,而陈某人表达不满的方式,居然是不请领导对工作做指示,由此可见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陈太忠是中午抵达素波的,上他就给段卫华打电话,说是想拜会一下老市长,段卫华哪里会猜不到他的想法?这小子是不摸底,想面见我问一问此事。 于是,段市长笑着答他,“你也不用来找我了,最近我真的很忙,抽不出固定时间来,而且你的事情也多……” “你不就是怀疑市里的态度吗?我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方便你cāo作……对了,我再次强调一下,对民企介入城市公共交通行业,我持坚决的反对态度。” 合着是老段帮我算计人?陈太忠笑着挂了电话,开始盘算怎么样折腾一下乌标,反正有素波的大市长帮忙,他的选择是可以有很多的……挂了这个电话,他又给远望公司的袁望打个电话,总算还好,袁总就在素波,正要赶往凤凰呢,听他说有些事情要自己配合一下,忙不迭答应了,“陈主任你找我,天大的事情我都得搁到一边去。” 陈太忠找袁总,图的不是别的,就为袁望那口地道的京腔——一般人冒充bějīng来人,那是有点难度的,挂了这个电话之后,原本他是想联系一下乌标的,不过再想一想,就将电话打给了荀德健,要其从bějīng速速赶来。 话痨荀毛病很多,但是有一点值得重视,那就是此人不但手上有钱,而且身份不一般——这可是香港荀家的人,尽管丫是私生子,但血统不可否认。 有荀德健的配合,公交公司这边的谈判就好开展了,而且话痨不但能讲京腔还能讲广东白话,身份又经得住查,万一到时候黄汉祥出于某种目的,真的要强行收购公交公司,由荀总出面组建一个公司来cāo作,也是很简单的。 哥们儿这人缘真的好啊,想要什么人都找得到,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美不滋滋地评价一下自己,不过接下来他就发现了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事实:处理公交公司欠款一事上,他的选择太多,反倒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是最正确的了……陈太忠原本跟袁望约好了,去大草原吃红焖羊肉,不过就在堪堪驶入素波市区的时候,接到了王敏的电话,“太忠,你在不在素波啊?” “才进市区,有什么事儿你说,”陈太忠回答得挺痛快,党校的同学里,他也就是跟何振华、王敏和韩忠有来往,人家帮他抄笔记领资料,又是王浩波的侄女儿,那就没必要打那些官腔。 “啊,那你来宝兰财政局接我吧,中午我请你吃铁锅烩菜,”王敏笑着回答,“既然你在素波,那见面再说吧,正好我把笔记也带给你。” 没必要吧?陈太忠一听她要请,估计就是有点事情了,才说要她在电话里说就完了,听到最后一句,于是笑一笑,“好啊,不过我请你吧……” 接上王敏之后,小王才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下,合着她是帮人问一点事儿,她跟宝兰区教委的某个科长关系不错,那科长有个弟弟,现在素波理工大做电工打杂。 要说这位在学校里,也有点优势,他是临时工不假,但是由于他姐姐在宝兰区教委,倒也没人怎么歧视他,此人在学校里眼皮子挺杂,手脚也勤快,人缘不错。 他听说天大那边搞IP超市挺赚钱的,就跑到市移动去打听,数据部的人肯定要告诉他现在不考虑理工大,他回来后就央着他姐姐帮个忙,给联系一下。 可是他姐姐这科长,其实就是个股长,也没啥大能力,不过她想到王敏似乎有点办法,又似乎跟凤凰科委的谁谁是党校同学,就托小王打问一下——天大的IP超市里,设备上都打得有凤凰科委的标签,这也是宣传的手段之一。 要说找别人办事,王敏未必张得开这个嘴,听说是找陈太忠,就答应下来,我可以帮你问一问。 陈太忠一听就笑了,“多大点儿事嘛,小王你直接电话说就完了呗,还要专门请我吃一顿饭,这不是见外吗?” 一边说,他心里也一边感慨,啧,这世间事就是这样,对有些人来说,那就是天大的难事——哪怕那位是个股长,但是对另一些人来说,那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这点钱看不到你眼里,可是对很多人来说,就是巨额财富了,”王敏笑一笑,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他算了,一个月能赚一万多,你要觉得这件事好办,那帮我也开一个吧,正好我妈退休了没事做呢。” “这事情好办,选址才是最重要的,”陈太忠笑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得选流动人口多的地方,像学校城中村什么的,要是选在zhèngfǔ大院门口,那能赔死,别人打电话都能报销呢……是这家铁锅烩菜吗?” 2087章傲慢这饭店开业不久,是王敏的老板、宝兰区财政局包局长初中的某个同学搞的,局长跟老板的关系很近,大家也愿意捧个场,而这里离水利厅又不远,王敏的叔叔、水利厅副书记王浩波也偶尔会来这里转一圈。 饭店的人自然是认识小王的,又知道小王有一个做官的叔叔,就连包局长一般对她都是气气的,不过随之而来的袁望有点大大咧咧,“感觉这个饭店档次不怎么行啊。” 三人坐下之后,不多时又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王敏给大家介绍一下,才知道这是宝兰教委的宋科长和素波理工大的电工小宋。 宋晓媞年纪不大,看起来就是三十左右,个头不高胖胖的,脸上有几个浅浅的黑痣,跟王敏有几分相像,声音倒是挺好听,柔柔的,宋科长没听说过陈太忠,不过她可是听说过远望公司,眼见远望的老板对陈主任都气气的,她说话就更小心了。 坐下之后,王敏就把事情交待了,说是没问题,宋家姐弟肯定要道谢,然而小宋又提出一个问题来,“我听别人说,市移动好像已经答应谁了。” “先租房子去吧,”陈太忠也不跟他说那么多,轻描淡写地发话了,“最好是生活区附近,商店啦、食堂啦之类的旁边,别租到教学区。” “他们说一个月以后就可以申请了,这个没问题吧?”小宋有点没眼sè,居然还在问。 “嗯,应该没问题,”陈太忠点点头,看着王敏倒酒也不阻拦,倒是宋晓媞见状,赶紧站起身来跟她抢酒瓶,小宋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起身。 “那,陈主任,这件事儿该找谁办呢?”宋科长款款坐下,看着他发问了。 “直接找数据部经理就行,就说是我朋友,”陈太忠笑一笑,他才不会为这点小事就给张馨打电话,你不过是王敏朋友的弟弟,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我的朋友。 人到了陈主任这个位置,眼界也就高了,我可以帮你,但是不会上杆子帮你——万一素波理工大另外一个申请的主儿,是移动公司谁谁的关系的话,那其间分寸,就是由张馨掌握了,我何必去逼她呢? 想必张馨也能接到这个信号,此人能打着我的旗号去,证明确实有关系,但是我没出面说,那就证明关系很一般。 陈太忠并没有意识到,有了这样的心态,就证明他的官僚想越来越严重了,万事都要讲究分寸,是的,他正在不知不觉地融入这个体系中,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袁望知道,陈主任找自己是有事情,眼见这姐弟俩你一句我一句的,笑一笑插嘴了,“哥,您那边校园网二期工程,什么时候开始啊?” 校园网?听到这三个字,宋科长看一眼陈太忠,年轻的副主任微微一笑,“二期你就不用指望我了,我只管一期的监管,你跟老王好好沟通一下。” “可是老王特别认你啊,”袁总笑着摇摇头,“反正小荆总的心全在bějīng那边呢,凤凰这边我一个人扛着,特累。” “那我把给教委的尾款扣下?”陈太忠想到了公交公司的尾款,皱着眉头琢磨一下,他还是摇摇头,“不能那么搞,没意,这件事我不方便帮你,你先做工作吧,要是有人欺负你,我能帮你说一声。” “您跟陈省长打个招呼,不是什么都有了?”袁望这家伙,嘴巴不是特别紧,又有点卖弄的心,就这么问了。 “陈省长……哎呀,下午还得去见一下她,她从法国回来,我还没去汇报过工作呢,”陈太忠的也被带歪了,下一刻才摇摇头,“二期的这个事情,到时候再说吧,关键是看你一期干得好不好了。” “敏,”宋科长听到这里,实在憋不住了,将嘴巴悄悄地凑到王敏耳边,“我说,这样的人……你请他在这儿吃饭?”做为教委的科长,她真的太清楚这些话的份量了。 “我同学嘛,在这儿吃饭,就是同学情谊,”王敏悄悄地回答她,“要是真有大事,就得让我叔叔请他吃饭了。” “你叔叔也认识他?”宋晓媞惊讶得连筷子都要握不住了,她俩关系是真好,所以宋科长知道小王有个叔叔在水利厅做副书记。 “我叔叔就是他帮着提上去的,”王敏微微一笑,接着跟她咬耳朵,“说实话,要不是你着急帮你弟弟,这点小事儿……用他一次,真的太可惜了。” “敏,”宋晓媞悄悄地伸出手,从桌下死死地握住她的手,“好姐妹,难为你了……” 接下来大家就是瞎聊了,小宋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见自己的姐姐都不敢随意出声,于是也就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吃菜了。 喝了差不多半小时酒,饭店老板进来敬了一次酒,意是感谢小王赏光,等他出去以后,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又是两个人进来了,为首的高高壮壮的,端个酒杯红光满面,“小王,你这是接待朋友呢?” 来的这位就是财政局包局长,按说,他虽然知道王敏有那么一个叔叔,却也不会气到专门来包间转一趟,关键还是刚才那老板来敬酒,发现上首的俩人太傲慢——接受敬酒的时候,就是坐在那里。 陈太忠当然不可能为个饭店小老板起身,袁望现在也算是素波市百十来个千万富翁中的一员,怎么看得起他? 这老板当然不会介意,但是好死不死的是,自己的同学也在另一个包间,说不得他就要过去嘀咕一句,你们财政局那个小王,带了两个看起来特有办法的主儿在吃饭——不是水利厅的王浩波,王书记我认识。 于是,包局长就过来了,想看看小王带的到底是哪一人马,结果过来一看,就看到宋晓媞有点眼熟,其他人都不认识。 “局长您也在啊?”王敏忙不迭地站起身,宋晓媞和小宋也站起来了,不过陈太忠自然坐得住,倒是袁望犹豫一下,笑着站起了身——自古民不与官斗,区财政局长的能量顶得上个普通副处了,甚至还有过之,气一点很有必要。 接下来,就是小王向大家介绍在座的人了,介绍到陈太忠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党校的同学,凤凰科委主任陈太忠。” 屋里的人全是站着的,只有陈某人一人在那里坐着,那是要多碍眼有多碍眼了,大家也都在猜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听说此人是个正处,终于是释怀了——虽然是下面地级市的,但级别总是在那儿呢。 “不是主任,副主任,”陈太忠微微一笑,端起了酒杯,在桌子上轻敲一下,“来,大家喝酒。” 这家伙真的有点傲慢啊,跟着包局长一起过来的办公室主任有点不满意了,心说也不过是个副处,就跟我们局长这么摆谱? 包局长也有点生气,心说你比我高半级就得瑟成这样,级别就能代表全部吗?而且我年纪还比你大这么多,说不得嘴唇碰一下酒杯,喝了半杯之后就不肯再喝,告辞转身走了。 这一下,宋科长对陈主任的傲慢,有了更直观的印象,又说了两句话之后,刚要站起身去悄悄买单,冷不丁见包局长又推门进来了,笑眯眯地冲陈太忠点点头,“刚才急着过去应酬,现在总算得空了,陈主任咱俩好好喝两杯。” “你那半杯,刚才都没喝完,”陈太忠带理不带理地回答一句,他刚才把对方的行为看在眼里了,只不过懒得跟此人计较,“想跟我喝可以,先自罚三杯再说。” “那是那是,”包局长笑着点点头,王敏赶忙拿起酒瓶倒酒,却被他硬抢了过来,“行了,小王你坐,我自己来。” 合着他回了包间之后,办公室主任就抱怨说,那个陈太忠太过分了,不成想同桌有个小科员嘀咕一句,“是上过电视的那个凤凰科委的陈太忠?” “啧,是凤凰科委啊,”包局长反应过来了,不过也没在意,倒是办公室主任在一边嘀咕一句,“呀,段市长不是从凤凰来的吗?” “我打个电话,”局长一听就镇定不下来了,摸出手机就拨个号码,“老齐,凤凰科委的陈太忠,跟段市长关系怎么样啊?” 他想着是自己可能错失了点机会,是不是有必要弥补一下,不成想那边不但告诉他,陈主任跟段市长关系好得很,还形容了一下陈某人的“宰相肚量”。 哎呀完蛋了!想着自己只喝了半杯酒,包局长这下坐不住了,心说我被他记恨上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得就要过来道个歉。 果不其然,人家真的惦记着他只喝了半杯,包局长一边倒酒,这冷汗就一边自后背冒了出来…… 2088各有所长2089绑架 《ID小说网-hui2d.com》2088章各有所长事实上,包局长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现在的陈太忠,心里哪放得下他这种小人物?想让陈某人记恨,他的级别都有点偏低。 不过,看在王敏就在财政局上班的份上,陈主任也懒得跟此人计较,见他干脆利落地喝了三杯,方始笑着点点头,“包局长酒量不错,来,我再跟你喝三杯。” 包局长知道,这是人家有意挤兑自己呢,但是没办法啊,他刚才做错在先,陈主任人家都一口干了,他反倒是留了半杯。 要命的是,王敏已经点出了陈太忠的身份,却是被他忽视了——这是什么?这叫**裸地挑衅啊。 所以,就算明明知道这是陈主任在为难自己,他也不能表现出什么不满来,这会儿要是再矫情,那可是扎扎实实地惹人了,xìng质比刚才还恶劣。 不过,干完这三杯,刚才那点梁子也就是彻底揭过了,陈太忠无心对他怎么样,反倒是跟袁望和王敏说个不停。 可以肯定的是,陈主任的无礼不是有针对xìng的,他也跟包局长说话,只是说得不多而已,那份傲慢,是深入骨髓乃至于灵魂的,毫无矫揉造作的感觉。 又喝几杯之后,王敏站起身招呼服务员,说是要买单,宋晓媞不干了,站起身阻拦,包局长总算找到个巴结的机会,“服务员,今天这单算我们财政局的……你认识我是谁吧?” 服务员不认识谁,还能不认识他?包局长或者不是饭店老板朋友中官最大的,但绝对是名气最大的,而且是老板最信赖的朋友。 于是那二位女士再抢也没用了,倒是陈太忠觉得,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示好,也顶得上那点冒犯了,说不得笑着跟他说一句,“包局,小王这人能力挺强的,你怎么还不给个副局长干一干?” 原本求人的话,他说得理直气壮的,好像我求你是给你多大面子似的,而那宋晓媞深知陈太忠的厉害,今天又算沾了财政局的光,生恐包局长不明就里,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忙不迭使个眼sè:喂喂,千万不敢乱说啊。 包局长眼里哪会有个教委的小科长?不过,眼见她这么暗示,心里却是越发地小心了,于是笑着点头,“那是,小王的业务能力很强……等她拿到文凭,副局长一时半会儿不好说,给她个科长没问题。” “科长可是小了一点,”陈太忠微笑着摇摇头,他对宋家姐弟是一个态度,但是对王敏肯定就不一样了,既然要帮忙,就不介意帮得彻底一点,“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一年内能把她提成副局长,我就帮你引见两个你可能用得上的人。” 这话不但太直接,也有粗鄙之嫌,但是陈某人跟下面人打交道不少,自然知道知道什么层次的人该怎么说话,而且以他的身份,这么说话根本不算傲慢——我就是这么吩咐你了,怎么,你不满意? “呵呵,那可太谢谢陈主任了,”包局长笑着点点头,公子哥儿他见过不少,也习惯对方这种做派了,说不得顺口就问一句,“听说您跟段市长关系不错?” “我跟素波市领导关系不错的,很有几个,”陈太忠笑一笑,并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又冲王敏努一努嘴,用充满上位者态度的口吻发话了,“跟她叔叔关系也不错,老包,小王可是你的贵人。” 他本来不想扯起跟王浩波的渊源,不过不说这句话的话,难免会引起别人不负责任的猜想,他不怕别人说自己私生活糜烂,但是没干过的事情,认了就太冤枉了。 再说了,王敏是他的同学,陈某人从不吃窝边草的,这是个境界问题——而且不厚道地说一句,小王真的不是很漂亮啊。 “那是,”到了这个地步,包局长已经完全被陈主任压制得再没别的想法了,于是笑着点点头,“这时间也不早了,去洗个脚,再休息一会儿,陈主任你一定要赏光啊。” “我跟袁总有事儿要谈呢,回头吧,啊?”陈太忠笑着摇头,哥们儿得看你的表现啊……说清楚公交公司的事儿,真的很简单的,在离开酒店之后,陈太忠和袁望去了一家足疗城泡脚,在服务员将药水兑好之前,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欠你的钱?那可不行,”袁总气愤地摇摇头,他本人就在这方面吃亏不少,亏得认识了陈主任,才挽回了不少损失,听到这样的事,自是分外恼火,“这件事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肯定不答应,我倒要见识一下这个乌标,该怎么做,哥你只管说……” 有了这么个态度,当天下午,两人就见到了乌标,乌总听说来的“元经理”是bějīng某公司打前站的,也热情地接待了一下,大家山南海北地聊了一阵之后,方始转入正题。 乌总表示,目前他考虑的,是将线总包出去,为期十年,公交公司现有的一千多辆大小车辆,全部折旧卖出去,要保证接收公交公司八成以上的在岗人员,还有就是……公交公司那些固定资产是不可能卖出去的,比如说地皮、办公楼以及其他附属产业等等。 “这不行,要买就全买了,”袁望得了机宜,肯定不肯答应这么搞,反正这是第一次接触,大家自说自话就完了,“要不就包二十年,十年的话,投进去的车辆回本都是问题,将来我们剩下的车你肯按市场价接收吗?” 乌标哪里会答应按市场价接收旧车?同样的车,公家来经营的话,新两年旧两年,缝缝补补又两年,六年就基本该报废了,而私人干的话,能撑到八年,胆子大敢带病上的话,撑十五年都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接收过来的车看起来是好的,开几天就散架都正常。 这就是分歧了,还有分歧体现在承包金额上,乌标开价是每年两千万,陈太忠听得眼睛就是一瞪,“老乌,你不想包给我朋友就直接说,两千万……你这是穷疯了吧?” 乌总这么报价,肯定也有他的想法的,反正眼前这元经理,不过是打前站的,说不得笑一笑,“陈主任你这是什么话,有什么想法,咱都可以谈的嘛,有分歧不怕,只要咱们有解决问题的诚意,那就好说,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我觉得你以前吃财政补助,这是亏本行业,”陈太忠真要胡说起来,那也是有板有眼的,“改成私人经营的话,可能进入微利时代,你自己搞能一年赚两千万吗?我觉得有五百万就是上限了。” “五百万那不行,我没办法跟大家交待,”乌标摇摇头,公交公司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他不比谁清楚?真要干好了一年赚个三千万都是可能的,“陈主任,我是很有诚意的。” “你那个两千万就没有诚意,”陈太忠一边摇头,一边就站起了身,临走之际,还不忘丢个神识给对方,“这样吧,你自己再好好想一想,明天我再找你来。” “我倾向于你公交公司打包卖,包括你的附属设备,对了……你要记住,这个公司我朋友不是一定要买的,你要是能给了我六百万,其他事我还真就没兴趣管了。” 袁望见状,也站起身走了,走出来上了林肯车,还笑着跟陈太忠说,“这家伙还真有点公事公办的意,哎呀,我看光收那些车辆,怎么也得一个亿左右……这咱赚什么啊?” “扯淡,那是我跟他不太惯,也没给他上好处,”陈太忠对此嗤之以鼻,“这事儿,等荀德健来了,你再来跟他谈。” 他这么强势,就是要逼一逼这个乌标,丢那个神识出去,也是看这家伙还联系了别的公司没有——跟哥们儿玩这个猫腻?你还嫩点儿。 别说,当天晚上他就发现了异动,乌总跟两个朋友吃饭,说的也是这个线承包的事情,“真要谈下来了,我跟小陈说一说,二包上几条好线给咱们,他吃肉,咱总要喝点汤的,你们张罗点钱,多的咱也不说,千八百万的总得有。” “千八百万……谁能有那么多钱?”一个瘦瘦小小、尖嘴猴腮的家伙发话了,这家伙叫刘风,好像是跟高管局的蓝河有点关系,可是听起来这家伙能力也有限,“只能考虑贷款了。” “那就贷款嘛,”乌标淡淡地回答,“你先去张罗吧,这买卖不错,不算暴利但是年年有,也不受市场影响,你要错过这个村了,那不能怪我没关照你了。” “既然要张罗这么多钱,那索xìng不如多张罗一点,”刘风也真敢说,“要不大家都想一想办法多弄点钱,跟陈太忠合搞一下,到时候咱控股,给他分红就完了嘛。” “呵呵,”乌总笑一笑,没对这话发表什么意见,不过一边隐身窃听的陈太忠可是恼了,你小子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居然敢琢磨控我的股? 这个发现,让他越发地坚定了收拾乌标的信心,事实上,乌总想二包几条线,这点小心虽然恶心,总还在人的承受范围内,但是那个刘风说话,实在太也不着调了。 这年头股份制公司控股意味着什么,谁不清楚?更何况是公交公司这种不太好监控的服务行业?既想扛我陈某人的大旗cāo作此事,又想借用我的资金,到时候你还想控股……真当哥们儿是傻小子了?欺人太甚!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荀德健到了,袁望和陈太忠去接机,袁总对荀总,那是有一点小小的敬仰的,香港荀家的人啊。 要说袁望在素波,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靠上陈太忠之后,远望公司这两年发展得飞快,小两千万了,资产能超过他的人也就两位数。 然而,就这么一个成功商人,还是得仰望这荀家的私生子,没办法,荀德健的老爹手指头随便漏一漏,就给自己儿子划过去一千万美元,让他自己发展去。 袁总辛苦经营六七年,到现在连固定资产都算上,也比不上人家启动资金的四分之一,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呢?大家族还是有大家族的底蕴的。 那么,荀德健在袁望面前得瑟,那也是一定的了,这家伙从来也不缺得瑟劲儿,所以他这老板的样子,根本不需要装,纯粹就是那么回事。 “投入一个亿,一年赚两千万左右?”荀德健是这么评价公交公司的运营状态的,“很扯淡的买卖,看在是个长期的活儿的份上,聊胜于无吧……还不如把车都换成新的,提高票价得了。” 他是见识过不少资本运作的,眼光自然也高,而且这个比喻也恰当得很,这就像一个身家十万的主儿,搞个项目一年能赚两万,五年回本——按说百分之二十的回报率不低了,但是投资可以,还要费心费力地去管理,那就意不大了。 所以说,拿自有资金来搞这个真的没意,若是能贷款来搞,空手套白狼倒是还可以考虑,就按贷款利率是百分之十来算,撑过前面七八年,以后就是净赚的了,要不说这世界上就没有笨人呢?大家看问题的眼光都是类似的。 “好了,不扯这些了,”陈太忠知道这家伙话多,也懒得跟他说那么多,“跟他好好谈一谈,晚上可以一起吃饭,你想怎么吹随便你,关键要掏出他的底牌来。” “晚上……不用了吧?”荀德健挠一挠脑袋,斜着眼睛看他一眼,旋即微微一笑,“我还想着怎么能跟蒋主任坐一坐呢。” “蒋主任?”陈太忠皱着眉头看他一眼,方始反应过来这厮说的是蒋君蓉,说不得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来,“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别跟我说。” 合着你觉得我像鸡头吗?陈某人想到这一点,还真是恨不得捶这小子两拳,而让他这么恼火的原因,却是因为他还真的……收过小姐的保护费。 2089章绑架乌标对荀德健这个大老板也很满意,别的不说人家一张嘴就是“荀家子弟”,闭嘴也是“钱不是问题”,这些话有些是用广东白话说的,有些话却是用京腔说的,是要多地道有多地道了。 难得的是,这荀总不但认识陈主任,还认识高新区的蒋君蓉蒋主任,那可是蒋省长的女儿,所以此人的身份毋庸置疑,绝对不会是骗子。 整整一下午,乌标、荀德健和袁望是牛也吹了,事情也谈了,谈到六点钟,乌总请荀总吃饭那也是必然的了。 不过,话痨荀倒是摆起谱了,说是他请好了,小地方不去之类的,乌总少不得又要解释一下,我这是公款消费,想去什么地方你尽管说好了。 袁望不做声,他是反应过来了,合着陈主任要自己跟在这厮旁边,并不是拾遗补缺的意,而是要自己起个监督的作用,这荀总做事,有点不太靠谱——个xìng太张扬了。 总算是还好,荀德健也不缺做事的技巧,加上他的xìng子比较粗粗拉拉,符合大家的认知,所以居然从乌标嘴里掏出了更多的东西。 这也难怪了,他嘴里随便显摆几句家世,说一说bějīng认识的几个公子哥,再说几桩京城辛密,就让乌总生出了结交的心,别的不说,哪怕借此结识一下蒋主任,也是好的啊。 乌标想的确实是参股bějīng公司,但是他不谋求控股——起码他没说要谋求控股,就说他能弄到一千来万,又能贷到差不多数额的资金,那就是三千万了,你要让我参股的话,那些车辆该怎么折旧,都好商量的。 参股之后,他不对公司进行管理,只是要求财务监督——事实上,他在公交公司干了这么些年,该有的猫腻都清楚,人头又熟,别人想瞒着他做什么,也不容易。 当然,这些都是他说的,等事情发展下去,结果也未必如此,对于这一点,连荀德健都看得很清楚——商场中从来不缺乏尔虞我诈,跟官场中的阳奉yīn违有异曲同工之妙。 七点半的时候,酒席就散了,乌标建议找个地方消遣一下,不过话痨荀没有答应,说是自己才下飞机,要好好休息一下,事实上这也是他自矜身份之举:你请我玩我就去,那多没面子,好像我没见过世面一样。 “这家伙太贪了,陈主任,到后面他肯定还会提别的条件,”在港湾酒店的会室里,荀德健得意洋洋地显摆自己的眼界,“两成员工要下岗,这个事情没有他的配合,会不太好办。” “员工下岗啊,”陈太忠轻喟一声,心说确实如此,公交公司员工的待遇并不怎么样,但是比一般的国企还是要强很多,十年以上的老职工,基本上一个月都能有一千五左右的收入,虽然比不上电力、电信之类的部门,却也不算差,而且胜在稳定。 这样的工作,让两chéngrén下岗,搞不好的话还真会引出点事情来,想到这个,又想到此事中的变数,再想到段市长的表态,陈太忠终于心一横,将手机拿了起来。 凭良心说,陈某人不愿意因为自身的缘故、因为某些人的贪婪,而让国企职工下岗,国企的问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现在的公交公司运营状态尚可,他若是执意收购,损失最大的固然是那些公司领导和中层干部,但是一部分职工却是要受到无妄之灾——当然,这些人离开了铁饭碗,面前未始就没有更宽广的天空,人都是逼出来的嘛。 但是这些理由,并不足以让他的心情变得轻松,或者公交公司也该改制,但是此事不应该由他来推动,这不但因为他是个外行,更是因为他不想被人利用。 算了,还是问一问老黄吧,陈太忠之所以会这么干,可不就是因为黄汉祥的暗示?现在到了该拿主意的时候了,他要看看黄总有必得之心没有。 黄汉祥的手机在八点左右的时候,都是比较好拨通的,今天也不例外,当他听小陈说,吃下这个公交公司合适不合适的时候,就笑了一声,“行了,能拿就拿下来嘛,现在是国退民进,回头迟早有国进民退的时候,你再卖出去不就完了?” 回头迟早有国进民退的时候?陈太忠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头皮一麻,心里隐隐地想到了什么,不过这时候他肯定不能多想,于是苦笑一声,“但是涉及到一些职工的下岗问题,而且公交公司没有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下岗?”黄汉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惊讶,沉吟了一下,方始笑一声,“不过是改革的阵痛嘛,没有牺牲能有收获吗?算了……你要是心里抵触,那就不要搞了。” “我也没说有抵触,”陈太忠当然不肯承认是自己心软,这年头好人是做不得的,说不得又嘀咕一句,“还有人想浑水摸鱼,不想便宜他们。” “呵呵,”黄汉祥听得就笑,他跟这小子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这家伙的话什么时候能信什么时候不能信。 他是真没把一部分人下岗当回事,买断工龄、内退等等,手段多了去啦,下岗的也未必就活得凄惨,不过刚才听到小陈那么说,黄总心里下意识地认为,这小子是在找借口……也不知道这小屁孩儿在打什么主意? 等他听到陈太忠近似于自辩的解释,反倒是明白了,合着这家伙真的不想吃这一口肉,这是yù盖弥彰啊。 其实黄汉祥建议小老乡买公交公司,还真没别的太多的意,就是想着小陈帮过自己不少了,给点好处也是应该的,尽快完事赶紧去巴黎吧,而且回头小家伙不听话了,这公交公司的运营权也是拴在其脖子上的一条链子,多少能牵制一下。 现在小陈不想买了,所以就拿有人浑水摸鱼来说事儿,要说别人害怕这浑水摸鱼我心,你嘛……那怎么可能呢?你明明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反正,听说小老乡有心拒绝,黄汉祥也没怎么生气,给你好处你不要就算了嘛,而且这拒绝的理由,多少也值得人赞许。 所以他并没有问是谁在从中作梗,而是笑一笑之后很直接地发话了,“不想搞就不搞,大老爷们的,唧唧歪歪个什么劲儿?” “那我明白了,就这样吧,”陈太忠这下是真明白了,挂了电话之后,抬头看一眼荀德健,“下次跟乌标沟通,是什么时候?” “他没说,不过想起什么之后,可以给他打电话,”话痨荀笑着回答,“现在他正在搞固定资产统计呢,还有车辆折旧这些,这个东西是要搞一段时间的,到时候还可以请人来评估,不过我怀疑他会搞两套评估方案,就看咱们能给他多少好处了……” “行了,你不用说了,话多,”陈太忠抬手就制止了荀总的话,其实人家这话,也并不是废话,只是他的主意已定,就不想再听这些了,你说得再对,但是跟我无关的话,我听来做什么? “这样吧,明天上午,你抽个时间跟乌总说一声,就说到时候公交公司要全员下岗,竞聘上岗,”他笑眯眯地看着话痨,“你不是担心他利用职工下岗来捣乱吗?那就全部下岗,到时候聘用谁不聘用谁,是咱说了算的,看谁还敢跟着他刁难咱们?” “全员下岗?这主意不错,”荀德健听得点点头,他在大陆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毕竟年轻,又少跟那些亏损企业打交道,居然不知道有这么个说法,所以当他听到这个建议,心里挺高兴的,“还是陈主任办法多啊。” “这主意不错,”袁望听得点点头,心里却是起了狐疑,他可是见识过全员下岗,心说你在收购前就这么提要求,乌标要是把风声泄露出去,这收购肯定就完蛋了。 不过,当着荀德健的面儿,他不方便发问,只能随声附和,只是在离开之后,才打个电话给陈太忠,“陈主任,全员下岗这事儿,不着急提的吧?” “呵呵,你的说法儿没错,”陈太忠心说这袁总的眼界也就算了,连这谨慎都见长啊,居然知道在离开后打个电话跟我说,于是笑一笑,“呵呵,说穿了,我就是想要那六百万,不这么跟他说,咱怎么搞事儿啊?我的时间宝贵可是耽误不起。” “黑,您真黑,”袁望苦笑一声挂了电话,心里有点为荀德健感到悲哀,荀家子弟就怎么样了,也不过是陈主任棋盘上的一招障眼法。 不过,想到话痨荀其实对这项目也不怎么感兴趣,下一刻,他的心情就放开了,人家荀总未必认为这是坏事儿呢……第二天上午,在袁望的办公室,荀德健果然给乌标打个电话,说是我对你们国企职工的素质不是很放心,你能答应在收购完成之后,让他们先全员下岗等待返聘吧? 别说,乌标还真有到时候拿自己的职工卡荀总的想法——反正要下岗了,也算是废物利用,民意可不就是用来绑架人的吗?听到人家这么说,犹豫一下方始回答,“我考虑一下吧。” 结果,次rì上午一大早,大群的公交公司职工将总公司大门堵住了…… 2090-91收购风波(上、下) 《ID小说网-hui2d.com》2090章收购风波(上)关系到民生的服务行业,一旦停止运转,那后果简直是太可怕了,公交公司这帮人还算有章法,只来了一多半人,大部分的公交车并没有完全停运,只是时有时无的,而且班次变得稀疏了,有愿意闹事的,也有愿意顾全大局的。 事实上,大家也是舍不得这个饭碗,所以顾全大局的不会被鄙视,愿意来闹事的也是自发的——哪个单位都不缺刺儿头,在有心人的撺掇下,甚至不少早就办了停薪留职、在外面做老板的职工,都跑到现场来声援昔rì的同事。 公交公司好久没有这么折腾过了,因为职工们的普遍待遇还可以,这种旱涝保收的铁饭碗现在真的不多了,偶尔有点小委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一听说公司要卖了,大家从此不姓“国”要姓“民”了,这就实在是忍无可忍,姓了民以后,很多东西没法保障了,这就关系到了大家切身的利益。 这一点就足以激得同志们闹事了,更别说还有全员下岗、竞聘返岗这个说法,另外还有小道消息,说要收购公交公司的bějīng公司,对国有企业的职工有成见,只打算返聘百分之二十的缘由职工回来,其他的全部推向社会。 没错,只返聘百分之二十,而不是让百分之二十的人下岗,要不说谣言的可怕就在这里了,半真半假,真的让人是防不胜防。 任是谁也知道保证公共交通运转的重要xìng,身处这要害位置的公交人更清楚这一点,但是大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太平rì子,惊闻此噩耗,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不是? 全市的公交系统出了问题,这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不过,大抵是由于这公交车并没有完全断绝,而选择这种交通工具出行的人,太半又处于社会的中下层,再加上公交公司那边没命地捂盖子,所以短期内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然而这个情况到了中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就逐渐发展至不可控了,近午时分,轮换下来的司乘人员们要准备吃饭了,而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公交车不正常了,于是,矛盾终于在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激化了。 将事情推向顶峰的,是12车的某个司机跟乘打架,原本,这司机对自己可能被下岗就很恼火了,但是他家里一家四口,老婆靠打零工赚钱,生了一对双胞胎花费挺高,双方家里老人又都不是什么有办法的人,他的工资对家里来说,很重要。 所以,司机不敢跟别人瞎掺乎去,他冒不起这个风险,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想法,正好他在的这条12车的线,还是比较热门的线。 12车往rì里车次算是较为频繁的,六分钟一趟车,一小时十趟,往返一次加休息时间就是两个半小时,从侧面来说,光这12车一条线,就要有二十五辆车才能保持正常运转,加上备用的车,怎么也得二十七辆车。 这些就都是无所谓的了,事实上,来回一趟车下来,司机坐在车上的时间,不过就是一小时五十分钟,始发站歇半小时,终点站歇十分钟,这都是正常现象了。 关键是今天开车的人少,这司机早上六点开始跑,两小时一趟,一趟总共就是歇十分钟,一上午都跑第三趟回程了,却是有人上车以后,嫌司机没让自己的同伴上车。 车上再也挤不下了!司机非常清楚这一点,往rì六分钟一趟,现在十五分钟一趟,你能上了车就不错了,怎奈那位嘴巴不好,双方呛了起来,正好在过十字口红绿灯的时候,司机挨了乘一拳,这说成什么都不干了,当下就停了车,揪住那位扭打了起来。 说实话,这世间公道自在人心,乘的话很过分——他把自己当成耶和华了,这很正常,人家是户嘛,搁在往rì,司机也就当遇见二愣子了,肯定不会理睬的,宁跟聪明人打一架,不跟糊涂人说一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今天不同了,司机心里琢磨,去总公司抗议我没那胆子,但是你跟我找事,我借题挥发一下总不过分吧? 他这一闹事,一个繁华的十字口堵了,再加上别人的反应,终于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乌标接到了市里的电话,要他在一小时内解决了问题。 乌总也想处理了问题,但是有些人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还在后面悄悄地兴风作浪,闹事的职工也说了,咱公交公司目前运作正常,财务状况良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别人收购呢? 乌标说我没有这么做啊,你们都是不明真相,被别有用心的人欺瞒了,不过显然,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就要他做出承诺,保证国有资产不被别有用心的人瓜分。 到了中午,事情就惊动了市里——其实要说惊动,早就惊动了,不过领导们一般都沉得住气,都伪作不知而已,当事情藏不住的时候,就只能出头了。 事物的发展,是存在惯xìng的,一开始公交公司的职工们只是想让公司给个说法,凭什么运做正常的企业,就要卖给民企全员下岗呢? 但是到了后来,大家就不能满足于这一点东西了,而市里派来调解事端的交通局局长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要求职工们尽快返回工作岗位,于是人越来越多,到得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整个素波市的公共交通,基本上陷于瘫痪了。 恼羞成怒之下,交通局局长说了一句话,成功地抹杀了职工们最后的一点理智——“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二十分钟,不回去上班的,永远也不要回去了。” 一传十十传百,好多本来正在正常工作的司乘人员也不干了,好一点的跑完全程去总公司,忍耐不住的人当时就撂下满车的乘离开了——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难道这也错了吗? 受到这样的情绪影响,到最后,当常务副市长覃华兵赶到调解的时候,大家都不能接受市里和稀泥的说法,一定要个明确的说法。 大约是在中午一点半的时候,素波市代市长段卫华赶到,明确地向大家表示:公共交通事业是不会卖的,若是有人想卖,他这个做市长的绝对不会答应,这么明确的表态,方才让大家松了一口气,而这个时候,整个素波市还在正常行驶的公交车,不会超过二十辆了。 得了这样的保证,大家方才犹犹豫豫地散去,不过他们心里的疙瘩并没有完全地解开,公交公司的人是少闹事,但是素波市干过这种事的单位多了,大家随便一问,就知道类似的情况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当事态平息之后,市里会找后账的,答应下的事情,也未必能生效,于是众人相约,若是再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不能给别人空子钻。 反正段卫华是大市长,说过的话不能不认,对于这一点,大家倒是有些信任,这年头领导的话不能全信,但是有些身处高位的领导,还是要讲个形象的。 此事在稍稍告一段落,尚未完全平息的时候,段市长已经下达了命令:查,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主意打到了公交公司。 段卫华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但是别人不知道,而知道的人里,对今天的事态也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像公交公司的总经理乌标,就完全搞不明白此事到底是在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乌总正琢磨,这事儿会是谁捅出来的时候,就接到了陈太忠的电话,“我说老乌,公司你不想卖就算了,也不用搞得这么夸张吧,有意吗?” “这真不是我干的啊,”隔着电话,乌标都听出来陈主任浓浓的怨气了,忙不迭地解释,“我也是真的想卖,谁知道消息就能泄露出去呢?” 乌总行事不算个缜密的,他谋划的此事,不但有几个心腹知道,也有几个朋友知道,再加上他最近在统计固定资产和折旧率,动静也难免大一点,所以惊闻有人闹事,他居然一时半会儿判断不出来,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泄露的。 他肯定是抱怨过荀德健全员下岗的想法的,不是为职工抱怨,而是为自己抱怨——姓荀的那厮,看起来还是有点章法的嘛。 不过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实是抱怨过,抱怨的对象还不止一个人——当你以为钓上了一只肥硕的甲鱼,在收杆过程中,猛地发现那是一条顺杆而上的鳄鱼,相信那短暂的失落感,是谁也难免的。 其实他都隐隐怀疑过,今天的事儿,会不会是陈太忠暗地里搞的,但是人家打过来电话抱怨,他当然就要说明白,这不是出于我的授意。 “哦,不是你泄露的?”陈太忠听得冷哼一声,继续胡搅蛮缠,“那莫不成是我朋友泄露的?他要收购你的公司呢,这么搞……他有病吗?” “哎,陈主任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呢?”乌标听得苦笑一声,心说这保不齐是你要砍价的手段,怎么就推到我身上了呢?“那我也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公布出去吧?” 2091收购风波(下)乌标是打算讲道理的,但是陈太忠怎么可能跟他讲理?“我怎么觉得,你打算是借你们公司的职工,给我朋友施加压力呢?” “陈主任你这么说就没意了,”乌标承认,对方这个假设是成立的,但是他冤得慌不是?于是就要出声辩驳,“施加压力,我也不至于这么玩火吧?” 他今天的火气真的有点大,本来挺好的事情,却是有人出面搅局,还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对他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是非常不利的。 他真的很怀疑此事是不是陈太忠搞出来的,因为除了此人,别人没有再这么折腾的道理,不过接了这个抱怨的电话,他脑子里也反应过来了,除非是陈太忠想放弃收购公交公司,否则断断没有将此事闹大的可能。 这个猜测,其实就是事实的真相,但是乌总怎么可能相信,这世界上有不偷腥的鱼呢,于是他开始苦恼地琢磨:到底会是谁把消息泄露出来,又是谁指使大家这么干的呢? 乌标很清楚,自己公司的职工并没有这么血xìng,此事背后必然有黑手在推动,想到对方推动此事的目的,大概是瞄准了自己的位子,于是就将怀疑的目光转到了某几个人的身上。 谁能在此事里得到最大的收益,那么谁的嫌疑就最大!以乌总的老道,这样的逻辑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然而很遗憾,陈太忠并不给他索和推诿的机会,“乌总你都把事情搞成这样了,那就对不住了,这个买卖不谈了,我也不想让段市长下不来台。” “喂喂,陈主任你这么说,就没意了,”乌标一听这话,是真的着急了,“我都做了那么多准备了,这事儿……它真的不是我干的啊。” “是不是你干的,已经不重要了,”陈太忠听得冷笑一声,“段市长刚才不是表态了吗,不支持这样的收购行为?莫不成你以为,他会对这么多人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又怎么样呢?乌总心里冷笑,堂堂的市长,有必要对老百姓遵守诺言吗?你以为现在还是三十年前?不过,这样的话他也只是心里想一想,却是无法宣诸于口,只能苦笑一声,“那就稍微往后推一推吧,陈主任你一定要跟段市长解释清楚,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把科委的设备款还清。” “不用推了,这事儿以后都没得谈了,”陈太忠冷哼一声,他已经打算收手了,自然不会再给对方可乘之机,既然我不买你的公司了,那你也别指望打着我的旗号,将公司卖给其他人——这一点其实也是很关键的,没有我的利益,你就不要借用我的名义。 这种事情,在很多场合是很常见的,甚至陈某人自己,就很擅长扯着大旗做幌子,达到自己的目的,若是不点明这一点,他怀疑乌标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乌标听得头也是猛地一大,他当然有这样类似的想法,更关键的是,他听出来,陈太忠是真的打算收手了,一时间就着急了,“陈主任,这事儿我都跟段市长说过,他是表示了支持的,你这么说真的没意……我完全没有针对科委的意。” “我也没说你就针对科委了,”陈太忠冷冷一哼,“段市长真的表示支持了吗?他那人其实是很理智的,在事情没有谈妥之前,我都没敢跟他打招呼呢。” 撂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脑子里却是想,老段啊,我已经把事情搞到这一步了,你要是再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有点愧对我对你这个市长的期待了。 乌标却是没想到,陈太忠长了这么一张狗脸,说翻脸就翻脸了,他才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有人拽他,“乌总,段市长要您来开会……” 段卫华赶到现场,平息了众怒之后,当然要找责任人的麻烦,于是临时召开现场会,要公交公司的领导给他一个交待: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深层原因又是出在哪里?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卖公交公司——还要全员下岗? 乌标肯定不敢说,这是陈太忠跟我商量好的,段市长您不是知道吗?事实上,他真要这么说了,段卫华绝对不介意一伸手碾死他。 所以,他只能换一种方式,嗫嚅地解释说,其实这也不是我想卖的,但是公司现在积重难返,财务状况非常恶劣,他正在积极地为公司寻找一条新的发展子,引入民间资金是很重要的,只不过时机并不成熟而已。 “……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完全展开,下面都是以讹传讹,等事情有眉目的时候,我就打算向市里汇报,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经过市里的。” 他这么说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在向市里解释,我并不是目无领导,但是段卫华心里清楚,这厮是在点我呢——前期我不是向你请示过的吗? “这种事情,必须慎之又慎,”段市长面皮一绷,用自己曾经的回答,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力,在向市里请示之前就擅自做主?” “我没有擅自做主啊,”乌标见大市长发怒了,也顾不得许多,忙不迭地撇清,“只是前期的接触,有意向了肯定会向市里汇报……哼,不知道是什么人,向职工们泄露了这样的机密,我看啊,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么说着,他的眼光就向某些有嫌疑的人扫去,心里也是在冷哼,他并不相信,段卫华的目标是自己,那么他就有必要为自己找出一个替死鬼来,也好为领导找个台阶下——大市长都已经亲临现场了,没点像样的动作,那也实在说不过去。 不成想,段卫华却是不肯轻松地将他放过,麻痹的你都知道我是从凤凰来的,居然压着陈太忠的钱死活不给,“乌经理你的意是说,没有市里的财政补贴,公交公司就举步维艰了,是不是这样啊?” 这话里就带了杀气了,明白的人都听出来了,段市长这是在问,因为市里不给钱了,坚持这个决定的赵喜才又下台了,所以你一手搞出一桩事来,是想绑架市里,跟市里要财政补贴,姓乌的你其心可诛啊。 乌标也听出来了一些,不过他心想,我这是要为陈太忠解决问题,段市长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啊,说不得只能微微地点一下,“举步维艰倒是谈不上,不过有几笔大宗欠款,压得公司的资金有些周转不灵,今年打算新开的两条线,购车款也迟迟筹措不出来。” 不成想,段卫华就当没听出来一般,揪住问题就问到底了,他微微沉吟一下,点点头,“几笔大宗欠款……都有些什么,是合理的吗?” 他能问这个问题出来,乌标就不怕说得更明白一些了,“合理肯定是合理的,公司的养老金已经欠了几个月了,一卡通系统,还欠着凤凰科委六百万,还有……” “等一下,”段卫华见他真的敢说出来一卡通,心说你真要找死,那我成全你,于是冷哼一声,“一卡通不是专款专用的吗?” “是专款专用的,不过那时候我才上任,”乌标见段市长这么问,心说坏了,我怎么就忘了这么个碴儿了呢?总算还好,他有说得出口的理由,“账上没钱,拖欠了两百多万的油钱,职工的工资也发不出来。” 这个答案,坚定了段卫华换他的信念,你这是在影shè前一任啊,通常情况下,这就是官场里有点犯忌的行为,前一任不管是升了还是调了,只要不是被撸了,在比较正式的场合里,最好是少提前一任的错误行为。 当然,这个说法不是绝对的,叫苦的时候是可以提的,像眼下这个时候提出来,就是比较正常的,然而乌标忘了考虑一点——今天公交公司的事情,搞得太大了。 这种情况下,认真地检讨自己的错误,那才是最端正的态度,想着错误不是你的,全是前一任的,专项资金被挪用你都有道理,这是欺负我段某人的刀不够快吗? 既然已经亲临现场了,段市长绝对不介意将其斩落马下,不过,在搞下乌标之前,他要考虑帮小陈把问题解决了,“一卡通的钱,必须要尽快处理,有些新增车辆,上面还没有刷卡系统,那些买了卡的市民们,出行的时候很不方便……这个问题,公交公司要高度重视。” “我也很重视这个问题,”乌标却是没领会到领导的意,只当自己的话说对了呢,说不得笑着点头,“目前正在跟凤凰科委的陈主任积极探讨此事。” “这件事我来处理,”段卫华淡淡地回答一句,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到时候有决定了,你执行就行了。” 2092配合2093新项目 《ID小说网-hui2d.com》2092章配合陈太忠这次出手搞乌标,是得了高云风的配合,凤凰科委以杨帆为首的调试小组虽然跟公交公司的很多人都惯熟,但是显然,他们不合适出面撺掇此事。 倒是高云风,由于见不得崔洪涛的反脸无情,就愿意出手帮一下忙——事实上,崔厅长对他的态度还算将就,人家都扶正了,总得有点正职的底气吧? 反正这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高公子虽然混的是省厅,但是交通系统里找几个说得上的话的人,还是很简单的,而且他也不怕别人猜到他,崔洪涛你做事不仗义,我收拾一个小喽啰表示不满,怎么啦? 事实上,这只是高省长离任和崔洪涛扶正之后,事情发展的必然经过,只不过有些人心里不够平衡,或者是某人转变立场和态度的步子迈得大了一点,仅此而已。 段卫华的发言在不久之后,就传到了高云风耳朵里,闻言他找上了陈太忠,“太忠,老段的发言,你听说了没有?” “没有,”陈太忠的消息,还真的要差一点,按说他是可以通过杨帆来了解此事的,不过跟杨帆熟惯的人,都被今天公司发生的大事震惊了,一时间竟然没人去联系。 “哈哈,”高云风乐不可支地大笑着,将发生在公交公司的事情细细地解说一遍,他将每个关键的地方都讲述得很清晰,很显然,向他传话的那位,也是个心缜密的。 说完之后,他意犹未尽地叹口气,“可惜了,老段应该当场拿下来乌标的,弄出这么大的事来,姓乌的还有脸坐在这个位子上吗?” “这你就不懂了,段市长就是那种做事风格,”陈太忠笑着摇头,他对段卫华的行事还是很清楚的,“他刚到素波,不会绕过伍海滨来做这个事情的。” “哎呀,这可是难说,”高云风承认有这个可能xìng,但是同时,他又觉得有点意犹未尽,“老段跟你做什么保证了没有?” “怎么可能有保证?”陈太忠听得就摇头笑了起来,“为了怕他说我影响素波的安定,这件事我还没跟老段说呢,不过他肯定猜出来了,这事儿是我干的。” 这话一点不假,按说采取这样的行动,不跟段卫华打个招呼实在不合适,但是他想着老段说了,给乌标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就是方便我cāo作,那么我自顾自cāo作就完了。 而中午段卫华并没有给他打电话,直接去公交公司处理问题去了,那就说明,老段是要收网的,不让他再折腾了,官场中有些事情真的很微妙,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也是不方便用语言表达的。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这次跟段市长配合得还算默契,段市长给了他机会,他就折腾,而折腾到差不多的时候,老段出马将事态中止,同时还名正言顺地介入了公交公司拖欠凤凰科委款项的事情中——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事先彩排好的一样。 “那你让他撤了乌标就算了,”高云风狠起来也是真狠,正是那种率xìng而为的脾气,“要不然事态不好控制……再说了,连这么小人物都搞不定,岂不是让崔洪涛看笑话?” 也就是他不在官场,做事才敢这么决绝,不过这话确实没错,想通过收拾乌标给崔洪涛难看的话,就不能这么轻松放其过关。 公交公司职工闹事,这影响绝对是惊天动地的,这样的大事最后草草收场的话,那确实不是恶心崔厅长,而是自打耳光。 “这样啊,”陈太忠听得点点头,这一点却是他没想到的,不过显然,现在弥补还来得及,说不得就给段卫华拨个电话,意是说段市长你看,我听你的话,没做得太过了,回头我还要跟崔洪涛谈点事儿,您看能不能把这个人撸下来? “你都撺掇公交公司的人闹事了,这不叫过分什么叫过分?”段卫华听了他的要求,很是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算听明白陈太忠话里的因果了——关键是这厮想给崔洪涛上眼药,不拿下乌标就达不到效果。 “你不是在公交公司有人吗?弄点乌标的材料给我吧,”段市长也想搞下乌总来,正好借坡下驴,“对了,你尽快张罗一下,看准公交公司哪块地皮了,让你的科委提个要求。” 段卫华原本是不想让凤凰科委的房地产公司露面的,他宁可把地皮划给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但是公交公司的职工这么一闹事,相当于是把矛盾激化了,科委的人再想藏也藏不住了——姓乌的在会上都点出一卡通了。 既然藏不住,那就大大方方地露面好了,段市长当然不缺少这点担当,公交公司卖点地皮,还正好纾缓经济压力,“你的胃口不要太大,别超过五十亩地。” “没问题,卫华市长您放心,”陈太忠笑着应一声,挂了电话,抬头看高云风,“云风,公交公司有些什么好一点的地块吗?” 高云风听说段卫华答应出手了,也是高兴地笑,“搞他的材料真的太简单了,没想到啊太忠,你居然能借此把房地产也发展到素波来,也也算因祸得福吧?” “问题是公交公司没钱嘛,专款专用的钱都被挪用了,现在市zhèngfǔ又不给补贴,”陈太忠笑着回答,心说老段早就琢磨好这个法子了,我没跟你说就是了,“这年头的事儿,可不就是这样?钱不够,地皮凑……反正老段也不多给我地,最多五十亩。” “行,交给我了,”高云风抬手打个电话,吩咐两句之后,挂断电话就冲陈太忠笑,“等一会儿就有消息了……太忠,我这无怨无悔地跑前跑后,你难道就不感动?” “这是你应该做的,科委的大老板可是姓许,”陈太忠瞪他一眼,心知这家伙是又想到什么了,不过人家的话确实没错,自己得了很多帮助,“是许老板让我帮他要钱的,有啥想法,你跟你同学说去。” “我要跟他说,那就是调查交通厅了,不方便调查崔洪涛,动蓝河总没问题吧?”高云风笑一笑,“省纪检委出面,不把他吓得尿裤子才怪。” 你要是敢打崔洪涛的主意,我还真佩服你,陈太忠听得心里暗笑,别说崔厅长现在搭上杜老板了,就算没搭上,只说老崔曾经是高胜利的副手,就足以让高云风在做事之前细细地掂量一下了。 交通厅可是一等一的大厅局,权大钱多,在全国任何一个省份都属于重灾区范畴,真要想查,根本就不会有人是清白的——清白的人就坐不到这个位子上,说得更直白一点,交通厅厅长绝对不会是他所处那个圈子的顶层,只可能是某个势力的代言人和赚钱机器。 所以,像高胜利这种能从交通厅长升到副省的例子,真的很少,以前少以后会更少,大多时候,能全身而退就可以满足了。 当然,因为存了升副省这么个念想,高省长做事也相对要稳健许多,不过就算再稳健,有些东西不是他想避免就能避免得了的,而他的行为想要瞒过常务副厅长崔洪涛,也是很难的。 所以,陈太忠不认为高云风具备将崔洪涛挑下马的能力,就算他有那胆子,高省长也得答应呢——高胜利会答应吗?显然,这个问题并不需要答案。 “你少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吧,”他哼一声,有些东西自己明白就行了,说出来就没意了,“你说你想办什么事儿吧。” “也没啥事啊,就是说你这个房地产公司,土建活儿给了我吧,”高云风微微一笑,一点不好意的感觉都没有,张嘴就要活儿了,“你的工程队从凤凰过来,成本会有点高吧?” “不是吧?”陈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那表情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我说云风,你不至于差这点钱吧?” “嘿,看你这话说的,”高云风被他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不以为然地撇一撇嘴,“这世界上有嫌钱多的吗?” “倒不是那个问题,”陈太忠摇摇头,他知道高云风手上有七拼八凑的施工队,而且干活倒也没问题,“金桥银草建筑,这点盖房子的钱你也能看在眼里?我的意是说,这钱挣得太辛苦,人的jīng力是有限的……有这jīng神头,你干点啥不好?” “看看,不懂了吧?”高云风听得就笑,“交通厅那边的活儿一天比一天少了,下一步我就打算进军房地产市场了,拿你的房子练练手,一边干着,我一边就踅摸地皮了。” “随便你吧,”陈太忠见他执意要接手,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我是原则上同意了,不过,你最好还是跟纯良说一下,他才是老大。” 其实,他很想跟高云风说一句,你这xìng子就搞不起来房地产,还不如去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入个股份,大家劲儿往一处使,也是组建新的利益共同体,增强抵抗风险的能力。 不过想一想,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终于按下了这份心——小宁的房子,赚钱是一定的,让云风加入的话,虽说抵御风险的能力增加了,但是招来风险的可能xìng也大大地增加了。 2093章新项目第二天一大早,伍海滨最终还是得到了公交公司闹事的消息,一时间大怒,他恼怒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澳门回归在即,大家都在讲和谐讲稳定,偏偏是公交公司这样举足轻重、影响力巨大的行业,出了这种漏子,他能不恼火吗? 听说段卫华亲自上阵去灭火,伍书记琢磨一下,还是决定亲自给老段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事实上,段卫华在凤凰的口碑,他也有所耳闻,知道这是一个肯顾全大局的老狐狸。 而段市长上任以来,表现得也是一如既往地低调,伍海滨心里多少是松了口气,前两任市长一个比一个强势,总算来了一个没后台不强势的主儿。 段卫华是杜毅钦点的,这一点伍海滨也很清楚,但是他更清楚,这是杜书记不想放田立平上来,所以才折中选了这么个人,所以要说此人的运气是有一点,其他的就不足为虑了。 既然新来的市长要啥没啥,又是面对章尧东都要退让的好脾气,那么伍书记做为省委常委,也愿意对段市长宽容一点,赵喜才下台之后造成的真空,已经足够他运作一些事情了,暂时他也不想跟老段有太强烈的碰撞。 所以,打这个电话了解情况的时候,他还算气,不过上位者的口气也很浓,“段市长,公交公司的事情,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问题出现在公交公司总经理乌标身上,”段卫华缓缓地将事情解释一遍,“……为了大局的稳定,我已经表态了,公共事业不能胡乱搞国进民退。” “嗯,我支持你这个说法,”做为省会城市的书记,伍海滨对稳定的理解,一点都不比段卫华差,“对造成这一恶劣事件的相关责任人,要追究其责任……不能让类似事件重演。” “那伍书记您的意是?”段卫华可是太明白伍海滨的心态了,所以他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端正,先请示领导。 “我没有别的意,”伍海滨猛地发现,自己的新搭档未免也太好说话了一点,这个发现居然让他有一点微微的不适应,“我要求严惩,有处理方案你先通知我。” 他这个语气,并不比章尧东过分,段卫华自然就应承下来了,事实上他现在就可以回答,不过这种事情,回答得太快是不合适的——尽管他已经有了腹稿。 这就是所谓的分寸感了,伍书记才做出了指示,他张口就回答,那有不尊重领导之嫌;而这个回答又会暴露他所做的准备,又有自行其是的嫌疑,所以说这官场中,多听少说才是王道,反应太快只会暴露你的不成熟。 而且,稍稍地拖延一下时间,既能看看乌标有什么大牌没有,又能观察一下伍海滨接下来的动向,要知道领导讲的话,有的时候并不能单纯地从字面上去理解——万一伍书记是想保乌标,而把责任推到别的副职身上呢?毕竟人家说的是“相关责任人”而不是“领导责任”。 所以,到了中午时分,他才打个电话给伍书记,说是要上门汇报一下关于对公交公司相关事件的处理建议。 “你电话里说吧,”伍海滨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也有心借此事了解一下段卫华的为人,所以打过电话之后,就有人将段市长的行程汇报给他了,所以他自然知道,老段这一上午一直很忙,根本就没有接触跟公交公司有关的人。 “直接责任人就是乌标,其他人没什么大问题,我建议把他调离,”段卫华将态度表示清楚了,“您看这个问题,需要上办公会吗?” “调离?”伍海滨沉吟一下,事实上他对段卫华的稳重还是比较满意的——老段一上午啥也没做,现在就拿出方案了,十有仈jiǔ是对他的一种尊重,不过,既然是试探,他肯定不能就此罢休,于是反问一句,“影响这么恶劣……为什么不是撤职?” “我认为调离比较稳妥,”段卫华做事也不是没有底线的,我要尊重你,但是也不能盲从,“目前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撤职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我是这么理解的。” “嗯,”伍海滨还能说什么?他要严惩,人家揪出公交公司的老大了,没找副职做替罪羊,同时又能考虑大局,不借他的名头盲目扩大打击面,这个市长做事确实有章法。 但是,他既然已经说出来这话了,自然也是要坚持一下自己的主张,这个是没商量的,“那先等一等,过几天先让他停职,调查一下,没问题就调离……公交公司不该是眼下这个情况。” 这句话一出,基本上就算判了乌标的死刑,这年头的领导干部,只要肯调查,能有几个是屁股干净的?就算他真的那么干净,或者说找到了足够强有力的人来从中斡旋,政治生涯基本上也就告一段落了。 类似的例子,最明显的就是祖宝玉,他在林业厅做副厅长的时候被双规,到最后没查出什么问题,却也前途无亮了,若不是陈太忠搬了蒙艺出来过问,祖市长哪里会有现在的地位? 稀里糊涂的,伍海滨就这么接过了陈太忠同崔洪涛的恩怨,不过像乌标这种小人物,倒也不值得多关注,若不是伍书记还有试探段市长的想法,一个小指头直接碾死了。 高云风很快就帮陈太忠找到了合适的地皮,大概有四十亩地左右的模样,不过上面住了不少公交公司的员工,还有一栋办公用的筒子楼,这地方处理起来有点麻烦,但好在是接近市中心,卖起来很方便的。 一亩地的行情是六十万,这么一大块地下来,是两千五百万左右,按容积率为3来算的话,总建筑面积可达到七万平方米,建筑成本按每平米一千元计算,加上土地成本,总投资基本上就要达到一亿了。 其中两万三千平米,是要返还给公交公司的,也就是说赚钱的不过是那四万七千平米,总算还好,有了这两万三千平米,再加上前期的六百万欠款,科委的房地产公司拿地的价钱几近于无——其实严格算起来,科委算是用两千九百万拿下的此地,不过多了四百万却是省去了拆迁的费用,倒也划得来。 总之就是七千四百万的成本,在素波市盖了四万七千平米的房子,加上各种手续和费用办下来,每平米的价格是一千七,而这个位子地段的房子,目前已经到了两千五一平米,除去再给公交公司其他人买房子让点利,三千万的利润是能保证的。 要是有人说两年建设周期,投资七千四百万,才能赚三千万,利润实在太低,那根本就是外行,房子不可能同时全面开工,哪怕不卖楼花,有四千来万也就足够玩了。 若是再弄上一千来万的贷款,再压上建筑公司一点钱,那全部的意义就是:两千多万两年赚三千多万,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赚钱的吗?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陈太忠就不想再管了,算一算科委怎么都划算了,就一个电话打给许纯良,要他来素波跟老段谈,许主任不想掺乎,“太忠,这事儿我都交给你了。” “你拉倒吧,我又不是科委大主任,”陈太忠哼一声,这个人情,他一定要让老段亲自卖给许纯良,“你让我帮你要钱,我已经尽力了,罢工的事儿都搞出来了,现在让你来办手续,你都不来?” “啧,你这……”许纯良何尝不知道,陈太忠是要他去领段卫华的人情?他真的不想领,段卫华可以是杜毅的人,可以是蒋世方的人,甚至可以是黄老的人,但是……他不可能成为我老爹的人啊。 他想到这层因果了,但是由于xìng格原因,他还不好意跟太忠说得太清楚,“太忠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别为难我行不行?” “公对公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你怎么想法那么多呢?”陈太忠哼一声,“好不容易又给科委弄到一个项目,你怎么这样啊?” “手机项目到了关键时候了,我走不开啊,”许纯良万般无奈,只能耍赖了,同时也不无暗示,我更愿意支持的是章尧东,“你能者多劳吧。” “少来吧你,明天星期五了,你不得回家?”陈太忠坐在林肯车里,抬头看一眼yīn霾的天空,轻叹一口气,“今天你再不走,保不齐明天就下雪了呢。” “你这家伙,”许纯良也叹一口气,“对了,你什么时候去巴黎啊?” “就该走了,”陈太忠闷声闷气地回答,“圣诞节快到了,那边应该没什么事儿,不过外国人过圣诞,咱中国人不过啊,估计又得忙着招呼各种考察团了,唉……” 2094李仙桃2095威慑力 《ID小说网-hui2d.com》2094章李仙桃陈太忠终于还是没能走成,因为就在第二天,许纯良面见段卫华的时候,段市长又提出一个想法来:小许你看,你们科委既然有那么多资金,是不是能考虑把素纺吃下盘活,也算是素波凤凰两市合作,实现双赢? 赵喜才在的时候,伍海滨就发话了,年内一定要解决素纺问题,段卫华接任之后,这也依旧是重点考虑的对象,只不过他一直在适应新的工作环境,顾不上琢磨此事。 但是,做为从凤凰出来的领导,段市长非常清楚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跟科委到底有多深的瓜葛,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京华的固定资产和资金,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从科委拆借过来的——最少也曾经是科委名下的。 造成这种局面的因素很多,也并不是美女孤儿企业家一定要侵吞国有财产,事实上,那是科委借钱给通张高速,怕省里不还,不得不使用的变通手段,而且究其本源,那些资金都是来自于英国的投资,只要陈太忠愿意,可以直接改变借贷对象。 当然,要是遇上那些挖空心损公肥私的家伙,这个局面就有点危险了,丁小宁吃肉,凤凰科委挨打,到最后公家为私人背黑锅买单,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段市长对陈太忠的cāo守,还是非常肯定的,小陈这家伙毛病多多,但是损公肥私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做——自古公道自在人心,更别说段卫华这种耳聪目明的凤凰市zhèngfǔ一把手了。 别的不说,只说在文海当权的时候,陈太忠若是想搂钱,至于分权分得那么彻底吗?他有大把的机会大权独揽呢,要知道那时候天南可是姓蒙的。 所以,段市长无意干涉丁小宁和凤凰科委的关系,而同时他也知道,京华房地产曾经向素纺发起过一次不是很成功的收购攻势。 不过,在见到许纯良之后,段卫华觉得,此事未尝就不能探讨一下,再怎么说丁小宁都是民营企业,我跟她谈不是很方便,也有否定以前诸多先行者的嫌疑,不如直接跟科委对话,无论成不成的,反正我是尽了力啦。 “我们科委对这种容易引起纠纷的项目没兴趣,素纺的口碑也不好,”许纯良也痛快,一张嘴就直接否决了,他原本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的xìng子,段卫华现在又不是凤凰市长,他也无需考虑留什么情面,而且,这个活他要是接了,该怎么向陈太忠交待? 段市长差点没被这话顶得背过气去,不过他也知道,小许说的是实情,撇开素纺是肥肉的xìng质不谈,只说素纺最近十来年,确实是口碑不行,以前还只是欠债不还,到最后就是坑蒙拐骗了,各个银行提起素纺来都是咬牙切齿。 错非如此缘故,素纺自己也搞得起来房地产,然而,段市长还是想为素纺争取一下,“你可以跟丁小宁的京华合作一下,联手拿下素纺,她有地你科委有钱。” 许纯良嘿然不语,他已经将自己的意愿表达出来了,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不管怎么说,人家段市长今天叫他来,是给科委还钱送项目来了,他不能说得太过。 “呵呵,”看他这副模样,段卫华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别人都是钱紧,就是你科委钱多,亏得是你和小陈在,要不早被人一层一层扒走了。” 这确实是凤凰科委最扎眼的地方,类似的处级单位,放眼全省都没有比凤凰科委更有钱的了,这不光是陈太忠从英国弄了六千万英镑回来,更是因为科委现在已经走上了良xìng循环的轨道,六千万还没花完呢,房地产公司和电动助力车厂已经开始为科委创利了,可以预见的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科委账面上的资金都不会少于九位数。 这只能生金蛋的老母鸡,会引起太多太多人的眼红,而上级领导想伸手拿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陈太忠甚至为此被省纪检委带走了。 总算还好,小陈扛住了这一拨攻势,接下来又是四处惹事儿,成功地让大家认识到了此人的不好惹,到现在,大家看着凤凰科委,也只有流口水的份儿,再加上现在的正职是许绍辉的儿子,别人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忍着。 “其实京华房地产,单独吃下素纺都没有问题,”许纯良也不能任由段市长如此哀怨不是?说不得出声解释,“科委介入的话,产权不太好分清,容易造成纠纷。” 十九号是周rì,天上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明天就是澳门回归的rì子了,许纯良和陈太忠争执半天,到底是谁该回凤凰坐镇。 终结果,是许主任认栽,开着车慢慢悠悠地往凤凰走,陈主任的理由很充分,这种普天同庆的rì子,你这正职怎么能不回去呢? 不过在晚些时候,陈太忠也回去了,原因很简单,唐亦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他能不能回来跟自己一同赏雪——陈某人自然是要用个万里闲庭赶回去的。 接下来的一天半,他都跟小萱萱腻在一起,其间旖旎自是不必提,更是接了无数的电话,不过陈主任很明确地告诉那些人,在陪某个领导公干,抽不出时间来。 二十一号上午,他又赶往素波,中午的时候传来消息,乌标被停职了,暂时由副总李仙桃主持工作,李总是女同志,跟前任老总侯总属于同一个阵营,在公交公司干了二十多年,从售票员一步步地走到眼下这个位置的,经验是绝对有的。 李总这个主持工作来得如此地莫名其妙,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于是就要去找段卫华请示工作,段市长说我很忙,你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好了,于是她就跑到市长办公室门口等着,直等到下午六点四十,才等到段大市长回转。 她这是个态度问题,段市长心里也明白,反正女同志嘛,一根筋的比较多,眼见她找上门了,就简单地吩咐了两句,要她跟凤凰科委搞好合作。 李仙桃也明白,乌标是吃人秋后算账了,开什么玩笑,前一阵那么大的动静,市里怎么可能没点反应?倒是她凭空捡到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是的,只是一个表现的机会,段市长说得也很明白,我知道你是老同志了,又有女同志的细心,非常时期要帮市里站好岗、把好关,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 段卫华初来乍到,根本不可能在组织人事上去挑衅伍海滨,李仙桃也模模糊糊地猜到了这一点,不过她更清楚,自己若是将这件事办好了,就能成为段市长的人。 前一阵公交公司闹事,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公司运转的不太健康,经济效益跟不上去,才会有了乌总试图引入民企收购的事情,而居中引见的就是凤凰科委陈太忠。 李总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她甚至猜到了,闹事的幕后指示者很可能就是陈主任,至于陈主任为什么先引见后闹事,道理在那儿摆着的——绝对是乌标狮子大张嘴,结果引来了如此的报应,她对乌总爱玩小聪明的xìng子一清二楚。 不管怎么说,做为一个老公交人,李仙桃非常清楚,公交公司眼下这个状况不正常,很不正常,她自认,若是自己能扶正的话,两年时间,她只需要两年时间就能让整个公司大变样,这话,她也跟段市长讲了。 不过,段卫华怎么可能答应她?只是面对一个女同志,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我交待你的这件事,你尽快办好了。 李仙桃本就怀疑陈太忠跟此事有关,听到段市长如此说,心里就更明白了,此事我办得好得办,办不好也得办,得罪陈主任的后果,实在太可怕了。 她是女同志又是工人出身,但是这不代表她没有眼力,甚至她都能推算出来,段市长未必就是为陈太忠撑腰的,更可能的是他都不愿意招惹陈主任。 道理在那儿摆着的,李总从头到尾旁观了一卡通系统的招标过程,陈主任在交通系统如何纵横捭阖,她是看得明明白白,凤凰的市长段卫华这件事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陈主任撇开段卫华,照样能玩得风生水起。 再加上陈主任一开始,是真的想收购公交公司的,事不谐才弄了这么一桩公案出来,谁还敢轻慢地对待凤凰科委? “这件事我会尽快去落实的,”李仙桃也是有担当的主儿,知道此事必须正面面对,而且,这也是她跟将来的新老总相颉颃的武器,所以她很不见外地发问了,“卫华市长,我想确认一下,这个项目需要我从头跟到尾吗?” 有点小野心?呵呵,不错,段卫华看她一眼,想经营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天地,这很正常,yù望是人类社会进步的原动力,所以他笑着点点头,“就是你负责,谁要想接手,先去找凤凰科委谈。” 2095章威慑力就在乌标被勒令停职的第二天,陈太忠找到了交通厅办公室,要见厅长崔洪涛。 交通厅的办公室主任姓王,是高胜利在的时候提拔上来的,见了陈太忠倒也挺气,不过,当他听说陈主任想见崔厅长,说不得笑一笑,大拇指冲隔壁指一指,“想见崔厅长,得找智主任安排。” “智主任?”陈太忠听得一愣,“这是……副主任吧?” “嗯,副主任,”王主任点点头,不动声sè地解释,“崔厅长刚从公局办公室调过来的,我现在负责厅里的办公事务,崔厅的rì程安排由他负责。” “呵呵,”陈太忠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笑了起来,对方的话说得没什么表情,可正是因为没什么表情,才显示出了若有若无的失落,“这是崔厅长的秘书吧?” 天南省有个风气,也是不成文的规矩,厅局一把手配秘书,副厅长等人一般没有秘书,可能有走得近的下属,但不是秘书——在省会城市里办公,忌讳多啊。 反倒是下面地市里,处级的县长和县委书记一般都有秘书,这也是崔洪涛扶正了,陈太忠就琢磨,此人应当配上秘书了。 “秘书另有其人,”王主任笑着摇摇头,心说这智主任是冲着我的位子来的,就算老崔不好意弄走我,但是分权架空我那是必然的了,“反正陈主任你要找崔厅,先联系智主任吧。” “那你没事,多跟胜利省长联系联系嘛,”陈太忠笑着点一句,他这话基本上算多余的,人家还不知道没事往高胜利家跑?关键是他这算表明了一种态度:我知道你有点郁闷,这一点上我支持你,老崔搞得有点过了。 “呵呵,你忙去吧,”王主任笑着回答他一句,犹豫一下又轻声嘀咕一句,“厅里的杂事儿我还能做点主,太忠你有什么事儿,别气啊。” 人要是失了势,连说话都会气很多,当然,王主任的变化不大,不过最后一句里也是透着亲热,这种低声的亲热同往rì里喧闹的亲热,味道并不一样。 智主任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浓眉大眼的看起来挺英俊,听说陈太忠要找崔洪涛,上下打量他两眼,不动声sè地回答,“厅长在开会呢,你稍微等一等。” 他这表现得也算气,又招呼人端茶倒水,不过,他的骨子里面透着一点冷淡和隔膜,这纯粹是一种感觉,没有具体举止证明表示是如此,也无需证明。 陈太忠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坐在那里喝茶,又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翻看起来,其间又有人进进出出,也有人跟他一般,坐在那里喝茶看报。 其中有两个人,还是什么处长,是以前在高厅长的包间里见过陈太忠的,那两位看到他了,冲他点点头,却也不说话——一朝天子一朝臣,无非是如此罢了。 大约等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那俩处长都被领着走了,却是还没人招呼陈太忠,陈主任这下有点恼火了,咳嗽一声,智主任缓缓抬起头来看他。 “茶没味儿了,”陈太忠一指面前的茶杯,“智主任,麻烦给重泡一杯茶吧,” “那谁,给陈主任换茶,”智主任轻描淡写地招呼一下旁边的人,站起身走了出去,他听明白了,凤凰科委的这个副主任已经恼火了,嫌等得时间长了。 尤其要命的是,人家没招呼那些接待人员,直接让他这个办公室副主任来换茶,这就是说人家把账记到他头上了。 智某人不怕麻烦,也不怕别人记恨,但是这陈主任的能力他多少也有所耳闻,心说弱化高厅长在厅里的影响,这是崔厅长的既定策略,我犯不着为此把人得罪狠了不是? 不多时,智主任又回来了,陈太忠面前的新茶还滚烫呢,他就微笑着发话了,“陈主任,请跟我来。” 崔洪涛在以前高胜利的办公室办公,见两人进来了,笑着点点头,却是自矜身份没站起身来,“太忠来了啊?小智刚接手这一摊,对你不太熟。” “我还是要感谢崔厅在百忙之中能见我一面,”陈太忠微笑着回答,眼中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请示一下崔厅长。” “哈,不用这么见外,”崔洪涛好歹也是正厅级干部了,哪里听不出来对方话里有刺?于是笑着摆一摆手,“你有我的电话嘛,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呢?” “交通厅这是新气象了,我肯定要按程序来嘛,”陈太忠笑着回答,一边说一边就坐了下来,这话说得在理,却也不无影shè崔洪涛翻脸太快的意。 “你这家伙,从来就是这么多怪话,”崔厅长也是老jiān巨猾之辈,笑着摇摇头,试图用类似于以前的态度来对待,一边说,他一边冲智主任挥一挥手,“小智你先出去吧。” 小陈明显是在小智面前受气了,他不撵人走,还等着小陈看到此人,增加心里的怒气值?见到智主任退出,崔洪涛才转头看向对方,“太忠你有什么事儿?” “是关于素波出租车安装GPS定位系统的事儿,”陈太忠将事情说一遍,“……张沛林说以前跟您打过招呼,我这边都已经进货了。” “GPS啊,”崔洪涛沉吟一下,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小陈是为这个事儿来的,在他想来这根本就是交通厅和移动以及联通公司的事情,你瞎掺乎啥呢? 然而,最后听说凤凰科委都已经进货了,他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虽然这其中的因果有点牵强——你的货压住了,跟张沛林说去啊,找我干什么? 反正,有这么个因头,小陈出面来说倒也不是不行,毕竟他崔某人以前跟小陈也是较为熟惯的,所以他清一清嗓子沉声回答,“联通那边给的条件比较好,态度也比较积极,移动这边的老张,一开始给的条件不好。” 这话倒是不假,移动的人站在联通人面前,那优越感要强很多,人家网大、质量好、收入高,一开始给交通厅做工作的时候,让利少一点是很正常的。 说句实话,这么种事情的前后因果,崔洪涛能记住都是因为张沛林,想崔厅长每天多少事儿呢,这单子搁给别人看是不小了,搁给交通厅真的就很扯了。 正是因为如此,崔厅长也只是记得一个大概,条件好不好之类的,至于说细节,他还真的不记得了,“你的设备,用不到联通上面?” “我们科委跟移动,是合作伙伴,”陈太忠笑一笑,有些话他是不能说得太细的,“张总对我们的工作,一直也很支持,我和许主任都很感激他。” “许主任?”崔洪涛沉吟一下,缓缓地点点头,“许书记的儿子吧?嗯……好了,就定移动的好了,不大一点事儿,太忠你一个电话过来,说清楚不就完了?” 一边说,他一边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个号码,“小智你过来一下,有事找你……” 整个经过就这么简单,移动拖了很久、一直跟交通厅扯皮的事情,陈太忠也在办公室等了不短的时间,但是见了崔厅长之后,就这么寥寥几句话,敲定了一个几千万的单子。 老崔这人倒也还行,陈太忠见他安排智主任来办此事,笑着点点头,“那可是打扰崔厅了,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要不……中午一起吃顿便饭?” “改天吧,这两天忙,”崔洪涛冲他和蔼一笑,“你先忙你的去,有空了电话联系我。” 见他告辞转身离去,崔厅长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起来,眼睛也眯了起来,轻哼一声,“这个混蛋,什么事儿都要插一手。” 崔洪涛一直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没什么对不起高胜利的,高省长是把他扶正了,但是现在交通厅我是一把手,我事事还都要看你老厅长的眼sè,这何以服众啊? 一旦这样持续下去,看在其他的领导干部眼里,人家不说我是尊重老领导,而是会怀疑我的工作能力——离了高胜利,你崔洪涛就驾驭不了交通厅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世间事本该如此,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副省,那就要付出该付的代价,我也知道交通厅钱多啊,轮也轮到我了不是?总不能你走了还想这一块儿吧? 这就是个屁股问题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坐到那个位子就要有那个心态,崔洪涛觉得自己对高省长算是挺尊重了——你的很多人,很多政策措施我都没动啊。 尤其是,针对蒋世方大搞的公建设,杜毅几次要他去汇报工作,明显是要拉拢他对抗蒋省长,他能不答应吗,他敢不答应吗? 而听杜书记的,那就要进一步地跟老厅长撇清关系,省委书记都大力支持我了,这种情况我要是不表现出点强势来,怕是杜老板都要看轻我的能力吧? 高云风可以抱怨崔洪涛反脸无情,但是崔厅长绝对不认为自己是这么个人,他反倒时不时地要感叹一下:我真的太给老厅长面子了。 听到他这么评价陈太忠,智主任也不做声,好半天才轻声问一句,“姓陈的不是蒙书记的人吗?厅长您何必对他这么气呢?” 听他这么问,崔厅长笑一笑,却是没说话,他对陈太忠还是相当了解的,由于他一度跟高省长走得很近,就知道这家伙不止是蒙艺的人,跟黄老家的关系也近。 蒙艺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陈太忠根本就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最近更是频频以黄家的利益代言人出现。 莒山煤业那边,撸掉了一个正厅的老总,这件事崔洪涛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非常清楚,赵喜才是怎么倒下的,就是被陈太忠一手扳倒的——这家伙也真黑,两人都是蒙艺的人,他就敢这么蛮横地出手。 而且他还知道,陈太忠一手将田立平扶了起来,这能量实在就太可怕了,至于说段卫华出任素波市长,背后有没有这家伙的推动,那就很难讲了。 扳得倒人,扶得起人,这样的能力真的太可怕了,尤其是这家伙还是个四六不靠的主儿,似乎蒋世方都不能很好将其收为己用。 所以,对高胜利留下的人和事,崔洪涛可以一点点地逐渐不买帐,但是不买陈太忠的账,风险就太大了,天南省官场,怕是都没几个人能看得透这家伙到底有多深的底牌。 崔厅长也看不透这厮,但是他比旁人要多了解此人一点,知道了这家伙是深不可测的,那么他就不想多得罪,这跟杜老板对他的期待,也不矛盾——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职能有限,影响不了大局。 正是因为有如此清醒的认识,崔厅长愿意跟陈主任保持既往的交情,几千万的单子,给也就给了,不过想到这家伙上门要活儿,都这么理直气壮和不讲理,他禁不住低声嘀咕一句,“这家伙是条疯狗,见人就咬的,小智以后你对他气一点。” “嗯,这件事我会办好的,”智主任点点头,听领导如此郑重其事地吩咐,他自然要认真对待,“争取年内处理好。” “那你去吧,”崔洪涛随意地挥一挥手,自己坐在椅子上发呆,他觉得有点累了,以前总觉得这厅长多威风,坐到这个位子上才知道,还是有那么多人和事,是他招惹不起的啊。 想一想陈太忠刚才说的话,一时间他又有点咬牙切齿的冲动:合着你小子知道交通厅是重灾区,有意用许绍辉吓唬我? 姓陈的能不能用得动许绍辉,他很是怀疑,不过显然,他不敢赌也没胆子去赌,别的不说,黄家人一旦发话,他就会摔得很惨。 “厅长,”就在他沉的时候,智主任又匆匆走了进来,“素波公交公司的乌标被停职了……就是昨天的事儿。” “哦,”崔厅长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很显然,他在等对方的解释——那是素波交通局头疼的事情,咱这是交通厅啊。 “听说……”智主任也是听了一个大概就匆匆赶来反应情况的,于是吞吞吐吐地回答,“听说是欠了凤凰科委的钱不给,对了,他跟蓝局长关系不错。” 2096产权问题2097不知足 《ID小说网-hui2d.com》2096章产权问题“这个混蛋,”崔洪涛几乎在听到这话的同时,就发作了。 响鼓不用重捶,聪明人一点就透,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陈太忠为什么会选择在今天上门,这是敲山震虎呢,一时间勃然大怒,姓陈的你欺人太甚啊! 不过,终究是个正厅的干部了,下一刻,崔厅长就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仔细地回想,刚才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想了半天,他确定自己刚才的应对并没有什么错误,就放下了心来,又由于紧张的索有效地控制了怒气,不多时,他的心情居然变得平和了,“素波公交公司……欠凤凰科委什么钱?怎么会搞到这个地步?” “听说是一卡通的钱,欠了六百万,”智主任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看到了领导的失态,有些话也不敢贸然地说了,只能实事求是地回答。 “乌标上任的时候,由于前任亏空太多,所以他把专款专用的一卡通拨款……挪用了,又因为素波市取消了对公交公司补贴,到现在他也没凑出来这笔钱。” 到了智主任这个层次,能得到领导青睐,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善于揣摩上意,像他这一番话,就说得相当jīng炼而有条理,这就是一种能力。 揣摩上意不是万能的,不会揣摩上意那是万万不能的,说穿了,打铁还是要自身硬。 “专款专用……挪用,”崔洪涛嘴里咀嚼着这两个词,原本平静的脸上,多少流露出一点怪异的神情来,“陈太忠的钱他也敢这么搞,这家伙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一卡通系统了,事实上,招标当天高胜利原本是让他去坐镇的,不过因为他好友的父亲过世,所以才轮到畅厅长去的。 想明白了这个关节,崔洪涛的心情越发地平静了,这个时候他居然有兴趣侧头打量一下身边的小智,“小智,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这还叫快吗?智主任听得心里苦笑,陈太忠肯定以为咱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才上的门,说不得越发恭敬地回答,“刚才蓝局长打过来电话,说是乌标下午要去市纪检委接受调查。” 要说蓝河可是崔洪涛的爱将,而且他老丈人是燕京大学毕业的,不止在bějīng有诸多校友,在国外都很有一些朋友,人脉是相当广泛。 那就去接受调查吧,这是他扣了陈太忠的钱,又不是我扣了陈太忠的钱,听到这话,崔洪涛哼一声,“小蓝这多的什么事儿,他知道‘宰相肚量’四个字儿怎么写吗?” “那我要不要跟陈太忠说一下,咱们对乌标的事情不知情呢?”智主任居然很冒昧地问了这么一句。 “没必要,”崔洪涛沉吟一下摇摇头,陈太忠是很有些难缠,这个不假,但是也不至于让我这个大厅长专门去解释,某件跟我无关的事情确实跟我无关。 不过,想到姓陈的可能以为,自己是在听了乌标之事以后,才会对其如此气的,崔厅长心里又是说不出的滋味,好半天才强压心头的怒火,无力地挥一挥手,“尽快把GPS的事情搞好,必要时……可以适当地对移动放松一些条件。” 这个“必要时”并不是真正的必要时,智主任听得很明白,崔厅长对那个陈太忠简直是怕得要命了,却偏偏要拿着点架子,我得想个法子,怎么比较婉转地通知移动公司一下。 撇清最好的法子,就是拿出诚意,而眼下最能体现出诚意的,就是在这个GPS上做出适当的让步,相信陈太忠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就会心知肚明,这是崔厅长的诚意了。 想到自己一开始居然会有意无意地刁难这个人,智主任觉得背心有点发凉,幸亏崔厅长知道此人的根底,看来这省厅里的学问,确实比下面大多了啊。 就在乌标走进市纪检委大门的时候,张沛林得了一个消息,省移动的某个小同志,做通了交通厅的工作,那边运管处原则上答应了,向素波市交通局运办推荐移动公司的GPS卫星定位系统。 光这个也就罢了,关键是那边还说了,移动公司愿意为我们代付一部分设备款,这个很好,很有合作的诚意,但是考虑到将来可能产生产权上的纠纷,所以这个设备款,交通局要出大头,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像四六开就不错。 产权纠纷,这个理由太强大了,原本移动公司要跟对方五五开出资,交通厅那边都是待理不待理的,现在居然想到了产权问题,人家只让移动公司出四成了——其实这设备,将来还是要让出租车司机买单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产权。 反正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领导的上下嘴皮一碰,说有产权就有产权了,说要考虑纠纷就要考虑了,要不然凭什么要移动公司少出钱呢? “丁翔这个同志干得不错,要有适当的奖励,”张沛林听了点点头,吩咐办公室主任一声,见他出去了,才轻哼一声,陈太忠现在就在素波呢,凭那个小丁,也拿得下来交通厅? 这倒不是说张总对自己的职员没信心,真要说能力,他甚至相信自己的员工能拿下来省委省zhèngfǔ的单子,但是交通厅主动要求移动减少投资……真的太诡异了。 没错,大家花的都是公家的钱,谁多花一点谁少花一点都无关紧要,可是平白无故地让利,同事们会怎么看,会怎么想? 当然,交通厅这边是找了一个借口出来,但是张沛林能断定,这十有仈jiǔ是小陈使劲儿了,说不得拿起手机,给张馨打一个电话。 这个项目,依旧是要算到素波移动数据部头上的,卫星定位嘛,肯定是要涉及一些数据的,张经理一听说单子敲定了,也挺高兴的,“陈主任说他今天要去交通厅的,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他?” 陈太忠在素波的时候,每天晚上的大被同眠,是少不了她的,所以她对他的行踪也是比较清楚的,更何况陈主任今天出马,不仅仅是为了科委,也是为了移动,为了数据部经理的她? “呵呵,我就说嘛,”张沛林一听,心说果然如此,“我就觉得小丁拿交通厅费劲儿,更别说人家还让了一成出来。” 这一成不算多,也不算少了,小七千万的单子,一成就是七百万,移动有钱是不假,但是谁也跟钱没仇不是?遗憾的是移动公司实行的是收支两条线,不能简单比较,否则这个项目的数据会好看很多。 张馨却是挺好奇,陈太忠到底做了点什么,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说不得一个电话打给陈太忠,不成想那边的回答挺生硬的,“哦,是张经理啊,有什么要紧事吗?哦,没有……那我现在手上有点事,回头咱们再联系吧。” 陈主任在忙什么呢?他正跟李仙桃谈话呢,李总得了段卫华授意之后,在稳定人心的同时,就开始联系凤凰科委的陈主任了。 陈太忠不想乱掺乎这事儿,就说你找许纯良主任吧,李总不敢违逆他,只能照办了,不成想没过多久,许主任一个电话打了回来,“太忠你在素波呢,让她联系我干什么?要不这样……咱俩换一换,你回凤凰来,我就去素波帮你谈。” 许纯良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陈主任也只能跟李总谈具体事宜了,当然,说是具体事宜,其实不过是敲定一些原则xìng的东西,真正的具体事宜,还得具体cāo作的人去谈。 李仙桃是下午四点半点开始跟陈太忠谈话的,她拼了命地拖时间,想将这场碰面拖到六点去,不过,陈太忠眼里连乌标都没有,怎么会有她? 至于说她的用意何在,那是个人就知道,乌总已经不行了,而李总既然主持了工作,肯定就想将这个局面顺延下去,直至名正言顺地扶正。 陈主任能理解她的想法——她不这么想的话,那才叫奇怪,但是他也很明白段卫华的处境,撇开段市长的xìng格不提,人家正处于履新期,正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给老市长带去什么困惑? 于是,谈到五点十来分,虽然李总在一个劲儿地挽留,陈主任还是站起了身子,笑着发话了,“具体事情,就让具体负责的同志们去头疼吧,咱们做领导的干涉太多的话,会打消同志们的积极xìng,李总你说是不是?” “不至于吧?陈主任你要负责提纲挈领、把持方向的吧?”李仙桃听得就笑,其实她在装傻,她非常期望陈主任说点别的,比如说正事太严肃,说点别的放松一下之类的。 然而很遗憾,陈太忠这个副主任虽然年轻,却明显是官场中的老手了,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且推辞的话都讲得冠冕堂皇,深得其中三味。 所以,就在五点半的时候,陈主任不顾李总的再三挽留,一边笑着道歉,一边离开了公交公司。 2097章不知足陈太忠走出公交公司,坐进林肯车,拨个电话给张馨,不成想张馨那边说话又是支支吾吾的,听起来显然是遇到了不太方便的场合。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他挂了电话之后,看着车窗外灌木丛和树枝上的皑皑白雪,不知不觉居然有一点烦躁了,以往小张被他予取予求习惯了,现在居然也有自己的事业了。 下一刻,他觉得有点憋闷,打开车门走下来,用力地吸几口雪后的清新空气,来回走几步,将地上将化未化的雪水踩得噗噗作响。 这么走了一阵,他的心情就好了一些,正说联系一下雷蕾吧,不成想手机响起,却是张馨将将电话打了过来,合着她的办公室里有人,所以她跑到外面来给他回电话,“今天张总给我打电话了,说GPS的项目已经确定下来了……” 陈太忠听她将事情经过讲完,才笑一声,“崔洪涛倒是有意,居然还能让出一成的钱来,嗯,让我想一想……哈,我知道了,这家伙肯定是知道今天下午乌标去市纪检委谈话了。” 要不说这世界上的事儿,真的就经不起琢磨呢?陈某人并没有亲眼见到走后的事情,却是这么连蒙带猜,就将事情真相揣摩得仈jiǔ不离十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又陷入了沉里,若是说一开始崔厅长就不知情的话,为什么丫会对我那么气?难道说……有什么说法?可是看那智主任一开始的做派,却是欠收拾得很,这又是怎么回事? 陈太忠胡乱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心里隐隐有点感觉,似乎是崔洪涛知道哥们儿不太好惹,算了,不想了,有些东西想得太多也没用,徒乱人意耳。 这时候,他才发现张馨还没挂电话,在那边轻声地发问,“太忠,原来这个卫星定位系统,真的是你办下来的?” “那当然了,上午我去找崔洪涛敲定的,”陈太忠笑一笑,一时觉得她这问题有点奇怪,不过却也没有当真,“他不过是不合适亲自cāo作这件事,毕竟是个厅长,不能那么没品。” 要说这送人情,也是一门学问,同样是厅级干部,张沛林就能直接许下购买陈太忠的设备,而崔洪涛一开始没有应承下来,后来又多了联通这个变数,等再次敲定的时候,崔厅长就不合适直接出面了——中间多了点曲折,那就要采用不一样的方式。 当然,这或者又是崔厅长想表现出一些不得已来,至于这不得已是想表现给谁看,那也不好说清楚,左右不过就是这点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张总问我呢,”张馨听得哼一声,不高兴地发话了,“这个丁翔,脸皮也真够厚的……居然说是他谈下来的。” “丁翔?”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这是谁啊?” 合着刚才在张馨办公室里的,就是丁翔,省移动公司办公室负责技术保障的,省公司里没有市场营销人员,类似的事情都是由各地市移动公司来完成的。 不过,谈下类似的大单,那也是可以获得奖励的,省公司能奖励的东西应该不是很多,但是他要找到市移动的话,物质奖励会更多一些。 原来是个适逢其会的主儿啊,陈太忠听得就笑,“算了,毕竟这个渠道是从他身上走的,该奖励他多少你奖励好了,反正最后的业绩是要算到你头上的。” “问题是这种单子的奖励,我还得专门为他打申请呢,”张馨听得就有点不服气,“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要钱要得倒是理直气壮的。” “哈哈,”陈太忠听得就笑,心说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我找崔洪涛的事情,不合适随便说,你就当便宜了他好了,为这种人生气,实在不值得……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啧……好吧,”张馨咂一咂嘴巴,挂了电话。 张馨还是太嫩啊,陈太忠笑着将手机揣进口袋,他感觉到了她的悻悻和不服气,然而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人家能跟崔洪涛搭上线儿,这功劳就冒领定了。 反正公道自在人心,张沛林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张你也是坐享其成,又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哥们儿这真正的幕后英雄还没觉得不平衡呢。 他揣起手机才要打开车门,冷不丁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这位大哥,能不能捎我一段?下雪天不好走啊。” “自己打车,”陈太忠头也不回地来了这么一句,自打他开上林肯车,这种事情他也不是遇过一次两次了,就是那些漂亮女孩或者自以为漂亮的女孩上来搭讪,要坐他的林肯车。 陈某人对这种爱慕虚荣、企图不劳而获的女孩,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没错,他的私生活是很糜烂,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捡到盘子里就是菜的主儿。 恰恰相反,他看女人的眼光很高,等闲的女人,根本放不进他的眼里——像雷蕾之类的,虽然是有夫之妇,可是要跟他保持长久关系,就得跟她爱人保持**上的距离。 要不然的话,他早就拿下蒋君蓉了,陈某人自己可以滥情,却是容不得他的女人滥情,更是见不得那些公共汽车,嗯,他的大男子主义倾向很严重。 “打不到车啊……”身后的女人还待叽歪,见他一头钻进了车里,赶忙紧走两步,“陈哥,是我啊。” 陈太忠侧头一看,却是汤丽萍笑吟吟地看着他,小汤同学今天穿上了他送她的那一件白sè裘皮大衣,装扮显得挺时髦,不过腿上穿得依旧不多,那两条圆规一般笔直的腿,看起来怎么都有一点仙鹤一般的感觉。 “你闲得没事,调戏个我干什么?”陈太忠冲她微微一笑,在他印象中,这女孩儿愤世嫉俗得紧,今天居然能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可见最近rì子过得还将就。 他也打心底里希望,自己认识的人全能过上好rì子,见她笑靥如花,一时心情也好了不少,“行了上车吧,我送你……去哪儿?” “我请你吃饭吧,”汤丽萍倒是真不见外,拉开车门就坐了上来,笑嘻嘻地答他,“刚谈好了一个大户,卖了两套房子加装修,能拿……嗯,差不多一万呢。” “你那点钱,省一省吧,”陈太忠听得就笑,一边笑一边摇头,“你要没事,我就送你回家,晚上跟张馨和小宁约好了。” “你怎么这么偏心?”汤丽萍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为什么不带我?今天我开心,正想找几个朋友分享呢。” “她俩都是我的女人,你是吗?”陈太忠笑着白她一眼,打着车一打方向,车就向素纺方向开去,“听话,你陈哥又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可以做你的女人,”汤丽萍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嘟囔一句,又抬手去晃他的胳膊,“那个张经理,上次我还帮着扶她呢,我今天真的挺高兴的嘛。” “行,”陈太忠被她缠得受不了,说不得点点头,车行到口,打个转向掉头,驶向了市移动公司新址。 市移动公司的新址离老地址并不远,是一栋十一层的写字楼,移动公司买下了三层到五层,这楼虽然不算很高,占地却是很大,两侧的裙楼都有八层,院子也大,办公环境很好也相当地气派,一看就知道里面都是有实力的公司。 陈太忠将车停在院子里等张馨,等了好半天还不见她下来,低头一看仪表盘,发现已经六点一刻了,说不得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怎么还不下来?” “还不是这个丁翔?”张馨在电话那边抱怨,“你认识一个叫宋晓媞的女人吧?”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叹口气,“他俩居然也认识?那晚上咱们宰这丁翔一刀好了。” “不是认识,是有冲突,”张馨哭笑不得地回答,敢情这丁翔觉得自己是帮了张经理的忙了,除了要张经理报销活动经费之外,还要她帮着在素波理工大开个电话超市。 报销活动经费,这个要求正常,移动的奖励其实是可以从这个口儿走的,但是在素波理工大开电话超市,这一点张馨就不能答应了,人家那个小宋可是把房子都好了,隔断也装修了,就只等着过两天放号开业呢。 可是丁翔觉得我刚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这样啊?“张经理,咱都是移动的职工,没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不是?你退了那一家不就行了?” 这话搞得张馨实在是左右为难,而她又不知道陈太忠跟那宋家姐弟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正说要打个电话问陈太忠,不成想他先将电话打进来了。 “嘿,他还真当自己是那盘子菜了?”陈太忠听得一时恼怒无比,他跟宋家姐弟的关系也很一般,要是随便一个移动的职工来跟张馨谈此事,他也愿意尊重她的选择。 但是别人都行,就是这个丁翔不行,你小子已经占我老大便宜了,做人不能太不知足啊,说不得哼一声,“你下楼吧,有人应付他。” 2098冒名2099眼红 《ID小说网-hui2d.com》2098章冒名说实话,丁翔也挺恼火的,他听人说起过,移动公司想拿下素波出租车行业也不止一天了,他甚至还为此问过自己在公局上班的姐夫,不过显然,他那个姐夫也做不了省厅的主。 今天上午快到吃饭时候了,他姐夫主动打电话,要他去交通厅联系,他都没等到下午,中午就跑过去了,不但见了运管处的处长,还在酒桌上非常干脆地谈妥了此事。 当然,他姐夫暗示他了,这是厅里有了变数,办公室智主任又是公局出去的,你是我小舅子,不照顾你我照顾谁? 丁翔当然知道里面存在变数,以前谈不拢的事儿,现在能谈下来了,不是变数是什么?而且他争取到的是四六分的投资,没古怪才有鬼了。 他也琢磨过交通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是别说他了,就连他的姐夫都打听不出来,既然搞不明白,那索xìng也就不搞了。 下午一上班,他就将此事汇报了办公室曹主任,曹主任在惊讶之余,马上就将这个情况汇报了上去,结果回来之后,向他表示说张总很高兴,要嘉奖你。 省公司的嘉奖,曹主任说了就算,不过省里的奖惩制度不如下面的灵活,所以主任还暗示了他一句,小丁啊,这次市移动数据部可沾了你的光了,你不去张美人那儿看一看? 张馨上次跟宋嘉祥的冲突,最终还是传开了,毕竟是一个科级的小经理硬撼上面下来的司长,而结果竟然是以宋司长道歉收尾,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不过,虽然很多人在猜测她的后台,但是也仅仅到了张沛林这儿就不敢再猜了——涉及大老板,再猜就要出事儿了,所以大家就开始好奇这个张馨到底有多漂亮了。 张经理漂亮,那是一定的,大家不敢琢磨她的后台,于是就拿她的相貌开起了玩笑,管她叫张美人,倒也是无伤大雅的外号,不长时间,整个天南移动都知道,素波数据部的经理,是一等一漂亮的美女。 丁翔也没想打这张美人的主意,有些美女的脑筋,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动得了的,他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比宋嘉祥司长还牛逼,不过既然曹主任建议了,他为什么不来转一转,拿回一点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他跑下的这个项目,没有可以类比的案例,张馨虽然心里存疑,但是这奖励是公家出钱,所以还是给他按最高标准做了一个方案,算下来丁翔先期能得到十万左右,以后的一年里,每月还能有一万户维系费用,总共算下来,这个项目他能拿二十万出头。 可是丁翔不乐意啊,边的那些移动营业厅,放一个号,只要三个月内不欠费,就能得到五十块的返还,我这一下放了一万多个号出去,光是这一块我就能挣小七十万——这还是税后的金额。 出租车司机上了这GPS卫星定位系统之后会欠费吗?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设备都买了还差一点月租费吗?再说了,他们真敢欠费的话,运办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张馨自然要跟他解释,账不是这么算的,你考虑过那些边店的成本没有?房租、装修、人工和设备,哪个不要出钱?我的权力就是这么大了,而且就这个,我还得找邓总批呢。 丁翔也认可这个解释,但是他失落啊,这跟他的预期目标差得有点多,他还指望着靠这一票买辆本田车开呢,而眼下看起来,只能买捷达了……还得是分期付款。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起来张美人手里,其实还有一条富贵子,那就是电话超市,天南大学的IP超市,十天就两万啊,一个月六万,按百分之三十返还算的话,租间房子雇个小姑娘,一个月轻轻松松一万八到手。 就这,还是外人的看法,而丁翔是移动内部的职工,自然知道有些省份的IP超市,返点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竞争激烈的地方,百分之七十都有,就算一般的省份,也到了百分之五十,只有天南这个相对封闭落后的地方,才是百分之三十。 不过,外省的IP超市,多是走的有线IP超市,这个技术占用的主要是中继通道,并不占用码号资源,主叫方虚拟一个号码就行了,不需要回拨,而且有线电话超市的通话质量,要远超无线的,成本也低。 但是这种超市有个缺陷,就是不能大范围推广,这是最最要命的事情,有线超市只能分布在基站附近,而更更要命的是,放不出去卡号。 卡号放不出去,就是推广不力的具体表现,你说你话务量增长了多少,那真的没多少用,同样一张卡,上个月能打八十,这个月没准能超过两百,这种数据上的波动是不可控的。 说穿了,还是移动的市场太大了,而IP超市才能有多少消费?对于一个超市业主来说,每个月上万的收入会美到睡不着觉,但是对整个移动公司来说,不会比数据上微小的波动更值得关注。 总之,数据的波动不可控,而IP超市产生的消费也是不值得一提,那么短期内无线取代有线系统,那是必然的,不但能四面开花攻城拔寨,更是能放出去卡号。 话务量的增长未必全是移动职工的功劳,那很可能是用户有需求,卡号放得多才能体现出大家是用心去做事了,才是实打实的业绩,这是硬到不能再硬的指标。 那么,丁翔想做的事情就很明了,他不但想在素波理工大开个电话超市,更想将提成返还部分提高,天南大学的超市是百分之三十,而他想得到百分之五十。 然而,张经理的答复,让他有点恼火,什么叫“那边已经有移动的关系在做”?你再是关系,还硬得过咱移动自己的职工?甚至他都因此看得张馨有点不顺眼了,这女人无非也就是花瓶一个,一点眉高眼低都不懂,合着这么大的单子,我白帮你跑啦? 不过还好,丁翔摆事实讲道理说了半天,张美人这边看起来似乎有点犹豫,就在此时,她又接个电话出去了。 等张经理回来的时候,丁翔也想好了,要让她请自己吃饭,酒桌上再谈一谈这个问题,不成想人家收拾一下东西,站起身穿外套去了,他着急了,“张经理,这事儿到底行不行啊?” “跟我下楼吧,有人会跟你解释的,”张馨看他一眼,柔柔地发话了,“这件事情,我也不方便做主。” 她并不知道陈太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但是她对他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只是,在顺着楼梯款款向下走的时候,她的心情也有点复杂:明明是太忠办成的事情,可是我却不方便将此事解释出来——这也算是“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乱说”吧? 丁翔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见她下楼就追了过去,“张经理,怎么不坐电梯呢?” “常走楼梯对身体有好处,”张经理淡淡地答他,这楼里虽然三部电梯,上下班的高峰时期依旧很拥挤,有些人……就难免手脚不太规矩。 她在四楼办公,走一走楼梯确实无关紧要,丁翔还想继续问她话,见她神sè淡然,终于不再说话,只是心里暗暗地发狠:你要给不出我合适的解释,惹得火了,我就在交通厅给你作一作梗。 到了这个时候,他早就把自己姐夫所说的“变数”丢在了脑后,打心眼里他就认为,这事儿是我跑成的,该我得的必须要争取。 两人走出楼去,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美女,明眸皓齿青chūn靓丽,上身的白sè裘皮大衣尽显雍容华贵,细长的双腿彰显着她不凡的身材,也衬托出几分傲然来。 “张姐,你这总算是下班了?”汤丽萍对张馨有印象,对她笑着点点头打个招呼。 张经理对这个女孩可是没多少印象了,她就见过汤丽萍一次,还是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时候,不过,想到这女孩肯定是太忠安排的,说不得微笑着点点头,由于不知道此女叫什么名字,她就没有说话,然而这架势看在别人眼里,却也是领导派头。 汤丽萍也知道分寸,又得了陈太忠的机宜,就没有再纠缠她,而是转头看向丁翔,不动声sè地发问了,“你就是丁工?” “我是丁翔,”丁翔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这女孩儿,他心里生出一点不妙的感觉来,眼前这女孩儿的来暂且不提,只说人家穿的这件大衣,怎么……也得一万多吧? 这就是张经理要给我的说法吧?他猜到了这个可能,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发问了,“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你过来一下,”汤丽萍冲他招一下手,往旁边走两步,丁翔虽然也想到了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数,但是这光天化rì之下,他要怕了这娇滴滴的女娃娃,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于是他走上前两步,女孩低沉而又不失清脆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人应该懂得知足,交通厅那个单子,只是你手快,谁去了都可以谈下来,你不会不清楚吧?” “你说什么?”丁翔听得登时大声嚷嚷了起来,脸也胀得通红,一多半是因为恼怒,另一半却也多少是因为心虚,“谁说的?” “我给你留了面子了啊,”汤丽萍不管他的反应,淡淡地回答,她将他引到一边,确实是为了照顾对方的面子,“你抢了某人的奖励,已经有领导不高兴了,就这么到此为止吧?” “咝,”丁翔听得就是一口凉气,这话是真的吓到他了,要说刚才这女孩儿的话,令他从虚妄的幻想中回到现实的话,那么人家后来的话,就是**裸地告诉他,你别跟我装,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数据部张经理、办公室曹主任、老总张沛林都不知道的秘密,居然被这女孩儿一语道破,这实在太令他震惊了,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姐夫所说的“变数”二字。 再想一想,这女孩儿暗示自己,将别人的功劳揽为了己有,他的背脊上都开始冒汗了:我cāo,我这次是抢了谁的钱了? 这就是会说话的好处了,搁给汤丽萍,是想不出来这么说话的,但是陈太忠教她说话,自然会考虑到这一层因素——我要是直接说你小子是冒功,你不但不会承认,多半还要记恨上张馨,将来有机会的话,没准就要给她下个绊子,上点眼药什么的,那样可就没意了。 要是我说别人辛苦忙了一场,这功劳被你抢去了,那么,只要是个人,就会以维持住眼前的局面为目标,能保持现状就该很知足了——当然,这单子能由你出面,交通厅那边你多少也是有点优势的嘛。 果不其然,小汤同学的话一说出来,丁翔登时就傻眼了:合着我姐夫这么着急地叫我过去,那是抢了别人的单子? 当然,抢就抢吧,这年头人心不古,谁抢到算谁的,尤其这单子光是市移动的奖励就有二十多万,谁他妈是傻的,跟钱有仇?这一刻,丁同学可是顾不上考虑能买本田还是捷达了。 不过,想一想自己的冒功,可能会招致一个藏在暗处的仇家,眼下狮子大张嘴,又惹得张美人不高兴了,丁翔心里又觉得有点委屈:麻痹的老子真的是有关系嘛。 眼见两个美女走向富康车,就要离开了,他就实在忍不住了,紧走两步赶过去,“喂喂,我说小姑娘,我姐夫就是省公局办公室主任,这消息本来就是我最早知道的。” 2099章眼红丁翔这么说意很明显,我没抢别人的功劳,老子就是有关系,所以这个单子才归到我名下的,那个谁谁的,真有那本事的话,至于让我抢了单子吗? 你也少跟我扯淡,是我的单子就是我的单子,反正这二十来万,爷是不让的! 他并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现在要全力争取的,就是已经划到自己名下的二十来万,是的,他在证明自己收入的合理xìng——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会说话的,从来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没人跟你抢这个,”汤丽萍扭头,冲他冷冷一笑,心里却是佩服死陈主任了,在陈太忠的设想中,此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这样的反应,丫挺的会尽量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 所以,针对这个可能,陈主任做出了相关的部署——而小汤同学执行得也是一丝不苟,她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就上了张馨的富康车,“我就是随便说一句。” 四溅的水花中,富康车渐行渐远,只留下丁翔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么一个事实:原来我是真的被戳穿了,这个小女孩儿知道此事的前后经过,那么……她会是什么人? 凭良心说,这个通知方式,若不是陈太忠筹划得当,这丁翔十有仈jiǔ还真的记恨上张馨了,打人不打脸的嘛,然而他现在心里,却是只有一个念头,刚才我一直在跟张经理显摆,也不知道她清楚不清楚这个? 不过就在下一刻,他还是反应过来了,那小女孩儿没帮别人出头的意,只是要自己适可而止,那么这业绩他是能保住的——既然钱还是我的,那我还计较什么呢? 只是,他心里这份好奇,真的挡也挡不住,在后来领钱的时候,他还是拐弯抹角地向张经理打听,那女孩儿到底是谁,我看她很眼熟啊。 张馨实在扛不住他一次又一次地发问,最后不得不直言了,“你这个单子是交通厅崔厅长指定的,不过办成这件事的人,不会在意这点费用,你放你的心就好了。” 这话也是两人惯熟了之后才说的,这时候的丁翔已经不可能再记恨张经理了,甚至他都已经猜出,那天她应该早就知道此事,只是为了给自己面子,一直不提。 那么,听到这个解释,他也只有感慨的份儿了,张美人果然不愧是张美人,所交的朋友都不把这二十来万放在眼里,说不要就不要了,难得的是,张经理当时居然还能硬生生忍住,不向自己做解释,怪不得人家是经理呢,看这份气度和胸襟吧。 从这件事来看,官场中想要隐瞒一些东西,也确实不容易,该让人知道的,早晚都会被人知道,哪怕当事人嘴再严再想保密,总有这样那样的反应,让知情人禁不住跳出来解释——能在有效期内忍住不说,就算沉得住气了……富康车开出去足有几十米,张馨才顾得上问身边的女孩儿是谁,听说她见过自己的醉态,张经理的脸上禁不住生出两团微微的酡红——她就是这个肤质,只要有点不好意,娇嫩的肌肤就会将反应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在床上的时候尤甚。 汤丽萍却是心不在此,她很有兴趣了解一下,那个“丁工”到底抢了别人多少钱,刚才她就问陈太忠来着,不过陈主任笑着摇头,死活不肯告诉她——事实上他也不清楚这移动的奖励该怎么算。 张馨听她问起这个,犹豫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直接拿钱的话要扣税,报销的话就不扣税了,大概就是……能到手二十万出头。” “哦,”汤丽萍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心里却是震惊无比,她今天敲定了两套房子和装修,能到手九千出头,就美得不行了,猛地听说张经理对这二十来万都是轻描淡写的,一时间这心里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忍了好一阵,她还是憋不住发问了,“张姐,这二十来万就让他这么拿走了?我看他的意还挺不知足,凭什么让给他?” “官场上的东西,你不太懂,”张馨扭头看她一眼,笑着摇摇头,又从后视镜里望一下,发现灰sè林肯车已经跟上来了,心说这女娃娃倒是挺莽撞的。 刚才小汤的话,她隐隐听到了,而且也品味出里面的高明之处了,不过现在看来,这话明显是太忠教她的,凭良心说,那二十万她何尝看着不眼红?不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琢磨也没用不是? 她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说不得就再解释一句,“你看你穿的大衣,怎么也得五六万,丁工也没说就不平衡吧?什么人就有什么命。” 跟陈太忠在一起久了,张馨的眼力也变得毒辣了许多,尤其是她又经常在bějīng逛商店,一语就道破了她身上大衣的价值,这是……太忠送她的吧? “张姐你倒是好眼力,”汤丽萍听得颇为咋舌,自打收到陈哥的馈赠之后,她就四处打听自己收到的东西值多少钱,最后总算是通过一个英语专业的同学,在英文网站上查到了。 可是,想到自己这件大衣也是偶尔的收获,她的心里就越发地不平衡了,凭什么陈哥随便一出手,不是给人二十万,就是价值五六万的大衣,而我……赚到九千就这么高兴呢? “真是什么人就有什么命,”汤丽萍重重地叹口气,坐在那里不说话了……大家约好吃饭的地方,是新开的丽达国际饭店,坐进包间好一阵,丁小宁才姗姗来迟,这次她又带了她的副总张强,还有一个圆脸的女孩儿,是丁总的司机。 “忙成这样?”陈太忠笑着发问,“房子卖出去多少了?” “一栋多一点,”丁小宁笑着答他,京华房地产的楼还没盖起来,不过已经开始销售楼花了,她那两块地在郊区,卖不起价钱去,但是既然便宜,总还是有人买,反正她也不着急卖,现在的房地产市场,就以她的眼光都看得出来,迟早是要井喷的。 “环境可以搞得好一点,先上花园什么的,”陈太忠笑着发话了,他见过小宁的图纸,大约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别墅多上一点,强调一下绿sè……反正你是练手了。” “怕是够呛,”丁小宁一边叹气,一边转身去挂大衣,那圆脸女司机赶忙上前接衣服,她倒是越来越有老板的派头了,不过,椅子还是她自己拽出来的,倒也不是刻意地摆谱。 往椅子一坐,她冲那两位女士点点头,接着就伸手去揉眼睛和脸颊,“唉,今天段卫华找我了,要我再报收购素纺的方案,这都是什么嘛,玩人不是?” “不是吧?”陈太忠听得也吃一惊,心说老段怎么能这样呢?犹豫一下方始发话,“你都开始卖楼花了,还谈什么收购啊?” “我解释了啊,要不今天来这么晚呢?”丁小宁还在揉脸,“段市长说了,只卖了两栋楼嘛,其他的交给素纺就行了,啧,真让我难办,饿了……你们点菜了没有?” 敢情段卫华在跟许纯良谈了之后,知道科委无意cāo作素纺的项目,就打电话给丁小宁,要她准备一下,过一阵市里要开会,让她拿方案出来竞标。 这合作和竞标的会,九龙的张兵就主持过,不过到最后也没说个头绪出来,现在赵市长病退了,张总更是跳楼自杀了,现在段市长履新,还是要开会——反正素纺这问题也是素波的一大心病,不差多开几次会。 在段市长看来,京华房地产是很有资格介入这个项目的,只说京华握着的那两块地,就是再妙不过的了,别的房地产公司握着的地,没有比她更远离市区的了——倒是永泰县那边也有房地产公司,问题素纺人肯答应吗? 两块不远不近的地,就能为京华加分不少,而且前期丁小宁报的收购方案,也是相当有诚意的,这是一个愿意解决问题的态度。 至于说京华的现金,段市长并不知道京华其实没多少现金了,不过在他想来,只要陈太忠想搞钱,那有的是子,别说从国外融资,哪怕是去陆海走一趟,也不怕带不回来两三个亿。 丁小宁接了这个电话,就很有点为难了,若是条件允许的话,她当然愿意开发素纺,尤其是她现在楼花卖得不好,有点心理压力。 她原本就不是素波人,人又年轻,在素波联系不上团购不说,而且由于卖的不是现房或者准现房,而是楼花,位置也不好,回笼不到多少资金倒是在其次,关键是观望的人很多,这小丫头不会是骗子吧? 这年头,卷钱跑的房地产开发商多了去啦,像房子这种大宗商品,大家采用谨慎的心理去对待,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她挺为难的,到最后也没做出什么决定来,尤其是她知道邵国立撤资了,心里真是腻歪到了顶点,我有钱的时候你们不来,没钱了倒要照顾我了? “这点钱也算回事?”陈太忠听明白她的话之后,笑着摇摇头,心说别说去找凯瑟琳借钱了,只说许纯良手上的资金,还在找项目呢,“你要愿意搞就搞吧,我帮你找钱,老段现在压力也大不是?” “那……就再做一个文案?”丁小宁盯着他,若有所地发问了,“是上次的条件,还是说再加点钱?素纺那片又涨了。” “加什么钱呢?”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条件倒是要加,市里要组织机关单位搞团购……那地方确实不错嘛。” 2100追尾2101又追尾 《ID小说网-hui2d.com》2100章追尾说话间,饭菜就上来了,丁小宁不知道去哪儿了,饿得要命,先点了一小碗饭,连着划拉了好几口,才放下碗开始说话。 “组织团购这个要求,我一定要提的,”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冲张馨示意一下,又冲汤丽萍点点头,嘴里却是滔滔不绝地说着,“小区里要是有zhèngfǔ机关的宿舍,小区的形象和档次,能提高好一大截,不但卖得快,还能卖起价钱去。” 说到这里,她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情,“哼,既然让我吃回头草,我不趁机提这个要求才怪,凭什么他们鼓励我出力,自己却一点忙不帮呢?要知道……素纺,是大家的素纺,大家都要伸出关怀的臂膀!” “你这家伙,越来越会打官腔了,”陈太忠听得就笑,“你说你学点什么不好,偏要学那些官僚的口气?” “太忠哥看你这话说的,凭什么只能他们跟我打官腔?”丁小宁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是女光棍脾气发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他们是官我不是?所以我没资格打官腔?” “你这不是抬杠吗?我说了,认为会打官腔就是好的吗?”陈太忠白她一眼,又哼一声,心说小宁这个草根维还真浓重,想当初哥们儿比你还草根呢,混迹官场几年,这xìng子也被磨练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他心里居然隐隐地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于是端起面前的白酒一饮而尽,“老段发话了,这面子该给还是得给……反正又不一定是你中标。” “再加三千万,基本上就是我,加五千万的话,只能是我,”丁小宁昂然回答,不过,下一刻,她的眼中就满是迷茫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加钱呢?要是zhèngfǔ机关组织团购的话……多出来的钱可真不止这一点。” 敢情,丁总也考虑到了团购,是因为盯着那片多出来的收入呢,小区若是能引得zhèngfǔ机关入住,居住环境绝对差不了,各方面也都能获得极大的保障。 以市教委的小区为例,同样是砖混结构,一平米三千买不到房子,而同一条马,相距教委小区不到五百米的另一个小区,一平米两千的房子,卖不动。 “你不要光从商业角度来看问题,”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侧头看一眼张馨,“张经理,你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不让她加钱。” “因为……最终的价格不会是你的投标价格,”张馨犹豫一下,还是壮着胆子回答了,一边说还一边斜眼瞟陈太忠,“我想,陈主任的意是说,你不要着急加钱,就算卖人情,也要卖到点儿上。” 由于有外人在场,张经理就将某人称作“陈主任”,纯粹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绝对没有见外的意——她跟丁小宁的关系,那是谁和谁啊? “完全正确,”陈太忠笑着一拍手,动作很大也很夸张,他原本是存了考校一下张馨的意,不成想她成长得真的很快,几个月前还是标准的家庭主妇呢,现在倒是知道不少了,可见这官场,是真的锻炼人。 他在这儿自顾自地高兴了,却是不小心撞到了正在给他的位子上菜的服务员,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服务员手里的托盘掉到了地上,小姑娘登时就急了,“呀,这是燕翅羹啊……您……您干嘛碰我?” 丽达的燕翅羹不算太贵却也不便宜,一小碗三百八十八,这一桌一共六个人,服务员算是有点章法的,知道陈太忠坐的位置是首席,第一碗就先端过来了……“啧,再来一份儿不就完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我就不说你动作熟练不熟练了……再去做呗,还等什么呢?地毯上的我也买单了,行不行?” 按说,陈某人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而且这服务员确实手生得很——新开的饭店嘛,不过,怎么说呢?这点事真的不值得计较,他的动作确实大了点儿,而且真的也很突兀。 服务员千谢万谢地点头,又麻利地将地上打翻的汤汁收拾好,汤丽萍在一边看得,心里又是感慨不已,两千多的汤,打翻了说不要,就再点一道了,这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 吃完饭大概就是七点五十左右,丁小宁让司机开上她的车回公司,又吩咐张副总将汤丽萍送回家,凭良心说,小汤同学是真的不想走,她非常想说一句“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然而,做为一个女孩子,她的脸皮终究没有厚到那种程度,而且安排此事的是丁小宁,丁总上次在电信酒家的暴走,汤丽萍是记忆犹新,她所接触的陈太忠的女人中,最忌惮的就是这个大名鼎鼎的孤儿企业家了。 不过,今天的一切,真的刺激到小汤同学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多联系一下陈哥,同样是女人,我比丁小宁差多少?她缺几个亿的资金,陈哥一张嘴就是“我包了”,而我甚至连一辆小奥拓都买不起。 她这份纠结,也就是她自己在意,丁小宁可是没当回事,下得楼下之后,陈太忠将林肯车钥匙丢给丁总,“你开我的车吧,我坐张馨的车。” “为什么啊?”丁小宁有点奇怪,“你该坐林肯的吧?” “那你去开富康,”陈太忠笑着回答,顺手拍一拍她的肩头,“我是想看一看张馨的驾驶技术,她新学的本儿,素波车多我不太放心。” 于是,张馨就开了陈太忠的林肯,满大街的晃悠,反正时间还早,左右是没什么事儿,而丁小宁就开着富康车跟在她车后。 按说,张经理手眼足的协调能力还是不错的,不过身边坐了一个陈太忠,又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她驾驶,她开的还是陌生的林肯而不是相对熟悉的富康,所以手忙脚乱那是在所难免的。 在上转悠了大约半个小时,她的cāo作就比较熟练了,陈太忠也看出来了,她的基本功是比较扎实的,想着八点半了,该去军分区了,于是招呼她一声,“走吧,回招待所吧。” 走到离招待所不远的一个十字口,眼见绿灯灭了黄灯在闪,张馨下意识地就想加油门冲过去,可是转念一想,太忠在旁边看着呢,他不放心我开车太猛,那我就慢一点好了,也省得他担心,反正地上有积水和积雪,开得太快也不安全。 于是她就放慢了车速,不成想她身后还跟着一辆帕萨特,也是想趁着黄灯冲过去呢,却是没防住前面的林肯放慢了车速,赶紧踩刹车,怎奈地上有积水,怎么都站不住了,轻轻地追了一下尾。 说是轻轻的,外人看起来也很缓慢,但是说实话,那份冲击力,没撞过车的人不知道,起码张馨就被撞得一栽歪,连头带身子,重重地撞到了座椅靠背上。 “林肯的制动,可是比你想像的要灵活,”陈太忠笑眯眯地跟她说了一句,接着拉开车门下车,追尾是后车全责,他也不担心能有什么纠纷。 当然,一下车,他就要绷个脸了,受害者就要有个受害者的样子,走到车屁股处看一看,后备箱盖微微凸起变形了,正好,帕萨特的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人也走出来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接着,两边后车门也打开了,下来一男两女。 陈太忠在看林肯车的车况,没说话,那边五个人也不说话,等了一阵之后,张馨也出来看车况,陈太忠将身子向林肯车的后备箱上一靠,淡淡地发话了,“会开车吗?” 陈某人脾气是不好,但是这点身外之物他还是看不进眼里的,不过,他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一个“我追尾,我全责”的说法,心里就火了,少不得就要刺两句。 类似的情况,他在bějīng遇到过,那次是他只顾着跟唐亦萱手眼温存了,被后面的奥迪追尾了,不过那司机态度还算可以,他根本理都没带理的就开车走人了。 但是这次追尾的这几个主儿,只顾看自己的车了,连点该有的态度都没有,他心里就不能平衡了,你追尾已经是不对了,却是装个闷口葫芦不做声? “我会不会开车,不用你管,你这急停算怎么回事?”驾驶位上下来的小伙子发话了,这推卸责任,原本也是出车祸之后的不二法门——谁说追尾就必定全责的? “看不见是红灯吗?”陈太忠哼一声,心说这些小子也太不识抬举了,原本他还想着这大冬天的,虽然时间不算太晚却也是行人稀少了,你们意一下道个歉就完了,不成想对方居然是这副模样,说不得伸手就去摸口袋,“追尾,全责,你认不认吧?” “你又不是交jǐng,全责不全责,你说了不算,”那边也摸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张馨却是走到陈太忠跟前,低声发话了,“算了,我喝酒了。” “他们也喝酒了,”陈太忠冷笑一声,顺手拍一拍她的肩头,一股清凉之气顺着他的手流入张经理体内,而他的另一只手,却是开始在手机上查找号码了。 2101章又追尾陈太忠在手机上翻了好一阵,才猛地发现,自己跟素波的交jǐng实在有点陌生,事实上他在素波认识的jǐng察系统中人都不是很多,以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是一个电话打给田立平了,然而非常遗憾的是,田书记现在已经成了田市长,不太好用了。 要说他跟素波的交jǐng打交道,也就是车管所那一次,车管所的所长刘琦被他拎着训了一顿,还有负责桩考的老葛……除此之外,再没别人了。 田书记走了,刘所长会不会卖他面子那倒还在其次,关键是陈主任的手机上,压根儿就没刘所长的电话——当时刘琦想请他吃顿饭,被他很傲慢地拒绝了。 张馨看他盯着手机乱翻,猛地想起一个人来,“这样,我叫赵哥来处理吧?他现在是高桥派出所所长了。” “赵明博啊,就他好了,”陈太忠点点头,他倒是能通过田立平或者王宏伟联系上孙正平,不过这实在是大炮打蚊子,不带这么糟蹋jǐng察局长的。 赵明博正跟人喝酒呢,接到这个电话就出动了,遗憾的是他离这儿比较远,等了一阵之后,已经有交jǐng接到报jǐng赶来处理,。 交jǐng一来,就闻见那边人嘴里的酒气了,不过这时候才下过雪天气不好,交通事故也多,所以那边也没说要检测酒jīng含量,就让双方协商处理——你这追尾了,按说就应该是全责。 正说着呢,帕萨特车叫的人也到了,合着那边叫来的也不是交jǐng,这个时候交jǐng都在马上忙着呢,来的是某个派出所的副所长。 “这口追尾,怎么也是三七开吧,”这位倒是挺不含糊,直接就建议了,不过处理事故的交jǐng没理他,“口就该放慢车速。” “问题是,人家开的是林肯,帕萨特的制动能赶得上林肯吗?”那个所长摇摇头,走过来冲张馨点头,“你看,你们也是外地的车,要是被拖走了,三两天取不出来,不但耽误事儿,还得交存车费,不就这点事儿吗?赔你两百你走人吧。” 这也是他看陈太忠和张馨气质不错,旁边还站着一个美女,又是开着林肯车,要不然,他的话绝对不会这么气。 不过饶是如此,他这话里也隐隐有点威胁之意——你要是不接受我的调解,你的林肯拖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了。 “追一下尾就要拖车?你倒能耐得不行了,”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冷笑,“那几个小家伙要早像你这么说,这二百我不要都无所谓,现在……拿五千来吧。” “呀,你凭什么就敢要五千呢?”那边一个年轻人叫了起来,不是司机,是坐车的,“当我没见过林肯啊?我开过的宝马比你见过的还多!” “关你屁事,”陈太忠听得就是眼睛一瞪,“你开过宝马,我就看见你坐在帕萨特里了,怎么,你打算架这个梁子?” “喂喂,朋友,”这所长脾气倒还将就,见这年轻人话说得狠,又来和稀泥,他扯住陈太忠低声发话了,“那个是林海cháo的侄儿,你这一看也是买卖人,给个面子,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林海cháo的侄儿?”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冷笑,“别说林莹姐弟俩了,林海cháo见了我也得规规矩矩的,小伙子,我还是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打算架这个梁子?” “呀呀,看这事儿闹的,”林海cháo的侄儿没说啥,所长倒是着急地搓手了,就在这时候,赵明博的jǐng车也到了,“张馨,怎么回事啊?呦……太忠主任也在?” 妙的是,先前来的这个副所长认识赵明博,两个扯着又低声嘀咕几句,又去跟那年轻人嘀咕,隐隐传来“那是凤凰陈太忠”之类的话。 “行了,不就五千吗?给他,”林海cháo的侄儿还真有钱,眼见自己这边有点扛不住,就开口说话了,“咱不差这两个钱。” “五千不够,一万了,”陈太忠哼一声,你不差这两个钱?那哥们儿多跟你要两个,看你嘴还硬不硬,其实,他就是想恶心一下人。 “陈主任,你这么搞就没意了,”那个副所长皱着眉头发话了,“刚才您不是说的五千吗?怎么见风就涨啊?” “刚才老赵没来,现在老赵来了,要不要我再叫几个局长过来?那可是还会涨价的,”陈太忠哼一声,手指那司机,“你是不是想查一下嘴里的酒气?酒后驾车还有道理了?” 那边也是些纨绔子弟,眼见自己招呼的人不顶用,而对方的口气又大得出奇,一时也就蔫了,到最后几个人凑巴凑巴,勉强凑出来八千多,递了过来,“身上就带了这么多现金。” “切,就这点钱,也好意说开的宝马比我见过的多?”陈太忠冷笑一声,说起埋汰人,他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这就是犯贱,早先要是态度好一点,至于这样吗?” 说实话,他真有点见不得这些年轻人,不过眼瞅着这就九点了,他也懒得再计较了,再折腾一阵儿,军分区招待所的大门都要关了。 于是,他打开后备箱,摸出一条烟来甩给赵明博,然后上前打开了车门,“老赵,这么晚招呼你出来,不好意啊……给你条烟抽。” 看着林肯车慢慢地消失在远方,那交jǐng凑过来了,“呵呵,赵所,这是什么好烟?正好没烟抽了。” 这交jǐng是不认识赵明博的,不过两边嘀咕这么久,他也听出来谁是谁了,于是就腆着脸上来要烟——交jǐng不能收受违章司机的钱物,但是同事之间,要包烟总没问题吧? 赵明博也听出来了,这个交jǐng执法还是比较灵活的,也有些原则,所以倒不介意分一盒给他,就着昏暗的灯,他刚想打开烟,猛地发现不对了,将烟向胳肢窝下面一夹,“这烟不能给你,我车上有中华呢,给你一盒。” “我看一下总可以吧?”那交jǐng知道,派出所所长也是领导,尤其是正职,所以就腆着脸凑了过来,紧接着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大熊猫?” 熊猫烟的整条包装上,可是打得有字的,倒是单盒拿出来,不一定有人认识,赵明博见他如此惊讶,心里也美不滋滋地,“跟你说了,没你的份儿,给你一盒半中华,可以吧?” “我抽一根儿总行吧?这大冷天儿的,”那交jǐng笑眯眯地伸出一个巴掌来,“给我五根……中华我都不要了,成不成?” “就五根啊,”赵明博也是个草根xìng子,见人家奉承,心里挺得意,扯开一包烟,数了五根出来递给那交jǐng,想一想又扔给那副所长一根,“你说你招惹谁不好,招惹陈太忠?都追尾了还毛病这么多?” “那撞的是林肯啊,”得,站在远处的司机发话了,话说得还是理直气壮的,“他真要讹人,三万五万也敢张嘴啊……” “扯淡,”那交jǐng哼一声,手一挥,“你们赶紧走,再不走我可是调仪器过来,查你酒jīng含量了啊,不就是欺负人家是外地人吗?” 陈太忠和丁小宁将车驶进军分区招待所,大门就在他们身后缓缓闭上了,军分区冬天关门关得早,见自己差点不赶趟,陈太忠悻悻地一捶方向盘,“屁大一点事儿,耽误这么长时间。” 他正嘀咕呢,张馨猛地一指车外,“田甜的捷达车,怎么屁股后头也被人追尾了?” 陈太忠侧头一看,果然是如此,而且撞得比林肯车还要惨一点,禁不住笑了起来,“哈,天气不好嘛,她这白sè的车被撞了,比我这灰车难看多了。” 三人走进小院的时候,田甜正剥着开心果看电视呢,见他们抱着啤酒进来,赶忙上前接酒,嘴里还叨叨着,“真倒霉,今天被人追尾了。” “太忠哥也被人追尾了,”丁小宁听得就笑,“你要了多少钱?” “要什么钱?我的车有保险呢,只要态度好,还说什么钱不钱的?”看看,美女主播的境界,那就是不一样,“我最烦为了一两百块,站在大街上吵半天的主儿了,阻碍交通不说,还跌份儿……开不起车就别开嘛。” “哈哈,太忠哥,田姐在影shè你呢,”丁小宁笑得直打跌,“你可是讹了人家八千块呢。” “他们要态度好,我照样可以不要钱,”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我是气不过他们不讲理……甜儿说得没错,开不起车就别开。” “不过,撞我的车,有点古怪,”田甜微笑着看着陈太忠,“你猜一猜,是什么车撞了我?” “嗯……三轮车?”陈太忠想起来了,捷达车后备箱中间黑黢黢的一条竖线,后盖也被顶起来了,两边的车灯什么的,倒都是好好的。 “错了,是电动车,”田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是……疾风电动车,太忠,你们科委的车好差劲儿啊。” 2102冒牌货2103乔装打探 《ID小说网-hui2d.com》2102章冒牌货“疾风电动车,会有那么大的劲儿?”陈太忠听得有点奇怪,要是田甜随便说个什么别的车,他肯定就无所谓了,哪怕是宝马追了捷达的尾,他也没兴趣再问。 但是疾风电动车,就是科委自己生产的,他实在太清楚里面的道道儿了,“就算是他站不住,你得踩了多猛的刹车?” “我就在红灯那儿停着呢,”田甜听得叹口气,哭笑不得地解释,“骑电动车的晃晃悠悠过来,猛地一给油门,嘭地就撞上了。” “喂喂,那是电动车哈……没油门,”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插句嘴。 骑电动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后座上还坐了一个小学生,前面的车筐里还有书包,这么一撞,捷达车都被撞得凹进去一块,骑车的肯定也好不了,登时就翻倒在地了。 男人摔倒之后,先扭头看孩子,孩子不懂事,倒是没讹人也没装可怜,登时就蹦起来了,“大伯,我没事儿。” 这个时候,田甜就下车了,不远处的交jǐng也跟着走过来,中年男人倒也门儿清,“大姐,对不住了,是我的错,您要上了保险的话,我赔您二百,您要没上保险,我赔您……让我数一数……三百六,喏,就是这么多了,上礼拜才领的工资。” 田甜觉得这人挺痛快的,她以前也被别的自行车撞到过,结果骑车的大妈躺在地上哎呦连天,死活不起来啦,也不知道是装可怜还是什么的。 等那大妈发现她是市台主持人,得,这下好了,将腿伸在车轮底下不让她走了,旁边见证了真实情况的交jǐng出头,那大妈都不干,最后还是田甜丢下一百块钱,那大妈才把腿缩回去——没办法,田主播折腾不起。 有了那次的经历,相较而言,这男人表现得就相当痛快了,田甜觉得这人有点缺心眼——你管我上不上保险呢?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没装可怜,也愿意负责,这样的品质,在时下的社会就相当难得了。 田主播为人有点傲气,不过她做人心口还是比较如一的,就像她跟陈太忠标榜的那样,田甜摆一摆手,“孩子没事比什么都强,我也不要你的钱,你拿去修你的车吧。” 交jǐng在旁边看着都点头,“你这算命好的,遇到这么个通情达理的车主……我说,你既然带着孩子,骑这么快干什么?” “不关我的事儿啊,我都松开电门儿了,”那中年男人看着地上歪七扭八的电动助力车,yù哭无泪,“这破车就是这毛病,时不时地连一下电,噌地就往外蹿。” “哦,是吗?”田甜都要拉开车门上车了,听到男人这么说,一时好奇心起又走了回来,她以前在素波电视台,是主持《今rì素波》栏目的,那是个时事综述和评论的节目,讲述发生在素波老百姓身边的事情,所以她平时也挺注意收集素材的。 当然,她现在去了省台,主播的也是《天南新闻》了,不过这个习惯已经养成了,对类似事情敏感,也是正常的——别的不说,市台的燕辉、梁靓,都是跟她谈得来的朋友,而那个新近有了栏目的湘香,也是太忠的关系,她把素材提供给朋友也行嘛。 所以,她就要问一下情况,“什么牌子的车,怎么xìng能这么不可靠?” “好多电动车都有这毛病,yīn雨天或者恶劣气候下容易连电,”交jǐng见她回转,就这么回答,还不忘催促她一下,“我说你快走吧,你不走,堵得别人动不了啊。” “大姐,我买的是疾风电动车,”那男人果真是比较缺心眼——或者说直爽吧,见她走了,还不忘在她身后这么大喊了一声。 说到这里的时候,田甜笑得直打跌,“太忠,我发誓,没有比这个更有效的广告创意了,一传十十传百,就他那一嗓子,你们科委最少也要少卖十辆电动助力车。” “原来是电动车普遍存在的问题啊,”陈太忠若有所地点点头,“那就有必要重视一下了……人无我有,人有我优,这也是一个突破点。” 然而,说是这么说,第二天他就将此事丢在了脑后,不过这也正常了,做领导的都是这样,说话的时候是一回事,落实的时候就是另一回事了,事实上他心里有个潜意识——李天锋你也是号称铁面无私的,做为生产厂长,这点问题你不该发现不了吧? 不管怎么说,由于段卫华要跟丁小宁化缘,陈太忠就又耽搁了两天,人在人情在的嘛,他倒是想看一看,段市长能跟丁总玩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段卫华这边还没什么反应呢,李天锋倒是将电话打过来了,“陈主任,现在市场上出现了假冒的疾风电动车,据了解,在素波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市场……” 疾风电动车的销售,也是采用了直销加区域代理加委托售后的方式,也就是说一个地区,可以有凤凰助力车厂的店面,也可以有一到三家的代理商,协商处理整个地区的各个环节,包括对势力范围的划定。 对代理商之间的交锋,凤凰科委秉承的原则是不鼓励不干涉,倡导和气生财,并且监督大家在竞争中不要逾越底线——做为代理商,你要觉得其他几家碍事,可以包销嘛。 至于售后服务,就委托当地一家比较有实力的公司代管,该公司面对整个地区的用户,而凤凰科委只针对该公司,进行考核和结算。 不管怎么说,疾风的质量是没问题的,广告投放的力度也够,又由于眼下电动助力车是方兴未艾的行业,撇开那些老字号不提,新投放市场的电动助力车中,疾风是少有的几个相对知名的品牌之一。 真要说起来,电动助力车这行业的门槛,并不是很高,很多技术都是较为成熟的,能整合好的话,赶上现在的市场行情,直营店的毛利能达到百分之五十——明年投产二十万辆的话,成本还可以大幅降低。 不过,既然技术相对成熟,利润又可观,出现山寨厂家就很正常了,李天锋也算个注意市场信息的,汇总了最近几条异常消息之后,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这些产品是从外地流入天南的,”李厂长非常肯定这一点,“车身各个部件都不是很过关,就是一点比咱们的车强,速度快,最高时速可达四十五到五十公里。” “咱们不是限速的吗?”陈太忠对“比咱车强”的评价异常地不满,这玩意儿也叫优势?“不是说有个电动助力车规范什么的?” “其实《电动自行车通用技术条件》那只是个建议,不是指令xìng文件,”李天锋是生产厂长,自然更知道这些事,“像时速不超过二十公里的要求,能严格遵守的,也就是咱们这种正规厂家了。” “那还不是老李你坚持的结果?”陈太忠听得干咳两声,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一句,想当初,他是坚持最高时速三十公里的,不过李天锋不答应,说是不符合技术条件。 不过,陈主任对电动助力车也有一点了解,就说没错,规范上是这么说的,但是电池满电最高时速二十公里的话,快没电的时候时速只有十四公里——比自行车还慢的助力车,谁买啊? 两人就这个指标僵持不下,最后综合了一下,就定在满电的时候时速二十五公里了,进特定区域市场的时候,车速上限还可以做针对xìng的调节。 李厂长很不满意地说这要撞了人怎么办,陈太忠告诉他,只要是个身体条件差不多的小伙,骑自行车时速三十公里都没问题——也不见有人给自行车限速。 说穿了,限速针对的是车,但是真正会出问题的,是人!反正不管怎么说,疾风电动车快没电的时候,最高时速到不了二十公里,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陈太忠也不想再提,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了,“老李,你说这些车的零部件不过关,车速反倒是快,这不是……那啥吗?” “可不是怎么的?”李天锋听得也是一声长叹,“这太容易出事儿了,出了事还是咱背这骂名……助力车厂发展到现在,容易吗?太忠主任,你不能坐视不管啊。” “那是,”陈太忠赞同这个看法,不过下一句就冒出了小集体主义的倾向,“冒别人的牌子咱不管,冒咱科委的不行……找一下素波的分销商,让他们配合一下,打掉这些人的嚣张气焰,揪出指使人来。” “地方都找到了,就是比较复杂,在后杨庄的旧车交易市场,”李天锋苦笑一声,“刚才金程还跟我说这事儿,说那儿特别乱。” 真的很乱吗?陈太忠没听说过后杨庄这个地方,说不得点点头,“那等我了解一下,再跟你联系吧。” 放了电话之后,他琢磨一下,给赵明博打个电话,想知道后杨庄旧车交易市场是怎么回事,赵所长真不愧是从基层上来的干jǐng,对这些居然门儿清。 2103章乔装打探后杨庄的旧车交易市场,最早形成于八十年代中期,那时候主要是jǐng察局将失窃的自行车陈列出来,供失主认领,那年头自行车就是家庭里面的大件了,小青年们结婚,从“最初的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到后来的“三转一看四十六条腿”,自行车都是其中铁铁的“一转”。 大规模收缴赃车,还是要从严打的时候说起,反正那时候买了车之后,为了方便找寻,都是要去jǐng察局在三角架上打钢印,同时还领个车本,有车本在手,冒领的情况也不多。 但是话说回来,各人家的自行车自己骑着宝贵,那些小偷偷了之后才不会心疼,所以很多车被领出来之后,已经面目全非了,于是认领处的外面,就有人收购破旧自行车。 到后来,很多自行车放在那里一年半载也没人认领,就分批次地卖了出去,于是,这个市场就渐渐地形成了。 事到如今,失物认领处早就搬家了,但是那里的旧车交易就流传了下来,交易的东西,从自行车发展到三轮车、摩托车、助力车等,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汽车。 这个市场里赃物不少,但是也有自家叫卖的,更有那些有执照的中介公司,以及杂牌自行车摩托车等厂商——来的人既然有购车需求,那新车也可以考虑不是? 这个旧车市场藏污纳垢的,很是被打击过几次,但是由于这里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大家都知道,想买便宜车,就去后杨庄,最长的一次打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也有不少jǐng察便衣暗访,然而,撑过这一段时间,旧车交易市场依旧火爆。 其实这个现象的存在,不仅仅因为这里有名气,后杨庄本来就是处于城乡结合部,流动人口多短期行为也多,这就是货源比较充沛,又加上这个旧车市场能带动整个村子的收入,很多本村人都有意无意地抵触jǐng方的调查。 “反正啊,想动那儿挺麻烦的,”赵明博说到这里叹口气,“jǐng察去了那儿,就跟鬼子进了村一样,人家跟你打游击,而且那些外地人里,时不时能蹦几个亡命徒出来。” “你说我要让韩老五动那儿,合适不合适?”陈太忠倒是不怎么担心亡命徒,不过他也不合适出面就是了,“关键是那地方有人卖疾风电动车,这个毒瘤我必须得一劳永逸地拔掉。” “那儿卖冒牌东西的人多了去啦,”赵明博听得就笑,一副见怪不怪的口气,“你要是想不让他们卖疾风助力车,倒是有两个选择……” 选择一,那就是找到合适的中间人,将卖疾风助力车的人jǐng告一番;选择二就是找到工商、税务以及质监等部门,针对卖疾风车的人做一次打击,只要不扩大打击面,谅来也是无妨的,旧车市场也有自己的潜规则——招惹来强大势力的主儿不受保护。 陈太忠肯定是要选第二个的,别的不说,段卫华现在是素波市长,而且这些家伙们居然把疾风车卖进素波了,这不是挑衅,这是**裸地打他陈某人的脸,他何须通过门jǐng告? 于是,他又给段市长打个电话,说是想找卫华市长汇报一下工作,段卫华在那边听得就笑,“呵呵,你现在又不是归我管了,汇报什么工作?有话直说吧……” 段市长只当他想说的是关于京华收购素纺地产的事情,不成想听到的居然是假冒疾风电动车出现在素波,登时就沉默了,好半天才问一句,“明年的省优产品,这个电动助力车你有没有信心过?” “真是今年晚了,来不及报名,要不我今年就要过,”陈太忠叹口气,省优产品申报是在四月和五月,正是电动助力车项目刚展开的时候,实在不是不赶趟儿了,“等明年不但电动车要过,电机也要过。” “凤凰自行车厂打个翻身仗,不容易啊,”段卫华听得也叹口气,“对这样的品牌,素波市有义务支持,你尽快写份资料给我,最好能有具体的人或者公司。” “我能不能直接报案?”陈太忠一听还要写资料,又是一阵头疼,“您要是走程序的话,我怕时间太紧张……我得尽快去欧洲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段卫华微微一笑,和蔼地劝他,“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把流程都做扎实了,我也是才来素波……太忠,要相信老市长,你放心地走吧。” 这话才叫个难听!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什么叫“放心地走”?真是的,老段你这么大的人了,不要用对跟烈士讲话的口吻跟我说话嘛。 不过,有了段卫华的保证,陈太忠基本上也就可以放心了,要说别的老段或者不行,但是真刀实枪地抓一抓zhèngfǔ工作,搞一搞协调,那还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他自然是要去后杨庄看一看的,想到在松峰市的情况,他又打个电话给段天涯,问他能不能弄到针孔摄像机。 这种东西,天南省电视台肯定是不缺的,不过段天涯也说了,动这样的东西,流程比较复杂,还要交待使用目的,不如去跟燕辉拿,素波台对这些东西控制得比较松一点。 燕辉一听陈太忠要拍后杨庄旧车市场,就是一声苦笑,“那我不能跟着你去了,机子我借给你,你自己找人吧……我偷拍那儿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都有人看我面熟了。” 这就是后杨庄旧车交易的真实写照,不知道被人曝光多少次了,反正还是那个样子,只是那些人做事比以前更隐蔽了。 总算还好,段天涯答应帮陈太忠找人,顺口还告诉他,你别开车去,穿也要穿得朴素一点,那里的人眼睛都特别毒。 陈太忠身边还真没有朴素一点的衣服,说句实话,为了照顾影响,他的衣服看上去都不是特别张扬,但是眼睛毒的人一眼能看出来,此人一身行头绝对价值不菲。 “都是什么世道嘛,”他悻悻地嘀咕一句,卖假货的敢大明大方地卖,我这被害者想要收集证据,反倒是要乔装打扮,不过还好,老段答应帮他找行头了。 将林肯车开到约好的地点,段天涯已经开个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在那里等着了,车里还坐了一位,却是一个身材瘦小,四十左右的妇女。 “这是张姐,老前辈了,”段摄影师笑着介绍,顺便手一指后座,“衣服都在后面,那双鞋是我的工作鞋,不脏。” 鞋倒是没问题,一双蓝白相间的旅游鞋,那裤子就有点不合适了,上面左一个口子右一个补丁,还夹杂着五颜六sè的颜料,正是时下流行的非主流牛仔裤,大冬天穿这个还真有点扎眼。 好吧,这也就算了,尤其要命的是那件军大衣,脖领和袖口处黑乎乎油汪汪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汗臭味,陈太忠实在忍不住了,皱着眉头发话了,“老段我跟你有仇吗?这大衣让我怎么穿呢?” “这是最应景儿的装扮了,你忍一忍吧,”段天涯笑得前仰后合的,“我从保安的宿舍里顺出来的,你放心,绝对没虱子。” “那我也得把头皮屑抖一抖,”陈太忠心里这个别扭,也就不用提了,其实他也不是个特别讲究的主儿,但若是他自己的衣服脏了,他会安慰自己,这是自家的东西,没事儿,别人的脏,他就有点受不了。 闲话少说,乔装好了之后,陈太忠和张姐打个车直奔后杨庄,某人很郁闷地发现,出租车司机都有意无意地皱着鼻子将身子侧一侧,等他下车之后,更是将车窗户摇下了……“回头我得好好招呼段天涯一下,”某人很郁闷地跟身边的女人说,张姐微笑着点头,“我支持你,那家伙就是欠收拾。” 后杨庄旧车市场其实没多少旧车,边有几个修自行车的小摊,每个摊边儿都支着一两辆半新的自行车,看起来是修好等人取的,不过显然,事实不会是这样。 有几个小年轻骑跨着簇新的自行车,一只脚踩着马牙子,一只脚踩着脚蹬子,在东张西望,见他俩过来,一个年轻人欠起身子,踩两下脚蹬子就到了他俩面前,“大哥,大……大姐,要车吗?我这捷安特,便宜卖了,前两天赌钱欠人钱了。” “不要,”张姐摇摇头,不yù多说,顺便还把背着的包紧一紧,似乎是怕人抢劫一般,陈太忠见状也点点头,“嗯,不要。” “就要三百五……得,两百八,就卖了,”年轻人低声发话,要说这不是偷来的车,鬼才信呢,一辆捷安特怎么也得七八百。 不过陈太忠自然没心管是谁丢的,没错,陈某人是从不做好事的,丢吧,使劲儿丢吧,丢了捷安特,正好买我的疾风电动车。 张姐其实对这些东西也有了解,他俩就在这几条街上转悠,大致可以看得出来,修自行车的,卖的车都是七成新以下的,七八成新的,尤其是簇新的,基本上就是人骑着卖的。 走着走着,边出现一个卖摩托车和电动车的门面,两人进去看一眼,都是些没听说过的牌子,店里的小姑娘很热情地招呼他俩,不过张姐看一看之后,转身就走了。 他们这么一进店,就被旁人盯上了,这都是不消说的,陈太忠原本就对气机相当敏感,用心之下,很轻易地发现有几个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自己。 不过这些人都没轻易地采取行动,等两人从第二家卖摩托和电动车的店面出来之后,才有一个中年人自远处慢慢地踱过来。 这厮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老实人的模样,不过陈太忠没理他,拽着张姐转身又走进一家旧车交易中介公司。 两人再出来的时候,就是五分钟之后的事儿了,中年人在门口东张西望,一直没有离开,见他俩又出来,才走上前低声发话,“大哥、大姐,要买个啥车?” “我买个电动车,我表弟想看一看二手工具车,”张姐又将包动一动,下意识地将身子向陈太忠靠一靠,那意很明显,我这表弟人高马大的,你别打歪心啊。 事实上,她是借着这个动作,就将包里的摄像机打开了,她猜到了,眼前这位就有文章了,所以说老手就是老手,能不着痕迹地利用环境做出相应的举动。 “想要个啥电动车?”中年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了,却是没在意,微笑着发话了,“这一片儿都知道我卖的车便宜。” “越新的越好,必须是原装电池,”张姐也将声音放低了,事实上,能来旧车市场的,也都知道这里卖的是什么东西,她这反应中规中矩,“不要杂牌。” “那你想要个啥牌子呢?”中年人不动声sè地看着她,“计划是什么价位拿?” “你先别跟我说价钱,”张姐又向陈太忠靠一点,略带一点jǐng惕地看着他,“你不是车卖得便宜吗?都有些什么车呢?” “二手的什么牌子都有,”中年人这口气,不是一般地大,看了他俩两眼之后,低头去口袋里摸出一盒红河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见他还要去摸打火机,陈太忠一拽张姐,就从此人身边绕过去了,这种心理战术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对方是借着点烟的机会,让场面冷却一下,若是他俩站在那里傻呆呆地等着,那就证明不是雏儿,就可能是雷子。 真正要买便宜货的主儿,一见这架势十有仈jiǔ是要转身走人的——爷是顾,你一个来不明的售货员,也敢跟我拿架子? “喂喂,大姐,有话好说嘛,”果不其然,那位兜屁股就追过来了,不过前面一个小个子年轻人见缝插针地迎上来了,“大姐,要个啥车,我比他便宜。” 经受考验的顾,大家都欢迎——中年人低头点烟了,这俩就走人了,而重点在于,点烟的那位又追上来了,这就说明这俩人没问题。 2104暗访2105混乱之地 《ID小说网-hui2d.com》2104章暗访眼见有人上来抢买卖,中年人眼睛一眯,冷哼一声,“狼皮,规矩不用我教你吧?你搞一搞明白,是我先放的号儿,我放手之前没的事儿。” “老蛤蟆你也有脸说?”小个子年轻人也哼一声,不耐烦地挥一挥手,“昨天是哪个家伙抢我的号儿了?真不害臊你。” “妈的你一个人霸俩号儿,”中年人张嘴还待骂,眼见那两个户又要绕开,登时就急了,“不跟你说了,狼皮你小子欠我一次啊。” “大姐,想要个啥车?”唤作狼皮的小个子年轻人翻脸比翻书快多了,眨眼又换了一副笑脸出来,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只要你点出来,我这儿都有。” “越新越好的助力车,要原装电池,”张姐肯定又是这样回答,而且强调一下,不要杂牌子的,狼皮一样是要问她想选什么,同理,她要对方推荐。 说得几句之后,周围就多围了几个闲汉上来,大家也不说话,只是听两人交谈,陈太忠见状哼一声,不耐烦地一皱眉,“你们离得远点,听见没有?” 他这话说得老大不气,但旁人也懒得跟他叫真,这是很正常的心态,揣了巨款来这里买东西的主儿,小心一点是正常的,而且现在大家一拥而上,人家紧张一下实在无可厚非。 于是,围着的人就站得远一点,大家其实就是想听一听这女人想买什么,放号的没货或者谈不拢的话,那自己也可以报,省得买车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说了。 他们旁听,这是规矩允许的,毕竟这也是为人打造贴身服务,你要是想买个便宜东西,也不愿意一遍又一遍地跟各个摊主解释吧? 只有一个白肤鹰钩鼻的年轻人,不屑地看了陈太忠一眼,嘴角微微上撇,“咱这儿别的不敢说,治安没得说,放你一万个心吧。” 陈太忠一琢磨,觉得这话在理,你说你这儿是个赃物销售市场,对zhèngfǔ来说,已经是很犯忌的事儿了;对顾而言,对他们的心理底线也是一种挑战。 谁都喜欢便宜货,但是购买赃物总不是值得赞许的事情,没错,这是一个信仰缺失的年代,但是只要是个人,总是要有点羞耻心的,区别在于多和少而已。 那么,购买赃物的场所,不能保证良好的治安的话,谁还肯来?顾不肯来,zhèngfǔ不容忍,端这碗饭的人也不肯干休——我们做的是长久买卖,这么搞的人是在砸大家的饭碗呢。 他这里想着,周围的人就在七嘴八舌地说着,直到有人报出了“全新的疾风”,他才眼睛一亮,“姐,疾风好像不错。” “这车不行,凤凰出的车,”张姐狠狠地瞪他一眼,这也都是上商量好的,“天南就没个像样的东西,要买还是bějīng和上海,天津的也行,飞鸽就是那儿出的……” “姐你这话就不对了,”陈太忠一撇嘴,就表示对自家表姐的反对,可是他看起来比较拙于言辞,就是一个劲地说,“姐你不对……你没道理……” 可是,他不会说话,别人会说啊,这女人听了半天也没个表态,眼下终于她的弟弟有意某一款车了,于是就有人说这疾风真的不错,尤其那个白脸鹰钩鼻的年轻人,他是第一个报出疾风名号的,大家管此人叫做“**”——一个很难听的外号。 按道理说,有人说好就要有人说不好,这里也是如此,不过话说回来,要说起销售的严密xìng和一致对外xìng,还真的很少有人强过这里,是的,有人对疾风也表示出了不屑,但却是只限于表情上,却是没人抢抢到攻击别人的地步。 而且有意的是,说疾风好话的不止是“**”,还有另外两个人,由此可见,这里的销售渠道是有交叉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张姐伪作心动状,就在这时,街上又来外人了,那唤作狼皮的小子率先溜了,抓住对方去“放号”,也有人跟着去看热闹——干这一行,就讲究个眼观六耳听八方。 “疾风新车……还有全部包装?”张姐终于动心了,侧头看一眼喋喋不休的**,眼中满是狐疑,“这不会便宜了吧?” 她也将这白脸鹰钩鼻的年轻人选作突破口了,理由就是此人居然有心向陈太忠解释这里是个安全的交易市场,这么说话的,一般都是比较管不住嘴巴好卖弄的,若不是好卖弄,那就是在这一帮人里有身份,说话算数的。 跟她白活了半天,眼见她心动,死板的脸上难得地笑一下,“我有朋友在疾风车厂子的仓库呢,您也知道……公家的事儿,就是那个意,弄个报废就出来了。” 他随便说两句不要紧,陈太忠听得就是心里一惊,脸上却是还得不动声sè……我靠,这是你胡乱嘞嘞呢,还是说哥们儿的厂子又出问题了? “你说个价钱吧,”张姐犹豫一下,点点头,谁想那个**要她先看车再说钱,她坚持先谈钱,这次人家就不答应了——我让步这么多,轮也轮到你让一次了,“大姐,您要看不上,多少钱都没用……这位大哥,你说对吧?” 陈太忠隐约也猜出来,张姐是担心自己两人去看了货,谈不拢价钱不买的话,人家不让走,那麻烦可就大了——毕竟是她挑三拣四了半天,不过就像这个年轻人说的话,这里的治安应该不成问题,而且,真要成问题,哥们儿也不怕。 眼见人家转头问自己了,他犹豫一下点点头,“姐,咱们先去看看呗,到时候你要嫌贵的话,不是还可以选别的吗?” 嘿,小子有两下啊,**听得暗笑,他干这一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听得出这个高大年轻人是婉转暗示自己不要胡来,不买疾风还可以买别的嘛。 选别的?那可以啊,我就让你多选几次,到时候你还是不买的话,那就多少意一下,出点钱吧,我们这不胡乱宰人,但是你挑半天一个都选不中的话,那不是砸场子来了吗? 这些也都是符合规矩的做法,不过**心里这么想着,却也不接陈太忠的话头,而是摸出手机打个电话,通知那边准备货。 大约过了有五分钟,有电话打进他的手机,他接了电话之后,冲陈太忠和张姐点点头,“跟我走吧。” 他带着两人左绕右绕,不多时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巷里,巷子尽头停着一辆簇新的红sè疾风电动车,车把上挂着个黑sè袋子,却是没人在。 “就这辆车了,大姐你看吧,”年轻人走到面前,拍一拍车座,“绝对新车,你看,塑料膜都没撕开,袋子里有钥匙和说明书,愿意的话,您骑着试一试?” 张姐这下拿不定主意了,转头看陈太忠,陈太忠冲她微微一笑,却也不说话,而是走上前摸出说明书看了起来——车是假的,说明书也是假的吧? 别说,这说明书还真做得有模有样,跟科委的说明书一样样的,只不过印刷的水平不行,字迹看起来有点浅也有点模糊,不过,这是他在看,搁给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说价钱吧,”张姐看出来了,陈主任是让自己做主,一时也就懒得再琢磨了,“便宜的话,我就试试车,没问题就要了。” “这一款市场上卖三千六,”年轻人笑一笑,不过这个笑容,让他的鹰钩鼻子显得越发地下钩,反倒显得有些yīn森森的味道,“我是真想卖,大姐,说句痛快话,两千五您拿走。” “没见过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张姐转头就走,**一看,忙不迭地解释,“我说大姐,这是才出厂的新车,又不是黑货,你还指望我给你让到什么价钱?” “一千五吧,”陈太忠发话了,他可是不介意买这么一辆车回去研究,而且以他的计算,对方的成本应当在一千左右的模样——假冒伪劣产品,想降低成本真的太简单了。 “一千五你卖给我吧,有多少我要多少,”那唤作**的年轻人冲他一瞪眼睛,“我再让一百,两千四,成就成,不成就拉倒。” 张姐一看,知道陈主任想买了,于是三个人讨价还价半天,两千块成交,就在年轻人要伸手拿钱的时候,陈太忠又发话了,“多推几辆车,让我们选一下吧?” 他这其实是想到对方库房看货的意,不过**谨慎得很,很坚决地摇摇头,“这个不可能的,你要嫌颜sè不合适,或者不放心,那咱们离开这儿,我再给你联系一辆……一辆一辆地看,这个没商量。” “姐,那就这辆吧,你骑着试着跑一跑,,”陈太忠拿定主意了,对方的谨慎让他感觉无从下手,再这么搞下去也就没啥意了,反正他已经把该盯的几个人都盯上了。 张姐跨上去试了两圈,感觉还可以,就是嫌车速太慢,结果**弯下身子在脚踏板底下摸一下,“那是限速线没拽开,你现在再试一试……不瞒你说,我这厂里内部拿的车,上限能跑到六十公里,正规渠道出来的车都跑不了这么快。” 疾风车出厂也是有限速线的,不过那个限速,是每小时十公里——这是为了新手上准备的,一般而言,女同志买电动车的不少,而且这车又不需要驾照,为了保护初学者,出厂的时候设个限速线很有必要。 等车主手熟了,就可以把限速线断开,那就能到二十五公里的时速,这假冒产品倒是厉害,不但也有限速线,而且上限直接就到六十了——哪怕略略夸张了点,五十公里那是李天锋都承认的。 张姐又骑着试一试,觉得速度确实是起来了,又盯着电池看一阵——不过谁能用肉眼看出来是不是原装的?于是侧着身子打开挎包,从夹层里面取出来两千,递给了对方。 “哈,谢谢大姐了,”**千恩万谢地笑着点头收了,还递过来一张名片,“您有什么朋友还需要助力车摩托车的,打电话给我,最少给您个八折……” 既然有了电动车,那是不骑白不骑,陈太忠骑上,后座上带着张姐,一溜烟就走了,直到骑出后杨庄,他才放慢车速哼一声,“这是假的,除了速度快一点,别的都不行。” “车速快不好吗?那证明功率大啊,”张姐也是个不懂行的,不过听他一解释,就明白了,于是沉闷地叹口气,“这些家伙是把人往死里整啊。” 2105章混乱之地“张姐,我有个感觉,”陈太忠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犹豫一下方始发话,“这帮人太小心了,就是市里联合执法,怕是也弄不住他们。” “嗯,抓点小虾米容易,大鱼不好抓,”张姐也是久走江湖的,她不了解电动助力车的内幕,但是对很多事情也都看得明白,“这些人甚至连姓儿都不称呼,只有外号。” “嗯,最乱的地方,从来都是这样,”陈太忠一边骑车,一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大家就是随便称呼,哪一天谁来了,哪一天谁走了,没人关心。” 他干过政法委书记,又跟jǐng察系统联系得多,深知这种现象,像凤凰火车站附近,也存在类似的场所,很多来历不明的人在游荡,有的人在那里混了好几年了,都很少有人知道来处。 那些人自己不说,肯定是有其缘故的,而跟这些人相处的人不问,也是怕卷入什么纠葛——比如某潜逃两年的杀人犯,后来再度逃脱,但是火车站那些跟其熟惯的主儿,就被jǐng察捉过去挨个儿地问。 这正是所谓的“英雄莫问出处”,而类似的地方,往往也是一个城市最乱的地方,陈太忠相当清楚这一点。 “就说这疾风电动车,这些人背后,应该有一个正主儿,”张姐帮着他分析,“抓住他才算完事,不过我怕这个人不好抓到。” 陈太忠嘿然不语,说句实话,这些人的防范心真的太强了,就算是他出手,想捉住那个正主儿也不易,前面放号的人好捉,顺藤摸瓜的话,能摸到送货的,甚至可能摸得到仓库去,但是真正拥有组织货源能力的主儿,真的不好抓到。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面包车处,段天涯正拿着手机不知道跟别人说着什么,见他俩骑着一辆电动车过来,笑着点点头,“拍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姐也承认,这次虽然一切顺利,却是没得到什么太有用的资料,买了辆车认识了几个前台的小喽啰,仅此而已,她摇摇头叹口气,“想挖出根来,不容易。” “得慢慢来,”段天涯笑着点点头,又看陈太忠一眼,“反正我帮陈主任你打听着,你也找些人,光找段市长不顶用,想捉住幕后主谋,指望上面的领导,真的不合适,还得找各种地头蛇才行……对了,你可以让分销商帮着找嘛。” “行了,不跟你说了,换衣服先,”陈太忠哼一声就蹿到了车上,“刚才骑着车还不觉得怎么样,一停下来就又闻见臭味了……” 换好衣服之后,他又将电动助力车的电瓶取下来,放到副驾驶的位置,至于那车本身,就被他撂到面包车上了,“老段帮我拉到港湾去,中午我在那儿请,不过得先洗个澡去。” 在港湾大酒店要个房间,陈太忠将外套全部换下让服务员去洗,自己钻进卫生间,一边洗澡一边琢磨,这件事指望段卫华的话,真的有点不太靠谱,老段能打下去这假冒疾风车,却是未必能挖出来根儿。 挖不出根可不行!事情是明摆着的,这只是在素波发现了伪造疾风车,就算打得下去,人家在别的市卖,在别的省卖,那砸的还是科委的牌子——必须得堵住源头才行。 莫不成还得找韩老五?想到这个,陈太忠还真有点纠结,想一想段天涯说的话,就仔细琢磨起来,自己认识的人,还有谁是在素波眼皮子杂的。 仔细想了半天,他猛地想起个人来,前政法委书记田立平,老田搞公检法司的,手下肯定得有小董那样的干脏活的,人走茶凉说的是官场中的表象,干脏活的可不讲这个——更多时候,那些人都是领导的贴心人儿。 尤其是,老田现在是凤凰市长啊,疾风电动车可是凤凰的牌子,每年给凤凰创收那么多,给田市长打个电话,他想不管都不行。 想明白了,澡也洗完了,擦干净身上的水,又从须弥戒里弄套新衣服来穿,他一个电话就拨给了田立平。 田市长正在开一个会,开完会之后将电话打了过来,却是已经十一点五十了,陈太忠才说要下去吃饭了呢,接了这个电话之后,就是哇啦哇啦一通说。 “什么?”田立平的语气登时凝重了起来,犹豫一下才哼一声,“后杨庄是吧?我知道了,不过这个事情……最好要卫华市长配合一下。” 当他听说,陈太忠不但跟段卫华打过招呼了,而且还去了趟旧车市场,买了辆电动车,就笑了起来,“那就好说得多了,我先让人调查吧,你别乱折腾啊……这事儿光查完素波可不算完,要堵住源头。” 田市长跟我的想法一样啊,挂了电话,陈太忠心里挺高兴,心说老田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不过,疾风车明年最少能卖二十万辆,给市里上交五千万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再加上电机厂这些相关产业,要是这种企业都得不到市里的大力支持,那也就太让人寒心了。 只是,田立平不让他再掺乎了,这令他有点微微的不满,他今天光神识就丢出去七、八个,正琢磨着晚上行动一下呢。 那我不查那个鹰钩鼻,下意识地,陈某人不想去想某人的外号,那外号实在太龌龊了一点,我去查狼皮总可以的吧? 狼皮手上没疾风的货,那就是说此人跟自己要查的人没交集,自古同行是冤家,别看上午的时候那些人表现得挺团结,一致对外,但是私下里谁能保证就不相互拆台,说得更绝对一点,又有谁会为了别人的利益,不珍惜自己的小命? 当然,那个中年的蛤蟆很可能比年轻的狼皮知道得更多一点,不过陈太忠下意识地不想跟年纪大的人打交道,人老成jīng,还是年轻人好对付一些。 狼皮跟女朋友在后杨庄住着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跟他俩同住的还有两个小伙子,当天晚上,三个男人在喝酒后玩斗地主,一直玩到夜里两点才睡去。 狼皮今天手气不是很好,输了两百多,回到屋里女朋友也睡了,他刚要脱衣服休息,只觉得脑后一震,就人事不省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片冰冷的草地上,脊背上有一只大脚在重重地踩着,他刚想开口呼喊,只觉得后脖子一阵微微的刺痛,一股凉意在瞬间传遍全身。 “你别逼我,我不想杀人,”一个声音自他头顶传来,含含糊糊的口音,又带一点空空荡荡感觉,“愿意配合吗?” “愿意,大哥您只管吩咐,”狼皮低声回答,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在后杨庄站住脚的主儿,少点心眼都不行,他也很识时务。 “卖冒牌疾风电动车的是谁?”陈太忠也不跟他多说,直接就奔着主题去了,“要是骗我,你小子就死定了。” 狼皮一听打听的是这事儿,立马就回答了,陈太忠猜得不错,他没有联系疾风幕后人的子,别人家的事儿,他说一说怕什么? 不过,就是他也只知道,**等人联系的并不是疾风的直接供货人,而是两个居中放货的,那俩一个叫小北,一个叫老道,疾风车的库房他也知道在哪儿,但是正主儿到底是谁,他真的不清楚。 “哎呀,不老实啊,”陈太忠才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实话,拖着他一只脚就倒提了起来,在这家伙的挣扎中向前走两步,手再往下一放,狼皮大头朝下地就泡进了冰冷的水里。 大冬天的来这么一下,狼皮可就遭罪了,人没命地扑腾着,总算还好,他还会点水,不过脚脖子上被一只大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攥着,登时就连着呛了几口。 “想起来正主儿是谁了吗?”陈太忠又把他拽上岸,狼皮被呛得晕晕乎乎,猛猛地喘了几口气又连打俩喷嚏,才睁开眼睛,不过,眼前的黑影全身上下蒙得严严实实的,实在看不分明,一旁还有五六个人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晃晃脑袋,也顾不得打量身处何地,“大哥,我是真不知道啊,那帮家伙不给我疾风的货,我脑子又没进水,替他保密干啥?” “你鼻子现在进水了,想要脑子进水也简单,”陈太忠哼一声,弯下身子,手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对方头盖骨处虚划两下,“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该说的没说?” 狼皮一边紧张地索,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四周,通过远处的灯光造型,他终于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运河公园! “这正主儿我真不知道是谁,”他犹豫一下,又吐出一点来,“不过照以前的冒牌车分析,这货很可能是从陆海过来的……大哥,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陆海?”陈太忠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想苦笑,前一阵他去陆海,还跟交通厅苏厅长说要卖电动车呢,不成想那边的假货倒卖到自己这儿了,不过想一想苏厅长对陆海那边摩托车和自行车厂的评价,他觉得这个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反正,问出这么多东西来,今天晚上的收获就算不小了,想一想,他丢一扎五十元面额的钞票到地上,“这是五千块,没问题的话就是你的了,你小子要是嘴不紧……到时候跟你要的就不止是钱了。” “那是那是,小弟我今天晚上就在屋里睡觉,啥也没干,”狼皮抓起钱就揣怀里了,不过冰凉的衣服让他禁不住浑身发抖,“大哥,冷……”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对方一猫腰,下一刻,狼皮就再一次昏过去了,等醒转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地上了,他眼睛一睁开,迷迷糊糊地四下看一下,嗯?怎么才两点半? 他记得清清楚楚的,自己三个人玩牌,两点收手的,半个小时怎么够去一趟运河公园?你要说是做梦,那也不可能啊,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呢,手向怀里一伸,摸出来的……可不就是那五千块钱吗? 疾风电动车,啧……狼皮的房间里,温度并不是很高,他手忙脚乱地脱下湿衣服,又翻出一床被子来直接裹到身上,才坐在那里哆里哆嗦地考虑,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明白,反正那卖假货的做事儿谨慎,手上的货也从来不给自己,那么,我管他是死是活呢? “不行,得出去躲两天,”狼皮终于拿定主意了,看来后杨庄这儿,又要出事儿了…… 2106辣手2107人尽皆知 《ID小说网-hui2d.com》2106章辣手第二天早上八点整,陈太忠得意洋洋地拨通了田立平的电话,将自己晚上的收获告诉了对方,他知道,这种消息对段卫华没用,倒是老田手底下,有干脏活的主儿。 果不其然,田市长听他说完,好半天才笑一笑,“呵呵,消息挺及时的,还有什么?” “没啦,不过陆海那边,我也有几个朋友,”陈太忠心里有点小得意,你昨天还不让我搞呢,看看,哥们儿一出手就不凡啊。 不过想归这么想,他嘴上却是没表现出来,哥们儿现在做人真的很低调吖,所以他不动声sè地说着,“您要是能确定生产地点的话,我能试着给他们施加一点压力。” “没了啊?我还知道一点,”田立平又是一声轻笑,“你说的库房,是一个叫陈红喜的人租的,不过应该是假名字,库房里面还有不少刨花板,很容易失火。” “呃,”陈太忠登时就噎在了那里,好半天才干笑一声,“看来请立平市长您帮忙,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嗯?”田立平不忿这家伙不听自己的话,偷偷地胡来,就有意戳他一下,还正等着他炸刺呢,冷不防听到这厮居然毛挺顺的,一时间就觉得自己做事有点小气,不像个市长。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不会给两人的关系造成任何的影响,于是,田市长紧接着就叹口气,“唉,有些人真的太能钻空子了,而现行的体制又不够灵活,咱们不能无凭无据地就去调查,可是等有了凭证,人家又转移了,这私下收集……也都是被逼出来的啊。” “哈哈,老百姓骂体制,你这大市长也骂体制,”陈太忠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心里却是不无感慨,人民群众嫌体制太官僚,太罔顾人民感受,所以骂;可是这做官的想做点好事,又是规矩太多太受掣肘,也要骂……“呵呵,”田立平听得干笑一声,心说这厮怪话真多,“世界上哪儿有完美的体制?谁都会就其中对自己不利的一面进行抱怨,其实大家都能抱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去工作,也就行了,办法总比困难多。” “嗯,”陈太忠点点头,这老田唱高调还是有一手的嘛,不过下一刻,他猛地反应过来一点事情,“咦?立平市长……” 田立平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却是没等到下文,又耐心等一阵,才听到那厮疑惑地发问了,“立平市长您为啥要……要跟我强调那房子里有很多刨花板呢?” “嗯?”田市长惊讶地嗯了一声,心说我那不是向你表明我收集消息的能力比你强吗?然而下一刻,他就猜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可能,“我说太忠,你不敢那啥……乱来啊。” “啊?让我乱来?”陈太忠伪作听不懂,就是干笑了一声,“我这不会乱来的,那个啥……等一会儿我还得向陈省长汇报工作去呢。” “喂喂,你不能这样,”田立平这下可是真的着急了,心说你小子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那肯定是要乱来了,找陈省长什么的,无非是想从侧面撇清你不在现场。 田市长并不是一个喜欢采用极端手段的主儿,当然,这个不喜欢仅仅是相对陈某人而言,相较段市长来说,他就算不那么安分的了——循规蹈矩的主儿,就干不好政法委这一套,你自己想规矩,但是有很多事情就逼得你无法规矩。 想到陈太忠居然会采用纵火的方式去对付那些家伙,田立平心里就是一阵怦怦地乱跳,尤其是里面有刨花板的消息,还是他提供的。 但是再转念一想,那些暗地里销售假冒伪劣商品的主儿,也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去对付,陈太忠这手虽然狠毒了一点,但是凤凰科委做为直接的苦主儿,并且可能承受深远影响,这么做多少也能让人理解一些。 “这家伙做事儿不太讲究,怎么也该先敲打对方一下,谈不成再这么搞吧?”听一听这自言自语的话,就可以猜得到田市长在政法委这些年,是怎么做事的。 不过,下一刻他就没心抱怨了,而是拿出手机打个电话,“小廖,昨天的事儿你不用管了,离那些家伙越远越好……” 田立平可不愿意别人顺着那根藤,摸到自己这颗瓜上,而且小廖万一也在现场,那麻烦就更大了,他可是知道陈太忠的胆大妄为,放下电话之后,又情不自禁地嘀咕一句,“希望不要出人命吧。” 田市长的主观愿望是好的,但是他不可能去给某人打电话叮嘱,然而如此一来,那位下手就没轻重了,就在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接到女儿田甜打来的电话——后杨庄某民房起火,造成一死一伤。 这消息还是小廖听说的,不过上午接了那么个电话,他也不敢随便联系领导,就将电话打给了田主播,再三叮嘱要她婉转地转告,而美女主播听说此事会影响到自己的老爹,就通知她在《今rì素波》的继任者梁靓,让她过去抓新闻。 梁靓一听就去了,于是田主播得以掌握最新情况,又打个电话给老爹,也是问候的意,顺便提一提今天素波发生的事情。 田立平不让小廖掺乎,主要是要撇清自己的同时,保护自己的人别伤着,倒不是连听这个胆子都没有,听完女儿的陈述之后,他冷哼一声,“起火的就一间民房?” “嗯,是三间,一个院子里连着三间,听说是租给同一个人的,”田甜这么回答,“其他房间离着有点距离,素波又才刚下过雪。” “哼,还是死了一个啊,”田立平哼一声,就挂断了电话,站起身走到窗口,望着窗外静静地索:看小陈这肆无忌惮的架势,他手上应该远不止一条人命了……陈太忠才不会考虑田市长的感受呢,至于说行事讲究不讲究——这些混蛋都骑到我脖子上,我还给他们什么考虑的机会?让凤凰自行车厂的工人再下一次岗吗? 挂了给田立平的电话之后,他等了一等,就驱车直奔省zhèngfǔ,打开天眼看看陈洁的办公室,发现没人,于是就走进楼去,说是找陈省长汇报工作。 陈洁出去了,卫生厅有个会,关于今冬流感盛行的预防xìng措施的会议,前一阵素波一直干旱,流感疫情有加重的趋势,现在好不容易下了场雪,疫情有所缓和——不过这种东西应该常抓不懈的,陈省长对这个会议高度重视。 没人,那我就等嘛,陈太忠的态度肯定是一等一的端正,就在接待室拿了张《人民rì报》细细地看,其间也有找陈洁来办事的主儿,见到他在这里坐着,本琢磨着打个招呼套个话什么的,却发现这厮半眯着眼睛,看报纸看得聚jīng会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有点起伏,没准别人都会认为他是死人。 党报有什么可看的?而且看半天了,报纸你都没翻一下,这是用显微镜看吧,想跟其打招呼的那位心里很是不耻:拜托了兄弟,想在陈省长面前表现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多少靠谱一点行不行?zhōngyāng的jīng神,不是你能拿着放大镜抠出来的,省一省吧,啊? 其实他也明白,在陈洁办公室外这么做的主儿,其实潜在的意,就是拒人千里之外,不想跟其他来的人沟通——省长办公室隔壁,谁敢放肆? 殊不知,陈太忠也正是抓住大家这个想法了,才施施然地在这里金蝉脱壳,能有资格来看陈洁的主儿,有几个含糊的?又有几个敢跳脱的? 于是他就分身去那库房走了一遭,好死不死地,发现里面有俩人,其中一人便是昨天卖车的白脸鹰钩鼻**,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家伙在跟他聊天,陈太忠想凑近听一听两人在聊什么,却猛地发现眉清目秀者身上传来一阵sāo臭,熏得他差一点法诀走形,导致隐身术失效。 又听了一阵,他才知道这狐臭患者就是昨天狼皮嘴里说的“老道”,既然这二位是一家,他放一把火也没什么歉疚了。 放火之后,他感应一下,发现陈洁那里没什么新情况,就坐在那儿看火苗子腾腾地烧,不过下一刻,他觉得该跟素波市提个醒,说不得找个公话,变着脸捏着嗓门报个110,说是有个地方失火了,那里面有很多雷管和TNT炸药。 等他一个电话打完,再回去的时候,发现那唤作**的年轻人已经冲出库房来了,不过,此人是经过火海熏陶的,全身上下烧了一个稀烂,白皙的脸上到处都是燎泡。 后来他才知道,那库房的卷闸门是劣质的,由于火头燃起得过快,等发现时两人想把门打开的时候,门框已经变形拉不动了,到最后**侥幸冲出,那老道却是活活地被熏死在门口。 不过,那就是后来的事儿了,三间房子是相通的,至于其他的房子,别说田立平想到了殃及无辜,陈太忠也想到了,少不得在相邻的两边使个“咫尺天涯”的术法隔离开。 2107章人尽皆知后杨庄这里火灾一起,110又接到了报jǐng电话,虽然那个电话藏头藏脑的,报案的也不报身份,按说是不必理会,但是着火的房子里有雷管还有炸药,涉及到爆炸的可能,谁又敢不当回事? 所以,110居然比119更早地赶到了现场,由于火势过大,jǐng察同志们也不敢贸然行事,没命地疏散四周的群众,一时间嗓子喊得都哑了。 不多时,119消防车也赶到了,前面先来了一辆,后来又跟着来了两辆——其中一辆上面有加强版高压水泵,这却是因为消防支队得到消息,说是这里可能有易燃易爆物品。 跑出来之后,由于被熏得晕头晕脑,歇缓了一阵儿才想起去医院,不成想才出了巷子,迎面就撞上了来的110,jǐng察们见他这副模样,伸手就拦住了他。 不过他倒是没怎么在意,虽然来的是jǐng察,但是jǐng察们一般分工也明确,救火的就只管救火,刑jǐng接jǐng也就只管破案,谁见过经侦去干涉违法停车的?那一码归一码。 他却是没想到,这帮jǐng察是在怀疑里面有易燃易爆物品,就要他说出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他犹豫一下,说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是个自行车仓库,就听得里面嘭地一声响,却是一辆电动车的电池受不住高温,爆炸了。 满脸燎泡的**登时就被jǐng察们按倒在地,这爆炸的强度并不大,但是——这确实是爆炸啊,这下他是想走都走不了啦。 然而,正像田立平提供的消息所说的那样,这屋里也就是一点刨花板,其他也没啥,三辆消防车齐齐出动,五分钟就控制住了火势,再降温十分钟,基本上就安全了。 当然,真正有人冲进去,那就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不过门口已经被熏死的老道,却是早被人抢了出来,急救一阵无果,之后大家就颓然放弃。 只是,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不但有失火还有死人,那自然就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而不止是消防那么简单了,于是不多时大家就发现,爆炸的只是电动车的电瓶,而烧剩的电动车残片显示,这里居然会是凤凰电动车厂生产的疾风车的仓库。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然后jǐng方找到房东,开始联系租房者,遗憾的是,那边提供的电话是空号,身份证号码也是假的。 这个突破口终于从**身上打开,事实上就算不问他,jǐng方也能猜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十有仈jiǔ是假冒的疾风电动车——毕竟后杨庄的旧车交易市场是大名鼎鼎的了。 于是,电话终于打到了凤凰市科委,许纯良惊闻此事,就告诉素波jǐng方,我们知道素波有卖假冒助力车的,已经派了办公室副主任金程去调查取证。 而这个时候,陈太忠也早就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在向陈省长汇报工作。 陈洁是十点半才回来的,一回来就接见请示工作的各人马,陈主任也没汇报多长时间,不过本家省长告诉了他一件事情,“你来得正好,把巴黎那儿的房子腾一间出来,《天南青年报》要在那里派驻两名记者。” “两名?”陈太忠听得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陈省长,我那儿房子特别紧张,上次外事办裘主任说要派一名我都没答应,怎么现在就成两名了?” “困难是可以克服的,”陈洁才不吃他这一套,不动声sè地摇摇头,“小陈,对你的工作,我一向是很支持的,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陈太忠沉默半天,方始缓缓发话,“那这样,我腾一间房给他们,您看行不行?” “腾房?”陈洁看他一眼,沉吟一下微笑着发问了,“你的意是,要向他们收费?” “就算跟他们收费,怕是钱也到不了账,还不如不收,”陈太忠苦笑着摇摇头,陈老板你都发话了,我怎么收费?“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影响到我的员工,他们不是我驻欧办的人,就住房吧。” “是吗?”陈洁狐疑地打量他两眼,犹豫一下就笑了,“你这家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实话实说,我不怪你。” “到时候有领导来了,他们就知道我的房子有多紧张了,我那儿办公室都被领导们住过,”陈太忠心说这可是你让我叫的苦,我要不叫那是傻的,“该腾房间的时候,他们得腾……不过,估计这种情况一个月也没几次。” “啧,”陈洁一听就头大了,她知道小陈难说话,所以才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出来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施加压力是可以的,但是这家伙一旦去了巴黎,那边怎么安置青年报的俩记者,就是凤凰驻欧办说了算啦——这就是老话说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而且,凤凰驻欧办,别看级别不高,里面可是住过不少大人物的,这一点陈省长深有体会,她自己都在那儿住过,更别说还有其他省部级领导了。 陈洁去巴黎不止一次了,也住过宾馆,凤凰驻欧办的条件不算好,但是房间大也宽敞,住着不憋屈,而且单独的一个大厅两层楼,上上下下的全是自己人,使唤起来也方便,有这种自在的场所,谁还愿意去追求那些无所谓的奢华?起码她是没兴趣去。 “唉,你这家伙,就是会叫苦,”她狠狠地瞪了陈太忠一眼,陈省长就是有这点好处,她一旦接受了某个人,就不怎么掩饰自己的感受,所以大家对她的评价就是不够强势,却又比较护短——当年董祥麟若不是做得太过,她也不会断然放弃的。 “算了,我跟他们说一下,看看能不能只派一个,”得,陈洁连这话都说得出来,不过这也是对上小陈了,这厮的胆子实在太大,真是要毫不含糊地答应了,去巴黎再动手脚,她也没面子不是? 说穿了,还是陈太忠占了道理,这年头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要叫苦,领导未必会体恤你,但是你若不叫苦,那就不要指望领导体恤你。 从陈洁这里出来之后,陈太忠才打开手机,就收到两条短信,分别是许纯良和金程发过来的,说的全是素波市发现冒牌疾风助力车库房,而且那库房今早失火,一死一伤。 办公室副主任金程是昨天来的,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找冒牌疾风车的踪迹,不成想今天就收到了线索。 这个老田,很滑头啊,陈太忠看完短信,第一个想到居然是田立平,在他想来老田有人帮忙,肯定早就知道此事了,却是没想到田市长做事稳妥,早早地就将自己人撤出来了。 许纯良让他联系金程,金主任也是请示下一步工作该怎么开展,少不得陈太忠拨个电话过去,“刚才在陈省长办公室呢,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程倒是不怕麻烦,居然跑到火灾现场去了,也是帮着jǐng方辨认疾风车真伪的意,陈太忠一听就不高兴了,“瞎跑个什么,赶紧给我回来,素波的火灾,你想扯到科委身上啊?” 这就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意了,不过金主任一听,心说陈主任说得有道理哈,只要是公家单位,遇到麻烦谁会主动往身上揽? 两人在凤凰驻素波办事处碰头了,陈太忠将昨天买的电动车也运了过来,“这是我昨天在后杨庄买的,托运回去让厂里解剖一下,一来是看看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没有,二来就是……看能不能从工艺上分析出来,这些东西出自哪里。” 按说那边才着火,他就自曝说自己去过后杨庄,实在是太容易勾起别人的联想了,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知道他去后杨庄买车的人不少,段天涯、燕辉、张姐和韩忠等,他总不能这点小事儿,一股脑地灭了口吧? 掩盖一个谎言,就要用一个更大的谎言,既然遮来遮去可能让马脚露得更多,反倒不如坦坦荡荡了,反正事发当时,他是在陈省长办公室外呆着的,这一点有人能证明。 说穿了,这就是做事没计划的后果,他若是早知道田立平能这么快找到消息,并且能断定里面刨花板多的话,那么昨天肯定就不去了——然而,这不是不知道吗? 可是话说回来,他要是昨天不去,今天跟田立平就说不了那么多详情,他主动不说的话,田市长肯不肯把这消息跟他分享,那也真的未必了,田老板是政法委书记出身,做事肯定有人家自己的章法——关键是陈某人知道,老田挺反感自己的折腾劲儿的。 金程可不知道他送个电动车,还要盘算这么多,眼见陈主任居然连冒牌车都买回来了,他的心就在噗通噗通地乱跳,刚才潜意识里的猜测禁不住又冒了出来:今天这场蹊跷的火灾,不会是陈老板指使的吧? 做为凤凰科委的老人,他太清楚陈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五毒书记”四个字,在凤凰可止小儿夜啼,不过,他却是不敢主动提起,只能恭恭敬敬地请示,“除了把车送回去,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你跟段市长打电话联系了没有?”陈太忠肯定要这么问的,他现在已经从“正常渠道”得到了消息,不向段卫华汇报一下,那就是不正常了,反倒容易导致别人的怀疑。 “段市长?没有,我哪儿敢联系?”金程愣得一愣之后,笑着摇摇头,心里的疑惑也放下了,得,死的那位肯定白死了,素波这边有段老板帮着陈主任遮掩,谁还会查这火灾?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果不其然,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转身打电话去了,事实上,这也是陈主任在放火前盘算好的,若不是素波有段卫华在,他也不会不管不顾就直接放火——别的不说,引那俩人出来再放火也是很简单的。 段卫华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不知情呢,一场不大的火灾,只死了一个人,也惊动不了堂堂的素波市长。 不过,接到这个电话,段市长可就认真了,他静静地听陈太忠说完,沉吟了五秒钟,才沉声发问,“冒牌疾风车电动车的库房居然会失火……这个时间你在哪儿?” “我在陈洁办公室外面等着,很多人可以给我作证,”陈太忠笑一笑,听起来挺高兴的样子,“真是老天有眼啊……我还正愁找不到这些家伙的行踪呢,没想到他们就主动暴露了。” “那可是死了一个,伤了一个,”段卫华哼一声,压低了声音训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幸灾乐祸?” 这话其实都是明摆着的,段市长问他事发时在哪儿,就是问他有没有洗脱自己的能力,而陈某人的答复,又导致了段市长的不满——那是人命啊,你小子下手就不知道注意一点分寸? 当然,段卫华并不能肯定此事就是小陈干的,更不可能明着说,不过谁也不是傻子,有些事情……需要证据吗? 陈太忠当然不可能被这话吓住,他刚才甚至向段卫华汇报了自己“惊闻此事”的过程,这些流程是不怕查的,于是就笑着回答,“我肯定要高兴,死一个人不过一家哭,要是任由他们侵害助力车厂的利益,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时候,就是一哭了。” “你啥时候都有道理!我知道这事儿了,你不用管了!”段卫华气得啪地一声挂了电话,坐在那里发起愣来——你小子杀人放火还有道理了? 我都答应你要调查此事了,你居然给我这么搞,这一刻,段市长心里真的是有点明白,为什么王宏伟提起陈太忠就要皱眉头了,这家伙下手如此之快又如此狠辣,搁给谁也得头疼啊。 愣了好半天之后,段市长才轻叹一口气,“这是以暴易暴啊……” 又是七千字,要掉到第十九了,召唤月票。) 2108走了2109行长威风 《ID小说网-hui2d.com》推荐好友青丘大大新作《异域之狐》,穿越后,少年成为了举世闻名的罪犯,带着两头九尾狐开始了他的冒险之旅……书号:1703482)就在段卫华叹气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接起来一听,居然还是陈太忠打来的,“老市长,电话我还没说完呢,昨天我去后杨庄查证了,还偷拍了带子,那帮家伙真的很狡猾,要不是有今天这场意外的火灾,我觉得,想查出他们……真的很难。” 你还有你的道理了!这一刻,段卫华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他沉吟一下方始发话,“把带子给我拿过来,不要留拷贝,只给我一份就行了。” 若是事情真像小陈说的那样,发生这样的惨剧,那倒也是能理解的,事实上,做为政工干部,段市长一向很相信组织的力量,他不认为在高度重视下,自己就查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然而,他更知道,自己必须将此事压下去,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而小陈认为自己不好查出此事,那么他倒要看看,对方的组织究竟严密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事实上,段市长要这个带子,只是想让他自己的心里平衡一点,同时呢,他也希望某些人不要辜负自己的信赖和关怀,做事不要太肆无忌惮——那是你在自己毁自己啊。 “那就麻烦老市长了,”陈太忠听得笑一笑,这话就再明白不过了,老段要接过这份恩怨了,好在他也早有准备,“带子翻录过了,除了我手里这份就没有了……您看,什么时候我给您送过去?” “现……下午一上班吧,”段卫华一看已经十一点五十了,本想叫他一起来边吃边说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么一来,我这岂不是鼓励他在我素波兴风作浪?尤其是那厮还是个打蛇随棍上的主儿,不行,我可以帮你收尾,但是这毛病不能惯你。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下午上班的时候,段市长提前五分钟到了办公室,发现小陈已经毕恭毕敬地在那里等着了,也禁不住心头一软——他也是为了公家的事儿啊。 说一千道一万,事实摆在眼前,才是最有说服力的,段卫华的小套间里是有录像机的,带子往进一搁一播,什么都清楚了,尤其让段市长震惊的,是即将达成交易时,**所说的那一番话。 “这个不可能的,你要嫌颜sè不合适,或者不放心,那咱们离开这儿,我再给你联系一辆……一辆一辆地看,这个没商量。”——平淡的话语背后,是怎样的小心和谨慎啊? 在凤凰的话,将这个窝点打掉并且将幕后主使擒获,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段卫华迅速做出了判断,但是,在素波的话,那真的难说,基本上也是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连窝点都要被人家转移走。 下面人的工作作风,段市长还是很清楚的,他初来素波人头不熟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冒牌疾风电动车并没有引发足够严重的事故。 打击假冒伪劣产品是应该的,三部门、四部门乃至于七八部门联合执法也是常见的,然而,就算他再严格强调其重要xìng,没有足够严重的事故,下面人就不会有足够的重视。 到时候就算窝点被转移,大家放个马后炮,段卫华都不能因此而发火,我们辛辛苦苦查出了窝点,无非是人和货转移了,你做市长的凭什么发火——就因为你是曾经的凤凰市长,对疾风电动车感情深? 要是被人说出这样的闲话,那可真没意了,素波市的水,比凤凰深得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里,段卫华侧头看一眼陈太忠,一时间竟然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生出不少羡慕之情来,还是年轻啊,什么都敢干,也不用考虑太多后果。 “这些人隐藏得确实很深,”段市长点点头,很随意地问一句,“对了,这件事你跟田立平汇报了没有?” “发现假冒电动车的事情,我汇报了,”陈太忠只说了一半的实话,接着就冲老段微微一笑,“今天上午的事情我没汇报,不过,立平市长是才从素波出去的,很可能现在也知道了……您二位在bějīng谈得挺投机,现在不常联系吗?” “我说太忠……你这张嘴,”段卫华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他很想保持一些风度的,但是面对这家伙这种惫懒,实在保持不了风度:小混蛋是在拿bějīng的事,挤兑我呢,甚至隐隐有质问我的嫌疑——姓段的,你忘了你屁股下面的位子是怎么来的了吗? 而偏偏地,这些有点冒犯的话,这家伙说得若隐若现极为晦涩,段市长是叫真不好不叫真也不好,于是就只有哭笑不得的份儿了,“你马上把这件事通知田立平,让他给我来个电话,听见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手边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还就是田立平的声音,合着田市长也从“正常渠道”得到了消息,“段市长,刚才凤凰科委的许主任,跟我汇报了一件事情……” 这俩市长既然对上话了,至此陈太忠就再无担心了,既有火灾和人命,又有兄弟城市市长打假的恳求,这种情况老段你要是再不能尽快拿个答复出来,那你就是……你就是有意要我的好看了! 当然,就算段市长有意要他的好看,冲着往rì的恩情,冲着同学杨倩倩的面子,陈某人对老市长也做不出什么事儿,他这么想,只不过是觉得,那个啥……老段你也得照顾一点我的情绪,哥们儿现在正处啦,有资格要求你体谅我的感受啦……经过jǐng方的调查,火是从内部烧起来的,这就基本上排除了外人纵火的可能,而**做为唯一活着的当事人,却是说不清楚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只说自己在跟老道聊天,不知道怎么神智恍惚了一下,等发现着火的时候,火苗子已经窜得老高了。 对于房屋的租赁者、提供冒牌疾风电动车的陈红喜,他就是一问三不知了,只说自己在后杨庄转悠,一个胖乎乎挺壮实的女孩上来搭讪,问他想不想代卖疾风车。 女孩来自哪里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在这里转悠了有几天了,别人管她叫小北,当然这也正常了,后杨庄这地方,原本就没人喜欢乱打听。 现在,这小北和陈红喜肯定都已经找不到了,对于这一点,**也提供不了更多的线索,不过总算他也提供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说,这冒牌疾风车一开始盯的就是素波的市场,外省还没上货。 这是他初见老道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因为他有点奇怪,你们这冒牌货做到别人大本营了,不怕本地企业找你麻烦吗? 然而,老道告诉他,说是我们这种销售方式不怕这个,而且他还说了两句让凤凰科委脸红的话——“你还真以为这个牌子很硬?也就是你们天南人认,搁到外省还真没啥人认,未必卖得起价钱去。” 略略有点遗憾的是,这是一个多月前的评价,现在外省有没有冒牌疾风车,那还真的不好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有上货时间也绝对不长。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就是素波市又破获了一起假冒伪劣产品的大案,市里肯定是要大力宣传的,质监工商等部门也在报纸和电视上再三呼吁,请市民们购买电动车时,一定要到可靠的大商场或者专营店。 许纯良也会搞怪,居然借这个机会在电视做了一个系列专题,不但普及了一下真假疾风车的区别,更是让人很煽情地指出,这是天南人自己的名牌,是破产的凤凰自行车厂的浴火重生,希望大家能坚定地支持正版,抵制盗贴……嗯,错了,是抵制冒牌货。 不过,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陈太忠已经到达了bějīng,又通过关系买到了次rì去巴黎的飞机票,抵达巴黎时,正正地赶上圣诞节。 陈主任抵达机场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天上正下着蒙蒙的小雨,袁珏开着伊丽莎白的雷诺车前来接他,同行的还有齐玉莹,她去给家里寄了点东西,顺便就跟过来了。 “第一次在国外过圣诞节,感觉怎么样?”陈主任在车上笑着问自己的副手,袁珏笑一笑,“还行吧,咱们门口也挂了点彩灯,她们还要搞圣诞树,我觉得没意,大厅里面放了一棵小的,买了一打红袜子当红包。” 他挺了解陈主任的xìng格,连外国人都不放在老板的眼里,估计这洋节人家也不待见,可是既然在巴黎,入乡随俗那简直是必须的,再说了,驻欧办里除了他,就是一帮女孩和刘园林,年轻人可不是都爱凑个热闹? “呵呵,喜庆一下嘛,”陈太忠倒是没在意这些布置,又问了几句别的,不知不觉就到了驻欧办门口。 这段时间,驻欧办的生意好得出奇,六间房爆满,房间都预定到明年元月了,不过,来的虽然都是天南各地机关的头头脑脑,却是没什么大个儿人物,像现在住在房里的,就是涂阳商业银行和正林旅游局的两个考察团。 这是因为圣诞期间,各大宾馆人都住得差不多了,像这些实力差一点、来得又不是特别名正言顺的单位,驻欧办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2109章行长威风陈主任到的时候,那俩考察团的人都出去了,不过,就算他们在,他也不会太在意,因为陈某人的级别在那儿摆着的,这两个单位最大的领导,级别也高不过他。 大厅里面装扮得也挺热闹,陈主任将随身携带的小包打开,将给各人捎带的东西分一分,又说一说国内的事儿,这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 于丽这憨丫头先建议了,要陈主任请吃海鲜,吃完了去酒吧,尽情玩一晚上再回来,其他小姑娘就跟着起哄,说陈主任你一个人回国,把我们丢在这儿不管,太过分了,请是必须的。 “今天是圣诞夜啊,”陈太忠笑眯眯地狡辩,他肯定不介意请,想一想这些小丫头们背井离乡来到这儿打工,也是有点不容易,不过他可不能就这么答应了,“要玩不是平安夜好玩吗?圣诞夜就得呆在家里了。” “昨天小于和小刘留在单位值班了,”袁珏在一边笑吟吟地关说,“我带她们出去也没玩什么,逛逛街,看一看电影,然后又去教堂听一听唱诗,没怎么管人家的肚子。” “要不今天我值班好了?”陈主任见大家情绪挺高,他看着也开心,“你们都去玩,嗯……花销都算我的,行吧?” “反正我今天是要走的,”刘园林先嚷嚷起来了,他有校友在这里留学,昨天要看家不能走,今天怎么也要去凑个热闹了。 “那多没意啊?”齐玉莹听得撇一撇嘴,又侧头瞥一眼袁珏,“袁老板,昨天您出去过了,是不是……这个?” “我还说你昨天出去了呢,”袁珏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一眼,他跟这些小丫头们也都惯了,知道她们家庭条件都不错,虽然个顶个都算比较有眼sè的,但是放松下来的时候,也敢没大没小地乱开玩笑。 所以他也没在意,反倒是很夸张地做出一副恶相,威胁对方,“小齐你要我留下可以,你也得跟着留下,这就是冒犯领导的代价。” 大家说笑了一阵,最后还是陈太忠留下了,他坐了十来个小时的飞机,多少也有点累了,不过他倒是答应这些人,说等元旦的时候,自己带她们出去玩——反正也没几天了。 林巧云主动报名,说是我今天陪陈主任看家吧,毕竟那俩考察团的人们回来,总是要有人招呼的,陈主任笑着摇摇头,“有我在呢,你们都去吧,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吆五喝六的?” 于是,不多时,偌大的驻欧办,走得就剩下陈主任一个人了,约莫七点多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你好,请问于丽在吗?” “她不在,”陈太忠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喝啤酒,懒洋洋地回答一句,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了点什么,侧头看一看对方,“你是哪位?” “不在啊,那算了,”那位也不回答,转身就这么离开了,驻欧办主任这下坐不住了,端着啤酒慢慢地走出去,揪住门卫发问了,“这是谁啊,你直接放进来?” “他是……中国的留学生穆,”门卫看一看他,挠一挠头,“你们国庆的时候他来过,最近常来,找于聊天。” “嗯,你这记xìng不错,奖你两听啤酒,跟我进来拿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回大厅,脑子里却是开始转悠了——这俩这算是什么?搞对象吗? 想到这个可能,他有点头疼了,按说根据员工守则,只是禁止驻欧办内部人之间谈恋爱,但是这些女娃娃还小啊,人家跟我出来的时候是完完整整的,回去了以后不是囫囵身子了,你说人家的爹妈能干吗? 可是,哥们儿我是主任不是保姆啊,想到这个,陈主任才叫个郁闷,这种事管吧,是没意,这年头恋爱zìyóu了,不管吧,人家爹妈将来找到我,我这面子上也下不来不是? 但是现在,他还没办法跟人家爹妈反应此事——好歹一正处了,正经事还忙不完呢,哪能管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儿? 总算还好,他的脑瓜不是白给的,纠结了大概半分钟,他就找到办法了,于是摸出个小本,写一行字,坐在那里继续喝酒。 约莫是十点左右,涂阳商业银行的人先回来了,进了门之后,有人大大咧咧地上楼,有个大腹便便的家伙看起来喝得有点多,四下张望一下,“服务员,服务员!” “什么事儿,说!”陈太忠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喝啤酒。 “服务员这都哪儿去了?”这位看起来挺不高兴的,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两眼,“说了让你们给我洗衣服的,衣服呢?” “这种服务也提供上了?”陈太忠听得有点傻眼,驻欧办只有一台小洗衣机,床单什么都是有专门的清洁公司来洗的,现在居然帮人洗衣服。 想赚钱想疯了,陈主任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也不好意不管人家,说不得站起身,向库房走过去,打开门看一看,发现没挂着什么衣服,说不得扭头看一眼那胖子,“不知道衣服在哪儿呢,明天早晨你问吧……她们出去玩了。” 这话说得是不错,但是他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啤酒罐呢,那位登时就不干了,“你这儿是宾馆,知道不?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我是谁吗?” “首先,我这儿不是宾馆,”陈太忠抬起一根指头晃一晃,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我这儿是凤凰市zhèngfǔ驻欧洲办事处,我这儿就没有服务员,只有保洁工,她们有休息时间!” “其次,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说着说着,他居然笑了起来,“该我认识的人,我全认识,不该我认识的人,我凭什么认识你?” “你!”这位眼睛一瞪,就要发火,冷不丁旁边有人拽住了他,却是个瘦高个儿,那位打量陈太忠两眼,“您是……陈主任?” “是我,”陈太忠点点头,兄弟单位的人,他也不想让对方太下不来台,所以哼一声,却是不做声了。 “高行长,这是驻欧办陈主任,”瘦高个笑着解释一句,转头又笑眯眯地看着陈太忠,“这是大家都不认识,我介绍一下,这是人行涂阳支行的高行长,他的裤子溅上水了,着急换衣服,没别的意。” “涂阳人行的?”陈太忠侧头看那高行长一眼,待理不待理地点点头,“你有话好好说,对不对?我的保洁工,那是你随便能呼来喝去的吗?” “你这儿的服务员,什么时候成了保洁工了?”高行长还一肚子火呢,他身边的瘦高个儿,就是涂阳商业银行的李行长,是为了讨好他才请他来巴黎玩的。 涂阳这个银行现在其实还是城市信用社,法人已经成为单一法人了,但是城商行正在筹建当中,能不能组建,该怎么组建,这都指望着人行指导呢。 “我这儿收你们现金吗?”陈太忠也有点恼火,“你去住宾馆不要现金也得刷卡吧?都跟你说了我这儿是驻欧洲办事处了,驻外机构!” “你,”高行长喝得确实有点多了,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往前蹭,李行长赶紧死死地顶在他前面,双臂伸开护住他,“老高老高,有话好好说。” “还想动手?”陈太忠冷笑一声,捉着啤酒罐又灌一口啤酒,“一个小破支行行长也敢跟我得瑟,信不信我抽得你满地找牙?” “老李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让他抽得我满地找牙了,”高行长被他死死地顶着,那是要多不服气有多不服气了,人行在别人面前或者没什么优越感,但是在其他行的人面前,那面子是不能掉的。 “啪”地一声,陈太忠抬手打开高行长指向自己的手,“再指我,我把你手指头掰断了!” “老李,你这是铁下心拉偏架了吧?”高行长被李行长这么顶着,肯定就这么认为了,其实正经的拉偏架,是人家抱住他任由对方打,实在是李行长知道陈太忠的厉害,怕陈主任伤着他,才来的这么一出,却不想他根本不领情。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正林旅游局的人也回来了,大家一看,赶紧走上前分开,问了几句之后,旅游局邓局长笑着冲陈太忠点头,“原来是陈主任啊,今天来的?早知道您来,我就不出去陪您喝酒了。” 旅游局是二级局,邓局长也是正处待遇,他又知道秦市长是陈主任的老上级,这次来驻欧办都是有意照顾其生意,那么,他说话气就很正常了。 嗯?高行长看得就有点傻眼了,他来巴黎是有人请,自然不会关心这驻欧办到底是什么名堂,而李行长对陈太忠的气,就让他非常恼火,不就是个宾馆吗? 但是邓局长也对此人气,这就让他搞不懂了,在高某人眼里,旅游局局长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但是人家老邓见了他也就是“你你我我”的,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您长您短……而且还说宁可不出去,也要陪陈主任喝酒? 2110挤兑2111修烟囱(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眼见那高行长面sè微变,陈太忠也不看他,他压根儿就懒得跟此人叫真,而是冲邓局长点点头,“呵呵,请问你是?” 邓局长在那里笑眯眯地做自我介绍,高行长一看,更傻眼了,敢情这二位也没见过面?再仔细想一想,拦着自己的老李,似乎也没见过此人,他终于反应过来,我或者是……做错了什么? 李行长感觉自己背上的力道一点点消失,就明白老高是有点后悔了,说不得就势拖着他上楼,“高行长,回屋休息一会儿吧,喝点水……刚才你不就渴了吗?” 高行长于是就坡下驴,随着他走上楼去,进了房间才闷声闷气地发话,“老李,今天我真是看你的面子……你说他一个驻外机构,有房不得有服务员?什么狗屁态度嘛。” “我们在这儿的消费,是直接跟凤凰结算的,”李行长只能这么解释,“这个驻欧办,在法国就没有营业执照,他肯定不能承认那是服务员,要不然他有偷税嫌疑啊。” “就算不是服务员,也是伺候人的吧?”高行长很不满意,眉头一皱,“这个……这个陈主任来之前,那些小女孩还不是乖乖的,咱让她干啥她就干啥?” “你在省里打听一下凤凰科委的陈太忠吧,真的,”李行长觉得跟眼前这家伙实在没话,心说你不要整天憋在银行那一亩三分地儿里,多出来走一走看一看,行不?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陪好高行长,有些话实在不合适说,还好,下一刻他灵机一动,“老高,你先歇着,那家伙肚量特别小,我先出去帮你说一下情。” “我怕他吗?”高行长眼睛一瞪,银行本来就是垂管的,人行更是垂管中的垂管,他这话说得还真有那么几分底气,“老李你别去,就在这儿呆着,陪我聊天。” “你不怕我怕,这可以吧?”李行长实在有点受不了他的sè厉内荏,不过,为了避免高行长误会是他真的想讨好陈太忠,说不得要画蛇添足地补充一句,“刚才我也得罪他了,我去找他道歉还不成?” ——麻痹的,老子压根儿就没得罪陈太忠,就是想让他放过你呢,既然你要面子,我担了这个名声了,可以吧? “嗯,你要怕他你去,”高行长也不知道是真喝多了,还是酒醉心明,就那么点点头,大着舌头发话了,“你是要听市zhèngfǔ和省里的话的,我能理解……反正我是不会理他的,倒要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那我去啦?” “去吧,咱哥俩谁跟谁?”高行长往沙发上一靠,顺手抄起床头的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咕咚咕咚灌了起来,喝那么多酒真有点渴了。 别说,李行长出来找陈太忠,还真是夹了点私心,说那么多话,无非是让高行长不要多心之余顺便领情,他主要想的还是不要得罪了陈太忠。 等他出来的时候,人就散得差不多了,涂阳的考察团群龙无首,都回屋了,剩下俩也是站在楼上看着,不敢掺乎。 正林的更是这样了,大家倒是很想跟陈主任亲近,但是邓老大在旁边坐着呢,正林的考察团跟涂阳的团不一样,涂阳团有外人,而正林团是一sè的旅游局的人马,谁还敢抢老大的风头不成? 两个考察团是紧邻着的,一个住了两天,一个住了三天,大家也都是的,见李行长走过来,邓局长不屑地哼一声,“我说李行长,你们这耍威风耍到国外来了?” “高行长就那样,一喝多了就爱折腾,”李行长苦笑着解释,两个考察团都是天南下面地市的,级别也相仿,倒是不存在谁怕谁的问题,而事实上李行长也是正处,只不过他这个团做事做得不太漂亮,做领导的未免就有点嘴短。 “呵呵,在国内憋得太久了?”陈太忠心里总还是有点芥蒂,说话难免就带点刺,对这个姓李的他也有点看法,刚才劝架的时候,信口胡说什么高行长裤子溅水了——你为自己人辩解没错,别胡说八道嘛,当我没长眼睛,看不出来他那裤腿上就那么一小片湿? “在涂阳横惯了吧?”邓局长也笑着接话,虽然跟陈主任的意完全相反,可是话里讽刺的味道十足,“今天在卢浮宫碰见了一个市长,那叫个牛,把导游的小姑娘都骂哭了。” “行了,您二位就别打趣我了,”李行长听得苦笑一声,他心里非常明白,高行长还就是这毛病,喝多的时候,在外国人面前控制得住,在中国人面前——确切地说是在身份不如他的中国人面前,特别容易亢奋,“还有啤酒吗?在哪儿放着呢?” 他倒是不见外,自己动手翻腾啤酒去了,陈太忠倒是挺待见他这种亲力亲为的xìng子,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转头过去看邓局长,结果发现老邓也转头看自己。 从对方略带点笑意的怪异表情中,两个人看出同样的意:这个李行长做派倒还行,不过跟那姓高的在一起,估计也不止当了一次救火队员吧? 三个人就坐在那里边聊边喝,旁边的人身份都要差一点,没有自家老大的允许,也没人敢再坐过去,没过多长时间,袁珏也带着四个女孩儿回来了。 见领导坐在那里陪人喝酒,林巧云和齐玉莹走上前要帮着招呼,陈太忠一摆手,“不早了,你们休息去吧……对了,咱们这儿,现在有帮人洗衣服的业务了?” “这个……”齐玉莹看一眼坐在那里的李行长,yù言又止,倒是于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插话了,“涂阳那个行长喝多了,吐得到处都是,连衣服也弄脏了,他要咱们帮着洗一下,昨天才送到清洗公司的。” “原来是偶然的啊?”陈太忠瞥一眼李行长,心说你看你们都干得些什么屁事,“老李,你就捡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我的人吧。” “哪儿有?”李行长听得就是苦笑了,心说那都是老高搞的,你不能一直把账往我身上算啊,“高行长以为这儿是宾馆,他是人,那肯定就是上帝了。” “他那叫放屁,”陈太忠正好灌完一大口啤酒,闻言打个酒嗝冷笑一声,“他就不说自己还是人民公仆呢,他对上人民、对上兄弟单位的时候,有这个觉悟吗?老李,你家保姆如果对你也是这副态度,你受得了?” “喂喂,陈主任,我家没保姆,”李行长笑着摆摆手,心里居然隐隐有一丝痛快,是啊,那厮对外人倒不至于太嚣张,对兄弟单位那叫个狠——当然,关键是外人没求人行的地方,丫挺的想嚣张,别人也得认他呢。 而正是因为别的单位的人不认他,所以高行长对银行系统内部的人,也就越发地蛮横,不如此也显示不出他存在的价值不是? 不过,李行长想到楼上还有人在旁听,说不得他也只能站起了身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话传到老高耳朵里,那又是麻烦,“我去看看高行长睡了没有,你们聊啊。” “去吧,”陈太忠点点头,又抬头看一看大厅旁的落地大钟,侧头冲邓局长笑一笑,“这十一点半了,邓局你也休息去吧。” “我不瞌睡,要等十二点呢,今儿可是圣诞夜,”邓局长笑着摇摇头,说实话,这话要是出自一个年轻人的口也还罢了,出自他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嘴里,多少还是有点怪异。 他既然这么说,陈太忠就不理他了,转头看向袁珏,“老袁,你们不是要欢乐今宵的吗?怎么现在倒回来了?” “这也不早了,再晚就不安全了,”袁主任笑着摇摇头,一屁股坐到陈太忠身边,“圣诞节,巴黎肯定不安生,我一个大老爷们不怕,总得考虑这几个丫头片子吧?” “不是吧?”陈太忠喝了一晚上啤酒了,虽说啤酒这东西可以当水喝,但是喝得多了,维也有些直来直去了,“在咱国内,chūn节的时候,小偷都要回老家过年,治安会大有好转,巴黎怎么这样呢?” “乡土观念强的,也就只有中国了,对巴黎的小偷来说,圣诞节正经是做买卖的时候,全世界各地的人都要来采购啊,而且这里移民多,伊斯兰什么的,他不过圣诞的嘛。” 袁珏一边回答,一边笑着摇摇头,顺手还拎起一罐啤酒就要扯开,不成想被一边的于丽一把抢了去,“袁头儿,我帮你开。” “老袁我问你,”陈太忠皱着眉头发话了,他回来还不到十个小时,却是总觉得驻欧办的变化,超出了他的想像,那就要认真了解一下了,“最近国内的考察团应该不少,你就任由他们跟涂阳人一样,吧咱驻欧办的人呼来喝去?” “这个分寸……它不好把握啊,”袁主任听得眉头一皱,又叹一口气,他当然知道陈主任脾气不好,见不得别人狡辩推脱错误,但是他确实有点冤枉,那就不怕跟老板辩解一下,多数情况下,老板还是比较愿意讲道理的。 2111章修烟囱说起驻欧办的接待工作来,袁珏也确实难做,有个别领导拿架子拿习惯了,对这个小小的驻欧办自然不放在心上,你既然是公家单位,就得给予我充分的尊重,要不那就是目无领导。 不过,这种情况倒也不算太多,大多时候,有的领导会提一点介于过分和不过分之间的额外要求,比如说高行长醉酒,把衣服弄脏了,要驻欧办帮着给干洗一下。 这种情况,袁主任也不方便告诉人家你自己洗去吧——人家来驻欧办,可不也是就图着是自家人,有点什么事儿方便照顾吗? 当然,这也是陈太忠一直在国内,没有这个强势人物坐镇,袁珏也只能稍微小心一点了,毕竟,别人是给陈主任面子,却未必要给驻欧办、给他袁某人面子。 听袁主任都抱怨到自己不常在巴黎了,陈太忠也只能苦笑一声,“行了老袁,邓局长在呢,别让人家笑话你。” “笑话个啥?接待工作本来就难做嘛,”邓局长不以为然地笑着摇头,又看一眼在旁边哈欠连连的于丽,“小丫头睡觉去吧,看你们领导多关心你?” “嗯,要守夜呢,”于丽这么回答,四个小女孩儿都在大厅呆着,不过程小琳的脑袋都开始一点一点的了,真是有点扛不住了。 “晚上去哪儿玩了?”陈太忠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赶上这样的时候,少不得要与民同乐一下,于是笑着发问。 “石老板给我们介绍的海鲜店,”这次答话的,是嘴快的林巧云,合着那超市的老板石亮最近跟驻欧办来往得挺密切,听说这里的人要出去玩,自告奋勇地介绍了一家粤菜的海鲜店,价格公道服务也好——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图那些虚名,吃什么法国大餐。 “嗯,我也去搞个红包,”陈太忠见到圣诞树上还有红袜子,少不得上前随手扯下一个来,打开一看,“呦,只是一小块巧克力啊?” 邓局长见挺有意,也上前扯一只袜子下来,打开一看笑着点点头,“哈,我的运气倒不错,这是个纪念品打火机?” 陈太忠见他手上的打火机有意,就拿过来看一看,却发现居然是巴黎为了申奥搞的宣传,圆形的一次xìng火机,双手一搓,那小圆片错开,火苗就腾地蹿出来了,“这东西……倒是挺jīng致的哈。” “国产货,石亮搞来的,”袁珏笑着答他,旋即清一下嗓子,“没几个钱,不过这东西在国内买不到,全部都出口了。” “哦,”陈太忠点一点头,接着身子微微一震,笑着侧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几个女孩儿,“谁知道这个传说里,圣诞树上的袜子,是怎么挂上去的呢?” 女孩儿们登时叽叽喳喳地回答了起来,原来她们或者不知道,但是既然在巴黎过圣诞了,这个典故肯定就很清楚了——圣诞老人从烟囱里爬屋进来,给树上挂上红袜子,里面装着给孩子们的礼物。 “哦,从烟囱爬进来,”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却是不再说话了……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不过等到十点左右的时候,又稀稀拉拉地下起了小雨,陈太忠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刘园林走进来了,“陈主任,外面有巴黎jǐng察找咱驻欧办的领导。” “哦,让他们进来吧,”陈太忠点点头,一转眼,刘园林就领了一男一女两个jǐng察进来,男的瘦高秃顶,女的却是肥硕得很,一米六出头一点的个子,看起来起码有一百二十斤。 “打扰了,先生,”开口说话的是男jǐng察,“我们接到17号应急中心的通知,说是有一名修烟囱的工人在您这儿附近失踪两天了,请问您最近有聘请过工人修烟囱的计划吗?” “没有,你们法国人的手续太繁琐了,”陈太忠耸一耸肩膀,又摊一下手,“我居住的房间是文物,这一点我非常明白,而且……既然不用生火,我为什么要修烟囱?” 一边说,他一边将手边的一个雪茄盒推向前方,“小刘,请这位jǐng官先生抽烟,嗯,我这里并不禁止朋友抽烟。”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坐着的,给人感觉有点傲慢,不过请对方抽烟,又算相当友善的行为,那么这个行为就说明,他并不是有意傲慢,而是有这个资格。 “不,谢谢,我的搭档不喜欢雪茄的味道,”男jǐng官摇摇头,紧绷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那么,您能允许我在这里四处走动一下吗?” “对于这个要求,我只能说抱歉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接着将身子向椅子上一靠,懒洋洋地看着对方,“想必你也知道,这里是zhèngfǔ机构,您的要求有一点敏感。” “但是先生,你的机构并没有在官方登记,”女jǐng察终于发话了,那么肥胖的身子,声音却是非常尖细,“这是私人租用xìng质的,并不享有任何豁免的权利。” “那么,您的搜查证呢?”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她,一点都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如果有搜查证的话,我希望我能复印一份,以便向我的法国朋友们了解一下情况,或者我还需要向中国大使馆汇报一下……修烟囱的工人失踪,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先生,您误会了,”男jǐng察不得不看一眼自己的同事,冲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还是比较清楚住在这里的,到底是什么人,别的不说,只说驻欧办开张、聚众观看国庆阅兵以及某些华人团体在附近闹事,已经说明了这里的xìng质。 尤其是,这里还时不时地开一开酒会,也有不少巴黎的大人物曾经驾临这里,所以这个搜查证,真要开出来的话,被对方复印一下,那事儿可就闹大了,而他非常肯定,没人喜欢这件事被闹大。 “我们只是想,或者是他钻错了烟囱,”男jǐng察笑眯眯地解释,“附近有人需要对烟囱进行修缮,可以让我们看一看屋外的烟囱吗?” “这真是一个蹩脚的理由,”陈太忠听得就笑,狗屁的钻错了烟囱,那家伙大半夜不睡觉钻烟囱,会是为了修缮吗? 然而,遗憾的是,他必须要装糊涂,所以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去拒绝,说不得只能耸耸肩膀点点头,“那么好吧,这个小小的要求,我很愿意满足,不过,市政当局很可能怀疑我在毁坏文物,所以,我认为,我的人有必要在一边做全程拍摄。” 那厮是将近夜里十二点才爬上房的,目标就是烟囱,陈太忠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家伙试图学习圣诞老人,从烟囱里钻进驻欧办——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偷偷摸摸地进驻欧办,绝对不会是为了往圣诞树上挂袜子。 对这样的不速之,陈某人不在场也就罢了,在的话,绝对是要收拾一下的,所以他一晚上没睡,一直盯着那家伙,直到凌晨两点多,那家伙开始行动之后,他适当地改变了一点烟道的结构——这事儿其实很简单。 “全程拍摄吗?我想应该是可以的,”来的这俩jǐng察,也是真的jǐng察,这二位多少知道一点,此事应该是DST出了岔子,要他们来善后,“不过,我想我需要请示一下上级。” 不过他这一请示,就请示到中午去了,那位修烟囱的工人确实隶属于DST,但是让不让驻欧办的人拍摄,这是一个问题——大zhèngfǔ的国家,总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DST的领导肯定不愿意自己的人被拍摄,而来负责协调的,是治安jǐng察,两者同属国家jǐng察却是不相统属,jǐng察局这边却是觉得拍不拍无所谓。 直到十二点半,驻欧办的人都开始吃饭了,俩jǐng察又走回来了,说是行,你们拍吧,不过拍下的东西我们要拷贝。 别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刘园林嘴也紧,眼见人家要动手了,才悄悄地将事情跟大家解说一遍,当然,既然干了这一行,大家一听就知道,钻烟囱这位显然不是痴。 “要通知大使馆吗?”袁珏走到陈太忠身边,低声发问了,不得不承认,袁主任的大局感还是很强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想着为组织争取一点什么东西。 “用什么名分通知?”陈主任微微一笑,心说咱就是个非正式的驻外机构,人家法国人想监督也就监督了,你还当自己是外交官,拿住人家把柄了不成?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能理解老袁的心情,反正不管怎么说,通知不通知是个态度问题,大使馆那边会有什么反应,那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了,“你要想通知,那就由你吧,咱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取长补短……也算一种策略。” 这也就是对上袁珏这种他稳稳吃得住的主儿了,要是换个不摸根底的人,这话他还真的不会轻易说,纵容副手跟自己取长补短,那很容易诱发某些野心出来,是对自己政治前途的不负责任。 2112冉阿让2113悲惨世界(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112章冉阿让(推荐皇甫奇大大继《飞升之后》第三本书《大周皇族》隆重上传!本书仍属皇大擅长的东方玄幻类。“真正的皇族,不是来自于血统的传承,而是来自命格和灵魂层面的高贵!”书号:1771445)袁珏听了这话,就拨了电话给大使馆,遗憾的是,有官僚作风的并不仅仅是法国jǐng察局,吃饭时间大使馆也没人接电话。 等到袁主任终于联系上谷涛的时候,jǐng察们已经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并且确定,可怜的烟囱工人真是很不幸地进错了烟囱,而且更不幸的是,他被卡在了烟道中,进退不得。 那么,谷参赞在接通电话的同时,就得知了最新消息,然而,谷涛的反应,却是正应了陈太忠的猜测,他沉吟一下就发话了,“哦,看来只是个意外,那让他们救人就可以了,今年是中法建交三十五周年,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敢招惹陈主任,你跟我打的什么官腔?袁主任一听也恼了,于是干笑一声,“那我知道了,现在就跟他们说一声,不要拍了……省得影响了中法人民的友谊。” 他这是气话,摄像机已经在外面架起来啦,还是两台,而且陈老板做出的决定,也不是他能更改的,但是他就是这么说了。 我知道,这带子你们迟早也是要备份一份的,就像国庆前那帮人闹事的带子一样,大使馆收集了这些东西未必有用,但是不收集那就叫失职——比这还普通的资料也不知道你们收集了多少,这种级别的怎么可能忽视? 说穿了,驻欧办的人拍不拍,袁珏没办法干涉,但是拍好之后,给不给大使馆,认不认有这回事,那就是驻欧办说了算——拍是拍了,但是不小心带子给消磁了,存储卡也误删了,这都是在人说的不是?您真想要,去找法国jǐng方吧,他们有备份。 袁主任甚至都想好了,得罪谷参赞,都不用自己出面,跟陈主任照实情汇报一下就完了,老板自然会去唱那个白脸。 “袁主任,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的,”谷涛自然听得出袁珏的不满,于是下意识地哼一声,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了起来,“呵呵,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得太明白,想看清楚一个人,不是看他说了什么,关键是看他做了什么,你说是不是?” “谷参赞,我是通知到你了,”袁珏也会打官腔,他并不对谷参赞的话做出什么回应,“先这样吧,我这儿还得帮忙救人呢,就不跟你多说了。” 此刻,房顶上的jǐng察,已经开始跟烟囱内的工人展开了对话,这个不幸的家伙,居然拥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名字——他叫冉阿让。 “冉阿让,里面是你吗?”一个jǐng察拿着一个小梯子,攀到了烟囱口,冲着里面嚷嚷。 “其实吧,我这人更喜欢卡西莫多,”刘园林是听得懂这话的,说不得就要叹口气,将手里的数码摄像机小心地放入包里,又将包挂在胸前,“而我现在是于连,可惜的是上面不是德.雷纳尔夫人,而是冉阿让,这真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情。” 他的意是说,他要跟于连一般爬梯子上房了,下面有一台带三角架的磁带摄影机在呜呜地拍,他手里的数码摄像机比较轻巧,而他又是现场中唯一空闲的男人——袁主任在打电话,他总不能指望大老板去爬房顶吧? 尤其糟糕的是,天上还在下着小雨,所以他不得不又将一把折叠伞揣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去爬湿滑的梯子,对非专业的他来说,这是比较危险的。 有一个旁观的jǐng察想要制止这种行为,然而小刘同学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往上爬,他的时间并不多,拌几下嘴的工夫,那边可能就救出人来了,他必须尽快爬上房顶抵近拍摄。 jǐng察见状,就想伸手拉他下来,而此刻袁珏刚好挂了电话,眼见这里有情况,就快步走过来,总算还好,旁边一个家伙伸手拽住了jǐng察。 此人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旁观者,矮小粗壮的身材,鼻梁上架一副眼镜,他手里撑着一把伞,却有水珠自他的发迹沿着下颌滴落,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给我住手,你能够再愚蠢一点吗?”他的两片嘴唇看起来没有什么动作,那是发自嗓子或者说胸腔的低声咆哮,“下面已经有一台摄像机了,而且没人保证会不会有第三台……可怜的冉阿让已经被雨水淋了十个小时,身体状况非常不乐观。” “请你放手,这只是我们救人的正常程序,”那位jǐng察冷冷地回答,对这位来自DST同事的怒火,他并不在意,不过,他也没有坚持去阻拦,只是嘴里还在辩解,“非专业人士的参与,可能会对援救工作造成一定的麻烦。” “这是你们jǐng察局答应过的,”袁珏走了过来,见小刘已经蹭蹭地爬上了梯子,也就懒得再计较,大声强调一遍之后,转身向另一台摄像机走去。 走到这台被众多人围着的摄像机前,袁主任才发现,这台机子居然是程小琳在拍,旁边齐玉莹和于丽打着伞帮她遮雨,林巧云个子低一点,就抓着两块干毛巾在一边待命。 “怎么会是小程?”他奇怪地嘀咕一句,犹豫一下,又看一眼一旁的陈太忠,他知道陈主任用摄影机还是比较熟练的,“老板你不亲自上手?” “小程的叔叔就是搞音响、摄影器材的,她两年前拍的照片,还在市里获过奖呢,”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咱这驻欧办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冲驻欧办门口努一努嘴,那意很明显,不是我不动,是驻欧办里现在空了,我得盯着门口不是? “那我进去看着,”袁主任的反应倒是快,见状赶紧转身,一小跑地往回走,连钻烟囱的人都有了,就不许人家调虎离山了? 他横穿马的时候有点着急,也没走斑马线什么的,搞得好几辆车吱呀呀地急停,一时间也热闹非凡,就在大家都将目光转移到马上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远处驶来一辆jǐng方值勤车,值勤车之后是一辆带着吊臂的大型升降车。 敢情,这冉阿让跟jǐng察对了两句话,jǐng察就知道了,可怜的烟囱工人是卡在里面了,周边还有几块突出的砖头松动了,直接拴绳子拉人上来,估计很难达到目的。 总算是jǐng方这边也有万全的准备,眼见用简单器械无法救出人来,马上就调了专门的现场营救车来现场,由此可见,jǐng方对这次营救也做了足够的准备工作。 午餐时间,这样的车不是说调就能调来的,类似车辆的司机都是专业技术工人,比较讲究作息时间——是的,这并不是给加班费那么简单的。 好在,这驾驶员看起来真的很有章法,工程车缓缓驶来,就在其他人放置隔离墩的时候,施工车已经放下支架,升起吊臂,并且将吊臂顶头的工作舱送到了烟囱的上方——做到这些,总共花了不到五分钟,要知道这些部件都是液压结构,不可能快速工作,这样的效率就算相当地高了。 工作舱里的人拿个大号手电向下探看一阵,接着就大声地咒骂了起来,“天哪,你的屁股后面那么多凸起的砖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钻进去的,愚蠢的家伙!” 敢情,这烟囱工人是大头向下爬进烟囱的,整个身子在烟道里是倒吊的着的——当然,这很正常,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小心谨慎地破除前面可能遭遇的障碍,要是脚向下的话,哪怕是不小心蹬脱一小片砖头,只要发出响声,也很可能引起房间里的人的jǐng觉了。 冉阿让也是说不出的郁闷,他开始爬得是很顺利的,但是没想到在烟道拐弯的时候,烟道口有一个缓慢的收缩,原本,他以为自己爬得过去,不成想越往前越狭小。 当他终于确定,自己再也爬不过去的时候,只能试图原返回了,不过,在倒退的过程中,他被几块凸出的砖头挡住了。 在他爬进来的时候,这几块砖头就有一点凸起,只是他并没有在意,微微侧一下身子就过去了,然而不成想在退的过程中,这几块砖头带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困惑。 是的,他被卡住了,进退不得,可怜的烟囱工人折腾了半天,发现自己无法用下半身解决这个问题,而他的上半身很不幸地拐弯了,无法亲自去排除那些个故障。 事实上,在烟囱口上,冉阿让是有搭档的,只是那个搭档比他魁梧很多——我们可以认为他叫沙维,沙维无法钻下来营救,只能缓慢而用力拉扯拴在他腰间的绳子。 这种营救方式最终被冉阿让中止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睾丸即将被撞碎,说不得只能通过小型对讲系统低声通知了搭档——我觉得你应该换一种方式。 其实,跟现在的营救队一样,沙维也有过同样的困惑,你现在退不出来,当初怎么就钻过去了呢?太不可议了一点。 冉阿让在对讲机里低声而坚决地辩解,他在钻进去的时候,那几块砖头并没有像现在一般地凸起,是的,这里面或者会有什么问题。 屁的问题,那只是你的感觉,沙维对这种判断嗤之以鼻,然而,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怎么把烟囱工人拽出来呢? 若是不担心惊醒驻欧办的人的话,那可以直接调营救车过来——就像现在一样,但是冉阿让和沙维只是干活的,没资格做出这样的决定。 所以,他们只能小心地、谨慎地尝试各种方式,然而很遗憾,他们并没有如愿,又由于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当把能想到的方式都试过一遍之后,天就蒙蒙亮了。 所以,沙维就只能很遗憾地撇下自己的同事走人了,他不但走了,还将挂在烟囱口的绳索掩饰了一下,此时天已经放晴,只能等待下一个夜晚的降临,然后派其他人,带上专业工具来解决这个问题——最起码找个身板单薄的来,能钻进去协助冉阿让。 不过,非常不幸的是,就在他离开不久,天上又下起雨来了,而某个冒充烟囱工人的家伙,因为要保障顺畅地钻过烟道,身上穿的衣物并不多。 十二月的巴黎并不是很冷,温带海洋xìng气候来的,但问题冉阿让同志穿得太单薄了,要是不下雨的话,硬扛一下倒也能挺过整个白天,然而问题是,老天不遂人愿啊。 尤其要命的是,他的身子整个直直地在烟道里,连蜷起身子减小散热面积这个简单动作,都无法完成,“沙维,你问一下气象台,这个该死的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沙维是撤了,但是因为要关心同事的安危,就埋伏在驻欧办附近的一辆轿车里,听到自己的搭档发问,只能去落实此事,不多时,他将最新消息告诉可怜的冉阿让,“他们说今天是晴天,该死的气象台,我怀疑这些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哦,晴天吗?那落在我腿和屁股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上帝的眼泪吗,还是玛利亚的羊水?”难得地,冉阿让居然能哆里哆嗦地开出这样的玩笑,不过做为基督教徒的他,或者是由于亵渎了圣母的缘故,在下一刻就没了声息。 沙维左联系右联系,发现自己根本联系不上搭档了,一时间就着急了,又等一阵,还是联系不上,那么只能向上级如实汇报了——也许冉阿让已经休克昏迷了。 事实上,冉阿让只是冷得厉害,而且对讲系统由于被雨水浸泡,导致电池短失灵了,不过,大家一听自己人联系不上了,就着急了。 DST的领导又联系一下气象台,最新气象云图显示,今天的巴黎大区有可能全天有雨,那就不敢再懈怠了,拖到晚上的话,不但冉阿让可能会遭遇到不幸,营救效果也未必会有白天这么好——尤为重要的是,就算晚上营救,谁也不能保证就不惊动驻欧办的人。 既然左右是要惊动了住户了,那么就要尽量保证自己人的生命安全了——反正这个机构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地方,于是DST协调当地jǐng方介入,事情就发展到了眼下这一步。 “我是不是愚蠢,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麻烦你把挡着我的砖块拿开,”冉阿让同学大头向下淋了十来个小时的雨,已经很不爽了,听到救援人员的讽刺,终于忍无可忍了,“就是现在……如果你不想被投诉的话!” 2113章悲惨世界救援工作进展得并不是很顺利,一开始,大家试图用拖拽的方法搭救,然而事实上,凌晨的遭遇已经证明了这个方法是不可取的,眼下不过是再次证实了一遍而已。 于是紧接着,一个瘦小的家伙系着绳子,同样大头朝下钻进了烟道,他打算用手扳着对方的腿和臀部,让过那些凸起的砖头,然而这种尝试再次失败了,是的,进来的小个子跟沙维有同样的困惑,“该死的,当时你是怎么钻过去的?” 可怜的冉阿让又冷又饿,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脑部充血的时间有些过长了,于是只能低声发出请求,“能先给我拿两块巧克力来吗?” “你确定,在这种姿势下,你能把巧克力送进你的胃里?”小个子冷笑一声,不再回答问题,而是手脚并用地倒退了出去。 等他再进来的时候,将两块巧克力丢到了冉阿让身上,“小子算你走运,大克鲁巧克力,这是我的私人收藏,回头我会把账单给你的……好吧,你需要向前挪一挪,以免我的电锯将你的屁股锯成四瓣……” 随着袖珍切割机刺啦啦地响起,救援工作终于进入了高峰,后面的小个子非常郁闷地发现,这座建于十八世纪中期的建筑,烟道所用的砖头是如此地坚硬,又由于他不但要避开冉阿让的小腿,还要注意不要伤及烟道,而这烟道又是如此地狭小,他几乎用了十分钟,才切掉了一块砖头。 “该死的,总算完成了,”这位捡起那小半截砖头,退了出去,是的,就差这么一点点,他不需要锯掉所有凸起的砖头,只需要锯掉一块,冉阿让就能退出来。 随着小个子的退出,绑在冉阿让腿上的绳索缓缓发力,约莫十分钟之后,可怜的烟囱工人终于露出了下半个身子,由于他尝试了太多的离开方式,所以他的裤子有些破损。 “好惨,居然连屁股都露出来了,”袁珏交待了门卫不放人进去之后,又走到马对面来看,见状不由得笑一声,笑声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这家伙叫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个冉阿让……或许他应该叫圣诞老人,”陈太忠也笑一声,看着烟囱工人狼狈不堪地钻出来,一边有人马上给他身上披上了毛毯。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冉阿让上身穿的居然是紧身的红sè衣服,领口和袖口处居然还有毛茸茸的白边,头上还有一顶圣诞帽,通过系带紧紧地系在他的下巴上,活脱脱的圣诞老人形象。 “是啊,《悲惨世界》的男主角,唉,这个口彩真的不是很好,”袁珏叹口气点点头,他既然学过法语,雨果的作品肯定是不会落下的,更何况这样的名著? “是啊,悲惨世界,”陈太忠也沉着脸点点头,然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只听得嗵地一声闷响,烟囱口有四五块砖头跌落在房顶……“这个世界太悲惨了,”刘园林将损毁的部分一一拍进数码相机,又把救援车将冉阿让放下地面的场景拍一拍,才踩着梯子下了房顶,一边爬,嘴里还一边唠叨着。 陈太忠却是运足了耳力,听那冉阿让的抱怨,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吊舱里,一个身材高大的jǐng察先开始低声抱怨,“你接到的不是二十四号的任务吗?那一天没雨!” 合着这位也是DST的,不过是披了jǐng察服装而已,那冉阿让裹着毛毯还在哆嗦呢,听到这话一时间勃然大怒,低声辩解,“该死的,我说怎么会是这样的着装要求……但是,我的任务单上明明注明是二十五号。” “这个也能弄错?”高大jǐng察闻言就是一怔,接着若有所地点点头,“好了,你先休息去吧……这帮该死的官僚,连rì期都会弄错。” 他俩商量得不错,但是陈太忠不干啊,眼看冉阿让放下来就要离开,他紧走两步上前,“我说冉阿让,你把我的烟囱弄塌了,我需要你对我做一个说明。” “他需要急救,”高大jǐng察身子一侧,就将可怜的烟囱工人挡在背后,不动声sè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黄种人,“你有什么问题,我会给你答案的。” “过来拍一下,”陈太忠冲才下梯子的刘园林招一招手,又抬手指一下房顶,对着jǐng察侃侃而谈,“烟囱塌了,这是文物,就算房东肯原谅我,市政当局也不肯放过我……” “市政当局那里好说,这是救援工作的展开,我会解释到的,”jǐng察手一摆,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至于房东那里……我们也会做好工作的,烟囱会很快得到修缮。” 我知道会很快修缮,所以才不让砖头掉进烟道,要不然我就全弄塌了,陈太忠也冷着脸点点头,又一指被毯子裹住走向一辆值勤车的冉阿让,“但是那位先生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错进了我的烟囱,这又怎么解释?” “这件事我们会调查的,”高大jǐng察冷冷地打着官腔,不过下一刻,他似乎是想到了刘园林还在一边拍摄,说不得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来,“这件事情以后由我负责沟通。” 一边说,他一边笑着伸出手去,“认识一下,上尉德特依,我想,我可以提供给你我的办公室电话号码。” “陈太忠,驻法办主任,”陈太忠绷着脸伸出手,当然,他不能说是驻欧办,因为那有抬举巴黎人的嫌疑,“我想,我会找你的……这些修缮费用怎么算?” “费用跟你无关,由我们来负担,”德特依jǐng官脸上依旧笑眯眯地,“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没有了,但是,”陈太忠皮笑肉不笑地一指身边的摄像机,“如果处理结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也许,会有一些不利于中法人民友谊的事情发生……我是说也许。” “会让你满意的,”德特依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一副很郑重的样子,接着很矜持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了,但是别人没有散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这里才恢复了平静,这时候,驻欧办的人已经走回去,继续未吃完的午饭了。 不过,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饭桌上大家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眼瞅着都要到两点了,陈太忠大手一挥,“不许说了,赶紧吃饭,吃完饭还要休息一会儿呢,别影响了下午的工作。” “可是……最后一个问题,”于丽眨巴眨巴大眼睛,瞪着自家的老板,“也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钻进去的,会不会是老板你问我们袜子怎么挂的时候,这也太巧了吧?” “我是随便问一问,好了……吃饭,”陈太忠哼一声,又看她一眼,若有所地点点头,“下午四点,要开个会。” 若不是于丽发话,他还真的可能忘了昨天有个姓穆的青年来找过她,现在既然想到了,就要把事情办一办,而且,这个冉阿让的出现,使得他的说辞具备了更强的说服力,同时也少了一些针对xìng。 “首先我宣布,近期要在驻欧办里做一次大扫除,新年要到了,我们必须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去迎接千禧年的到来,”这是陈太忠的开头白,然而,这不仅仅是套话。 “发生在今天上午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我再说了,”接下来,陈主任自然就是要因势利导了,“那么我就要强调,在大扫除的时候,要注意一些隐蔽的位置和死角,不仅要打扫干净,还要注意里面是不是有些奇怪的东西,当然,你们要是觉得可能有危险的话,可以先汇报给我,我再次强调,安全第一……” 这就是说明,你们大扫除的时候,要注意是不是已经有人把东西放进来了,你们女孩子胆子小,那也别勉强——这些都是一个合格的领导应该考虑到的问题。 “这个严峻的事实告诉我们,外交无小事,”终于,陈主任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当然,前面说的也是正题,“政治这根弦儿,一定要绷紧,我再次强调,大家一定要在心里把这当作头等大事,包括待,包括交友,一定要慎之又慎……” 说穿了,他就是要借着“修烟囱”事件,再次将jǐng惕xìng强调一下,朋友不是不可以交,但是要慎重,而且他还隐隐地点了一下。 “尤其像你们这些女孩子,年轻热情,这些都没有坏处,但是这个社会,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美好,我要对你们的家长负责,同样,你们也要对自己的家长负责,一旦出现严重的政治事件,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这话还真不是白说的,对大多数人而言这话不算太重,可是驻欧办的四个女孩子,那都是有来头的……(七千字到,还差不多,月票就上千了,召唤一下。) 2114明眼人2115劫案 《ID小说网-hui2d.com》2114章明眼人陈太忠自觉这个会开得不错,不但jǐng钟长鸣,也间接地暗示了一下自己的职工,要他们注意同外人来往的尺度。 不过,就在他暗自揣度,自己这话说得有点过于隐晦,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儿能不能听懂的时候,齐玉莹敲一敲门进来了,“陈主任,今天的《解放报》和《费加罗报》。” “嗯,放下吧,”陈太忠头也不回地吩咐一句,手里的鼠标却是无意识地在电脑的纸牌上晃来晃去,他考问题的时候,有时会有一点这样那样的小动作。 可是等了一阵之后,他猛地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侧头看一眼,却发现小姑娘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登时就是一愣,“小齐你这是……还有事儿?” “我想……我想,”齐玉莹的眼光游离了好一阵,才壮起胆子盯着他的双眼,“我想问一下,陈主任你说的交友要谨慎,指的是不是穆晓牧?” “穆晓牧?”陈太忠听得一皱眉,旋即微微一笑,“这个人是谁,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听门卫说,昨天晚上他来过,”齐玉莹微微一笑,“陈主任您还问过他呢,就是那个浓眉大眼,左边额头有一块疤的男孩儿。” “男孩儿……人家比你大吧?”陈太忠将身子扭了过来,笑吟吟地看着她,心里却是有一丝微微的骇然,好家伙,我这手下的丫头,一个比一个不简单啊,居然通过门卫那儿打探出来的一点消息,就能推算到我的心。 果然是自古英雌出少女啊,某人心中暗暗地篡改民谚,脸上却是不动声sè,“那小毛孩子,我连名字都懒得问,你觉得我有必要针对他?” 这个反问,是齐玉莹不太能回答得了的,她哪里能猜得透陈主任的心?然而她这么着急找老板来问,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这个穆晓牧不是个好人,他是听于丽说,咱们驻欧办收入高,才死缠着丽丽不放……” 原来,这穆晓牧是巴黎第一大学的研究生,算是刘园林校友的同学,前一阵大家看阅兵式的时候,他也来趁过热闹,眼见这里红火得很,顺便就了解了一下驻欧办的xìng质。 到后来,他就时不时地过来转一转了,驻欧办对留学生还是很气的,算起来他还是跟驻欧办第三号人物有渊源——别说刘园林是实习生,也别说他比保洁工们赚钱少,在这里他铁铁地排老三。 所以大家也不跟他见外,都是年轻人,能玩闹到一起,但是后来不知怎的,穆晓牧就知道了,驻欧办的保洁工收入挺高。 严格地说,保洁工的工资其实不怎么拿得出手,年薪五万欧元,在中国是不少了,但是在巴黎真不够看的,在这里四十岁以上有正当职业的,又有一技之长的,挣到这个数真的不是很难——就是陈太忠定价时想的那样,熟练技术工人在比较好的岗位上的待遇。 但是对年轻人来说,尤其是外国人,这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了,大学毕业后,见习期找个月薪一千多欧的工作算荣幸了,转正以后能不能到两千真的不好说,一般来说住宿还要自理。 于是,穆晓牧就问大家,有没有兴趣在巴黎上学,说是他可以帮着活动一下,半工半读嘛,借着这个由头,他就跟一帮女孩儿走得更近了。 四个女孩儿里,于丽是最没心眼的,用陈太忠的话说就是傻乎乎的,不知道提防人,而穆晓牧又刻意讨好,没用多久两人就处得很不错了。 到了最近,穆同学打听到了于丽的作息规律,每个星期都要捡她休息的时候来两三次,带她出去玩,一开始他还叫齐玉莹一起去,小齐猜出他的心了,跟着去了两次,就劝于丽离他远一点,怎奈小于傻乎乎的,说是没事儿,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刘园林也听说此事了,专门打听了一下这个穆晓牧的背景和为人,然后他就对此人不怎么看好了,这家伙家里没钱,平时生活也是比较拮据的——生活拮据并不是什么错误,毕竟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然而,此人还不太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 好吧,对年轻男人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他来法国后不久,就与另一个中国女留学生同居了,就在同时,他国内的女朋友还时不时地汇过点钱来,期望他能在国外尽快完成学业,回去找个好工作,然后两人好步入婚姻的殿堂。 到了后来,他的女朋友自然知道了此事,两人分手,不过这也没有多严重,人在国外,总需要这样那样的情感,来慰藉一下孤寂的心灵。 要命的是,穆晓牧又换了一个女孩儿同居——是的,就是现在,就在他时不时来找于丽玩的同时,晚上的小穆并不是孤身入眠。 尤其是小穆在找小于玩的时候,从不肯自己出钱,他在上学,学生嘛,没几个钱的,总算是两人关系还很一般,出去的时候也是逛一逛街之类的,基本上也没有多少可以花钱的地方。 这个家伙真的不是良伴,刘园林做出了这样的评价,但是做为一个男同志,又是未婚的这种,他不好跟于丽说什么,就要齐玉莹帮着点一下小于。 齐玉莹也觉得这男人不行,除了一张脸蛋,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哦,对了,还有一个留学生的身份,不过这个身份搁在三个月前,或者还能震撼一下她们这些来自地级市又不懂外语的小姑娘,至于说现在嘛——大家见得最多的就是中国留学生了。 所以她就决定,不管陈主任刚才那番话是不是针对穆晓牧的,她是一定要将情况反应给老板的,让老板出面干涉一下此事。 “哎呀,看这事儿闹得,我该怎么管呢?”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我又不是她什么亲人,小齐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您是领导啊,总是有办法的,我是没法再说了,”说到这里,齐玉莹叹一口气,“说得再多的话,没准她会以为我对穆晓牧有什么想法呢。” “切,就他?”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这话的意就很明显了,那家伙也配对你有想法?这话说得小齐同学心里微微一暖,老板还是觉得我很不错的嘛。 然而下一刻,陈主任的话就有点不着调了,“对了小齐,这个小穆,跟小于有没有,有没有那个啥……你别这么看着我,就是那种事儿嘛,发生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吧,”齐玉莹听得也是脸一红,这年头的女孩子,其实私下都不怕谈这种事儿,但是年轻男领导的发问,还是让她感觉到一丝尴尬,她微微用力地吸一口气,才壮着胆子回答,“我是说,他俩,应该没那个机会。” “你确定没有吗?”陈太忠难得见她这么一副羞臊的模样,心里觉得挺好玩,脸上却是不敢露出什么表情。 “这我哪能确定啊?”齐玉莹听得撇一撇嘴,“不过,他俩总共也没出去过几次,回来的时候,于丽都要跟我讲去什么地方玩来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陈太忠点点头,心说既然没有突破男女大防,此事倒也不算难办,“对了,跟我的谈话,不要让于丽知道。” “我怎么敢告她?她会恨我的,”齐玉莹站起身子,婷婷袅袅地向外走企业,“那个穆晓牧,哄人真的很有一套。” 有一套顶什么用?还是说实力吧,陈太忠见她离开,说不得哼一声,伸手就拿起了电话,抬手拨通安东尼,他要让尊敬的唐.安东尼出面,恐吓一下那个小子,“安东尼,你好啊,昨天还在诺曼底,今天怎么跑到亚眠去了?” 安东尼早就习惯了对方这种带有强烈暗示味道的言辞了,倒也不在乎,于是就把敲诈何军虎的过程汇报一下,“……还差四百万美元,债务就结清了,你可以看一下那个账户,上面新增了八百四十万美元。” 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然而陈太忠的心情并没有那么愉快,尽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安东尼也答应叫人恐吓穆晓牧了,“……这很简单,就告诉他说,离凤凰市的女孩远一点,否则的话,塞纳河不介意多一具浮尸……” 其实,正是意大利黑手党后人的话,才让他清楚了,自己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你尽管放心好了,非洲人和土耳其人或者会有点麻烦,中国人嘛,胆子都很小的……” “哼,你可以试一试我的胆子,”陈太忠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说句实话,由于根深蒂固的偏见,又由于他的小集体主义的倾向较为严重,他非常讨厌那种倚仗着外国人的势力,欺负国人的事情。 然而,就在刚才,他自己也这么做了,这让他心里生出了一点负罪感,姓穆的再人渣再恶心,毕竟是自家人,而那安东尼,则是实实在在的外人吖……2115章劫案当然,陈太忠非常确定,找安东尼出面办理此事,才是最便捷最有效率的手段,但是这并不能彻底抵消他的负罪感,作为一个注重乡土观念的中国人,他做不到完全忘本——哪怕他是一个曾经的仙人。 遗憾的是,这份纠结他还不能跟别人说,因为那样会让他显得比较另类,在这个“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少民四等汉”的社会里,他能这么想,但是真的无法宣诸于口。 到了晚上六点多,正林旅游局的考察团回来了,而涂阳商业银行的考察团已经于下午晚些时候坐飞机奔赴瑞士了,邓局长拉住陈主任,一定要跟他好好喝几杯,“今天没在外面吃饭,就是要回来喝酒呢。” “那行啊,喝得少了,我可不答应,”陈太忠笑着回答,就在这个时候,超市老板石亮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个老友的孙子满月,晚上要摆酒,想请陈主任来坐一坐凑个热闹。 陈太忠肯定解释说自己走不了,不过石老板在那边说了,这次请的刘家,在本地的华人圈里很有点影响力,来的人也都小有身份,认识一下没坏处。 “那老袁你去吧,”陈主任指派自己的副手过去,他可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巴黎呆几天,大多时候还得靠袁珏全面负责,那么,袁主任多结识一点人是很有必要的。 邓局长这喝酒,还真的不含糊,一旁还有一个副局长也很能喝,喝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五个人就干掉了四瓶白酒和一瓶1500毫升的葡萄酒。 喝到接近八点的时候,陈主任接了一个电话,却是贝拉打过来的,这两天圣诞夜,她和葛瑞丝的rì程排得满满的,今天好不容易能早点结束,她就要他早点来等自己,“……我和葛瑞丝专门跟别人换了班的……” “好的,”陈太忠听得笑一笑,他也是许久不见二女了,自家这地若是再不浇一浇,怕是都要荒芜了呢,“八点半我一准到。” 他想走,但是邓局长等人喝得兴起,吃完饭之后又是拎着啤酒,边看电视边聊天,眼见都要八点了,陈太忠实在有点着急了,少不得打个招呼,说是要去十九区转一转,有个婴儿满月,那里有几桌酒席。 邓局长不想让他走,就说袁主任不是已经去了吗,你再去也意不大了吧?陈主任说可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一家在巴黎华人圈有点影响力,去得早晚是一回事,去没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就是找个借口,老邓拗不过他,只得放行,出了门之后,陈太忠寻个僻静角落,一个万里闲庭就到了贝拉所说的地方,不过他对巴黎还是不太熟悉,步子移动得有点偏差,于是就安步当车这么慢悠悠地逛过去。 想到袁珏快回去了,为了避免穿帮,他又给袁珏的手机打个电话,不成想铃声才一响,袁主任就在那边快速地接起了电话,“陈主任,坏了,有人抢劫,专抢咱华人……” 什么?陈太忠登时大怒,原本燃烧的yù火在瞬间就转为了怒火,今天打电话给安东尼的不爽再次浮现在眼前,“你在什么地方吃饭……” 两分钟之后,他就万里闲庭到了袁主任所说的地方,不过还是出了一点偏差,他在街边听到拐弯的地方喧闹无比,紧走两步到街口,才发现不远处有十几个人扭打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他大吼一声,快步向前,不成想那边一声枪响,七八个人骑上摩托飞驰而去,地上却是躺倒了两个人。 原来,袁珏参加这个宴会,原本是想意到了然后就走的,谁想到里面有个大使馆的二秘,两人坐在一起唠了起来,石亮又在一边殷勤地劝酒,于是就喝到了现在。 他们不走,有人要先走的,宴会无非就是这样,就在袁主任走出门的时候,有个小伙子跑回来说,前面有十几个人在抢劫,就堵在大家停车的位置。 二秘说那咱们要报jǐng,不成想远处响起撕心裂肺的喊声,用中文大叫救命,又有人说这是专抢咱华人的混蛋。 大家还没商量出个章法来,那十几个家伙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有人骑着摩托,有人手里拿着枪,还有人手里持着刀,到了这一步,再商量也没用了。 这帮家伙不但抢钱,还打人,眼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被打倒在地,袁珏实在忍无可忍,跟石亮交换个眼神就扑了过去,有他俩带头,又有几个年轻人冲了上去。 中枪的是石亮,大家都知道枪这玩意儿比较危险,但是谁也没想到对方敢真的开枪,就那么呆了一呆,劫匪们就跑了。 “老袁你没事吧?”陈太忠一眼就看到,袁珏侧捂着肚子,缓缓地蹲了下去,一时间也顾不得去追那些混蛋,事实上他现在就是两条腿在走,当着这么多人去追摩托车,也不合适。 “肚子上被捅了一刀,”袁珏倒吸着凉气,呲牙咧嘴地低声回答,陈太忠一听就着急了,天眼一开,扫视一下……还好,似乎不是特别要紧。 “赶紧去医院吧,”他哼一声,又侧头看一眼石亮,石老板是大腿上被枪擦了一下,血流得哗哗的,却是没什么大碍。 有人建议往医院送,有人却是说要等jǐng察来,陈太忠也不管那么多,伸手点戳几个穴道,帮着石亮和袁珏先将血止住,方始站起身来沉声发话,“谁有车?先去医院,没事的在这儿等着。” 在官场里混迹了这么久,他说话已经带了很重的官威,在这种众说纷纭的场合,他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时间压住了所有的异议——当然,肯定有人在低声地打听,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马上就有人开来了两辆商务车,大家手忙脚乱地将人抬上车,直奔医院而去,在车上的时候,陈太忠又接到了贝拉的电话,但是他已经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我的副手被劫匪用刀刺伤了,你们先回吧。”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怯生生地发问,“请问,你是什么人?今天的宴会上……好像没见过你啊。” “凤凰驻欧办陈太忠,”陈主任头也不抬地回答,又俯下身子低声问袁珏,“老袁,挺住啊,医院马上就要到了。” “老板,你该追那几个混蛋去,”袁珏呲牙咧嘴地发话了,他的血已经将衣衫全部染红,看着煞是吓人,不过事实上由于陈某人出手比较及时,他失血并不是很多。 “那些家伙啊,跑不了,”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一句,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笑意,“关键是你不能出事,要不我怎么有脸见李冬梅?” 一车人听说袁珏居然让他的老板去追那些劫匪,一时间哑口无言,心说这人就算身材高大一点,但是人家劫匪有枪呢,也不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然而,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刚才最先冲上去的,就是袁珏和石亮,对这一点大家都很钦佩,于是就有人劝说袁珏,“袁主任你别说话了,一说话扯动伤口。” 医院很快就到了,医生先做简单的包扎、消毒和检查,等jǐng察赶到的时候,确认这些华人是遭了抢劫,才开始进行缝合之类的处置。 袁珏和石亮的伤势,都不是特别严重,倒是一开始被歹徒打倒的那位老人,不但跌断了腿骨,还引发了心肌梗塞,若不是送治及时,估计就挂定了。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二秘也跟过来了,怒气冲冲地发话,“大使馆一会儿就来人了,咱们在法华人,要想一个团结起来的法子,争取咱们的合法权益。” “是啊,早就该这么做了,”有人义愤填膺地回答,也有人脸上无动于衷,经历过一些事儿的人,都知道大使馆能做的其实并不多,然而,眼下这个场合,并不合适风言风语。 倒是有人想起来石亮搞的那一套了,“对了,石老板不是搞了一个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吗?唉……老石真是个热心人,啧,今天也就是他胆子最大,有血xìng啊。” “袁主任也不差,”刚才的事情,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在众人齐齐噤声的时候,最先冲上前的就是老石和袁主任,“早听说凤凰驻欧办的人大气,没想到一个主任也有这胆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就禁不住侧头去看坐在一边一声不吭的陈主任,只见高大的年轻人面沉似水,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jǐng察又过来叫人问话了,这次指的就是陈太忠,“你、你……还有你过来一下,做个笔录。” “我赶到的时候,歹徒已经跑了,”陈太忠看都不看jǐng察一眼,“伤者是我的同事,我只是关心他的伤势,你没必要问我。” “嗯?”jǐng察听到这话,愣了一愣才点点头,“你的法语说得不错,能不能为我们做个翻译?” 十九区这里算是**街,不像十三区那些地方净是些老华人,法语流利的真的不多,但是陈太忠沉着脸很坚决地摇摇头,“不能。” 2116愤懑2117残杀(七千字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116章愤懑陈太忠的心里已经出离愤怒了,自己的副手被人刺伤,这是对好面子的他极大的侮辱,而且,自己的同胞任人欺凌,也是他心头抹不去的伤痛。 然而,越是气愤,他就越不愿意出头,他赶到现场的时候,正赶上歹徒们逃窜,虽然不方便追赶,但是十来个神识打了出去——剩下的就是挨个秋后算账了。 有了这样的打算,他当然不会再往里面掺乎了,他今天的情绪一直就不怎么好,再加上这档子破事儿,他很担心做翻译的时候,会因为听到案情再现,而导致情绪失衡,索xìng就一口回绝算了。 可是他这反应看到别人眼里,那就难免有点怪异了,使馆的二秘更是站起身指责他,“陈主任,我觉得你这么做不对,现在正是大家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考虑过没有,一句得当的翻译,要胜过千言万语!” “说话顶用的话,那些劫匪带枪干什么?”陈太忠翻一翻眼皮,没好气地回答,“别惹我,我烦着呢,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轮不到你教训我,谷涛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陈主任,背后说人,有点不合适吧?”说曹cāo,谷涛就到了,他代表大使馆来看被抢劫致伤的华人——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在职的国家干部。 “怎么是你来了?”陈太忠见他出现,禁不住皱一皱眉头,心说你不是负责科教文卫的吗?这事儿它不归你的口子管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使馆第一时间派来了一个参赞,这级别就不算低了,毕竟这只是一起治安事件,而不是政治事件,士气可鼓而不可泄,他当然不能再多说什么了——身为公务员中的一份子,他有必要维护这个群体的整体形象。 “袁主任一直很配合大使馆的工作,所以我来看一看他,”谷涛却是没在意他的话,而是非常正sè地做出了回答,回答时脸上还略带一点沉痛的表情,“对于此次的突发事件,我个人非常地震惊和痛心。” 搁给别人听,那就是谷参赞话里有话,驻欧办的副主任袁珏很配合大使馆的工作——姓陈的你作为正职,这一点上有所欠缺啊,现场中,还是有个把人知道凤凰驻欧办跟中国驻法大使馆的恩怨的。 但是陈太忠不这么听,他听的重点是后半句,因为他知道谷涛没那个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听了后半句再配合上前半句,谷参赞的意就很明显了。 袁主任很配合大使馆的工作,那就是说上午袁珏的表现获得了谷涛的认可,当然,袁主任不可能撇开他陈某人单独做这个人情,这一点,谷参赞清楚,陈主任也清楚。 那么,在同一天里,袁珏就遭遇到了袭击,被捅伤了,这会是偶然现象吗? 当然,很多人会认为这是偶然现象,毕竟这二者都不搭界的,一个是情治机关的事情,一个是参加应酬偶遇劫匪,然而,有些事情并不能简单地去看——上午DST在驻欧办出糗了,晚上驻欧办的副主任就被人用刀捅伤了,这也未免太巧了一点吧? 生活中,巧合无处不在,但是太多的时候,巧合并不是真正的巧合,很显然,这才是不对口的谷涛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他本身就搞情治工作的,对此事产生怀疑真的很正常。 但是在这个当口,陈太忠实在没兴趣跟他玩这种语言艺术,说不得哼一声,“袁主任是见义勇为,这种jīng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这种优秀的品质需要大力提倡,我决定将他的事迹汇报回国内,重点宣传一下。” 他这话是在气愤中说的,就没有注意语气,语速也极快,显示出相当敏捷的维和逻辑能力,倒是从侧面证实了他“口舌便给”的说法,一时间旁人听得都有点呆了,尤其是有些几个对普通话不是非常熟悉的中老年华人,甚至并没有完全听清楚。 谷涛倒是没有奇怪他这样的语速,陈主任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套话,随便就能拿来用的,于是愣一下之后点点头,“不错,勇于同劫匪做斗争,这件事情应该宣传一下。” 法国jǐng察在医院里找了一个小房间,拿个录音机在录各人的口述,旁边还有人将重点部分做出笔录——事实上,这里基本上都是招呼伤患的,做笔录的重点,应该是在jǐng察局。 谷涛亮出身份,进去旁听了一阵,不多时,袁珏和石亮的伤口也处理好了,不过医生说了,两个伤者都是失血过多,现在jīng神很疲惫,希望大家探看的时候,声音小一点,而且只给了大家五分钟。 先进去的是那个被抢老者的女儿和女婿,他俩真的是很感动,要说个别人的脑子里,或者还可能有“你们要是不反抗,也就损失一点钱财”的念头的话,这家人的心里那就只有感激——再拖一拖的话,老爷子绝对救不回来了。 后面跟着的就是谷涛,接着又是别人,最后才是陈太忠带着刚刚赶过来的刘园林露面了,同来的居然还有林巧云和齐玉莹——她俩说自己能熬夜。 “我没啥事,”袁珏的jīng神并不像医生说得那么糟糕,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的是那些劫匪跑了,这种怨气之下,他甚至都懒得考虑谷涛在旁边了,“老板,这个亏咱不能白吃啊。” “你放心好了,”陈太忠点点头,这是他今天听到的老袁的第二次请求了,所以说这老实人记恨起人来,怨念也是挺重的,“没有人能白欺负咱凤凰人。” 谷参赞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一阵苦笑,说不得等在病房门口,见陈太忠出来了,主动打个招呼,“陈主任,我有个建议,可能会有点冒昧……” “知道冒昧你就不要说了,”陈太忠心里哼一声,麻痹的你又要哥们儿顾全大局了吧?对不起,我这人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大局。 说完这话之后,他也不再看谷参赞,而是转头看一眼林巧云和齐玉莹,轻声呵斥,“大半夜的,你俩跑过来干什么?还嫌我事儿少……怎么一点眉高眼低都看不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指桑骂槐了,吃他这么一训,齐玉莹的眼睛登时就有点红了,“我俩是想着袁主任需要人照顾,刘哥又是男人……巧云你说是吧?” 林巧云却是猜出陈太忠的用意了,轻扯一下她,也不做回答——这不是小林同学太聪慧,其实是嫡系和非嫡系的区别,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小林心里很清楚,自己是驻欧办里唯一的一个被陈主任照顾进来的,有了这份底气,她就不是很介意形式上的东西了。 “陈主任,在法华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谷涛见这厮的头实在太难剃,就不再勉强,而是自顾自地说着,由于害怕再被陈太忠呛到,所以他一开口就很直接地点出了主题,“这个现状,我们无法坐视,其实大使馆这边也非常痛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太忠淡淡地发问了,他已经不是官场初哥,谷参赞的话是有道理的,出发点也是可取的,但是显然,对方谈的只是主题,而他想要知道的是过程,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副手的血白流。 “这次的事情是很严重了,不但有抢劫,还动了枪,更有国家干部被刀捅伤,这是一个机会,难得的、能够改善在法华人生存环境的机会,”谷涛的话很直接也很现实,但是多少也有点冷酷,“甚至可以成为华裔进入法国政界的契机之一,我希望你能谋定而后动。”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跟我无关,我只知道我的副手被人打伤了,就是这样,”陈太忠哼一声,他听明白了,大使馆要求他克制,通过正常的渠道去处理这起惨案。 然而,这可能吗?以陈某人对法国人的了解,谷涛所说的一切都不现实,若是正常渠道能解决,多少年前就解决了,反正对于高高在上的官员来说,浪费几次“难得的”机会并不是什么要紧事,但对在法华人来说,那就意味着切肤之痛要继续延续下去。 而且,华裔进入法国政界——好吧,哪怕这是通过努力能够达到的,但是就算有华裔能进入政界,也不会是石亮这种身家不太清白的草根,只能是那些黄皮白心的香蕉人。 所以,陈太忠对谷涛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想发起抗议、组织游兴那随便你们,但是你们不要试图影响我,甚至琢磨获得我的许可乃至于支持。 不过他也懒得细细跟对方解说此事,没必要,谁也说服不了谁,说不得他就将注意力转到了两个保洁工身上,“好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俩回去……你们对袁主任的关心,他已经收到了,不过巴黎这里实在太不太平了,这么让你俩回去我不放心。” “回去之后,你还要去哪里?”谷参赞见他领着两个高挑女孩向外走去,说不得出声问一句,过,陈太忠连头都没有回,就那么径自扬长而去了。 “这个家伙,”谷参赞看着他的背影叹一口气,犹豫一下,又摸出了手机……2117章残杀林巧云和齐玉莹想照顾袁珏,这个出发点是好的,然而袁主任是男人她俩是女孩儿,还是非常年轻的女孩儿,那么照顾起副主任来,就要有诸多的不便——比如说袁珏要解手,且不说她俩的力气够不够大,尴尬是难免的。 而且巴黎十九区夜里的治安并不好,两个女孩又挺漂亮,太容易出事了,陈太忠自然不能允许她俩留下陪护,驻欧办的人手太紧张了,而且再也乱不起了。 不过,才说人手紧张,等他和两女赶回驻欧办的时候,就发现又多了一个人,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中等身材齐耳剪发,戴一副眼镜,手里还拖着大包小包的——《天南青年报》派驻欧洲的记者宋姗娣。 陈太忠都没心跟她套,在他看来,这个人来得实在有点不是时候,而邓局长也没休息,他已经从刘园林那里知道了消息,表示说明天他可以带人去看一看袁主任。 “好意心领了,这点事儿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了,”陈主任勉力笑一笑,又将身子重重地摔到沙发上,长长地叹口气,眉眼中的疲惫是挡也挡不住,“还是忙你们自己的事儿吧,毕竟你们来欧洲是玩来了,不要影响了你们的心情。” “那怎么能行呢?”邓局长还是个爱叫真的人,事实上这也是跟陈主任拉近关系的手段,“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看一看,都是天南人,咱不能坐视。” 陈太忠无声地笑一笑,旁边的宋姗娣却是抓住机会发话了,“陈主任,这件事情能跟我详细讲一讲吗,听说是见义勇为xìng质的?” “见义勇为……谈不上吧……”陈太忠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将他所了解的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最后做出总结,“……老袁本来就是去参加宴会的,所以说用正当防卫比较合适。” 他的话说完,齐玉莹已经将一提啤酒拎了过来,林巧云打开一罐,递给自家领导,驻欧办的人都清楚,陈主任高兴的时候要喝酒,不高兴的时候也要喝酒。 “你俩休息去吧,还有邓局长,这就要十二点了,”陈太忠淡淡地吩咐一句,拿起啤酒来咕咚咕咚痛饮一番,才长长地打个酒嗝,“宋记者你才下飞机,他们给你安排了住宿没有?” “没有,你不是安排我住职工宿舍吗?”宋姗娣说话快言快语,“我问了一下,床上还没有被褥呢,先在大厅睡一晚上吧。” “今天涂阳的人退房了,明天下午要来几个省科协的,你先睡房吧,”陈太忠才待将此事安排给刘园林,才想起小刘去了医院,禁不住又苦笑一声,“人手真是紧张……小齐,小林,明天上午你们把宿舍收拾一下,给宋记者腾张床。” “我在飞机上睡过了,”宋姗娣笑着点点头,她来之前是被人耳提面命过的,说是驻欧办的陈主任脾气不好,你要小心,不过要能跟他处好关系,好稿子是少不了的,“还是说说今天的事儿吧,您为什么一定要定义成正当防卫呢?” “他本人也是受侵害的一份子啊,又不是素不相识,”陈太忠笑一笑,他对这些逻辑是非常清楚的,“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稿子嘛,在人写呢,你说的是法律方面的事情,”宋姗娣笑一笑,说法律她不行,说稿子她可是有发言权,“您要是希望大力宣传袁主任的事迹,我倒是可以在文章中体现出来。” “那就麻烦你了,”陈太忠点点头,他骨子里是个非常好胜的人,有这样一个现成的机会,不但能捧一捧老袁,还能宣传一下驻欧办,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现在说吧,我争取明天就传回国内,”这宋姗娣还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一边说一边就从包里翻出了笔和本子,“请问,袁主任今年多大了?” “不用这么着急,”陈太忠摆一摆手,对这女人的印象就又好了一点,不过他不着急也是有理由的,“这个消息我要考虑封锁,你要考虑袁主任在国内亲人的感受。” “不过,袁珏今年三十八岁,上青年报还是没问题的,”他不是不想尽快发稿子,这不是,连三十八岁够青年资格,都要点一下。 “那就好,”宋姗娣点点头,事实上她也希望袁主任没到四十岁,这样的稿子才最对,“时候不早了,陈主任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陈太忠点点头,下一刻又奇怪地抬起头来,“宋记者,我印象当中,似乎当时要来的记者好像姓罗?” “哦,她的爱人不太支持她来外国工作,”宋记者不动声sè地回答,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报社里初步定的是半年一轮换,或者下一轮她会有机会吧。” “嗯,那你去吧,”陈太忠拎着啤酒站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检查刘园林复制的录像带和DV,一边摸起电话给葛瑞丝拨了过去,告诉她俩,今天晚上自己去不了啦。 贝拉两人一听,自是不高兴了,不过陈主任心情不好,简单地解释一下之后放了电话,禁不住伸手揉一揉太阳穴,才来了两天,小小的驻欧办怎么就能有这么多事儿呢……奥维塔的父母,是从几内亚移民过来的,作为前法国殖民地,那是一个贫穷而混乱的国家,奥维塔一家生活得也很艰辛,而且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管教他。 于是,小奥维塔早早地就在街头厮混,现在他已经十七岁了,在外面跟一帮狐朋狗友鬼混,今天大家的手气不错,打劫了十几个黄皮猴子,若不是后来兰萨纳开枪了,大家能在jǐng察来之前,最少再打劫二三十个人。 事实上,他很看不起那些黄种人,那些家伙往rì里就是大家下手的肥羊,今天遭遇反抗了,那又怎么样呢?他可是一刀捅伤了其中一个瘦子。 一哄而散之后,大家也知道要避一避风头,毕竟是开枪了,否则以今天的收获,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买来很多的酒、大麻,甚至还可以再点找个jì女来一起玩。 今天分给我钱,有点少了,奥维塔很喜欢抢来的那块伯爵表——虽然那很有可能是假的,然而这种奢侈品轮不到他去动脑筋,兰萨纳说他的哥哥正需要这么一块手表。 这家伙用那个不存在的哥哥霸占了多少东西?他忿忿地想着,伸手去拿身边的啤酒,不成想下一刻,他摸到了一件不该属于他房间的东西——一只皮鞋! 他所处的是一个废旧工厂的地下室,这里是他和他的搭档孔戴的“家”,这里冬暖夏凉,为了霸占住这块宝地,他甚至捅伤了两个原本住在这里的乞丐。 孔戴抽完大麻之后,又喝掉了半瓶伏特加,现在已经睡得跟猪一样了,而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这些人极少穿皮鞋,穿运动鞋、靴子什么的都很正常,但是皮鞋——让巴黎的绅士们见鬼去吧。 于是他尖叫一声,拔出怀里的匕首就扎了过去,不成想下一刻,一只拳头重重地击中他的额头,那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的额头被砸成了两半。 奥维塔很喜欢看李小龙和成龙演的电影,虽然他遇到的华人一个比一个懦弱,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功夫”的追求,他甚至练过传说中的铁头功,一头下去砸断两块砖是一点问题没有,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气,然而很不幸,今天他遇到了一个拳头比他脑袋还硬的家伙。 等他醒转之后,发现自己还在地下室里,一个高大的正在把玩他的匕首,见他醒了之后,才呲牙一笑,“匕首上有血腥味,今天是你捅的人?” “黄皮猴子?”借着昏暗的灯光,奥维塔看清了面前人的肤sè,禁不住瞳孔一缩,冷冷发话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放下我的匕首,马上滚蛋。” “看来你并没有搞清楚状况,”陈太忠哼一声,直接一刀扎进了他的大腿,身形之快,简直有若鬼魅,“好了,现在,告诉我开枪的那家伙叫什么。” “咝,”奥维塔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他也算个狠的,居然没有惨叫,而是大吼一声,“孔戴,开枪!” 说完这话之后,他一转身就向外狂奔,孔戴没有枪,他这么喊,无非是分散一下眼前此人的注意力,好借此机会逃脱——他的大腿是受伤了,但是他对自己的速度非常有信心,再加上对此地的熟悉,他觉得有可能逃脱。 他的算盘打得不谓不jīng,然而很遗憾,他才跑到门口,就觉得一片黑影砸向自己的脸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大力自脸上传来,他竟然被对方这一巴掌扇得凌空飞了起来。 落地之后,他只觉得大脑金星直冒,耳朵嗡嗡地乱响,过了一阵才发现嘴里有点不对劲,舌头在口腔里一转,才发现是掉了七八颗牙。 “呸,”他恶狠狠地吐出混着血水和牙齿的唾液,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不成想,他还没来得及发话,黄种人顺手扔一件东西在地上,直砸得地面微微抖动一下,“你说的孔戴,是这个人吗?” 孔戴这家伙,居然还沉睡不醒,奥维塔见到他均匀起伏的胸脯和嘴角的口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这么摔你都醒不了? “嗯,这家伙也参与今天的事情了,”陈太忠的神识并不能很清楚地辨明谁是谁,但是毫无疑问,这家伙身上有他的神识。 一边说,他一边抬手,一刀割断了孔戴的喉咙,接着身子一晃,让过了喷shè而出的鲜血,寂静的夜里,血液自喉管喷出的嘶嘶声,显得分外地清晰。 “你……你杀了他?”饶是奥维塔再冷酷再心硬,但是见到朝夕相处的伙伴在近距离被割断了喉管,也情不自禁地嚷嚷了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你也要死,”陈太忠哼一声,“现在给你个机会,说出是谁开枪的,我赶时间,知道不?” 他这次是以本来面目出现的,那是因为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不过一共十七道神识,真的够他忙一阵的,而他的本尊还在驻欧办里假寐,昨天有烟囱工人,谁知道今天还会有什么东西,所以他不能为这点小事耽误太多时间。 “要是能告诉你是谁开枪的,我会得到什么机会?”别说,这奥维塔的神经还真够坚强,虽然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但还是哆里哆嗦地提条件。 “我会让你死得快一点……你伤了我的人,”陈太忠冲他微微一笑,不过这笑容看在年轻的黑人眼里,是要多狰狞有多狰狞了,“这还不够吗?” “总是要死的,是吧?”奥维塔听得冷笑一声,自打混迹了社会,他就没想着能有个善终,“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废话真多,告诉你我赶时间了,”陈太忠身子一晃,就站到了他的面前,抬手就卡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匕首一划,一只血淋淋的手已经掉了下来,“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杀光你们就行了。” “啊~”这次,奥维塔是真的无法容忍这份痛处了,“我告诉你,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已经不想听了,”陈太忠抬手又是一刀,黑人的左手也掉到了地上,这下,奥维塔更慌了,尖声大叫了起来,“他叫兰萨纳,伯爵表在他的手里……” 下一刻,陈太忠站起身走人了,他切断了对方的四肢,此人将会在半个小时左右因失血过多而亡——敢动我的副主任?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黑人的供词,还是帮了陈太忠一点忙,十七个人全部被他干掉之后,其他人的尸体直接被他化为飞灰,只留下了奥维塔和兰萨纳两人的尸体。 2118送人情2119变戏法 《ID小说网-hui2d.com》折腾了一晚上不说,陈太忠第二天还得起个大早,以免让人看到他许久不露面,从而产生某些不必要的联想。 令他微微有点惊讶的是,邓局长也起得挺早,才六点半,就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地出来了,“邓局长你起得这么早?” “人老了嘛,贪生怕死不瞌睡,”邓局长一边开玩笑,一边就走下楼来,他其实才四十三岁,远算不得老,“既然你也起得这么早,咱们吃完早饭,去看一看那谁……袁主任!” 两人正说着话呢,几个小姑娘拿着毛巾牙具什么的,蓬头垢面地从盥洗室里出来了,眼见领导们在聊天,说不得低声地笑一笑,哄地一下钻回了宿舍。 驻欧办的早餐,一般都是现成的,煮鸡蛋、牛nǎi、面包和小咸菜什么都不缺,哪怕想吃点天南特sè清汤云吞什么的也简单,冰柜里有冻着的汤,还有包好的云吞,几分钟就能好。 陈太忠已经联系过医院了,那边说袁主任情况挺好的,石亮更没啥问题,不过外伤的恢复,怕是比袁珏的还要慢一些——他腿上的口子,是被子弹擦伤的,恢复起来肯定要慢得多。 不过,就算情况再好,该看还是得去看,咱国家就讲究这个,文明古国嘛,哪怕平rì里掐得你死我活了,遇到这种场面也尽量要应酬到了。 这次,陈太忠就不得不带个女孩儿过去了,将刘园林替换回来,这一晚上小刘也估计睡不踏实,那就让于丽暂时顶替一会儿好了,虽然小于不会说法语,但是躺在床上的袁主任会,跟人沟通没问题。 袁珏被打了麻药,后来怕局麻失效之后疼醒,又口服了一点镇定剂,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觉,陈主任和邓局长到了老半天,他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聊了一阵之后,睡眼惺忪的刘园林带着于丽去买早点,袁主任终于等到了机会,“头儿,我托您的事儿,您可千万别忘了。” “昨天就办好了,”陈太忠瞪他一眼,又笑眯眯地摇摇头,“老袁,我不是说你,你这不相信领导的毛病可不好……要改!” “昨天就办好了吗?”袁珏听得很奇怪,心说昨天您走的时候好像就十一点多了,剩下半个小时你能办好吗?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情不自禁地瞥一眼邓局长——合着是因为老邓在,陈主任有些话就要注意避点嫌疑。 邓局长何等地老jiān巨猾?见状也不多说,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来,“你俩先聊着,我出去抽口烟,瘾上来了。” 他一出去,陈太忠冲着袁珏就是微微地一笑,低声发话了,“放心好了,十七个人,能找见两个人的尸体,其他人就是永远失踪了,你做好想准备,可能回头有人会找你来认人。” 这话,可真不是官场里该说的,然而话说回来,这世间万物原本就没有一定之规,陈某人近来,就隐隐地体会到了一个道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循规蹈矩做该做的事,是官场中生存的不二法门,然而纵观一下他认识的高层领导,谁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做事原则和风格呢? 官吏二字,并不能混为一谈,吏是做事的是棋子,官才能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声音,墨守成规者不配做官,只能为吏。 蒙艺可以为了坚持原则而远走碧空,段卫华可以为了坚持原则再三地拒绝自己收购公交公司的方案——有自己的原则和志向,方始是真正的官,若是没有这种眼光和担当,若是不想发出自己的声音,不能坚持自己的主见,只懂得人云亦云,就算位置再高,也不过是撮尔小吏沐猴而冠罢了。 袁珏却是被这话吓到了,他全身一震,眼睛瞪得老大,好半天才惊讶地发问了,“一晚上,十七个人……全部?” “嗯,开枪的兰萨纳用枪自杀了,捅伤你的奥维塔砍断四肢流血过多死了,”陈太忠一边说,一边笑眯眯地盯着他的眼睛,老袁你这震惊的表情,我喜欢,“这是两具尸体。” “其他人……”袁珏低声嗫嚅着,似乎是想从对方嘴里了解什么,又似乎是已经确定那些人的归宿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能正视跟领导的差距了,而眼下,他又有点茫然了:陈主任的这些手段,不仅仅是我今生不能企及的,根本是我都没胆子仰望的。 从他的这个心态上说,陈太忠的目的是超额达到了,有句老话叫“英雄见惯亦常人”,这也是领导们之所以刻意跟下属保持距离的缘故之一,不过从现在起,袁主任对陈主任,绝对不会再有“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的可能了。 “其他人连尸体都没留,没必要嘛,”陈太忠摇摇头,“老袁你这什么表情……我可是听你要求我这么做的,再说,敢动我的副主任,哼!” “谢谢了,太忠,”袁珏沉默半天,终于吸一口气,非常罕见地称他为太忠,又轻轻地点点头,“这件事,我会烂在心里的,但是我不会忘记的。” “搭档嘛,还说这个?反正你是教唆犯,我是帮凶,”陈太忠微微一笑,见他脸sè有点苍白,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真的失血有点多,于是不再开玩笑,“我是怕回头让你认尸体的时候,你会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就提前通知你一声……” “哈,你要不告我还好说,告我之后,没准我才会异样,”袁珏居然也有心开玩笑了,脸sè又由白转红,正是血脉贲张的反应,谁说书生就没意气呢? 过了好一阵,他才猛地想到另一件事,“对了老板,你得跟国内瞒着我的伤势,冬梅就是个能折腾的了,我姥姥和我老妈身体也不好……反正一周以后,拆线了就没事了。” “这点事儿还用你说?”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昨天《天南青年报》的宋姗娣来了,下午我让她来采访你……反正你也是青年嘛,不过她答应我了,稿件必须延后发。” “跟你比,我都中老年了,”袁珏先是笑一声,随后才幽幽地叹口气,“唉,昨天捱了那一刀,我总觉得噗地一下,止不住地往外喷血,当时就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啦,不怕老板你笑话,吓得我差点把裤子尿了……对了,你冲我身上戳那几下,那是点穴吗?” “啧,”陈太忠看他一眼,也不回答,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邓局长走了进来,“袁主任,单位的团要出去了,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一边说,他一边大大咧咧地递过一个红包去,身份证大小,薄得跟一张纸似的,“凤凰联合超市的购物卡,别人给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太忠你不许拦着我啊,我就待见袁主任这种血xìng汉子,这才是咱天南人的骄傲。” 陈太忠见他说得激昂无比,又知道联合超市那边的购物卡,没有超过五百元的,自是不好叫真,但是转念一想,此人身为正林的干部,出国还要带凤凰的购物卡,总觉得有点……辱没这堂堂的局长之尊了,于是百无聊赖中,天眼一掠而过。 哪里是什么凤凰联合超市的卡?根本就是陈太忠再熟悉不过的华夏银行的卡,对于国内的各种银行卡,陈主任见得太多太多了,这还是他等闲不肯伸手,只有实在推不过的时候接下。 “呀,这怎么好意呢?”袁珏又吓了一跳,意说你当着陈主任的面儿给我,这不是挤兑我吗?他才待推辞,邓局长已经将红包塞到了他枕头下,接着冲陈太忠点点头,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陈主任,你看……”袁珏尝试一下翻身,却是扯着了伤口,疼得吸一口凉气,然后背转手艰难地去探那个红包,不成想陈主任也转身走了,“他觉得你做得好,你就收着呗。” 陈太忠心里真的很明白,邓局长这红包,肯定不止五百,一个堂堂的市局局长,出国的时候,口袋里怎么可能装这种小面额的卡?不带这么埋汰局长的。 那么,老邓递卡的意就很明显了,他在的时候我不好去拦,等他走了,老袁只要脑子没进水,肯定要让我看一下这个卡,这个人情就算记到我陈某人身上了,这事儿做的实在太不见外了,至于说卡里有多少钱并不重要,反正,大家并不是一个地区的,也没有利益上的诉求,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导致什么严重后果。 不过,老邓能这么做,陈太忠可是不打算入这个套儿,毕竟在正林那边,他跟两个副市长关系不错,于是紧走两步就追上了邓局长,“走吧,正好我也要回呢。” “那好,”邓局长也没意外,笑着点点头,心说这张卡就算白送了,小陈现在不看,以后再看也说不清了,不过,他就是一个“爱屋及乌”的心意,陈主任明白就好,“你这么着急回去,有事儿?” “可不是吗?”陈太忠苦笑一声,心说大使馆的要来拿带子了,而且这大扫除也要开始了,刘园林回去一定是要睡觉的,那么,这么大的驻欧办,可就剩下我一个男人了。 不过,等两人回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小姑娘们在收拾宿舍,女孩儿家的宿舍,相对而言都是比较干净的,但是既然要给宋记者腾床位了,收拾一下是必须的。 2119章变戏法新来的宋姗娣有一点小小的苦恼,虽然来之前她已经有了想准备,但是还真的没想到,驻欧办这儿的条件还真的有点艰苦。 其实她也承认,在巴黎能租下这么一大套房子,费用绝对不会很低,再加上各种开销,对一个地级市的驻外机构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让宋记者郁闷的是,明明这么多间房子,她办公却是得在员工宿舍,当然她知道,这些房子每一间都是有用的,甚至在满员的时候,陈主任和袁主任休息也是在他们自己的办公室。 然而,这理解归理解,她总是有点不甘心,员工宿舍里甚至连她摆放办公桌的地方都没有,中间一张桌子是大家公用的,角上还有一张却是梳妆台,其余的就是三张双层床了。 还有一点也让她郁闷,宋姗娣是不会法语的,作为外派的特约记者,她只会英语,原本要来的那个小罗,倒是自学过一年法语,怎奈驻欧办这边只接收一个人,而支持小罗的领导,去zhōngyāng党校进修去了,所谓的人在人情在,所以来的就是她宋某人了。 在来之前她打听过了,驻欧办的三个男人都会一口流利的法语,心说这工作开展起来也未必很难,然而她一来就撞上了袁珏被刺伤,虽然新闻是抓到了,但是……短期内是不用指望有会法语的人帮她了。 这可不行,于是她就要找陈主任谈一谈,上午大家打扫卫生那就不说了,陈主任都自己动手打扫了呢,下午一上班,她就找到了主任办公室。 “啧,这也是个麻烦,”陈太忠听她这么说也挺头大的,“要不这样,你先跟齐玉莹去招呼袁主任,正好就可以把他的事迹记录一下……等回头得空了,我给你介绍个在法留学生做翻译,可以吧?” “翻译啊,”宋姗娣一听,就不想再说什么了,请翻译是要花钱的,而驻欧办只管介绍,她来的时候,可是没有这笔钱的预算,就算能从其他地方挤出来一点,也没能力天天地带着翻译到处跑不是? 两人正说着呢,谷参赞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冲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陈主任,刚才我去看袁主任了,他恢复得不错,真是万幸啊。” “嗯,”陈太忠点点头,也不跟他说那么多,直接点出重点,“你来是要拿带子的吧?” “呵呵,就是顺吧,”谷参赞听得笑一笑,又解释两句,“上午我们跟着受害者去了jǐng察局,表示了严重关切,要他们尽快抓住凶手。” “找到凶手……就巴黎jǐng察局这点能力?”陈太忠不屑地笑一笑,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盘录像带和一张存储卡,在手上饶有兴致地把玩着。 “陈主任还希望大使馆做点什么?”谷参赞见他这副模样,索xìng转身坐到了沙发上,齐玉莹走过来为这两人冲茶倒水——小刘在睡觉呢,晚上还要看护袁主任,没办法,人太少了。 “嗯,我想知道点东西,”陈太忠一边说,一边从笔筒中摸一杆签字笔出来,拽出一张白纸,刷刷地写了起来,旋即冲谷涛一招手,“你过来看一下。” 你小子倒是真够大牌的,谷参赞心里多少是有点不服气,然而他更清楚,这个家伙他是招惹不起的,说不得矜持地站起身,慢慢地走了过去。 “嗯?”他走过去一看,就是微微的一惊,白纸黑字,上面写着一行字——“我要知道巴黎申奥的机构的位置,还有文件都会放在哪里。” 这家伙也会在意这些?看到这些,谷参赞就觉得头皮一麻,心说这是谁跟他提的要求,不过,眼下他当然做不出决定,说不得只能犹豫一下,笑着点点头,“陈主任的字儿,写得不错。” 宋姗娣一见人家不说事情,而只是说书法,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多余的人了,点点头告辞出去了,坐着的另一位犹豫一下站起身,谷涛随意地挥一下手,那位也自觉地出去了。 “这是什么意?”谷参赞见门都被关住了人,才轻声叹口气,心说怪不得有人钻你的烟囱呢,“陈主任你也……对这个有兴趣?” “受人所托,”陈太忠将纸折起来,一点一点地撕碎,一边撕一边苦笑,“你觉得我的xìng格,会对这个感兴趣?” “这个要求,我需要向组织汇报一下才能……”谷涛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门口有人大声说话,是个男声,“先生,您不能进去……” 然而,门口是拦不住人的——因为其中之一是个穿了jǐng服的瘦高jǐng察,正是昨天答应陈太忠拍摄的那位,而另一位则是DST的上尉德特依,不过上尉先生今天并未穿jǐng服。 jǐng察进来了,谷涛带来的人还在一边嚷嚷,显然,他知道谷参赞在跟陈主任说一些重要的事情,才出声阻拦,只可惜未能如愿。 “进我的办公室,需要礼貌一点,”陈太忠脸sè一沉,谷涛的反应也很快,不紧不慢地将存储卡和带子拿到手里。 “抱歉,因为发生了一点意外,”瘦高jǐng察沉声回答,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吞枪自杀的兰萨纳,那可怜的家伙大大的眼睛还那么张着,看起来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请问陈先生,你认识这个人吗?” “似乎不认识,”陈太忠笑吟吟地摇一摇头,就那么大喇喇地坐在那里,伸出手指勾一勾,意是要拿过来细看一下。 这下,瘦高jǐng察就有点恼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位不好惹,说不得回头看一下德特依,似乎是请示的意。 “哦,那些是什么东西?”德特依才没工夫理他,而是一眼就盯上了满桌的碎纸屑,他的眼中似乎有火焰在跳动,“不介意我看一下吧?” “拿走看吧,”陈太忠大大方方地将碎纸片向外一推,谷涛看得心里就是一揪,要坏菜了,你指望人家连这点东西都拼不回,那就太小看法国情治机关了。 “呵呵,我的孩子最喜欢玩拼纸游戏了,”得,这德特依还真不气,上前手一划拉,就将那些纸片划拉在手中,很随意地向口袋一放,笑眯眯地发话了,“你这儿似乎缺少一个碎纸机。” “我要那玩意儿没有,”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冲着他的口袋努一努嘴,“小心你的孩子会哭泣,因为我撕的是一张白纸……我这人闲得没事的时候,喜欢撕纸玩。” “哦,这是个很独特的爱好,”德特依也是笑着点点头,只是他那笑容,是怎么看怎么欠扁,一副“我抓住你马脚了”的模样。 不过下一刻,他就记起了来这里的正事儿,说不得狐疑地看一眼谷涛,“请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我可以看一看吗?” “你的好奇心也太强了吧?”陈太忠脸一沉,狠狠地瞪他一眼,拉开抽屉,又摸出一盘带子和一个存储卡来,“他手里的,跟你们要拿的东西一样……这是我们大使馆的外交人员,你最好气一点,别用对我态度对他。” “哦,这样啊,”德特依点点头,他已经将最诡异的碎纸片拿在手里了,那带子和存储卡不计较也罢,于是笑着侧头看一眼谷涛,“我能看一下您的证件吗?” “请先出示您的证件,”谷涛做参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脸上那份雍容是明摆着的,“或者,你给我一个看我证件的理由。” 接下来,就是双方互相验看证件了,这些东西都是扫一眼就明白的,倒也无须多说,德特依见这位真是外交人员,自然不能多事了,于是从瘦高jǐng察手里取过照片,放到陈太忠桌上,顺便伸手就去拿带子和卡。 “等一等,”陈太忠一把就按住了他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德特依上尉,你似乎少拿了点什么东西吧?” 他按得很轻柔,德特依jǐng官也没用力挣扎,双方的分寸把握得都很好,于是上尉先生也没有着急抽手,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笑眯眯地看着他,“哦……我忘记了什么呢?” “钱,”陈太忠笑嘻嘻地松开手,又打个响指,“这些资料我可以提供给你,但是买录像带和存储卡都是要花钱的,是的,你要拿走的,是我们的国家财产。” “天呐,”事实上,德特依已经打算暴走了,猛地听到对方给了这么一个理由出来,实在有点哭笑不得,“这能值几个钱?” “xìng质,这是xìng质问题,我坚持,”陈太忠看他一眼不再解释,而是低头拿起照片看了起来,仔细看了半天,将照片推了出去,“我确定我不认识这个人。” “好吧,一百法郎,不能再多了,”德特依打定了主意,事实上他对这个录像带并不是很感兴趣,哪怕当时他也是被拍的——这只是翻拍的,人家手上还有呢,买来做什么?“我身上从来不带太多的现金。” “抱歉,我买它花了两百多法郎,”陈太忠歉意地笑一笑,拉开抽屉,重新将带子和卡放了进去,“国有资产不能在我手里流失,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德特依遗憾地耸一耸肩膀,索xìng退了半个身子,那瘦高jǐng察走上前拿起照片,再次轻晃一下,“您确定不认识这个人?” “我觉得你这个人,非常地莫名其妙,”陈太忠脸一沉,明显是不高兴了,“我一定要认识他吗?那只是一个死人!” “这个人,就是昨天抢劫你的副主任的家伙,”瘦高jǐng察死死地盯着他,嘴里一字一句地慢慢发话,“今天早晨,他被发现死在一家私人小旅馆内。” “哦,是他?”陈太忠笑了,还“吱儿”地一声吹个口哨,看起来心情很愉快的样子,“太棒了,我一直以为巴黎是个美妙的城市,果然是这样。” “尸检表示,他死于午夜两点,”瘦高jǐng察不管他的反应,径自绷着脸发问,“那么,我能问一下,当时您在什么地方吗?” “我就在这个房间,一个人睡觉,”陈主任的脸又沉了下来,倒算得上是善变了,一边说他一边瞥一眼谷涛,“jǐng官先生,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干部,您要是再这么无礼,我们的外交人员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你是死是活,关我鸟事?谷参赞心里暗自腹诽,脸上却不动声sè,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今天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德特依看一眼自己的同伴,摇摇头,“很抱歉陈先生,打扰您的工作了。” “站住!”陈太忠见这俩人要走,就不干了,他手指上方哼一声,“我的烟囱呢,什么时候给我修?我不想听到房东的怒吼。” “十五个工作rì内,现在大部分人在休假,”德特依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转身向外走去,那瘦高jǐng察犹豫一下,也转身离开了。 “下次你们再敢这么闯我的办公室,那就拜托你们准备好搜查证,”陈太忠拍一下桌子,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起来,“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俩扔出去!” 这二位听得身子齐齐一震,德特依甚至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表情煞是怪异。 这二位走了好半天,目睹了这一切的谷涛才沉声发问,“陈主任,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让他们把那些碎纸片带走?” 严格地来说,这真的是一个低级错误,就纸上的那两句话,足以让他陷入被动中。 “戏法人人会变,我都说了,他拿走的是一张白纸,”陈太忠笑一笑,随手从白纸里抽出一张,推到他的面前,上面赫然是白纸黑字——我要知道巴黎申奥的机构的位置,还有文件都会放在哪里。 “看来德特依先生的孩子,真的要哭了,”谷参赞沉默半天,低声嘀咕一句…… 2120压力大了2121有纲 《ID小说网-hui2d.com》推荐:蚊香大大的《超级衙内》,二十七万字了,可以杀之,越写越手熟的一本书,书号:1724383)来了驻欧办一趟,谷涛是越发地看不透陈太忠这个人了,他才不相信那个吞枪的家伙会是平白无故地自杀,他可以肯定,此事必然跟陈主任有关——这家伙什么时候在巴黎的黑道上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再晚些时候,他又得到一个消息,另一个持刀伤人的家伙的尸体,在一个地下室被找到了——奥维塔住的地方实在有点偏僻,若不是jǐng方因为兰萨纳的死,四下寻找跟这帮人有关的人,他的尸体或者还要更晚些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奥维塔的死相,震惊了所有的人,通过法医鉴定,这孩子死于失血过多,更令人震撼的是,黑人少年竟然用残缺的四肢爬行了将近十米,现场的惨状甚至让个别jǐng察不忍目睹,通往地面的台阶上,洒下的淋漓鲜血,证明少年是个珍爱生命的人。 “这是一个极其凶残的凶手,”跟谷涛汇报的人是这么说的,“而且其他可能涉案的十三人,全部失踪,法国jǐng方觉得这是有组织的行为,正在四处调查取证。” “十五个人?”谷参赞听得好悬没把下巴掉下来,jǐng方并不知道这帮人打劫的时候,遇到两个其他街区来串门的混混,所以少算了两个,“只留下两具尸体?” “嗯,而且很可能遭遇了不测,”这位点点头,继续向领导解释,“像奥维塔死的地方,除了他的血样,还有一个人的血样,呈喷shè状……他们怀疑,这个人可能是跟他同住的孔戴.迪特,这两人一向都是同出同进的。” “嘿,两具尸体,分别是打伤石亮和捅伤袁珏的,”谷涛觉得有点好玩,这事儿要是别人做的,那不太好解释,但是要陈太忠出手,就再正常不过了,“这家伙还真是肆无忌惮啊。” “jǐng方怀疑,此事有华人背景的黑社会介入,”那位苦笑一声,“所以正在调查昨天赴宴的华人的身份。” “乱弹琴!”谷参赞听得狠狠一拍桌子,“他们不去捉罪犯,反倒是要查被害者,这法国jǐng方……什么时候变得跟陈太忠一样不讲理了?” “不讲理……陈太忠?”那位听得有点迷糊,心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谷涛心里可是明白,说句实话,自打认识陈太忠以来,他对这个家伙就没什么好印象,自大、傲慢,不懂得配合兄弟单位也不懂得顾全大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 但是今天下午在驻欧办的遭遇,给了他截然不同的感觉,合着这个陈太忠的横,他不是窝里横,而是谁的面子都不买,上次敢说把他谷某人打出去,这次就敢威胁把那两个jǐng察丢出去,这份底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谷涛甚至隐隐地猜到了,那个德特依jǐng官,应该就是法国情治机关的人,毕竟那个钻烟囱的家伙的身份太明确了,而录像显示,那天上尉先生也在场。 原本他还想着,要将陈太忠的要求暂时搁置一下,这下可是不敢这么搞了,于是很快地将此事汇报给了上级。 上面很是惊讶,表示说此人怎么又插手这种事情了呢,这个要求咱不能答应他,他既然不肯加入咱们,也不肯接受咱们的领导,就不要去管他,要不然这岂不是乱套了? “可是我已经从他那儿拿了带子了,”谷涛只能这么解释了,于是又将有人钻驻欧办的烟囱被卡住,又有人抢劫捅伤驻欧办的副主任之后,被残忍地分尸等事,一一反应一下。 “这样的家伙……还真是麻烦,那么,你把他要的给他好了,”上面终于拿定了主意,“既然有这么个机会,你还是配合一下巴黎的华人,看他们在遇劫这件事上需要什么帮助,注意讲究手段,不要让法国人认为是咱们授意的。” 谷参赞才挂了电话,医院那边就又传来了最新消息,驻欧办的人又跟法国jǐng方呛了起来,这次出头不是陈太忠,而是那个年轻人刘园林,一时间谷涛是真不明白了,怎么凤凰驻欧办里,个顶个都是这样的猛人呢? 事实上,谷涛对刘园林的印象一直还不错,小伙子年轻开朗,会四国语言,做事也朝气蓬勃的,尤其是在宣传五十年周年大庆的时候,小家伙不辞劳苦,各个地方乱窜,发动起了不少群众,甚至还因此被人抓伤了面孔。 那么,这次小伙子是为什么发火了呢?谷参赞了解了情况之后,勃然大怒,“咱们也去医院,这世道还没天理了呢。” 刘园林是下午六点到的医院,按陈太忠的说法,你八点去就行,到时候我陪你去,顺便把齐玉莹和宋姗娣就接回来了,到了晚上,十九区那里可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还是趁天亮,我早一点去吧,”小刘的工作热情很高,同时,作为驻欧办的三把手,他对单位的情况也放心不下,“您要是走了,单位可就没人了。” 结果是他去了,齐玉莹和宋姗娣也离开了,但是就在晚上七点左右,猛地又有jǐng察找到了医院,要石亮和袁珏仔细想一想,你们认识的人里,还有谁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袁珏当场就要暴走了,下午五点你们不是来问过了吗?我说了,那个断了四肢的家伙,可能就是捅伤我的凶手,但是事发当时我太紧张,记不得那么多了,你也表示肯定了,怎么才过了两个小时,你又来了?合着你们不会找劫匪的麻烦,只会找我们受害者的麻烦? 是的,这个事情按程序来说不该是这样,jǐng察面无表情地解释,但是你们只是受伤,而奥维塔已经死了,好吧,就算他原本就该死,也不该死得那么惨,不是吗? 事实上,是奥维塔的家人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不干了——严格地来说,奥维塔的父母亲并不称职,他们对儿子的前途也并不看好,否则不会任其自生自灭的,但是好死不死的是,他家是居住在一个黑人聚居区内,其中有百分之三十的住户,是来自几内亚。 于是,这一大帮人就找上了jǐng察局,他们不关心奥维塔到底抢了谁,也不关心那家伙带给了旁人多大的伤害,他们关心的是,可怜的小奥维塔是被人虐杀的,他们要jǐng察局第一时间揪出凶手。 在法国的若干前殖民地中,几内亚人跟法国人的民间矛盾,绝对排得上前几名,甚至,在法国人将几内亚偷渡者遣返回国时,几内亚的jǐng察居然会一拥而上,暴打负责遣返的法国jǐng察,并且告诉他们,“(殖民)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好吧,外国人之间的龌龊,跟中国人没什么关系,而在巴黎的几内亚人,大部分也不敢公然挑衅jǐng方,然而,既然人死得这么惨,要个说法还总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吧? 这下,jǐng方就觉得压力大了,说句良心话,在巴黎的移民中,非洲人虽然相对而言小偷小摸的行为多一些,但是正经有影响力的黑社会多还是来自意大利或者波兰之类的移民——比如说安东尼之流。 但是非洲人或者土耳其人之类的,会带给jǐng方另一个麻烦,那就是政治影响,是的,他们可以举起“种族歧视”或者“宗教压迫”的大旗。 于是,jǐng方只能好言安慰,答应尽快破案,而兰萨纳和奥维塔的死看似毫无关联,然而,他们在前一天的抢劫,成功地引起了华人圈子的激愤,而参与抢劫的其他人也同时失踪——那些人更可能是被毁尸灭迹了,要说这两者没有任何关系,谁信呢? 那么他们想要尽快破案,必然要将重点放在这些华人身上,医院这一摊还是动静小的呢,昨天参加酒宴的人,挨个被jǐng察sāo扰了——没办法,压力太大啊。 袁珏这一生气,就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刘园林一听就不干了,指着jǐng察就骂了起来,你们还有没有点人xìng?连伤者都不放过吗? 其实袁主任这儿的待遇还算是好的了,石亮那边更惨,不知道怎的,jǐng察了解到这华人老板最近店铺开得很安生,跟附近的混混处得也不错,就觉得这家伙身上更有文章可做。 不过,石老板独自在国外打拼这么多年了,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尤其是他现在背后不但靠着陈主任,还靠着华人圈子,而他又是受了枪伤,就是躺在床上哼哼呀呀地不做回答。 就在折腾到一地鸡毛的时候,谷参赞又赶到了——旁人能施加政治压力,咱也能啊,虽说这次事件里涉及的都是在法华人,但是袁珏那国家干部的身份不是白给的,也就是说,大使馆可以冠冕堂皇地出面沟通。 而与此同时,陈太忠在驻欧办又摆开了宴席,这次是宴请省科协的人,这帮人你别看他们不管啥事,级别可是不低,天南省科协随便拉出一个副主席来都是正厅,最差最差都是享受正厅待遇,至于他们老大,那是省政协副主席兼着的,级别自然就不用说了。 这种考察团,陈主任若是有空的话,那是必须招待的,虽然来的仅仅是一个副主席以及下面一些专家和小年轻。 2121章有纲科协的考察团来的有就个人,驻欧办的房间都不够用了,不过总算还好,刘园林和袁珏都在医院呆着呢,那么,其中三个人就能睡到他俩的床上挤一挤,反正明天正林旅游局的人就要走了。 赵副主席兼着天南省轴承厂的总工,实打实的正厅,按说是没必要来驻欧办这种小地方,不过他跟常务副总高立群关系好,而高总又跟陈太忠相识,反正这次出来,也是随便走走散散心,于是就选择了驻欧办这里。 其他的专家,有点看不上陈太忠这种小干部,来的专家甚至包括素波理工大的李副校长,尤其是此人居然只是高中生,就兼了凤凰市科委副主任,这让大家有点看不惯——虽然凤凰科委在这家伙的领导下搞得很不错,要不说搞学问的人有傲气呢? 不过,赵副主席对陈主任挺气,大家也就有意无意地收起了那份傲然,事实上,来的人里有人知道,陈主任跟法国的文化部副部长关系好,联系一下学术交流问题不是很大,但是,这不是有点放不下那份架子吗? 所以说,晚上的宴会算不上多热闹,但多少还算和谐,都是学问人,酒桌上也没有太村俗的事情发生,尤其那李副校长,酒到杯干,却依旧是一副文人气派,不过就是有点狂放罢了。 要说这个李副校长,也是素波理工大的一朵奇葩,毕业于复旦大学,文化大革命那几年下放的时候闲得没事干,居然就靠着报纸和杂志上的一些消息,手工算出了苏联某型号导弹的几个关键数据。 这就是人才啦,遗憾的是,他算出的数据国家也已经算出来了,苏联也在不久之后就解密了,所以他也没有机会再上一步,但是多少是出了点名气——上面一帮人算出来的,他一个人就能算出来,而且还是依靠公开的资料。 所以十年浩劫一结束,他被素波理工大弄了过去,当时天南大学也想要他,不过李校长觉得我搞理工比较合适,就去了理工大,到后来忙着巡回演讲,却是没再出别的什么成绩,前几年跟别人合作搞一个高科技公司,又亏得一塌糊涂,就是那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不过纵然如此,李校长依旧是豪爽不改,是今天酒桌上唯一的热点,赵主席虽然高一级,却也对他气气的。 听他说起旧事,陈太忠却是不怎么感兴趣,心说你要说别的也就算了,说起搞数据和资料,那你差了我三条街都不止——没错,我不是原创,不过,有本事你弄个原创出来嘛。 宴会到尾声的时候,大家终于说起,陈主任你这驻欧办的人怎么这么少啊,陈太忠说不得苦笑一声,解释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啊?”李校长人虽然狂放,却是还带了点纯真——其实,到了他这个年龄和处境,基本上说话也就不用忌讳什么了,“不是说巴黎是浪漫之都、购物天堂吗,怎么会这么乱呢?” “呵呵,”面对这种认识,陈太忠真是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只能干笑一声了,旋即又叹口气,“你们先聊,我往医院那边打个电话,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结果这个电话一打,他也抓狂了,说不得解释了一声就要往外走,宋姗娣想跟着他去采访,被他拒绝了,“你才回来,歇一歇吧。” 不成想他才走出门去,就见到门卫抱着膀子,死死地拦着那个总来找于丽的穆晓牧,陈主任交待过了,以后这个人不让往进放,不过显然,法国门卫没有跟其解释的意。 “喂,这位兄弟,”这次,是小穆同学主动跟陈太忠打招呼了,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焦躁,“麻烦您一下,能把于丽帮我叫出来一下吗?”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叫我兄弟?”陈太忠白他一眼,理都不理直接向外走去,他可是记得,上次自己纡尊降贵地问其是谁,结果丫挺的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活该,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你……”穆晓牧登时就愣住了,其实他也记得这个年轻人,不过那天他找于丽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就懒得搭理此人,不成想今天自己却吃了这么难听的一句话。 陈太忠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人再纠缠袁珏了,但是石亮那边还有jǐng察,这种情况谷涛也不能太强硬了,而石老板就是一口咬定,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黑社会。 “散了吧,”陈太忠皱着眉头挥挥手,转身在石亮旁边坐下,“我说老石,你不是搞了一个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吗?可以组织一下游行的嘛。” “你又是谁?”法国jǐng察见他这么大大咧咧的,就不爽了,“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好吗?你有事情可以推后商量。” “你有毛病吧?”陈太忠站起身子,冲着jǐng察的胸口戳一戳,他打法国jǐng察也不是第一次了,根本不在乎这种粗鲁的动作,“我朋友受伤了,你倒是缠住他问个没完?” “你是谁?”问话的俩jǐng察也不含糊,抬手去推他,另一只手直接就摸到了腰间的手枪上,jǐng惕地看着他,此人身材高大气势嚣张——难道说这就是正主? 这不怪这jǐng察没眼力,巴黎的jǐng察也是分片的,下午去驻欧办找陈太忠的jǐng察,只是配合十九区这边的jǐng察做调查,而直接负责此案的jǐng察,却是不认识此人。 “等一下,等一下,”谷涛既然在现场,肯定不能让这事儿闹得更大,说不得赶紧上前阻拦,“他是驻欧洲办事处的主任,受了刀伤的那个是他的副手。” “你再推我一下试一试?”陈太忠才不管那一套,笑吟吟地看着那jǐng察,“信不信我打得你妈妈都不认识你?” 负责问话的jǐng察腾地就火了,才要再上前,不防旁边另一个jǐng察拽住了他,“这是官员,中国的官员……他的助手就是被刀捅伤的那个袁。” 这jǐng察的脾气明显不是很好,又问了石亮半天,都不得要领,眼下生气也是必然的,不过,听同事再次提醒自己,眼前这位是中国zhèngfǔ官员,只得悻悻地哼一声,“这里是法国不是中国,小心我投诉你袭jǐng。” “你们已经袭击了我的副手了,”陈太忠冷哼一声,扬着下巴傲慢地看着他,“所以,我也不介意袭击一下法国的jǐng察。” “哦,是吗?”这位还真不含糊,仗着自己也是五大三粗,就要往上凑,结果又被自己的同事拉住了,“我说,你嫌咱们头儿的麻烦不够多吗?” 其实,跃跃yù试的这位也不敢真的动手,他能理解这个中国人的心情,副手被刀刺伤,结果自己还来这儿叨叨个没完,那是个人就难免有情绪。 不过,对方的冷笑和傲慢,真的让他很不顺眼,而他身上的压力又很大,真的是都快被逼疯了,所以他不介意跟什么人打一架,当然,前提是对方先动手才行,否则的话,头儿饶不了他——他并不知道此人是不是享有外交豁免权。 谷涛也又过来劝说,陈太忠也懒得理会那些jǐng察,而是转头跟石亮说话,“你那个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可以组织一个游行嘛,要巴黎jǐng方尽快交出凶手。” 他跟石亮说话,说的是汉语,但是旁边有人嘴快,就将这话翻译成了法语,而那俩jǐng察第二次听到“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并且听说此人鼓励游行,登时就着急,“喂喂,你们嫌我们还不够乱吗?” 这就是德特依上尉不在的坏处了,DST的人知道,陈主任并不享有外交豁免权,但是这普通jǐng察不知道啊,心说你这鼓励游行这不是个好事,尤其这是中国zhèngfǔ的外交人员——你这是要挑拨两国zhèngfǔ之间的矛盾吗? 反正,陈主任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这俩就必须走人了,同时心里不得不哀叹:这做jǐng察的就是命苦啊,夹缝里生存,真的太难了。 倒是在旁边围观的中国人,看得有点傻眼,虽然有人不通法语,但是现场的免费翻译是如此地多,大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合着这个年轻的中国官员,似乎打算殴打法国jǐng察来着? “我说陈主任,你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谷参赞真的是yù哭无泪啊,“我们身在法国,要尊重法国的法律。” “狗屁的法律,不断sāo扰受害者的法律吗?”陈太忠冷哼一声,“反正你也知道,我又不是没打过法国jǐng察,有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这位真的打过法国jǐng察?一旁的华人,看陈太忠的眼神都变了——在法国敢打法国jǐng察,这年轻人太有血xìng了。 “有纲!”旁边一个东北女孩伸出了大拇指,大家忙不迭地纷纷点头,谷参赞见状,也只能苦笑着清一清嗓子,“对了老石,陈主任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 2122迁怒2123游行 《ID小说网-hui2d.com》就在陈太忠在医院大闹天宫的时候,德特依jǐng官正看着眼前一张拼凑得整整齐齐的白纸,郁闷到不得了,“上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没有,我们非常确定,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白纸,”戴着眼镜的女jǐng察不满地看着他,被外行领导就是累啊,“我们使用了七种仪器……” “我不要听到这些,”德特依上尉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只想知道,你们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没有了,上尉,”这次回答的是一个嘴巴奇大的男jǐng察,就是那种你一眼看去,只可能注意到他嘴巴的那种大,“我想,我们可以走了吧?” 上尉索着什么,一时没顾得上回答,眼镜女jǐng察终于忍受不住了,大声喊了起来,“德特依上尉,我们是在加班,是在圣诞假期里加班!” “好像只有你在加班,请记住你的职责,”德特依毫不气地瞪她一眼,冷笑一声,“我已经连续十年在圣诞假期加班了,你以为我不愿意带着我的戴维去洛杉矶的迪士尼过圣诞吗?” “那是你的事情,”眼镜女jǐng察寸步不让地回瞪着他,“现在我要告诉你,我无能为力了,这并不是我的问题,而是这张纸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我要走了,你会投诉我吗?” “这是必然的,”德特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心里还麻烦到不行呢,“除非你今天能在这张纸上找出问题,否则我必然投诉。” “我想,咱俩可以打他一顿,既然是要被投诉了,”大嘴巴的男jǐng察看一看身边的女jǐng察,眼神有些闪烁,“我负责抱住他,我想……你的高跟鞋或许能派上用场。” “哦,请等一等,”德特依一听也着急了,现在留在单位里的真没什么人了,而且更要命的是,眼前这二位不是他的直接下属,人家有自己的领导,“我有个不错的建议……” 他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于是上尉先生终于得已借坡下驴,大手一挥,“好吧,你们可以走了,而我还要加班,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我答应了我的女儿,给她买拼图的……真正的拼图,而现在根本不可能有商店开门了,”女jǐng官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一点都不领情,“你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到一个愤怒的母亲的心情,不过我发誓,上尉,你会知道后果的……一定!” “什么?发起游行?”德特依并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里,令他更为担心的,是这个电话的内容,“好吧,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圣诞假期。” 上尉先生可是非常清楚,对那个陈来说,发起游行真的算不了什么,那个家伙并不是外交人员,不过是持了公务护照罢了,很多外交人员所拥有的顾忌,并不在那厮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说,这是一个相当糟糕的消息……陈太忠也认为今天是很糟糕的一天,他并没有因为撵走了法国jǐng察而沾沾自喜,恰恰相反,由于法国jǐng方的高度关注,他发现自己不合适随意地外出了——是的,贝拉和葛瑞丝又要抱怨了,要知道,他来巴黎这是第三天了,但是还没见过她俩一面。 尤其让他愤怒的是,谷涛并没有将他需要的情报提供给他,也就是说,他夜宿驻欧办不但是象征意义上的,也是实际意义上的——他只能老老实实睡觉,就算想半夜溜出来,都没个好地方可去,也没个事情可做。 不过还好,第二天一接近中午的时候,他终于得到了谷涛提供的消息——由于烟囱工人的出现,这个消息不得不通过纸张来进行传递,然而遗憾的是,这种事情白天干似乎不太合适,那么,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下午的时候,正林旅游局的人转道意大利,腾出了部分房间,省科协的那三位终于拥有了一个三人间,而就在同时,由于袁珏的伤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不需要再做观察,缝合的伤口也没有发炎的迹象,也就是说,他回来休养并不会什么问题。 袁主任是不想呆在那里了,而且就像每个中国家庭所做的那样,驻欧办也有一些自用的药品,绝对可以保证他的伤口不受感染,陈主任甚至说了,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帮着袁主任打针——不会很疼的。 一个忙乱的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其间陈太忠还接到了来自凤凰的电话,田立平从省外办听说了袁珏被刺伤,不顾已经是深夜十点半,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要了解第一手情况。 陈太忠的答案,让田市长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两人就袁主任见义勇为的行为该如何表彰的问题,做了简单的探讨,最后决定,先在市里吹一吹风,等袁主任拆线痊愈之后,再做宣传——当然,这期间必然是要瞒着袁珏的家人的,反正这也是袁主任自己要求的。 下午大约五点多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穆晓牧再次出现在驻欧办门口,要求见于丽,这次他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刘园林,小刘同学也挺不耻他的为人,不过,看到他双眼血红,很显然是没有睡好,一时就有点心软了。 然而,门卫很重视陈主任的叮嘱,就拦着不让他进,说最近驻欧办事情太多,领导不许闲杂人等进入,到了这个地步,刘园林也猜到了一些东西,于是就说我担保了,陈主任万一怪罪下来,我扛着。 门卫也不想得罪他,陈主任是驻欧办的一把手,这个毫无疑问,遗憾的是这名一把手通常不在巴黎,而小刘同学则是长期在巴黎呆着的,犹豫一下终于还是放行了。 穆晓牧跟于丽谈了大约二十分钟,就绷着脸走人了,陈太忠刚好给荀德健打完电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说不得就将刘园林喊了过来,“刚才你领的那个人,跟于丽谈了点什么?” “这家伙……唉,没劲得很,”刘园林不知道自家领导到底知道了多少,说不得将此事的前后经过重新讲了一遍,倒是跟齐玉莹的说法大同小异。 说穿了,那家伙真的是个天xìng凉薄之人,大概,安东尼的jǐng告已经生效了,所以他今天来找于丽,就是说我已经跟现在的同居女友分开了,于丽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于丽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刘园林如是解释,一边说还一边笑,“小于那马大哈,根本没防人的心,听他这么说就着急了,说是大家本来都是好朋友,不存在其他关系,结果穆晓牧觉得很受伤,于是就走了。” “哦,驻欧办现在不能再出乱子了,”陈太忠听得点点头,猛地想起一件事情来,“园林你说,让小林她们在巴黎半工半读地上个大学,难不难呢?” 他嘴里是这么问的,心里却是在琢磨,姓穆的那厮心眼奇小,这么走了,别是心里存了什么想法吧,这安东尼也真是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亏你也好意自称“唐”呢。 就像他说的那样,现在驻欧办真的经不起折腾了,烟囱工人和袁珏受伤两件事,已经让他非常地被动了,更别说从现在到元月中旬,接待任务都安排满了,而他还要去搞巴黎申奥的资料。 我得把这个隐患扼杀了!陈太忠心里甚至产生了这么个念头,不过,想一想这好歹也是自己的同胞,一时就觉得,有点难以做出决定——反正最起码,他是不会再给安东尼施加压力了,用外人对付自己的同胞,已经很丢人了,就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这种事了吧? 他这个想法是没错的,遗憾的是,就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隐隐地感觉到,有若有若无的杀气笼罩住了驻欧办,打开天眼一看,才发现穆晓牧蹲在一个yīn暗的角落里,脚边放着一提啤酒,一边喝酒,一边恶狠狠地盯着驻欧办的大门。 这大冬天喝啤酒,你不嫌冷啊?陈太忠心里冷哼一声,就觉得这人的状态有点不对了,毕竟他对卢刚事件还是有印象的,不过看看此人全身上下,似乎也没带手枪之类的东西,一时间就有点犹豫,该怎么处理一下这家伙呢? 反正,任由这家伙堵着门是不行的,这是驻欧办的一个隐患,更有可能对于丽造成严重的伤害,陈主任也相信,穆晓牧是一时想不开,过了这股子劲儿,没准就好了。 然而他对这人的行为实在无法坐视,眼下的驻欧办,再也经不起风雨了,再出点什么事儿,别说巴黎这边了,恐怕凤凰那边都要动自己了。 正琢磨呢,门口一辆大轿子车停了下来,看起来是省科协的人回来了,陈太忠再也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地走出去,好家伙,这里面可是还有厅级干部呢,万万不能出事的。 2123章游行大轿车上最先下车的是导游,然后就是赵主席李校长之流,陈太忠在门口迎接了一下,顺便淡淡地扫一眼门外,却发现yīn暗的角落处,穆晓牧手向后一伸,就拽了一把手枪出来。 找死啊你?陈太忠一时大惊,轻描淡写地一扬手,就将一个定身术丢了过去,当然,省科协的人并没有发现他的行为的怪异,只当他是临时跟谁打招呼呢,大家热热闹闹地寒暄着走了进去。 还真的想给我找事儿?陈主任犹豫一下,走进驻欧办的时候,顺手解除那厮身上的定身术,心说你要是真敢乱来,那么我也就只好制服你了。 说穿了,他还是有点不忍心向国人下手,只要穆晓牧能缓过来这股子劲儿,他并不想葬送此人——年轻嘛,总是会难免冲动一点。 穆晓牧明显地没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什么异样,他愣了一愣,似乎有点奇怪自己怎么没下得去手,接着将手枪塞回后腰,继续坐在那里喝啤酒。 小子,我再给你个机会!陈太忠嘴里跟别人寒暄着,心里却是暗暗地发狠,现在是八点半,你要是十点半以前还不走,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气了。 然而,等到了十点半,穆晓牧还是没走,陈主任这下不干了,借口说自己这两天有点感冒,回办公室休息去了。 十二月底的巴黎深夜,气温极低,除了一些著名的娱乐场所和酒吧之外,很多地方已经是行人稀少,甚至可以说基本上就见不到人。 穆晓牧的情绪,比这气温还要低,他完全搞不懂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总之就是学业不顺、经济拮据和同学疏离,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漂亮而清纯的女孩儿,结果又被别人恐吓,让他离那个女孩远一点。 他是个不信邪的人,一怒之下跟现在的女朋友分手——事实上两人也不过就是很简单的同居关系,分担房租和水电等费用,来感觉的时候再适当放纵一下彼此的yù望,仅仅如此罢了。 但是于丽今天明明白白的回绝,让他感觉天都塌了一般,尤其是他知道昨天辱骂自己的年轻人,居然是驻欧办的一把手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 如果小于愿意分担一下他的生活费,我俩能在巴黎生活得很不错,而且毕业之后没有太大的生存压力,就可以从容地找工作,是的,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他。 然而现在……那个给小于发工资的男人,硬生生地毁掉了他的整个人生,事到此时,他若是再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进不了驻欧办的大门,那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受到这种情绪控制,他回去后不久,又返了回来,并且揣上了自己偷偷购买的手枪——我要做一件大事给你们看! 他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但是,他一定要等于丽出来,等不到于丽,那么就等那个陈主任,这两个人他是不会放过的。 穆晓牧坐在那里,慢慢地喝着啤酒,脑中却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就是觉得乱的很,头疼得很,酒越喝越多,头脑反倒是越发地清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上又下起了蒙蒙的小雨,等他发现的时候,他的夹克已经有些微微地湿了,他抬头看一眼天空,低声咒骂一句,又坚持一阵,雨有些大了,他终于站起了身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皮鞋,抬头一看,一个高大年轻的家伙,正在扬着下巴看着他,“你坐在这儿,到底是什么意?” “什么意?就是这个意!”穆晓牧冷笑一声,非常干脆地从背后抽出手枪,同时就打开保险,对着这个可恶的男人,“你该死,你们统统都该……”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年轻男人的手奇快地伸了出来,食指正正地卡进扳机的扣环内,硬生生地止住了他手指的动作。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没什么可歉疚的了,”陈太忠冷哼一声,他并没有想到,这家伙最恨的居然是自己,不过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说不得他又叹一口气,“不过,你都已经做出决定了,不介意我再利用一下你吧?” 这是穆晓牧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很遗憾的是,下一刻他就昏了过去,对方……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巴黎的环卫工人在十九区发现了一名死去的黄种人,死者被剥得只剩下内衣,头上开了一个大洞,很显然,此人是遇到了打劫的人。 这下,诸多在法华人真的不肯干休了,从上午十点开始,大家就组织起了游行,随着游行队伍的前进,参加的人越来越多,当走到会议宫所在的马约门广场的时候,人数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 组织这次游行的,有几个华人社团,其中就有石亮和荀德健注册的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石亮坐着轮椅,腿上很夸张地缠着厚厚的绷带,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 这次游行,甚至引发了一些小小的sāo乱,不过同往常的sāo乱不同的是,那并不是游行队伍搞出来的,而是周围有些人试图对游行队伍做出挑衅,比如说有些青少年向队伍投掷石块、酒瓶什么的。 这次,华人们进行了坚决的还击,当然,还击者当中到底有些什么人,大家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使馆的人已经再三地强调过:你们是在为自己的生存环境做斗争,千万不要扯到政治纠纷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游行队伍打的旗号和标语虽然千奇百怪,却是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这个旗帜若是打出来,怕是就要被有心人大加利用了。 大约十一点多的时候,巴黎jǐng方出动了,算是维持秩序吧,巴黎人有街头革命的传统,倒也知道如何控制事态,缓和大家的情绪。 石亮还想让袁珏也出来游行呢,遗憾的是两人伤势不同,石老板的伤在腿上,倒也还无妨,但是袁主任的伤在肚子上,实在无法走动或者是久坐。 事实上,驻欧办这边已经得了大使馆的告诫,这是法籍华人的游行,你们不要参与,以免让此事带上浓重的政治sè彩,明白吗? 这个游行搞得沸沸扬扬的,吸引了各大媒体的关注,陈太忠甚至接到了黄汉祥的电话,要他一定保持冷静,千万不要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陈主任在这个时候当然不会犯错,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什么都不能做,他联系了法国文化和通信部的副部长科齐萨——事实上这个说法并不是特别地正确,严格地来说,是科部长这个“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听说了游行之后,将电话主动打到了驻欧办。 科部长是不甘寂寞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亲自来到游行的队伍前,对华人表示出了同情和理解,并且跟几个有名的华商边走边聊,一点都不带见外的。 当天晚些时候,他又邀请了部分华人共进晚餐,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一定不会坐视华人生存环境的恶化,会尽他最大的能力去推动此事。 今天的游行,规模是如此地大,陈太忠都呆在驻欧办没法出去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晚上悄悄地溜出去一趟,将法国申奥的资料统统复制了一套。 第二天的上午,科齐萨又来到了驻欧办,他此来是为了慰问在抢劫事件中受伤的袁珏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真的押了很大的宝在中国人身上,原本是跟他不相干的事情,他慰问了游行队伍又慰问zhèngfǔ官员。 就在科部长来访的时候,巴黎连续第二天爆发了大规模的游行,这次游行的人,是以非洲人为主的,而引发此次游行的,有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奥维塔被残忍地杀害,另一件事情,则是两个非洲少年由于受到jǐng方的追捕,仓促之下藏身配电箱,不慎触电身亡。 用游行的非洲的人话来说,就是“巴黎jǐng察对黑人的歧视是根深蒂固的,经常有黑人走在大街上就被莫名其妙地盘查,甚至带回jǐng察局殴打,华人的待遇都比我们强,既然他们能游行,为什么我们不维护自己的权益呢”? 当然,黑人的游行,就跟陈太忠没什么关系了,他甚至在中午的时候,宴请了科齐萨一行人,以巩固中法人民的友谊,而科协赵主席等人由于巴黎的形势有点严峻,所以在半上返回了,于是,他得以有幸会晤一下法国的副部长。 赵副主席的身份,比科部长差一些,不过既然是说中法友谊,大家就吃喝得很开心,当酒席结束的时候,喝了三瓶白酒的陈主任彻底地醉倒了。 陈主任醉倒的后果,真的有点严重,他一下午都在呼呼地大睡,而黑人们的游行还在继续,只是,在他大睡之后,非洲人的游行队伍里多出了几个大家不怎么认识的人出来。 这几个人是相当活跃的,不但向jǐng察们扔砖头,还掀翻了几辆jǐng车并且点燃了起来,于是,一场游行就这么变成了大规模的sāo乱…… 2124千禧夜2125打赵晨(预定十二月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巴黎的这场sāo乱,发生在千禧年到来的前一天,法国jǐng方的反应相当及时,终于在晚上七点左右,将局面彻底控制住了,不但抓捕了大约六十名的破坏分子,还控制了大约二百人的嫌疑人。 然而很遗憾,下午异常活跃的四、五个家伙,还是漏网了,监控录像显示,这几个家伙的冲动,起了极坏的带头作用——当然,其他地方也有带头的人,但是很多人都被擒获了,漏网的人中,这几个家伙的来历无人知晓。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抓不住那就慢慢地抓,巴黎人对街头革命已经很熟悉了,有游行的地方,最终会形成或大或小的sāo乱,这已经是大家的共识——人类社会中,从来都不缺少趁火打劫的家伙,就连前一天的华人游行,可不是也酿成了一些冲突吗? 当然,相较而言,华人游行的秩序强出几内亚等国家来的黑人太多太多了,所以这两天接连发生的游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华人果然是个懂得克制的群体。 事实上这也是巴黎人甚至法国人的共识,华人在这里,或者能被人评价是胆小、怕事之类的,但绝对不会跟“麻烦”二字沾边。 接下来,巴黎jǐng方就要认真考虑如何善后此事了,有那不明真相的领导发问了,既然都是少数族裔要求改善生存环境的,为什么这华人和非洲人不一起游行呢?他们有着相同的诉求不是? 这些领导这么问,多半是没存了什么好心肠,他们只是想着,既然这两个族群有类似的要求,那么万一事态控制不住的时候,先挑拨这两边斗起来,jǐng方这边的压力就要小一些,国际舆论也不能单纯地指责法国zhèngfǔ了,是的,不会转移矛盾的zhèngfǔ,不是成熟的zhèngfǔ。 然后大家就很惊讶地发现,其实这两起游行,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一桩公案引发的——华人们遭遇了一起极其恶劣的抢劫案,一天之后,抢劫案的两名元凶死亡,其中一人是被虐杀,而紧接着,又是一名华人被害。 像这种情况,华人能跟非洲人走到一起游行,那才叫见鬼呢,意识到这个问题,登时就有人提出了建议,既然是这样,在十九区这里,我们不妨多布置一些华人jǐng员? 这个设想无疑是好的,华人讲秩序而非洲人更热衷于捣乱,将两个族群有意无意地对立起来,能省去很多麻烦,但是这不现实,华人在巴黎做jǐng察的,非常非常少……陈太忠在人群里捣了一阵乱之后,施施然回去了,然而,就捣乱了这么短短的一阵,便让他回想起了以往肆无忌惮的rì子——那些值得回忆的青葱岁月吖~这些感觉,真的已经很少出现在他的记忆中了,久远到不太真实一般,这份久违的快感让他在接下来的几天,拥有了相当不错的情绪,哪怕是国内并没有大肆报道巴黎的华人游行。 事实上,国内的反应完全说得过去,毕竟现下大家的目标是埋头发展,而发生在千禧年之交的游行也是法国人自己的事,国内反应太剧烈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在巴黎这座神奇的城市里,游行罢工之类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从环卫工人到jǐng察,从航空公司职员到邮递员,谁没有参加过几次罢工呢?没有罢过工的法国人,不是真正的法国人。 让陈太忠感到有点略略不舒服的是,因为国内要低调报道此事,他的副主任的见义勇为的行为,也要推迟了。 宋姗娣已经将她专访的稿子发回了《天南青年报》,领导对她初来法国就能抓到如此重大的新闻而深感欣慰,然而就在短短的三个小时后,新的命令就下达了过来,“这件稿子不但要押后发,而且要做较大的删改……巴黎那里,非洲人正在游行,是吧?” 宋记者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陈太忠正在埋头呼呼大睡,那么商谈的结果也就不问可知了,总之,对凤凰驻欧洲办事处所有的人来说,千禧年的前两天,真的带给人太深刻的印象了。 当天晚上,驻欧办继续灯火辉煌,毕竟每个人的一生最多也只可能遇到一个千禧年,午夜时分,埃菲尔铁塔周遭两万支探照灯在夜空上纵横交错,紧接着铁塔顶上的烟花齐齐绽放,塞纳河上的游艇同时鸣响新千年的汽笛,上百万人将香榭丽舍大街挤得水泄不通……陈太忠曾经答应,在这个夜晚带女孩儿们出去玩的,然而现在他不得不食言了,不过还好,就在这时,他们纷纷接到了来自国内的问候电话。 大约是在十二点半左右的时候,黄汉祥也打来了电话,对bějīng来说这是早上八点,他提出一个不错的建议,“今天巴黎的活动很多啊,我想你应该出去活动活动。” “我已经活动过了,”陈主任如是回答,他甚至不介意说得更明白一点,“过几天我要回国了,到时候会带一点惊喜给您。” “呵呵,我知道你这家伙能行的,”黄汉祥笑得很开心,事实上,通过某些渠道,他已经知道小陈开始着手办理一些事情了,“不过,你不能知足,再在那边呆一段时间吧……对了,松露,冬天的松露味道不错,寄回来点给我,嗯,新年了,我得忙了,回头再说。” “可是我要回去考试啊,”陈太忠还待辩解,那边却是已经压了电话,等他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新千禧年的第一个舞会已经开始了,驻欧办的人、留学生以及一些华商已经在大厅里跳了起来。 不过于丽没有跳舞,她在楼上陪着袁珏向下看,小丫头刚才得知,死在十九区的那个华人,有可能是穆晓牧,这心情就有点糟糕……死者已矣,而生活还要继续,第二天是元旦,大家玩得累了,都是很晚才起床,连省科协的人都不例外——为了感受巴黎在新的千禧年的疯狂,他们晚上出去游玩了,直到凌晨一点多才回来,这还亏得是队伍里有赵主席和李校长这种上了年纪的领导,要不然没准就通宵了。 袁珏起得不晚,大概是在八点钟就出现在了大厅里,他下楼的时候,正好见到陈太忠在用微波炉热面包,“老板你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啊,最近事情这么多,”陈太忠笑一笑,随手打开了微波炉,叹口气坐在那里,“你要不要来一点……老袁你也知道,外松内紧,现在形势不是很好,我得多提防啊。” “没那么严重吧?”袁珏走到大厅的沙发处,扶着扶手慢慢地坐下,很随意地笑一笑,他知道陈主任指的是什么,“咱们驻欧办没来巴黎的时候,这么些年他们可不也过来了?太忠我说你啊……别背那么沉重的心理包袱。” “没压力就没动力嘛,”陈太忠听得笑一笑,“再忙一段时间,可能我又要回国了,老袁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说老板你不能这样啊,轮也轮到我一回了,”袁珏一听就急了,“得了,别的我也不多说,等拆了线我就走,回去休养去,chūn节过了我就回来。” “你这不是胡闹吗?才拆了线,上飞机有危险!”陈太忠瞪他一眼,“伤口崩开算谁的?你当给你个降落伞,你就能半下机啊?” “反正我得尽快回去一趟,昨天冬梅打电话,口气怪怪的,问我最近有没有肚子疼,”袁珏脸上的表情很jīng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怀疑那个韦妆诗又跟她说了什么……就是校门口杂货店的老板。” “可是我要回去考试啊,要是没问题的话,今年我就能拿上毕业证了,那就怎么也是大专生了,”陈太忠的眼皮子翻一翻,“老袁,你要学会顾全大局。” “我很愿意顾全大局,那我先养伤好了,”袁珏听得就笑,心说老板这官腔现在越打越顺溜了,“我等你回来,这总可以吧?小刘也想过年的时候回家看一看,巴黎这边就麻烦你费心了。” “对了,这保洁工过年怎么安排,你有什么建议没有?”陈太忠想到这个有点头疼,chūn节是中国人最注重的节rì,尤其是凤凰这种比较偏远的地区,大部分县区甚至要过完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才算chūn节结束,“驻欧办不能不留人啊。” “过年小刘也想回去,”袁珏听得眉头皱一皱,说起这个过年来,他也是有点头疼,比如说凤凰驻京办,过年索xìng就关门了,但是驻欧办不能关门不是?毕竟欧洲人是不过chūn节的,“实在不行的话,年前我赶过来。” “你们都回吧,我一个人撑着好了,”到了现在,陈太忠都不可能不在这里留人了,爬烟囱的都有了,下一步谁知道还会招来什么人?“反正我这儿朋友多。” “这个不好吧?”袁珏笑一下,却是不小心扯动了肚上的刀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招呼得过来?” “都跟你说了我朋友多,”陈太忠白他一眼,站起身来一边拎着面包乱啃,一边向外走去,“你还是晚一点回去吧,看你这样儿,回去也交不了公粮,还不如等恢复得好一点。” “你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啊?”袁珏哭笑不得地嘀咕一句。 2125章打赵晨元月二rì的时候,科齐萨再次来驻欧办共进了午餐,这是恭贺新年的意,下午的时候陈太忠接到葛瑞丝和贝拉的电话,说是她俩要回英国,有演出也顺便探亲。 两个女孩对陈太忠来巴黎一周多时间都没来看自己,是相当地不满,但是她俩也知道,驻欧办最近遇到了不少事情,总算还好,陈某人许诺说一个月以后他的办公室会变得相当地空荡,到时候,嗯嗯……还是在这一天,荀德健来到了法国,这次石亮受伤华人游行,他居然没有赶来,这让他有些郁闷,从某个角度上讲,话痨还是很爱凑热闹的,更何况他是自封理事长的呢? 省科协的人还没走,事实上,他们来巴黎虽然遇到了两次大规模的游行,导致行程有点不太畅通,然而千禧之夜的狂欢场景,足以弥补他们的损失了。 荀德健到达驻欧办是下午五点,正好石亮也在,石老板的腿上的伤势好得很快,最起码现在是消肿了,若不是要坐着轮椅给别人看,他甚至可以单手拄着拐杖走一截了。 驻欧办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华商和留学生,大家也是其乐融融的样子,这次袁主任出手救人,随后陈主任在医院发飙,对华人的维护之意都是一览无遗,众人都明白着呢。 无形之中,大家就把这里作为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机构——这世界上没谁是傻瓜,想要得到别人的真心拥戴,并不是看你说了些什么,而是在于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荀德健走进大厅的时候,大厅里有十七八个人在,其中七八个人在墙角打扑克和围观,还有两个人在下象棋四个人围观。 剩下的就是在喝茶聊天了,陈太忠跟石亮坐在一起唠嗑,见他来了也懒得起身,“才来啊,黄瓜菜都凉了,就知道你小子指望不上……嗯?” 陈主任很惊讶地发现,话痨荀身后跟着四五个人,其中有一个他是认识的,见状禁不住皱一皱眉头,“来就行了,怎么还带外人呢?” “陈太忠,我找你来,是要商量点事儿,”赵晨大大咧咧站在那里,身后两个人明显地是他的跟班,“有空吗?” “空我随时都有,可是凭什么给你呢?”陈太忠面皮一沉,他对这家伙真没什么好印象,在黄老做寿那天,这厮就试图挑衅他来着,后来又听说此人是疯狗乱咬人,尤其是,黄家对此人不薄,丫挺的居然就投奔蓝家了。 陈某人啥都怕,就是不怕疯狗,而且眼下是在巴黎又不是bějīng,他就不信对方比自己玩得更好,于是侧头看一眼话痨,“小荀你在bějīng呆了一段时间,这眼皮子杂了很多啊,什么人也能认识。” 他说的是眼皮子“杂”而不是高,再加上前面的话,不屑的意一览无遗,荀德健一听就明白了,说不得苦笑一声,“飞机上认识的,赵总听说我要来这儿,就跟着来了。” “陈太忠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赵晨原本就是个暴烈的xìng子,听他如此说,禁不住大怒,面上带笑眼中却满是疯狂之sè,“看来你对我挺不满意?” “给我滚远一点,你算个什么东西,陈太忠三个字,也是你能叫的?”陈太忠冲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了,“门卫……” 门卫有一个回家过长假去了,另一个就指着赚加班费呢,听到屋里有人招呼,紧走两步过来,“陈主任,有事吗?” “你自己走,还是我叫门卫把你丢出去?”陈太忠笑眯眯地一指赵晨,“大过节的,乖一点,自己往外走……啊?” 赵晨只气得脸sè发白,才要再说话,门卫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听不懂中国话,但是这种情势是个人就能看明白,说不得上前去拉扯赵晨,“这里不欢迎你们。” 不成想,他才一伸手,赵晨身后的伴当不干了,虽然大家都说一等洋人二等官什么的,但是在赵衙内眼里,普通的外国人真的不值得一提。 何况这里是凤凰市驻欧办,是zhèngfǔ派出机构,在这儿打工的外国人有啥可怕的?更别说还走了一个,只留了一个门卫在这里。 于是,那俩伴当齐齐出手,一个抬手去打门卫的手,另一个身子一侧一蹿,肘部发力,一个肘锤就打得对方后退两步。 “找死!”陈太忠一拍桌子,身子一晃就站起来蹿了出去,大家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就听得“啪啪”两声,打手的那厮被一记耳光扇得打了一个转,另一个用肘锤的更惨,被他一脚就踹出了五米开外。 “敢在我这儿动手,胆子不小啊,”陈太忠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点头,四周的人却是都被惊动了,站起身子齐齐地看过来。 那吃了一记耳光的家伙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低沉地怒吼一声,向前一蹿,一记戳脚硬生生地踏出,随即又是当面一拳。 “啪”地又是一记清脆的响声,陈太忠身子一动,抬手又是一记反手耳光,再次将此人扇得转一个圈,这一记就狠得多了,那位捂着脑袋就晃了起来。 就在这时,被踹飞的那厮用力支起身子,就想站起来,陈太忠哪里容得他站立?说不得身子箭一般蹿过去,冲着他的背脊狠狠就是一脚,“给我趴着!” 打门卫手的那厮也就算了,算得上是护主心切,这家伙居然敢上前肘锤打人,还反了你小子,“打狗还看主人呢,你以为你是谁啊?” 赵晨愣得一愣之后,大吼一声,端起旁边的凳子就要往这边冲,不过驻欧办里这么多人,岂能容得他胡来?说不得大家齐齐上前,抓手的抓手,抱腰的抱腰,“别动手,好好说……” 赵晨也有两下子,但是别人说他是疯狗,大抵还是因为他打架不要命,而并不是说他身手有多么高超,再加上他是刚从飞机上下来,身上没刀也没枪的,一时间就被人死死地缠住了,他急得大叫,“陈太忠,我饶不了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陈太忠一听这话,登时就恼了,脚下狠狠一顿,直踹得地上那厮吐一口血,才走上前冲着赵晨胸口戳一戳,“小子,上门打人你有理了?” “早听说你是疯狗了,哥哥我专打疯狗,”陈太忠一指旁边的人,冷笑一声,“来,你们把他放开,我不占你便宜,看我怎么把你扔出去。” 他是这么说的,别人肯定不能放不是?赵晨没命地挣动了两下之后,停了下来,看向对方的眼中,竟然是一片血红,“陈太忠,我记住你了,我跟你没完……今天我找你,本来是要商量正经事的。” “我跟你没话,”陈太忠哼一声,“上门求人你还牛逼到不行,告诉你们,今天谁敢再动手,就等着掉零件吧。” 一边说,他一边冲门卫指一下,又指一下门口,随意地摆一摆手,那意就很明显了:把他们给我弄走! 门卫还恼火呢,吃了这么一肘子,有心动手吧,发现自家老板也没鼓励的意,说不得上前推推搡搡地将三个人弄了出去,赵晨只是疯狗却不是白痴,眼见陈太忠不但敢出手,身手还好,身边人又多,也只能不声不响地离开。 走出门口,他才恶狠狠地回头指一指驻欧办,虽然没说什么,只是他的眼中,都看不到眼白了,只有黑sè和红sè。 他这几个人离开,别人好奇啊,在大家心目中,陈主任此人或者脾气不太好,但是对华人还是相当热情的,于是就有几个人上前发问了,“陈主任,那是什么人啊,你怎么对他那么不气?” “他先对我不气的啊,你们没看到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这家伙就是一个红sè子弟,仗着认识几个老人,在bějīng骄横跋扈的,这种人就欠收拾。” “那是,那是,”旁人纷纷点头附和,在场的多是法籍华人,听说那个家伙是传说中的tài子dǎng,倒也没多少人对其有好印象。 荀德健却是听得苦笑一声,“陈主任,我听他说了,好像是黄总让他找你的,你们这倒是好,一个比一个脾气暴躁,正经事儿还没说呢,先打一架。” “我管是谁让他找我的呢?来了驻欧办,有话就好好说话,狂个什么劲儿,”陈太忠不在意地摇摇头,“你没看到刚才他是什么态度?” 他已经将赵晨临走时的反应看在眼里了,心说那厮疯狗的名声在外,这下是怕是不能善了啦,那么,我又何必等那家伙找上门来? 2126章 谁是疯狗(召唤保底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赵晨离开驻欧办之后,心里真的是太恼火了,摸出手机就想给黄汉祥打电话,却是被他的伴当劝住了,“赵总,这个点钟,黄总肯定已经睡了……你得考虑时差啊。” “陈太忠这个混蛋,我非要他吃不了兜着走不可,”狂妄的人都是类似的,跟陈某人一样,赵总也不会考虑,今天他到底是不是无礼在先,还是那句话,他觉得自己有嚣张的资本,那别人就必须得容忍,“小连,你不是说,你在这儿有几个战友吗?能不能搞到枪?” 小连就是那个被扇了两个耳光的家伙,听到老板这么问,一时就有点犹豫,“这个还真不好说,就算能找到,也得要一段时间……对了,黄总不是找陈太忠有事吗?” “哼,我给他留口气儿就行,”赵晨哼一声,不过,在沉吟片刻之后,他终于悻悻地哼一声,“黄二伯这话我是不管传了,在法国动手难度有点大,等回了bějīng我弄残他!” “那咱这一趟,可不是白出来了吗?”小连叹口气,他可是知道,赵总这次来除了要帮黄总办事,他自己也有事相求姓陈的,“荣哥也受伤了,真不划算。” “我没事,”那唤作荣哥的摇摇头,他在驻欧办被陈太忠打的吐血,不过他有师承的,打架受伤也不是第一次了,对伤情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这家伙很厉害,力气再大一点,我肋骨非骨折不可。” “厉害?他能厉害过枪子儿去?”赵晨冷哼一声,旋即微微一笑,“好了,既然来了,就玩上几天再走,好像不办事,咱就不能来玩似的。” 他的话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俩伴当可是心里有数,赵总笑的时候比发怒更可怕,说不得悄悄地交换一个眼神:看来老板这是一定要弄掉陈太忠了。 赵晨在京城的衙内圈子里声名赫赫,相厚的也有那么几个,几个电话打出去,很快就找到了几个法籍华人做导游,吃喝玩什么的,那就不用说了。 第一天就这么凑活将就着过去了,第二天赵晨等几人又是四处闲逛,到了晚上的时候,本地的华人居然给他们找了几个金发碧眼的模特来共度良宵——虽然只是三流的小模特,可这好歹也是巴黎模特不是? 赵晨此人,并不是特别好女sè,不过有人白给,他也不可能不要——毕竟还是个男人不是?说不得搂着两个顺眼的嗨皮去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他猛地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睁眼一看,果然,房里灯火通明,直晃得人眼晕,一个人靠坐在电视柜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是别人,正是陈太忠。 “就算想死,你也不用这么上杆子吧?”赵晨登时就恼了,他手边有几个酒瓶子,而他入住的地方,又是大名鼎鼎的丽兹酒店,以这里的安保措施,他不需要把酒瓶子打碎,抓着瓶颈部分扎向陈太忠,他只需要把酒瓶子砸向玻璃,对面这家伙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家伙,就只配做一条疯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今天我时间宝贵,也不跟你说那么多,你就告诉我,黄汉祥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说句良心话,原本他昨天就可以动手的,但是话痨荀说了,是老黄让姓赵的找自己的,那么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给黄二伯一个面子的。 陈太忠眼里没领导,这是大家公认的,但若是当天采取报复行动的话,真的不好,不但愧对领导也容易让自己陷入被动,所以,他就等了一天,看黄二伯有电话来没有。 不成想,他是个狂的,赵晨也不弱,两人都不联系黄汉祥,哪里还会有来自于黄家的电话?于是,陈主任终于漏夜出动。 说句良心话,陈太忠对人的态度,还是分了三六九等的,像对上穆晓牧,他就愿意多给对方两次机会,因为小穆同学是受了临时的打击,一时半会儿的,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冲动,只要能悔改,那就不错。 尤其是他认识穆晓牧也是在异国他乡,大家都知道,陈某人是比较讲究小集体主义的,在国内的话,遇到的都是中国人,也不便于区别对待,但是在国外,他就愿意多给对方那么两三次机会,他乡遇故知嘛。 但是对上赵晨这种人,他真没有气的打算,那厮在国内就挺狂的了,出来之后再狂成什么样也无须考虑了——你狂任你狂,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哥们送便当。 说白了,就是赵晨这个“疯狗”的名头,促使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搁给别人说,那是疯狗咱让一让吧,搁给陈太忠想,反正是疯狗了,咱一棒子搞定算了。 所以,等不到黄汉祥的电话,他终于出动了,不过赵晨哪里知道这些名堂,只当是这厮扛不住某些压力了,于是冷笑一声,“想要知道是什么话吗?那你换个态度吧。” “哥们儿天生就是这态度,”陈太忠微微一笑,不见作势身子就已经晃到了他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换这种态度?” “啪”地一声脆响,赵晨脸上就是一红,不过他略略一错愕之后,就一声冷笑,眼中的血丝越发地浓密了,“陈太忠,你有种……真的有种。” “都跟你说了,陈太忠三个字不是你叫的,”陈某人微微一笑,抬手又是两记清脆的耳光,“我有种没种,你说了不算啊。” 赵晨默然不语,眼下这种态势,他说什么也是白搭了,人家都摸进他的房间了,报jǐng吗?那还真不够丢人的。 他不说话是个明智的选择,但是陈太忠不干了啊,说不得走上前又踹他两脚,“我说,我跟你说话呢,你一声不吭,这是个什么态度?” “有种的,你就杀了我,”赵晨苦笑一声,生生死死的他见得多了,他手上的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了,人活这一辈子,争的可不就是这么一口气吗? “你是被十九区那些黑人杀了的,跟我不相关,”陈太忠微微一笑,看起来非常自然的模样,然而他这话听到赵总耳朵里,那真是要多震撼有多震撼了,“十九区的黑人?” “嗯,他们还有jiān尸的爱好……当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陈主任一边笑,一边摸出了一把手枪,那是穆晓牧留下来的,“你要知道,国家需要你,巴黎现在……需要一些被莫名其妙杀害的华人。” “陈太忠你……你过分了,”赵晨就算再是疯狗,也疯不到某人的地步,一时间真的是进退维谷,只得肝胆俱裂地呐喊着,“你不怕酒店的保安发现吗?” 他不怕被枪杀,自打在四九城里胡作非为以来,他已经做好死于非命的想准备了,但是这个死了之后还要被……jiān尸——尤其关键的是,他还是一个男人,对这种事情,赵晨真的无法坦然面对。 “你使劲儿喊,他们就发现了,”陈太忠根本不屑回答这样的问题,他冷哼一声,走上前踹两脚,接着又加劲儿踹两脚,“麻痹的……你倒是给我喊啊!” “你……”赵晨怒视着他,眼中满是血红,直到又吃了两脚之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家的处境,于是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姐姐呢,你有吗?”陈太忠笑一笑,这世界谁还会说话比他更难听?“我给过你机会了,现在,把黄汉祥要跟我说的话说出来,我让你死在国内。” “你……你让我死在国内?”赵晨艰涩地咽一口唾沫,他当然不想死了之后被人“jiān尸”,但是,对于这种让自己“死在国内”就算照顾的语气,他还是有点不能忍受,“我跟你有那么大的仇吗?” “哥们儿乐意,”陈太忠瞪他一眼,心说我不怕你这疯狗,但是我还有父母亲友,我防得了你一时我防不了你一世啊,“我就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不服气你可以喊保安不是?” “陈太忠,我真跟你有那么大的仇吗?”赵晨倒吸一口凉气,努力让自己狂躁的情绪变得冷静一点,他是比较缺弦儿,但还不至于是傻帽,是的,他猛然间反应过来了,跟这个人作对,或者是个错误的选择。 “cāo,你有资格叫我的名字吗?”陈太忠弯下身子,抬手给他一巴掌,顺手将枪口顶住了他的额头,“挺白净的一个人儿,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扣扳机?” “陈……陈哥,咱们……咱们不至于弄到这一步的,”赵晨是狂,但是疯狗他咬的也是人,遇上老虎之类的,想疯也要考虑个成本不是?“我跟您……道歉了,成吗?” “嘿,难得啊,”陈太忠听得也有点好笑,说不得手上微微收一点力道,“你道歉我就挺稀罕吗?真还把自己当成个玩意儿了。” “我也不跟你多说,你就说说,老黄让你找我有什么事儿,说得哥哥心里痛快了,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2127智障2128阴对阴 《ID小说网-hui2d.com》黄汉祥让赵晨找陈太忠,一共是两件事,其一就是要让小赵把某些东西带回去,黄总已经知道小陈出手了,那么肯定是会有所得的,把你得到的东西捎回来好了。 第二点就是巴黎的情况,现在有点糟糕,既然如此,小陈你就再兴风作浪一番,争取让这儿的去情况变得更糟糕一点——没错,黄二伯前一阵说了,你应该顾全大局,不要乱掺乎,不过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吗? 说白了,黄汉祥就是让陈太忠适当地败坏一下巴黎的形象,也不用坚持多久,无非就是不到两年的时间,等2008年奥运会举办地尘埃落定的时候,太忠你就可以收手了。 前一件事陈太忠倒是有点能理解,他从巴黎奥申委搞到的东西,有些是不可能通过快递之类的方式寄回国内的,必须由专人带回去,至于赵晨可靠不可靠,会不会出卖国家利益,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跟他陈某人无关。 但是对后一件事,陈某人表示出了适当的不解,“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前几天黑人闹事的时候不说,现在才想起来,黄二伯这不是马后炮吗?” 他认为,这是老黄被人撺掇了,这种事多少还是有点缺德的,一开始老黄想不到,那也很正常,当然,在陈某人的字典里,没有“缺德”二字,他对后面这个任务,其实还是有一定兴趣的,哥们儿这是为了祖国而cāo蛋啊。 赵晨早就被他收拾得有点受不了啦,当疯狗遇上疯虎,最终是要甘拜下风的,听他这么问,才恨恨地回答,“这是黄总听说了黑人闹事闹得挺大,才想到的点子,你把前后的因果搞错了。” “话多!”陈太忠抬起脚来又踹他一脚,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我错没错关你屁事,你把问题说清楚就完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 “嗯,是我错了,”赵晨这也是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怒火,说不得低下头,“你可以把资料交给我,让我带走吗?” 他想的挺好,如果你让我带了资料走,那么在国外的时候,我就是安全的,等回国以后,咱俩再慢慢玩儿,我倒不信在国内你也能有现在这么狠。 “不用你带,”陈太忠一边索,一边缓缓地摇摇头,他倒是没想到赵晨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在他想来,姓赵的号称是疯狗,但是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蚂蚁一般的人物,若是愿意的话,他伸一伸小指头就碾死了,哪里费得了那许多事? 他想的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回去考试了,而且他从巴黎奥申委弄出来的资料也有点多,姓赵的带上这么一大包资料回去,怕是过不了机场海关这一关。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赵晨一听他这话,光棍脾气登时又发作了,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他,“不就是叫了你几次名字吗?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难道一定要干掉我,你才能睡得踏实?” “看把你能耐的,你倒是有本事让我睡得不踏实呢,”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却是没再出手,他是琢磨老黄交待的这个任务该怎么进行呢,听到这个家伙这么sè厉内荏地嚷嚷,才想起来眼前还有这么一个祸害。 想到眼前这厮,他就又想起一件事来,说不得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对方两眼,“我倒是忘了问了,黄老做寿的时候,你找我麻烦是个什么意?” “没什么意,就是听说你弄了两家焦炭的上家,”赵晨想起这件事,脸上也带出了点悻悻,“本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吃我手里一点货呢。” 合着这家伙那次找陈太忠,也是听蓝家说了,此人手里有现成的销售渠道,才主动找上去的,不过赵某人做人狂惯了,就算求人也要摆出一副大爷的模样——而且,只有表示出自己的不含糊,才能从对方手里拿到更多的份额、谈出更好的价钱不是? “买卖做到你这样,不如一头撞死算了,”陈太忠听说是这么个因果,禁不住摇头笑一笑,又叹口气,“我可算知道,为什么别人说你是疯狗了,你这脑袋瓜里装的,就不是正常人的维逻辑。” 赵晨当然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叫他,不过他并不觉得疯子这名声有什么不好,他很喜欢被大多数人敬畏的那种感觉,当然,可以肯定的是,疯狗这个叫法他不会喜欢,也很少有人敢这么当面叫他。 然而,眼下有人这么叫了,他却还是得忍着,只是,听到陈太忠这么评价自己,他还是忍不住回一句嘴,“我只是想做点买卖,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我跟你这智障就没话!陈太忠总算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家伙了,怪不得所有人都确定,这家伙是真的不正常,明显脑子里缺弦儿呢,于是他索xìng直接发问了,“焦炭这活儿,是你想做还是蓝家撺掇你做的?” “他们给我提供了信息,我就做呗,”赵晨回答得天经地义的,“反正你肯定不会跟他们打交道,我跟你打交道的话,黄二伯也不能说我啥。” “我……我现在弄死你,你肯定不服气,”陈太忠真的都没兴趣跟这家伙叫真了,跟智障叫真,丢人啊,说不得冲他指点两下,“这么着吧,过两天我回bějīng,你有一次报复我的机会,我让你小子死得心服口服。” “用不着,”赵晨摇摇头,听说自己今天安全了,他就又放松了,“我看出来了,你这人也算有点办法的,这样吧,只要你肯收我的焦炭,那我不找你后账,咱们合作。” “做梦吧你,我搞焦炭图的是政绩,”陈太忠瞪他一眼,“想占我的份额?你趁早死了那个心,合作……切,你以为是个人就有资格跟我合作?” 这世界上的事儿,还真是奇怪,他今天过来,打定主意就是要收拾赵晨的,不整死也要整个半残废,不成想一连串的话呛下来,他居然有点不想动这厮了。 这家伙脑子缺弦儿,这还在其次,关键是此人好像不懂得防人,你要说他疯,那是真的有点不正常,但是这家伙能被那么多老人护着,不仅仅是因为往rì的情分,跟他做人的风格怕是也很有关系,这家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非常率xìng的一个人。 想到自己当年在别人眼里,可能也是这种愣头青,陈太忠这个毒手就实在有点下不去,不过他既然横下一条心来了,那就肯定不能空手而归,说不得一指床上那俩睡得死沉的金发美女,“今天不带找你麻烦了,那这俩替你死了。” “什么?”赵晨其实听明白他的话了,不过他实在有点不懂这个逻辑,于是眉头一皱,“咱俩的事情,关她俩什么事儿啊?” “关不关她俩的事儿,你说了不算,”陈太忠瞪他一眼,心说这小子还不习惯伤及无辜?嗯,也不枉我放你一马,不过,那俩女人既然是外国的,那死也就死了嘛,又不是华人,“不想犯谋杀罪的话,你最好一大早就放了她们,明天下午两点,她俩会死。” “什么?”赵晨听得目瞪口呆,有心再问一问吧,又有点不敢,直到见陈太忠打开窗户,身子一纵向外跳去,才轻声嘀咕一句,“你不至于这样吧?” 一边嘀咕,他一边已经将身子抢了过去,巴黎这两天有寒流,很冷的,而他只穿了一件睡衣,不过此事他已经顾忌不到那份寒冷了,探头到窗户外面望一望,却是根本看不到陈太忠的影子,一时间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要说这世界上,狠人是多,但是狠人也有怕的,就是怕比他更狠的,赵晨也不是没吃过亏——要是没吃过亏,就锻炼不出他这份心肠来。 今天陈太忠这强势,就算又给他上了一课——人家杀人都要预先播报一下,而且点明是替他死的,这份嚣张,真是他想学都学不来的。 不过,他可是不敢小看陈太忠的jǐng告,说不得第二天一大早,就将两个女孩儿打发走了,满脑门子心都是在琢磨:这俩会怎么死呢? 说句实话,他真有心打个电话问一下,陈主任麻烦你告诉我一下,她俩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他居然不敢打这个电话给陈太忠,由此可见,有些人真的具备一出手就吓得众生觳觫的能力。 然而,一rì夫妻百rì恩,赵某人既然跟那俩女人做了一夜的露水夫妻,心里多少也是要有些不忍的,再加上心里好奇,于是终于联系上了远在bějīng的yīn京华。 yīn总跟陈主任的关系,那是绝对不见外的,说不得一个电话打过去,“太忠,听说巴黎最近的治安不太好,有啥预防的措施没有?” “人要想死,那谁都拦不住,”陈太忠知道这电话的意,说不得笑一笑,“撇开治安的情况不谈,巴黎这两年……自杀率很高的。” 2128章yīn对yīn那俩女孩儿还是死了,都是自杀,一个是从楼上跳下来摔死了,一个是冲到疾驰的汽车前被撞飞了,赵晨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尿道括约肌痉挛了足足十几秒,好悬没尿湿裤子。 从本质上讲,他也是个罔顾别人死活的家伙,但是别人死和自己死,那是大不一样的,尤其是某人嚣张到提前就宣布了结果,而用的还是旁人不知道的手段,匪夷所地弄死了两个人——要知道,这俩人可是替他死的。 一想到自己曾经跟死神这么亲近地擦身而过,赵晨的心脏就禁不住地突突乱跳,死不算可怕,但是死得如此莫名其妙,那就实在太可怕太可怕了。 要是没有一击毙命的手段,这一辈子都不要在这家伙面前得瑟!他暗暗地下定了决心,没办法,有些人真他妈的是太不讲理了。 他不仅仅是下定了决心,甚至他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就买了第二天的飞机票,赵晨可不想跟这个疯子离得太近,万一那厮什么时候不爽了,改变了主意怎么办?反正这种事情他赵某人是干过。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为什么跟赵晨走得那么近吧,”陈太忠对两条生命的消失,并没有太多的歉疚,那俩女人是外国人倒还在其次,关键是他不这么做的话,很可能吓不住赵晨那个疯子。 为了防止那个疯子对我的亲戚朋友下手,我也是别无选择的!他很是给自己找了些理由,当然,陈某人并没有想到,赵晨对他的评价同样是“疯子”二字。 反正黄二伯说了,巴黎的情况越糟糕,申奥成功的可能xìng就越小,看看,陈主任的理由多得吓人,死两个人……那肯定也算得上是治安不好。 这件事办完,陈太忠也要考虑回国了,黄二伯还在他的资料呢,所以,他花费了两天时间,将驻欧办里细细地过了一遍,检查这里到底有没有什么原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总算还好,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在房屋外窗户短檐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两个看起来有点古怪的东西,当然,他并不能确定那玩意儿是不是窃听器,于是就趁着打扫卫生之际,让人没命地划拉两下,将那东西弄进垃圾桶丢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他要催德特依上尉修理烟囱了,要说这巴黎jǐng方的做事效率还真不怎么样,他连催好几道,那边一直说找不到合适的人——或者,跟会发生的费用有点关系吧? 到最后,陈太忠实在懒得等了,就威胁说要将手里的录像带公布,并借此质问巴黎市zhèngfǔ的办事效率,反正搞事嘛,他还怕个什么? 这一下,德特依的办事的效率终于上来了,第二天就派了人来修理烟囱,陈主任亲自跑到房顶上监督,而刘园林则是陪着袁主任去拆线。 不过,这烟囱修得真的不够快,敢情这边是将此烟囱当文物来修复了,不是找几块砖头砌上就行,而是尽量用掉在房顶的旧砖拼凑粘合在一起,再将还原好的砖头粘回原位,做完这些,用了整整两天。 “也不知道这冉阿让会赔多少钱,”陈太忠已经买好了机票,打算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他有一小点时间,索xìng就将手里的法文资料甄别一下。 他复制了足足有六七十公斤的资料,如果将这些资料统统转交给黄汉祥,那会给他带来点麻烦,一来是不太好解释这么多的资料是如何过了海关的,二来想说明他是如何将东西弄出巴黎奥申委的,也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所以,他打算弄出点重要的东西来,其他不太重要的,就走马观花地瞎拍一下,先给个录像,回头再将实物分批分批地弄给老黄——说穿了他就是闲得慌,所以给自己找点事情干,要知道这拍片子,可是比复制资料费时费力多了。 不过,通过整理这些资料,他才猛地发现一点:合着天底下会做坏事的,不仅仅是他陈某人和黄汉祥,这巴黎市zhèngfǔ里……也有yīn人呐。 就像老黄想到了,要陈某人在巴黎制造点不安定因子一般,巴黎奥申委也有馊点子:暗地里资助民运和这个独那个独的家伙们,只要奥委会一开会,讨论关于08年申奥事宜的时候,就要这些人出来摇旗呐喊,反对bějīng申奥啥啥的——bějīng不够mízhǔ,还老是践踏人权,咱们不能让它举办奥运会。 甚至,巴黎人还有一些方案,比如说资助那些人,去纠缠各个有投票权的奥委会官员……总算是时下中法关系转暖,而现任法国总统希拉克多次在不同场合表示对中国的好感,所以这些方案里建议居多,而且保密程度很高——一旦传出去,怕是多少要被动的,毕竟这手段是有一点那啥……见不得人。 反正就是这些破事儿,人家巴黎人一出手,就是不含糊,不过这也是有些黄皮肤的败类,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中国人,心甘情愿地被人利用,顺便还能领点补助。 缺德,太缺德了!陈太忠发现此事之后,心情又不好了,心说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五十年大庆那帮家伙来闹腾的时候,就应该下手更重一点,哥们儿还是太悲天悯人了啊~不过,这中国人里有汉jiān,还有不把自己当中国人的这独那独的,那么,法国人里面有没有法jiān呢?陈主任想起来了,二战时期法国能有维希zhèngfǔ,估计找些人出来搞事也不是很难。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格勒诺布尔市的胖子商人达诺来了,他这次来,是给陈主任送松露来的,有白松露也有黑松露,虽然没什么太大个儿的,但是量大,所以他就专门跑一趟。 陈太忠收下货物,就信口问了起来,“你说你们这法国,就没啥持不同政见者,要说起来啊,我觉得法国比中国还像社会主义国家。” “怎么可能没有呢?”达诺这一笔买卖,赚了有小三十万法郎,心情也不错,就跟他解释了起来,“像科西嘉岛,现在还有谋求dúì的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呢,不过那帮家伙内斗得挺厉害。” “哦?是吗,就是拿破仑诞生的那个岛?”陈太忠登时就来兴趣了,心说哥们儿也可以跟他们建立一些接触嘛,“说说看?” 不过,细说起来,还真就没啥可说的了,达诺常年在法国和意大利之间做生意,对这个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持同情态度,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科西嘉人长期受法国人歧视,法国人认为他们懒散、粗野,从民族xìng格上讲,似乎更接近意大利人一些。 让陈太忠惊讶的是,这个简称为FLNC的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居然是个松散的军事化组织的联盟,也就是说人家是玩武装斗争的。 这就有点遗憾了,陈主任还是知道照顾大局的,心说你要是个不同政见xìng质的政治派别,咱接触一下没问题,可是这动刀动枪的组织……哥们儿很容易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啊。 这个主意我是拿不了啦,得回头问一下老黄汉祥!他做出了决定,老黄你要是决定让我做个不受欢迎的人,那么做一做也无妨——当然,前提是必须要折算为足够的业绩,要是屁奖励都没有,我吃撑着了琢磨这事儿? 不过,考虑到贸然问老黄的话,可能又是给自己在找事儿,他心里又有点纠结,怀着这种心情,他终于飞回了bějīng。 这次黄汉祥可是盯着他回来的,黄总已经知道了,赵晨在小陈跟前碰了钉子,不过小赵那家伙蛮横惯了,有人收拾一下也不错——那小子现在跟蓝家走得很近,我不找那家伙麻烦就算厚道了。 所以,陈太忠下飞机的时候,来接他的居然有yīn京华,yīn总还不知道巴黎死了俩女孩——事实上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只知道太忠放过了赵晨,至于自杀什么的,他不想打听,也没兴趣打听。 “黄总说了,你回家收拾一下,去他办公室吧,”看着陈太忠手里的包,yīn京华犹豫一下发问了,“带的松露多不多?” “这里面可不是松露,松露都托运着呢,”陈太忠拍一拍手包,又冲他微微一笑,很神秘的样子,“这就是黄总让我去巴黎搞回来的东西。” “得,你别说了,我也不问了,”yīn总笑着摇摇头,心说一会儿就见到黄总了,黄老板要是能让我知道的话,自然会告诉我,我急个什么劲儿呢? 陈太忠在bějīng还真没有什么可安置的,无非就是随身的几件衣服,一些文件,将这些东西放到别墅之后,两人直接就去了黄总办公室。 黄汉祥的办公室外面,依旧等着几个人,不过,yīn京华走进去还不到五秒钟,黄总的声音就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小陈你都来了,还在外面等什么呢?” “这规矩不能坏嘛,”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推门而入,几双眼睛羡慕地盯着他的背影…… 2129要慎重2130势渐成(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这都是什么嘛,”黄汉祥翻一翻那些文件,很不满意地丢到了一边,又拿起了旁边的存储卡,冲陈太忠晃一晃,“这是什么?” “用在DV上的存储卡,接上DV或者拷进电脑就能看,”陈某人正sè回答,现在DV还是个新东西,老黄也不是个事必躬亲的主儿,不认识这玩意儿很正常,“用这个东西,过海关容易一点,要是用录像带的话……” “这个不用你解释,我懂,磁带还会消磁呢,”黄汉祥哼一声,再次晃一晃手里的存储卡,“我是问你,这里面的资料,也全是……鸟语?” “啊,那是自然,”陈太忠点点头,他知道老黄郁闷就是这个,说不得笑一笑,“反正你把这给懂的人看就完了,你以为我会闲的无聊去翻译吗?” “你哪怕翻译一点给我看呢?”黄汉祥哼一声,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小子就故意折腾我吧,知道你黄二伯好奇心强,还死活就是不翻译,长本事了啊。” “汉祥叔您想知道什么,问太忠不就行了?”yīn京华在一边听得就笑,“我听说他在巴黎也挺忙的,不过,太忠看东西快,学习东西也快。” “你呀,就知道帮他说好话,”黄汉祥笑着看yīn总一眼,漫不经心地发话了,“小陈你就说呗,总不能让别人笑话你黄二伯,说自己搞回来点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吧?” “其实也没啥,”陈太忠笑一笑,将里面的概要简单地介绍一遍,不过就这些东西,黄总已经听得连连点头了,“好,不错……太忠你没有让我失望……” 其实给陈太忠看,他觉得自己搞的这点东西还真没什么可提的,所谓的情报工作它就是这样,没用的是绝大多数,就像老黄给他的那份bějīng奥申委的资料一样,说是绝密,翻开看一看,大部分都能在新闻联播里见到。 不过,就像yīn京华说的那样,他的记xìng真的是一等一的,而且东西看得也快,虽然是在捡他认为较为“要紧”的事儿说,也足足说了十来分钟——包括巴黎奥申委的结构、组织以及各成员的大致来历,还有其他的一些相关流程和安排之类的。 他这么哇啦哇啦地说着,一开始,黄汉祥和yīn京华还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过,听得久了之后,黄总就有点不耐烦了,眼中的亮光有点减弱。 又过一阵,黄汉祥的兴致看起来越发地弱了,终于,在陈太忠讲到巴黎大区不会承接全部赛事项目的时候,某人终于忍不住重重咳嗽一声,笑眯眯地发话了,“太忠你这记xìng,真的是太棒了……” 黄总是很少夸人的,不过他一旦出声夸人,一般而言,接下来就是不太容得人辩驳的要求了,像现在就是,话头一转就说起了别的,“不过,有没有点啥有趣的事儿呢?你也知道,你黄二伯是个粗人,就不带听这些组织程序上事情。” “这还真没有,”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心说老黄你就算再沉得住气,但是你的xìng子就决定你是这么个人,你不喜欢听太枯燥无味的东西,不过,搞zhèngfǔ工作,哪儿来的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就算是情报工作,也是平淡的时候居多。 “肯定有,我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有,”黄汉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对小陈搞回来的情报,期望值很高的,但是今天这情况,搞回来的不但是法文资料,还以平淡的事情居多,显然有点愧对他的期待了,所以他难免不满。 既然不满了,他就要挤兑陈太忠说出点因果来,这个时候,黄家老二老牌tài子dǎng的嗅觉就开始发威了,“你别矫情,我就知道有,快点说啊,我晚上还有个重要活动呢。” “这个……”陈太忠知道老黄就是这毛病,抓耳挠腮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巴黎人准备的yīn招也说了出来——当然,yīn招不止一点,但是他非常清楚,黄二伯作为爱国的老牌tài子dǎng,最见不得的是什么东西。 “嗯嗯嗯,好,不错……太忠你没有让我失望……”果不其然,黄汉祥听得连连点头,旋即又在手边的文件中划拉划拉,等听他说完,将文件往他跟前一推。 “我就知道这帮家伙,一定忽略不了这种龌龊手段,”他也不生气,微笑着扬一扬下巴,“这些东西都在哪个里面呢?帮黄二伯挑一挑。” 陈太忠却是想不到,老黄居然对此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心说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人家这么些年大米白面真是没有白吃,说不得笑一笑,在里面翻捡出一本淡蓝sè封皮的文件,“就是在这个上面……其他上面也有一点,不过拍在DV里了。” 他从巴黎奥申委弄出不少东西来,但是能第一手交出的文件,总是不多,其中大致还是要以中规中矩的资料为主,别的为辅。 官场上可不就讲究个这个?组织结构和办事流程才是重中之重,像那些yīn人的手段,不合适作为主要资料拿出手,他硬要往外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多少会带给人一种主次不分的感觉——让人置疑他的政治智商之余,也容易坐实“干脏活”的身份。 “哦,这本啊,”黄汉祥点点头,从一边的笔筒里划拉两下,挑出一杆铅笔来,才要写却发现是整枝的,说不得就是一皱眉。 这时候就看出来yīn京华伺候人的水平了,他两步就走了过来,从黄总手里接过铅笔,又从旁边的抽屉里变戏法一般摸出一柄裁纸刀来,站在那里就削起了铅笔。 黄汉祥也不看他,而是看着陈太忠若有所,怔得一怔之后,方始微微一笑,“你还是知道黄二伯爱琢磨什么,也不知道早点说,你小子这是……有什么想法吧?” “没有啊,”陈太忠犹豫一下,头跟拨浪鼓一样地摇着,“绝对没有,黄二伯您多心了。” “少扯,你骗不了我,”黄汉祥对他也算相当了解了,更何况这家伙还有个明显的犹豫?“快说快说,二伯我今天真有重要约会。” 陈太忠还真的有点不想说,那一丝犹豫也是很自然的,不过老黄都追问到这个程度了,于是缓缓开口,“倒也没啥,我就是听说,法国有这么个组织,叫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 “哦,”黄汉祥听他说完,缓缓地点一点头,又斜眼瞟他一眼,接过yīn京华递过来的铅笔,低头刷刷地在文件上写了起来,嘴里却是发问了,“你想联系一下这个组织,又怕犯错误,是不是?” “这错误一犯,那可就是大事儿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这老黄还真是个妙人儿,连xìng格都跟我差不多,“反正我这就是个建议,谁爱联系就联系去。” “你小子,滑头!”黄汉祥当然听得出来这家伙的话里,有不想沾手的意,沉吟一下摇摇头,伸手就去拿电话,“我得找个人问一问,这倒也是个……” “黄二伯您等等,”陈太忠见状,忙不迭地拦住他,他可太清楚老黄当面打电话的用意了,那就是这件事一旦有个说法,干活的必然是他陈某人了,他才不想这么快地应承下此事呢,“等我走了您再打,这可是跟我无关。” “少来吧,你不就是想待价而沽吗?”黄汉祥的话,说得可是一点都不气,直指某人本心,“你放心吧,帮我办事的人,从来都不会吃亏的。” “我倒不是那个意,”陈太忠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巴黎事业挺多的,万一成了不受欢迎的人,损失的可不仅仅是我个人的那点利益。” “嗯,知道,这就是狮子大张嘴的意,”黄汉祥不理他,一手拿着电话,一边拨号一边随意地点头,“反正你小子挤兑我的水平,很高……喂,小齐吗?我黄汉祥……” 这个电话打得挺快,三言两语他就把话说清楚了,放下电话之后才点点头,“小陈你这消息挺准的,这个科西嘉解放啥的,确实是个准军事组织,跟西班牙的埃塔一样,联系起来确实不是很方便。” “嗯,那就先这样吧?”陈太忠站起身来,他其实听到那个小齐的话了,那边也没一口拒绝,只是说想跟这样的组织接触,很多程序是必须走的,当然,到最后能不能批下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对方正在赶来。 “你着急什么?”黄汉祥瞪他一眼,心说别人都要来了,你小子反倒要走,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 “我就不愿意跟那些人打交道,黄二伯您又不是不明白,”陈太忠也不管他,转身向外走去,“我还得赶紧回素波呢,耽误了考试,那麻烦可是大了。” “这家伙,”黄汉祥和yīn京华听到他说要考试,禁不住面面相觑,这屁大一点的事儿你也认真,别说找人帮你做卷子,就是改分也是简单的……2130章势渐成当天晚些时候,陈太忠正在陪着范如霜、凯瑟琳和何保华吃饭,就接到了黄汉祥的电话,黄总电话里也没说什么,就是四个字,“保持接触。” 陈太忠一听不干了,也顾不得何保华在一边,就嚷嚷了起来,“这种事儿我做不了,让别人来吧,我配合是没问题的。” “这事儿还真得你做,”黄汉祥也知道,这个要求对小陈来说,实在有点过分,没错,小陈也是个干得了脏活的主儿,但大家嘴里说的脏活,无非就是在某个或者某些领导遇到事情不合适出场的时候,私下找人处理的行为。 而他要求小陈跟那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保持接触,这就不是领导级的脏活,而是国家级的了,类似的事情,通常是由情治机关出人来cāo作的,真的跟一般人无关。 但是这个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还真不好由情治机关来接触,那本身就是一个准军事组织,而且还有向恐怖组织发展的趋势,再加上中国和法国关系相当地好,若是有关部门出面去接触,万一走漏风声,那会带来太多太多的被动了。 这xìng质,跟巴黎人的小算计还不太一样,那种事处于做得说不得的层面,陈太忠偷出了资料,bějīng这边也恼火,但是bějīng奥申委再恼火都不能将这种事捅出去,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你可以暗自还击,拿来说事却是不妥当的。 但是接触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就不一样了,巴黎那边抓住把柄,就绝对可以跳脚的,说穿了,还是话语权掌握得不够。 所以,黄汉祥必须跟陈太忠讲清楚,“别人干不了这个活儿,容易引起国际纠纷,反正你办事的水平,我是放心的。” “我领的是凤凰市的工资,”陈太忠坚决地不肯答应,“要是不便接触,大家都不要接触好了,凭什么让我去?这没名没份的……那阵线也没多大用处。” “你想要个名分?”黄汉祥听得就笑,其实这种脏活儿他也听说过不少,心里没觉得这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留这么一条备用——跟情治机关全面搜集情报一样的道理,只是备用罢了。 “我不要名分,”陈太忠吸一口气,终于从桌边站起身来,走到一边说话,“黄二伯你放过我吧,他们连接触都没胆子,将来又怎么可能用得上呢?就这样,我还有朋友在……” 这小子居然就这么挂了我的电话,黄汉祥真是有点恼火,不过转念一想,算了,这活儿也用不着这么着急,等时机合适了再慢慢来吧,小陈那家伙本来就很有主见,等将来他找我办事,再拿捏那小子好了。 黄总并没有意识到,他对待陈太忠的态度,已经跟往常不同了,以往他若是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讲了,而现在他盘算的是,等那家伙有事的时候,再提出交换条件。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变化,说明他的潜意识里,认为小陈不是那么可以随便予取予求的对象了,想说动人家办事,自己这边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来。 这个变化,跟此次的事情不是很着急有关——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存在那么多年了,也没人去上杆子地接触,但是同时,黄汉祥也不得不承认,他手上已经没什么可以跟小陈交换的条件了。 尤其是以往的例子证明,陈太忠虽然级别不高,琢磨的事情总是要远超出其所处的层次,所以就算是以黄总的能量,也不想贸然许下什么条件——上次那厮弄掉了俩厅级干部不说,还扶起了俩正职的市长。 段卫华和田立平两个市长都是亲黄家的,这很不错,但是黄汉祥每每想到此事居然是由一个处级干部出手搞定的,就总觉得背心有点发凉,小陈你不要太能干啊。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黄总回到了家中,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女婿居然在场,这是何保华从陈太忠那儿拿到了托运的松露,就给自己的老丈人送过来了,托运的货物不比随身携带的,想取出来需要一点时间。 “哦,晚上你是跟陈太忠在一块儿啊,”黄汉祥也知道,小陈让保华把东西送过来,就是不想再见自己的面了,省得被自己勒令去跟科西嘉的啥啥的接触,“说了点什么呢?” “也没说啥,主要还是临铝的项目,我想借这个机会,让普林斯公司多给几个名额,让我的人去瑞士ABB总部进修,”何保华是典型的技术型官员,cāo心的就是技术口上的事情。 不过,类似的事情,他很少跟自己的老丈人提起,在家谈公事并不是个好习惯,而且,他这副院长虽然在黄家眼里不怎么样,但那好歹也是他的一方天地不是?你们不感兴趣,我又何必提起呢? 然而,今天黄汉祥说话的兴趣挺高,说不得就又问了几句,“这个项目你们不是协助临铝吗?怎么也给你们名额了?” “哦,小陈跟凯瑟琳要的,”何保华笑着回答,犹豫一下,又加了两句,“那女孩儿心挺大的,她想在国内垫资搞这个,说白了就是要更深层次地介入国内市场,所以她也需要一定的技术人员做后盾,才愿意培养咱们大陆的人起来。” “我听说了,上次在欧洲,小陈和她赚了七八个亿的美元,那么有这个想法也正常,”黄汉祥若有所地点点头,“反正这钱来到国内支援咱们的建设,总是好事……哦,保华你的意是说,她打上你的人的主意了?” 何院长的脸上,登时出现一个错愕的表情,见到自家女婿成了这个样子,黄总微微愣了一下,方始笑着点头,“我就随便问一问,呵呵……平时对你的事儿,关心得有点少。” 何保华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他可不记得上次老泰山问自己单位的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也许……有两年了吧?不过,既然岳父大人问了,他肯定要回答的,“凯瑟琳说了,可能会借用我的人,不过到时候会出相关的费用,您说我答应她好还是不答应好?” “那是你的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吧,”黄汉祥笑着摆一摆手,他才懒得管自家女婿的那点小破事儿,他琢磨的是别的,“这个陈太忠,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了啊……” “他跟普林斯的关系,确实很好,”何保华笑着点点头,陈太忠和普林斯公司美艳的女老板之间会有怎样的交情,他心里自然也猜得到,只是他为人原本就古板,又是当着自己的老丈人,有些话实在不可能说出来的。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老丈人夸奖小陈的时候,为什么要皱着个眉头? “我说的可不止是这点事儿,这小家伙厉害啊,”黄汉祥也不看自己的女婿,低声喃喃自语,“凤凰市他说了就算,就是天南省里,这家伙也有相当的势力了,bějīng、碧空、欧洲……哪儿都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倒好,连钱袋子都有了,你那儿还能给他的钱袋子提供人才……” “那我……不要答应普林斯公司?”何保华有点搞不懂他要说什么,不过,既然老丈人有苦恼了,他自是要问一问。 “那是你的事儿,我不管,”黄汉祥摇摇头,接着又微微一笑,“我是说这家伙不得了,除了年纪太轻资历太浅不能往上走,他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了,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他得罪的人也多,”何保华终于明白老丈人的意了,于是笑着点点头,“而且,树大招风,他的风头这么强劲,对他将来的进步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这话不错,但是用在他身上不对,”黄汉祥探手去取桌上的啤酒,很随意地指点自己的女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招风不算多大的事儿……保华你还是,跟他处好关系吧。” “那等他上完这个大专,回头我保他个研,”何保华微微一笑,在学术界圈子里,他说话还是顶点用的,“别让学历成了他的绊脚石。” “这家伙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考试,倒是学习和工作两不耽误,”黄汉祥抬手灌一大口啤酒,惬意地打个酒嗝,“呃……也不知道他能考成什么样,会不会过不了……” 陈太忠哪里可能过不了关呢?第二天他飞回素波,赶上了第三天的考试,四门课两天内考完,最后一门要隔一天。 有这么一天时间,他就撇下素波的人,回凤凰去了,因为这天正好是腊八,想着自己chūn节都要在欧洲过了,他肯定要回去见一下爹妈——做儿子的不能太不孝顺了。 陈太忠回素波,就是静悄悄的,除了那些知道他要考试的主儿,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回来了,而他回凤凰,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回来了。 先是去三十九号腻了半天,眼见天都黑了,他才万里闲庭一下,找个地方将他的林肯车取出,一驶向电机厂宿舍。 今天有寒流又是腊八,上的行人稀少,只是在临进院门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厂里的保卫科长郭光亮,不过,现在的电机厂效益虽然不错,但是郭科长的权力却是大为缩水了。 眼下整个厂子除了电工车间,全部都承包出去了,而大家之所以过得不错,主要还是因为装配车间的老陈拿下了电动助力车的单子,所以大家生活的改善,其实跟大厂没什么关系。 郭科长袖着双手缩着脖子从门房出来,正要转身上楼,见到灰sè的林肯,忙不迭跑到门口,将大门拉开,笑着冲陈太忠点头,“陈处长回来了?” 这家伙还砸过林肯车的玻璃呢,不过他最终还是明白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于是在他的刻意逢迎之下,陈父跟他的关系也渐渐地好转了一些——大家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就算明知道郭光亮这家伙为人不行,但生活在社会里,总是难免这样那样的应酬和交际,而陈太忠又常年不在家,陈家有点小事,郭科长愿意帮忙,老陈还能推了吗? 不过,郭光亮还是不敢跟陈太忠摆谱,连称呼陈主任的胆子都没有,只敢叫“陈处长”——这年头满大街叫主任的,还是叫处长比较恭敬。 陈太忠也没理他,点个头算是回答了,目不斜视地将车开到楼下,然后进家,老妈已经把菜做得七七八八了,“怎么才回来……你不是说不去单位的吗?” “应酬多嘛,”陈太忠笑着坐到桌边,把手里的两瓶茅台往桌上一放,一边坐着的陈父不满意了,“这孩子,家里还差你这两瓶酒吗?常回来陪老爸喝两杯是真的。” 老陈近来的应酬也多了,眼界也高了,自是不会再把两瓶茅台看做什么了,不过陈母一听不干了,从厨房走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发话,“老头子你只许喝两杯,太忠多喝一点吧……好了,腊八粥一会儿才能好,先吃饭吧。” 一家三口都在,那是真的难得了,不过吃了没两口,陈父居然就开口说工作,“太忠,咱们仿的这个铃木电机……有外地人来高价买了,你说我该不该卖?” “不卖,”陈太忠毫不犹豫地摇摇头,端起酒杯吱儿地喝一口,“量少的话,卖它有什么意?量大的话,肯定是别的电动车厂的……厂里的生产任务不饱满吗?” “饱满倒是饱满,加班都生产不完,不过这边能卖起价钱去啊,”陈父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李天锋卡得又那么严,次品率太高,成本也上去了。” “先做好牌子吧,老爸,回头闯出名声了,那才是长久的道理,”陈太忠继续摇头。 “可是我不接,别人能接啊,电机厂是拆得乱七八糟了,”合着陈父的担心在这里,“别人接了,来找我做外协,我能不答应吗?都是一个厂出来的。” “你就说没时间做嘛,”陈太忠愣了一愣之后,摇一摇头,“老爸,你这可能是在给疾风车树立对手啊!” “疾风车的对手?”陈母难得地插一句嘴,“太忠,听说你们科委,有个调查假冒伪劣产品的人在陆海失踪了,找到人没有?” 2131揣测2132好胜(七千字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什么?”陈太忠登时就被老妈的话镇住了,连酒杯都忘了放下,“有人失踪?” “太忠,这个我是听李天锋说的,肯定没错,”陈父见状也放下了酒杯,“你妈是听我说的,怎么,你不知道这回事?” “我才从巴黎回来,怎么可能知道呢?”陈太忠摇摇头,顺手就摸出了电话,侧着头看自己的老爸,“失踪的是谁,找到没有?” “不知道,我是大大前天听说的,”陈父摇摇头,接着又叹口气,“老李不让我乱说,说是不能动摇了人心,还说许主任已经找上面协调了。” “这倒也是,”陈太忠听得点点头,他想起了袁珏的被刺,驻欧办可不也瞒着李冬梅一家的吗?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做领导的,关键时候得沉得住气,跟普通群众一般叽叽喳喳乱作一团的话,那成什么了? 于是他也不着急了,放下手机,伸出筷子稳稳地去夹盘子里的黄豆——老妈炖的黄豆猪皮很香,吃的时候,加一点豆腐干和土豆块再用干辣椒炒一下,那真是要多美味有多美味了,做老妈的也知道,老头和儿子喜欢吃这个,所以属于家庭传统保留菜肴。 连夹了两颗黄豆之后,他想起来一个细节问题,“既然要保密,老李告诉你干什么?难道说……他是想让你转告我?”不是吹牛,哥们儿现在真的有那么冷静! “那倒不是,”陈父咳嗽一声,清一清嗓子,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尴尬,“李天锋也知道,有人跑过来买电机了……你说这年头,无事生非的主儿咋就这么多呢?” 敢情,李天锋是真不想说,不过他跟陈父走得近,属于那种“你的产品我必定怀疑,但是你的为人我认可”的关系,而陈父现在,正纠结于到底接不接外面的电机活儿。 于是,他就跟李厂长说了一声,用意无非也是——老李,现在通货膨胀挺厉害的,你看这价钱能不能适当地涨一涨?再不照顾我,我就得接点别的活儿补贴家用了,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当然,这也就是老陈仗着儿子在科委的势了,要是换个别人敢跟李厂长这么说话,怕是第二天就要遭遇下架的危险了,月票什么的……嗯嗯,月结什么的,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了,多少人打破头想给疾风助力车厂铺货呢,账期短于三个月的,那谈都不用谈。 可是话说回来,撇开陈太忠对李天锋的关照不提,单说李厂长对老陈的产品,也确实是挺认可的,他又知道现在眼红电机厂电机的,也不止一家。 要说起来,陈父在这一方面还是真的争气,电机厂是国营老厂,底蕴原本就不差的,儿子又给他弄回来了工艺,他抓得紧一点,克扣得少一点,质量上不去才怪。 别小看了这一台电机两百多的差价,虽然时下的电动车动辄三四千,利润也是按四位数算的,但是常言说得好,省下的就是挣下的,这是纯利润呐,以疾风电动车为例,年产十万辆,全是用凤凰电机的话,没多有少,增加两千万税前利润,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白了,铃木电机以下,凤凰的电机质量最可靠,而铃木电机这一层次,凤凰的电机价格又最低,这种情况,别人找上凤凰电机厂,那简直是必然的。 于是李厂长就给陈父做工作,老陈呐,你不能看见我们挣钱了,就觉得我们好像是在剥削你,厂里的形势也很严峻啊,我都不跟你吹牛,有打假的人,去了陆海之后,连音信都没了——对了,这是咱俩关系好,你不敢乱说出去啊。 这会不会是老李的一种手段呢?陈太忠听完之后,沉默了起来,他在官场里,见识的尔虞我诈的手段实在太多了,李天锋对疾风车的感情,那是个人就知道,所以不排除李厂长有用这个借口糊弄自己老爹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某人才对此事一无所知,说什么驻欧办太远,不过是套话罢了,更可能是老李都未必想到他会回来考试,才敢这么糊弄人的。 可是,按李天锋的xìng子……做不出来这事儿吧?下一刻,陈太忠又对自己的判断生出了一点怀疑,想到科委可能有人失踪,他作为单位的领导,不能不闻不问! 我得给纯良打个电话!他做出了决定伸手去拿手机,不过下一刻他手又停在了空中,真要有人失踪的话,纯良不告诉我,那必然有他的道理,我这么问可不合适——尤其是,纯良可是知道我回来考试的。 先问老李吧,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先拨通了李天锋的电话,“老李,我陈太忠,你现在有空没有?没事的话,来我老爸家一趟。” 陈母见他愣了半天才伸手拨号码,表情也木讷,说不得低声问一下自己老伴,“太忠现在说话,怎么慢慢吞吞的,他以前不这样啊,是不是……是不是经常喝酒搞得反应迟钝了?” “你个老娘们知道什么?”陈父看她一眼,低声回答,“这是他在考虑问题呢,大领导们都是这样,说话之前,脑子里想的东西,足够做一篇文章,我去成套局拿标书的时候,张局长跟我说话也是这样,太忠这是长进了,是领导的范儿。” 老爸你倒是越来越会做官了,陈太忠笑着看自家老爹一眼,心里却是认可这个说法,这官场待得越久,要考虑的东西就越多,搁在两年前,他肯定一个电话就拨给许纯良或者张爱国了,哪里可能像现在一般,寻好半天才做出个决定来? “你老爸家?我可不想去电机厂宿舍,”与此同时,李天锋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他嘴里在吧嗒着什么东西,似乎也是在吃饭,“电机厂的人太热情了,我受不了,再说这一年了,我好不容易回家喝碗粥……陈主任,有事儿电话里说不行吗?” 我倒是忘了,老李现在可是电机厂的金主,把他喊过来确实不合适,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老爸和老李私人接触太近的话,我都难免被人说闲话,“听我老爸说,咱科委有人在陆海失踪了,这消息确实吗?” “什么?”李厂长听得大叫一声,接着就讶异无比地反问一句,“许主任没跟您说这个事儿?就是今年刚分来的石毅啊,凤凰大学毕业的。” “嗯,我才回来,”陈太忠沉声回答,一颗心也沉了下来,很显然,老李能笑着说话、能安生在家吃饭,并不是说做人没心没肺,而是人家以为自己已经知情了,“人找到没有?” “找到了,三天前找见的,手筋脚筋都被割断了,”李天锋这次是真的笑不出来了,“许主任才回来,戏主任现在还在陆海……” “你现在就来我家,马上,我在家里等你!”陈太忠的火气腾地就起来了,凤凰科委今年只招了五个应届本科生,他对那个石毅也有点印象——那是正规渠道招来的。 那小伙长得瘦高英俊,说话未语先笑,感觉风格跟李健差不多,只是没李主任那么能瞎白活——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真的曾经失踪了,现在手筋脚筋也被人割断,妈了个逼的,许纯良你这大主任咋当的呢? “您真的不知道?”李天锋那口气,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 “现在过来,赶紧的,”陈太忠根本不带理会对方的心,哼一声就咬牙切齿地吩咐了,“也别跟别人说,这件事儿我就问你了。” “我叫上梁主任一块儿去吧,他对这个事儿比较清楚,”要不说这死心眼就是死心眼呢,陈主任都恼火成这样了,而李厂长也听出来陈主任的恼火了,不但敢这么建议,还振振有词,“他了解的情况比我多,您也知道,我这儿主要负责生产的……” “别告诉他有什么事儿,”陈太忠倒是也没反对,只是恶狠狠地叮嘱一句之后,就啪地一声压了电话。 “……陈主任不知道石毅失踪?”梁志刚接到李天锋的电话,还真是有点奇怪,不过略略一索,他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禁不住苦笑一声,“老李啊老李,明明你就能说得清楚的问题,非要拉我垫背?” “你要觉得我是拉你垫背,那我自己去见陈主任,这总可以吧?”李天锋还真不是个好脾气,不过他秉xìng如此,又是陈主任相当看重的人,也没人愿意跟他叫真——错非不得已,许主任都没兴趣跟他抬杠。 不过他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并不是纯粹的冒傻气,“志刚主任,你就是负责这个口儿的,我不叫你一起去没问题,但是陈主任现在很恼火,你自己考虑吧。”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接你,行不行?”梁志刚只能认输了,他本来就是科委里数一数二的滑头,不可能听不懂这种话。 梁主任开的是科委副主任的标配桑塔纳2000,李天锋现在其实也有车了,不过,助力车厂买卖虽大,规矩却是也不少,就算有钱买车也不敢乱买,李厂长的座驾就是一辆面包车,所以梁志刚才说去接人。 反正是顺,这倒也无所谓了,不过,当桑塔纳车快到电机厂宿舍门口时,才发现远处有辆车对着这边不住地变幻远近光,放慢速度一看,灰sè林肯车就在边停着。 2132章好胜“咦?”梁志刚奇怪地咦了一声,将车就那么逆向驶了过去,靠近林肯车时放下车窗,见对方也放下了车窗,探头发问了,“陈主任,你不是在家等我们吗?” “啧,别提了,家里来人了,”陈太忠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地火,按说腊八大家都规规矩矩在家呆着就完了,不成想他回来的消息被郭光亮传出去了,再说那辆灰sè林肯在电机厂宿舍院也是大名鼎鼎了,于是就有人借机上门,拜望陈厂长——陈父所承包的装配车间,现在叫装配分厂了,原也是换汤不换药的做法,不过这称呼却是得换了。 所以陈主任就不得不出来,想起这个,他也只能悻悻地苦笑了,“好端端的,在家过个节都这么难,这rì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俩上我的车来说话吧。” 林肯车比桑塔纳自然是要宽敞一些,梁志刚将车停在边,一拉车门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同时,一股凉气自门外扑面而来,今天凤凰的温度,还真的有些低。 李天锋主动坐进了后座,进来之后,三个人没一个人说话,车里的温度陡然降低了几度,当然,降低的并不仅仅是温度。 “老李,你先把事情跟我说一遍吧,”陈太忠沉默半天,终于缓缓开口,没办法,看起来他不开口,那俩就要打定主意不说了。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冒牌疾风电动车被追查出来了,素波那边就算对凤凰科委有交待了,但是凤凰这边想顺藤摸瓜,找出作假的工厂来。 许纯良和其他副主任一致认为,此事必须追究,要将这股歪风彻底打压下去,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这次是素波出现问题,省内还可以协商配合,要是发生在外省,那cāo作难度可就大了——你许家再大能,怕是也能不过外省小县城的地方保护。 经过素波jǐng方的调查,假冒产品出自陆海,这个已经可以确定了,前文说过,许绍辉差一点就做了陆海的副省长,后来yīn差阳错地来了天南,许书记在陆海还有点小小的势力。 所以,没过多久,许纯良就得到了消息,陆海假冒伪劣自行车和电动车的地方,当是在湖城市一带,尤其是湖城下辖的县级市正西市,那里就是假冒自行车和助力车的中心地带。 这个小小的县级市,十来个人的小工厂遍地都是,不下百余家,周围又有各种配套产品的生产厂家和销售厂家,形成了产供销一条龙的产业链。 “想当年,咱们凤凰的疾风自行车,零配件的残次品,都是湖城人来收的,”李天锋说到这里,禁不住就又想起了破产倒闭的原自行车厂,就加这么两句,“所以说那个地方,造假是有传统的……” 其实,湖城市那里也有几个助力车牌子,不过大抵都是杂牌,一个厂子做出来的助力车,今年可能叫“帝王”,明年就可能叫“凯撒”了,想把一个牌子做起来,实在太累成本也太高,而且这里本来就是造假集散地,大家玩的不是利润率而是薄利多销。 知道是那里出的问题,办公室副主任金程就带着石毅去了湖城,按金主任的想法,就是想通过许主任给的一些渠道,对地方上施压——你们造假我们不管,不许再造疾风的牌子了。 这个要求按说是不过分的,甚至都有点愧对“国企”的形象了,简直就是jǐng察跟小偷说,你们偷东西我不管,别在我的片区下手,不过,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此的变通,也实在是迫不得已。 然而,正西市这边可是不肯这么答应,他们玩的就是造假,你随随便便上门打个招呼,我们这边就吓得不敢出手了,都像你凤凰助力车厂这么搞的话,今天来一家明天来一家,长此以往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湖城市这边的领导,还好协商一点,下面正西市根本不买帐——这是我们市的支柱产业,你说有假冒就有假冒?不好意,这疾风的牌子我们从来就没听说过。 金程找的这位副市长也有点挠头了,下面能够肆无忌惮地造假,那是早就在正西、湖城乃至于陆海都形成了相当大的利益集团,我帮你打个招呼没问题,但是人家不买帐的话,我也真的没辙了。 “那么我们这次来打了招呼,多少要管一点用吧?”金程能理解这种事儿,不过他心里还存了点侥幸,“他们不承认造假没事,只要以后不造疾风车就行了,咱又不是针对什么人,想搞什么事儿。” 副市长大人沉吟半晌,苦笑着摇摇头,只吐出一个字,“难!” 那就只能暗查啦,金主任想起来了,陈主任前一阵在素波也这么干过,还买了辆车回来,心说我把这造假的地方踩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是我能cāo心的了。 事实上,金程很清楚自己跟太忠主任的差距,他也没认为自己能强大到陈老板那个地步,所以在做出决定之后,专门还请示了一下许纯良,许主任沉吟了半天,撂下一句话,“查是一定要查的,但是你俩首先要注意安全,慢一点不怕,安全第一,查人第二。” 按说许纯良这吩咐,真的算得上是谨慎了,金主任和石毅脑瓜也都不笨,就说咱们打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其实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造假名牌车最狠的是哪些工厂,大家心里都有数,而且这小小的正西造假市场,还划分了销售片区,涉嫌造假疾风车的,也就是那么七八家工厂,真要查也不难。 不过,石毅年轻,做事不太有分寸,转悠了两天也有点沉不住气,在观察某个窝点的时候回来得晚了点,天就擦擦黑了,走在上被人直接用麻袋套头打了闷棍。 他失踪的地方,是在红岭镇附近,那里就有几个势力挺大的造假集团,金程一见石毅没回来,打电话也是关机,登时就急了,一个电话打给许纯良——许主任咱们怎么办啊? “报jǐng!”许纯良二话不说就做出了决定,他不认为这些家伙们真敢害了石毅,而且他认为,眼下报jǐng才是正道,能让对方投鼠忌器,而他在陆海的关系也方便就此施压。 金程报jǐng了,湖城那边待理不理的,谁知道你同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呢?直到二十四小时的期限到了,这边才受理,可是正西那边却又是待理不理的,直到许家的关系打下招呼来,说是凤凰人很有来头,正西jǐng察局才慢吞吞地开始找人。 金主任是真急了,第三天头上,花钱在湖城市的电视台做了寻人启事,又过两天,才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是在一个臭水沟旁边,有这么个人好像跟你要找的人差不多。 金程当然不敢一个人去看,总算是许家的关系也有心帮衬,压力施加得比较大,湖城这边派出jǐng察,专门跟着去认人。 石毅是找到了,不过人被折腾得挺惨,尤其是手筋脚筋被割断,双腿泡在臭水沟里时间太长,手术不太好做,倒是双手接驳得不错,不过就算将来长得太好,也是一辈子不能用大劲儿了。 许纯良一时间大怒,都没坐飞机,找了三个司机开一辆中巴,驱车直奔湖城市,连饭都是在车上吃的——许家多久没有这么丢人过了? 这件事情必须要严肃处理!然而非常不幸的是,石毅是被套头打闷棍的,对袭击自己的人没有任何印象,而且发现他的时候,也不在红岭镇,甚至都不在正西市,而是在湖城市下辖的另一个县里。 现在,金程和另两个跟着去的科委职工在招呼石毅,人也转院到了陆海省会朝阳市的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而许纯良暴跳了一阵之后,悻悻地回来了。 “哦,”陈太忠听完李天锋的话之后,也不置可否,只是那么淡淡地点点头,沉吟一下发话了,“老李,你一心忙着厂里的事情,好不容易回家喝碗粥,这么晚叫你出来,也有点不好意,这么着……你先回吧。” “嗐,还不都一样,陈主任你这不是为了工作,也跑出来了吗?”李厂长当然知道,陈主任出来专门等着,是不想让电机厂的人撞见大家谈话,不过下一刻,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犹豫一下推开车门,“那我……先走一步了。” 看着缺心眼的李天锋刷地蹿出车去,陈太忠还真有点想笑,又看看街上这会儿没什么出租了,说不得探头出去,“要不你在梁主任的车上等一下。” 梁志刚二话不说,探手出去,遥控开了自己的车门,这才按起窗户来,侧头冲陈太忠苦笑一声,“陈主任,你想……问我什么呢?”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陈太忠不动声sè地问一句,“这事儿张爱国都没跟我说,为什么?” 你们兄弟俩的事儿,你怎么不去问许纯良啊?梁志刚心里暗暗地叹口气,犹豫一下,才艰涩地发话了,“许主任怕影响你在欧洲的工作,下了封口令的。” “实话,”陈太忠看他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来,“老梁,我要听实话,你觉得跟我玩儿这个……有意吗?” “啧,”梁志刚又咂一咂嘴,心说老李今天你可害惨我了,不过他也知道,陈主任不问李厂长而问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揣摩人心的能力强,说不得又是一声苦笑。 “太忠,你在素波打假,搞得挺漂亮的,纯良主任……他也有好胜心啊,不过,谁能想到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我想,他应该也在自责呢。” 陈太忠默默地点点头,梁主任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纯良也想做点事情,身为大主任,屁大一点事情都要找远在欧洲的副主任商量,实在有点不成体统,而且陆海那边许家又有人,原本事情办得算是顺利的,只是不曾想,正西那帮人下手太狠。 “你送老李回家吧,别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陈太忠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沉吟一下方式发话,“回头我跟纯良说一声,别的事儿我可以不管……敢动我的人?找死!” “嗯,”梁志刚点点头,推开了车门,迈出一条腿之后,身子停顿一下,回头看着他,“太忠,许主任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你们哥俩的关系,有话可以敞开说嘛,啊?” “那是,我就是一粗人,只会说实话,”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眼中却是寒芒一闪……见黑sè桑塔纳离开,他才又开着车回到了宿舍院,车也懒得往里面停了,直接扔在门口,人却是上楼了——还没喝老妈熬的腊八粥呢,这可是个传统仪式来的,既然回家了,就要哄得二老开心。 他的家里却是还有外人,厂长李继波倒是走了,但是多出了老许等几个人——这几个人现在都是在装配分厂干活的,这过节来看领导,老陈也不好说啥,他这人一向都好说话。 “把窗户打开吧,太忠怕烟呛,”老许现在可是规矩多了,也不跟陈太忠摆叔叔的谱了,不过跟陈厂长倒还言谈无忌,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嘛,“老陈你这家里,该多买两个电暖气,赚那么多钱,舍不得这几个电费?” 大家热热闹闹地聊着,陈太忠却是心不在焉地琢磨,喝完一碗腊八粥,站起身要走人的时候,猛地想起一件事,说不得将老爹拉到一边,“老爸,要买你电机的,是什么地方人?” “素波的,”陈父奇怪地看儿子一眼,“怎么啦?” “没啥,也别一口回绝了,”陈太忠若有所地低声发话,“你再从侧面打听打听,他们买这东西的用途,关键是看要用在哪儿。” 2133纯良发狠2134事上门(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000年的腊八是周五,陈太忠回凤凰的时候,正好是许纯良回素波,而周六上午九点半,党校最后一门开考。 陈主任赶到素波,那是很简单的,别说有寒流,下大雪问题都不大,不过由于受了昨天的消息的影响,交卷之后他的心情非但没有轻松,反倒是沉重起来了。 他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纯良张口,心说得了,许主任难得地回家一次,我也不在素波影响他的心情,等周一大家去了科委,碰见了就说,自自然然地就挺不错。 所以,陈主任就打算今天待在素波处理一点杂事,明天了就争取多带几个素波军团的去下凤凰副本,嗯……若是田甜愿意跟着去,就再好不过了,市长和市长的女儿,那啥起来的时候,那心里叫个满足啊……反正,中午的饭局是已经定下来了,蒙勤勤知道他回来,要请他吃饭——秦科长的同学在凤凰校园网的项目上,从远望电脑公司拿了一百多万的单子,又从凤凰大厦搞了几十万走,凤凰移动公司也答应给他们百十来万的活儿。 光凤凰一地,前后就是三个项目,天南省移动这儿还能做做文章,蒙勤勤的同学真的是觉得太荣幸了,秦科长倒是不会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但是……她有面子不是? 不成想,临到吃饭点钟了,陈太忠正在往锦园赶,就接到了许纯良的电话,“太忠,考完了吧?中午坐一坐,咱科委有点事儿。” “啧,答应了蒙勤勤了,”陈太忠接到这个电话,也真的是有点疑惑,纯良这别是要跟我说石毅的事儿吧,是老李嘴不稳还是老梁嘴不稳?“咱大厦的VPN设备给她朋友做了,她表示个谢意……科委出啥事儿了?” “啧,是我没弄好,”许纯良也不多解释,不过听得出来,他的情绪确实不好,“VPN啊……那三网合一都给她了,只要她吃得下,反正也不是外人,你俩在啥地方见,算我一个!” 其实,陈主任的想法,有点小人之心置君子之腹了,许纯良对他的反应,并不是很在意,三人见面坐一坐不算啥,许主任也能说一说语音、图像、数据三网合一的事情。 这就算挺给蒙勤勤面子了——科委有设计方案的能力,但是系统集成和设备调试,总是要有个设备供应商来帮衬的,反正,以整合系统的名义,引进一家供应商很正常。 毫无疑问,秦科长的老爸比许主任的老爸混得好得多,但是比底蕴的话,二者就要反过来了,尤其是,蒙艺就算混得再好,现在也离开天南了,远水解不了近火,县官比不得现管。 当然,比前景的话,蒙艺要光明很多,但是比家中地位和期望的话,秦科长比许主任差了最少有五条街那么多,她不但是女人,而且她老爸还不希望她过多介入政坛,而许主任作为男人虽然长相有点中xìng,xìng格也有点懒散,但是现在已经坚定地走上了许家安排的道。 所以许纯良不觉得这个要求有多冒昧,他甚至希望大家将聚会的地方改在自己常去的万豪酒店,不过显然,其他两人不能接受这个条件——就是在锦园,我们已经定好了,你想来就来不想来拉倒。 陈太忠甚至不想在这两天见到他,因为,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住那份愤怒。 然而,许纯良还真不是他想像的那种人,或者说纯良这个名字真没白叫,两人在锦园的大厅撞到的时候,许主任一见陈主任,就是一声长叹,“太忠,有件事搞砸了……” 接着,许纯良就把此事解说一遍,事情的经过他讲得还没有李无锋清楚,但是陆海官方的那边的反应,他说得可是很明白,里面很多东西都不是下面人以讹传讹能知道的。 比如说两年前,湖城jǐng察局有个副局长,儿子在正西歌厅玩耍时吃了亏,副局长要报复,结果那边跟造假集团有瓜葛,两边互掐的结果,就是副局长直接被调整为助理调研员了——还是其他市的,这是为了保护他。 许主任要说的实在太多了,两人走进四楼的包间的时候,甚至连开头都没有说完,蒙勤勤正坐在包间里,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许纯良也真不见外,冲秦科长点点头算是个招呼,然后继续跟陈太忠说那事,说得直到服务员递过来菜单都不肯干休,不耐烦地挥一挥手,“等一等再点,正说事呢。” 听了大半截之后,蒙勤勤都听出到底发生什么了,说不得轻咦一声,“我说,这种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这不是怕太忠分心吗?而且,我以为我能办好的,”许纯良说这话,结巴都不带打一下,“真想不到那儿的地方势力,会有那么厉害。” 陈太忠总算明白了,纯良还是那个纯良——起码对上自己的时候还是,那么,他也不怕直接发问了,“我不是说让你找支光明吗?你找了没有?” “那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许纯良这话,就是“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的意,而且他还有苦衷呢,“我问过了,支光明算是跟老梁走得比较近,跟我的朋友不太对眼,我去找他不合适。” 他嘴里说的这个老梁,可不是梁志刚,而是陆海省的常务副省长,反正说的人和听的人心里都明白就好了,事实上,这种带一点卖弄意的说话方式,也是官场中关系相近的人之间经常用到的,尤其常见于衙内之间。 这方式在委婉泄密的同时,也能伸量一下对方的信息量和反应能力,又不无考校之意,反应不过来的话,是要被小看的——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跟你说,是我说了你没听明白,你跟不上我的眼界和啊。 当然,许纯良这么说,是下意识的,他不认为陈太忠听不懂,而陈主任也确实听懂了,于是他苦笑一声,“这真是……派系无所不在,那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再找支光明,别人总该没话了吧?” “觉得这事儿严重的,只有你和我,”许纯良脸上没什么表情,鼻子里却发出了一声轻哼,显然是将不满压在了心中,“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个人受了点伤,又没死……多大点儿事啊?” “嗯,”陈太忠点点头,也懒得再评价什么了,这世间事原本就是如此,石毅若是真死了,事情还要好办一点,像现在这样半残废,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人强要出头,难免就会被别人认为别有用心,“直说吧,纯良你要我干什么?” “我好不容易等到你考完,才跟你说这个事儿,你说我想让你干什么?”许纯良又是一声冷哼,脸sè也终于变得yīn郁了一些,“太忠,这是涮咱哥俩的面子呢,往大里搞被,你要干什么我双手支持。” 切,好像就你会发狠一样,陈太忠也不服气,哥们儿比你还生气呢,“要是死了人,你能不能扛得住啊?” “嗯?”许纯良听到这话之后,先是一愣,又看一眼旁边的蒙勤勤,接着就狠狠地一咬牙,“你敢扛我就敢扛,咱哥俩一起嘛……我扛大头都无所谓,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祖宝玉不是在陆海有点关系吗?”蒙勤勤知道他这一眼是怀疑自己的嘴稳不稳,说不得轻描淡写地点出个人名,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太忠你跟他关系不错吧?” 祖宝玉的调动,还是陈太忠央她最先跟蒙艺试探的,她当然记得。 “暂时没想用他,”陈太忠不动声sè地摇摇头,又侧头看许纯良一眼,“在陆海,邵家和你家是一回事儿吗?” “屁的一回事儿,”得,这下可好,许主任居然难得一见地开口骂上了,“关键时候摆了我老爸一道,要不我现在就不会在天南。” “不在天南好啊,我就不会被你挤到巴黎了,”陈太忠听得哈哈大笑,旋即眉头一皱,“不会吧,他家还能有这种影响力?能卡住许书记?” “卡我老爸……凭他?”许纯良不屑地哼一声,又看一眼蒙勤勤,显然,她在场让他有些话不合适说,“也就是一些说过的话,不认账了而已。” 原来是见风使舵了!这话陈太忠肯定听得懂,说不得微微一笑,心里却是哀叹一声:合着陆海的局面也是那么乱啊,光哥们儿认识的,就有三个派系了,不认识的还指不定有多少派系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许纯良的表态他还是愿意见到的,尤其是纯良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太多的心防着自己,这让他心里十分地欣慰,于是沉吟一下哼一声,“湖城啊,那我就往那边赶吧。” “要不你歇两天再去也行,总是才回来,”许纯良听他这么说,倒是有点不好意了,“反正戏曼丽过去了,倒也不是特别着急。” “打咱兄弟俩的脸呢,这话可是你说的,”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敢动咱科委的人,哼……算了,不说这些了,好不容易今天秦科长有空……” 2134章事上门“唉,想要讲义气,就要付出代价啊,”陈太忠一边往机场外走,一边悻悻地嘀咕,他只来得及在素波歇了两天,就匆匆赶往朝阳,至于组团下副本,那是没可能了。 他遗憾,别人还不满呢,尤其是吴市长从钟韵秋那里听说他回了一趟凤凰,却没找自己汇报工作,昨天晚上十点将电话打到素波,就他目无领导的行为,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小吉可是要提正科了啊,你这老科长不起点带头作用,我怎么敢放心地提拔他?” 这话说得挺狠,但大抵还是白市长yù求不满,所以采用了一种比较另类的撒娇方式,她知道他对业务二科有极深的感情——你要不回来跟我啥啥的,我就要那啥了啊。 陈太忠当然得哄一哄她,不过,当时他在军分区招待所,身边不但有田甜,还有雷蕾和张馨,话不能说得太明白,所以只能婉转地解释一下,明天要去陆海了,科委有人在陆海被害了,他必须出面去交涉。 “啊,还有这么回事?”吴言在电话那边听得大吃一惊,此事分管科委的乔小树已经知道了,但是她不知情,于是又问一问,才担心地劝诫他,要他一当心,“我有个同学在朝阳,湖城可是真不认识人。” 白市长的关怀之意,陈太忠感受到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找人帮忙关键是找对人,而不是多找人,陆海有支光明一个人用心帮助,那就足够了。 支总的车就在外面等着他呢,不算太好的车,奔驰S500,两人现在的交情,已经不讲究这些俗礼了,支光明说话也不见外,“先找个地方住下,还是直接去湖城?” “等一等吧,下一趟bějīng的航班要来个朋友,”陈太忠笑着回答,“再有半小时就到了,我说老支你就不用去了……把人给我准备好就行了,还有我要的车。” “车和人都没问题,”支光明随手一指不远处的大轿子车,“你要的新车我已经让人藏到湖城了,你只管拿去用,这个里面十九个小家伙,都是不到十八岁的,打头的是小沈,我的老兄弟,在朝阳开保安公司的……小沈你过来一下。” 小沈也是年近三十的主儿了,看起来彪悍中带着几分不羁,不过对支光明是非常恭敬,陈太忠略略了解一下,就知道此人是带那帮小家伙的。 要说这一帮小家伙不到十八岁,那意就很明白了,着了急就要把人往死里整的主儿,支光明玩外贸出身,原本就带了一些亡命的气质,近年来洗净泥腿上岸,可是类似的门还是有的。 支光明介绍完小沈之后,抬手叫他走了,转头看向陈太忠,“小沈这人你放心用,绝对没问题,反正就说这些人是我帮你雇的,这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全……你科委总不能再出事了吧?” “你不用一个劲儿往你身上揽事,”陈太忠听得就笑,心里却是温暖无比,“你一个商人,跟zhèngfǔ做什么对?湖城又不是你的地盘……我找他们主要不是为了打架。” “反正都听你的了,我老支别的品德没有,知恩图报还是懂的,”支光明听着也笑了,“bějīng……bějīng来什么人?” “一个搞摄影的朋友,”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犹豫一下又补充一句,“嗯,我的女人……啧,你笑什么?哥们儿年轻呢,火气壮也正常吧?” 马小雅来拍摄现场,是他临时起意,说白了还是想着在陆海要呆一阵子,身边有个妙人儿,不是也挺……劳逸结合的? 而马主播也真给面子,眼下就快要过年了,正是各人马进京的rì子,她们这帮人一年的零花钱,就指望着这几个旺季呢,她居然放下可能的好买卖,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陆海漂亮女孩子多了,我就特奇怪你哎,”左右是等人,支光明也不介意跟他瞎侃一阵,“说你乱吧是真乱,可是你咋就从不打野食呢?” “我这人吧,弄一个就要收一个,我用过的东西别人不能再用,”陈太忠心情舒爽,也不怕多解释两句,“现在女人太多,已经招呼不过来了。” “那我给你找俩雏儿?直接养起来……这可以吧?”支光明笑着摇摇头,“费用全算我的,还管监视,你时不时来看看就行了。” “拉倒吧,我一年能不能来陆海两次都难说,何必祸害人家小姑娘呢?”陈太忠漫不经心地撇一撇嘴,又笑一笑,“像现在这样就挺好,有人能跟我来就跟着来,没人我就忍一忍,多大点儿事?” “嗯,这不是想让你常来吗?”支光明惬意地伸一伸腿,展一展身子,“其实说实话,好玩的还是小嫂子,小姑娘太麻烦……” 就要直奔湖城了,这二位居然不商量将要面对的事情,反倒是这样不靠谱的闲聊,不知道的会以为两人脑子进水了,知道的才明白,“每临大事有静气”这七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得有点底气才成。 有点遗憾的是,bějīng的航班晚点了,晚了足足俩小时,不过,支光明都已经打算陪陈太忠去湖城了,肯定也不会在乎耽误这一点时间。 马小雅手里拖个行李包出来了,她打扮得挺时尚的,只是陆海靠南,就算是来寒流了温度也没有降到多低,所以她身上浅黄的裘皮大衣,看起来多少还是有点碍眼。 大家在朝阳吃完午饭的时候,就是下午两点了,陈太忠在奔驰车上打个盹,再睁眼就已经到了湖城,陆海的高速公建设真不是吹牛,四百公里的程三个小时出头就到了。 尽管陈太忠再三推脱,支光明还是跟着来了,一上,支总在不停地打电话,不过联系来联系去,大家一听说他是跟着凤凰科委的副主任来的,说不得只能苦笑着推脱——开什么玩笑,前一阵儿凤凰来了个姓许的,折腾了大家好一阵呢。 当然,支总的朋友里,也有几个靠得住的,就说我们作为本地人,不方便出头,但是有事儿的话,打招呼是没问题的。 到最后也就是湖城交通局的庞局长说了,来吧,小支你来,晚上我给你接风——这也是庞局长知道,支总不但搞道工程比较多,而且跟交通厅苏厅长关系好,而他跟苏厅关系也好,别人从厅里要不下钱来他就能要下来,这就是本事啊。 反正这交通局跟正西那帮家伙,没有什么利益上的交集,庞局长自然也就不怕某些人给他穿小鞋,鱼有鱼虾有虾罢了。 接风的酒宴,是在湖城的交通宾馆举办的,说实话,湖城地方并不大,繁华的程度跟凤凰类似,当然,这样的地级市,在陆海排名就是倒着数的。 但是这个交通宾馆档次也不低,比牛冬生的交通大厦差一点,那是因为这宾馆是四年前建起来的,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而已。 小沈带着一帮人在其他包间吃饭,庞局长和另一个副局长在最好的包间接待支光明和陈太忠,当他听说,看起来一副贵妇打扮的马小雅居然是前中视主播,这次来是帮着拍摄的,禁不住也有点傻眼,“老支,你这真的是想往大里搞啊?” “不是我想,是太忠想,”支光明有意捧一下陈太忠,所以将他推到了主的位置上,闻言就笑着回答,“只要他想,那我就没二话……三个月前,太忠把我从中纪委手上弄出来的时候,我就发誓了,只要他想的,我一定奉陪到底。” “啊?”两个局长听得齐齐地啊了一声,支总前一阵被某些事情牵连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这二位却是没想到,把他从中纪委手上弄出来的,居然会是眼前这个年轻到不像话的副处。 “支总你的事儿,那就是我的事儿了,”庞局长也有担当,说不得笑着看陈太忠一眼,“陈主任看起来真年轻啊,今年多大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说话多少还有点淡淡的傲气的,不管这陈主任再是年轻,终究是个副处,而他是实职正处,又是身在湖城本地,不但一把年纪在那里摆着,对方更是可能有求于自己,他何必太过气? 但是,人家手眼通天到能在中纪委手里捞人,那就由不得庞局长不重视,这就是传说中能直达天听的主儿啊——好吧,就算中纪委那事儿可能是凑巧,可再看一看人家身边跟着的摄影师,都是前中视女主播,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今年二十二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对方初开始的傲气他能理解,自然是不会在意,“其实本来不想让支总跟我来的,是他一定要来,庞局你帮我劝劝他,他一把年纪了。” “支总这是恩怨分明,”庞局长笑着回答,一边说,一边就举起了酒杯,“不过老支,陈主任说得也有些道理,正西那帮家伙下手太黑,陈主任师出有名倒是不怕,你要是被人惦记上,总不是什么好事……这边有我呢不是?” 这话就很不见外了,不但表示了关切,还揽了责任过来,等闲的官场中人是不会这么说话的,庞局的交好之意是一览无遗,不过支光明摇摇头,“庞局你也别劝我,就正西那帮小毛孩子,我还不至于怕……搁在五年前我玩死他们。” “支总,还是谨慎一点好,”那个副局长小心翼翼地插话了,也是很不见外的,“就凭大轿子车上的那帮小孩,还真不行,正西那边,现在真的太乱了。” “要说打架,太忠一个人就打他们一群,”支光明听得就笑,“这帮小孩,也就是让那些人动手的时候,掂量一下。”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把事情搞大一点,”陈太忠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跟大家干杯,不过这话里的杀气,是个人就听得出来……第二天一大早,大轿子车和奔驰车就直奔石毅被发现的白鹿县,这也都是些程序上的章法,去派出所了解一下经过,再确定一下跟近邻的村落没什么关系,然后车头一转,就冲着正西市去了——这就是给对方一个反应,凤凰科委来人了啊。 正西作为一个县级市,热闹的也就那么几条街,街上建筑不少,但是少见那种高大的,其实这也是湖城一个特点,市区不算特别小,建筑也多,不过起眼的不多。 由于在白鹿县耽误了一阵,两辆车到正西的时候,就接近中午了,人是铁饭是钢,大家就选了一家看起来档次还可以的饭店,闹哄哄地走了进去。 在这样的小城市里,就算饭店档次不错,这二十多号人也没合适的包间可去,于是小沈吩咐服务员,包了饭店的一个角落,还强调中间要空出一圈桌子做隔离。 陈太忠等人自然是一桌的,其他人分作三桌,上菜以后就吃喝了起来,小孩子们爱热闹,这次又是跟了老板出来,喝一点酒就嘻嘻哈哈地喧闹了起来——当然,声音也不算很大,毕竟旁边还坐着老板的老板。 他们这帮人挤在一个角落,原本就很扎眼了,正好进来七八个年轻人,想吃饭又没地方,正跟服务员商量,那空着的几张桌子能不能坐人,听到这些年轻人说话是外地口音,一时就恼怒了起来,“外地人,说话小声点,别找揍。” 正西这里有几个特点,假冒伪劣的产品多是一点,还有一点是特别排外——事实上,造假猖狂的地方,都有这么个共xìng,只有齐心协力互通有无,才能对抗各种检查,你本地人拧不成一条绳的话,就太容易暴露出问题了。 事实上,正西的外地人并不少,但多是依附于本地人生存,在正西人眼里,湖城的都算是外地,就别说这帮朝阳口音的小家伙们了。 “孙子你说谁呢?”这边才发话,那边喧闹的年轻人不干了,杯子一摔就站起了十来个人,“有种的再说一遍?” 沈老板交待过,只要是有人主动惹事儿,那就可能是有针对xìng的,你们给我打就行了! 2135下手狠2136强龙(八千字狂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这边的小伙子们一站,那边七八个人傻眼了,正西的本地人横那是有传统的,但是再横的本地人,只要不是傻的,就知道眼前亏吃不得。 尤其是对方不仅仅是人多,更是清一sè的迷彩服,一看就是有组织的,又是个顶个不含糊的模样,是个人就能反应过来,这是撞正大板了。 不过他们也七八个人,不能这么认怂了不是?难听话是不敢再说了,但是挑衅的话还是能说一说的,“呀,正西什么时候轮到外地人来撒野了?” “说啥呢,说啥呢?”一帮子小年轻骂骂咧咧地就走了过来,就在这时候,一声大喊传来,“统统给我住手!” 大家回头一看,两个又高又壮的家伙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四十出头、格外胖一点的冷冷地发话了,“要打架出去打去,我的饭店是吃饭的地方!” 这个要求是很正常的,双方冤仇再大,跟东家总是无关的,只要是微微上道的主儿,都不能反对这个建议,要不然,那就有故意祸害的东家的嫌疑,“行,算你们狠,有种的就等着,”那边七八个年轻人就往外走,至于说这话是不是输人不输阵的嘴皮子功夫,那就难说了,反正这里没座位了,就此走掉也不错。 可是,他们想走掉,小伙子们也得答应不是?四五个小家伙撒腿就往门外跑,也不跟这帮人纠缠——大家年纪虽小,可既然混了这一行,自然就懂得规矩,店里不能打架?小爷们在外面等你们。 见到四五个家伙冲出去,这帮本地人却是自矜身份不肯走得太快,不成想才一出门,四五把明晃晃的铁锹奔着脑袋就劈了下去——这是大轿子车上带的家伙,论起危险xìng来,铁锹的危险比铁棒什么的厉害多了。 这帮人可没想到小家伙们这么生猛,尤其那一把把的铁锹,都是带着风声直奔脑袋,一点都不带含糊的,那就是往死里搞人的架势。 见状这帮人忙不迭又退回了饭店,有个家伙让得慢了一点,被铁锹的锹背蹭了一下肩头,却是不敢多计较,跑进去才问同伴,“你帮我看一下后背,破了没有……” 他们跑进去了,想的自然是靠着这片安全区来保护自己,同时再打电话叫人啦什么的,这是明智的行为,不过小孩们不干了,拎着铁锹就追了进来。 饭店老板一看,心里暗暗地叫苦,却是不得不上前阻拦,冷着脸发话,“都跟你们说了,要打架出去打,听见没有?” “我cāo你大爷,有种你再说一遍?”一个黑脸的家伙指着他就大骂,“老子给你脸你别不要,把那几个人撵出来……再跟我逼逼,信不信我砸了你这个破店?” 这也是江湖规则认可的,人都出门了,又被打回去了,这个时候老板再阻拦,就有架梁子的嫌疑,要是人家让你把人撵出去,你不照做,店子被砸也是活该——当然,敢这么要求店主的,那绝对都是异常强势的主儿。 当然,店老板若是也异常强势的话,自是可以公然拒绝并且以此揽事上身——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言以概之的话,那就是小孩子们第一次的时候给了老板面子,那就当得起“讲究”二字了。 这下,老板的脸上挂不住了,他年轻也是号称是正西的一号人物,眼下被人如此痛骂,就想强硬一下——麻痹的,在老子店子里,你就是不能动手。 可是,看一看眼前这些年轻人,连嘴上的胡子都只是毛茸茸的一层,不但气势汹汹,下手也狠辣无比,他还真不敢炸刺——好汉十七八,说的就是这个年龄的小伙子啊,再看一看店外那辆奔驰S500,终于做出了决定。 “你们……”他不理会面前的黑脸,而是扭头看一看那几个面无人sè正在没命打电话的乡亲,深深吸一口气,沉声发话,“给我出去!” “老板你这店子不想开了吧?”这几位登时勃然大怒,最早说外地人欠揍那厮走上前,伸出手来恶狠狠地指着他,“见乡亲被欺负,你不管……是吧?” “是你妈的头!”店老板登时勃然大怒,麻痹的,老子怕那帮下手没轻重的小屁孩,还怕你这本地不入流的家伙? 他一伸手就捏住了对方指过来的手腕,熟练地一拧,抬腿就是一脚,将人踹到了门口,“刚才你有种出去,现在就怂了?” 刚才这帮人不出去的话,那就能在店子里打电话求救啥的,一般混混——就是说大部分的混混,也不好要老板强行将人撵出去,这就是个分寸,但是你们傻不啦叽地往外走,那就是表明不怕事了,吃人打了回来,人家追进来这就占理了。 反正这些规矩是存乎于心的,不是不能变通,只是把握住原则就行了,像老板现在把人往外撵,也不能说就是错了,本地人再来找麻烦,他都不怕说说道理——我是已经罩你们啦,可是谁让你们自己往外走呢?合着打不过别人,又想把祸水引回我的饭店? 朝阳这帮小子也机灵,看老板肯配合,上去两个人拽着那厮就往门外走,这位才待挣扎,那两人的铁锹已经架到脖颈子上了,“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脑袋?” 黑脸少年也拎着铁锹转身向外走,手指一指老板,“其他人,也给我撵出来……我给你五分钟,弄不出来我还砸你的店。” 老板心里这个气,真是没办法说,冲跟自己个头相仿的那家伙使个眼sè,旋即又看着那几个手里电话忙到不行的小伙子,冷哼一声,“都是乡亲,我不想动手,你们几个赶紧给我滚出去!” “我舅舅是管你们这片儿的工商所王所长,”一个家伙恶狠狠地发话了,他有仗恃自是不怕这老板,“老板你差不多点啊。” “小子你咋说话呢?”“有种再说一遍?”一边蹭蹭地又跑出几个人来,头戴白帽子,手里拿着菜刀和擀面杖什么的,这是老板招呼过来的,真论打架的话,店里的服务员指不上,也就是厨房这帮人,倒是能动动手。 这倒好,原本是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冲突,现在老板和本地人又搞起来了,所以说这世界上的事儿,变化真的太快了。 这几位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只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大家抬头一看,好悬没被吓傻了,那几个人已经将拖出去的人按倒,黑脸少年抬手一铁锹下去,那位没命地挣扎,头一侧,结果一块巴掌大的头皮带着头发被削了下来。 狂吼一声,这家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甩开按着他的人撒腿就跑,不成想旁边一个站着看戏的少年手里铁锹一扬,脱手飞出。 幸亏是那厮跑得快,这铁锹打着转砸中了他的大腿,结果那位踉跄一下,继续飞奔而去,那少年紧追两步,猫腰捡起铁锹又追了过去,眨眼见两人就都不见了影踪。 “这是要杀人啊?”众人看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门口的四个少年,再看看饭店里还堵着十几个,就那么呆在了那里。 黑脸少年又走了进来,冷笑着手一指老板,“给了你五分钟啊,这差不多一分钟了,别说爷不给你面子啊。” 王所长的外甥也不敢炸刺了,登时就拽住老板的手,“大叔,大叔……您得救我们一把,他们这外地人,欺人太甚啊。” 他们这一帮人就是七八个,根本不够看的,要是加上饭店老板这一拨人,那大家还有拼个鱼死网破的机会。 “你给我滚一边去!”老板哪里敢接这个话茬,这些少年人根本都是疯子,敢当街杀人呢,老子吃撑着了保你?说不得狠狠一把甩开对方,只是,他心里多少还有点招呼老乡的意,于是向墙角看一眼,“麻痹的谁让你们先骂人了,去道歉啊~” 他这也是好心了,不忍心看到乡亲出事,所以提醒一下,不成想黑脸冷冷一笑,“道歉有用的话,要jǐng察干啥?本地人就很大吗?老子朝阳来的,怕你个鸟!” 要说陆海有能压住正西人的,可不是湖城人,而是朝阳人,朝阳是省会城市,那儿龙蛇混杂,黑道上也有几个大哥,斗狠的话未必输给正西人,比势力的话更是要强一些。 黑脸少年这就是不接受投降了,不过老板没心关心这个,他看着墙角就呆住了——那儿有一桌人,根本看都不看这里发生了什么,兀自坐在那里饮酒说笑。 这些少年来吃饭,是拱卫着某些人的,属于保镖xìng质,这一点老板心里相当清楚,而让他吃惊的也就在这里了,这边都打生打死了,那边领头的几个居然一点都不关心,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就一点都不在意这种事儿。 麻痹的,事情要闹大——他想明白了,于是排开众人,走到了陈太忠一桌人的面前,弓着身子笑一笑,“几位大哥大姐,兄弟开这么个小饭店……挺不容易的,您高高手,让小兄弟们下手别太狠,成不?” 陈太忠支光明等人看他一眼,扭头继续喝酒,小沈从旁边桌子过来了,“你算哪颗葱啊?爷的事儿你也敢掺乎……没见是谁先找事儿吗?” “哥,出了人命,我这儿就得关门啊,”老板一见说话这家伙的模样,就知道不是善碴,说不得苦笑着拱一拱手,“小弟张罗这个小摊,真的不容易啊……” 小沈见他这么说话,也有点为难,扭头看一眼支光明,支总微微扬一下下巴,他心里就有数了,于是点点头,“成,让那帮小子给我跪成一溜儿,不肯跪的拖出去……走开,我们还要吃饭呢。” 老板这下就算明白了,这帮人不但来头大,做事确实还算是讲究,千恩万谢地点头走了,走到那王所长的外甥身边,抬腿就是一脚,“cāo,你没听见啊,还不跪……等着被人拖走啊?” 这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得只能委委屈屈地跪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一下支援的人来了,咱们再说。 门口堵着的四个小年轻一看,也不为己甚,让店里的同伴送点吃的出去,就在门口吃喝上了,不多时,追人的那位也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cāo的,那家伙跑得太快。” “丢人吧你,”其他少年哄笑了起来,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真正是年少张狂的模样,“喝点酒润润喉咙吧。” 这副做派,惹得无数人侧目,却是没人敢上来再找麻烦了,大家见他们打人之后都不走,心里也暗自嘀咕:这也太嚣张了一点吧?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jǐng察们来了,又过一阵,其他人喊的人也来了,一见是本地人挨打了,带队的jǐng察不干了,走上前狠狠地一拍刚摆到门口的桌子,“都给老子站起来!” “站你妈的头,”黑脸少年二话不说,拎起铁锹就劈了下去,“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jǐng察是开着jǐng车来的,但是穿的是便衣,你可以认为他是jǐng察,也可以认为他不是——在没有表明jǐng察身份之前,那不算袭jǐng。 2136章强龙这jǐng察可是没想到人家说翻脸就翻脸,他来是替人出气来了,盛怒之下做得就不是很规范,眼见明晃晃的铁锹当头劈下,忙不迭身子向后一退,一时间大怒,“你们还敢袭jǐng?” “袭个毛的jǐng,老子在吃饭!”黑脸少年脸一沉,手里铁锹指着对方,其他四个少年也站起俩来,拎起了铁锹,“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亮身份了吗?” “老子是二级jǐng司谢双喜!”jǐng察反应过来了,真是有点后悔没有带枪,不过看人家这副做派,怕是自己带了枪,也未必能镇得住场面,“有人报jǐng,说你们在这儿闹事!” “有jǐng官证吗?”小沈终于走出来了,上下打量对方两眼,冷冷地发话了,“你说你是jǐng察,你就是jǐng察?” “你又是谁?”谢双喜侧头看一看他,冷哼一声,“不信我是jǐng察,那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不就全知道了?” 要不说,jǐng察这个“亮明身份”的程序不是很规范,按大家的理解,是出示jǐng官证,才算亮明身份,然而jǐng察们不这么认为,很多时候,大部分的jǐng察认为报出“我是jǐng察”就行了。 而相关规定上,并没有硬xìng规定说,你出示不了jǐng官证,那就算没亮明身份——这一点跟非法持枪不一样,没带持枪证,那就是非法持枪,而你没带jǐng官证,依然可以认为自己是亮明身份了。 说来说去,不出示jǐng官证就算亮明身份,也只是保护jǐng察不被非法侵害,至于说想带人走之类的,那就是另一说了——那需要的不仅仅是亮明身份,还要核实身份。 小沈对这些是很明白的,于是冷笑一声,“我是陆海万全保安公司的总经理,这些全是我手底下的小保安,没带证件啊?回去拿吧,我们吃完饭还得十来分钟呢。” 一听是保安公司的,谢jǐng司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要棘手了,别人或者不知道保安公司是怎么回事,他能不知道吗?在jǐng察系统没人的话,根本就玩不起这保安公司。 尤其这保安公司,能挂上“陆海”俩字的,都不会是市局的关系,只可能是省厅的关系,没错,正西这里是天高皇帝远,但是jǐng察系统作为一个垂管力度远大于横管的机构,还有一句话需要强调一下——省厅下来一条狗都比人强。 “哦,是吗?”谢双喜犹豫一下,不再坚持,而是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跟他同来的两男一女三个jǐng察虎视眈眈地看着在场众人,也不多说话。 有一个jǐng察眼睛尖,看到饭店里跪了六七个人,走上前哼一声,“这是干什么呢?都给我站起来……” 不成想他的话没说完,就有人狠狠地一拍桌子,“我看谁敢站起来,不要命了?” “咦?”这jǐng察不服气了,眼睛在大厅里四下转一转,随即眼睛盯上了一个墙角,“这话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陈太忠冷哼一声,“着急投胎,也不是这么个急法吧?” 这jǐng察登时气得双颊通红,走上前就想伸手抓人,不过,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自己,禁不住有点迟疑了,犹豫一下才发问,“你是什么人?” “呸,”陈太忠一口唾沫就吐到了对方脸上,接着冷笑一声,“凭你也配知道我是什么人?赶紧给我滚开!” 马小雅却是放下筷子,顺手拎起手边的DV,冲着那jǐng察拍了起来,那jǐng察吃对方吐这么一口,登时就要发作,猛地见一个美貌无比的少妇拿起了摄影机,禁不住就是一愣……我cāo,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勇气这东西,是个很奇怪的玩意儿,他要是能冲动一下,就可以对陈太忠出手,而眼下有这么一愣,心里的那点胆量登时就狂泻而去。 陈太忠敢这么做,肯定也是有他的章法的,不多时,刚才头皮被砍的家伙来了,可纵然是有他作证,在场的jǐng察却是依旧跟一帮小伙子们僵持不下——你拿不出jǐng官证,就别想带走人,真是硬要带人的话,那可就不算袭jǐng了啊~到最后,支局的jǐng察赶到了,是带着jǐng官证的,带队的是一个三级jǐng督,陈太忠这才亮明身份——我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来这儿是调查我的职工被害一事的。 他亮明身份,支光明当然也要亮明身份了,我就是光明集团的支光明,陈主任是我朋友,怎么的,你不满意?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时下陆海省的亿万富翁怎么也有两位数了,支光明不算是最有名的,但是绝对是相对有名的,他的起家过程具有一定的传奇sè彩,又是没靠什么祖上的蒙荫,是大家心目中实实在在的草根英雄。 支总玩走私的时候,走私还不是国家重点的打击对象——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很多东西正规渠道进口不来,只能通过民间力量来实现。 等到走私涉嫌犯罪的时候——其实这玩意儿什么时候都是犯罪,支光明已经洗手不干了,这本身就是陆海的一个传奇故事,大家都知道他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是的,他走私赚得不是最多,但名气着实不小。 这也是他被中纪委盯上的原因,但是老百姓看的不是这个,他们看到的是,支光明的原始积累不是靠着剥削乡亲实现的,人家是提着脑袋,从公海上赚来的钱,又是收手及时,很明智地躲过了该有的劫难。 所以说,支总不但在陆海名气响,而且多少带了一点草莽豪杰的味道,三级jǐng督听到此人的名字也是一愣——我cāo,这么个人王来了? 然而,仅仅是支光明的话,倒也罢了,导致支总来的原因,也让人头大,凤凰科委——麻痹的凤凰科委又来主任了? 早,凤凰科委的人失踪,很是让正西的人幸灾乐祸了一番,但是许纯良的到来,让大家领教了一下带字号人物的厉害,虽然明面上配合许主任的人并不多,但是大家暗地里都得到了这样那样的说法——你们可以不理他,但是千万别惹他。 许家其实不算特别强势的家族,但是这次是许家占理了,有理和没理,就差这么多,大家消极怠工可以,谁敢对许主任不敬导致许家疯狂的话,出了问题自己扛着。 好不容易姓许的走了,得,凤凰科委又来一个姓陈的副主任,看起来也是来者不善的样子,想到这个,三级jǐng督的头都有点大。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当街杀人总是不对的——哪怕是未遂,jǐng督也分得清轻重,直接忽略了“凤凰科委”四个字,扯了小沈说事,“你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口角起来就要拿铁锹砍人?都跟我回jǐng察局接受调查吧。” “支总付了费用,让我保护陈主任人身安全的,”小沈对上三级jǐng督,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小孩儿们不懂事儿,见有人故意挑衅,就以为是有人要对付陈主任。” “你这不是扯淡吗?”旁边跪着的那一茬人,已经随着三级jǐng督的到来站起来了,闻言就出声辩解,“我们是嫌他们吵得太厉害。” “有怀疑,你可以报jǐng吧,”三级jǐng督听说这些孩子是保护陈主任的,直觉地就感到了不妙,但还得硬着头皮发问,“就因为口角两句,就大打出手,你们眼里还有zhèngfǔ和法律吗?” “眼里有zhèngfǔ和法律的,手筋脚筋都被割断了,”小沈冷哼一声,桀骜不驯地看着对方,“陈主任要出了事,你们正西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这话怎么说的?”三级jǐng督被呛得不轻,然而,作为一名副科级领导,他还是知道石毅失踪案的,正西市这里发生的恶xìng案件并不算太少,但是影响巨大的可是不多。 不管怎么说,小沈一口咬定,自己的人是为了保护陈主任的安全,才如此行事的——当然,动手往死里打人是不对的,可是,谁要那边无事生非地挑衅呢? 要是这次来的仅仅是一个陈太忠,那么,正西jǐng方并不会很在意,加上几个毛孩子保安,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支光明亲自跟着来,那就说明凤凰科委这次是有备而来,磨刀霍霍之意一览无遗——一般情况谁请得动支总? 动手打人的黑脸和另两个少年,jǐng察那是必须要带走的,这个没有商量,事实上,若不是知道此事里面有这么大的说法,小沈都要被带走配合调查,然而现在,沈总声明一下,说是那些毛孩子自作主张,他就可以不跟着去了。 不过,支光明说了,你俩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这仨孩子是冲动了一点,该受一点教育,可是你们要敢用私刑,我也不找别人说事,就找你俩,我老支做事,就喜欢对人不对事。 这话里的威胁之意,那是**裸一览无遗,不过支总的名头那不是吹出来的,更何况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陈主任在一边? 那三个少年也硬气,被带走的时候也不说啥,只是其中有一个,还是禁不住回头看了沈总一眼,小沈微微一笑,“你们是为了保护陈主任,自作主张下狠手那是不对,不过,公司不会不管的,也不会少了你们的费用。” 这简直就是变相的鼓励了,不过正西这几个jǐng察就只当没听见了,这种时候把事情搞大,惹得姓许的那厮再杀回来,这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倒是被砍了一块头皮的家伙不肯干休,找了人关说,一定要收拾那几个少年,jǐng察这边回答得冰冷无比,“你最好了解一下,你们招惹的陈主任是什么样的人,再说了,别说姓陈的,支光明是什么人,你们总该知道吧?” 合着把人押回去之后,正西jǐng方也高度重视此事,又由于陈太忠嚣张无比敢吐jǐng察唾沫,他们又专门打听了一下此人的来历。 当然,隔了这么老远,陈主任在凤凰黑白两道通吃,那倒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儿,但是陈主任背后可能还站着黄家,那是个人就要吓一跳。 陆海不是黄家的传统地盘,但是人家这算是有来历的主儿,再加上另一个有来历的许主任,正西jǐng方一时间也头疼无比——“一个小小的凤凰科委,这么多有名堂的人,这年头tài子dǎng这么不值钱吗?” 掉头皮的这边也不含糊,死活不肯干休,说不得又揪住一点发问,“那他们随身带着铁锹,这是凶器啊,怎么不把人全弄回来呢?” “人家支光明说了,喜欢植树造林搞绿化,就带着铁锹四下转一转,查看土质打算承包荒山,”jǐng方也实在头疼这种解释,但是不认可这种解释的话,事情肯定就要搞大,等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的时候,那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倒霉了。 所以,他们只能力压这帮不开眼的家伙了,长着眼睛是出气的?惹上人王了你们还不肯干休,“铁锹是凶器,你家的铁锹是凶器啊?” jǐng察们头疼的根本不是这件事,而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陈太忠和支光明,那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大家甚至闻到了空气中隐约的硝烟味儿——都是不到十八岁的小孩子们啊。 正西人是抱团,也敢肆无忌惮地欺压外地人,但是过江猛龙一条接着一条地游过来,谁敢冒头出来硬扛? 还没到晚上呢,各大造假势力就纷纷得知了消息,凤凰科委又有人杀过来了——吃这碗饭的,在jǐng察局都有人,得到类似的消息很容易。 只冲着中午这一场架,就让大家看清楚了来的是什么样的主儿,当然,有人不怕玩横的,十几个小鬼,弄死也就弄死了,然而,这事儿已经搞到这样的规模,再搞大的话,怕是就要捅出天大的祸事了。 不过,让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是,配合完jǐng方的调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大轿子车和奔驰车转头回湖城了,只留下两个少年,住在jǐng察局旁边,招呼被关起来的那三位。 “这些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啊?”各大造假势力正在琢磨呢,第二天一大早,奔驰车和大轿子车又来到了正西,这次人家根本不带停留的,直奔红岭镇而去。 车还没到红岭镇呢,那边就鸡飞狗跳了起来,纷纷地严阵以待,红岭派出所的jǐng察也紧急出动,就在公上等着两辆车经过。 不多时,大轿子车和奔驰车就出现了,红岭派出所的jǐng车左右一夹,将两辆车压得停靠在边,“支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听说这里有造假车的窝点,我陪我朋友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支光明车都不下,只是放下车窗,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怎么,你们jǐng察连这个也管吗?” “支总,都是乡里乡亲的,您带这么一帮小鬼,容易弄出事情啊,”说话的是红岭派出所的所长,“有啥事儿,好好商量不行吗?” “他们是保护陈主任安全的,”支光明不动声sè地回答,“要是没人挑衅,当然不会弄出事情来,陈主任这人最见不得暴力了……” 2137骂仗2138折腾(疯狂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红岭派出所听到这个解释,那真是进退两难,他们倒是想拦着这两辆车呢,但是真要这么做的话,那可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可是就这么把车放走的话,那麻烦可是更大了,说实话,他们倒是不认为这两辆车二十几个人,能在红岭镇掀起多大风雨来——这里的造假势力极其强大,别看你们狠,真打起来的话,这么点人能有一多半交待在这里,剩下的估计也要躺着回去。 所以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跟着车队走,镇里其他的事情,就只能暂时放在一边了,我们这也是保护你们的意。 “先狠狠打一架,也是有好处的嘛,”支光明从后视镜里看一看后面的jǐng车,微微一笑,“这样咱们就要安全多了,省得当场弄出人命。” “当场弄出人命可不好,那就没法再搞下去了,”陈太忠也笑一笑,昨天的事儿是偶然的——不过以正西的民风来说,基本上又是必然的,他对昨天的结果挺满意,“那三个小鬼不错,老支,别亏了人家。” “嗯,那个黑黑的狗墩儿,我给他拿十个,”大家都是明眼人,谁卖力谁不卖力,都看得明白,“听说那家伙家里挺不容易。” 说着话,不多久四辆车就到了一家工厂,大家下了车一看,得,倒是好,工厂直接锁了大门,敲了半天大铁皮门,也没人开门,两个手脚灵便小家伙见状,蹭蹭地就爬了上去,不过jǐng察们不愿意了,“喂喂,你们这叫擅闯民宅啊。” “我们又没往下跳,”要不说这好汉十七八呢,仗着身后有人撑腰,小家伙们回答得异常张狂,“我们就骑在门上瞄一下,看里面是不是真没人。” “你是怕狗吧?”另一个家伙也张扬,取笑自己的同伴,不过这院子里真的有两条老大的狗,冲着他们直叫,“再叫,我跳下去弄死你!” 他们这一爬墙头,里面溜溜达达走出一个老头来,一指俩少年,“你们干什么呢?怎么爬我们家墙头,快给我下去。” 这家肯定是得了消息了,老头走到门口,将铁皮门打开个小窗口,却是不开大门,“我们厂停产很久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有什么事儿,找别家去吧。” 这是明智的举动,外面来的这帮人明显地不怀好意,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反正有jǐng察在,你们总不能破门而入吧? 然而,正西民风彪悍,那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真有那么彪悍,第一家好说话,第二家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四辆车还没开到门口呢,就看到那里站满了人。 站在前排的,就是一些老弱妇孺,后面的全是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足足有五十多号人,手里全是棍棒铁锹之类的家伙,冷冷地看着驶来的车辆。 一旁还有明显地看热闹的,也有那么四五十号,当然,说他们是看热闹的,只是因为这些人站得有点远,手上也没家伙,但是一旦冲突起来,会不会动手那就难说了。 一看这架势,别人没还没急呢,jǐng察们先急了,jǐng车猛地前蹿冲到了第一,派出所于所长最先冲了下来,绷着脸发话了,“怎么回事,这么一堆人是干啥呢?” “怎么回事?小于,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发话了,合着这老爷子是认识于所长的,他手指那几辆车,“小于,咱老少爷们儿平常给你添过啥乱没有?你带着这些车过来要干啥……还用我告诉你吗?” “人家过来,也是了解一下情况,”于所长干笑一声,“张老哥,这是凤凰科委的人,人家想了解一下他们人失踪时的情况,还有……咳咳,还有就是他们怀疑您这儿可能有假冒伪劣产品,所以就要顺便看一看。” “想看?可以,从我老头子身上踩过去,”老头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后面的车,对于下饺子一般的小年轻,根本不屑一顾,“毛都没长齐呢,也学土匪祸害老百姓?” “老头你怎么说话呢?”陈太忠一马当先就走过来了,也是一脸的冷笑,“掉了毛的老麻雀,愣当自己是座山雕啊?” 他的话说得yīn损无比,正是针尖对麦芒,这边一听就不干了——咱人多不是?于是就有人要上前搞他,小年轻们一看,一把接着一把的铁锹就递了下来。 jǐng察们哪里敢让这帮乡亲动陈太忠?一动这就是大乱子,忙不迭组成了人墙横在中间,“张老哥你好好说话啊……还有,陈主任,你要再这么搞,我们可是要请你们回去了。” “我搞什么了?是他先骂人的好不好?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真当我不敢收拾你?”陈太忠别的本事或者不行,嘴皮子功夫那绝对是一等一地厉害。 张老头见他说得难听,气得直打哆嗦,就张着两只胳膊往前抢,嚷嚷着说拼出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收拾这混蛋年轻人,不过,于所长他们准备得还是比较充分,两辆车一共来了九个人,就有人上前扯住了他。 陈太忠哪里肯认“混蛋”这个词?自是反唇相讥,而他骂人的水平……反正大家都知道,笔者也就不用再强调了——那边又加了俩口舌便给的大妈,三个人也扛不住他一个。 眼见张老头被骂得两眼发直,胸口不住起伏,马上就要抽抽了,而本地人一方几个汉子已经忍不住要往前冲了,于所长终于按捺不住,拔出配枪冲天空连开两枪,“都给住嘴!” 本地人是住嘴了,小沈却是冷不丁蹦出一句来,“6sì小砸炮啊,于所长,就剩五颗子弹了,你得赶紧满上了……” “满上”二字,一般是喝酒时嫌对方偷jiān耍滑,杯中酒不够要斟满的意,他这话往外一蹦,那真是有点拿所长不当干部的意。 不过,于所长已经打听出了此人的来历,知道这是省厅人事训练处处长的关系,于是也就只当听不见了,事实上,大家都知道,眼下到了今天的戏肉上,这边能得了消息及时组织起这么多人,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眼下的关键,就是看这些外地人扛得住扛不住了。 然而,这边做好迎接激烈冲突的准备了,可陈太忠这边看起来虽是咄咄逼人,却只是站在那里喋喋不休,似乎是没有做好打一场全面战争的准备。 这些人并不知道天南人的xìng格,更是不知道陈主任暴烈的脾气,一时间就觉得此人也不过是个玩嘴皮子的货sè,就有人跃跃yù试想动手——在讲究手上见真章的正西人面前,你就不要玩嘴上缺德这一套了。 旁人看不出名堂,不代表支光明看不出名堂,他见陈主任前所未有地跟别人吵了起来,惊讶得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过了一阵,他才隐隐猜到点什么,说不得哼一声,扭头看小沈,“沈总,我花钱请你来,是让你看戏的?” 小沈不知道怎么回事,耳听自家老大发话,可是眼神看起来有点古怪,略略犹豫一下尚未做出反应,jǐng察们先着急了,“沈经理,我jǐng告你啊,你敢动手,酿成大祸后果自负。” 沈总这就郁闷了,这事儿我怎么就看着这么古怪呢?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决定,陈太忠哼一声,“就是,沈经理,让大家帮我一起骂!” 呃……沈经理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好悬没一口气缓不过来晕过去,我带着这些毛孩子,是打架来了,你让我帮你骂人?早知道这样……我为什么不请一群大妈来? 然而,支总的反应,让他越发地纳闷了,支光明点点头,“没错,这些人就欠骂,不过,我这人口舌不行,小沈,你来!” 到了这一步,沈经理还想不到里面的怪异,那才叫奇怪呢,他甚至想到了,支老板是自矜身份,实在放不下架子,才不参与这么丢人的事儿的,于是点点头,扭头冲自己带来的孩子们使个眼sè,心里兀自纳闷不已——陈主任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出乎他意料的是,剩下的十四个少年,里面还真有几个骂人骂得顺溜的,这些孩子们不到十八岁就敢出来打打杀杀,那肯定是闯荡社会有年头了,会点骂人的话实在不足为奇——不过,这样的人也不多,毕竟,爱动手的主儿,敢下狠手的主儿,一般都不修炼嘴皮子功夫,直接拳头和刀子上见真章了。 只是,就这么两个嘴快的,就骂得对方一百多张嘴有点跟不上,这些人一看,索xìng不用不用不用普通话骂了,直接用上了本地方言,那就顺口多了。 陆海下面各地的方言差距还是挺大,这边呜里哇啦地骂,那边根本听不懂,不过骂人的不在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你们不懂没关系,知道我们是在骂你就行啦,嘿,有种的你动手嘛。 这场骂架持续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眼瞅着快十二点了,陈主任才悻悻地收兵,临走还不忘指一指对方,“今天你们人多,跟你们说……这事儿没完!” 说完之后,他就扭身向奔驰车走去,一旁一个jǐng察笑一笑,“陈主任你这训人的功夫真厉害,三个小时啊,一口水都没喝。” 这话,也不知道是真心夸奖,还是故意恶心讽刺人,不过陈太忠洋洋自得地就当是夸奖了,对于身后传来的代表着“胜利”的巨大嘘声,丝毫不以为然。 小沈越发觉得此事奇怪了,不过陈主任既然这么做,他一挥手,少年们也拎着铁锹上车了,jǐng察们见状,都是长出一口气,今天亏得是我们来了,要不非打起来不可。 可是沈经理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接下来大家找个地方吃饭,他找个陈主任不在的时候,低声问支光明,“支老板,陈主任这搞得……我怎么觉得跟一场闹剧差不多呢?咱哥们儿过来,是见血来了,他不像你说的那么霸道啊。” “你懂个啥?”支光明已经把捋顺了,太忠这是示人以弱呢,那家伙才不会无聊到跟人拌三个小时嘴呢,“知道正西这边为什么打假难度高吗?” “这谁不明白啊?”沈经理笑一笑,这根本就是常识来的,“因为这边全民皆兵,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嘛……老大,我这仨成语用的正确吧?” “这是两个成语!”支光明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没办法,这兄弟就是这素质,“你好歹也是买卖人了,多学点文化,别总给大哥丢人成不?” 说到这里,他犹豫一下,最终是心一横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自家的兄弟,有啥话不能说的呢?“我怀疑啊,太忠这是要引蛇出洞,他不霸道……他不霸道谁霸道?” “谁霸道啊?”派出所的jǐng察们也在同一个饭店吃饭,今天他们是跟这帮外乡人耗上了,你们不离境,我们不走人——上午好悬没出事儿呢,所以,支总的话声音大一点,就被邻桌的于所长听到了。 “嗯,我们是说玉泉村的人霸道,”小沈文化不高,但是机灵劲儿不少,“明明是造假助力车的地方,硬是气粗不让我们进。” “谁跟你说那儿是造假的?”于所长看他一眼,才想说你小子不要信口开河,猛地见到马小雅伸手去摸桌上的DV,于是硬生生地咽下了后半句话,cāo的,我才不会给你留什么把柄呢——我说美女,你不要动不动就去摸摄像机成不成啊? 说不得,他只有转移了话题,“我说,下午你们还去玉泉村吵架吗?说实话,这么吵来吵去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话看似在劝说双方罢斗,但是其真实用意挺yīn损——只会吵架不敢动手,那还叫男人吗?尤其是,他还想借此打听一下对方下午的行程,真是一举两得。 “莫非你想看到打架吗?”陈太忠从外面小便回来,正好听到这话,说不得冷哼一声,“下午我们有我们的安排,这似乎没必要跟你汇报吧?” 于所长登时语塞,他总不能怂恿这帮人打架,不过这里是真有点愤愤不平,你这小子……也就练了一张嘴了,亏得别人还说是你凤凰市的黑道老大呢,不过是这点出息。 陈太忠才不会告诉他下午自己要去哪里,反正就是这一亩三分地儿,哥们儿就算不去,也让你们紧紧张张地预备着,指望摸出我的动向?做梦! 2138章折腾中午吃完饭,也不过一点出头,摄影师马小雅哈欠连天,昨天晚上她一个人抵挡陈太忠,直折腾到十二点,那是溃不成军身心疲惫,今天又起了一个大早,加之来这里之后,作息时间跟bějīng不太一样,真的是想睡个午觉了。 支光明也有点睁不开眼了,按说他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过支老板自打洗净泥腿上岸之后,作息规律了注重养生了,也开始往“成功人士”里面混了,讲究生活品质那是必然的,所以也养成了午休的习惯。 “到车里眯一阵?”小沈见状发话了,其他的jǐng察心说也是嘛,折腾一上午了,才吃完饭就歇一歇吧,谁也不是铁打的。 然而,陈太忠可是不答应,论起折腾人来,他是一等一的好手,“眯什么眯?正好趁他们中午松懈,咱冲过去了解情况。” 小沈听得有点愕然,扭头看一看自家老大,支总打着哈欠点头,“没错,要抓紧时间。” 马小雅听了这话,一手捂着嘴巴打哈欠,一手就去拎DV,也是没什么怨言那种,沈经理见状,扭头冲两桌小家伙们点点头,那帮少年倒是不怕事的,齐齐一声欢呼,就向外面的车子冲过去,jīng力旺盛到一塌糊涂。 见他们都走了,jǐng察们坐不住了,相互交换个眼sè,就有人拿着手机拨弄来拨弄去——这就是短信通知呢。 上了车之后,有jǐng察悄声地抱怨,“这支光明也太不是东西了,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大中午还折腾人……今天这差事,真叫个难办。” “跟支光明无关哪,”于所长叹口气——也是边打哈欠边叹气的那种,“你没看出来吗?支光明也想睡觉,不过他不愿意违背陈太忠的意愿。” “您是说……这个陈主任,比支总还厉害一些?”开车的jǐng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废话,”于所长觉得自己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惬意地舒展一下身子,“开得稳一点啊,我眯一阵……” 二十分钟后,于所长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离心力甩到了车门上,直撞得膀子生疼,登时就清醒了,“我不是让你开得稳一点吗?” “是他们掉头了,”开车的jǐng察委委屈屈地解释。 敢情,刚才过的地方,下了公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工厂,四辆车开过去不多远,一个猛子又扎了回来,大约就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意吧。 结果,来到这家工厂的时候,里面的人还真没什么防备,登时就被一帮小伙子冲了进去,有两只狗冲上来要咬人,四五把闪着寒光的铁锹刷地砍了下去,那两只狗一看不妙,夹着尾巴就躲到了一边,站在远处不住地大声狂吠,却是死活不敢再上前了。 这家工厂不大一点,里面装好的自行车不少,却是没见什么电动助力车,不过,在几间房间内的纸箱里,大家还是发现了一些电动车上用的车灯,以及一些厚重的轮胎,在几个小家伙的保护下,马小雅拎着DV就是一通乱拍。 “你们这是干什么?”厂里的几个人气得大叫,这帮人又不是工商、税务也不是质监等部门的,凭什么就敢闯进厂子乱翻乱拍呢? 不过,嚷嚷归嚷嚷,形势比人强不是?周遭一帮小家伙们拎着铁锹虎视眈眈,那么多jǐng察在场,也是束手旁观不作为,厂里人见状,也知道这口气只能忍了,“我说,这些零配件是以前剩下的,你们一个劲儿地拍这玩意儿做什么?” 没人理会他们说什么,陈太忠走上前,冷着脸问一问前一阵石毅出事的情况,这帮人齐齐摇头,表明自己非常地不明真相——我们早不做助力车了,不cāo那些心。 这通折腾,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后来,已经有村民们跑过来围观了,可是,厂子已经让人进了,该拍的拍得差不多了,该问的也问了,厂里的人也懒得计较了——只要他们不带走厂里的人,咱就认了。 面对七八十号围观的村民,jǐng察们也紧张万分,生怕这边万一不让带走DV,那麻烦可就大了,非打起来不可,不过总算还好,这家的态度不算特别强硬。 两点多的时候,大家就纷纷上车了,陈太忠冲着于所长笑吟吟地发问,“你说咱们杀玉泉村一个回马枪好不好呢?” 事实证明,他这是在调戏人,无非就是让人绷紧弦儿不放松罢了——哥们儿一个堂堂的处长,都忙得到处乱窜,不让你们紧张兮兮地提心吊胆的怎么行呢? 这次就算有了收获了,不过陈太忠见过那车灯和轮胎之后,就知道这家大概不是假冒疾风车的——型号不对不说,那些零件上确实也有些积尘了。 于是,大家到边休息一阵,该打盹的打盹,该聊天的聊天,歇了半个来小时之后,才又出动——这就是陈太忠的cāo蛋之处,反正哥们儿忙,也不让你们好受了,你们不是全民皆兵吗?那就折腾呗。 不过,这家工厂就是陈主任这次正西之行,唯一被检查到的工厂,从早上到现在,他们一共去了三个厂子,是三种结果。 一个是闭门不理,由于有jǐng察在场,他们不合适破门;一个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被检查了;还有一个强硬抵抗,结果这帮外乡人自取其辱,吵了三个小时之后,不得不灰溜溜地撤离,引得该厂周遭的人一致鄙视。 正西人是很团结的,尤其是在造假行业,于是别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些不同的结果,那么,大家会采用什么方式应对外乡人,那也就不用多说了。 所以,当四辆车驶到第四家的时候,那边也纠集起了三十多个jīng壮汉子,四五个老人,是的,正西人悍勇的名声在外,他们选择了正面对抗。 这下可好,陈太忠下车转悠一圈,点点头,“好,有本事你们就天天弄上这么多人堵着厂子,我倒是不信这个邪了,走,换一家……” 这次连骂架都没有,在众多的嘘声和口哨中,四辆车缓缓驶离,越发让正西人确认:这家伙也不过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骂骂人还可以,没胆子打架——没卵子的男人! 再选一家,依旧是如此,所以,从下午跑到天擦擦黑,一共跑了五家,无一例外都是遭遇了“工厂保卫战”,陈主任不得不选择了撤离。 这个撤离不是撤到县城里,而是回湖城市,回去之后,陈太忠若无其事地请大家吃喝,小沈憋不住了,又找到了支光明,这次他不说是自己想不通,而是拿保安们的感受说事,“支总,孩子们都觉得憋屈得慌,怎么全是这样啊,尤其是最后一家,才二十来苗人嘛。” “有jǐng察呢不是?”支光明笑一笑,接着反问一句,“这种情况一旦动手,肯定有死伤,你确定孩子们都做好蹲大狱的心理准备了?” “那倒不是,好好的,谁愿意蹲进去?”沈经理也笑了,“大家就是觉得憋屈得慌,这帮小家伙都受不得气的。” “拉倒吧,是你好奇心太强吧?”支光明可是知道自己的小弟的毛病,笑一下之后,慢慢地沉下脸来,又微微地叹口气,“唉,太忠越是这么搞,我心里越不踏实,我估计啊……这次是要出大事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辆车又直奔正西,支光明的关系终于把招呼打到了,三个小家伙交保出来了,无非是打架斗殴嘛,不过犹豫那边的伤势也挺吓人,还要植皮,所以保证金压了九万——那俩一人两万,黑脸的小狗墩一个人就压了五万。 五万就五万呗,关键是人出来了,陈太忠甚至不用自己出钱,支光明大手一挥,十万就送出去了——孩子们在小黑屋没受委屈,多的一万就算是送给一干jǐng察们喝茶了。 这仨一出来,那俩负责招呼的也能抽身了,一时间小保安们的气势大增,说是好汉十七八,谁也憷蹲进号子里,跟着有钱又有担当的老板干活,那就是爽啊。 今天,四辆车不去红岭镇了,换了一家去处,结果那边的派出所又是鸡飞狗跳,同样地派了jǐng车出来,由于这个乡的经济差点,jǐng车紧张,派出所甚至借了一辆依维柯来——昨天的事情说明,现场维持秩序太有必要了。 红岭镇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这里,那么大家自然是要选择对抗的,不过也有一家很干脆地锁了大门——至于说是不是有样学样地效仿第一家,那就不好说了。 一整天下来,又是一的对抗,只有一家一开始就骂人太狠,陈主任又跟对方斗了斗嘴皮子,小狗墩拙于骂人,拎着铁锹就要往上冲,却是被沈经理一把拽住了…… 2139-2140惊天大案(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接下来的几天,一如第一天一样,陈主任领着人马四处转悠,碰壁无数,偶然遇到那些嘴皮子缺德的,就骂上一番,晚上按时回湖城,第二天又来sāo扰。 一天两天的,倒也不要紧,可是连着四五天下来,陈太忠简直把这种行为当成工作了,正西的人就有点吃不消了,这都年根儿了啊,大家都着急采办年货,收拾家什么的——你孤家寡人的无所谓,我们都还拖家带口呢。 尤其到了后几天,陈太忠的人并不仅限于针对哪个乡镇了,根本是随心所yù地到处乱窜,jǐng察们这下可就郁闷了。 以红岭派出所的于所长为例,下午两点的时候,听说朝阳的大轿子车来了,赶紧派人派车,两点半的时候,这帮人在某工厂碰了一鼻子灰,走人了,于所肯定不会好心到去关心这些人在其他乡镇的活动——那其实也是越界,于是就收队了。 不成想四点半的时候,人家又开过来找另一家的麻烦,红岭派出所又得出人出车——大腊月的,大家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吧。 广大干jǐng们实在受不了,光这么两辆车,就瘫痪了正西三分之一的jǐng力啊,他们有心难为陈太忠吧,却是又没那胆子,且不说人家后台有多硬,只说人家来的借口就很强大,都不用陈太忠说,正西jǐng方自己就能给自己找出答案。 凤凰科委的职工在这里被那啥了,人家来调查不行吗?这还是自费呢,不让人家调查可以啊,咱这儿能交出凶手,人家就不查了——问题是,谁揪得出来凶手?别说是不知情了,就算有人知情也不可能说出来。 什么……人多了一点,有扰民的嫌疑?那是,人家倒是想来得人少呢,问题是敢吗?前面那位手筋脚筋都断了,这位可还是个副处长呢,能不身娇肉贵吗? 当然,说来说去,还是凤凰人腰板硬实,你让省委党史办下来个副处长,也这么牛一下看看?本省的咱都不鸟他。 广大干jǐng的感受,很快就被正西的jǐng察局了解到了,市局领导做出了决定——其实这就是个大一号的分局,不是真正的市局,下辖的还有派出所呢,不过,也有两个jǐng察支局,反正就是一个县级市,很多地方都是不伦不类的。 局领导最终拍板决定了,市局组织一支jīng兵强将,咱专门就陪着凤凰人玩儿了,“麻痹的,不信这小子不回家过年”——这是领导的原话。 jǐng察们郁闷,但是还远远赶不上造假工厂的人郁闷,大家都不知道疯狗陈什么时候会杀到厂里来,只能分分秒秒地戒备,要知道,正西被称作市,但那是县级市,只有三千多平方公里啊,就算跑个对角,了不得也就一个小时的事情。 尤其是,那厮行动就没个章法,你觉得他就在跟前,可能马上就到?对不住了,说不定下一刻人家就躺在车上呼呼大睡了,好不容易看到车发动了,这里准备对抗吧,不成想人家呼啸而过不理你,直奔远方而去。 有人觉得人家走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可以放松了,对不住,说不定下一秒人家就杀个回马枪——第一次被查住的那家,可不就是因为中了这一招吗? 所以,这两天造假的人,也真的是度rì如年,没错,年根儿了,很多单位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歇一歇了,但是年底也正是各种卖场火爆的时候,电动车和自行车作为民生用品,肯定也有一拨行情,正是大量上货的时候。 正是因为如此,真要说起来,造假的人比jǐng察还要痛苦,一面要招呼各种人手做正面抵挡,另一面,他们生产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的,不敢大规模地开工,否则万一被对方捉了现行,那可是说什么都晚了。 由于大家都学会了在门口拼死抵挡,凤凰人和朝阳人最近都没往厂子里闯,但是一时不往里闯,并不代表一世不往里闯——别的不说,只说这帮人四处转悠时的方式,就知道这些家伙也是诡计多端,谁能保证下一次人家不会带武jǐng来硬闯呢? 而且,就算硬闯不成,被人偷拍了去生产情景,那也是麻烦,没准什么时候就让人找了后账呢,像播多村那一家,被人里里外外拍个通透——没错,疾风电动车跟那一家无关,但是谁想告他家生产假冒伪劣自行车,基本上就算是有影音资料了。 说起来,播多那一家,也算是点儿背的,现在都是正西造假圈子里有名的笑料了,别人不管使出什么方法,好歹都扛住这一拨人的麻烦,就是那家……嗯,比较惨。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逐渐又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个凤凰科委的陈主任……他有点欺软怕硬,要是在谁家挨了骂或者吃了顶,那就不会再来了,若是你关门不理,他就欺负你不敢出面对抗,回头就又要来sāo扰你,你再关门,没准他会第三次来sāo扰你。 是的,这个人有点犯贱,你要是狠狠地顶上他一次,那以后基本就没事了——这也是大家用jīng力和口沫总结出来的经验。 尤其是第一次就给姓陈的吃了闭门羹的那家,足足被sāo扰了五次……五次啊~就是因为他们每次都不硬顶,就是关门不理,别说那家人的感觉,就连红岭镇的于所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倒不是嫌姓陈的欺人太甚,关键是这些人一来,红岭派出所就要出人出车,麻痹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总算还好,最终,市局决定派出一个七人小组,专门跟凤凰科委做配合了——多了也没用,大家就是相互沟通配合,到了任何一个地方,万一本地群众乡亲情绪激动的话,还得动用当地的派出所,这是普遍国情。 然而让大家生气的也就在这里了,姓陈的祸害了正西整整四天,而且这些家伙周六周rì都不带休息的,当市局终于做出决定之后,又过了两天,陈太忠决定走人了。 这就实在太气人了,有人甚至认为姓陈的就是有意祸害正西jǐng方呢,jǐng察们原本都以为这厮针对的是造假集团——年前正好是旺季,凤凰人想通过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手段,sāo扰大家的正常生产秩序,借此来为凤凰科委被伤害的职工出气。 所以,jǐng方认为这厮能再坚持三四天,甚至不排除坚持到小年的时候,不成想人家在腊月十八的晚上,跟湖城市交通局庞局长吃饭的时候,就说第二天走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庞局长、支总、马主播和陈主任开始打麻将,交通局另一个副局长和沈总旁观,大家都是小玩怡情了,就是五毛的小麻将——当然,正西这里有富豪玩牌,喜欢将五千人民币唤作五毛,就像五美分偶尔能代表五百美元一般,那纯属巧合。 玩到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庞局长扛不住告辞睡觉去了,另一个副局长上来玩到十二点,再往后他也走了,沈总又上来,大家直折腾到一点才散场沉沉睡去——楼层服务员可以作证。 第二天大家就起得晚一点,八点起床,吃了早饭八点半开始动身往高速上赶,不成想才上了高速就接到了电话,却是正西市jǐng察局打过来的,“支总你们现在走到哪儿了?” “我说你是谁呀?”支光明对这些人实在没啥好印象,这两天你你们看我笑话看得还不够多吗?要是你们肯把我当支总,这屁大的案子早破了,“你管我走到哪儿了呢,毛病。” “喂喂,”这边打电话的jǐng察赶忙叫喊,怎奈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他连生气都顾不上,就往局长办公室跑,“唐局,支光明接了电话就挂了……” 正西这边早就乱了套了,一大早,各个派出所jǐng察局就被纷纭而来的电话打爆了——我家的谁谁失踪了! 这一大早的,搞什么飞机呢?接电话的jǐng察都有点不摸头脑,失踪……这二十四小时不见人,不是才算失踪才可以报jǐng的吗?瞎折腾什么。 “问题是,不光是我家人不见了,”这样的回答,占了大多数,“村里有二十多个人,都不见了,晚上睡觉前还好好地呢,这一下就没影了。” 这是发癔症了吧?任是谁接到这样的电话,也不可能相信,“jīng神病”,这边才骂骂咧咧地撂下电话,又一个电话打进来,这次是另一个村的,失踪了三十多个人。 一时间,整个正西就鸡飞狗跳了起来,从七点接到第一个报jǐng电话起,到八点的时候,失踪人数已经突破一千大关,而且还在不断急剧攀升着。 有些地方比较偏僻不通电话,还有些地方是打不进jǐng察局电话,那些人索xìng开车汽车,骑着摩托跑到jǐng察局或者派出所报jǐng,导致正西jǐng察系统登时大乱,不但市局、支局,就连派出所都是人满为患。 一千多人失踪……这案子在瞬间就惊动了正西市jǐng察局的大老板唐援朝,接着又惊动了正西市政法委书记,接着是正西市市长、市委书记……只一个红岭镇,目前失踪的人就已经突破了四百,简直太令人触目惊心了,尤其是大家说不出来这些人都是怎么失踪的,只知道是人不见了。 红岭派出所有个副所长叫苏牛牛的,四十多岁了,由于在竞争所长一职时输给了于所长,上班就有点吊儿郎当的,昨天又是一个老友嫁女他去喝夜酒,喝到很晚,所以八点半才来,一见派出所人头攒动,登时就傻眼了,“这又是哪两个村子打架了?” 正西民风彪悍,两个村子打架甚至可能拖得出松树炮来,眼前这壮观景象,苏所长实在想不出,除了两村械斗,还会有什么可能导致这种现象出现。 “这是外星人攻打地球来了吗?”在了解到大致情况的时候,苏牛牛低声嘀咕一句,此事真的太诡异了,他犹豫一下,吩咐一个负责户籍工作的协jǐng,“把失踪者的名单给我一份。” 苏所长是土生土长的正西人,学校毕业之后分到了县里分局,后来到的红岭镇,这一呆就是十几年,对当地的人头非常熟悉。 “我顾不上啊,”女协jǐng苦笑一声,转身匆匆而去,“于所长要我平息大家的火气,我得去给大家冲茶了……喂,小王,一次xìng杯子你那儿还有吗?” 还好,人头熟自然有人头熟的长处,苏牛牛在她嘴里问不到,但是旁边有人主动告诉他,“苏所啊,我这儿统计了有两百多个了,我一个一个地念给你听?” 派出所的jǐng力太少了,现在已经陷入了人民的海洋中,由于接待不过来大家,于是,在这里等待的失踪者的家属和朋友就主动地交换信息,互通有无。 这就是人民群众的力量,有些时候确实不能小看,苏牛牛作为一个比较边缘化的副所长,居然也能第一时间获得名单——依靠的还不是组织的力量。 他将手中小本子上的人名粗粗地过一遍,眉头登时就是一皱,“我怎么觉得,这些人都有什么共同点呢?奇怪……哈,这不是那啥,都是玩水货的吗?” 辖区内有人造假,自然瞒不过苏所长这老红岭,他连造假的是些什么人都一清二楚,不过跟这些人打交道,都是肥美的差事,跟他这仆街的所长无关。 可是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大家就纷纷关注了起来,其实,有些人已经发现了这个共同点——人民群众的眼睛真的是雪亮的,只不过这种猜测,由当事人说出来,和由副所长说出来,力度是不一样的,官方言论和民间舆论那是不同的。 苏副所长的猜测,很快就通过正常渠道反应了上去,然后大家第一个反应就是:此事十有仈jiǔ跟支光明和陈太忠那帮人有关,重压之下顾不了许多,于是就有人贸然给支光明打去了电话。 2140章惊天大案(下)此事当然跟陈太忠有关,事实上这就是他一手cāo办的,在来之前他就细细算计过了,要怎样处理,才能出得了这口鸟气。 正西人造假造得如此明目张胆和气焰嚣张,对待前来调查的人又是如此心狠手辣,说穿了就是仗着一个法不责众——全民造假,你动得了哪个? 当然,要说正西全体人民都造假,那是有点过分了,但是由于这里造假已经形成了规模,自是要催生出相关的服务和产业,所以从中获利的人绝对不会少了。 当地zhèngfǔ也会因此获利,这简直是必然的,各个利益环节环环相扣,石毅这案子,根本就不要指望能破了,而陈太忠作为外地人,也不要指望当地会有什么官员能够提供相关线索。 石毅和金程对正西造假厂家的调查,说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泄露了消息,既然没有什么可针对的线索,陈太忠来之前就决定了,要搞就要往大里搞,前文说过,甚至他都让支光明为他准备好了新的大轿子车,将其藏在湖城市里,为的就是运送人的时候方便。 至于说他前一阵的所作所为,正如支光明所猜的那样,确实是在引蛇出洞,有意无意地,他诱导造假的正西人做正面对抗,以查明直接的相关人员到底有哪些。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铁门紧锁的厂子,被他不断sāo扰的原因——大家都知道我玩的是一张嘴了,你们还不赶紧拿上棍棒对抗?对抗一次,下一次我可就不来了,欺软怕硬嘛。 这些设计都是不错的,而他也确实实现了目标,被他打上神识的有两千多号人,昨天晚上,陈某人漏夜出动,将这些人统统地运进了这几天他在某一僻静的山坡上挖出的坑里。 这些坑都是被他加固过的,呈梭子状,两头细中间粗,谁想从坑底攀援到坑顶,就撑不过中间那两米粗的部分,而坑壁多是石头,偶有泥土也被他化泥为石,想挖出脚蹬的地方那是做梦,然后坑顶上再盖一块厚厚的石板,除了露出一条小缝保证空气流通,这就是齐活了。 坑里的人想要将呼救声传出去,那根本不可能,两千多个坑,占了约莫有两百亩地的山坡,他还在周围布置了大阵,以防有人误入。 做到这些,真的是耗费了他大量的仙力,那大轿车虽大,但是人摞人一次也不过塞两百多号人,他来回跑了差不多十趟,又将人一一地塞进去,做完这些功课,他储存的仙力用去了七成还多。 不过,再多一点他都认了,这次的事情实在让他太生气了,而且许纯良也气得跳脚——若不是如此,他也整不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可是两千多号人啊。 当然,这些人里肯定有无辜的,然而陈某人火气上来,哪里肯顾得了这些?石毅比你们还无辜呢,不也断了手筋脚筋吗?敢动哥们儿的人,就准备付出代价吧。 反正你们能帮着造假的工厂对抗我这调查人员,吃点苦头那再正常不过了,而且他并没有将这些人一股脑地都搞死,甚至,他还在每个坑里丢了十来包方便面和几瓶矿泉水——哥们儿现在做事,越来越人xìng化了吖。 回过头来,继续说正西这边的反应,支光明撂了电话之后,唐援朝坐不住了,他知道昨天人家就说今天要走,然后今天正西就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要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那真是鬼才会相信。 想一想现在已知的失踪的小两千号人,唐局长就吓得浑身哆嗦,他没办法不害怕,这可不是大家聚在一起被一锅端了,而是分散在各个村落和家里的,聚在一起的人有,但是真没多少——能不声不响地做到这一点,这会是怎样恐怖的一种势力啊? 事实上,在哆嗦的不止他一个人,听说王市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登时就面无人sè,差一点当场晕过去,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在不停地打寒战。 然而,害怕归害怕,事情还是必须要处理的,市委郭书记一边核实情况,一边给熟悉的人打电话,这事儿实在太大了,必须先捂住,同时他通过各种渠道联系支光明——这个人不能放走,一定要弄回来。 没人能确定此事就是支总所为,说得再明白一点,大家并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商人能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一般的组织都不具备这样的发动能力。 然而更可以肯定的是,此事跟支总一定有关,没错,来搞事的是陈太忠,但是陈某人只是凤凰科委的主任,是凤凰人哎,在陆海能有什么根底? 郭书记的要求,得到了湖城市委的支持,也得到了省jǐng察厅部分领导的支持,这种天大的事情,不捂下来的话,整个湖城官场甚至是陆海官场,是要地震的! 所以,在即将出湖城的时候,高速公的巡jǐng拦住了奔驰S500,以及那辆载着小年轻们的大轿子车,“支总,正西那边发生点事情,湖城jǐng方想请你回去调查一下。” 支光明其实已经从其他朋友那儿得到了消息,不过,他的奔驰车里不但有陈太忠,还有马小雅和司机,所以他并没有问身边的陈主任,但是心里的震惊,怕是都不能用惊涛骇浪四个字来形容——太忠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这么大动静,真的太狠了吧? “哦?什么事情啊?”明明是心里震惊无比,他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说实在的,这也亏得他当年在公海上练出了一副天大的胆子来,“电话里不能说吗?” “去了您就知道了,我就是一跑腿传话的,支总您大名鼎鼎,就别为难我这种小人物了,”巡jǐng笑嘻嘻地回答,他得到的通知是——务必将此人请回去,但是一定还要气,事实上,数遍整个陆海,有资格对支光明不气的,还真没几个人。 “小兄弟,不是不给你面子,是我在湖城呆了都七天了,”支光明淡淡地发话,“你既然知道我是支光明,也就知道我每天有多少事……麻烦你把车挪开。” 这巡jǐng哪里肯把压着奔驰的jǐng车开走?说不得又苦笑着打电话给上面汇报,一来二去的,就有那支总的硬关系将电话打了过来,“老支,人家找你问点事儿嘛,给我个面子……” 这边在折腾不提,湖城那里已经天下大乱了,是的,不止是正西乱,湖城市也跟着乱起来了——最新消息表明,失踪人数已经突破两千大关,湖城市委秦书记都要吐血了。 听说已经拦住了支光明,这边就稍微放心一点了,整个湖城jǐng察系统紧急动员,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集中所有的jǐng力来侦破此案,甚至,驻扎在湖城的武jǐng都接到了通知,进入三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出动解救失踪人员。 有人在调查支光明、陈太忠一行人这几天的行踪,有人在调查湖城市流动人口的各种详细动向,至于正西市,已经彻底地封锁了街头,所有外地人许进不许出——严格来说这就类似于三级战备状态,不过这是地方土政策,谁也不敢报请上级部门批准,那不是找死吗? 陈太忠一行人这些天的行踪,真的是一目了然,无数jǐng察可以作证,但是昨天晚上到今天的行踪,那基本上就是空白了,直到最后找到交通局庞局长,又找到交通宾馆的楼层服务员,大家终于能够确定,人家一行二十多个人,昨天晚上都在宾馆。 倒是有几个少年耐不住寂寞,跑到附近的网吧玩了玩,却也是十二点以前就回来了——显然,那两千多人的失踪,大概不会跟这么区区的几个孩子有关。 事实上,大家并不认为,这起惊天的失踪案会是这些人亲力亲为的,别说这么几个人实在不够看,只说每天晚上,这些人都要从正西赶回湖城居住,就证明人家没有动手的时间。 是的,这只可能是支光明或者陈太忠在幕后cāo作,找到了什么势力——还是惊人的那种,其实,大家都想不出,什么样的势力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也是陈太忠选择每天回湖城的原因,要是住在当地的话,虽然大家也不会相信他们有能力做出这样的案子,但多少是给对方多提供了一些刁难自己的机会,那么,既然有撇清的方式,为什么不去做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支光明最后迫于“朋友的面子”,最终答应回转了,大家纷纷摩拳擦掌,准备等支总回来以后,好好地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凤凰科委的陈主任也不能落下,听说那厮子也是很野的。 然而,左等右等,直到中午十一点了,还不见这两辆车出现,湖城市委的老大秦书记禁不住又打个电话给负责跟踪的jǐng车,“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别提了,”跟踪的jǐng察长叹一声,“支总的人跟蒋村的人打起来了,现在双方正在对峙呢,我们正在积极地协调……”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秦书记真的是无语了,“蒋村不是归白鹿县管的吗?跟正西又没什么关系……” 2141又见路霸2142否认(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蒋村跟正西又没关系……” 秦书记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公道自在人心,很多东西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领导不是那么好欺瞒的,往rì伪作不知某处造假猖獗,不过是不想因噎废食,影响了大局而已。 那么,蒋村那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双方怎么可能在高速上打起来呢?高速一堵,那麻烦可就更大了。 其实,事情是发生在省道上的。 支光明既然决定要回去了——事实上这是陈太忠建议的,那么,必然是要在高速上调头的,高速巡jǐng说了,这事儿简单,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可伸缩的隔离门,我打开那儿,您调个头就行了——那是高速上用来应急的,拖车都过得去,大轿车肯定也过得去。 支光明看一眼陈太忠,发现陈主任面带不屑,说不得就摇头拒绝,“前面还有十三公里就是北柳出口了,高速上我不调头,省得回头说不清楚。” 这话就带了几分jǐng觉的意在里面,大致就是说我怕你们拿我在高速上调头说事——没错,这个门是你开的,但是到时候……你不认了怎么办? 其实,以支总的地位和能量,高速调个头算什么?他的工程公司现在还承接高速的活儿呢,别说是巡jǐng帮着开门,他自己都有胆子砸开门,也不怕有什么后果——回头在录像和数据库里抹了记录不就完了,多大点儿事嘛。 所以,他眼下这么说,就是公然表明一个态度,我信不过你们,信不过湖城的这些人,所以要有自保的意识——虽然大家都明白,这其实只是形式上的。 巡jǐng并不太清楚,湖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隐约传来的传言,让他知道今天的事儿小不了,眼见支总明确表示要遵章守纪,他自是不便反对——就算他想反对,也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那就在北柳下吧,高速公嘛,也不差多这十几公里,仔细算一算加上往返,也没多了三十公里,这个引道下,穿过个桥,就在那个引道上了——关键是这么一来,手续是全的。 他想的不错,不过不成想,奔驰车下了引道之后,那个年轻人跟支总不知道嘀咕了两句什么,奔驰车和大轿车居然就停下了。 这位上前发问,你们为什么不上引道了呢?支光明哼一声不回答,倒是小沈笑嘻嘻地说话了,“我们跟司机了解了一下,他俩对这儿的地形都熟悉,我们决定走省道过去,你知道……也没多远,上上下下的,还得花钱。” 你支光明差这么几个钱吗?巡jǐng好悬没被这话噎死,不过,他原本就是人小权微出声无力,又知道今天的事儿着实蹊跷,也不好再叫真,只能闷头跟着前面两辆车。 当然,这行为也是陈太忠的主意,他在收集造假人员资料的同时,还不忘记恶心一下人,折腾得对方鸡飞狗跳,那么,现在对上湖城的父母官,虽然不得不虚与委蛇,但是慢慢地走一下省道,也是个不错的人生体验——走高速快是快,可是要花钱的。 说穿了,作为一个对体制极其了解的干部,陈主任太明白失踪两千一百一十六人,对一个地级市zhèngfǔ意味着什么了,你们肯定很着急了,是吧?不过哥们儿不急,我的那点着急,早就在知道石毅失踪的时候用掉了。 他原本就是存了一个恶心人的心,所以才会慢慢地赶,不成想走到蒋村附近的时候,好端端的省道,中间居然出现一个半米多宽的横沟来,前面还摆着石头等杂物,提醒过往的司机——这里有问题啊,大家减速。 省道旁边就是农田,不过农田两边被人用矿渣各垫出了一条小,方便汽车通行,只是两个口,都有三四个闲汉在那里守着,有车想过的话,肯定是要交钱的。 陈太忠一见这光景,就想起了发生在正林的事情,杨华的侄儿为此葬送了一只眼睛,禁不住勃然大怒,反正他也是有意拖时间,“停车,看看怎么回事。” 奔驰车和大轿子车就停在了那里,jǐng车见状也停下了,那几个闲汉看到jǐng车都不以为意——有门道有钱的主儿,都走高速了,谁吃撑着了走省道? 陈太忠走到沟前一看,沟并不深,就是半米多深,宽也是半米多,这种障碍纯粹就是为各种车准备的,尤其难得的是,这条省道的是水泥的,质量其实相当不错,整整齐齐的这么一条沟,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切割机切过的,人为的损坏。 陈主任和支总在看,边的混混在看他俩,这也是大家各有各的看的,颇有“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的味道。 后面车上的小沈和jǐng察也跟着跳了下来,一见这情况,巡jǐng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不得冷哼一声,“这是蒋村打工的弟兄们回来了?” 合着,这里的情况跟正林的还不太一样,陆海原本就是经济较为发达的省份,也没人闲的无聊专门去在公上动手脚,但是各个村子里一到年节时候,就有外面打工的小混混们回来。 这些人在外面都是偷鸡摸狗的主儿,回到村子自然也不肯安生,就将祸害了,敲诈过往的车辆,只是临时xìng的行为。 而这蒋村又是个格外有名的村子,七千多人,就算搁在陆海也是一等一的大村了,游手好闲的青年着实不少。 巡jǐng这么一问,那几个看卡子的人里,有人哼一声,“别套交情,我们不认识你们,想从我家地里过,一辆车二十……” 这价钱算便宜的,亏得是这三辆车里不但有奔驰,还有jǐng车,所以小年轻们也不为己甚,收得低了点,算是成本价——大冬天的,大家在这儿站着也不容易不是? 从这个要价的标准就可以看出来,天南的经济真的差陆海太多了,正林那边山上设卡的主儿,每辆车能收到五块就美不滋滋了,这边二十都还是成本价——这就是眼界的不同了,要是这边也收五块,那帮小青年都懒得去挖那条沟。 “哼,”陈太忠双手插在兜里,冷哼一声,“二十块……” “不给!”支光明知道他的xìng子,心说太忠为了将那些人一网打尽,隐忍了这许多时间,现在终于不用忍了,而且,明明占理的事情,若是还要夹着尾巴,那也有点心虚的意了。 “不通,那就回吧,”小沈发话了,他也看出来了,支总和陈主任就是要恶心湖城的人呢,心说那咱正好借用一下眼前的情势。 “这个……”巡jǐng这就着急了,可是他在高速公上厉害,到了下面的省道,还真的镇不住这些当地的小混混,情急之下大喊一声,“这钱我出,行吧?” “我用得着你给我出钱?”陈太忠听得啼笑皆非,古怪地看他一眼,又瞥一眼抱着膀子坦然站在那里的几个混混,“湖城这破地方啥都少,就是杂碎多!” “你小子说啥呢?”那几个混混登时就是脸sè一变,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帮人不简单,jǐng察都要帮这些人出钱,可是当面让人这么骂,还是在自家门口,那是个人就受不了,大家都是在外面闯荡过的,啥场面没见过? 大不了打了人之后,跑而已嘛,一边变脸,这几个一边就围了上来,看起来是要讨个说法的样子,陈太忠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哼一声,“给我打!”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大轿子车上噼里啪啦就跳下了小伙子们,手持着雪亮的铁锹,二话不说扑了上去,大家憋屈了这么些天,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那边一看,大轿子车里居然坐的是这种生猛的小家伙,扭头头就跑,却是没跑远,跑到边的看农田的小屋内,眨眼间手持铁棒、长刀又冲了出来——比玩命谁怕谁? 看卡子的人并不多,不过屋里还有几个,他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也不在乎自己的人比对方少,所谓的“狭相逢勇者胜”,打架这玩意儿,靠的就是一口气,谁下手狠辣,谁就能镇住对方,这些都是不消说的。 于是双方就噼里啪啦打在了一起,小保安们气势正旺,也不愿意输了这口气,如此猛烈的碰撞之下,那就是人多的占便宜了。 眨眼之间,冲上来的七八个混混就被放倒了两个,倒地之后小保安也不放手,你一锹我一锹的,将地上两人砍出六七个口子出来。 这么狠啊?蒋村的人真的傻眼了,发一声喊扭头就跑,可是小保安有两个身上也见红了,自是不肯干休,撒腿就追,还有几把铁锹带着风声就飞了出去。 眨眼间,又是三个人被堵住了,一通乱打,两分钟后,一声呼哨响起,却是三辆车已经从农田的小上绕过了障,沈经理冲小保安们招一招手,“上车,走了。” 三辆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五个浑身是血的家伙躺在地上辗转着,哀号着……车行不多远,前面zhōngyāng有三个人拦车,就那么零散地站着,将道上可避让的地方都封死了,陈太忠见状哼一声,“冲过去!” 他自然猜得到,这是蒋村的村民要帮同村被打的人出头了,不过他又怎么会给这些人机会呢?说不得就要下狠手了。 司机是跟了支总多年的老人,对这些事情也门儿清,一踩油门就加速了,然而这村民也不愧是在省道生活的,直到奔驰车冲到距离六七米之处,就算紧急踩刹车,难免都要车身打横撞过来的时候,才猛地跳开,差不多零点二秒左右,奔驰车带着风声跟这家伙擦肩而过。 “这帮家伙们真狠啊,”跳开的这位看着三辆车刮风一般疾驰而去,抬手抹一把冷汗,接着就去摸手机,“人太少了,没堵住。” 于是,在蒋村村头的省道上,又冒出一片人来——七千人的村子它不但人多,面积肯定也小不了,这次堵在道中间的,有两百多人,壮汉居多,也偶有老弱妇孺。 这就说成啥都冲不过去了,jǐng车远远地看到人群,情知不妙,拉着jǐng报冲在第一线,还压着支光明的奔驰车——八十多迈的速度,真要撞上去,撞死十来八个都正常了。 车停下之后,小保安们拎着铁锹下车,那边却是缓缓地围逼过来,要他们交出打人凶手,这巡jǐng正忙着协调呢,就接到了市委秦书记的电话。 小保安是不怕打架的,但是这次对方的人委实多了一点,两百多号人呢,大部分人手里还拎着家伙——有那狠的,肩上居然扛着锄头,这玩意儿重了一点不好挥舞,但是一旦磕碰一下,后果比铁锹还严重。 巡jǐng跟秦书记汇报完情况,再扭头一看,傻眼了,陈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了车,已经从某个村民手中抢过一根一米多长、大拇指粗细的螺纹钢,挥舞着就冲进了人群,螺纹钢所到之处,真是挡者披靡、血肉横飞,“当车匪霸,还有道理啦?” 这是一场罕见的、一个人围殴两百多人的战斗,这一刻,陈主任的悍勇展现得一览无遗,小沈原本还待好整以暇地点一枝烟来抽,以示自己的孩子们并不在意对方两百多人。 然而,见到陈太忠义无反顾地孤身冲向手持各种家伙的村民时,不由得愕然张嘴,嘴上的卷烟“啪嗒”掉在了地上。 等见到陈主任在刀枪林立的人群中指东打西、纵横捭阖的时候,不待他发话,小保安们大喊一声,跟着就冲了过去,孩子们正是崇拜英雄的年龄,又知道陈主任才是老板的老板的老板,肯定是会坚定地追随的。 一个小时后……蒋村人的伤势已经统计出来了,重伤九人,其中两个尚未完全脱离危险期,各种轻伤一百七十六人,小保安们受伤的有七个,不过都是皮外伤,伤势最重的也不过是吃了两刀,一在胳膊,一在大腿。 2142章否认统计出数字的时候,奔驰车和大轿子车已经驶进了湖城市人民医院,保安们的伤势需要缝合和包扎,而陈太忠他们正好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至于蒋村那边的情况,没人去cāo心,因为巡jǐng已经说了,他们两个可以作证,证明蒋村人不但是霸,还有破坏公的嫌疑,一场短暂而激烈的碰撞,就此暂时告一段落。 就在大家都呆在湖城市人民医院的时候,湖城和正西jǐng方来人了,想彻底了解一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显然,支光明原本就是不明真相的——“打了一晚上麻将,然后我就睡觉了,有什么问题吗?” 也有人来找陈太忠了解情况,其中还有跟陈主任打过多次交道的红岭派出所于所长,“我们想了解一下,陈主任你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的去向。” 他原本还觉着,陈太忠此人胆子不够大,不过,发生在一个小时前的混战,已经传到了jǐng方耳朵里,知道这些人居然打倒了一百多号青壮年,这态度肯定就要端正一些了。 陈太忠在刚才的打斗中也“受了轻伤”,起码他有一只膀子被铁棒狠狠地砸了一下,不但脱臼了,可能还有轻微的骨裂,所以左臂就用绷带吊在胸前。 “我的去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陈主任的气焰,一如既往地嚣张,一边说一边哼一声,冲马小雅使个眼sè,“允许我朋友拍摄的话,我可以考虑多跟你说两句。” 现在的jǐng方,早就头大如斗了,只要对方愿意沟通,拍摄算多大点事儿?要知道,两千人的失踪,会导致起码一万人的愤怒——谁没兄弟姐妹老婆孩子同学同事? 简单聊两句之后,jǐng方发现己方并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因为这帮人昨天的行踪他们已经摸清楚了,是的,没什么新的发现来当突破口。 这种情况下,jǐng察们不得不点出自己的来意,因为他们别无选择,“陈主任可能你已经知道了,正西发生了大案,有两千多人失踪。” “两千多人失踪……正西有那么乱?”陈太忠听得讶异地皱一皱眉头,愣了好一阵才展颜一笑,“这失踪好像是种传统了,我的职工在那里也失踪过。” “但是你的职工,最终还是找到了,”jǐng察们听得出来他话里的讽刺,但是还不能当真,对上这种腰板硬实的家伙,确实挺令人头疼的,是软不得也硬不得,只能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这两千人,到现在为止一个都没找到。” “哦,那不着急吧,我的职工失踪了四天呢,”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一句,旋即脸一沉,“你找我到底想说什么……我还着急回朝阳呢。” “陈主任你前一阵,一直在正西来着,”问话的jǐng察艰涩地咽口唾沫,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嘛,左问不对右问也不对,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请问这些天……你见过什么比较异常的人和事没有?” “异常的……到处都是啊,”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几个人,“正西人不是都是悍勇得很吗?这种事儿在凤凰基本上见不到。” “失踪的绝大部分的人,都跟你有过接触,”终于,一个年纪大一点的jǐng察发话了,一边说,一边直勾勾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细微之处看出异样来,“你怎么解释?” “绝大部分跟我有过接触?”陈太忠讶异地重复一遍,脸上表情怪怪的,旋即冷笑一声,“我的解释就是四个字……关我屁事。” “不关你的事吗?”老jǐng察冷冷地追问一句,继续直勾勾地看着他,试图从气势上压倒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陈太忠脸一沉,手一指对方,“别看我吊着膀子,一只手就能打你个半死,你信不信?” “陈主任,你不要理他,”于所长笑嘻嘻地插话了,这就是所谓的软硬兼施,有人唱红脸就有人唱白脸,jǐng方办案常用的手段,“不过确实挺奇怪的,失踪的人,都是前些rì子跟你起过冲突的人,所以我们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扯淡,跟我起冲突……他们也配?”陈太忠冷笑一声,站起了身子,“跟我起过冲突的是蒋村人,老于我不是跟你吹牛,要不是我遵纪守法,也体谅你们的苦衷,我早在正西就动手了,那几苗鸟人,吃得住我动手?” 他昨天晚上办事之前,还真是没想过此事该如何收尾,反正他就一门心想着出气了,心说这两千多人失踪,确实是多了一点,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这种事不信你们敢不捂盖子。 事实上,他对湖城捂盖子的能力,还是有相当期待的,毕竟,这里以造假而闻名全国,而当地人能扛得住来自全国各地的压力,那没点控制能力真是不行的。 尤其是他动的人,全部都是跟造假行业有关的主儿,他就不信对方敢这么问自己,也不信对方就敢这么**裸地宣扬出去,那岂不是变相承认,当地zhèngfǔ也知道存在的问题? 当然,当地zhèngfǔ肯定知道存在的问题,甚至还暗中鼓励和支持,但是这种事儿是做得说不得的,官场上讲究的就是这个——连许纯良、陈太忠这种过江猛龙,都不便指责当地zhèngfǔ支持造假,那是在跟规则作对。 所以他没太纠结于怎么收尾,虽然他也知道,此事也不太可能一帆风顺地善了——暗中惊动一些人那是必然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反正他们抓不住哥们儿的把柄! 抓不住我的把柄,那你就不能做某些猜测,是的,这也是个做得说不得的问题,你敢给我乱扣帽子,我倒不介意在陆海官场发动一场地震。 然而,今天蒋村发生的这件事情,挺有意的,当陈太忠挥着铁棒冲向人群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这真是及时雨啊,哥们儿的嫌疑,又能洗清一些。 这不是?于所长敢说他跟正西人起冲突,他就敢说,看看上午蒋村的事情,正西的那点破事儿也算冲突? 我敢跟两百多人干仗还打赢了,难道还怕你正西每次蹦出来的百八十个人?我一直在克制呢,明白不小子?你得领情。 这个理由显然是比较强大的,于所长也被这话顶得噎了一噎,他有心说这两者有点不同,却是无法张得开嘴。 这两者确实不同,霸这种混混——而且还破坏基础公共设施,受益的是个人或者小团伙,哪个zhèngfǔ都不会支持,而造假虽然同样也是违法甚至是犯罪,却是能给zhèngfǔ带来收益,带动GDP,还能解决就业问题,这是绝对不一样的。 他正纠结呢,眼看陈太忠站起身向外走去,忙不迭出声阻拦,“陈主任,请您稍微等一下……还有点事儿想跟您了解呢。” “了解个屁的了解,我已经给你们面子了,”陈太忠头都不回,“这事儿要真是我干的,不怕告诉你们,那两千多人的手筋脚筋……统统别想保住!” 咝~几个jǐng察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然无人敢再说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了,好久之后,才听到那老jǐng察狠狠一拍桌子,“这家伙真的……太嚣张了。” “邓局,您就先别生气了,还是考虑一下,怎么安抚群众的情绪吧,”于所长听得苦笑一声,合着这老jǐng察是湖城jǐng察局的副局长,不过是没亮明身份罢了,“要是超过二十四小时,要天下大乱的啊。” “这个口子……恐怕还是得从支光明身上打开,”邓局长叹口气,“姓陈的这家伙,真的是太狂了一点,先用蒋村的事情拖一拖他吧,我总觉得这家伙跟正西的事儿有关,支光明跟正西人,可是没那么大的仇。” 要不说有时候人的直觉是最可靠的呢?大家心里都觉出来了,陈太忠并不是什么好鸟,前一段时间的忍让换来最近的爆发,就再正常不过了,遗憾的是逻辑都不能取代证据,就更别说直觉了。 从支光明身上打开口子,那简直太不可能了,别说他就算知道都不可能说,只说他自己都猜不透陈太忠是如何做的手脚,那打开口子四个字,又从何说起? 而下午的时候,湖城市的市委书记秦简将陈太忠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对蒋村的事情,我个人表示比较遗憾,让你受委屈了……对了,听说你跟祖宝玉关系不错?” “关系……还行吧,”陈太忠吊着个膀子,看起来jīng神也有点萎靡,他点一点头,“秦书记认识他?” “宝玉说了,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秦简笑吟吟地看着他,说话却是干脆利落,“所以,那些套话我就不说了,正西那些人失踪……你有办法解决没有?” “没有!”陈太忠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只想说一句,湖城真的很乱,秦书记你这个书记……不称职!” 2043认真2044卖好(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在陈太忠看来,秦简和祖宝玉或者是有点关系的,不过这跟他陈某人无关,而且,你俩关系要是真的很好的话,祖市长又怎么可能不打个电话来说一声? 这却是他想歪了,事实上,祖宝玉还真是跟秦简这一系有渊源,他接到秦书记的电话之后,沉吟一下就做出了判断——没错,这事儿跟陈太忠绝对有关! 但是,有关归有关,祖市长也知道小陈的脾气,我说老秦呐,你湖城不但假冒疾风车在先,还断人家的手脚在后,你让我帮你张嘴说话,你觉得,这个嘴我该怎么张? 按说秦书记打这个求证电话,是不该自曝其短的,要不然怎么张嘴求人?然而,事情不是这么说的,他要是不解释因果,又怎么能牵扯到关于陈太忠的猜测? 当然,祖宝玉拒绝了他,也不可能一点建议都不提,于是就告诉秦简,这件事你找我不好使,最好啊,你找一下bějīng邵家,邵家的国立跟小陈关系不错。 这下,人就丢到bějīng去了,不过秦书记实在没得选择,开什么玩笑,两千人的失踪啊,而且省里等着他犯错误的人海了去啦,很难想像别人会不拿此事做文章。 说不得,他就硬着头皮给邵国立打个电话——其实,他跟邵国立的表姐夫更熟悉一点,但是这种丢人事儿,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好的。 邵总一听说秦简招惹了陈太忠,就一定要打听个究竟出来,等他原原本本地听完事情经过之后,冷笑一声,做出了跟祖宝玉相同的判断,“这十有仈jiǔ是陈太忠干的……不过秦书记,你那儿的人做事,也太不讲究了吧?” “先别说讲究不讲究了,国立,我知道我错了,”秦简急得都快喊出声了,“我来湖城也不过才一年多一点嘛,现在是两千多人的失踪案啊!” “在陈太忠眼里,你那两千人,顶不过他一个职工,你就不知道那家伙有多护短,”邵国立漫不经心地笑一笑,“算了,我帮你问一下吧……哎呀,不对!” 邵总眼里并没太把此事当回事,两千人失踪是不小的案子了,但是这事儿是发生在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又不是发生在京畿附近,捅出来是天大的事儿,捅不出来也就是屁大的事儿。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手笔真的是太大了,对陈太忠的影响也是深远的——哪怕不是太忠做的,对他也没好处,所以邵国立就想到一个问题,太忠知道我在陆海有点办法的嘛,为什么当时他不找我呢? 不找我,自然是知道这秦简跟我家走得近,而这湖城人做事,又太缺德了一点,造假不说还动了太忠的人,没错,太忠这是怕我难做——甚至,不排除丫挺的记恨上我的可能。 “算了,这个事情我不能管,犯忌讳,”邵国立终于拿定主意了,“而且……我也真的不能确定,这是陈太忠能做到的,你那儿已经搞过他的人了,我再给他扣屎盆子,他得跟我急。” 秦简能理解邵国立的想法,陈太忠吃亏在先,自己这边却是没帮人家出头,而现在出了这么诡异的大事,却要一口咬定是人家干的,这个……不合适啊。 但是,既然祖宝玉和邵国立都判断,以陈太忠的心xìng,是可能做得出这种事儿的,他就不能不找小陈来认真地谈一谈了——两千人啊,事情太大了。 事实上,大家都可以认定,此事跟陈太忠有关,但是没人会丧心病狂到认为,这是陈主任能一手包办的,大家最害怕,也是最关心的,是陈太忠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能做出这种惊天的大案——这是事情的本质所在! 所以,秦简找了他来,而他的回答很不气,甚至要指责秦书记不称职,当然,这是凤凰的官员,秦简就算想计较都是没办法的,更何况他着急得都快吐血,哪里还计较得了那么许多,“那小陈你说,我现在该做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听说失踪的,都是涉嫌造假的?全国吃这亏的人和厂家多了,要不……我帮您联系一下,看看他们谁会有嫌疑?” 这家伙真不是个玩意儿!秦简气得差点拍桌子了,我这儿失踪两千人已经够那啥的了,你再找上全国其他的厂家来看热闹,来折腾……是嫌我不够焦头烂额吗? “国有国法,咱们是有组织纪律的,”秦书记终于按捺不住了,于是冷哼一声,“造假是造假的问题,失踪是失踪的问题……” “那又关我什么事儿呢?”陈太忠冷笑着站起身来,“我最关心的是,谁把我的职工的手筋脚筋挑了,对其他话题,我不感兴趣,这些人的失踪也跟我无关,要不,我不介意把他们所有人的手筋和脚筋都挑了……秦书记你还有事吗?” “陈主任,我想奉劝你一句话,”秦简也被他折磨得受不了啦,你仗着不是我陆海的干部,冷嘲热讽我半天了,那我也给你一句吧。 于是,他推一推鼻梁上架着的眼睛,盯着眼前正要转身的年轻人,沉默几秒之后又叹口气,面无表情地说,“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认真起来的**人。” 这话隐隐带一点威胁,又有点交浅言深的感觉,不过陈太忠哪里吃这一套,说不得灿烂一笑,微微点点头,“哦,原来石毅的案子没破,是因为有些人不够认真……是吧?” 这话说完之后,他转身向外走去,心说我来的时候谁都不待见我,一个个yīn阳怪气的,现在看见大问题了,知道找我了……找我你不知道谦虚一点吗? 不过,秦书记这话还真没说错,认真起来的我党的干部,那办事效率叫个高——秦简能通过两个渠道来落实陈太忠的xìng格,别人自然也能。 于是不多时,就有人将陈太忠的来历挖了一个底儿掉,当大家基本上了解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对他的看法就两极分化了。 有人认为,这件事必然跟陈太忠关系密切,这家伙从不肯吃亏,又护短,他的人在咱湖城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可与此同时,有人认为陈主任不会介入此事很深,人家敢在蒋村大打出手,在凤凰的小章村也曾经一个人打一百多个人,那么在假冒伪劣的工厂前面,想要动手也是很简单,吃不了亏的。 你说他是碍着老弱妇孺在场,才不敢动手?那你可是想错了,只要惹到那家伙,什么农民工、下岗工人,甚至连女人,人家都是照打不误——那厮的字典里,就没有“仁恕”二字! 然而,这都是次要问题,主要问题是:那两千人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有没有生命危险,什么时候才能安全回来? 真要在大街上躺了两千断了手筋脚筋的家伙,那啥也不用说了,陆海的党政班子一起下台吧——说来说去,人民群众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啊。 陈太忠被怀疑,主要是他护短的名声在外,然而同时,有人就考虑他既然护短,那么针对这个特点,能不能加以利用呢? 当然,大家考虑的并不是拿支光明等人安危做要挟——这只会让陈主任越发地恼怒,他们想的是,既然此人很在意石毅被伤害的案子,咱们就先抓此事吧。 提出这个建议的,正是被陈太忠骂了一顿的市局邓局长,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居然能生出这么一个浪费jǐng力的想法,真的有点不务正业。 起码,正西jǐng察局唐局长就抵制这个建议,正西市委郭书记对这个建议也不感冒——麻痹的,失踪人是失踪人的问题,姓邓的你这时候提出这么一个建议,明显是在夹带私货,是不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想落井下石啊? 然而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苏牛牛……还是红岭派出所那个副所长,在闲得无聊分析案情的时候,有了一个惊人的大发现! 这个发现真的很惊人,那就是有个厂子的人,被陈太忠撞到造假了,而且都被人拍下来了,但是这个厂子里的人居然没受到此次风波的影响! 是的,就是播多村的那个厂子,这个厂子是唯一被陈太忠拍到的厂子,一度也成为了正西造假行业里著名的笑料,但是,就在正西所有的造假工厂因为主要人员失踪,不得不歇业的时候,这家居然能开门生产,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这个厂子很小,但是这件事里所蕴含的意义,那是极大的,这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邓局长的猜测——这家不是生产假冒疾风车的,也被陈太忠彻底地翻看了一遍,那就可以安然地置身事外了,是的,听说大多数时候,姓陈的还是愿意“以德服人”的。 这种细节,也就是苏所长这种仆街到无聊的人,才有可能在第一时间内抠出来,不过确定了此事之后,他带了两个人赶到那工厂,然后打个电话汇报唐援朝,顺便将工厂查封,控制了所有人的出入——说到底,这一家还是没躲过去。 唐局长一听说还有这种事情,马上就高度重视了起来,派了人来工厂了解情况之余,犹豫一下,吩咐人彻底落实石毅被绑架的案子。 石毅那桩案子,一开始真的没什么人在意,许纯良来跳腾了一番,算是让正西jǐng方略略jǐng惕了一点,但是也没多了多少去破案的动力。 倒是这几天陈太忠的折腾,让大家对这个案子重视了不少,年根儿了大家都被死死地耗在这件事上,谁心里也有气,自然是要打听一下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所以,不少jǐng察隐隐都知道了,到底是哪些人、哪些厂子在生产假冒的疾风车,当然,割了石毅手筋脚筋的主儿,一般人是打听不到的——这毕竟是刑事案件了。 然而,知道归知道,看着凤凰来的副主任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大家却是都不肯说,再有正义感的人都不会说,你可以撒腿一走了之,我们还要在正西做人呢——正西地方势力的团结和心狠手辣,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你又不是我妹夫,我凭啥帮你? 可是大家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数,现在这节骨眼上,小道消息乱飞,这种辛密登时就一传十十传百了,有人害怕唐局长捂着消息不放,直接就捅给了邓局长——唐局是死活闯不过这一关了,咱不能陪绑不是?琢磨一下“富贵险中求”倒是正经。 邓局长原本就嫌正西jǐng察局阳奉yīn违,不肯认真配合,心说这事儿真如我想的那样的话,你正西那边脱不了身,闹到最后没准还要牵扯上整个湖城jǐng方,到时候我想脱身,也得有个说辞吧? 跟陈太忠打好交道,我就能扳本的机会,这是他的想法,按说,他做出这个决定,还要跟局党委甚至市委汇报,等待组织做出决定,不过眼下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在忙着应付今天的突发事件——牵扯到谁,也别牵扯到我。 总之,大家都在忙,却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邓局长一琢磨,上午我是恶了陈太忠了,那就不能再等了,直接跟陈主任沟通去吧。 陈太忠很好找的,就住在交通宾馆,不过,当下午五点半邓局长赶到,报上字号的时候,却见交通局庞局长亲自走了出来,一脸的肃穆,“老邓你来这儿干什么?” 庞局长今天也挺郁闷的,好端端地让小jǐng察问了半天,待他知道了正西发生的事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而耳朵,又确认了一下,方始决定避让一下此事,同时心里也不无幸灾乐祸的感觉:不管是不是跟陈太忠有关,反正这事儿牵扯不上我。 他想的是牵扯不上,然而,等陈太忠、支光明等人被从高速上请回来之后,他就不得安生了,左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全是领导打来的,最少都是级别相近的。 没办法,数遍湖城市,也就是庞局长一直在招待这帮人,想让引见的,想拐弯抹角打听的,都要通过他。 老庞被sāo扰到不行,就跑到交通宾馆陪陈太忠来了——这事儿太大了,牵扯的人也太多了,既然躲不过去,索xìng就积极配合,也省得被某些小心眼的人惦记上。 2144章卖好邓局长的地位,比庞局长要差一点,jǐng察局是厉害但是交通局也不差,副职和正职当然就没法比了,于是他就告诉庞局长,说关于凤凰科委职工石毅的案子,我找到点线索,想来跟陈主任通个气儿。 咦?庞局长一听,这家伙居然肯在此事上下功夫,就领着他去见陈太忠了,搞得邓局长心里暗自嘀咕:这陈主任能让堂堂的交通局局长跑前跑后,这来头果然是不小啊。 两人走进豪华套的时候,陈太忠正坐在那儿接电话,另一边是支光明,也在接电话,今天的事儿确实大发了,两人的电话从来就没断过。 “哦,纯良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陈太忠一边接电话,一边抬手示意对方坐,那个老jǐng察他看得眼熟,不过今天乱七八糟的电话也实在太多了,他顾不上计较。 他接的这个电话,是许纯良打过来的,正西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许主任耳朵里了,于是中午他就打个电话来问——太忠,这事儿是你干的吧? “说啥呢?咱俩关系好,你也不能诽谤不是?”陈主任自然不肯认账,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电话会不会已经受到了监听,“我要走呢,结果被人拦回来了。” 许纯良一开始倒是没想别的,就是心里挺激动的,觉得这事儿痛快,然而下午的时候,他又接了两个电话,都是说情的,其中一个还是他老爸介绍过来的,而他也已经意识这个问题真的是太严重了,于是又打个电话过来,告诉自己的副手——我支持你,一定要彻查石毅的案子,其他事情,咱们不管。 这话说得语焉不详,但是陈太忠是听明白了,纯良这就是表明态度:咱兄弟一场,我跟你共进退了,至于那么多人失踪的事儿,不管是不是你干的,你可千万别承认啊。 许主任这人还真有几分胆气,陈主任放下电话,心情比较舒畅——也不枉哥们儿为了照顾你的感受,做下这惊天的事情来。 这时候,他就忘了考虑,要下狠手原本也是他的初衷,搁下电话,抬头问一下庞局长你带的这个人是啥人,一时间发现,纯良叮嘱的另一件事,居然也有眉目了。 邓局长做事还真够周到的,就在他来交通宾馆的上,他派出去的人,已经控制了一个叫做陈红喜的家伙,不过也亏得他下手快,正西那边发生的事情,已经惊动了这家伙,前去抓人的jǐng察走进陈红喜租住的房间时,那家伙正拎着大包小包打算下楼。 他向陈太忠婉转地解释一下,“这个陈红喜,可能在天南销售过冒牌疾风车,至于说具体情况,我们还在进一步地了解中。” 邓局长一说话,陈太忠就想起来了,上午这厮是唱黑脸的,跟自己呲牙咧嘴来的,不过这人带来的消息挺管用,一时间他就没了计较的心,于是笑着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人,我们在素波市场上调查,知道这人就是幕后指使者。” “那我们先尽快了解情况,从这个人身上打开突破口,应该没有问题,”邓局长见他不计较往事,就笑着许诺,“一旦有了确切的结果,你们凤凰jǐng方可以过来接收嫌疑人,我们也会积极配合……估计明天上午就会有消息了。” 他所说的明天上午,就是暗示陈太忠,你赶紧晚上放人吧,当然,这话实在是不能说出口,要不然没准这厮会当场翻脸,就是上午说的那句话了——丫只剩一只手,都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明天上午就能有消息?”陈太忠听得皱一皱眉头,又上下打量对方两眼,“你确保那家伙不会抱有侥幸心理,从而负隅顽抗?” “无非是卖点假货,又死不了人,他为什么要顽抗呢?”邓局长哼一声,自信满满地回答,“而且,关于造假的窝点,我们也掌握了一些线索,双管齐下不怕他不交待。” “认真起来的我党,做事果然是雷厉风行,”陈太忠笑着点点头,笑容里有明显的嘲讽之意,“行,抓不到凶手,先抓到造假的也算,我对造假还要理直气壮对抗被害者调查的人,真的是恨之入骨。” 他夹枪带棒的讽刺,邓局长直接就无视了,倒是隐隐地听出,这家伙似乎有承认昨天事情是其所为的意——甚至有答应晚上放人的预兆。 当然,他还是不敢明说,甚至都不敢随便胡乱暗示,听说这厮是属狗的,翻脸不认人,于是笑着点头,“造假案要破,绑架案也要破,这两个案子我已经决定并案了……绑架案不破,造假案就不能算完。” 这又是一个承诺了——就算绑架案我没破了,或者破了案凶手没抓到,那么我就要按着造假者不放,一天没结果,一天不结案。 “呵呵,这是你的意,还是局党委的意?”陈太忠问话,也是一针见血——他甚至有点喜欢在外地办事的感觉了,很多话不用拐弯抹角地说,直接点破就行。 “目前是我的意,”邓局长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但是我有信心在局党委会议上通过,要是我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你可以找我来。” 这就是公然卖交情了,不过他也不怕局里人有意见,大老板上午就说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搞定此事,谁就有天大的功劳。 而且不管怎么说,凤凰科委对湖城的压力也实在太大了,就算此事不是陈太忠干的,若不能果断地处理了这个案子,人家将来肯定还要再找麻烦。 所以,眼下他的行事虽然有不务正业的嫌疑,可这个案子他执意这么做,别人也不能反对——谁要不答应,那凤凰科委下一次来人,你们扛着啊。 “其实造假案,也会酿chéngrén命的,”陈太忠见这人居然如此有担当,心里越发地舒坦了,说不得沉声解释,“他们用的元器件都不过关,速度又快……一旦出了问题,别人只会想到是我疾风车厂、是我凤凰科委的责任,唉,为了做好这个牌子,我们已经付出太多了。” “那是,”邓局长点点头,心说你愿意跟我好好地说话,我就愿意好好地听,只要哄得你开心就行——虽然类似的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嗯……那这个陈红喜,我能不能见一见?”陈太忠见他没说话的yù望了,就追问一句。 “嗯?”邓局长被这句话又惊得愣了一下,看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犹豫一下点点头,“见是可以见,不过你最好通过摄像头来看……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嫌疑人。” 他只当陈太忠怀疑自己在放嘴炮,实则未必抓住了陈红喜,心说我得给人家释疑不是?否则这半天的话,那可真是白说了。 当然,他并没有想到,陈太忠根本没见过陈红喜——就算想到了,他也不敢赌不是?说不得领着陈主任去了市局。 陈太忠从摄像头里看了看陈红喜,点点头不说什么,转身出来了,不成想一出来就撞见了一个高大的jǐng察带着几个人站在奔驰车旁,见他过来了,沉声问邓局长,“老邓,你这是……领陈主任来认人呢?” 这位就是市局一把手程亮,他听说邓局长把朝阳的那辆奔驰车领进院里了,一个电话下去,就都搞明白了——怎么说他是市局老大,心说这老邓还真有一套,没准还真能奏效,说不得百忙之中来停车场堵人。 事实上,程局长并不认为此事会是陈太忠所为,毕竟是太离谱的事情了,然而凤凰科委这么些天的折腾,也让他不堪其扰——这也是搂草打兔子,处理一个造假案,没准还能解决了多人失踪案,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反正就是撞大运了,他又知道姓陈的嚣张,心说我要去老邓办公室堵人,没准人家都不去那儿,于是索xìng就来外面堵人了。 果不其然,陈某人确实傲慢,随意地点点头,说两句话之后,转身上车就走人了,根本不理会程亮请他去局长办公室坐一坐的邀请。 其实,陈太忠对这个局长真没什么好印象,正西造假那么猖狂,你这个湖城市局局长,就算没有暗地支持,也逃不脱一个不作为的事实,而他是最讨厌不作为的干部了,贪官在他眼里都比这些人强。 不知道这么搞,会不会有效果?看着奔驰车驶离市局大院,邓局长正站在那里发呆,猛地听到一个声音,却是程局长发话了,“老邓,来我办公室一下……” 2145回归2146捂盖子 《ID小说网-hui2d.com》邓局长的人情,在当天晚上就见效果了。 播多村另一家工厂里,厂主的老婆带了几个人在这里下夜——老公和员工失踪了,她特地从湖城赶了回来,白天在派出所打听消息,晚上却是招呼了娘家几个人来下夜。 老公是不见了,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厂里有不少产品和零配件,她不能坐视这些东西被人偷了不是? 由于心系老公,她睡不着,就扯了自家兄弟来说话,大约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她正泪眼汪汪地回忆两个人的恩爱呢,猛地听到旁边的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进贼了?”她和兄弟们交换个眼神,说不得cāo起手边的棍棒长刀,向隔壁走过去,不成想还没进门,就听得“阿嚏”一声大响,屋里有人打喷嚏。 “是柱子,柱子回来了!”要不说这夫妻感情好呢?连自家老公打的喷嚏都听得出来,老板娘尖叫一声,就冲进了屋里……跟这家的遭遇类似的,有很多人家,家里人莫名其妙地失踪,给谁心里都不会踏实了,虽然也有人觉得家里有邪气不敢在家呆着,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在家里等着,或者缅怀或者伤悲,无心入眠的人很多。 而派出所、分局里的jǐng察们,也睡不着不是?于是在三点左右,整个湖城的jǐng察系统都知道,失踪的人回来了——连夜赶到正西坐镇的程亮程局长,都得到了消息。 程局长肩负着守护一方平安的重任,惊喜过后马上就冷静了下来,吩咐所有待命的jǐng察和联防队员,统统出动,一定要搞清楚,这些失踪的人是怎么回来的! 甚至,他还给市里打通了电话,命令特jǐng来支援——他虽然是武jǐng的第一政委,但是武jǐng不如特jǐng用得顺手,已经是陆海省的共识了。 事实证明,程局长并没有贻误了时机,当他将天罗地网撒出去的时候,失踪的人只回来了差不多四分之一——最多也就是三分之一,这个数据是不好统计的。 遗憾的是,失踪的人太多,而jǐng方的人太少,所以他想了解到失踪者是由什么人、用什么方式送回来的,难度真的是比较大。 太多的时候,都是jǐng方听到一声欢呼,等赶过去的时候,失踪者已经在那里了——失踪者的家属通常都这样解释,“刚才床上没人,刷地一下就有人了。” “这才是扯淡,”红岭派出所副所长苏牛牛就不信这个邪,于所长都去蹲点了,他自然也要出动,不过,于所长所选的蹲点位置,是镇长的连襟家,而苏所长无yù则刚,兼且旁观者清,就选了一户普通人家。 当然,真要计较的话,造假的核心人群里,就没有什么普通人家,苏所长所选的这一家,也不过是个小厂的技术工人,平rì里脾气绵善少跟人口角,又乐于助人,附近十里八乡是有名的人缘好,别人都能回来的话,这个人更应该能回来。 然而,技术工人的脾气好,并不代表他老婆的脾气也好,女人哭了一整天,正迷迷糊糊地处在似睡非睡的状态,听见有人敲院门,推开房门就冲了出去,“老公你回来了?” 开门一看,不是老公而是jǐng察,巨大的失望之下,女人禁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苏所长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就是要问她老公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两人吵吵了半天,女人终于相信,别人家的人都回来了,就差自己的老公了,于是琢磨一下,就抬手把苏所长往外面撵——走走走,你要在场的话,绑匪说不定就不送我老公回来了。 “我就埋伏在这儿,”苏所长晃一晃手中的手枪,低声解释,“我不出声音,也得保护你们不是……算了,你老公已经回来了……” 女人回头一看,可不是咋的?自家的老公已经出现在了身后的床上,一时间大奇,“这……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啊~~” 听着女人惊喜中带着恐慌的凄厉尖叫,苏牛牛愣了半天之后,转身向外面走去,心说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好悬没喊出声来,大半夜的,一个大活人就那么凭空出现了,胆子小的非尿了裤子不可。 这一下,苏所长真的是相信那些传闻了,所以,他强行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腿走出门外之后,开始犹豫了:下一家……我他妈的该不该去呢? 这一夜,正西市待命的jǐng力和联防队员,加起来超过了五百人,再加上一些自告奋勇加入的人,足足有七百人之多,苏所长并不是唯一亲眼见到这种怪异的jǐng察,跟他遭遇相同的状况的,还有十几个人。 当喜讯传来的时候,有人第一时间将电话打到了交通宾馆,宾馆里有便衣jǐng察紧盯着前后两个门,还有jǐng察在中控室一眨不眨地看着摄像头传来的情景。 交通宾馆是有每个楼层都有摄像头,还是红外的那种,原本这里没有装摄像头,去年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公子来这里下榻,丢失了笔记本电脑、手机和钱财若干,该公子大闹了一场,根本就不考虑宾馆提出的赔偿,就是要交通局交出小偷来。 后,还是大家用超出失物几倍的补偿,哄得该公子离开,兼了宾馆总经理的副局长琢磨一下,算了,还是装上摄像头吧。 对这个申请,庞局长也批了,不过考虑到下榻这里的领导不会少了,就嘱咐副局长,摄像头可以装,但是套间那一层的摄像头,平时要关闭,谁想开启的话,必须得你同意才行。 反正摄像头这东西,对各种接待宾馆就是个双刃剑,不装不好,装了又有窥视领导隐私的嫌疑,真的是很难办,大家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由于今天事情特殊,摄像头自然是开了的,不但开了,还有jǐng察在一旁实时监视——当然,这个消息陈太忠也从庞局长那里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他就不能留宿于马小雅那里了,也不能让马小雅留宿于自己的房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这两天小马的大姨妈来看她,大家正好唱个歌,玩一玩健身什么的。 所以大家看到的就是,陈主任在晚饭之后,先是跟马小雅和支光明去K歌,支总还点了一个小姐,陈主任没点——这商人的素质就是比干部要差一点。 然后就是去健身房健身,再然后是去酒吧泡吧,反正就是一条龙了,几人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他们回了房间,好像就没再出来了,”负责盯着监控的jǐng察其实已经在打盹了,接到电话之后也不着急回答,打着哈欠将监控的录像倒回来,又再快进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发话,“要走也不是从楼道里走的,外面没人盯他们吗?” 外面自然也有人盯着,这么搞真的有点浪费jǐng力,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两千人失踪的案子,再怎么重视都不嫌多,所以楼外是有jǐng察在车里盯着的——听说凤凰来的那位副主任武力值超群,没准会飞檐走壁呢。 然而楼内楼外的一切迹象表明,陈主任自打回了房间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那么显然,今天夜里的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陈主任没有直接的关系。 交通宾馆是jǐng方重点关注的目标之一,有些地方就难免要忽视一点,直到凌晨四点,耳听得大部分失踪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现身了,邓局长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桩事情,“呀,是不是陈红喜那儿交待了什么?这些人才会回来?” 近的灵异事件实在太多了,搞得大家都有一点麻木了,所以直到此时,他才想到,如果此事是出自陈太忠的手笔的话,局里的讯问室,应该是实现了什么突破才对。 没错,局里的讯问室,真的是实现了突破,这里原本就是审问重犯的地方,负责讯问的jǐng察是局里的jīng英,而且还有摄像头对整个过程做记录——有些堂堂正正地击溃嫌疑人侥幸心理的细节,是可以拿来做音像教材的。 然而今天晚上的突破,不是正面的而是负面的,没错,大家没看错,嫌疑人在戒备森严的讯问室,突然间撞破脑袋自杀了——简称“突破”! 没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参与讯问的jǐng察打了一个小盹,等醒来就这样了,而摄像机的录像也定格在这一刻——应该是系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障。 这些自然都是陈太忠所为,他不过是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来了一趟讯问室,搞了一点讯问记录看了起来,事实上,邓局长吩咐下来的事情,很少有人会不用心做。 从记录上看得出,这个陈红喜并不是一个胆气豪壮的家伙,他甚至已经交待出他在素波的一些事情了,还有……他在正西的上家,是一个叫李步的胖女人——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吓到了他,总之,此人是相当配合的。 2146章捂盖子陈太忠手里有了这些资料,自然就可以放人了,而那李步他也有印象,正在那失踪的两千多人里——要不说长一张狗脸也有好处呢,他捉人的时候,才不管你是老弱还是妇孺,只要参与对抗的,统统捉了走。 不过,想一想就这么放了人,他心里还有点不情愿,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大部分人要安然无恙地放回去,真是不甘心吖……然而,这事情连许纯良都隐约表现出了忌惮之意,他就知道不能由着自己的xìng子来了,但是他看着陈红喜这家伙,死活不顺眼。 于是,他就直接弄死了此人——要不是你小子跑到素波卖假货,至于发生这么多事情吗?搞得哥们儿都快暴露了。 将陈红喜搞定之后,他就万里闲庭地走人了,走的时候,他倒是恢复了那俩jǐng察的六识,那二位惊见此事,也没敢直接向领导们汇报,而是赶紧分析原因。 就是打了个盹,这家伙就自杀了?这事情委实怪异了一点,遗憾的是,这二位分析来分析去,也没找出个所以然出来,最后才硬着头皮向领导汇报,然而,此时惊天大营救已经展开,这点小事就没人再cāo心了……陈太忠去了山坡处,才猛地发现,就算把这些人全部送回去,那也不会是安然无恙,是的,他才走进大阵,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喷嚏声,这些声音虽然细微,却是重在人多,闹哄哄地响成一片,听起来相当慰藉人心。 合着他昨天捉人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床上睡着呢,陈某人自然不会好心到帮人穿上衣服——事实上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去cāo这种心,了不得就是嫌光不溜丢的身子难捉,连被子一起卷走就是了,至于那些穿了秋衣秋裤睡觉的,却是连这样的待遇都没有。 带走的人都是被封闭了六识的,六个时辰自开的那种,也就是说他将人扔进坑里的时候,大家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反应,只能用各种姿势在坑底下待着,或笔直或蜷缩。 按说,这石洞是个好地方,冬暖夏凉的,不过大冬天的,人在里面一动不动地呆上十二个小时,想要不受寒,那基本上也是胡说,所以有不少人就感冒了。 李步所拥有的,是一个不小的厂子,当时对抗得也挺激烈,最起码李老板一家都上阵了,而且那群人中,身上有带了多个神识的,也就是说他们还负责串场子,帮别家对抗——当然,也可能是别家派过来协助的,意差不多。 这些人,杀之不为过,于是,陈主任先将李步拎出来,也不问话,又拎两个串场子的出来,当场就扭断了脖颈,要她交待事实真相。 李步已经感冒发烧了,不过还是硬撑着不松口,直到陈太忠将她的秘书,那个小白脸弄出来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交待了整件事情。 石毅就是她请人绑走的,据她说,陈红喜在素波损失惨重,心痛之下,发誓要在别的省打开假冒疾风车的局面,以作报复,不成想没过多久,凤凰科委居然找到正西来了。 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李步都有点受不了,那么大一口锅,我们不过是从里面划拉了两筷子,又动摇不了根本,你们一个公家单位,至于跟我们这么叫真吗,还找上门来了? 总之,做强盗的也有自己的逻辑,等到她发现,金程和石毅在碰了钉子之后,并没有走人,而是开始私自调查,并且都查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她就完全不能忍受了——这万一要是有人想坏事,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造假这一行业,你要说齐心那是真齐心,但是老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凤凰科委的人来的时候就已经表态了,只针对假冒疾风车的厂家,这种情况,李步要是再容忍石毅查下去,没准就有同行私下搞事了。 反正她也不是个善碴,那么,石毅的悲剧简直是必然了,原本她想让此人永久失踪呢,只不过见风声太紧,才将此人丢了出去,却是弄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等她交待完这些,陈太忠自然要送其上了,反正这些坑他都是要回填的,直接将人扔进去埋了就完了,接着他又找出那几个凶手,一一地弄进去。 其他人,自然是要放了的,所幸的时候,他掳人走的时候,直接记录了坐标,又留一点仙力做引子,这次倒是没有用了七成的仙力——事实上他也没那么多仙力可用了。 反正,送人回去比掳人来要轻松得多,只是这两千多人,要送也得分个先后,至于说没送多少人就被人发现了,他也不在意——在掳人的时候,他就想到这种可能了。 不过,这更能显示出此事的神秘sè彩,他倒是希望别人越早发现越好呢,是的,这本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非常欢迎。 然而,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有,原本他是想着,去了朝阳之后再潜回来慢慢处理,仙力也能得到适当的恢复,不成想湖城这边如此果决,直接将他拦回来了。 那么,那些方便面矿泉水之类的,就有点多余了,这是他的失算之处——那也是钱吖,不过,听到漫山遍野的喷嚏声,他又隐隐感觉,被拦回来也不错,要不然等过两天他再来的时候,恐怕要有人扛不住,直接死在坑里了。 总而言之,他做的事情不能说是算无遗策,但是大致上是正确的,尤其比较妙的是,邓局长居然帮他找到了陈红喜,那么现在,他呆在陆海的时间,就算进入倒计时了。 失踪的人一共是两千一百一十六人,当天回去的有两千零九十八人,剩下的十八个,就永远地埋骨荒山,成为了山体的一部分。 这里面有李步一家人,又有几个凶手,还有几个串场子串得实在太多的家伙——陈某人是愿意以德服人的,但是串这么多场子的主儿,其为人和心xìng可想而知,那也无需等对方解释,直接埋了算了,这么做有利于社会风气的净化,是一个国家干部该有的觉悟。 这十八个人是永久失踪了,不过正西市一时没完全统计出来,他们只知道,在这一夜,失踪的人基本上都被找回来了——严格一点说,是用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回来了,正如他们失踪时一般的诡异。 等天亮的时候,jǐng察们依旧忙碌得很,他们要了解情况不是?不过这一次,他们不用走街串巷地忙乎了,有些jǐng察在局里直接将人唤来,更多的jǐng力,直接就放到了医院。 正西的各个医院在一夜间人满为患,大致都是感冒或者受寒,到最后患者们都排起了长龙,相互间打招呼的时候,也不是问“你吃了没有”,而是换了一种别人不太理解的问候方式——“当时你穿着什么呢”? jǐng察们出现在这里,一方面是帮着维持秩序,以免有人在排队的时候打起来——正西民风彪悍嘛,另一方面就是做一做记录,看看这些人失踪后遭遇了什么事情。 大约在八点多的时候,有那有心人发现了,李步一家没回来——前文说了,jǐng察里其实有人知道,冒牌的疾风车是哪一家产的,此事闹得如此沸沸扬扬的,自然有人关心李步的厂子。 到了十点钟的时候,大家已经统计了出来,有十五个人没回来——剩下三个是在更晚的时候发现的,那仨整天游手好闲,东游西逛神出鬼没的,甚至都没上了失踪者的名单,谁都不能确定那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来,针对xìng就很强了,此事必然跟凤凰科委有关,然而,相关的领导们却是不想再拦着陈太忠了,失踪者回来的方式,已经传开了——一个人那么说的话,大家不会相信,但是有几百个人这么说,其中还有十几个jǐng察,那就由不得你不信了。 没有人知道,陈太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大部分人都回来了——事情,终于可以缩小影响了,盖子也容易捂得多了。 至于那姓陈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这个瘟神一般的家伙,终于是瘟出凤凰,跑到陆海来祸害了,对不起,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反正,大家是决定捂盖子了,那么,李步跟凤凰科委的恩怨,自然是没人提了,说实话,谁要敢提,那也是在给他自己找麻烦——合着你早就知道李老板假冒疾风车了,却是不肯说,从而导致凤凰科委的人在正西失踪? 这种马后炮,本来就是官场上一等一的禁忌,知情不报已经是错了——尽管大家心里能理解那行为,但是事发之后才跳出来说因果,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别说,陈太忠的凶名,已经响彻了正西官场,在湖城官场的高层都很有名气了,这种时候跳出来解说凤凰科委和李步的恩怨,那也是对陈主任**裸的挑衅——你当人家在乎多失踪俩人吗? 所以,李步一家人的失踪,虽然进一步坐实了陈太忠的嫌疑,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相对较为正式的场合谈起此事,都是在私下暗自嘀咕——还得选自己信得过的朋友说。 当然,这个传言最终还是传开了,甚至大多数人认为,陈红喜的自杀,都应该是陈太忠指使的——或者是被陈主任吓得自杀的,然而,传言终究是传言,上不得桌面的。 对一个县级市来说,一个自杀加十几个人失踪,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想捂盖子,还是捂得住的。 事实上,也有个把不信这个邪的,比如说当天晚些时候,湖城市jǐng察局邓局长挨个召集相关jǐng察了解情况,苏牛牛作为最早判断出对方来意的jǐng察,也被邓局长召见了。 “这个事情太恐怖了,”苏所长想起来凌晨所见,还禁不住地冒冷汗,“失踪者嗖地就出现了,根本就是我们不能理解的原因,这件事,一定要向上级反应,给出足够的重视。” “大家都这么说,我也承认,这是违背物理学原理的,有必要重视,”邓局长点点头,不动声sè地发话了,“但是我还要强调一点……**人,是不讲迷信的,我们相信的是唯物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 “这个……”苏牛牛听明白领导的意了,但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坚持一下原则,体现一下自己的觉悟,“您说得很对,但是这可能是未知情况,以我们不了解的方式存在着,有这种不受国家控制的力量出现,我觉得是很危险的事情。” “没错,你这话也没错,”邓局长实在有点受不了他了,心说小人物就是小人物,哪怕你们那片别人都称你为十尾狐狸,赞扬你的脑瓜,但是眼界还是不够啊。 说不得,他只能苦笑一声,细细地解释,“你都认为要不是亲眼所见,那是不可能相信的事儿了,那么,如实向上级汇报……你认为上级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程局长?” “呃……”苏牛牛登时哑口无言,他知道领导要捂盖子,但是在他想来,盖子要捂,这异常情况也要汇报不是?不成想,人家做领导的,还有人家的忌讳呢。 “该知道的人,人家已经知道了,你就不用多cāo心了,”邓局长见他这副模样,冷冷地笑了一笑,“好了,忘了这件事吧,回去配合于所长,在辖区里面打一下假。” “呵呵,那我走了,”苏所长笑嘻嘻地站起身告辞,心里却是在嘀咕,我就不信,经过这样的事情之后,谁还有胆子敢肆无忌惮地作假! 苏牛牛走了之后,又进来一位小jǐng察,邓局长点点头,“坐,你是小张吧?听说你看到了绑架者的背影?” “嗯,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身材矮小走得很快,”小张仔细地回忆着,“我当时就拔出了配枪,说‘站住,要不我开枪了’!” “对方撂下一句话,‘我是少数民族,你敢开枪?’然后就跑得更快了,我犹豫一下,他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2147黄总帮忙2148渐止 《ID小说网-hui2d.com》陈太忠在送最后一个人回去的时候,有意做了一点小手脚,以便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似是而非一点,最好是能让jǐng方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势力上面——事实上,他对某些优惠政策导致的矫枉过正,很是有些不待见。 然而非常遗憾,他的努力似乎并没有奏效,因为就在他离开湖城之后不久,就接到了黄汉祥的电话,这个时候他刚要进朝阳——支光明的老婆蒋珠仙已经在蓬莱阁顶层订好了午饭,正等着他们过去。 黄总现在跟他说话,是相当直接的,“太忠你厉害啊,又在陆海折腾起来了?我说……我给你擦屁股得擦到什么时候?” “黄二伯您这是什么话?我根本听不懂,”陈太忠听得就笑,对上黄总,他坚决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也是传统了,“倒是他们这边的jǐng察对我有成见,没准现在还在窃听我的电话,对处级干部这么搞……不合适!” “监听你的已经撤了,陆海省谁敢偷听我的电话?”黄汉祥不屑地哼一声,老牌tài子dǎng的豪气一览无遗,“你小子真的不认账?” “我什么都没干,认什么的账?”陈太忠笑得非常开心,“黄二伯我知道您对我也有成见,其实我现在做事,特别稳重……陆海当地人挑衅我很多次了,我都是以大局为重。” “哦,砍了别人的头皮,殴打两百多村民,这就是以大局为重,”黄汉祥也笑了,笑得非常……那啥,“太忠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有赵晨的风格了嘛。” 赵晨可是人称疯狗来的,黄总这话,并不是简单地影shè,里面还有一点暗示,大约是他知道了小陈和小赵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赵晨啊,那可是我给黄二伯你面子,”陈太忠身在陆海,就不想多提当地的事情——你说没人监听就没人监听吗?有关部门未必全买你的面子,否则的话邢昶的案子,能牵扯出来那么多人吗?“要不然他想活着走出巴黎,真的很难。” “行了,跟你说正经的呢,”黄汉祥似乎没兴趣说赵晨,于是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就奇怪了,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就不考虑一下怎么善后?” “我啥也没做,考虑什么善后?”陈太忠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过两天我就去bějīng了,到时候再跟黄二伯您细聊,您看成不?” 这话他可不是硬撑着说的,事实上,官做到正处这个层次,眼皮子再稍微驳杂一点的话,自然明白两千人同时失踪,是个什么样xìng质的事情。 陈太忠的眼皮子,那不是一般的驳杂,所以他也明白,此事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过,人这一辈子,不管做官也好,做匹夫也罢,总是有些东西,是必须坚持的——他不能任由自己的人被人欺负,而且……这报复必须得解气才行! 这是陈某人的原则,姑且也算为官之道吧,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没太在意善后的问题,大不了这个鸟官我不当了,有什么了不得的?正好陪着小萱萱去周游世界……嗯,要是能带上蒙校长一起,那就更赞了,禁忌这东西,就是能赋予人感官上的刺激吖~好吧,扯远了,说眼下的话题吧,该顾忌到东西,陈太忠是考虑到了,但是那又如何呢?男子汉大丈夫,当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事实上,见识过段卫华所说的“棋从断处生”带来的后果之后,他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世界上,很多东西并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那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这集体智慧在发挥的过程中,带有一定程度的偶然xìng,而这些偶然xìng在某些角度上,会导致出现一些必然xìng,是的,陈某人因此而存有相当的侥幸心理。 首先,没有人能够抓得住他实实在在的把柄,要怀疑他、想调查他的人,只可能是因为zìyóu心证的缘故,然而,这zìyóu心证对上一般人,下一步或者会进化为不加掩饰的、粗暴的干预和调查,但是他陈某人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国家干部,是正处待遇,更重要的是,他身后有不止一方势力的大力支持,那么,想动他的人就得琢磨好了——此人是不是可以一棒子打死的?打虎不死,反受其害。 其次,不管有意无意,他是布置了许多疑点,这些疑点或者会是毫无用处,但是也很难说,没准有一个疑点就触动了什么人的什么禁忌,从而彻底改变现有形势——棋从断处生,而陈某人的运气,一向是不错的。 就是一句话,哪怕他因此退出官场,这口气也必须要出,而他已经把该做的、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还需要计较什么呢? 反正,这件事里他真的没有算来算去,就是逞一把匹夫之勇,至于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那就听天由命了,了不得见招拆招呗。 哪怕是在蓬莱阁的酒宴上,面对蒋珠仙的疑惑,陈太忠都可以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解释,“这事儿传到朝阳了?没事,小道消息而已,这种传言是上不了桌面的。” 别说,这件事儿还真让他猜了一个仈jiǔ不离十,由于此事太过诡异,所以最终也不是从正常渠道反应上去的——当然,反应上去那是必然的,这个毫无疑问。 对陆海省地方上的人来说,两千人失踪是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这些人时隔一天就能离奇地回来,那就是没有苦主,既然苦主这么快地小事,捂下去此事,就没有多少困难。 当然,要说完全没有苦主,那也不尽然,毕竟还是十五个人彻底失踪了不是?于是这些人的亲戚朋友就去找zhèngfǔ要说法,这总还是**的天下吧? 然而,这点小风波,正西市自己就弹压得下去——有人失踪了?那成,把跟这些人有关的事情调查一下吧,要不咱们怎么找人? 一调查,这结果就有了,哦,合着是一些制假贩假的主儿啊?还可能跟凤凰科委某人的重伤害案有关,更可能跟发生在素波导致一死一伤的案子有关,这……这他妈的是大事啊。 你们想要找到人?成啊,你们非要坚持的话,那我们只能怀疑这些人畏罪潜逃了,那啥……大家看看,我们发通缉令好不好啊? 失踪者本身有污点,这事儿就不太合适叫真,又由于正西是个相对封闭的地区,地方势力相当强大——地方势力强大的地区,zhèngfǔ通常就相对要弱势一些。 很多时候,正西这里发生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解决问题的都不是经过jǐng察局,而是经过大混混、大家族甚至乡老之类的人物。 比如说,文革时有个造反派小头目,在正西干出了一点比较大的事情,卖了很多人情,后来失势了,就成了乡霸王,带点黑社会xìng质,成为正西人中数得上号的人物。 小头目的儿子跟别人抢长途车线,打残两个人,公安局长亲自带队抓捕,那小子也没跑,不过,关进监狱一年就保外就医了,出来不久,小头目做六十大寿,局长亲自上门贺寿,被老头一口唾沫吐了出来,“你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最少卸你一条腿!” 他说这话的时候,前来贺寿的湖城市副市长和正西市市长都在场,说话声音还挺大,那二位却只当听不见了,由此可见这地方势力嚣张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然而,正经是地方势力嚣张的地区,捂盖子反倒是方便,zhèngfǔ弱势有zhèngfǔ弱势的好处,只要一些大佬的招呼打到就行了——什么,你说上访?对不住,正西人就没这习惯,你要想通过外部势力干涉本地事务,那是犯大忌的。 两年前某家加工厂起火,烧死了四十多个人,其中大部分是外地人,有家属前来闹事,最后也不过是一人一万块就打发了,而这种灾难根本就没有报上去,直接捂住了。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失踪案,从正当程序上根本就没办法查下去了,剩下的就是有关部门的干涉了——当然,若干年后,又有《科学探索》等栏目试图查证一下此事,不过到最后终是不了了之。 这有关部门一出动,除了监视陈太忠之外,找的就是黄汉祥,问他发生在陆海正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说人带了字号也方便,人家直接找到家长头上了。 黄总一听这事儿,也觉得邪行到不得了,说句大实话,只靠听的话,没人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国安在国内做事,也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雷厉风行,有好多程序需要走的。 不过,当黄汉祥听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之后,不但立马相信了此事,更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这是陈太忠所为了——那厮要是吃了亏,想找回场子,会出现很多的不合情理的现象。 当然,这事情还要进一步地求证,所以就拖到了今天,只是今天一大早,相关部门已经有人赶到了现场,收集第一手资料,更是亲眼目睹了排着队打喷嚏的壮观景象。 所以就有人直接找到黄二伯面前了,“黄总,您这小老乡搞的这种事情,它影响太恶劣啊,能不能给解释一下啊?”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就不说什么组织啦、势力啦之类的问题了,这是大家心里都有数的,当然,人家说影响恶劣,也就是要黄老板交待,陈太忠这么搞,是通过什么手段实现的。 是的,没人抓住了陈太忠的证据,但是某些层面上,大家就无须说什么证据,zìyóu心证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不管用,但是对某些人来说,猜测就是证据。 出了这种大事,就算是黄汉祥也扛不住不是?不过他也不能撒手不管,黄家欠陈太忠的人情真的太多了——实在扛不住,那不是还有老爷子吗? 说白了,就是一个国家安全隐患的问题,然而,对于这一点,黄总有自己的解释,“咱先说,假如这件事是小陈干的——反正你们也没证据不是?” “假如是他干的,他这是师出有名……这个你们得认吧?不这么搞,他的职工就白白地受到侵害了,正西那破地方我了解过了,无法无天呐。” “手段,关键是手段,”有关部门认可这个逻辑,但是这个手段不了解的话,姓陈的在bějīng也搞这么一出的话,大家都要跳楼了,“黄总你不需要我们再提醒吧?” “我就是说吧,这家伙一般不爱乱惹事儿,”黄汉祥也没什么有力的还击武器,说不得只能将巴黎奥申委的申奥资料丢出来,“他是有点我不清楚的能力,你们看这个,就是他从巴黎搞回来的……” “哦……这家伙还有这么一手?”有关部门一见这资料,也是有点傻眼,“这么详尽的东西……不好搞到呢,他怎么会想起来搞这个了?” “我让他搞的啊,”黄汉祥这么解释,不过下一刻他就觉得有点不妥,我也没有理由去关心这事儿不是?于是就扯了一张虎皮出来。 “前一阵儿,X办的郎主任让我发挥一点余热,而陈太忠在这件事情,他有优势……像不久前,法国的副部长科齐萨跟一号的见面,就是他发起的。” 2148渐止有关部门一听“X办”“一号”之类的,也是一阵头大,就觉得这事儿也未必合适再查下去了,“哦,那陈太忠有这种能力,X办知道不知道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他干的,这还两说呢,”黄汉祥继续摇头,“不过我倒是知道,他最近正在着手联系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马上要出国了。” 他这话说得巧妙,不说这个科西嘉啥啥的,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而是说“我倒是知道”,这就有可能是出自于郎主任的授意,反正这种语言技巧对他来说,真的是小儿科——你们再想多问,那就去问郎主任吧。 事实上,郎主任对此事还真的知情,不过,那是因为黄总找他了解过情况——巴黎奥申委做事儿挺不地道的,咱要不要这么搞一下? 而郎主任的建议,就是黄汉祥跟陈太忠说的那样——有备无患,手里多一张牌总是好的,哪怕这牌到最后都用不上。 其实,这个回答算是多余,黄总也知道,在正常情况下就该如此cāo作,但是这个主意不该由他黄某人来拿,任何事情,捞过界都不是值得鼓励的,哪怕是出于公心——他并不是有关部门的人,所以必须得在X办挂个号才好cāo作。 “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这边不愧是有关部门的,一听这名字就猜到了七八分,顿时就惊讶无比了,“那个啥……这是郎主任的授意吗?” 这话问得极其尖锐,但是黄总是何等人物?要说别的他或者不行,扯大旗做幌子那可是一等一地擅长,于是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说不出的味道,“细节我就不合适说了,你们真想知道,可以去找郎主任了解情况嘛。” 这边就算真有计划找郎主任了解情况,见到他这笑容,也要揣摩一下了,这陈太忠没准就是一号的暗棋呢,大家非要搞得明明白白——那不是活腻歪了吗? 总之,就是这么一句话,所谓的有关部门,是国家的有关部门,而不是一号或者什么私人的有关部门,而陈某人真是某人的私人力量的话,最起码在换届之前,大家不好做文章的。 当然,这空口无凭的,有关部门也不会就如此轻易地撒手——毕竟他们是负担着国家安全的重任,认真一点,别人也能理解。 但是同时,他们也能理解陈太忠为什么这么诡异了——这没准是一号的私人力量呢,反正这年头,大家所说的有关部门只是一个泛指,其实所属的系统相当地驳杂,彼此之间,由于相互不统属而导致沟通不畅是很常见的现象。 前文曾经说过,就算想**上消灭某叛逃者,各个部门都要核对再核对,联系再联系,确保不是所有情治机关的暗棋,方才会考虑下手的问题。 那么,现在他们考虑的,就是如何找郎主任落实此事了,于是就继续向黄汉祥试探,“黄总,这事儿……我们可以去跟郎主任了解一下吧?” 我说不可以,你们也会去的!黄汉祥心里,是明镜一般地清楚,反正他相信,这些人不敢问郎主任太详细了,说不得就笑着点点头。 “你们这种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是值得称赞的,郎主任那儿你们当然可以去问……我可以保证,他都是知情的,不过呢,你们落实一下也是好事。” 他这话貌似鼓励,实则是隐约做出了暗示,“他都是知情的”这句话就挺狠的——有些问题你们问的时候,点到为止就行了啊,问得太详细了,就是对自己政治生命的不负责任。 没准陈太忠的能力,郎主任都是知情的,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一出来,陆海省湖城市所发生的事情的重要xìng,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就开始疯狂地下降,合着知道陈太忠不平凡的人,真的很多啊,那咱们又叫什么的真呢? 没错,此事是相当诡异的,但若是事关一号,那么,再诡异也是合理的了,尤其是,陈某人似乎并不属于现有的任何情治机关——甚至有消息表示,此人对情治机关有本能的反感,那么,此人属于某人的私人力量,大概是可以确定的了。 事实上,知道此人跟一号有关之后,很多人都打算就此收手了,反正姓陈的做的事情,一号的人都知道,那就并不属于不受控制的范围,而发生在正西的事情,离着bějīng足有两千公里,不存在挑衅天家权威的嫌疑。 相较那绑架者的来无影去无踪,政治斗争的突然xìng才更加地可怕,一般事的话,还有个踪迹可循,而官场中的争斗才是羚羊挂角天马行空,根本不讲任何的道理。 像陈太忠在陆海发威,虽然行事很是匪夷所,但终究是有出手的理由,这就是踪迹啊,换句话来说——人家受气在先,是有章法有因果的。 陈某人做事有章法,而又有出处——黄家就是他的家长,再加上一号办公室的某些人对其有一定的了解,那么,此人此事虽然尚需调查和确认,但是基本上,这根弦就算可以放松了。 事情的发展也证明确实如此,没有多少人敢面对X办的人,直接地提出置疑,不过是旁敲侧击地问一问罢了,而黄汉祥的语言艺术,此刻就发挥了巨大的威力、老牌的tài子dǎng想要掩饰某些突发事件,还是比较容易的,倒是那些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事件,一旦被追究起来,才是他们所头疼的事情。 尤其是陆海的事情只是针对普通人去的,并没有涉及什么雄厚背景的势力,单从xìng质上讲真的是小事,不过是手段吓人而已——正西的造假窝点确实涉及了多方利益,一般人撼不动,但是在黄总等人眼里,也不过就是鸡毛蒜皮的小团伙罢了。 在后来的rì子里,有人找郎主任打听了,老郎当然确认了一些事,同时,他也对提问者为何提出这样的问题,有些若有若无的疑惑。 但是郎主任毕竟是天子近臣,很多话不会说得太透彻,所以就没有深究此事——事情严重的话,你肯定会继续跟我说的嘛,他并不仅仅代表他自己,是的,他要考虑大老板的形象。 总而言之,这次黄汉祥是真的没有夸大其词,他确实是很认真地去帮陈太忠擦屁股了,而且他也料定,事情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只是,某个家伙却未必知情了。 这些事情,就都是些后话了,黄总虽然对小陈不买自己的帐略略有点恼火,却也没在意,两人没大没小习惯了,此事最终定数也没出来,郎主任那边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反正帮了忙就是帮了忙,时间会证明一切,他若是太着急卖人情,也不是黄家人的气度。 陈太忠就这么潇洒地走了,留了一地的鸡毛在陆海,不但让无数人忙得焦头烂额,而且还惊动了相当的部门,他却是跟没事人一般,径自回了天南。 他到素波的时候,就是腊月十九晚上了,才下飞机,他就得知一个好消息,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已经跟素纺签了意向xìng条款,只是要付出的现金,比赵喜才在的时候又加了三千万,折合下来,成本达到了七亿八千万。 当然,事情还没说死,具体的谈判也要到年后了——反正段市长很卖力地牵线了,也算完成了伍书记下达的任务,年前解决素纺问题。 不过,这数字上不会出入很大了,素纺的土地升值了不假,但是丁总的土地也略有升值,然而,最关键的是段卫华说了,小丁啊,这次你这价钱必须涨一涨,要不然,这个线我实在不好牵。 这倒不是说段市长要面子,一定要超过赵市长在的时候谈好的价钱,这只是原因之一——虽然那次根本就不算谈好。 关键的是,当时丁小宁实打实的报价,都被赵喜才否决了,这次要是不加一点,那就是在打赵市长的耳光——好吧,赵喜才这家伙本来就欠抽,抽两下也无所谓,但是人家当时否决的时候,用的可是市zhèngfǔ的名义,你可以不给赵某人面子,但是不能打市zhèngfǔ的脸吧? 这个逻辑在官场里很常见,但是丁小宁有点无法接受,她就是直来直去的xìng子,索xìng表示这个素纺我不要了行不行,我就赚我的小钱去! 我负责协调一部分你的团购!段卫华也真想成就此事,而他这建议也确实出于公心——段市长肯顾全大局那是有了名的。 丁小宁其实也是气话,她的房子卖得又不是很好,听到段市长如是说,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分管的市长仇超又介绍了一家公司,想要两家协力吃下素纺。 这家叫做华恒的公司是房地产新秀,不过老板挺有名气,做木材生意起家,后来介入金融领域,按仇市长的话来说,这是人家手上有钱,想试一试水房地产市场,只负责提供资金——两到三个亿,也能搞团体销售,其余的事情一概不参与。 没有人怀疑丁总的融资能力,就算银行不支持,陈太忠也不管,那还有甯瑞远呢,但是京华房地产账面上有多少钱,大家也看得清楚。 说白了,就是仇市长也看好这个项目,介绍一个公司进来,付出资金享受分红,事实上,仇英跟丁小宁的私交尚可,上次他就表示支持京华的,不过是在市长办公会上被赵喜才否决了。 丁小宁不想跟这家公司合作,因为她觉得资金不是问题,但是她脸皮薄,又觉得仇市长挺仗义的,狠不下来心拒绝,所以就在晚上吃饭的时候,问一问陈太忠是怎么看此事。 “这不怕死的,真的是一拨又一拨啊,”听到又是素纺,又有新公司盯上了,陈太忠也只能苦笑了…… 2149年底事多2150蝇营狗苟 《ID小说网-hui2d.com》陈太忠对有公司想介入素纺的项目,是不支持不反对,很中xìng的一个态度,小宁已经不小了,现在又在上一个函授班的成教,有些事情也是该让她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了。 不过,想一想自从关注上素纺以来,这领导、公司,一拨接着一拨地换,政策和方案也是变来变去的,心里还真有点感慨——朱秉松、赵喜才、仇超、尼克、九华公司、九龙公司……这些人名和公司名,数都数不过来了,有感于此,陈某人不得不小资一下:这天下熙熙,果然是皆为利来啊,明知道这素纺麻烦多,却总是有不怕死的。 “太忠哥,你要是能保证了资金,我就不想多考虑他了,”丁小宁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她倒也想着给仇超留点面子,“到时候接受他一个亿,也算对仇市长有交待了。” “资金……那算多大点儿事?”陈太忠听得就笑,“其实,有那两块地在手,如果敲定素纺项目的话,有的是银行向你贷款。” “开发素纺的话,我想分两期,最多三期,”丁小宁认真地解释,那么大的素纺,她居然两到三期就想开发完,这胃口还不是一般地大,如此一来开工量骤增,有资金压力那是必然的。 不过,老话说得好,“压力就是动力”,只要销售上不出问题,她开发得快,那么资金周转得就快,利润回笼得也快,“我贷一部分,华恒也能贷一部分。” “估计有多少钱,你就不愁资金了?”陈太忠犹豫一下,还是发问了,他从许纯良和凯瑟琳那儿,都能筹集到上亿的资金,实在不行找邵国立也行,倒是找甯瑞远不太合适。 他知道甯总对玩房地产有抵触情绪,拆借甯家的资金的话,没准会让某些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瑞远也未必会很情愿地答应。 “加上收购素纺的钱,我最少要有七个亿的现金,”丁小宁手上,其实就是两块地,除了这两块不到三个亿的土地,真的没多少钱,“也就是说最少还要筹措三个亿的现金,才可能保证资金链不断裂。” 她虽然xìng子暴烈,但是做起生意来却是谨慎,像这三个亿的红线就能体现出她的慎重来,说句良心话,换给个胆大妄为的,一个亿就敢开动了,而且cāo作起来也未必见得有多难。 拖欠素纺的钱、拖欠施工队的钱,卖楼花还能收集到部分资金,尤其是银行贷款,弹xìng很大的,真要有硬关系的话,手上一个亿,其他六个亿全部指望银行借贷,都是很正常的。 “其实吧,像这个项目就算是贷款,也比找人合股分红划算,”陈太忠见她一副认真到不行的样子,禁不住出声指点,“死活赚钱的买卖,找银行你还可以赚利差,找外人分红,那不是吃多了撑的?” 这年头的股份制,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尤其那种全部是民营股份的企业,到最后因为利润分红反目成仇的例子实在是数不胜数,大多还是谁能量大,谁说话最大声,按说,陈太忠不必计较这些的,真给那些贪财的主儿,要是有他这实力,会不讲理到一塌糊涂。 然而,一般情况下,陈主任还是愿意遵守规则的,他也不差那点钱,只是看别人插手丁小宁的项目,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齐航空手里也没那么多现金,他也是玩贷款,”丁小宁笑一笑,那齐航空就是华恒的老总,只是她的笑容里,多少带一点悻悻,“这家伙就是贷出款来吃分红,正经的吃利差的主儿,不过,有他出钱的话,我也不用费劲地去跟银行打交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又让丁总想起了两人初识的哪一天,“这家伙倒是好算计啊。” “由他吧,跟银行打交道,也挺腻歪的,”丁小宁微微一笑,伸手去握他的手,不想让他太冲动,“资金充裕的话,到时候就是银行找我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求人。” 陈太忠当然知道她的脾气,那是宁折不弯的xìng子,这个项目不可能没有银行贷款,就算京华公司想全资,怕是到时候银行也要来关说,无非是谁求谁的问题。 “那就便宜他了,”他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心里也没太在意,反倒是开起了他的玩笑,“你不喜欢求人?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喜欢求我呢?” “你又不是外人,”丁小宁宜喜宜嗔地白他一眼,漆黑的眼眸中带出了几丝媚意,“不过,齐航空也算识趣吧,还跟我说想见一见你……明天你回凤凰不?” “没空见他,”陈太忠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又将手伸到她的腿上轻捏一下,他被这个眼神勾得有点sāo躁了,“明天倒是不回凤凰,不过在素波还有事儿……” 别说,虽然眼下是年关了,马上就小年了,但是他在素波还真有事,他跟王浩波说好了,要见一面。 两人其实一点都不见外的,不过,这次陈太忠要带着吕强的弟弟吕鹏去,就是建福公司的总经理,任娇的表哥岳阕也跟着来了——虽然这个法人代表只是一个幌子,但是遇到重大事情,还是要冒一下头的。 建福公司今年的收入总共是九百多万,但是开支已经达到了一千六百万,不过,里面有一千三百万都属于固定资产投资,人工、接待以及低值易耗品等方面的开销并不大,要是固定资产以七年为期折旧的话,今年的纯收入基本上算是四百万。 搁给别的公司,就要考虑关键时刻咬紧牙关撑住了,毕竟是真金白银砸进去了七百万,然而,陈太忠非比旁人,从不考虑资金压力,而且,他的合作伙伴里还有水利厅的大小领导,哪怕是自掏腰包,这分红也是绝对不能含糊了。 四百万的利润,而水利厅那里集资到了五百万,按照最初的估计,百分之二十到二十五的分红的话,应该是一百万到一百三十万,不过,由于涂阳和正林那里也吃了下来,尤其涂阳就是直接外包出去拿钱,所以利润高了一点。 总之,就是年根儿了该分红了,而建福公司这是第一次给水利厅的股东们分红,事先协商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水利厅这边,张国俊直接就将此事扔给了王书记,没多少钱,又是涉及中层干部们的福利的事儿,他才懒得cāo心,就说此事搞定之后,跟陈太忠坐一坐的时候叫上我就行了。 王浩波跟吕鹏也认识,不过两人关系只能说是不错,在建福遇到麻烦时也能出头,然而,毕竟人家是一个副厅,跟你一个打工仔交往得太多,**份,这不错的关系,也是看在吕鹏是陈太忠带出来的人的份儿上。 不过就算两人关系再好,这种事儿必须要在陈太忠手里过一遍,第一次分红呢,所以,就连岳阕这傻小子都来了,无非是一个过场要走。 “要是按原计划的话,应该拿一百三十万出来,不过今年利润超出了预期,”吕鹏和岳阕一边一个,将陈太忠夹在沙发中间,王书记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正在发话的吕总,“按投资额粗粗算一下,给厅里的分红应该能到一百五十万。” “哦,那就是百分之三十的回报,”王浩波听得就笑,一边笑一边点头,“这个不错啊,年根儿了,大家手上钱正好多一点。” 吕鹏自然知道,王书记眼下和蔼可亲的笑容,是因为谁发出的,所以也不敢松懈,继续陪着笑脸发问,“不过,给得多了,会不会……会不会让大家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 “不好的想法?”王浩波眼珠子转一转,他反应过来了,这建福要是收入太高的话,引起别人眼红,就难免出点问题,现在厅里承认的、颁发了许可证的就建福一家。 当然,就算再眼红,收回建福的经营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其他地市也冒出几家有许可证的,那就很麻烦了,张国俊是跟陈太忠关系不错,跟韩忠关系更好,但是,别的领导万一找个什么人,施加个什么压力呢? “那我……给张厅打个电话?”他看陈太忠一眼,犹豫着发问了。 “嗯,弄清楚他的意吧,”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这个问题,吕鹏早就问过他了,不过他实在也说不好,这种事情本无定数,在不同的厅局里,由于权力结构不同,会导致产生不同的结果,要确定的话,还真的只能问张国俊的意。 “多发钱他们还能有意见?”张厅长爽朗的笑声,自电话听筒里传了出来,王浩波还待解释什么,那边已经猜出了问题的所在,“让他们好好干,别想那么多,建福建福,那就是要为农民减负……马上中午了啊,跟小陈说一声,锦江那儿不见不散。” “张厅倒是挺支持的,说是没问题,”王书记挂了电话之后,冲陈太忠笑一笑,“谁不想要个好人缘儿呢?” “那也不用一百五十万了,直接两百万算了,”陈太忠满不在乎地摆一摆手,“算百分之四十的利润好了,也让浩波书记来个开门红,咱这儿亏一点无所谓。” “太忠你这是咋说的呢?”王浩波一绷脸,“小吕都说了,百分之三十,往后rì子长着呢……” 2150章蝇营狗苟水利厅这边,最终还是将分红定在了百分之三十上,用王浩波的话来说就是,建福想给水利厅的中层干部多发点钱,这是好事,但是发得太多的话,就算不说眼红什么的因素,也容易拔高大家的心理预期。 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任何公司投入运营的头一年,都不会有太好的业绩,尤其像建福这种还要搞基础建设的,更是铁定赔钱,那么,能超额发到百分之三十的红利,就算相当不错了,想发百分之四十也不是不行——明年吧。 人家这么为自己考虑,陈太忠自然是要领情的,于是宾主尽欢,这就算又完成了一件事情,然而,他还是不能回凤凰。 年根儿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很多人的关系得走到了,陈某人以前不知道这么走动,但是今年算是吸取教训了,既然是修炼人情世故来了,该学的都得学一学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当官了呢。 可是一算要走动的人,那可是真的不少,首先说陈洁、关正实和段卫华处,那是必须去的,省委副书记许绍辉、副省长高胜利、省zhèngfǔ秘书长肖劲松、省外办裘主任、交通厅崔洪涛、林业厅李无锋这些人,也要去看看才对。 这基本上就是正厅级以上的干部,正厅以下的也有一些,比如说张沛林、祖宝玉、戴复,秦连成家在素波,也该去看看才对,至于说王启斌,现在也是干部二处的处长了,加深一下感情也很有必要。 还有一些拿不准的,比如说省长蒋世方那里,常务副省长范晓军那里,好吧,组织部长邓健东……那更是拿不准了……这么随便划拉一下,陈太忠的心就是一凉,完蛋,要这么跑,那跑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完呢?袁珏还在巴黎等着自己接班呢。 那就……白天跑吧,陈主任只能如此选择了,好在年根儿了,他要跑动关系,别人也要跑动关系,有很多人的单位,他去一趟就行了,也不管人家在不在,心意到了就行了。 像邓健东之类的,他去一趟,就琢磨着留下一点鱼子酱和松露,这些东西真要计较,那是很名贵的,但其实就是个吃的玩意儿,他又在巴黎工作——应该算进地方土特产一类里的吧? 邓书记不在办公室,办公室的人见他从包里掏东西,果断地制止了——这是什么人呢,居然送礼送到省委来了,是脑子里进水了吧? 说不得,陈主任只能打个电话给邓健东,邓部长在那边沉吟一下,才想起来这家伙是谁,“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走……别跟我说什么土特产。” 说白了,他这种广泛撒网的行为,只适用于县区以下的官场,到了上面就太不合适了,上面讲究的是站队,无关的领导,那送还不如不送。 然而陈太忠不这么看,他就是一孤魂野鬼,不存在站队不站队的问题,而且关键是,他能搭得上的领导也太多了,时间紧迫,那也是别无选择了——要不很多人说脏活陈太忠呢?关系太多……它也不是好事儿。 反正,送礼领导不要,总是要好过去都没去,他是这么看问题的,不过,邓健东的果断拒绝,还是让他感觉有点没面子。 总算还好,拒绝收礼的不止一个,肖秘书长当场婉拒,范省长人不在,也是电话里拒绝,结果倒好,跑省委和省zhèngfǔ,只用了陈太忠一个下午。 这一下午里,倒是在陈洁那里用的时间最多,陈省长倒是挺不见外地收了他的东西,还了解了一下驻欧办的现状。 蒋省长更直接,他人不在办公室,不过听说陈太忠去了,犹豫一下方始做出一个比较古怪的吩咐,“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这两天我忙,你要有空,去见一见小蓉吧……年轻人应该谈得来才对。” 他没说土特产的事儿,大概是让我跟蒋君蓉去说了,陈太忠挂了电话,有点不摸头脑,老蒋这个吩咐,是个什么意啊?要撮合我俩吗……不可能的吧?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他肯定是不会再去高新区找蒋君蓉了,一是他不想请那个傲慢的女人吃饭,二就是他已经约好了关正实一起吃晚饭了,省科委离省zhèngfǔ很近的。 关主任跟他的关系,是平淡里带了点默契,老关上位跟他也有点关系,起码那个五千万的借款,让陈省长印象深刻,而关某人又是技术型官员,跟荆涛的关系也好,所以两人来往虽然不算多,可相互呼应得很好,跟这种人吃饭,心里也没啥压力。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祖宝玉也约上了他,祖市长和关主任有一定的交集,尤其重要的是,他们三个不止一次呆在一起了,大家坐到一块不会感觉别扭。 先到场的是陈太忠,关正实紧跟着也到了,倒是祖宝玉打来了电话,说是要晚点来,有个年轻的教师为了保护自己的学生,被几个小混混砍断了胳膊,祖市长正好得知消息,一时大怒,去看望此人,同时给jǐng察局施加压力,要他们尽快破案。 “这个祖宝玉,年根儿了还能摊上这种事,”关正实撇撇嘴,“我只能呆一个小时,晚上还有其他的事儿。” “快别说了,我比你还忙呢,”陈太忠苦笑一声,“也就是关老板,我必须得请你来坐一坐,一下午我拜会了八个领导,觉得自己太蝇营狗苟了。” 这是他心里的真实写照,往rì里他很沉得住气,有些人不鸟也就不鸟了,但是今天他有心拉一拉关系,却是吃了不止一个闭门羹,这让他觉得……哥们儿这么无头苍蝇一般地乱撞,是不是境界有点不太够啊? 然而,下一刻关正实的回答,却是否定了他的想法,关主任闻言微微一笑,“年根儿了,这很正常,大家平常的时候做事,要讲个尺度和分寸,这时候可不一样……落下谁都可能是问题,蝇营狗苟一点,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嗯,我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谁给我送过东西,我不记得了,可是谁没给我送过东西,我是记得一清二楚’,”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里好受了不少,“关键时刻,怠慢不得啊……” 过不多久,祖宝玉也来了,分管市长关心一个普通教师,也要讲究个分寸,他及时赶到医院了,又待了一阵,还表示会继续关注,这已经足够了,他要是一直呆着不走,没准就会让人产生什么误会——因为这不合情理。 他来的时候,菜已经点好了,一来就可以上了,于是三人就吃喝了起来,说着说着,他就说到了陈太忠的陆海之行,“太忠你陆海这一趟,还算顺利吧?” “呵呵,遇到霸了,”陈太忠笑一笑,伸出左手拍一拍右肩,微微一皱眉,是那种强忍疼痛的样子,“这儿都被打的脱臼了,还有点骨裂,不过我是不想吊着,就这么将就吧。” “我怎么听说你伤的左膀子呢?”祖宝玉见他那副模样,登时就笑了起来,不过,对方明显地不想说那桩古怪事,他自然也就不好提起了。 “咳咳……”陈太忠咳嗽两声,心说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结果不成想他这尴尬表情看到关正实眼里,禁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哈哈,这是太忠恢复能力强……听说你不是挺能打的吗?” “两百多号人呢,”祖市长笑着回答,才待继续发话,却听到有手机响,于是微微一皱眉,“关了手机,太忠……这大年根的,咱们好不容易坐到一起吃一点。” “蒋君蓉的电话,”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蒋主任,你好。” “陈主任,我等你好半天了,怎么不过来呢?”蒋君蓉的声音冷冷的,“我推了两个重要饭局……现在去万豪酒店可以吧?” “啧,我现在正在一个更重要的饭局上,一下走不了,”陈太忠苦笑一声,心说这老蒋让她找我,会说点什么事儿呢?“要不等一等吧,一个小时以后见?” “嗯,”蒋君蓉哼一声之后,挂了电话,听起来是有点不高兴。 哥们儿我管你高兴不高兴呢,陈太忠手都按到关机键上了,不成想又一个电话进来了,这个电话却又是非接不可的——来电话的是田甜。 “太忠,晚上出来坐坐吧,”田主播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好听,“我哥从美国回来了,想见一见你。” 陈太忠自然不能拒绝自己枕边人的建议,说不得就答应一会儿再联系,挂了电话之后,情不自禁地哼一声,“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真是忙死了。” “你比市长管的事儿还多,”关正实听他这么抱怨,就笑了起来,“说实话,你整天呆在国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人对你,更要蝇营狗苟啊……” 2151真瘟神2152推不脱 《ID小说网-hui2d.com》陈太忠走进万豪酒店顶层的包间之后,发现只有蒋君蓉一个人坐在那里,心里就越发地奇怪了,蒋主任上身穿一件紧身的浅灰暗纹羊毛衫,外面套一件浅棕sè的小马甲,下身是深灰sè灯芯绒筒裤,捧着一杯茶翘着二郎腿,左脚上的厚底暗灰低腰靴,在空中微微地摆动着。 “不好意,来得晚了,”陈太忠微微一笑,现在已经是七点半了,真是有点不早了,见到桌上还没摆上凉菜,禁不住奇怪地发问,“怎么没点菜呢?” “我吃过了,”蒋君蓉只是轻嗅手中茶杯中茶水的清香,连头都不抬,不过她手里的杯子确实不错,看起来像个古董,“你要觉得没吃好的话,随便点吧,我不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屋里有那种炒菜的味儿。” “我也不喜欢,”陈太忠走到她身边的沙发处,大大咧咧地坐下,心说咱俩都吃好了,偏偏来饭店说事儿,来饭店就来饭店吧,两个人还偏偏占了这么大的一个包间,这可是那种级别不够就包不上的顶级包间——面积接近七十平米了。 “不要茶,给我来两打嘉士伯,”陈太忠吩咐服务员一声,才扭头施施然看她一眼,“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找个茶座说事。” “这里也不错,我喜欢这儿的宽敞,”蒋君蓉轻啜一口茶水,将杯子放在桌上,终于扬起了她的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配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浓浓的优越感简直是扑面而来,“而且……在重要领导面前,你吃得饱吗?” “我就不待见你这表情,”陈太忠哪里肯吃她这一套?说不得抬手从包里摸出一个木盒,“这是给蒋省长带的一点法国黑松露,就是单位里的一点土特产,你帮我捎给你老爸吧。” 通常情况下,这礼物送出,就相当于是会晤结束了,陈主任也是这个意,将木盒放在桌上,他抬起双手就去按摩双眼和双颊,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就连声音都无jīng打采得紧,“年根儿上忙得要死,跑了一天累坏了,也就不跟蒋主任你气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黑松露也是你驻欧办的土特产?蒋君蓉听得好悬没笑出声,欺骗别人没眼里也就是了,你当我不知道,这玩意儿随随便便就可以上万的吗?“其实吧,我这人更喜欢鱼子酱,不过那是俄国的特产,真的不能算巴黎的土特产。” “这么说你就是没事儿了?对不住……我没鱼子酱,”陈太忠伸手就去拎包,看那样子就是抬脚就要走人了,他根本没兴趣接这蒋主任的话题——事实上他的须弥戒里,不少鱼子酱都要过期了。 “你不是点了啤酒的吗?”蒋君蓉冲他微微一笑,这话算是婉转地留了,不过却又不算失了锐气,她最多也就做到这一步了——我就不信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啥都不打听就这么走了,你要知道,不是我要见你的。 陈太忠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只是不忿蒋主任太盛气凌人地说话,眼见对方给了半个台阶,那见好就收吧,说不得微微一笑,将拎包的手缩了回来,“这倒是,喝点酒解解乏吧……我说我的蒋大小姐,有啥话敞开说吧,这大年根儿的,谁都累得要命了。” “累得要命,正好借机放松,”蒋君蓉见他识趣,脸上就重新恢复了那淡淡的冷傲,一边说一边举起手里的杯子示意一下,“要来一点雨前六安瓜片不?” “不用了,有酒就行,喝茶太耽误时间,一会儿还得拜望个领导,”陈太忠摇摇头,他还惦记着跟田甜的邀请呢,“你要喜欢绿茶,回头我给你拿点正经的明前狮峰龙井。” 这家伙你什么地方都想压我一头啊?蒋君蓉听他这么说,自是知道这小子的真正用意,这家伙不是有意巴结自己,而是埋汰自己呢,正经的狮峰龙井,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喝上的,再加上“明前”俩字儿,蒋主任都不知道自家老爹能弄到多少。 “先给我来五斤吧,”她不动声sè地还击一句。 “你当你买白菜呢?”陈太忠微微一笑,就要给她扫盲,事实上,他真不知道自己跟蒋君蓉有什么共同语言,那就闲聊呗,“能给你弄半斤就不错了,你知道狮峰龙井意味着……” 其实,yīn京华也不过才给了陈太忠半斤明前狮峰龙井,早被他喝完了,不过由于某人具备某些逆天的作弊能力,所以就算是驻欧办的副主任袁珏,天天喝的都是明前狮峰龙井——没了就悄悄地去陈老板的办公室倒半筒,反正过不多久,陈主任的茶叶筒会再次变满。 袁珏爱喝茶,但是蒋君蓉还真不是很喜欢喝茶,她一抬手,打断了陈太忠的话,“要说起来,狮峰龙井我比你知道得多,你不用跟我说……你喜欢喝哪儿的咖啡?” “那种垃圾我从来不喝的,”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心说你跟我玩小资,我还真不陪你玩,“我这人,咖啡因过敏……嗯,我是过敏xìng体质。” 过敏xìng体质?你还是宰相肚量呢!蒋君蓉恨恨地瞪他一眼,一时间就觉得此人实在粗陋得很,茶叶里就没咖啡因了?亏你还是在欧洲工作呢,于是就没了跟他计较的心理,“听说……你最近去了一趟陆海?” 咦,怎么是个人都会关心这个啊?陈太忠实在有点无语了,借着服务员上啤酒的工夫,略略沉吟一下,方始点点头,“是啊,那里造假很猖獗,很令人触目惊心啊。” “不错,我也听说,那里发生了点令人触目惊心的事情,”蒋君蓉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听自己老爹说了一些事情,心里虽然惊讶,却是不认为一定是眼前这家伙做出来的。 陈太忠拿起啤酒就灌了起来,对这话并不回答,他能说什么呢?而眼前这个小女人,还不值得他去说谎。 但是他不回答,不代表蒋主任肯就此放过他,若说来之前她对这样的传言只信了三分,眼下见他的表现,倒是信了七分——那事在正西简直是人尽皆知了,若是与你无关,你又怎么会这么老实没有任何反应呢? 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好半天之后,陈太忠才打破了屋里的寂静,“这个松露,不能久放,跟香椿一样,搁久了就没味了。” “我说了,我喜欢的是鱼子酱,”蒋君蓉猛地听见他说话,就下意识地反驳,事实上,她还是很喜欢吃松露的,她喜欢吃那些对普通人来说可望不可及的东西,也喜欢松露那怪怪的味道,不过,她不可能当着他的面承认。 “松露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你老爸的,”陈太忠翻一翻眼皮,比说难听话,他怕得谁来?“吃那玩意儿壮阳,拿破仑就是吃了那东西才有了儿子的,你就是个女人,不要啥都跟别人比行不行?” 蒋君蓉登时就无语了,心说你这家伙做人不要刻薄到这种程度好不好?沉吟一阵方始发话,“造假的窝点查出来没有?” 完蛋,合着蒋家人也知道了!陈太忠隐约猜到,蒋世方要蒋君蓉来,大致就是因为陆海那边的怪事,但是她想知道点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再次发问了,他若是再转移话题,就有点不打自招的嫌疑了,说不得认真地叹口气,缓缓摇头,“那里制假贩假成风,相关产业也很发达……” 越说,他的脸sè就越沉重,声音也缓慢了起来,“再加上官商勾结,民匪掺杂一体,地方势力又强大,想要查出窝点是非常难的,除非……除非他们自己内讧。” 由他这话可见,这世上的明眼人真的不少,李步之所以对石毅下手,担心的就是圈子里的人使坏——而这一点确实是最可能挖出造假者的。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内讧好了,”蒋君蓉迟疑一下,居然顺着他的话题提了一个建议,蒋大小姐喜欢自说自话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这么做倒也算比较罕见的事情了。 “问题是,我没那么多时间啊,”陈太忠都有点奇怪她的话语,说不得放下手里的啤酒,侧头看她一眼,“办完事还得尽快去巴黎……那边过年还得有人值守。” “巴黎?”蒋君蓉看他一眼,若有所地微微点头,旋即又发问了,“你那儿难道没有副手?一定要你去?” “我的副手……被一个劫匪捅伤了,”陈太忠本不想跟她说这么多,不过难得对方不说陆海的事儿,于是就多解释两句,“为了不惊动他爱人,在巴黎养伤,过年了,总得让人家回家团聚。” “在巴黎被劫匪捅伤?”蒋君蓉听得眉头又是一皱,接着微微一笑,她一般都是冷脸对人,虽然有传言说她作风不好,但是眼下一笑,冷艳中带了点妩媚出来,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然而,她的话就有点扫兴了,“陈主任,怎么跟你近的人,总爱出一点这样那样的毛病呢?你的副主任被人捅伤,科委那边又有人……有人在陆海受伤?” 2152推不脱“你这叫什么话?”陈太忠听得就是眼睛一瞪,事实上,蒋主任的话正好点中他心中那点若有若无的隐痛,他知道自己在jǐng察系统里被起了一个什么样的外号,因此还时不时小小地沾沾自喜一下——这就是口碑吖。 他不是个信邪的主儿,修仙本就是逆天之举,他能脱颖而出自然心志比较坚定,但是听到有人点评,说自己不但瘟了jǐng察系统,也瘟了自家人,这可就太那啥……侮辱人了。 所以他就有点恼火了,“巴黎的混乱,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你电影电视看多了吧?算了……我不跟你这没见识的叫真。” 陈主任这话,说得有点难听,蒋君蓉哪里是个肯受气的?两个人说不得就吵吵了起来,说了半天之后,蒋主任才猛地发现,自己被这个家伙带偏了——我来是想了解陆海的事儿啊。 蒋省长这两天确实很忙,基本上都是很晚才回家,但是让陈太忠登门的时间还是有的——当然,婉转推脱掉也是可以的。 但是他今天吩咐自己的女儿接待小陈,那就是存了一点别的念头,是的,发生在陆海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要拜托陆海的那帮家伙,为了尽快找到那些失踪的人,就有人打探谁能跟陈太忠说得上话,这打探的方向,自然冲着天南省去的。 于是,就有人托到了蒋世方的身上,相托之人,不过是正西的常务副市长,一个正处待遇的干部,但是你别不服气,人家还偏就搭得上蒋省长的子。 蒋省长一听是这种事儿,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心说两千人失踪,这陈太忠也真敢折腾——当然,他不是很相信小陈做得出此事,反正他暂时不想掺乎进来,就嗯嗯啊啊几声,大致意是说视情况而定吧。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真的让他吃惊了,那些不负责任的传言也传到了他耳朵里——大部分人回来了,没回来的人,就是制假贩假疾风车的主儿,连在素波卖疾风车的代理商,都在jǐng察局离奇地自杀了。 这个传言,让蒋省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跳楼自杀的张兵,事实上,九龙房地产虽然传说实力很强,但还真不值得让堂堂的一省之长记住名字——但是,这个家伙自杀的背后,可是牵扯到了省会城市大市长的病退,所以他能对此事印象深刻。 这个陈太忠,下手真狠啊!蒋世方情不自禁地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当然,他肯定不会认为此人能伤及自己,在体制里混就要讲体制里的规矩,对商人下手和对干部下手,那xìng质是截然不同的——赵喜才和朱秉松得罪他那么狠,也不过就是失势,并没有安全上的隐患。 当然,换句话来说,对素波前后两任市长而言,官做到这个地步,政治生命的终结,从某个角度上讲,比真正的终结了本人的生命还要惨。 然而,这也不过是“从某个角度上讲”而已,不管怎么说,活着总是比死了好,而蒋世方又知道,陈太忠这家伙看似嚣张蛮横,其实很少主动去惹人——陆海那边也是打了小陈的脸了,才遭到这样惨烈的报复。 总之,听说了这样的传言,蒋省长就判断出来,此事十有仈jiǔ是陈太忠所为,不过传言终是传言,这又是陆海的事情,跟天南省的省长也没啥关系,所以他就懒得认真。 好死不死的是,他刚听说了这件事,就接到了陈太忠要来汇报工作的电话——是的,蒋省长的消息不是很灵光,本来嘛,陆海的事儿他cāo心那么多干啥? 这家伙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没准政治生命就止步于此了!蒋省长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没错,陈太忠是很牛了,背后不但有黄家和蒙艺,更是跟X办的人有接触,但是此事的xìng质实在有点恶劣。 对姓陈的下一步的发展方向,蒋世方真的是看不懂,发生在正西的事件说恶劣是很恶劣了但是考虑到小陈背后的人,那么,此事也是可大可小的。 三年后的那场**型xìng肺炎的蔓延可以作证,这种惊天的事情,一开始都有人尝试去捂盖子,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蔓延得那么快——那可是未知类型的病毒。 总之,接了陈太忠的电话,蒋省长就知道,自己不能见这个人,然而,小陈的前景尚不明朗,那这家伙又是出了名的爱记仇,既然要来走动,彻底推掉也不好,于是就派了自己的女儿去接待——这叫降低规格的同时,还保持一定的热度。 蒋君蓉联系陈太忠之前,是被老爹耳提面命过的,蒋省长也知道两人很不对眼,就要自己女儿以大局为重,不要跟小陈搞意气之争——你可是代表你老爹接待他呢。 蒋主任也愿意听老爹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姓陈的,她心里就是一团邪火,又由于两人没有共进晚餐——其实她是嫌某人没有主动上门,这火气就有点控制不住。 不过坐了一阵聊了一阵之后,她的心态逐渐就平和了下来,于是就想起自己其实有事情要问此人,“你对你的副手,倒是真的不错……咱不说巴黎了,我说,既然你时间紧张,陆海的事情为什么不让许纯良去cāo心?” “他前期去了啊,还有个女主任也去了,照顾伤者,”陈太忠苦笑一声。 “三个主任,这也太多了一点吧?”蒋君蓉听得眼睛微微一张,她也算是个护短的,但是凤凰科委护短护成这样,她也觉得吃惊。 这个混蛋,又被他带偏话题了!下一刻,蒋主任发现了不妥,她最想知道的,那事是不是陈太忠干的,若是的话,又是用了什么样的组织和手段,说不得冲着他大有深意地一笑,“还是你去最管用啊。” “这事儿xìng质太严重了,”陈太忠还是把话题往歪处扯,他沉着脸叹口气,“别的不说,只说为了我屁股下面这个位子,咱也不能不去,要不然容易让别人歪嘴,把问题拉扯到领导责任上去。” “你还怕担领导责任?”冷艳的蒋主任继续轻笑,心说你不过是要个面子罢了,别人想扣帽子拉人下水的话,估计就算是有胆子惦记凤凰的副市长,怕是也没胆子惦记你……坏了,又被这家伙岔开话题了……反正,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蒋主任没达到目的,自是不肯罢休,陈太忠一边灌啤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心里却是奇怪,今天这蒋君蓉是怎么了,吃错药了?我在陆海搞的事儿再大,也跟你没啥关系吧? 八点多的时候,蒋主任还是未能如愿,倒是陈太忠的手机又响了,来电话的正是田甜,她每天就是这个时候下班,于是陈主任很坚决地站起身告辞,不过,在开车的时候,他脑子还是在琢磨,这蒋君蓉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田甜和田强找了一家咖啡屋,点了一个包间等陈太忠,他进去的时候,田强正坐在那里喝咖啡,而田主播正俯身在一个盘子上吃套餐——台里食堂的伙食其实不错,不过,为了保证《天南新闻》播出时不犯迷糊,她晚上很少在台里吃食堂。 这倒是个说事儿的地方,田主播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勺子,介绍一下两人,田强倒是没太大的架子,站起来同陈太忠握握手,又坐下了。 “田哥在美国,rì子过得不错吧?”坐下之后,陈太忠笑着发问,这一世他很少管人叫哥,不过,看在田甜的份儿上,他打算将姿态放得低一点。 “好什么啊?都被人家艾滋病了,”田强笑一笑,看起来,他做事还是比较活络的,起码这个被艾滋病一提,就能拉近双方的距离,“我早就听说你了……顾铨你认识吧?” “沈……沈彤的男朋友?”陈太忠对这个人多少还有点印象,不过,他懒得提此人,索xìng单刀直入地发问了,“田哥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儿?” “也没啥事儿,这不是回来了,又听说老爷子去凤凰了,想在那边找点活儿,”田强倒是不见外,一边说一边看身边的妹妹一眼,“呵呵,凤凰科委那边……听说在陈主任手底下,搞得红红火火的。” “哦,”陈太忠点点头,其实他对田强也有所耳闻,知道这家伙也是属于衙内一系的,今天他来,都做好这厮刁难自己的准备了——毕竟他上了人家的妹妹,却是没打算给个说法。 不过,田强张嘴要活,也是他猜测的一种可能,田某人以前也靠着田立平赚了点钱,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跑到国外去了。 反正这便宜大舅子一张嘴,陈主任还真是有点挠头,真的是不好推脱的,于是不动声sè地发话,“科委现在许纯良当家……你想接点儿什么活儿?” 2153人情难做2154脚不停 《ID小说网-hui2d.com》以田强的xìng子,他根本就不想找陈太忠,原本他在衙内圈子里,也算个比较爱得瑟的,而且他跟蔡莉的儿子郭明辉关系好得很,而郭明辉却是活生生被陈太忠撵出了天南。 早两年的时候,田强活得很滋润,田立平本来就是素波的一号人物,又没什么上进心了,所以对儿子的管教不是很严——小强做事不要太离谱就行了。 当然,田书记如此放纵儿子,也是有一定仗恃的,他本人没太大的问题,不怕人查,若是有人想借小强的事情,拖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下水的话,就算到时候他自己扛不住,蔡书记也不是吃素的。 对田强来说,那个时候才是他活得最潇洒的时候,随便这儿介绍点活,那介绍点活儿,嘴皮子动一动钱就到手了,钱虽然未必多但是挣得轻松。更别说他老爹负责的是公检法司,多少嫌疑人和犯人家属求着见田公子一面,他见人都要看心情呢。 能挣会花才不枉费青chūn,年轻时候不能只想着赚钱,在这一点认识上,他和当初的高云风很有些相似的地方,不过,高公子是怕影响老爹前途不敢多赚,而田公子则是想赚太多也没门,政法委终究比不得交通厅——他总不能把犯人全部都保外就医吧? 当时田强是想着,现在专心搞事业实在太早,影响玩乐的心情,我先潇洒几年再说,人活这一辈子,就是要讲个生活质量,反正一时半会儿,老爷子也退不下来不是? 事实上,田强和郭明辉的关系,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好,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是强调世交,但是基本上,田公子就是一个跟班的份儿——副省和副厅的儿子,怎么也不可能平等相处,这对爱面子的他来说,多少也有点……那啥。 所以,对“只爱人妻郭明辉”的离开,田公子虽然也感到遗憾,但并没有找陈太忠算账的意——他只是惋惜,自己不能打着蔡书记的旗号行事了。 现在呢,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蔡书记成蔡主席了,而田书记也成田市长了,那么田公子也就该收收心,考虑干点正经事了。 一开始,田强觉得,老爹来凤凰是主政一方,怎么也好过在素波干政法委书记——市里排名就不一样,更别说在素波除了市委市zhèngfǔ,还有省委省zhèngfǔ的。 可是细细一打听,他才知道敢情这凤凰市的大市长不是那么好当的,在市委市zhèngfǔ中间,就只有一个声音,章尧东的声音! 而他老爸这么调过去,不但没啥势力一时不好展开手脚,同时也要面临章尧东的打压,而且凤凰这边的水也深,一点都不比素波逊sè。 所以,单纯对田强而言,田立平从素波政法委书记升到凤凰市长,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儿,因为他来钱的子暂时是少了。 甚至,他入小股分大红的两个律师事务所都表示了,强哥,那个啥……公司这两年经营不景气,您这股份要是还留着,这利润就不太好保证了——说穿了,人家就是让他撤股走人呢。 当然,不撤股也行,田书记在公检法司还是有点人脉,但是想像以前那样分红是不行了,田市长是升官了,可他总不可能再回素波来做政法委书记不是?其实他这一跳,都跳出政法系统了。 抱怨归抱怨,田公子心里也能理解,老爸的心已经不再平静,被这一步上进折腾得眼红了,惦记上副省了,虽然看起来不太现实,但人活着总要有个梦想不是? 而且话说回来,就算他不理解,能左右了田书记的决定吗?绝大多数的衙内和tài子dǎng,嚣张只是对外的,对上自己家长,比老鼠见了猫还老实,田立平对自己的子女都算管得不严的,田强又算个胆大的,见了老爹却也不敢炸刺。 既然是素波没啥活儿了,田强就把主意打到凤凰了,略略一了解,他就知道凤凰那边可做的项目不多,没错,凤凰这两年是直追素波,但是主要是平均水平上去了,小作坊比较多,真要说那些大工程大项目,跟省城相比,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 而那些大工程之类有油水的地方,原本也是有人经营的,田立平虽然是一市之长,短期内也不要想乱伸手,他夹尾巴还来不及呢。 事实上,田市长并不支持自己的儿子去凤凰发展,田家的根儿就是在素波呢,就算这一届凤凰市长任满,下一届能转了凤凰市委书记,到最后他还是要回素波养老。 不过,田强大手大脚花钱习惯了,在美国那边又贷款投资了点房产,这也是手里没啥钱了,才把主意打到了凤凰,田市长也凑不出来儿子需要的钱,又不想让旁人借此控制自己的儿子,就不给他介绍那些经商的朋友,只撂下一句话,“在凤凰不许打着我的旗号胡来。” 凤凰合适下手、值得下手的项目还真的不多,田强琢磨来琢磨去,就惦记上凤凰科委了,科委主任许纯良的背景很强大,但是副主任陈太忠那也是我们田家的人呐。 田公子对陈主任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他这一年多来一直在国外,那厮祸害了自己的妹妹,又帮了自己的老爸,在凤凰市的势力,可以用滔天二字来形容。 不过,就算你势力再滔天,也不过是干脏活拿不出手的主儿,而我老爸可是凤凰的一市之长,那是名正言顺的zhèngfǔ一把手,再想一想关于郭明辉的那点芥蒂,田强就不想跟陈太忠打交道,于是找到自己的妹妹,要她帮着自己给姓陈的打个招呼,他去接点活儿。 事实上,他还有点别的怨念,就像陈某人想的那样,田公子祸害别人是轻车熟了,可是对别**害自己的妹妹,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这不但涉及了兄妹情谊,也涉及了田公子的面子,别人一说,呀,田强,你倒是一个妞一个妞地泡了,可是你妹妹不也被陈太忠玩弄着呢? 然而,他将这个主意跟田甜一说,田主播不答应,说你根本不知道陈太忠能量有多大,没错,蒙艺是走了,可太忠还不是把赵喜才拿下了?我说哥哎,你真要在凤凰做点什么,就得亲自见见他,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田公子觉得,多这么个环节实在有点多余,可田主播不这么认为,她跟陈太忠在一起的这段rì子,官场常识急剧地提高,所以她很清楚,哪怕是自己的哥哥,真想在凤凰长久发展的话,也是见一见陈太忠为好。 田强拗不过自己的妹妹,又不敢跟老爹商量此事,心说那就见一见吧,只是陈太忠一直呆在巴黎,回来以后又到处乱跑,而田公子在素波也有点应酬,所以这见面就拖到了现在。 当然,田公子也是有章法的,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但是见了陈太忠怎么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他也不怕自己的妹妹把自己卖了,“太忠,听说你跟小许关系挺好的,能当了他一多半的家,你也别糊弄我了,你俩谁跟谁啊?” “那我也得照顾点他的感觉不是?”陈太忠觉得田强说话还算痛快,虽然子有点野,口气有点大,也不太讲究措辞,可人家原本就不是体制中人,倒也不能计较太多。 于是他就笑一笑,回答得也挺不见外,“纯良跟我关系是不错,不过我也不想让他难做,这么着吧……你在哪些方面比较有优势?” 优势?田强听得有点腻歪,他从来就没考虑过认真做事业,哪里有什么优势可言?最大的优势和仗恃,不过就是那个做凤凰市长的老爹。 还好,田公子的见识和急智不是白给的,“优势主要还是在高科技产品上,不过科委这方面实力也很强,要是接不下科委大厦的活儿,那做点流水也行……像电动助力车厂那里,可做的东西也很多。” 科委大厦和助力车厂?陈太忠听得心中苦笑,田公子你还真不气,一张嘴就是两块最要命的地方,他犹豫一下,终是缓缓地摇摇头,“那两块儿啊……科委大厦怕是没什么大活儿了,要不这样……我给你两个省的助力车总代理成不?” 给两个省的总代理,一来卖了人情,二来也是开展了市场,应该是双赢的局面,他是这么想的,然而田公子不这么看。 田强哪里有兴趣去做什么总代理?他是赚惯了轻松钱的,现在想搞实体也是想做点轻松的,对开拓市场还真没什么兴趣,不过陈太忠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一口拒绝,说不得问一问,“这个东西一个月能赚多少?” “那要看你的销售量了,”陈太忠的嘴角,不引人注目地微微抽动一下,我说大哥,你好歹奔三张的主儿了,怎么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来? “普通的省会城市,做得差不多的话,基本上一个月能卖一千辆……毛利就能达到六七十万,具体情况就不好说了,我给了你,你可以转给别人做嘛,又不耽误工夫。” 这才叫个鸡肋!田强不是幼稚,而是觉得这买卖意不大,一问果然是如此,一个月就算七十万毛利,他包给别人,想省心的话,一个月能拿二十万顶天了,一年也不过才二百来万,“能铺多少钱的货?” 这话倒是问得比较地道了,陈太忠琢磨一下,“按说拿一个省总代的话,是要压在厂里五十万,提五十万的货做基数,随卖随补的,不过田哥你要做,我帮你协调一下,铺一百万的货。” 他这话也算给面子了,别人是要压五十万的货,这边是给铺一百万的货,当然,他是不会去干预厂里的运作的,大不了让丁小宁、刘望男或者李凯琳出面,垫付这一百万,也算对得起这大舅哥了——两个省,那就是两百万。 其实对一个省的总代理来说,这五十万还真不算什么,卖得好的话,库房里五百万的货都压得起,谁还介意这一点?不过两千辆助力车而已,要是卖得不好,想退都行,换总代理嘛——疾风电动车的牌子也算比较响的了,这种甄选代理条件,一点都不过分。 “这样啊,”田强听得却是越发地郁闷了,这点事儿我还要受你个人情,实在不甘心,“要不这样,太忠,总代我做,你再在厂里给我接点儿活吧?” “厂里的事儿,我答应纯良不过问的,”陈太忠实在有点无奈了,只能实话实说,又沉吟一下方始发话,“要不这样,我跟临铝打个招呼,你去找范如霜接点活儿吧……正好那是青旺的,立平市长还能避一避嫌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范如霜本来是给过他一个一年五六百万的流水单子,专做阀门等小配件的,不过他当时没下手,后来给了高云风,现在后悔也晚了,心说范如霜那儿六十亿的项目,就算盯的的人多,手指头缝里漏一漏,也不愁给田强一点吧? 田强对这个建议,倒是有点兴趣,错非不得已,他也不愿意给老爹添麻烦,待听说临铝的新项目标的六十个亿,还可能增加,眼睛登时就亮了。 又坐了一阵,陈太忠起身告辞了,他也没看田甜,田主播自然也就不跟他走,事实上,田甜非常清楚哥哥的xìng格,知道要是自己就这么走了,哥哥的脸上会挂不住——她跟太忠私下是怎么回事,那无所谓,但是有些事不能当面做。 待他走出去,田强才哼一声,“甜儿,这家伙的架子,摆得比咱老爸还大,我就奇怪了,你也受得了他?” 2154章脚不停在田强看来,陈太忠的架子确实太大了,什么事儿都是不肯把话说死,你说你年纪比我小这么多,怎么连句痛快话都没有?一说起来就是这也难办,那也难办? 他现在的感觉,跟陈太忠遇上郑在富的妻弟李秀中时的感觉有点类似,那事儿发生在凤凰宾馆,李秀中是财政局预算科的副主任科员,不肯用心解决郑家儿子郑东成的工作,反倒一个劲儿地摆谱,最后被陈科长臊走了。 事实上,这是田公子做人太要强了,要知道陈某人今天真的是很给他面子了,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答应——要说帮起自己人来,陈某人真的是没二话的。 “什么受不了的?”连田主播都听不惯自家哥哥的话,说不得白他一眼,她更清楚陈太忠和许纯良的交情,“你根本不知道,他俩关系是好,但是许纯良一去科委,他就表态了,再不干涉科委的任何事情,今天他算是为你破例了……” 陈太忠可不知道那家伙在背后如此编排自己,不过经过今天的事儿,他心里也感触颇多,田强最后说了,暂时不考虑这个助力车代理,万一做砸了,他丢不起这个人——事实上,公子哥们插手零售事业的情况,也确实不多见,做起来太累。 他表态说,要去铝厂了解一下有什么项目可做,顺便还要去助力车厂跑一跑——“要是同等条件下,太忠,你得让他们照顾我。” 总之,田公子对今天的状况不太满意,陈太忠也感觉到了,但是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所以心里难免有点悻悻……这人情的事儿,就是最难办啊……第二天陈太忠又在素波耽误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总算才将人拜会了个差不多,王启斌晚上要留他吃饭,不过他实在没办法答应,“启斌处长,来rì方长来rì方长,现在催我回去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等陈太忠回到凤凰,正赶上晚饭时刻,许纯良早就在京华酒店等着他呢,正西那边发生的事儿,也惊动了许主任,他打算跟自己的兄弟好好地谈一谈。 然而很不幸,天不遂人愿,吉科长带着二科的一帮人也来了,小吉早早地就给陈主任打了电话,嬉皮笑脸地问老科长今年有啥福利没有,陈老科长很干脆地告诉他,有! 除了吉科长,马疯子、吕强等人也来了,还有郑在富,郑主任告诉陈主任,待会儿没准交通局牛局长还会过来转一转——这些人都是从丁小宁这儿得知,陈主任今天要回来的。 当然,陈主任的通信员张爱国也来了,还告诉自己的领导,说是您的老书记张新华说了,晚上要去你那儿转一转,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打个电话——张书记也在横山区宿舍住着,串个门儿实在很方便的。 就是关正实那句话,陈太忠在省城蝇营狗苟的,回了凤凰就轮到别人对他蝇营狗苟了,没办法,陈主任在凤凰的时候太少了,而且大家也知道,此人的chūn节要在巴黎过了,想走动就必须抓紧时间。 来看望陈太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些来往不多的朋友,都出现在了京华酒店,结果,当晚起码有六个包间的人,是冲着陈主任来的,这还是大家能拼一桌就拼一桌了。 比如说,yīn平招商办的主任安道忠跟建委副主任李勇生,都是陈主任的党校同学,两边的业务也没啥交集,自然可以坐在一起,聊一聊同学情谊的同时,等着陈主任来串房间敬酒。 所以,许主任根本就没抓到多少机会跟自己的副手聊天,好不容易逮个空子问一句,陈太忠就告诉他一句话,“这些灵异事件……怎么可能跟我有关呢?” “没关就好,”许纯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旋即叹一口气,“太忠,这不是你说无关就没事的,就怕别人不这么想啊……” 陈太忠隐隐觉得,纯良的话里有话,然而这个夜晚他实在太忙碌,实在顾不得多考虑此事,说不得微微一笑,“大不了让我再边缘化一点嘛,随便吧,我也没澄清这误会的能力……” “拉倒吧,是误会吗?”许纯良白他一眼,心里却是禁不住犹豫一下,或许这件邪门儿到离谱的事情,真的不是太忠做的? 不过,他也没心多去想此事,他也是今天的忙人,别的不说,就说从红山区赶过来的区委书记王小虎,表面上说是来见陈主任的,但是心里更愿意跟许主任多接触一下——王书记是章尧东一系的,而章书记是紧跟着许书记脚步的。 陈太忠九点半才回到横山区宿舍的,然而,回了宿舍还是不得空闲,张新华先过来跟他坐了坐,不多时,对门的于主任也过来了,手里拎着两只风干的山鸡,“正宗的童山黑头,这可是好东西啊。” 于主任的儿子最后是进了交通局了,现在下了公局做工程,于主任的意,也是让儿子锻炼两年,到时候看能不能有点出息,能行的话就扶一把,不能的话就要考虑跟别人搞个工程队,补贴点家用了。 他早就想过来谢陈主任的帮忙了,不过很遗憾,陈主任在凤凰的时间真的太少了,而能在横山区宿舍的时间那就更少了——尤其是吴言的父亲做了手术之后,既然回来也没法那啥,陈某人索xìng就很少进这个门了,虽然,这是他最正式的住处! 所以,这次机会于主任就一定要抓住了,他先跑到门口听了听,发现屋里似乎有人,所以只能拎两只山鸡过来——这是正宗的山货,不是那些家养的能比的,在童山都是不太好买到,而且个头这么大的也很少见。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送鸡的同时,给陈主任塞个两千的红包的,虽然交通局那边,该打点的他都打点了,但是陈主任这边也不能落下,人情归人情,事情归事情。 这就叫做人,而且,将来他自己孩子的出,没准还要指望陈主任关说呢。 张新华跟于主任也熟悉,大家聊起来都不见外,聊了没两句,又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杨新刚到了,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泡沫塑料盒子,“听说陈主任回来了,正好家里有点白凤溪的黄棒子,赶紧放冰箱冻起来。” 黄棒子那也是罕见的野物儿,尤其他拿来的黄棒子,足有大拇指粗手掌那么长,这种规格的,出水就是七八十块一斤——没错,你在白凤溪边儿上站着,看着人将鱼打上来,说我买了,就是这个价钱。 这东西我记得谁爱吃来着?陈太忠接过来,看到里面用冰块冻着的三十多条,也不气,打开冰箱就放了进去,笑着说一句,“倒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有空做它。” 他这话略略有点感慨的意,这房子,今年一年他怕是也没住够五十天,东西放进去,想要烹饪还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去年chūn节张智慧送来的卤肘子,还有两只在冰箱里呢。 “啧,老主任你要想吃,那还不简单?”杨新刚看看在座的于主任和张新华,微微一笑,“要不您把钥匙给我,明天下午我让我媳妇来做,到时候老书记和于主任都来尝鲜。” “行啊,”那两位同时点头,于主任还加一句,“到时候让我家那口子给熬一锅排骨汤,太忠你喜欢喝嘛,我家里还有两瓶八四年的茅台……要不,把黑头鸡也给你做了?” “让我媳妇来就行了,”杨新刚的态度十分端正,不过陈太忠一听就有点头大,你媳妇白洁?还是算了吧,她要拿上我的钥匙,又该麻烦了。 “敢情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吃货啊,”陈主任笑了,当然,这是玩笑的意,同事之间,也就是送这些东西,而且大家都知道,他眼光高也不缺钱,自然不会大明大方地送红包了。 紧接着,他就苦笑着摇摇头,“怕是够呛,我在凤凰最多呆到小年,腊月二十四以前必须走了,袁珏还在巴黎望眼yù穿地等我过去接班呢。” “听说袁珏……受伤了?”张新华是在座的人里,除了陈太忠之外级别最高的,虽然他是开发区的书记,但是兼了区里的统战部长,区委常委呢,比那正处待遇不遑多让。 不过他这消息渠道,难免就有点落后了——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凤凰官场中,除了有心人,谁会惦记远在几万里之外的凤凰驻欧办?更别说一开始驻欧办还封锁了消息。 说起袁主任受伤,大家少不得又聊一阵巴黎的人情风物,这一聊就聊到十点半了,眼见大家谈兴还旺,陈太忠只能气地发话了,“时间不早了,明天大家都还有工作。” 这话出来,别人就只能走人了,张新华到了门口,兀自不忘说一句,“太忠,你那儿也给咱横山发个邀请嘛,大家一起出国转转。” 出国转转?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送了这几位出去之后,回来打开天眼看看,发现隔壁只有两位,说不得推开衣柜走了过去,“好了,该休息了吧?” “他们都走了?”白市长也是上次被田甜惊到了,现在就小心得多了,不过她倒是没着急上床,随便聊两句之后,她居然又将话题扯到了工作上,“太忠你说,再把开发区的级别提起来好不好?” 2155结婚吧2156都在关注(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要说起这开发区街道办,也是满有意的一件事儿,起码这种称呼,跑遍全国,估计也没几个,正经一点,都该是管委会什么的。 事实上,一开始开发区这边叫筹委会,准备时就是副处级的班子,不过就在万事俱备、只待正名的时候,范晓军来凤凰视察,顺便就看了一看开发区,这一看就出了问题。 他来视察的当天下雨了,雨并不是很大,可好死不死的是,开发区的下水系统出了问题,街上一片汪洋,范省长好悬陷在开发区出不来,于是他就感慨一声,“这配套设施还是没跟上,不够成熟啊。” 其实,这事儿还真是有点冤枉,那几年的时候,台海方面yīn云密布形势紧张,凤凰市这里也很注意相关的动向,而前两天凤凰下大雨,开发区的下水涌进了人防通道,市里不得不紧急处理,才导致了眼下的下水排不出去。 不过,冤枉归冤枉,既然被现场抓住了,那就不要说什么了,解释是必须的,但是范省长的指示,也是不能忽视的。 又由于开发区这一片的规划,实则出自于前任市委书记党项荣之手,章尧东也是刚上来不久,借此就压住了这边的申报,只做了高新区的副处级别申报。 想当年,党书记在凤凰的时候,比现在的章书记还要强势很多,那一旦失势,得罪的人就纷纷跳出来了,于是开发区这边的筹委会转管委会的事情,就被挂了起来,又过一阵,不声不响地被降为了街道办——陈太忠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进入的。 但是,事情过去这么些年了,党项荣的小团体也四分五裂了,所谓的党系,已经化作了历史的尘埃,而开发区这边随着甯家工业园的建成,再加上一些其他方向的发展,还真的有压过高新区的势头了。 吴言现在不仅仅是副市长,还兼着横山区的党委书记,短期内不可能调离,长期的话调离是必然的,正是做点可以留名的事情的阶段,顺便也能安置一些自己人,何乐而不为呢? 陈太忠对开发区的历史也比较熟悉,听自家的小白发问了,略略愣得一愣之后,用比较不确定的口气发问了,“这件事儿,你请示过章尧东了吗?” “我早就跟尧东书记交换过意见,”白市长闻言傲然回答,果然不愧是章系大将,对市里的态度了然于胸,早早地便智珠在握了,“只不过以前条件一直不成熟,现在就可以适当考虑了。” “章尧东不是看开发区挺不顺眼的吗?”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怎么会答应升格呢?” “高科技园区,从来都不嫌多的,而且许纯良也要把手机生产线放在开发区了,”吴言微微一笑,“尧东书记说了,开发区也升一升,这叫双保险。” 一边说,她一边指一指不远处的小书橱,钟韵秋见状,顿时就心领神会地上前,拎出了里面的几罐听装啤酒,摆到了两人面前。 这几听啤酒,纯粹是摆设的意,钟秘书知道吴市长不是很能喝酒,可是叫真起来也能撑得住场面,不会有什么不当行为,但是她更知道,白市长喝了酒之后,在真正的自己人面前,是很放松的,也有一点微微的放浪和醺醺然。 “纯良决定把生产线放在那儿,是想着照顾瑞远呢,”陈太忠拿起一罐啤酒,自顾自地扯开拉环,才要往嘴里倒,猛地想起有点不妥,说不得手一伸,将小白同学轻揽入怀,端着啤酒送到她嘴边,“来,娘子,老公跟你喝个交杯……不对啊!” 吴言听他柔声发话,酒尚未入口,就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微微的醉了,可是,猛地听到最后三个字,身子一僵,“哪里不对了?” 陈太忠哼一声,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开发区的升级,田立平是怎么表态的?” “章书记还没有吹风,估计是年后办理吧,”吴市长听说他是琢磨这事儿,就轻笑一声,“不过我觉得,要是手机生产线真的上了,开发区都可以考虑升正处了。” “还是有点勉强,”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一个甯家工业园,一个手机生产线,搁在凤凰都是了不得的东西,但是放在别的地方看一看,也就是那么回事,副处绰绰有余,正处还真是有点差火候,“这不是该田立平cāo心的事儿吗?” “zhèngfǔ工作,总是要在党委指导下进行的,这些事情哪儿能分那么清楚?”吴言知道情郎比较偏向田市长一点,可是她并不认为章书记就做错什么了,“你那个驻欧办的机构,也是尧东书记最先倡议的。” “嘿,这凤凰市,还真成了他章尧东的天下了,”不提驻欧办还好,一提这三个字,陈太忠就火大了,“要是田立平不同意呢?” “我是跟你说将来开发区的班子呢,你瞎琢磨什么呢?”吴言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误会了,说不得笑着推他一把,“对这个班子,有什么想法没有?” “没搞错吧你,升了副处以后,横山还能管开发区?”陈太忠倒不是不知道双重管理,但是高新区都是市里直管的,这开发区也要脱离横山的管辖才是正理。 “起码我在的时候,会是双重管理,”吴言微微一笑,语气中多少有点得意,“等我走了,收归市里也行,我这个书记起码还能当半年……对了,你见李无锋了吧?” 林业厅厅长李无锋,是蒙艺临走的时候提上去的,李厅长是陈省长的人,不过跟陈太忠见过两面,他也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去的,虽然那是蒙书记丢给陈洁的人情,但是李厅长对陈主任也是满气的。 陈太忠这次在素波乱跑,也是见了李厅长一面,按说他是没兴趣跟林业厅打交道的,只是,他领了白市长的任务,不得不跟李无锋联系一下——要知道,吴言分管的是农林水,跟林业厅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见了,他还要请我吃饭呢,”他笑着点点头,“老李那人态度还行,我送他点东西也收了,不过我实在太忙了,就告诉他回头我请。” “你是陈洁的爱将,又帮李无锋在蒙书记面前说话,他怎么可能对你不气?”吴言宜喜宜嗔地白他一眼,“我的事儿跟他打招呼了没有?” “说了啊,不说我找他干什么?”陈太忠啼笑皆非地看她一眼,又抬手灌一口啤酒,“不过没细说,就是随便提了一句,凤凰分管农林水的吴市长,是我的老领导……我觉得他应该听得明白。” “嗯,”吴言点点头,心说太忠这两年是飞速成长,说话做事是越来越有板有眼了,已经不复当年的毛头小伙子样,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了。 想到自己的作用会越来越小,一时间,她觉得心里有点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事实上,也正是出于这种感觉,她才会主动跟他提起一些事情,“我说太忠,问你呢,开发区那儿,你有什么人选没有?” “我都不知道你是啥想法,还能有什么人选?”陈太忠狠狠瞪她一眼,“潘珂旻和张新华两个人,换不换?” “潘珂旻必须走,他算是党项荣阵营的,”吴言干脆利落地回答,党书记的阵营,后来很多都是被秦小方收编了,潘主任也是亲秦系的,“到时候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让张新华来干,统战部长兼这个职位,对吸引海外资金有积极的作用,对舆论也能产生正面的影响,你觉得呢?” 对张新华来说,此事真的有点令人啼笑皆非,开发区一开始筹建,张书记就是瞄着党工委书记去的,一般而言,全国各地的开发区,重点多放在行政和经济方面,最多再强调一下高科技什么的,对党建工作并不是很重视,经济挂帅嘛。 张书记一开始,就将自己定义在二把手的位置上的,不成想开发区稀里糊涂地变成了街道办,他也由二把手升为了一把手,也说不清是坏了多少,但是对潘珂旻而言,此事无疑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本来期望一个副处级单位的一把手,结果变成了一个正科级单位的二把手。 且不说潘主任的感受,只说张新华,现在有可能成为副处级单位的一把手了,又挂个区委常委的话,那可真也算chūn风得意,要实权有实权,要话语权有话语权了。 “那谁来当这个工委书记?”陈太忠沉吟一下发话了,接着又轻笑一声,“嗐,我这是瞎琢磨啥呢,跟我没关系的嘛。” “姜世杰还是有点能力的,”吴言小心地看他一眼,“杨新刚提得太快了,再往上走还得等一段时间,你觉得呢?” 合着她是担心陈太忠帮曾经下属的司法助理员说话,就选了现武装部部长,这俩人都是亲陈主任的,也都是被吴言提起来的。 姜世杰在清渠乡干了七年乡长,年初才提为副处,级别倒是够了,不过这区武装部部长虽然是常委,也没多大管辖范围,无非就是走兵的时候有点小权力。 他若是调任开发区党委书记的话,实权算是多了一点,可是张新华要压他一头,不过具体的还是要看开发区的发展,能升为正处级开发区,这一步也算走对了。 吴言属意的人里,姜世杰是比较靠后的,她更看好是义井街道办的书记涂贵才和现在区委办公室副主任赵学文,不过姜世杰身上带了点陈太忠的影子,这也是加分之处。 姜世杰……他好像很久没联系我了!陈太忠的脑瓜里,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么个念头来,而且,哥们儿这次回来,他也没积极主动地走动,这个人有点靠不住。 不得不说,官场里有些习惯,真的是不知不觉地就养成了,陈某人现在的心态就是典型的写照,当然,他还有别的理由,于是就摇摇头,“张书记要是成为管委会主任,党委这个口儿,应该考虑一下田市长心里的人选。” “你不用这么为他着想吧?”吴言真的是有点“无言”了,章书记哪儿得罪你了?所谓阵营就是这样了,她能跟田甜大被同眠伺候他,可是站队就一定要站在章尧东的立场上,“他才来凤凰,哪里会有属意的人选?”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人选?”陈太忠看她一眼,反正他现在翅膀越来越硬了,就有点看章尧东不顺眼,“章书记这人在凤凰太强势的话,对他的前途并不好,搞得别人对他有意见了,可真就没意了,他今年不是才五十岁吗?” “强势也有强势的好处啊,”吴言闻言轻笑一声,作为章系的大将,她还是能猜到一点章尧东的小算盘的,“他越是强势,升副省就越容易……把他弄走了,别人就好冲凤凰下手了,现在他卡在这里,有意见可不止一个人。” “合着他惦记的,是省委常委啊,”陈太忠总算听明白了,章尧东在凤凰异常强势,一旦升上副省长,还未必比在凤凰做个土霸王更自在,但老章若是瞄准了省委常委,做个副书记或者常务副什么的,那肯定就强出这个市委书记了。 章尧东会升到那一步吗?眼下看来,可能xìng是很大的,只要三年之内攀上副省,有许家的支持,再上小半格,问题还真是不太大。 “我倒是希望他能连任一届,”吴言却是不回应他这个猜测,只是微微地叹口气,章尧东一旦高升,章系人马就群龙无首了,她眼下的好rì子也算到头了。 “是靠人走出来的,”陈太忠不以为然地笑一笑,“我没跟蒙艺去碧空,眼下也没混得有多惨,事在人为嘛。” “那是你做出业绩了,”白市长也笑一笑,她很清楚,太忠这家伙做的这些事情,若是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别说正处了,副厅也不是不能考虑。 然而,陈太忠的学历和年龄,实在有点不够,又是这么能折腾,章尧东不打压他都不可能的——说句良心话,就算他是章系人马,眼下最多也不过是正处待遇,这就是顶天了。 所以说章书记对陈太忠,也不能说刻薄,要说有哪里对不住他,也只能说尧东书记在刻意将其边缘化——可是话说回来,就你这折腾劲儿,不边缘化你能行吗? “要不这样,等你正处了,咱俩结婚?”猛然间,吴言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好悬没把陈太忠和钟韵秋听得晕过去。 话一出口,白市长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这个提议,实在太不现实了,两人年龄的差距足足有十岁,不过她这么说,也是有她的想法。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担心,他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然而,眼下的太忠,是越来越红火了,她认为他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这话就禁不住说出口了。 不过,看到他讶异的表情,吴言心里就明白了,说不得苦笑一声,“算了,我只当你当年说的是真心话呢,要跟我携手走上红地毯……唉。” 2156都在关注陈太忠嘿然不语,好半天方始轻喟一声,才要发话,却是被吴言快速地打断了,“我是说,我知道你的那些事儿,我……我……我也能容忍,名分,我只想要个名分。” 要是这样的话,倒也不错哈,陈太忠缓缓地点点头,事实上,他和吴言在官场上还想再往上走的话,未婚就是一大短板了,没有成家就代表不成熟,代表没有责任心,更可以说做人有缺陷,这是官场共识。 相较而言,两人相差十岁,那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了,总是好过没成家。当然,陈某人也不能容忍吴言跟别人结婚——哪怕是假结婚都不行。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也是他不得不考虑的,于是轻叹一口气,“小白,你不知道,我在陆海做了点什么……” 白市长是见识过他使用仙力的,见过还不止一次,而钟韵秋嘛,已经被死死地绑在了吴言的战车上,倒也不怕她乱说,所以陈太忠就将他在陆海做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不得不说,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那还是有区别的,许纯良就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说完之后,他才苦笑着一摊手,“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件事儿可能会带给我一些麻烦,没准我就止步在正处待遇了,你知道的。” 对吴言的权力yù,陈太忠是最为清楚的,所以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将此事说清楚,说清楚之后,那就看小白同学怎么选择了,不管怎么说,以她的强势,居然允许自己在婚后还胡来,那就是一大进步。 吴市长听得登时就呆住了,好半天才叹口气,“其实,你没必要把那些人杀死,这么一来,针对xìng实在太强了……” 她这话的意,就很明白了,她已经搞清楚了事情的关键之处,也就是说,正西那边事情虽然诡异,但是太忠你若不是最后搞掉了那么多人,那就完全可以不认账的。 “可是,我有选择吗?”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那边的zhèngfǔ根本就不作为,而且……没有人能欺负了我的人之后,还安然无恙。” 吴言被他这霸道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对官场中人来说,这话真的不合适,然而对一个女人来说,男人有担当却是极为值得托付的。 好半天之后,她才灿然一笑,“等两年看吧,反正你的正处转正也要差不多两年,我这副厅两年内也不可能有变动,只要你能转正,咱们就结婚。” 见她说得如此决绝,陈太忠又开始患得患失了,小萱萱倒是肯定能接受这个结果,不过……小紫菱怕是要飞了,这可不行吖,说不得,他就尝试着确认一下,“照你这么说……那我要是转不了正呢?” “那就两年以后结婚,”吴言微笑着回答,“到时候,只要你不蹲大狱……行吗?” “切,看你这话说得,谁蹲大狱我也不会蹲,”陈太忠禁不住翻一翻眼皮,心里却是真的犹豫了,我要跟你结婚的话,小紫菱怎么办啊?那啥,算了,说点别的吧,“对了,开发区这个事儿,我能不能跟田立平说一声?” “你不要这么吃里扒外行不行啊?”吴言真的是有点恼了,不过,想到那个“市长的女儿”,她也实在是无心叫真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歇了吧。” 我可是被这一通话弄得没情绪了!陈太忠低头看一下时间,又是一惊,“我说不是吧,这就一点啦?” “这就是官场啊,”不知道为什么,吴言的情绪也不是很高,微微地叹口气,她苦笑一声,“一旦融入了官场,就是咱们全部的生活,哪儿还会有私人时间?” “听说上了副部级会好一点,”陈太忠也叹口气,站起身向卫生间走去,“奇怪了,今天怎么没啥情绪呢?” “我也有点,”吴言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韵秋,拿两双丝袜出来,我要……给我一双黑sè网格的吧……”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就去了科委,正赶上大家发年终福利,不过他的福利是领导层的,昨天已经被张爱国代领送到老爸那儿了。 今年科委的福利不错,尤其是无线模块口上和助力车,带来了丰厚的利润,领导层每人一万的年终奖,还有差不多价值五千的实物,再加上两张五百的联合超市购物卡。 中干收到的奖金是八千,实物价值三千,五百的购物卡,而正式职工们是五千的奖金,实物价值两千,三张一百的购物卡。 同时,大家都是双倍工资,这么算下来,一个chūn节科委就多花了差不多三百万——这还没包括助力车厂那些职工,搁在往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去年都没办法跟今年比,而且照这趋势看下去,明年估计还要翻番。 “明年就铁定超过电业局了,”许纯良在办公室里笑吟吟地跟陈太忠嘀咕,今年两家发的奖金和福利相差无几,他听说了,去年有人拿科委发钱太多说事儿,不过这点担当,许主任可是有的,“我倒要看看,谁敢说咱科委的不是。” 正说着呢,下面县区来领福利的几个中干进来了,陈太忠见状站起身,“行了,我得去趟助力车厂,十一点还得去招商办发福利,先走了啊……” 陈太忠在凤凰,比在素波还要忙上百倍,他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科委的事情了,包括科委大厦,他也要去看看进度——这不是他想插手什么,而是该了解的东西他必须要了解一下,如若彻底放任不理,那就不是章尧东要边缘化他,而是他自己把自己搞得边缘化了。 不插手,但是一定要掌握相关的进度,这是白市长昨天在床头提醒他的,陈太忠也认可这一点,又要走动各种关系,于是他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直到二十三小年的上午,才有时间去找田立平汇报一下工作——两人都忙,对个时间也真不容易。 令他郁闷的是,田市长一开口,说的也是发生在陆海的事情,“早就要提醒你一声了,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太忠,你在陆海搞的事情,有点冲动了。” “我的职工受欺负了,我总不能不理吧?”陈太忠只有苦笑的份儿了,当然,他跟老田就算再惯熟,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承认的,“而且正西的人特别排外,还爱欺负外地人,所以才跟他们打了几架。” 你小子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田立平心里冷哼一声,作为曾经的政法委书记,他太清楚那些诡异会引来怎样的关注了,天大的事情呢。 不过,小家伙既然不承认,他自是不能说破,于是笑一笑,话里有话地点他,“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唉,就是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没啥,都过去了,”陈太忠不想再纠结于此事,就笑着岔开了话题,“对了,立平市长,前两天田强找我了,说是想从科委找点项目,您看?” “科委也是他能动的?让他凭自己的能力争取去吧,”田立平哼一声,显然是对儿子的行为不以为然,下一刻,他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太忠,这么说吧……你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跟我开口,有些事情,咱不能让别人乱扣帽子。” 从这话就听得出来,田市长愿意在关键时候伸手拉人,这就算是相当有担当的领导,起码是恩怨分明之辈,这样的厅级干部,陈太忠遇到的还真不多,最起码他的老市长段卫华,做事就没有这么锋芒毕露。 田强估计也是你这么惯出来的!奇怪的是,陈太忠脑子里居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不过下一刻,他就将此事抛到了一边,“英国那边,今年焦炭缺口会扩大,这个机会是稍纵即逝的,田市长,咱这边得抓紧了。” “呵呵,”田立平听得摇头苦笑,“我本来打算交给曾学德处理这事的,没想到你跟他有点矛盾,只能我自己来了……等过完年,我就着手处理。” 2157又走了2158制约(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见了田立平之后,陈太忠才开始联系章尧东,虽然眼下是蝇营狗苟时期,先见谁后见谁大概也无所谓,但是陈某人并不想传递什么错误信号出去。 事实上,这次他都不想去找章尧东,只是很遗憾,上次他回来就没有见章书记,眼下又是年根儿了,再不表示一下,也就有点过了——章尧东在bějīng是对田立平不太气,而不是针对他,说得更明白一点,其实章书记还是很看重他的。 甚至田立平都暗示了,要他不要跟章尧东搞得太僵——“小陈你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数就行了,不要拘泥于形式,有机会还可以试探一下,看他对你去陆海有什么看法。” 这倒也是,要是有什么部门想通过某些程序,对科委陈主任做点什么,一般而言还是绕不过凤凰市委,党委可不就是管干部的? 于是,从市zhèngfǔ出来,陈太忠就拨个电话给章书记,说是想跟领导汇报一下工作,不成想章书记在那边笑一笑,“呵呵,我不在凤凰,大概明天晚上能回去,后天下午你跟我联系一下吧……就这样,我还有事。” 估计老章也是蝇营狗苟去了!陈太忠明白了,要不是这样的话,也不至于连行程也定不下来吧?不过,这也是正常了,章书记正一门心拼副省呢,就是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是在bějīng,还是在素波。 章尧东肯定不可能告诉别人自己在哪儿,事实上他正在bějīng,接了陈太忠的电话也没以为然,这两天他接电话接得都有点麻木了,总算是他还记得,小陈这边也很重要,所以态度倒也不错,不管是科委还是驻欧办,都是可以博业绩,也容易出业绩的地方啊。 事实上,他更清楚,陈太忠这边不能出纰漏,他眼下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人气,跟那些具有强大能量的人维系好关系,小陈不算什么,但是小陈背后的黄家就很可怕了——他不求陈太忠能帮到他什么,只求对方不要给他增加变数就行了。 说起来,这事儿还真带了几分滑稽在里面,田立平作为凤凰市市长,以前跟章尧东没什么瓜葛,又是政协主席蔡莉的人,却是被章书记毫不留情地打压,而陈太忠这么一个正处待遇,而且还时不时地挑衅一下章书记的的底线,反倒是能获得他的重视和忌惮。 说穿了,其实就是两个字:时势!在官场中的很多时候,人并不能主动选择自己的对手和队友,没有谁是完全能不受时势影响的。 章尧东果真是在腊月二十五回到了凤凰,而且根据秘书本子上的记录,他居然想起了答应第二天见陈太忠一面,于是告诉自己的秘书,“给小陈打个电话,明天下午定个时间,告诉他我只给他十分钟。” 然而,秘书打完电话之后,汇报上了一个令人他心情糟糕的消息,“陈主任说他已经到bějīng了……驻欧办的副主任袁珏前一阵受伤,其他职工也要回国,他必须去巴黎值班。” “这家伙……”章尧东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并没有考虑到,事实上两人昨天的通话,是他先不管不顾地挂了电话,他在意的是,这家伙去bějīng也不打一声招呼,自己这堂堂的市委书记主动召见,却碰到了这样的尴尬,简直是一种变相的羞辱嘛。 “他没再说别的什么?”不过还好,章书记是强势了一点,但是同时,也拥有厅级正职该有的涵养,说不得就淡淡地问一句。 “他说去拜望过韩阿姨了……”秘书犹豫一下,还是将这话学了出来——陈太忠说去过您家里了。 “嗯,”章尧东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心里略略舒坦了一点,这家伙倒也知道轻重,见不着我就往家里跑一趟,多少也算个心意吧……就在同时,黄汉祥再次登上了陈太忠的门儿,年根儿了,黄总被各种蝇营狗苟的主儿纠缠得实在受不了,“不行,得出来躲一躲。” 陈太忠正陪着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吃饭呢,马小雅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这里,而这两位现在基本上却是没事儿了——没错,大家都在忙,遗憾的是,忙的都不是工作,不是走关系就是打扫卫生领福利之类的,没人用心上班了。 “我不是送了您一套房子吗?”陈太忠见到老黄来,还真有些意外,“怎么,那一套也被大家知道了?” “是啊,有人就跟做贼一样,远远地跟着,认不出才叫奇怪,”黄汉祥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一边说,一边就挺不见外地往楼上走,“而且我得跟你敲定了,尽早地联系上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啊……啧,怎么这俩也在?” 正好,陈太忠吃饭也吃到尾声了,伊丽莎白见状,就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凯瑟琳却是不介意地端着一杯红酒,走到沙发边挨着陈太忠坐下,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黄汉祥。 黄总对这个女孩儿,也实在没办法叫真,没错,黄某人是tài子dǎng,老爸享受正国待遇,但是,人家凯某人的伯父虽然是死于非命,却也是正国级别的——美国的正国可也是正国,而且不带“待遇”俩字,一点都不比他差。 不过,既然是这个女孩儿在,又知道她jīng通中文,黄汉祥就不能再说科西嘉啥啥的了,有些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尽管大家都不是外人。 “小刘从下面搬点啤酒上来,”黄总吩咐一下自己的跟班,他在这里住过一年,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他一点不比陈太忠知道得少,所以这吩咐也一点都不见外。 说完这个,他才看一眼凯瑟琳,不动声sè地点一下头,“都要过年了,你不回美国看一下?反正呆在这儿也没什么事。” “这是融入中国人圈子的一个大好机会啊,”几个月不见,凯瑟琳的汉语,是越发地流利了,她微笑着看着黄汉祥,“黄二伯,大年初一我去你家给你拜年吧?” “别……别,”黄汉祥有点吃不住她如此地单刀直入,哭笑不得地摆一摆手,“初一我们全家都要去我父亲那里,这是我们黄家的传统。” “四世同堂啊,黄老好福气,”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再过两年,小雨朦一结婚,那就是五世同堂了……啧啧,厉害啊。” “我大哥的孙女儿,今年结婚了,前一阵我去加拿大,就是参加婚礼去了,”黄汉祥笑一笑,翘起的二郎腿抖了一抖,“没准啊,明年我家就五世同堂了呢。” “哦,那是好事儿,回头我补一份礼,”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老黄这出国不仅仅是暗示,同时人家也确实有出国的道理,不过,他不修口德习惯了,下一句就是,“怎么您弟兄俩都没生个孙子啊?看来得指望三叔了。” “老三生的也是个丫头,”黄汉祥狠狠地瞪他一眼,不带这么打脸的啊,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了起来,“其实我不在乎这些,不过……我家想过继几个姓黄的,还不简单吗?” “那是,其实这些都无所谓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黄老也未必看重这个,华国锋原来叫苏铸,**是胡服,周总理也姓过伍……” “好了,你小子说风凉话还说上瘾了,”黄汉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说,陆海那边,我给你擦屁股擦得很费劲啊,你知道不?” 这就是黄总了,转移话题都是干脆利落霸道无比,陈太忠也习惯了他这做派,倒是没在意,他在意的是这话后面的味道,“黄二伯您这是说?” “你也别跟我矫情,我也不想跟你打嘴皮子官司,”黄汉祥摇摇头,对于小陈擅长抵赖的行为,他太清楚了,所以他没打算跟其摆事实讲道理,“就这么说定了啊,你把法国这点事儿搞好了,也别让我白帮你。” “可是……黄二伯您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到底发生了点什么呢?”陈太忠还真是不摸头脑,少不得就要问一问,心说篓子都捅到你这个层次的话,这盖子捂起来估计是有点难度了。 黄汉祥当然不会气,哇啦哇啦地简单说两句,由于他跟人谈话的时候,原本说得就比较晦涩,倒是也不怕凯瑟琳听得懂——没错,小丫头的中文是不错,但是汉语的博大jīng深,官场中措辞的讲究,又哪里是她一时半会儿听得懂的? 她能明白的,也不过就是“研究研究”等于“烟酒烟酒”之类的小儿科,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想彻底搞明白华夏官场语言,还有很长的要走。 这事儿似乎不算完吧?从这话里,陈太忠听出黄二伯的关爱了,但是显然郎主任那一关,没准还会出点什么变数,然而,他既然一口咬定不承认了,就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我搞的松露,又到了不少,还有一些资料,”陈太忠的资料,原本就是要分批交付的,说不得站起身,不多时就抱了一个皮箱过来,“该给谁就给谁,对了……X办那儿,您也得做点人情不是?” 事实上,他带回来的松露都已经送完了,不过,冬天的松露味道好,他倒是不介意使用仙力复制上一些出来。 2158制约陈太忠这行为,就是暗示说“黄二伯你帮我打点吧”,然而黄汉祥哪里是个吃素的?说不得斜着眼睛瞟他一眼,端起啤酒喝了两口,才拉长嗓音发问了,“X办那儿……我为什么要打点啊?” “随便您吧,反正是我送您的,”陈太忠微微一笑,自然也不会接这个话茬,“可能过了年我就回来,到时候看能不能增补一个市人大代表。” “你这点事儿,全国人大代表也护不住你,”黄汉祥满不在乎地哼一声,下一刻才微微地一怔,“你这家伙,又跟我讨价还价?” 小家伙若是匆匆地去又匆匆地回来,自然就没时间去联系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了,这话本没有那么晦涩,不过黄总在这儿习惯放松了,一开始就没反应过来。 “哪儿有什么讨价还价?我说的是真的,”陈太忠摇摇头,“不管好坏,有个人大代表的身份,总是要方便一点,反正我兼职这么多,也不差再多一个了。” “哈哈,”听到他说兼职多,黄汉祥禁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点头,“说真的,我还真的很少见身兼三职的干部,人大代表……那算什么兼职?” 两人喝一阵啤酒,黄总发现小陈还真的不问正西事情的后续了,一时间就有点憋不住了,我这份人情可是下了功夫、冒了风险的,“你别太吊儿郎当了,陆海那边未必就完事了。” “不完就不完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一点大的事情,哼,别人非要叫真,那我也拦不住不是?” “我能帮你拦住,嗯,不过呢,”黄汉祥笑吟吟地看着他,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做个点钞票的动作,“得给好处。” “好处?”陈太忠看他一眼,大大地灌两口啤酒,惬意地打个酒嗝,方才发话,“我已经弄到一千多万美元了,您随时可以接收,这还不够啊?”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黄汉祥脸一沉,用一种严肃到几近于夸张的眼神看着他,“跟我说明白,那事儿你是怎么搞的?” “黄二伯,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陈太忠很无辜地迎着他的眼神,摇摇头又端起了啤酒,这事儿不抵赖是不可能的。 “难道你就想止步于一个副处……嗯,正处?”黄汉祥继续严肃地看着他,这威胁很有些力道,因为这是实情,“不稳定因素,会影响你的前途。” “随便他们怎么看我吧,”陈太忠听他这么说,反倒是放下了心来,笑着打个酒嗝,“大不了这个官不当了,反正……反正谁敢欺负我的人,我就放不过他们。” 黄汉祥心里是真的好奇,因为陈太忠身上,有些东西非常诡异,且不说这次两千人的失踪,也不说给自家老头子弄的那些延年益寿的药丸,只说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申奥材料栽赃进别人的保险柜,又能从法国弄来一些绝密文件,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小陈这家伙很能打,一个人能打一两百号人,这是黄总知道的,但是上述这些诡异,却是跟能打架无关,于是下决心想掏出来这些秘密——小子,这次你的事儿大发了,不跟你黄二伯交待一下,那我就不保你啦。 不成想,这家伙直接撂出来一句“不干了”,这可就让他感到郁闷了,于是情不自禁地哼一声,“你要是辞职,可就又少了一层保护。” 这话绝对正确,陈太忠身上有不稳定因素,这是肯定的,但是他身在体制内的话,这体制本身,对他就是一个巨大的制约,只要你在这个圈子混,那就有的是手段收拾你,架空、边缘化、冷藏……办法多了去啦。 然而他要是不在这个圈子玩了,那可以制约此人的手段就太少了,这手段一少就会给别人带来惶恐,那么,既然此人少了公务员身份,说不得有些人就会采取一些比较极端的措施。 “我也没想着辞职,”陈太忠这么回答,事实上黄二伯说的这个因素,他也是考虑过的,他在官场上厮混,那就相当于是一种制约,真要离开的话,他表现出的一些怪异,就未必让人放心了,那就会出问题——这是典型的体制内的维方式。 当然,严格来说,他的怪异,没有任何人掌握了任何证据,那么别人想要对付他,用的必然会是不正当手段,甚至可能是卑劣手段,这可就容易引发灾难——相信他的怪异的,自然会考虑到灾难的可怕,不相信他怪异的……吃多了去挖空心算计他? 所以陈太忠相信,他若是想离开体制,别人也未必情愿,然而问题就在这里了,“要是有人阻拦我进步,我才会考虑辞职。” 谁还敢让你再进步?黄汉祥撇一撇嘴,一时间竟然没什么话可说,说句实话,自打别人把陆海的怪事算到陈太忠头上,他就已经知道,小陈再想进步,真的很难了——还是太年轻,太意气用事啊。 当然,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有人大力支持的话,坏事未尝不能变成好事,官越大,这家伙的可控制xìng也就越强,这个毫无疑问。 只是这种程度的支持,就要视情况而定了,不是他黄家老二能做了主的,他老爸勉强有这个能力——当然,郎主任若是能正常回答别人的询问,接下来他黄老二倒也够资格捂盖子了。 等到过两年换届之后,这事儿也就被大家遗忘得差不多了,要是没人惦记上陈太忠的话,此事也就揭过了,不过这个可能xìng有个前提,就是这家伙在这段时期内不要再这么折腾。 想到自己还要用小陈去联系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黄汉祥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点歉疚,我这是怂恿他折腾呢。 然而,这个时候必须强调大局感,所以,他虽然心里歉疚,却也不可能改变初衷,反正X办的反应,一时半会儿不会传过来,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黄汉祥很确定这一点,于是笑一笑,“进步……你这么年轻就正处了,熬两年也是正常的,不要使小xìng子,陆海这事儿,还不是因为你沉不住气?” “我就奇怪了,那些人失踪真的不是我干的,”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索xìng直接点题了,“不就是打了两架吗?这是谁,总要跟我没完没了?” 要不说无yù则刚呢?他一旦豁出去大不了不当官了,有些话就不怕说了,他这强烈的反应,倒是吓了黄汉祥一跳,“你这瞎咧咧什么呢?别人也就是怀疑嘛……有黄二伯在,也不可能让别人冤枉你不是?” “这人要是太能干了,也不是啥好事儿,”陈太忠叹口气摇摇头,这话说得有点无耻,可是他心里并没有怎么得意,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没做错,练情商练得连做人的原则都丢了的话,这情商不练也罢。 我的人就不能让别人无故欺负——这是他做人的原则,别说不练情商了,宁可不修仙,他也不会坐视自己人被外人欺侮,人活一世活个什么呢? “你也别那么能干,”黄汉祥是真想保他,要说小陈这家伙,折腾是能折腾,但是从来都是站在理上的,黄某人自认,若是自己有小陈这些能力——可能拥有的能力,他估计会折腾得更厉害。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提醒一下对方,“黄二伯交给你的活儿,干得慢一点也不要紧,千万别再搞出多大的响动了,明白吧?” “那失踪的事儿,就跟我无关,”陈太忠再次强调一遍,当然,不会听话的人,就只当他是在辩解了,但是黄汉祥听得明白,小陈这是说了,以后不会再搞这么大的事儿了——再出这么一件类似的事情的话,那可真就没办法圆谎了。 然而,明白是明白了,可是黄总心里的好奇,实在有点按捺不住,临走的时候,居然又醉醺醺地嘀咕一句,“你不用送了……对了,你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失踪的吗?” “不知道,”陈太忠笑着摇头,他也清楚对方是打定主意保自己了,而黄总的好奇心比一般人大得多,但是他的心从来就硬,自然不会说“等我不当官了再告诉你”之类的话。 陈某人拿定主意之后,就不会轻易改变——他倒是很好奇,此事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这也是他红尘历练中难得的一个体验,一般人……甚至是绝大多数的干部,也遇不到这种事儿不是? 黄汉祥离开之后,凯瑟琳倒是缠上他问此事了,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也听出了一点眉目,就要问他那个陆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见过他一些较为怪异的地方。 “没啥,我保护我的员工,被人误会了,扯进一件说不清楚的事情里了,”陈太忠觉得此事倒是越来越有意了,不过,既然黄总都好心提醒,要他在联系科西嘉人的时候,一定注意尺度——“干得慢一点都不要紧”,那么,陈某人自然要投桃报李,比较用心地办事。 “你这家伙,从来也没句实话,”凯瑟琳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过看起来,黄二伯很在意你,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我说得没错吧?” “你不要拘泥于这种想法,”陈太忠苦笑一声摇摇头,他认可她的话,但是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情绪化理解,是的,他的情商已经提高了,“这世界上,最终是要靠实力说话的,你有实力,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就像你现在,不是也有一些实力了吗?” “嗯,没错,”凯瑟琳笑着点点头,今年她在中国,收获不小,临铝那是一个大单,青川省那个单子小一点,不过也谈得七七八八了——而且很可能垫资,至于说碧空那里,也有一定的进展,只不过想有所突破,就是开chūn以后的事情了。 “反正你们过年不办公,”她心情一好,就突发奇想,“要不太忠,我跟你去巴黎吧……嗯,伊莎也该放一阵的假了。” “别介,”陈太忠听得吓了一跳,他倒是不介意盘肠大战四只波斯猫,但是唐亦萱和蒙晓艳已经商量好了,要初四出发,来一趟欧洲十rì游。 搁给唐亦萱一个人的话,除夕出发都行,尚彩霞已经去了碧空,她在天南也没什么个念想了,但是蒙校长作为校领导,要参与过年的团拜,就必须往后推一推了。 反正小萱萱不可能一个人去巴黎,那太容易引起某些人不洁的想法了,而母女同去,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那可是母女呢。 贝拉和葛瑞丝都是很听话的,到时候他吩咐两人别去驻欧办就行了,可是凯瑟琳是一等一有主见的主儿,做事也跳脱,他就不想让她去,“趁着过年,你正好去别人家拜访一下,借此加深感情……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过个中国年吗?”凯瑟琳的眼珠转一转,终于笑吟吟地点点头,“看来伊莎的假期,又要推后了……希望她不要怪我吧。” 陈太忠想的是,让凯瑟琳过个中国年感受一下气氛,不成想,当他来到巴黎的时候,居然又有人主动联系,想过中国年——很显然,这个人必然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科齐萨部长。 陈主任赶到巴黎的时候,是当地时间腊月二十五,然而,袁珏、刘园林以及四个保洁工紧赶紧地往回飞,到了bějīng也是腊月二十七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除夕夜正好能赶回家。 他们的行程,陈太忠没办法干涉,只是,对于科齐萨大年初一要在驻欧办开酒会,他就有点挠头了——这人都走了啊,总不能指望门卫来帮忙筹办吧? 2159孤单春节2160科西嘉 《ID小说网-hui2d.com》事实上,科齐萨并不是直接通知的陈太忠,而是十几天前就将电话打到了驻欧办,科部长希望,自己提前打招呼,能吸引到足够多的中国人来捧场。 他对中国人民是如此地友好,甚至希望在自己的官邸来举办这个活动,然而遗憾的是,他只是副部长,不但房间小了一点,在办公时刻用官邸接待人的话,有点不合适。 既然是提前通知的,那么,面对即将来临的人手困局,陈太忠在巴黎积攒的人脉,就派上了用场,他正琢磨该抓哪些壮丁呢,石亮就主动打来了电话。 石老板现在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就主动要求承办此事,自打吃了一枪之后,他在华人圈子里的地位急剧上升,或者有人会觉得他冒傻气,但是无论是谁,也希望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能有这么一个冒傻气的同胞出面,帮自己讨回该有的公道。 所以,他和荀德健发起的“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在短短的十几天内,就发展到了三千多的会员,肯出钱赞助的会员已经突破了五百人。 严格说起来,这五百人里也没多少有钱的,做小买卖的多一些,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算只出个三五百的法郎,那也乡亲之意不是? 不过,这个保障会能发展这么快,最关键的还是借助了上个千年末的那场华人大游行,那一次石亮坐着轮椅,大腿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列,身边还有几个壮小伙子看护,让别人想不注意他都不行。 这一注意一打问,别人就都要佩服他了,受伤不算什么,听说还有老人差点救治不及了呢,关键这人是在同胞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于是,大家听说此人注册了一个保障人权的社会团体,就纷纷神情加入。 当然,荀德健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话痨荀没遇上劫案,但是事发不久他就来了,这家伙长了一张臭嘴,但是要忽悠起人来,那是很有一套的。 再加上他出身香港荀家,虽然是私生子,但也多少见识过、听说过一些场面,自身也有装逼的传统,跟别人随便扯两句,也是一股富贵逼人的气势。 所以眼下陈太忠要张罗酒会,石亮就敢说我帮你吧,找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荀德健也表态了,“正琢磨着在巴黎过年呢,反正我这人,在哪儿过年都是一样过……” 没办法,私生子就是这待遇了,荀家有不少人知道他,不过肯定没人把他算进荀家人中的,甚至也有人知道他老爸给了他一千万美元。 然而,正是因为这一千万,荀家那些小辈,倒是没人对话痨荀有什么意见了——这点钱,荀家子弟没人会放在眼里,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一笔钱出去,荀家就跟你两清了,家族的基业你也就不要再惦记了。 有家不能回,对荀德健来说这也是常态了,虽然老话说每逢佳节倍亲,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就习惯了。 这两人的积极xìng挺高的,甚至当天下午,荀德健就带了两男两女跑过来,说是我就住你这儿了,你看行不行? “住是可以,长住都行,”偌大的驻欧办,就是陈太忠一个人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答应?“得每天负责打扫屋子啊……尤其这房的床单被罩,每三天必须洗一次。” “那多麻烦啊,”话痨一向以胆子大著称,所以,就算是对上陈太忠也敢小小放肆一下,“找个保洁公司不就行了?反正巴黎是不过chūn节的。” “只要是你出钱,我并不反对这个建议,”陈太忠看他一眼,“而且收走旧床单,铺上新床单的事情,也得你们做。” “为什么你不去做?”荀德健登时就变得有些忿忿了,显然,对他来说花钱雇钟点工是小事,而去铺床叠被,却是意味着相当的麻烦——有些人真的是传说中的四体不勤,并且毫不以为耻,“我们是人。” “但是你们不给我住宿费,”陈太忠要是想斗嘴,不会输给任何人,“我管你住就很给你面子了,你别以为我很喜欢别人占住我的房间不放……着重声明一下,我这儿不管饭啊。” 这也就是贝拉和葛瑞丝这两天大姨妈来串门,所以他才这么好说话,换个时候就直接撵人了——起码,房租是要收的。 “这活儿……有点不合适,”话痨荀听得愁眉苦脸的,姓荀就有姓荀的底蕴和面子,有些事情,那是不能做的,“陈主任,那我帮你雇俩人总行的吧?” “我这堂堂的一把手,还自己洗床单呢,”陈太忠瞪他一眼,犹豫一下,终于叹口气掀出了底牌,“我早就跟石亮说过了,这儿不需要多少人,够用就行,关键是要保险。” 这话说的,就带了几分官威进去,多少也算是摆架子了,不过这话痨荀实在有点不知道好歹,他不得不点拨一下。 “哦,明白了,”荀德健点一点头,他不修口德,可脑瓜还是很聪明的,一听这话就反应过来了,合着陈主任还是在防渗透,不过,当着朋友的面,他有点下不来台,说不得就要点出其中的要害,“我这几个朋友都没问题,可靠得很。” 你知道猪八戒它妈是怎么死的吗?是笨死的!陈太忠听得还真有一点无语了,你明白我的忌讳就行了,还说个什么劲儿啊?非要说出来让大家寒心&不过还好,既然陈主任“政治挂帅”这根弦绷得很紧,石亮和荀德健找人帮忙的时候,自然也要注意相关事项,而话痨荀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住进驻欧办。 巴黎的chūn夏时装周即将开始,贝拉和葛瑞丝也在紧张的排练中,不过,由于代言了阿尔卡特的手机,两人现在的身价看涨,名气也传出去一些。 巴黎是个浪漫的城市,也是个现实的城市,她俩的彩排相对比别人轻松,但是同时,健身和美体的时间却多了,而且其他时装周,比如说纽约和米兰也基本上要开幕了,二三月份,她俩是有得飞了。 于是陈太忠在下午六点离开了驻欧办,总算还好,法国人不过chūn节,锁了里面的大门之后,外面还有门卫把守,倒也无需担心。 他先去石亮的小店看了看,石老板的超市也装扮得红红火火的,一副过年的气氛,而石亮本人还有点不良于行,坐在店里,正跟两个白人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 那两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是光头,脑门上刺着刺青,另一个一边说话,一边信手从货架上拎下来啤酒喝,不过石老板看起来倒不怎么在意,笑得很开心。 “是找事儿的?”陈太忠瞥那两位一眼,转头冲他问一句,石亮赶紧笑着摇头,“不是,这不是要过年了?唐人街这片买卖多,有些不起眼的小毛贼就来浑水摸鱼,他俩帮我看一下摊子,吃喝一点还不是正常了?” 要不说环境能改变人呢?以前石老板遇上类似的混混,都只有面无人sè打哆嗦的份儿,自打自家店子遇到麻烦,又吃了劫匪一枪子儿,倒是胆气壮多了,在这些混混们面前也能谈笑自若了。 陈太忠来这儿,也就是打听一下前一阵儿那事的风声,顺便了解一下老石的生存状况,再有就是想让他帮着登记一下,看大年初一谁有时间去驻欧办聚餐。 那俩混混不懂汉语,原本还略带一点不服气看着他,但是见石亮对他恭恭敬敬的,也就不再多事,那光头看他俩聊得高兴,索xìng从一边拿起一袋花生,扯开袋口吃了起来。 随便聊一阵,时间就不早了,巴黎这地方又大,陈太忠告辞去接贝拉和葛瑞丝,等到了驻欧办的时候,就是八点二十了。 三人走进房间不到五分钟,安东尼也来了,他在十天前,催完了何军虎的最后一笔款子,现在来找陈太忠,那就是喝酒之余,顺便谈一谈分赃的问题。 尊敬的唐是不怎么愿意跟袁珏打交道的,不过他对驻欧办的中国菜比较感兴趣,他是一个典型的喜爱美食的意大利人,又在法国呆了这么长时间,对法国大餐也很喜爱,是的,他认为自己是美食家,中国菜未必要常吃,但是偶尔吃一次,是个不错的享受。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驻欧办的大厨都放假了,可怜的门卫坐在门口的小亭子里,抱着一根法国长棍面包在撕扯咀嚼,这让安东尼看得有点头晕,“陈主任,你能炒几个菜吗?” 法国长棍面包是大名鼎鼎了,但是除了法国人,喜欢它的人不多,因为这面包实在太硬了,光靠咬是不行的,还必须来回摆头,使用颈部的力量做撕扯,才能拽得下来。 “你做梦吧,”陈太忠才不跟他气,指望我这堂堂的驻欧办给你做饭?“好了,今天咱们吃火锅吧……” 火锅这个东西,贝拉和葛瑞丝比较能接受,反正英国人做饭就是两种方式,烤和煮,尤其是白水煮菜然后根据个人口味加调料,跟火锅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妙。 2160章科西嘉驻欧办的火锅是酒jīng锅,每人一个的那种小锅,加点水和炒好的底料就是齐活了,这也是充分地考虑了欧洲的风土人情和餐饮习惯,才不使用大锅的。 陈太忠、安东尼、葛瑞丝和贝拉四个人一桌,安东尼带的四个手下又是一桌,反正大家吃饭都是很快,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两个女孩把碗筷收拾了,陈主任和尊敬的唐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事。 说着说着,两人就“不知不觉”地谈到了科西嘉岛,结果安东尼对这里,比达诺还要了解,相较法国人,科西嘉人的xìng格更接近于意大利人。 尊敬的唐甚至认识一个叫做皮埃尔的家伙,是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一个头目,正如达诺说的那样,这个小小的阵线里面,也是分为七八股势力,各自标榜自己才是最正宗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内讧不止。 “哦,我喜欢这种为了zìyóu和mízhǔ而抗争的斗士,”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这跟政治无关,我只是欣赏他们的勇气。” 好像你还找我的人做保镖,殴打你们中国的mízhǔ斗士来的!安东尼听得嘴角扯动一下,却是不敢就这么说,“事实上,他们不过是个大一点的黑帮就是了,打架斗殴、杀人、收保护费……什么事儿也做得出来。” “在反抗侵略的过程中,有人需要付出鲜血和生命,有人只不过付出一点钱财,这很正常,”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当然,或者手段激烈了一点,但是为了zìyóu和mízhǔ,这是值得的。” 安东尼惊讶地听到“反抗侵略”两个词,真的是惊讶到不能再惊讶了,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陷入了另一个麻烦中,然而他更清楚的是,陈主任要求是不容拒绝的。 希望这个麻烦,也能带给我丰厚的收益吧,才从何军虎身上赚了三百多万美元的安东尼下定了决心,低声发话了,“您对这些懒惰的科西嘉人感兴趣?” “一点小小的兴趣罢了,”陈太忠也低声地回答他,“或者,有一天我会让你带我去见一见那个皮埃尔……该死的,怎么也叫皮埃尔?他跟那个讷瑞.皮埃尔有什么关系吗?” “只是一个巧合,”安东尼笑着耸一耸肩膀,又弯下硕大的肚子去取茶几上的红酒,“你应该搞一个高一点的桌子……好吧,需要我现在联系他吗?” “不,你先别声张,我现在是出不去的,”陈太忠苦笑一声,扫视一下整个大厅,“如果我离开的话,这里就没人了,你知道的……不过,你能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 “我没带在身上,你知道的,”安东尼低声回答,脸上有一点小小的尴尬,“现在联系只能通过中间人……明天我让人把住址这些都送过来,可以吗?” “最好还是你自己亲自跑一趟,”陈太忠笑眯眯地拍一拍他的肩膀,“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带给你什么麻烦,我非常珍惜我们的友谊。” “我也是,”安东尼也笑着点头,心里却是在默默地腹诽,你这家伙不过是吃定我了,还说什么友谊……不过,腹诽归腹诽,第二天十点的时候,尊敬的唐再次来到了驻欧办,偷偷地递给驻欧办主任一张小纸片,纸片里居然还夹着一张照片。 手里捏着这些东西,陈太忠真有去一趟科西嘉岛的yù望,然而很遗憾,他根本就走不了,袁珏等人是走了,但是驻欧办的职能还在,这一点并不因为chūn节的临近而改变,中午的时候,埃布尔和讷瑞又赶了过来。 陈太忠照例是火锅招待,这玩意儿省事不是?这次掮先生到来,却是抱怨他不够意,因为现在曼内斯曼的股票已经涨疯了。 埃布尔知道,肯尼迪家的小公主跟陈主任一道,很早就在曼内斯曼的股票上重仓介入,当然,他并不知道现在两人手里的股票出手了没有,然而这并不妨碍他计算一下两人可能的斩获。 利润这么高的一场战斗,我居然没有出手!埃布尔先生不能原谅自己的疏忽,不过,他似乎更愿意抱怨中国的陈——赚钱的时候,你为什么想不到我呢? 我跟你哪里有这么熟?陈太忠心里苦笑,而且,你看看你自己,来的时候还要带上讷瑞,我要是喊上你,恐怕消息就无法保密了,“呵呵,我的股票早出手了……看来沃达丰和曼内斯曼的战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是啊,英国首相和德国总理都出面了,”埃布尔做掮这一行,跟金融界也关系密切,有些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最迟在二月份,必然会出来结果。” “嗯,下一次有什么好的想法,我会联系你的……还有讷瑞,”陈太忠笑着看讷瑞一眼,心说凯瑟琳已经决定不在欧洲玩了,哥们儿我放个空头人情出去好了。 然而,埃布尔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不堪,就在讷瑞去卫生间放水的时候,他低声解释两句,合着讷瑞的消息来自于皮埃尔家族。 今天掮先生来看陈太忠,正要出门的时候,好死不死地正好撞上这金发年轻人,就只能带着来了,“我肯定不会乱说的……不过凯瑟琳这一笔钱赚得不少,好多机构上层都知道了这个女孩。” “那样最好了,我和你的友谊,是皮埃尔家族无法相比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又低声嘀咕一句,“凯瑟琳的资金,暂时没有新的去向,你要拆借的话,我想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哦,陈……你可爱得有若天使,”埃布尔的脸上布满了笑容,看那样子,若不是在吃饭,没准他就要冲上啃陈太忠两口,事实上,这个承诺也是他今天上门的目的之一……牵线搭桥,这原本就是驻欧办最重要的职能之一——不过今天是帮两拨外国人牵线,似乎有不务正业的嫌疑。 总之,chūn节临近的驻欧办,确实还在行使着它的职能,腊月二十七早上十点,陈太忠琢磨了好一阵,才拨个电话给黄汉祥,将科西嘉有个皮埃尔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随着对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了解,他才发现这个科西嘉dúì运动,也有点不伦不类的味道,更要命的是,那里曾经举行过一次不怎么成功的公投。 若是公投同意dúì,想必法国zhèngfǔ是不会答应的,然而挺打击人的是,不同意dúì的占了微弱多数——从某个意义上讲,科西嘉人的生活闲适而懒散,法国zhèngfǔ对这里每年有相当数量的财政补贴。 也就是说,那些不同意dúì的,是舍不得天上掉下来的这块馅饼,行使权力的时候他们希望自己是dúì的,而享受利益的时候,他们又舍不得dúì。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绝大多数的科西嘉人,是相当地排外,不但排斥法国人,排斥不同肤sè的人,甚至连意大利人他们都不喜欢——是的,那些不同意dúì的人,也不喜欢法国人,这真是一个不合情理却又合乎逻辑的现象。 陈太忠没有说这些现象,他相信这点东西,黄二伯下点功夫也能了解到,他只是告诉老黄,说是有这么个人,相关资料的邮件我已经发过去了,不过一时半会儿,我是没时间联系他的,你看一下资料,判断一下我是不是合适联系此人。 或许是年关将近了,黄汉祥听得也是心不在焉的,嗯嗯啊啊几声之后,说是你等我回信儿就行了,接着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就是迎接chūn节的到来了,陈太忠在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打电话给国内亲戚朋友拜年——bějīng时区正好是早上七点半,时间刚刚好。 中午的酒会也比较成功,遗憾的是来的人不够多,只有六七十号,不过再多也就坐不下了,留学生居多,也有三桌是较为成功的商人。 科齐萨部长在酒桌上非常遗憾地感慨,自己是没有密特朗总统的福气,要知道,那位可是在官邸里邀请过两千华人代表共度chūn节的——他不但没有那么大的官邸,也不是总统,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别人大年初一撇下家人出门。 对陈太忠来说,这个chūn节过得真是有点没滋味,不但亲戚朋友不多,就连出门都要来去匆匆,时间稍长就要布下简单的阵法——做领导嘛,总是要在关键的时候顶上去的,他不得不这么安慰自己。 所幸的是,有贝拉和葛瑞丝作陪,他才不至于过于无聊,初二的时候,尼克来了,今天是周rì,议员先生来巴黎会友,下午三点,他专门跑到驻欧办来喝下午茶。 而陈太忠的情绪却不是很好,中午的时候,黄汉祥来了电话,说是你发来的邮件我看了,嗯,很不错……再接再厉吧,不过这个人,你就不要联系了,让给别人吧…… 2161走出去2162后劲儿(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说句实话,陈太忠对于将牵线的事宜让给别人,并没有太大的不满,因为他本人的身份是外联人员,cāo作这种跟法国国家安全有关的事情,确实称得上是与身份不符。 当然,陈主任也不是迂腐之辈,事实是,在具体环节上他也有点小困惑,所以才对此事不怎么上心:他还没想好自己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跟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交涉——是天南省凤凰市驻欧洲办事处主任,还是神秘人的身份? 那么,这活儿交出去就交出去了,反正也是脏活不是? 然而,对于黄二伯理直气壮地接管此人信息,陈太忠就有点不满了,因为他可以确定,此事是别人怂恿的,不是黄汉祥的初衷——就老黄那眼力价和xìng格,不可能纡尊降贵到去插手这种事情。 不过他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于是就直接说了,“这个人的身份,我还没最终确认,现在实在走不开,所以黄二伯……不管你把这个信息给了谁,记得强调一点,我还没落实这人身份,出了问题不要怪在我头上。” “那是当然了,”黄汉祥听得就笑,心说你小子是善财难舍,不甘心白费心血,我得宽一宽你的心,“太忠,这个人啊,人家早就知道,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联系渠道,现在有了,就可以cāo作了……当然,咱不能白让给他。” “白让也无所谓,”陈太忠笑一笑,他知道黄二伯在自己的事情上出力了,心里也很感激,那么,这点小事儿算得了什么呢?他只需要让老黄知道自己不甘心,那就足够了,这也算还一份人情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说了,你多共享点信息就行了,”不知怎的,黄汉祥说着说着就来气了,“你说你小子,要不是你在陆海捅那么大的漏子……我尿他们都没空。” “那行,他们想拿就拿去吧,”陈太忠一听,老黄还是在给自己擦屁股,也没了脾气,“那这个任务……我就算完成了吧?” “什么嘛,他们是他们的,咱们是咱们的,”黄汉祥在那边就笑了起来,听起来居然有点jiān诈的味道,“咱的业务,该开展还是要开展。” 两人的谈话,多少还是有点隐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身在国外又是zhèngfǔ机构,就该有这样的觉悟,虽然在法国的外国人多了,但是多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相对而言,由图片为主的邮件,就不太好监视了,巴黎真的太大了,法国更大,所谓的监视监听,主要还是要害号码监视和关键字检索。 驻欧办的电话,可能已经上了黑名单,就算没上名单,陈太忠跟国内的通话,可能也要受到一些关键字的检索——当然,法国境内使用的语种,五花八门,中文普通话只是其中的一种,所以这被监听的概率,其实并不是特别高,但是纵然如此,两人也不欠缺相关的jǐng惕xìng。 这是还要我继续搞下去?陈太忠正琢磨这话的意呢,就接到了尼克的电话,说是一会儿过来喝茶。 他翻腾一下自己带的东西,选来选去,选出了两坛曲阳黄出来,就算是给尼克准备的贺礼了,事实上他手里高档的东西不少,但是人家未必会喜欢,正经是这曲阳黄算得上是特产,包装又是用的粗陶的坛子,带有很强的中国sè彩。 在巴黎的这段rì子,陈太忠也知道了外国人的喜好,起码在巴黎这边,时髦的东西未必一定是最贵最好的,像带了强烈地域sè彩的特产,也是很好的礼品,当这特产还是有足够的历史或者什么典故的话,那简直太受人欢迎了。 贾记曲阳黄传承一百多年,在曲阳也是大名鼎鼎,号称味道最纯正的曲阳黄,当然,外国人可能未必喝得惯,但是只说黄酒这个品种是世界上最早的酒jīng饮料之一,那就足够了。 事实证明,他设想的一点都没错,尼克一看这两个坛子,就觉得特别地那啥……有感觉吧,等听说了曲阳黄的来历,又知道这玩意儿度数不高,他恨不得当场就把下午茶改为“下午酒”,跟他一起来的两个跟班,眼中也满是好奇之sè。 陈太忠一看来兴趣了,驻欧办的主要工作,可不就是“引进来走出去”吗?“尼克,你说这种黄酒投放英国的话,会不会有市场?” “要是这种包装的话,肯定会有市场,”尼克笑着指一指那傻大黑粗的坛子,那坛子不怎么样,可罐子上还刻着“贾记”两个工整的楷书,“当然,要有品牌……我可以问一问这么一瓶多少钱吗?” 曲阳黄在当地卖,不过就是五块左右一斤,贾记的贵一点,散打也就是八块一斤,这种两斤的坛装酒要再贵一点,三十元一坛。 这价钱原本说一说也无妨,可是陈太忠一想到自己才送了这家伙两坛,就不好意把价钱说得太低,“在当地大约五英镑吧,你要知道,这种东西关键在于产量少,又绿sè、无污染……” “五英镑……”尼克吱儿地吹了一个口哨,笑了,眼睛也亮了起来,“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用五十英镑把它卖出去。” “五十英镑?”陈太忠听得好悬没吓一跳,那可是七百多人民币呢,“尼克,这个利润,是不是有点高了?” “五十英镑,那只是包装,”尼克弯下身子,去扯腊封着的坛口,下午茶最终还是变成了下午酒,“现在,让我们看一看里面的内容,是会加分还是会减分……” 曲阳黄的口感,那真不是吹的,议员先生一入口,就表示了对这酒的肯定,“味道有点怪,不过嘛……这种有点甜的口感不错,这里面是加了什么中草药吗?” “黄酒和葡萄酒、啤酒一起,并列世界三大酿造酒,而黄酒,是中国的特产,”陈太忠说不得再解释两句,“加了中草药没有,我不太清楚,但是传说中,喝黄酒对身体有好处。” “嗯,这是一个接受过程的问题,”尼克点点头,黄酒的那种草药味他有点受不了,但是除了这些,其他的就无所谓了,入口绵密唇齿留香,尤其难得的是,这种酒的度数不高,不像大部分的中国酒,一喝之后,嗓子眼都要冒火了。 这种酒jīng度数的酒,才是真正的贵族酒,所谓的酒会,就是正餐之后,大家端着低度酒到处乱走,时不时轻啜一口,那是倍儿有面子,像陈某人往常做的那样,端一杯可以点着的白酒四下走动的行为——那是圣彼得堡的火车司机才会做的事情。 “看起来是可以得到加分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不过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喂喂,我说尼克,五英镑只是当地的价钱,你要考虑运费、关税什么的。” “我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运费和关税,”尼克眼珠一转,“我需要做一个完整的策划……不过,我觉得,这桩生意从英国开始展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愿闻其详,”陈太忠冲他一拱手,当然,英语里是没这个成语的,就是那么个意吧。 尼克的想法很简单,比饮食文化的话,英国人属于那种可以掩面而走的国家,别看大英帝国曾经号称rì不落,在这一点上还真的差得太多,别说比法国了,连意大利都比不了。 至于说英国的酒嘛……也差不多这样,有人曾经形容英国的葡萄酒可以拿来当醋用了,当然,这属于一种叫做“夸张”的修辞手法,然而,这确确实实从侧面反应出了英国酒的地位。 所以尼克认为,陈太忠想要打响曲阳黄的牌子,还是要在法国下一下功夫,没错,英国人是跟法国人不对,但是法国流行的东西,绝对会影响到英国去——如果那玩意儿不是法国民粹的话,这个速度会加倍。 所以,议员先生的建议就是,陈你必须尽快地将曲阳黄的品牌树立起来,然后就用这种“很有风格”的包装,在法国大肆宣传。 如果能让拥有什么几大酒庄的的法国人认可了这酒,那接下来席卷全球就指rì可待了,“就连美国佬都要认,那些农夫和罪人,根本就是暴发户,连一辆老一点的汽车都会当作文物……说其文化的底蕴来,他们还要学习欧洲。” “没错,他们有好莱坞,也有强力的文化输出机制,但是他们没有底蕴,”尼克端起面前的黄酒一饮而尽,显然,他把这当作了啤酒,议员先生果然不愧是极端的种族主义者,看这言论根本就是英国人至上的那一套。 “但是……曲阳黄的产量,不是很高,”陈太忠见他兴致极高,也不好扫兴,“而且分散得很,不太好统一。” “机会……这就是机会啊,”尼克闻言,不怒反喜,重重地一拍桌子——看在某人眼里,这是喝多了的征兆,“产量不多,那是应该的,玛歌酒庄和木桐酒庄哪个的产量就多?好东西本来就产量不多,至于说分散……陈,你不要告诉我,说你解决不了类似的问题吧。” “或者,我可以考虑同时在意大利做一点宣传?”某人小心翼翼地发问了,事实上他只是想借机打探一下,那个夹在意大利和法国中间的、地中海的小岛。 2162章后劲儿尼克并不知道陈太忠这话的所指,对他来说,这个曲阳黄是值得cāo作一下的,别的不说,只冲这个怪异的坛子,和那个“中国特有的、世界三大酿造酒”的名头。 陈太忠将这酒的价钱说得不高,然而,就是因为不高,尼克才有了cāo作它的兴趣,老话说死了的,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有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做,更别说cāo作好了的话,应该还不止百分之三百的利润。 曲阳黄产量少,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产量高的话,那价钱就上不去了,是的,尼克是想将这个东西做成一个中档的酒,而不是那些大货。 当然,这种酒若是能卖到五十英镑一坛,那还真就成了高档货了——起码也是中档酒里的顶级货,这可能不太现实,不过议员先生原本就是一个说话比较夸张的主儿,他说的这个价格,无非也就是说明这种东西能炒作到什么样的地步。 不管怎么说,尼克对今天突然冒出来的商机很感兴趣,一瓶酒哪怕就算只赚十英镑,一年卖上五六万坛,可也是五六十万英镑的收入呢。 “如果能被人广泛接受的话,我希望英国的销售,你能交给我来做,”议员先生是相当乐观的,“当然,我会限量销售的,每年最多十万坛,做多了,有可能砸掉牌子。” “嗯,我可以先利用各种关系,在各种酒会上,免费供应一下这个酒,”陈太忠点点头,心说十万坛也不过才三百万人民币,“这个量实在不算大,不过要是加上其他国家,还是很值得搞一搞的,比如说……意大利?” “法国人可是很傲慢的,”尼克听得就笑,“他们对自己的东西,有一种盲目的自信,想获得他们的承认,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酒会……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点。” 为什么你就不说意大利呢?陈太忠有点郁闷,说不得抬手又给他倒上一杯酒,“这酒的度数很低……你可以再来一点。” “好吧,”尼克笑着点点头,接着又突发奇想,“你这里有新鲜的柠檬吗?我要泡上两片……请原谅,这个酒的味道有点怪。” “柠檬?”陈太忠有点接受不了这种别具一格的喝法,不过对方既然提出要求,他也不介意满足,目前他琢磨的是:怎么把这个家伙灌得再狠一点。 冰柜里是有冷冻的柠檬的,都是切好片的,他还从里面拎出两盒羊肉串,打开包装放进微波炉烤了起来,“等一下就会有烤羊肉串吃了。” 英国人吃烤串,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尤其妙的是,尼克喜欢撒很多孜然粉上去,陈太忠一问才知道,合着这东西在北非和地中海也有不少种植,不少英国人都喜欢这东西。 “这羊肉可是不怎么样,”看不出来,生活在英国的尼克,居然还有做美食家的潜力,然而事实证明,他只是对肉质有些挑剔,“我喜欢羔羊肉。” 一个小时左右,一坛酒喝完了,三个人喝两斤曲阳黄,已经是很了不得了,不过陈某人生恐对方没喝好,少不得又拎两坛出来,“把那一坛也喝了吧,这两坛你带走。” “这个酒会不会有后劲?”尼克盯着那一坛酒琢磨,他的酒量不错,眼下也很清醒,而且他对酒文化有相当的研究,“通常来说,带一点甜味的酒,总会有点后劲。” “哦,只有一点点,不多,”陈太忠笑眯眯地摇摇头,又打开了那一坛,黄酒的后劲儿你慢慢感受吧,“我觉得,应该再去烤一点羊肉串……” 这三位其实很克制的,另一坛只是喝了一小半就不喝了,然而这已经足够了,在他们停下的时候,开始觉得脑袋有点发沉。 人喝多了的时候,都是会闹酒的,有人文醉有人武醉,尼克就是一个能折腾的,不过他对某人有所忌惮,倒也没发什么酒疯,就是嘴里说个不停。 说个不停?那显然是好事,陈太忠扯住他有问了起来,“你说我在意大利也开个试点……怎么样?” “意大利……还不是要学习法国?我觉得没必要,”尼克大着舌头发话了,声音还挺大的那种,“我讨厌意大利佬。” “好像除了英国人,你哪里的人都讨厌,”陈太忠实在忍不住了,就这么回了一句。 不成想那厮大大咧咧地发话了,“不列颠人吗?事实上,我也不喜欢苏格兰和威尔士,我自豪,我是个英格兰人,至于北爱尔兰那帮杂碎,哼哼……”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北爱尔兰会有抵抗组织了,”陈太忠笑了,这显然是个不错的话题,“敢情就是你这种搞歧视的人太多了。” “错了错了,我这人是很博爱的,”尼克现在也有点官僚的味道了,明明一肚子的歧视,偏要摇头以示自己的大公无私,然而很遗憾,在曲阳黄那“一点点”的后劲下,他说了没两句就原形毕露了,“……我说北爱这些人不好,其实是有原因的……” 陈太忠才没兴趣听北爱尔兰dúì的问题,耐着xìng子听了几句之后,说不得出声打断他,“这跟科西嘉的xìng质差不多嘛,我还听说过一个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家伙……叫皮埃尔。” “皮埃尔.桑多尼吗?哈哈,”尼克听得大笑了起来,“这帮粗鲁、懒惰的科西嘉人,我很奇怪,大名鼎鼎的拿破仑.波拿巴为什么会出生在这里?” “你居然知道他?”陈太忠听得讶异无比,“老天,这难道不会影响英法关系吗?要知道,你可是一个议员!” “很奇怪吗?我并不觉得,”尼克潇洒地耸一耸肩膀,不过因为是喝多了,耸动的幅度就大了一点,看起来有点像是背后被什么虫子叮了一口一般,没潇只有“傻”了。 “我们有北爱问题,他们有科西嘉问题,谁也不会拿对方做什么文章……但是,保持相对的接触,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否则万一有变动,那就会导致自己的被动,这个,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原来是这样啊,”陈太忠听得恍然大悟,在这一点上,中国未免有点太温良恭俭让了,看看这些老牌帝国主义们,接触**武装都是理直气壮的,“看来我有必要跟北爱dúì运动的人认识一下了。” “这简直是笑话,”尼克的脸在瞬间就绷了起来,不过下一刻,他想到了什么,终于又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来,“陈……这个笑话,它一点都不好笑。” “我只是好奇而已,既然你们都在这么搞,那么……北爱就算了吧,”陈太忠也没理会这家伙的反应,“嗯……不过,你认识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人吗?要有身份的。” “皮埃尔那家伙身份就可以,只是他的立场不是很坚定,”尼克一听说他想祸害法国,马上就松口了,“事实上……我可以帮你联系科隆纳。” 这科隆纳在科西嘉,名声比皮埃尔可是大得多,尤其是以意志坚定、手段狠辣而著称,尼克能间接地联系上这家伙——要知道我们的议员先生,以前是混黑道的。 要不说这体制内混,就是比体制外混的人强呢?陈太忠听得感叹无比,安东尼认识一个皮埃尔,就算是不错了,可是尼克居然能评价一下别人的立场——这两者的消息渠道,根本没办法比的。 “那么,现在就帮我联系一下吧,”陈主任自然明白打铁要趁热的道理,眼下尼议员喝得二麻二麻的,不催一下才是傻的,等人家回了英国再联系,那没准就要有什么变数了。 “啊,不是吧?”别看尼克喝多了,这点逻辑能力还是有的,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这个电话……我怎么能在法国打呢?” “原来你是拿我开心的?”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这样的吧?” 一看到这个似曾相识的笑容,就算黄酒的后劲儿再大,尼议员也清醒了不少,眼前这位可是心狠手辣的,说不得苦笑一声,“好吧,我打,但是可能时间要长一点。” 有了这一阵的清醒,尼克在电话里说得就比较含糊,而他猜的没错,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英国的电话才打了过来,那时他已经快睡着了。 “找这个叫科尔的家伙啊,”陈太忠记录下了人名,看一看睡眼惺忪的尼议员,干笑一声,“把北爱dúì运动的领袖也给我一个吧……必须承认,你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真的不知道,要不我就抓住他立功了,”尼克苦着脸看着他,心里却是在咬牙切齿,你小子居然告诉我,黄酒没后劲儿? 2163别太能干2164双重的 《ID小说网-hui2d.com》到最后,尼克还是一口咬定不认识北爱dúì运动的人,陈太忠倒也没有再逼他,而是表示出自己可以理解这份苦衷。 事实上,他的这般做作,无非也是想让尼同学认为他打听这些事,只是一时兴起偶尔为之,省得将来有什么事儿的时候,有人将怀疑的目光转到他身上。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尼克愿意说北爱的人,陈某人也会很开心地听一听,毕竟这也是一种资料的储备,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然而,既然尼议员不愿意说,他也懒得催逼,于是两个人继续聊天,聊不多时,尼克表示自己需要睡一会儿,陈某人就很大度地将他领到了套间里……晚上八点左右,尼议员醒转,却是说要回宾馆了,离开的时候兀自不忘感叹一下,“这个黄酒果然不错,睡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的。” 曲阳黄的后劲儿绵长,真的不是一般酒能比得了的,不过这酒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能响彻天南,自然有其独到的好处,那就是捱过后劲儿之后,就一点事儿都没有了,不存在什么头疼啊恶心啊之类的残留感觉。 别的不说,只从这个特xìng上讲,曲阳黄的档次就赶得上国内的一流好酒了。 尼克离开之后不久,贝拉和葛瑞丝就来了,两人已经接了几个设计师的邀请,参加一周后的纽约时装周,而为她俩促成此行的,是她们新近投奔的经纪人。 “为什么要有经纪人,我行我素的不好吗?”陈太忠对模特这行了解得不多,但是这经纪人三个字,一听就是剥削阶层。 原本,他正在琢磨尼克带来的消息,但是听到这话就忍不住了,“听说那些经纪人,经常兼职一些皮条生意,这是我不能容忍的。” “如果我们是那种人,那么……该发生的事情早就发生了,”小贝拉听到这话,登时就嚷嚷了起来,甚至连葛瑞丝也有点不满,“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们想拥有自己的事业,就是这样。” “那你们可以自己做自己的经济人,”陈太忠对她俩的反应有一点不满,然而,两人陈述的事实真相让他比较舒服,那么,他自然不会再计较什么,“如果你们俩愿意的话,我可以赞助一部分资金,让你们拥有自己的公司和模特队伍。” “专业的事情,应该由专业的人来完成,”葛瑞丝不愧是比较稳重的女孩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当然,这或者就是中国人和西方人维方式的不同点吧。 她很郑重地解释,“我们俩不可能去做经纪人,不过开公司是个不错的建议,让我想一想……贝拉,我们开个什么样的公司,比较容易赚钱一点呢?” 这中国和外国的女孩儿,其实也差不多,她俩是吃青chūn饭的,自然是想在能大把来钱的年纪里,赚到足够的金钱。 “哦,我讨厌开公司,”贝拉对此有不同的意见,她正是爱玩闹的年纪,不想把jīng力放在这上面,倒也是正常了,“如果有余钱,为什么不投资点什么东西呢,比如说……买股票?” 这样的话,搁给半年前,她是说不出来的,别看有陈太忠的支持,但是在巴黎这个地方,有再多的钱都花得出去,她又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难免也有点好奇啦或者爱美之类的心,rì子过得一直是紧巴巴的。 但是后来,她连着接了几个广告单子,再加上疾风电动车和阿尔卡特的代言,手上宽松了不少,居然就攒下了点余钱。 不开公司想投资?陈太忠略略索一下,也就明白了,欧洲这边的人,跟国人还是有一点点不同,这里有创业yù望的人并不是很多,有点钱更愿意做一点投资——说穿了,这未始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创业真的太费辛苦了。 “那就投资嘛,”陈太忠笑一笑,又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我支持你,当然,你也可以把钱交给埃布尔打理,那人看起来有点水平的。” “贝拉才攒了六万美元,埃布尔先生也许会笑话她,”谁说葛瑞丝不会使坏?她现在就在看着小贝拉笑,不过下一刻,她的眉头就微微地一皱,疑惑地看向陈太忠,“为什么要交给埃布尔先生,你不能帮我们管理吗?” 这倒不是他对掮先生的能力有所怀疑,事实上,她很清楚埃布尔的手笔,最起码她俩现在所处的模特团队,就是人家介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把钱交给陈太忠管理,似乎会更有效果——或者说,这个男人更值得她信赖吧? “现在我不方便,等过一阵看有什么好机会吧,”陈太忠一听这个建议,又有点头大,别的干部都是想着怎么把钱洗出去呢,偏偏是我,不但要悄悄地接收一点钱,还要为其赚钱,这个真是……唉~大概在凌晨一点的时候,贝拉和葛瑞丝带着欢愉的余韵沉沉睡去,陈太忠却是睡不着,少不得就要琢磨一下,这个科隆纳的消息,要不要再跟老黄说一声呢? 算了吧,过两天再说!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哥们儿这一天一个地挖掘出人来,似乎有点太能干了——官场中学到的常识告诉他,有些事情不是办得快才能显出能力来,正经是学会藏拙,能减少很多的麻烦。 而且他要是资料搞得太快,没准会让人怀疑,这家伙收集资料的时候,会不会jǐng惕xìng差了点或者说不够认真负责啊?凭良心说,做这种事可不是求快,首要的是求稳。 没准这个资料也会被人拿走的!想到皮埃尔的资料被黄汉祥大大咧咧地拿走,陈太忠心里这气儿就越发不打一处来了。 睡啦睡啦,别人都睡了,凭什么我就得为国家大事cāo心——还是与我无关的这种?他习惯xìng地感应一下驻欧办四周的情景,确定除了一只野猫之外,再没什么别的活物儿了。 才要倒头睡去,陈太忠猛地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个小光点,那是带了他神识的东西,禁不住眉头,下一刻穿上衣服,径自穿墙而出。 眨眼之间,他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敢情是蒙勇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雷诺车,缓缓地从驻欧办不远处的街口驶过,驾驶员一侧的车玻璃放了下来,那小子的手里夹着一根香烟,沉着脸在那里喷云吐雾。 这小子不能回国过年,应该是很郁闷的吧?陈太忠能理解蒙勇此刻的心情,以前留学不能回家的时候,还知道迟早能回,但是自打绑架了曹勇亮之后,这厮就是想再回去都难了。 这家伙居然又来了巴黎!陈太忠对此人没什么提防的心,刚要转头回驻欧办呼呼大睡,身子微微地一滞:这家伙深夜出现在这儿,是想做什么? 跟上看一看吧,他拿定了主意,掐一个隐身诀,嗖地钻进他的车里,才坐到后座上,就发现有什么东西硌屁股,顺手一摸才发现,这座位的真皮下面,似乎藏着一把冲锋手枪。 再看看前面蒙勇的大腿下,也压着一把手枪,陈太忠还真是有点吃惊,合着这家伙做亡命徒做上瘾了? 他没猜错,蒙勇还真是有这么个心,这两天chūn节,他回不了家,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家,心中的抑郁实在无法排遣,就开着一辆破车,一边抽烟喝酒,一边满大街溜达,心说前一阵有华人被黑鬼欺负了,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不开眼来找我的麻烦。 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奇怪,不喜欢遇事的人总是难免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有心找事的,却是太太平平,他一直溜达到凌晨两点半,才回到了租住的小屋。 蒙勇租住的房子,位置还不错,居然在大名鼎鼎的富豪十六区,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屋子里东西不多也很整洁。 走进房间后,他没着急休息,而是打开手提电脑上起网来,找了一个聊天室进去,那个ID也很欠扁——“哥在巴黎很寂寞”。 蒙勇登入聊天室后就不cāo作了,从一边拿起一罐啤酒,又从旁边的碟片架上取一张光碟,放进电脑里看了起来,往rì里他也是这么排遣寂寞的,懒洋洋地边看片边等着,这样的ID,总是会有人主动找上来私聊的,至于说该如何回应,就看他的心情和感觉了。 猛地,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我说,刚才你出去,是要干什么?” 蒙勇听得身子就是一僵,脖颈上的肌肉猛烈地跳动两下,沉默了大约十来秒,才轻笑一声,“原来是龙先生,呵呵,我可以扭头吗?” “随便你,我不姓龙,”陈太忠哼一声,他想知道,这厮是不是将惩治贪官的目标对准了驻欧办,当然,他并不怕别人惦记自己,但是驻欧办里除了袁珏和刘园林,还有四个女孩儿呢,而姓蒙的这家伙办事,也有点不择手段的意,他必须关注一下。 “我有点好奇,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出去干什么呢?”蒙勇一转头,看到那个黑脸汉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2164章双重的蒙勇还真没找驻欧办麻烦的意,早年时候他在巴黎声sè犬马,很是认识了一些人,于是微微打听一下,就知道驻欧办是个什么样xìng质的机构了。 在他眼里,zhèngfǔ官员必然要跟贪腐有关,但是驻欧办做的那些事情,是他也敬佩的,姑且不说最近的副主任为了保护华人,同劫匪打斗导致遇刺,只说国庆那阵,组织相当数量的留学生来看阅兵,就能激发起大家的爱国热情。 蒙勇做事是个讲求细致的,但是同时也不乏血xìng,于是就认为,哪怕驻欧办的官员贪腐一点,只要能坚持这样发展下去,他就绝不找其麻烦——更何况,传言中驻欧办的大主任陈太忠,是个很不好招惹的家伙。 陈太忠同他聊了两句,就知道这家伙确实是无意中过驻欧办,心里的担忧放到了一边,接着就琢磨起了另一件事:科西嘉那边的科隆纳,能不能让这家伙出面联系一下呢?反正丫挺的也是亡命了。 这个念头就像野草一样,一冒出来,他就有点控制不住地往下想,要知道他陈某人是不可能长期呆在法国的,而蒙勇却是没啥正经事做,正合适居中联络。 不过,他也有忌惮的地方,这厮一旦暴露了,很容易被人联想到他身上,因为黄汉祥的任务可是下给他的,而有关部门通过跟蒙勇谈心,就能了解到自己的怪异之处——甚至那龙组的睚眦都可能因此被人揪出来。 而且,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这个小蒙同学长得实在是帅气了一点,不知道他的前女友为什么要离开他,但是毫无疑问,此人英俊到可以做偶像剧的主角了,这个可不符合有关部门工作人员要低调的原则。 陈主任认为,做情治工作最合适的相貌,就应该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扔到人堆里立马找不见的那种——咳咳,女xìng的话……或者可以例外吧。 看着黑脸汉子在那里沉吟不语,蒙勇就焦躁了起来,每逢佳节倍亲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您想吩咐什么吗?请直说吧,能做到的我绝不推辞。” “有个相对比较危险的工作,而且要你守口如瓶,你能做到吗?”陈太忠见他自告奋勇,倒也懒得多想了,“很重要的工作。” “请说,我会努力去做的,守口如瓶绝对没有问题,就算跑不了,自杀我还是会的,”蒙勇的眼睛一亮,他手里有对方给的可以隐身的玉环,就算情况再恶劣,自杀还是没问题的。 “嗯,”陈太忠听得点点头,心说你有这份心意,也不枉我当初拉你一把,“知道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吧?现在给你个任务,去科西嘉找一个叫科尔的人……记住,这件事你只对我负责,不听任何人的命令。” “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FLNC吗?”蒙勇听完,低声重复一遍,他当然知道这个任务意味着什么,不过,他早就将这黑脸的睚眦看做是情治人员了,倒也没有太过奇怪。 “可能……需要时间长一点,科西嘉人对外地人非常不友好,我去过那儿,”他心里对对方的期待,越发地高了一点,联系**武装,这睚眦恐怕都不是一般的情治人员。 他确实去过科西嘉,去瞻仰传说中的拿破仑故居,要说蒙勇在巴黎这几年,学是没学到什么东西,但是该玩的基本上都玩过了,“有时候你去饭店点菜,服务员都不带理你的,本地人来得再晚,也是排在你前头。” “不要有个人情绪,”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这家伙还真是能跑,连科西嘉都去过,“也不需要太快地接触上科隆纳,chūn节这两天休息一下也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你看他需要什么吧……记住,这是你的个人行为,跟中国zhèngfǔ无关。” “这个我自然知道,”蒙勇激动地点点头,脸上居然因为兴奋而生出了一点红晕,“请您放心好了……以后联系您,还是用那个邮箱?” “没错,”陈太忠点点头站起了身,心里禁不住有点微微的自得,一个好的干部,应该做得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哥们儿今天……就做到了,不过下一刻他想到一个问题,“那个马赛的杨秀秀,最后怎么样了?” “她找人把房子卖了,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帮贪官,在国内胆子比天还大,来了国外就夹着尾巴,唯恐被人惦记上,真是可怜复可恨,”蒙勇听得就是一声冷笑,“不过……她卖的价钱比买的时候要高,倒是便宜她了。” “啧,”陈太忠听得摇摇头,“人家辛苦半辈子,放弃信仰和廉耻之心,为的就是这点黄白之物,你当人家会不上心么?” 下一刻,他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没事不找这蒙勇来了,每次跟丫挺的谈话,都搞得哥们儿心里不爽……初五的下午,唐亦萱和蒙晓艳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十中的副校长,两个老师,一共两男三女,这是蒙校长对副校长工作一年的奖励,至于那俩,是他们所带的班成绩不错。 小萱萱一如既往地雍容高贵,倒是蒙校长见到驻欧办之后,微微点头,“袁主任从教委跳到这儿,真是有了用武之地。” 这态度就说得有几分校长的味道了,而且袁珏原本就是她推荐给陈太忠的,所以,就算袁主任现在的级别比她高,这话她依然说得。 接下来就是接风宴了,陈太忠有意让大家看到自己讨好蒙校长,居然没有做中餐,而是从外面叫了外卖来,还临时请了两个法国厨子,在驻欧办里做大餐。 不过,他这双媚眼,基本上算是抛给了瞎子,蒙校长不太吃得惯法国菜,那几个老师里,也就是一个英语老师,看起来还比较能接受。 唐亦萱对这些大餐什么的,也是浅尝辄止,倒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吃不惯,还是因为在国内的时候,习惯了晚上少吃的缘故。 吃完之后,蒙晓艳就想出去逛街,看巴黎的夜景,“早听说夜巴黎了,一直没亲眼见过……对了陈主任,这里什么酒吧比较好一点?” “今天晚上就在驻欧办倒时差吧,”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明天初六,就有人来帮我看门了,这里的梁上君子比较多,外交无小事啊。” 那个副校长倒是听得好奇了起来,“陈主任,听起来……您这儿也是,也是受到法国相关部门的关注了?” 这话问得挺不见外的,陈太忠先是看了蒙晓艳一眼,发现她脸上并无不悦之sè,就知道此人是她的阵营里的人了,想一想这些常年封闭在凤凰的主儿,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那么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倒也是人之常情了。 于是,他就捡着前一段烟囱工人的事情说了一段,当然他不会就此事而做出任何的点评,只是实事求是地陈述,不过,大家肯定也都听得明白,这到底是什么xìng质的事情。 当他最后说到,可怜的冉阿让最后出来的时候,屁股上的裤子都磨破了,就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唐亦萱都笑得直打跌,“哈哈……这可真是悲惨世界了。” “我这儿还有这个录像呢,真的,”陈太忠笑一笑,不过他也没有卖弄这录像带的yù望,“蒙校长想看的话,回头我拿给你。” 这就是说,除了蒙老师,别人也就别提这要求了,大家听明白这话了,相互交换个眼神,心说蒙校长跟陈主任的关系,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好啊。 蒙晓艳却是对这录像兴趣不大,她一直琢磨着逛巴黎呢,于是摇一摇头,“听你说过了,再看也不会有多好笑了……明天就可以去逛香榭丽舍了吧?” 明天自然是可以逛街了,不过,陈太忠肯定要在当天晚上收一点“辛苦费”的,原本大家说好,两间套房是唐亦萱和蒙校长各一,然而蒙晓艳说一个人睡在屋里害怕,就要跟着她妈挤一个房间,剩下那个套间给副校长好了。 别人一听这话,少不得有意无意地偷偷看驻欧办主任两眼,发现那厮脸上难掩“悻悻之sè”,禁不住暗地里发笑——蒙校长当着我们,肯定不方便跟你发生什么不是? 然而,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一向沉稳雍容的唐亦萱,眼中有一丝不自然掠过——当然,就算大家看到了,也不会想歪。 一宿无话……其实是不便写,反正第二天,大家起得都不是很早,当洗漱完毕之后,才发现驻欧办里多了一男一女——石亮找来的可靠人,今天已经初六了,年就算过完了,所以来驻欧办帮点小忙,看一看场子。 初八的时候,袁珏终于和四个保洁工赶了过来,于是下午陈太忠就带着蒙晓艳他们去瑞士滑雪去了,直到十五的时候,才从德国的柏林赶回来。 这个时候,巴黎时装周就开始了,当天陈太忠又弄了几张票,带着大家去看表演——总之,蒙校长的欧洲之行非常完美,会二十九门外语的陈主任全程陪同,真的很开心。 当然,没人会指责陈太忠不务正业,要知道,凤凰市的派出机构,原本就是驻欧办而不是驻法办,在陪蒙校长的同时,陈主任也算是在开展自己的业务。 不过这年头的事情,从来不缺少例外,陈太忠刚将这一行人送上回国的飞机,就接到了指责的电话——事实上,黄汉祥只是想抱怨一下,“我说小陈,你的三陪工作什么时候就完了?你这可是在浪费国家宝贵的外汇。” 黄总知道小陈的动向,其实他没也理由干涉,只不过前一阵皮埃尔的事情,做得有点不讲理,所以他就要落实一下,看小家伙心里是不是有疙瘩。 陈太忠的回答,让他颇感意外,“我已经在着手cāo作了,想知道具体情况,黄二伯你跟凤凰的蒙晓艳联系吧,她那儿有一些消息。” 通过蒙晓艳转述情况,显然是更为安全一些,同时他也有借这个机会,将蒙黄两家关系缓和一下的意——当然,这缓和基本上跟没有差不多,但是这年头,总是事在人为不是? 结果,科隆纳这三个字,还真的管用,就在蒙晓艳离开的第二天早上,谷涛谷参赞再次登门了,“陈主任,听说你跟科隆纳联系上了?” “没有,我没功夫cāo这些心,”陈太忠一见他,就有不耐烦的冲动,“只是托了一个朋友在联系,请问谷参赞有什么指示?” “这个人很危险,”谷涛已经习惯了这厮的yīn阳怪气了,也就没有在意,“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不要托太多的人去接触这人,消息一旦外泄,会让我们非常被动。” “只是简单的接触而已,”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笑一笑,“既然危险,你就不该找我来打听,知道太多,对你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就说得老大不气了,不过陈主任并不这么认为,这种祈使句的口气,谷涛也对他使用过,大家级别相似,你能这么跟我说话,我自然也能。 “你……”谷参赞又被小小地噎了一下,四下看看才低声抱怨,“陈主任能不能告诉我,你是通过什么途径去联系这个人的?” “我已经交出去了一个皮埃尔了,你们差不多点行不行?”陈太忠听得勃然大怒,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人心没尽……这样不好!” “问题这个皮埃尔……是双重间谍!”谷涛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低声地咆哮了起来,“有人因此暴露了,你能联系上科隆纳,为什么要把皮埃尔交过来?” “你再跟我叽歪,我大耳光抽你,”陈太忠重重地一拍桌子,“是我交过去的吗?是你们不问自取的,我都说了身份没落实,双重的?嘿嘿……活该!” 2165很顺利2166推销(七千字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说实话,谷参赞见过的cāo蛋的主儿多了,但是像陈太忠这种,敢公然宣称情治工作失败活该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气地说,要是换个人敢这么说的话,他不介意狠狠地收拾对方一下。 然而,说这话的是陈太忠,那他就只能将这份愤懑埋在心里了,离开驻欧办的时候,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领导面前给某人说点小话。 但是他这汇报上去之后,就再没什么回信儿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此事真的怨不得陈太忠,而是大家太急功近利了。 事实上,国家的情治机关并不是摆设,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部分头目的名单,使馆这边也是掌握着的,不过,没有上级的命令,谁也不敢去主动联系——这是涉及到国际影响的问题,北爱、科西嘉、埃塔、基地……这些可都是相当敏感的组织。 当黄汉祥提出,由于巴黎奥申委的卑劣行径,我们有必要考虑适当接触接触一下FLNC,以备不时之需的时候,大家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的出手的借口——往rì里不便下手,这次可是扯到虎皮了。 不过,这边还在商榷呢,陈太忠在那边已经出手了,这就让某些人感觉面子上下不来了,游击队怎么能比正规军还厉害呢?这可不行! 所以,黄汉祥才略略地一夸口,就被别人将人抢了去——事实上,皮埃尔此人的名字,确实也在某些大名单中,所以这人抢的就是干脆利落。 黄总未必喜欢别人这么搞,但是作为一个觉悟很高的tài子dǎng,他还是如实地强调了一下:这家伙未必保险,我还没落实清楚呢。 黄家老二的态度无可挑剔,而专业人士更是不会犯低级错误,都是干这一行的,谁还不知道这些?更别说有他的特意提醒了。 所以,一开始跟皮埃尔的接触,就是一个旅居巴黎的普通中国商人,看起来没什么背景的那种,但是没过了两天,大家就发现,这个商人被人盯上了。 情治机关办事,所谓的露马脚并不是很重要的,只要没被人抓了现行,赶紧拍屁股走人就行了,甚至有人在可能暴露了的时候,都敢赖在当地不走,仗的就是祖国强大,欺的就是对方不可能抓住自己现行。 这也是外交上的共识了,细数各个国家的外交人员,谁身上还没肩负一点不便说出的使命?无非是多和少、职业和兼职的区别罢了。 所以,对于某个棋子的暴露,谷涛倒是没特别在意,也就是说没有出离愤怒,相较而言,陈太忠的态度反倒更让他接受不了:活该……这就是你作为zhèngfǔ工作人员该有的态度吗? 事实上,这话最后还是反馈到了黄汉祥的耳中,不过黄总也没表示出有多么意外,他只是冷冷地笑了一笑,“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要着急接过联系任务的也不是我,你们就没打听过那小家伙的外号?居然抢他的买卖,那是‘瘟神’来的……” 陈太忠自是不知道,老黄对自己的评价是如此地过分,他刚拍了桌子送走了谷涛,就接到了马小雅的电话,原来是邮件送达的通知到了。 他留给蒙勇的邮箱,是捆绑了送达通知的,所捆绑的手机就是一个无须登记身份的神州行号码,由马主播暂时保管。 这种情况下,若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人是不会查到的——就算事后想查,最多最多不过查到接收短信时的基站是哪个,连扇区都查不到,就更别说定位了。 反正bějīng是首都,流动人口也是如此地多,顺着这条线想查出陈太忠真的很难,而且马小雅也无须说什么,就告诉他“邮件到了”足矣。 陈太忠上网一看,还真是邮件到了,蒙勇告诉他说,经过半个月的辛苦,他终于通过科尔联系上了科隆纳。 这趟联系还真不容易,科隆纳名声在外,对贸然求见者总是存着强烈的提防之心,蒙勇找到科尔的时候,就被盘查了好几天,总算还好,因为他是中国人,所以没有吃什么苦头,不过也被折腾得不轻。 然后科尔叫人来带走了他,带走的时候是蒙着眼罩的,坐了一天的车之后,被带进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在这个房间,明显是科隆纳的人晾了他好几天,还百般询问,你找领导有什么事儿,是不是中国的官方派你来的? 得了陈太忠的机宜,蒙勇自然会宣称,他只是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同情者,跟中国官方没有任何的关系,此来就是想见见科隆纳,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没有。 他这般的回答,似乎让科隆纳见他的兴致大减,过了两天,陪他的人都受不了啦,于是主动暗示——你得承认你是中国官方的人,头儿才会有兴趣见你。 然而对于这个原则,蒙勇是毫不犹豫地坚持住了,又过两天,人家都要撵他走了,他才吞吞吐吐地承认,好吧,我在中国官方也认识两个人,必要的时候,我会考虑帮你们引见一下,这就是我的底线了。 FLNC虽然因为时常搞一搞爆炸啦暗杀啦什么的,被法国zhèngfǔ定义为恐怖组织,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任何一个有着政治目的的组织,都极其渴望国际社会的承认。 所以,蒙勇才刚一承认自己联系得上中国官方,这边的态度立马变得大好,就说也别回头啦,就是现在好了,帮我们联系一下中国zhèngfǔ吧? 对于这个要求,蒙勇断然地拒绝了——你们作为一个有着自己理想的组织,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大家先慢慢交往着,等条件成熟了,我自然会考虑此事。 这话是在理的,不过科西嘉人不讲理也习惯了,就说那你没必要见我们头儿了,你想帮我们做点事,那就给点活动经费吧,我们是**武装,经费真的是最大的麻烦——是的,我们享受不到财政补贴。 钱我可以赞助你们一些,蒙勇对这个要求有准备,倒也没觉得意外,但是我不能给你,我是受了科隆纳的人格感召来的,我要亲手交给他,否则的话,我为什么不去找弗朗索瓦? ——在接了任务之后,他做了一些准备,打听到了FLNC中几股势力的头目,这弗朗索瓦的名声,不比科隆纳差多少,当然,事实上他并没有可靠的渠道,能帮助他找到弗朗索瓦。 可以给钱啊?这边一听马上就高兴了——这次是实实在在的高兴了,啥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于是在第二天上午,蒙勇见到了科隆纳。 科隆纳是个秃顶的瘦高个儿,他很坦白地表示,最近他忙着处理一些事务,出去了一趟,昨天才回来,给来自中国的贵惹麻烦了,他愿意为此道歉。 蒙勇自是不肯接受自家偶像的道歉,于是就说那啥……老科你看,我来也来了,又知道你们经费紧张,打算资助你们五十万法郎先,一点小意,不成敬意哈。 “我们不要法郎,”科隆纳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作为一个被法国人无理侵占了的国家,我们痛恨跟法国人有关的一切东西……能给十万美元吗?” “可是,那就是六十万法郎了,”蒙勇的脸上,有一点微微的愕然,对于法郎和美元的汇率,他还是清楚的。 “为了不引起法国官方的关注,我们组织的账户,多数都在国外,比如说……列支登士敦,使用法郎或者会暴露我们,”科隆纳面不改sè地解释,列支登士敦现在已经是跟瑞士齐名的国家了,以金融立国,甚至论保密xìng还超过了瑞士。 这个解释蒙勇还是认可的,但是,想到为科西嘉dúì而不惜流血牺牲的组织,居然对金钱有这么强烈的要求,他心里总是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奇怪,科隆纳咳嗽一声,“上个月,有两个勇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组织甚至连抚恤金都凑不出来,唉……好吧,那么九万美元总可以的吧?” 那也是五十四万法郎呢,听到这话蒙勇真的有点无语了,不过,想一想民运那些人,在国外也是这帮嘴脸,他一时间又有点明悟——作为一个较为有钱的留学生,他也被那些人sāo扰过,于是就拖长了声音沉吟着,“十万美元……嗯,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 “我会让您明白,您的支持是有效的,”难得地,见到他沉吟,科隆纳嘴里居然蹦出了敬语,“我可以炸掉一个jǐng察局来表示我的诚意,如果您需要的话……” “咳咳,”蒙勇清一清嗓子,嗐,原来都是这么回事啊,他出钱赞助的想法,并没有得到睚眦的许可,然而作为一个曾经的纨绔子弟,他对金钱并不是特别看重,而且他现在手里就有钱,睚眦不认的话,他自己出都无妨的,只当是对睚眦救自己的回报了。 重要的是,他认为,睚眦对这笔钱不会很在意,收买敌对势力这种事情实在太正常了,不花钱那叫收买吗?“暂时不需要证明你自己,当然,以后或者会……” 2166章推销蒙勇并不知道,他的反应真的符合普通情治人员的做法,胡萝卜要有,大棒也要有,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通常是被资助者做出了什么,资助者才会给出一些钱来。 所以,当着科隆纳的面,他很痛快地开出了一张九万美元的支票,事实上,他把支票开给科尔或者别的什么人也一样,但是既然卖人情,自然是要卖给老大,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办完了这些,他就要发个邮件给陈太忠了,不但说明此次的办事经过,更是留下了科隆纳的联系方式,还说下次赞助之前,就可以提一点要求了。 “哦,钱好说,你先垫着,回头我拿给你,”陈太忠还就赏识蒙勇这种做派,哪怕是涉及金钱,也是一身担当,而不是像单位里的人一般,左请示右汇报的,真是腻歪死人,不过再想一想小蒙原本也是出身富豪之家,他也就释然了。 哪怕这家伙悄悄地藏点私,他也不会介意,想必这厮能如此果断坚决拿出钱来,那科隆纳心里对其的地位,也该有比较高的认识,那样就更不用哥们儿出面了。 “对了,那边还提要求了,想要点硬货,”蒙勇在电话里含含糊糊地请示,“就是那些……那些危险的东西,您看要不要帮着给他们张罗一下?” “先拉个清单吧,告诉他们,咱们没大家伙,”陈太忠现在是在公园里,边打手机边转悠,接了邮件之后,他就溜达出来了,照着邮件上留着的电话打了过去,很多事情邮件里说不清楚,所以他有必要跟对方互动、沟通一下。 一边说,他还一边审视一下蒙勇所在的位置,那家伙果然是停在戛纳附近,随时都能重返科西嘉的模样,心说这小蒙办事,还真是靠谱——看来挫折果然是能最快地催熟一个人。 “好的,我会尽快通知他们的,”蒙勇很恭敬地回答。 “这家伙办得简直是太漂亮,”陈太忠撂下电话,禁不住暗暗感叹,心说我这次做事,也算是真选对人了——下次想要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出面搞事儿,随便甩那么几万美元出去就行了。 这才是他最大的收获,要知道,他一直在琢磨自己就算联系上了科隆纳,该怎么张口怂恿对方搞事,却也是需要细细谋划一下的,不成想蒙勇直接就搞定了此事。 当然,陈太忠不认为自己想不出办法,但是小蒙同学已经相当完美地帮他解决了问题,这就是少了很多事,果然,大才是在民间吖~给蒙勇打完电话之后,他痛快的心情实在难以压制,沉吟了半天之后,又换个号码,拨个电话给黄汉祥,将自己的收获洋洋得意地说了一遍,“……回头啊,等那谁他们来考察,我就让那谁那啥一下,你明白啦……当然,人家到底听不听话,还是需要验证一下,起码眼下是一切顺利……” “看你那点出息吧,”黄汉祥隔着电话,都听出了他的自得,说不得就冷哼一声打击他,“拿钱办事天经地义,这是非主流社会的共识。” 非主流?陈太忠隐隐觉得这个词儿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听说过,不过下一刻,他就琢磨起了那瓢凉水:也是啊,拿钱办事天经地义,我还真没啥可得瑟的,看看这个独那个独,或者某某运之类的,可不都是这种宗旨吗?唉,定式维害死人吖~不过,你要打击我,那我可就不气了,说不得他嘿嘿一笑,“黄二伯,看来您也是熟手了,这个九十万美元……的活动经费,您得处理一下吧?” “刚才我好像听见,是九万美元来的吧?”黄汉祥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于是拉长了声音慢慢地说,“你不要跟我来这套啊,不过按道理说,部分费用,是可以帮你处理的……” “按道理说?”陈太忠一听这话,就觉得有点不妙了,禁不住咳嗽两声,“咳咳,黄二伯您是指?” “帮你处理费用,你就得向某些人汇报工作,再展开工作的时候,还要先请示,更是有配合其他人的责任和义务,哈哈,”黄汉祥笑得像发现了腐肉的乌鸦一般,嘎嘎嘎地煞是难听和得意,“现在你确定……这些费用需要处理吗?” 这么得意有意吗?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那黄二伯,你总不能让我自己贴钱干吧?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咱不带这么搞的。” “那就从我账上划,总可以了吧?多大点儿事呢,”黄汉祥不屑地哼一声,又悠悠地叹口气,“其实,你早先的决定并不错,跟那些人保持距离……就挺好的。” “那算了,我自己出也行,”陈太忠其实并不在乎自己出钱办事,又不是头一遭了,关键是他有点受不了老黄的风凉话,才话赶话地说到了这个地步,“反正就你那点钱也是我帮你挣的。” “好像我多稀罕似的,”黄汉祥也是个嘴皮子不吃亏的主儿,犹豫一下又继续说正事儿,“对了太忠,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张扬了,就是你和我知道就行了……明白吗?” “好像每次……都不是我泄露的吧?”这老少俩开口先斗嘴,那也是常态了,陈太忠还击一句,才转入正题,“具体cāo作此事的人,也是知道的,不过我强调了保密原则。” “具体cāo作此事的人?”黄汉祥听到这话,真的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难道说……这件事不是你亲力亲为的吗?” 在他印象中,小陈身上有些说不清楚的神秘的东西,但是他还真的想不到,陈太忠身后居然还有一些神秘的势力。 不过再想一想那两千人同时失踪,黄总又有些释然了,这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干得出来的……啧,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复杂呢? “我要在驻欧办看家呢,”陈太忠不疼不痒地回答一句,也不说自己有没有能力接触到科隆纳,接着就请示下一步的工作,“你说,现在是法国时装周……要不要先验证一下?” “暂时不要了,”黄汉祥沉吟好半天,才做出了决定,“这种事儿发动得越少越好,多了就难免入了别人眼,而且……法国时装周,这个影响有点大。” “那好吧,”陈太忠叹口气,心说老黄该稳重的时候,倒也算稳重,“我发现我现在,忙的都是些稀里糊涂的事儿,啧……很久没办点正经事儿了。” 黄汉祥嘿然不语,他本来想再问问小陈是谁负责联系科隆纳的,但是听到这样的抱怨,也没了兴趣,过一阵才干笑一声,“好了,今天就这样,有事儿回头再说吧。” 他挂了电话,陈太忠却是由于自己的感慨,决心办点正经事,于是他先找到了科齐萨,问他能不能在举办酒会的时候,将曲阳黄定为招待用酒——“请相信我,这种酒不会降低酒会的品位。” 事实上,作为凤凰人民的老朋友,科部长是喝过曲阳黄的,他不是特别喜欢那种口感,但是同时他也承认,这酒的品质相当地不错,只是没有名气。 于是他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请求,“这点小事,并不是什么问题,陈,你实在太气了……嗯,我想,缪加先生那里,你也可以送一点过去。” 阿尔卡特的董事长,工作就难做一些了,缪加是个较为坚定的国货爱好者,甚至他曾经担任过法国文化推广协会的理事,也曾经积极地抵抗过美国文化的入侵,然而这一切,随着他就职阿尔卡特公司的高级职务,终于成了过眼烟云。 这就是事实,阿尔卡特是个大型的跨国公司,他必须考虑公司的全球战略,为此,他不得不掩饰自己的某些想倾向。 所以对驻欧办陈主任的要求,缪加有点为难,“从个人感觉上来讲,这个曲阳黄,我认为……是一种不错的酒,但是比之法国的名酒,还有较大的距离,酒会上提供这种酒……好吧,亲爱的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的信产部不愿意接受阿尔卡特的条件吗?” 这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啊,是你们不肯让步而已,陈太忠心说,这老家伙倒是真的能扯,居然会利用这机会跟我讨价还价。 不过,我说的黄豆,你说的是土豆,这俩都是豆,个头却差得太远了,于是不得不微微一笑,“这件事我只是撮合了一下,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当然,我很愿意帮您问一问。” 其实他是很不想说最后一句话的,是的,陈某人一向讲究一个唾沫一个坑,说到就要做到,然而,他发现跟外国人打交道,太老实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像布什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制裁中国的是他,结果一下台,变成中国人民老朋友的也是他——陈太忠甚至怀疑,科齐萨上台之后,会不会也摇身这么一变。 既然你们可以胡乱开口,我自然也会啦,哥们儿也是政不是?所以他就应承下了此事,心说大不了回头你再问我的时候,我说两句众所周知的废话就是了——信产部说了,你们的条件有点苛刻,改一点就好了。 然而,缪加也是人老成jīng,自然不肯就这么相信他的话,于是沉吟一下,方始点点头,“好吧,我可以把这种酒加进酒会去,但它肯定不可能是唯一的。” 对董事长先生来说,这个要求并不是很难答应,无非加一种酒jīng饮料上酒会,给大家多一种选择罢了——而且必须承认,这个酒不但包装和口味独特,品质也是不错的。 这就算两家了,接着陈太忠又向埃布尔、讷瑞.皮埃尔、安东尼等人推荐这种酒,其中尊敬的唐对这样的饮料不是很感冒,他更喜欢烈xìng的茅台,然而,他能说不吗? 让陈太忠最郁闷的,还是执行罗纳普朗克的执行副总裁安多瓦了,哦,现在应该说,是安万特公司——德国的赫斯特公司跟罗纳普朗克已经合并了,作为安万特公司董事会的成员,安东尼居然对一个东方女子念念不忘。 “陈,能向您的美丽的女市长发个邀请吗?法国时装周即将开始了,如果她能如期而至的话,我不介意帮您把这种东方风格明显的酒介绍到德国去……哪怕他们有德国黑啤。” “非常遗憾,我们那里人大会开了,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当然,我会向她转达您的邀请的,事实上我认为你们两个非常般配,”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 既然已经开始胡说了,他当然不介意胡说得更彻底一点,不过,用自己的女人来做幌子,他还是觉得自己变得无耻了一点——好吧,无耻也是政必须具有的素质。 然而,有了这个借口,他还是有点微微的不开心,毕竟吴言是分管农林水的,而这黄酒跟农业和工业都沾边,啧啧,这安多瓦真以这个借口做幌子邀请我家小白,还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郁闷吖~几天下来,推销成绩最好的,居然是埃布尔,陈太忠不得不佩服掮先生的能力,那家伙跟不少酒店熟悉,曲阳黄虽然没有在法国上市,但是像样一点的酒店,都有行政楼层的。 这里所谓的行政楼层,就是举办大酒会的地方,埃布尔提供了不少曲阳黄,供行政楼层试用——说句良心话,真是亏得是他,换个别人还确实难做到这一点,世界各地等着进入法国大酒店试用的酒数不胜数。 埃布尔是很看好这个酒的,所以才如此大力推销,而且他表示要独揽这个酒的代理——欧洲总代理,但是陈太忠不得不表示出遗憾。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答应了尼克,更重要的是,他认为欧洲不能一家独大,把整个欧洲包出去是件好事,但是同时,容易受到代理商的制约。 商量来商量去,埃布尔最终接受了陈太忠的解释,“但是……把东欧给我总可以吧?那些斯拉夫人更喜欢烈xìng酒,你做起来太难了。” 2167伽利略2168小女孩(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跑了巴黎几天之后,陈太忠一转身就去了英国,一来是要落实一下焦炭份额的事情,二来也是要推广一下曲阳黄,法国已经开始了,英国也同步来搞吧。 尼克倒是不跟他见外,应承下了此事,又引着他见了两个金融家,大家结识一下,陈主任本来想着,能不能忽悠这两位给凤凰投点资,不成想人家反倒问起他来,听说陈主任手里掌握了大量的资金?将来可能的话,大家互通一下有无哈。 陈太忠猛地听到这样的话,那真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细细一问方才知晓,敢情他跟凯瑟琳炒作曼内斯曼的股票,虽然已经是慎之又慎了,然而在大多数金融机构的上层中,已经传得是沸沸扬扬了。 事实上,金融界本就没有绝对的秘密,凯瑟琳又没兴趣培养自己的cāo盘手团队,所以她的cāo作一完成,就有人知道了。 十多亿美元,在欧洲的股市上真的算不得什么,但是有人能借此完成一项成功的交易,那足以震撼整个金融圈子了——别说在欧洲,在美国也会引起金融圈的关注,更别说她还获得了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利润。 尤其是,一周前沃达丰才宣布,成功地收购了曼内斯曼,是的,曼内斯曼的卡瑟尔先生终于不再强硬,很不情愿地接受了英国佬的报价,所以眼下这个话题炒得正是热的时候,陈太忠的到来,引不起别人的关注才叫咄咄怪事。 凭良心说,凯瑟琳出售股票的时候,并没有谋求利益最大化,但是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了,她离场之后,曼内斯曼的股票也就没再涨多少了。 她是每股两百一十九欧元出手的,到后来股票最高冲到了两百三十九每股,也就是说,哪怕她再坚持三个月,在最高点抛出,多赚的不会超过百分之十,那么,她出手的时机,就算把握得相当好了——这世界上并没有神仙,她的cāo作已经几近于完美。 按说,一般的人只会注意到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但是由于尼克的缘故,所以这俩金融家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国男人,可以做得了凯瑟琳的主——贝拉和葛瑞丝的根都在英国,混过黑社会的议员随便问一问,就发现两个英国模特都确定,陈主任将凯瑟琳吃得死死的。 “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啊,”陈太忠不得不感慨一下眼前这些人的消息灵通,不过,想一想中国官场也大致如此,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事情,总会搞到人尽皆知。 “我想,凯瑟琳.米歇尔小姐也很愿意跟大家合作的,”他微笑着回答,心里却是在暗暗嘀咕,哥们儿这是越来越像政了,开空头支票都不带打磕绊的——他非常确定,某个坏女孩儿已经不打算再进入欧洲股市了。 “不过,我的家乡还需要一些投资,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投资商的,”陈某人不但说谎,还要借这个机会为自己揽一点业务回去,当然,这种场合说黄酒什么的,未免有点太不上档次,于是他就将目标定得高远一点,“不知两位先生……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和资金?” “还有什么项目,比在金融市场里赚得更多的呢?”其中一人微微一笑,对陈太忠的问题似乎不太感兴趣,不过他的矜持也是有原因的,要知道,英国人在金融市场兴风作浪的能力,并不比美国人差多少。 早先的英国,是通过全球殖民来攫取利润,剥削他人劳动成果的,但是两次世界大战之后,rì不落帝国的辉煌终于被雨打风吹去,但是在金融行业,英国人还是远远领先于世界各国的——除了美国。 要说工业制造、农业生产、知名品牌,英国人要差上一些,但是它还能强势地主导欧洲经济,说穿了,金融业在其中占据了相当的因素,功不可没。 没错,98年的时候,英国也被亚洲金融风**及了,但那是非战之罪,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同为欧洲列强的法国和德国之类的,并没有因此而伤筋动骨。 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对冲基金可以影响到金融业异常发达的英国,却是对那些注重实体经济的国家造不成致命的冲击。 所谓的世界金融中心,能同美国纽约争一争的,只有英国的伦敦,其他的地方……要差很多,巴黎不行,东京也不行。 “没有实体经济,哪儿来的金融业呢?”陈太忠微微一笑,却不怎么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他能理解这些金融家的野心,但是他干的招商引资是要搞实体的,而不是简单地把热钱引入国内,“两位认识的人里,没有谁有兴趣在中国投资的吗?” “沃达丰倒是有兴趣投资中国,问题贵国不肯答应啊,”尼克见他问得理直气壮,说不得笑着插句嘴,倒也是玩笑之意。 今天大家坐在一起,也是相互认识一下,以备不时之需的意,毕竟,一个手握二十亿美元的主儿,是任何一个金融机构都愿意结识并且交好的,所以大家的话都说得较为随意和轻松。 “通讯运营行业,我们暂时不开放,但是离开放的时间也不远了,”陈太忠微微一笑,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胡说八道了,这好习惯保持很难,坏习惯却是开了头就刹不住了。 “这一点我完全相信,”其中一个金融家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紧接着,眼睛就是一亮,“我倒是忘了,有个项目大家可以合作……你听说过‘伽利略计划’吗?” “嗯,知道一些,”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旋即又皱着眉头摇摇头,“不过,我认为凤凰市获得这样的合作项目不太现实,或者……阿丽亚娜火箭还会稍微观一点。” “我是说跟中国合作,”那位听得眉头就是一皱,“中国和欧洲的合作……这种可能xìng是存在的,欧洲讨厌垄断的GPS。” “哦,那你显然是问错人了,”陈太忠绝对不会再涉足类似事了,插手申奥的事情,已经让他满头黑线了,现在再跟伽利略计划搭上边儿,那估计这一辈子也离不开跟有关部门打交道了,他不是不爱国,而是他认为,这件事儿离了自己,照样能发展下去。 是的,他并不是其中不可或缺的角sè,陈某人非常确定这一点,于是转头看向议员先生,“尼克,我不得不说,你对我的期望值太高了,作为一个被寄予厚望者,我压力很大。” “3月4号,阿斯顿维拉即将迎战阿森纳,作为一个坚定的阿斯顿维拉球迷,我的压力也很大,”尼克笑一笑,看他的样子,显然对陈太忠的回答有些不以为然……这次英伦之行,陈太忠没有什么具体的收获,不过尼克倒是答应了,尽量将焦炭的配额向后拖一拖,“你要行动得快一点了,最迟四月份,时间再长我真的无法做出保证了。” 有鉴于这个jǐng告,陈太忠不得不打个电话催一下田立平,田市长倒是沉得住气,“货好说,随时都能给他运过去,关键是这个煤焦集团的程序有点难走……章难盖。” 其实,接手这件事情,对田立平也是个极大的考验,姑且不说凤凰市现在的老大章尧东强势无比,只说此事原本是段卫华发起的,现下由他来接手,中间就有说不清的小麻烦。 尼克对此倒不是很在意,他陪着陈太忠转了两天之后,就建议了,既然你真的那么想搞实体,咱们去一趟德国吧,rì耳曼人的实体经济,在欧洲是首屈一指的,顺便……咱还能推销一下你的黄酒不是? 陈太忠肯定同意他的建议,但是他不得不指出一点,“尼克,我给你喝的曲阳黄,是贾记的,大规模推广的时候,贾记的产量就未必跟得上了——也就是说,下一次货物的包装,也许并不能完全一模一样。” 这话是真实的,贾记在曲阳是大名鼎鼎了,然而由于是小作坊生产,每天销售的黄酒也就一千斤左右,大部分还都是散酒,利润在三千到五千块,这还是拜托了他们的高额利润——不是他们不想卖,而是每天也就只能生产这么多,除非扩大生产规模。 “吃掉那一家,”尼克的回答,不但漫不经心而且冷酷无情,颇有点羊吃人时的那种理直气壮,“不要告诉我你做不到……你知道品牌应该怎么经营吗?朝令夕改,只会对你的品牌造成巨大的影响。” “这个可是不太好,”陈太忠摇摇头,他强取豪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贾记本就是个民间的老字号,并没有招惹他,他又何必去断人活呢?“若是这一家不答应的话,就在包装上做一点改动好了。” “但是,这跟你的样品不符,”尼克摇摇头,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家伙在国外四处惹是生非,回了国怎么会那么老实,“难道你嘴里说的‘体制’就那么恐怖吗?” 他嘴里的“体制”二字,是用中文说的,却也算尼议员跟中国干部多次打交道的收获,然而陈太忠继续摇头,“这跟体制无关,你不懂的……反正,既然是样品,那么,跟正品有所区别也正常吧?” “我只是希望,你能保持一种风格由始到终,这对于品牌来说很重要,”尼克撇一撇嘴,又耸一耸肩,“你知道可口可乐换配方的时候,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吗?” 2168章小女孩陈太忠去德国,不仅仅是要推广黄酒和招商引资,他还要帮着联系一下中药材的销售,这是正林的常务副市长、他的老主任秦连成早就交待过的。 同时,他还要借尼克的嘴,找沃达丰的人谈一谈,看是否能将曼内斯曼的工业生产部分剥离出来,卖给自己一部分——按大家的分析,沃达丰完成对曼内斯曼的并购之后,只会留下移动通讯的部分,其他估计会打包卖出。 尼克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进了德国之后,两人就是各忙各的,两天之后两人又碰面了,尼议员带来了一个不是太好的消息,“好像萨尔茨吉特对曼内斯曼的铸造很感兴趣。” 萨尔茨吉特也是德国大名鼎鼎的钢铁公司,仅排在蒂森克虏伯之后,等他们收购掉曼内斯曼之后,跟蒂森克虏伯的差距会进一步缩小。 “工业控制部分呢?”陈太忠对铸造部分的兴趣不是特别的大,而且在这一点上,国内跟萨尔茨吉特竞争不具备任何的优势,人家德国公司买来铁厂,就地就能生产,而他若是帮蒙艺将铁厂买回碧空的话,所有设备设施都得拆卸掉,再运回碧空组装。 如此一来,费用就要高出很多了,没人竞争的话,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一旦有人竞价,那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工业控制这一块,比较复杂,可能是要由西门子和蒂森克虏伯来瓜分,”尼克摇摇头,“关于这一点,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只能说正在协商。” “那就都排一下队吧,”陈太忠叹口气,抬手拍一拍尼议员的肩膀,“我会通知国内相关的人来cāo作的,当然,这件事离不开你的帮助。” 总之,德国之行不是特别地有效,黄酒是怎么回事还看不出来,曼内斯曼那儿也是腻腻歪歪的,倒是中药材一事有点眉目了,陈太忠寻到了两家做中药材的代理公司,双方留下了联系电话和传真,至于说收购的价格和规格,都有标准报价,倒也没有费了多少事情。 接下来就是要去意大利的米兰了,那边安东尼已经在等着,荀德健也过去了,米兰时装周在巴黎时装周微微后面一点,现在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办。 陈太忠早就打算好,要将中国设计的服装推上米兰时装周,但是一直以来,他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情困扰着,就算这次,也是赶对了点,而话痨荀一直记得,自己答应过陈主任,要在米兰时装周上尽一份力。 所以说,这次陈主任的意大利之行,根本就不是自己计划范围内的,而是被荀德健推动着的,当然,荀总有意借用荀家的人脉和能力,将国产服装强行推进时装周,这是值得鼓励的,所以他必须要前去支持。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陈太忠当时做出决定的时候,只是基于一时的义愤,回国之后并没有认真的cāo作此事——他的破事儿实在太多了,所以眼下,就算人家米兰时装周的组委会允许中国人设计的服装上台,他手上都没有合适的推荐人选或者公司。 总算还好,这也不算坐失良机,荀德健知道之后表示,贸然推荐几个没名气的设计师上台,确实有点难以cāo作,这次跟组委会要一些观展名额就不错。 前文说过,国际时装展上,尤以米兰对中国人最jǐng惕,一般华人根本就不允许去观看,有那有身份的进去了,少不得也要吃人一点冷眼。 所以,这次能争取到进场观看,就算很大的成功了,虽然相对其他国家的人来说,这多少还有点歧视的意,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话痨荀就此又话痨了几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要一步一步地走,这次chūn夏时装展示会能观展,下次秋冬时装展示会参展更容易一些,一蹴而就的话,难度有点大。” 尼克却是不知道,中国人想参观米兰时装周,居然还会受到如此的歧视,在飞机上说起此事的时候,他表现得非常惊讶,“不会吧?意大利的服装,不少创意可都是来自法国的。” 要不说这巴黎时装周是最牛的呢?一点都不错,米兰时装周作为四大时装周的后起之秀,风头rì渐强劲,但是比之巴黎,那还是不能同rì而语。 简单的例子,就是意大利生产的时装、皮具等,在世界上也算大名鼎鼎了,但是这些服饰上,经常能看到类似的标注——“款式创意来自巴黎XXX”。 这就是说明,意大利也是个爱玩翻版的主儿,只不过人家多了一个鸣谢而已,又由于意大利的服饰档次也不低,大多设计师不会有被侮辱的感觉。 至于这翻版给不给设计师钱,那是可以讨论的事情,特别著名的那些设计大师,是必须给钱的,甚至还有在翻版之前就签合同的,这个很正常。 但是对大多数不太有名气的设计师,你给他钱还未必赶得上在服饰上鸣谢一下合算,这也算软广告不是?而且这翻版只要不要完全剽窃正版,一般人也懒得追究……总之,一切都是可以商榷的。 这些知识,来自于尼克的点评,陈太忠对这真的是一窍不通,就只能认真地听着,听完了之后才奇怪地咦了一声,“合着意大利人觉得,他们仿巴黎的服饰没问题,中国人仿他们的服饰就不行?” “我认为中国的服饰……”尼克说得兴起,才待再说两句“你们中国有服饰吗”之类的话,猛地见到这厮脸上有点异样,说不得硬生生地将剩下的半截咽了回去。 他本就是民族主义者,当然知道别的民族主义者最忌惮什么,说不得干咳两声,“这很正常,因为你们试图砸掉意大利人的饭碗。” “无耻!”陈太忠对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是相当地不屑,不过想一想前一阵疾风车遭遇的假冒现象,一时也有点无语,说不得咳嗽两声转移话题,“你刚才说中国的服饰怎么了?” “这个嘛,”尼克坐在座位上东扭西看的,嘴里语无伦次地回答,“中国的服饰,嗯,我是说该有中国的特点……咦?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陈太忠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发现这厮居然盯着一个发福的中年大妈,“我不得不承认,尼克,你的审美观点……似乎有所改变了?” “这是基督教mízhǔ联盟的总书记默勒尔,”尼克白他一眼,低声解释了起来,“基督教mízhǔ联盟的黑金案之后,她就上台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哦,我似乎听说过,”陈太忠点点头,上次他跟凯瑟琳去曼内斯曼的时候,正值黑金案炒得轰轰烈烈,跟曼内斯曼被沃达丰恶意逼宫,成为当时德国报纸的两大热点,风头远远盖过罗纳普朗克和赫斯特公司的合并,“不过,这就是‘科尔的小女孩儿’?这女孩儿的年纪,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吧?”陈太忠不屑地摇摇头,在他印象中,大家都说这女人是个花瓶人物,“看起来一点都不漂亮。” “这个女人可是厉害,”尼克不动声sè地摇摇头,“黑金案中,最大的获益者就是她,而且她非常果断地跟赫尔穆特.科尔划清了关系,‘科尔的小女孩儿’?呵呵……科尔的葬送者还差不多,没有科尔的扶持,她走不到今天。” 这个赫尔穆特.科尔,就是前基民盟的主席,也是俾斯麦之后任职最长的德国总理,受到黑金案影响最深重的大人物。 “这女人这么yīn?”陈太忠听得也有一点咋舌,说不得仔细打量那默勒尔两眼,默书记觉得有人看自己,说不得侧头看一看这边,冲尼克和陈太忠微微点一点头。 猛地发现这德国的政也未必有多好,陈主任心里好奇,少不得又问尼议员两句,然而尼克只不过是混混出身,现在虽然也是削尖脑袋在往体制里混,但是默书记是德国人,他能认出这个女人已经不错了,具体的还真的说不出太多。 “……今年的四、五月对她很关键,好像是基督教mízhǔ联盟要选主席了,她要是能占住这个位子,将来做德国总理也是有希望的……” 就这么瞎扯着,米兰就到了,下飞机的时候,好死不死地,两人又挨住了默勒尔,尼克有心,就同默书记打个招呼,“嗨,你好,请问是默勒尔女士吗?” 他现在马上就是伯明翰地方议会的议长了,跟德国政要保持一定的接触和私人交情,也是很有必要的,而默书记也不动声sè地点点头,“是我,请问你是?” 尼议员将自己的身份摆了一摆,默勒尔一听这位是英国议员,倒也有兴趣交谈两句,又见到陈太忠跟在议员旁边,说不得出声问一句,“你好,你是rì本人吗?” “我是中国人,”陈太忠微笑着回答,他对这女人恩将仇报有看法,但是德国人之间的打打杀杀,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得点点头,“很高兴认识你。” “中国人……”默勒尔脸上才露出的笑容,登时就是一僵,停了一停才微微点头,“你的德语说得不错,是台湾人吗?” “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天南省凤凰市驻欧洲办事处主任……我叫陈太忠,喂喂……我说你干嘛走啊?” 陈太忠实在有点受不了对方的反应,默勒尔先是将笑未笑之际脸一僵,接着就慢慢地沉了下来,等他报出自己干部身份的时候,默书记转身就走,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真的是太没礼貌了。 “这女人是更年期了吧?”陈主任实在有点挂不住,扭头看一眼身边的尼克,“她以为自己是中国**的总书记吗?我讨厌这个女人!” “哈哈,”尼克终于憋不住了,大声地笑了起来,直笑得旁边的人纷纷扭头,他才止住了笑声,“哦,陈,请不要介意……她对你不礼貌,这是很正常的。” “为什么正常?”陈太忠的脸拉得都快赶上驴脸了,yīn森森地看着他。 “默勒尔……她是mízhǔ德国的人,虽然两个德国合并了,但是她东德人的身份,还是时不时地引起西德人的反感,”尼克双手一摊,难得地,他居然能一眼就看到事物的本质。 “她已经宣布跟**决裂了,所以,对上你这个红sè中国的官员,她必须这么做,表示自己的决心,这是立场问题……相信我,如果她当上德国总理的话,中德关系会很糟糕的,除非大多数德国人要求改善中德关系……不,不是大多数,而是绝大多数。” “对这种反复小人,我的兴趣也不是很大,”陈太忠听到这样的解释,终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也就不再跟尼克叫真了,“先是背叛自己的信仰,然后背叛提挈自己的长者……这种人能当上德国总理的话,我不得不说,那是德国的悲哀。” “政嘛,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尼克还在笑,那英俊的脸笑得都有点扭曲了,看得某人实在恨不得给他一拳。 走出机场之后,安东尼和荀德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陈太忠才上车不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科西嘉的一个jǐng察局门口发生爆炸,伤三人,这个情况有点古怪哈。” “黄二伯,这真不是我唆使的,”陈太忠哭笑不得地解释,“我才下了飞机到米兰,您不要想象力太强好不好?” 2169闲得慌2170协会 《ID小说网-hui2d.com》陈太忠这话说得委屈无比,然而很遗憾,他的信用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狡辩中损失殆尽,黄汉祥自然不可能相信他的话。 “我没有说是你唆使的,”黄总闻言哼一声,不过下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小陈已经不在法国了,“米兰……你是说你现在在意大利?” “是的,我才下飞机,”陈太忠心里这份委屈,那也就不用再提了,“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您说的那些事,这一周我是英国、德国和意大利四处乱跑。” “哦,原来是这样啊,”黄汉祥听明白了,小陈是说现在没有法国情治机构的监听了,不过,想一想欧洲一体化的趋势,他决定还是不要说那么明白。 “我说嘛,不过,不管这个事情跟你有关没有,我是想强调一下,就算cāo作,也别选那些小破地方,哪怕是不在京城,怎么也得是个马赛什么的吧?” “这我明白,现在是时装周,他们不会在太敏感的地方搞事的,”陈太忠哼一声,“他们也希望获得国际社会的认可,这个您还不清楚?” “在京城搞事儿,更容易获得国际社会的认可,那意味着博取关注的决心,意味着绝望,你懂吗?”黄汉祥对他的认识嗤之以鼻,毫不气地指责他,“这种事儿我听说得多了……算,我不跟扯这些了,去米兰干什么去了?” “搞点时装周的入场券,”陈太忠这是实话,但是他也不做过多的解释,因为他存着点私心杂念,搞到的这些入场券,他要拿回bějīng做人情,当然,做人情是次要的,借此回国才是主要的——反正不管怎么说,真正的行家听说了之后,自然知道这入场券的意义。 黄汉祥哪里懂得这些?没错,他是见多识广的tài子dǎng,但是也总不可能事事都知道,闻言登时就是一声哼,“巴黎的时装不比意大利的强?小陈,也别总惯着你们那些领导……谁爱看谁自己去弄票嘛,真是吃多了撑的,为了几张票,让你去一趟意大利。” “这个票……它不好搞到,”陈太忠含含糊糊地回答一句,虽是实情,却也不无遮掩之意,“黄二伯您打电话来,还有别的事儿吗?” “还有点事儿,这个……这个……”黄总在那边“这个”了半天,才横一横心,“最近国家不是搞复关和入世谈判吗?尤助理这人我看……他需要点帮助。” “外经贸部的尤助理?”陈太忠知道这个人,正是负责入世谈判的人,可是他有点品不出来“需要帮助”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是老尤跟黄二伯求援了?还是黄二伯见其不顺眼,或者说对其工作不满意,让我帮着搞点成绩,好给对方上眼药? 然而下一刻,他就将这份纳闷丢在了脑后,品不出来就不品了呗,反正不管老黄是什么意,他都不想掺乎,事实上这事儿最近在国内炒得挺火的,不过这可是天大的事儿,他微微一笑,“黄二伯,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现在的陈主任,跟电话那边的黄总一样一样的,都觉得对方给自己找事儿的能力在疯狂提高,但是同时又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对方差不多能做到——不管怎么说,对面提个狠狠的要求过来,下一次,自己回敬过去的请求也就不会太气了。 “也没有啊,主要的阻力还是在美国那儿呢,”像现在就是,黄汉祥回答得天经地义的,“欧洲这边工作好做,看是欧共体了,其实比以前一团散沙还好对付,你就帮着分化瓦解一下就行了,回头我给你弄个工作指南过去……” “别介……别介,黄二伯你饶了我吧,”陈太忠实在扛不住这种要求了,只能苦笑一声,“您这要求根本不是要入世……是要抢劫,没错,入室抢劫。” “你小子这风凉话不少啊,”黄二伯对这个回答,那是相当地不满意,“能帮着其他领导搞票,就没时间帮你黄二伯搞一搞入世?” “这入世……它本来就不关您的事儿不是?”陈太忠还是听出来了,老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尾音拉得有点长,通常来说,这就是黄二伯不是特别认真的意,“我的事儿真的太过了,后年都忙不完。” “嗯,那算了,”在大多时候,黄汉祥并不是一个特别不讲理的人,而他这个电话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只不过电话彼端的那厮偷jiān耍滑习惯了,所以他才会这么高调地施加压力。 但是小陈看起来是真的为难,他就不想再强求了,于是笑一笑,“黄二伯也不过是最近有点空闲……对了,你那儿最近有什么要紧点的消息没有?” “您闲得慌就拿我开涮?咱不带这么玩儿的啊,”陈太忠听得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于是沉吟一下方始回答,“倒是听说了点别的消息……不过,怕您又让我去张罗,所以就不说了。” “嘿,你这小子,”黄汉祥也被他的话逗乐了,“该你办的你就得办,别跟我讨价还价,快说是什么事儿?” “不该我办的,您就不抓壮丁,是不是这个意?”陈太忠才不肯那么听话,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不给明确答复,我坚决不说。” “嗯嗯,不归你管的,我就不抓你壮丁,”黄汉祥回答得很快,但是那轻描淡写的口气,听起来怎么也没有多少诚意。 不过,有这么个口头承诺,对陈太忠来说就足够了,他虽然不想介入某些事情,但是也不想让国家错过某些机会,“听说欧洲的伽利略计划,有邀请咱国家加入的意。” “什么,伽利略计划?”黄汉祥听得马上就沉默了,好半天才叹口气,“你这家伙惦记的事儿,还真是不小,我倒听说那个计划在资金上有点扯皮……说一说,是怎么回事?” “现在说,不合适,”陈太忠很干脆地回答他,“等我回国之后再说吧。” “这东西赶早不赶晚的,”黄汉祥才待再说什么,不成想那边之间撂了电话,气得他抬头看看yīn京华,“这个小混蛋,又压了我电话……小yīn,你跟那个小马说一声,尽快联系凯瑟琳,美国那边对咱们入世的态度,让她发挥一下能力。” yīn京华知道,黄总打这个电话,其实主要目的,是想让小陈联系一下凯瑟琳,利用肯尼迪家族的影响力,在美国那边帮着游说一下,毕竟这是一件需要集广益、众志成城才能完成的大事,黄总被人求到头上了,自然是责无旁贷。 不过,黄汉祥不太情愿对陈太忠糜烂的生活表示支持,再加上又是长者,所以就打算扯点别的之后才点出话题,不成想那厮直接压了电话,这让黄总有点恼火。 “二叔,这事儿让保华哥来办,也可以啊,”yīn京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现在跟那个美国女人,联系得也多。” “保华现在是求人呢,你当我不知道啊?只有陈太忠,能压住这个女人,”黄汉祥摇摇头,他对自己女婿的处境,自然是了若指掌,现在的何保华,表面上讲跟普林斯公司是合作关系,然而事实上,凯瑟琳能求到他的时候太少了。 倒是保华的研究院,在借着这个女孩儿成长,当然,临铝的项目里,他是出了一点力,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办成了,再拿那些过往说事,就真没什么意了,也不是黄家的气度,“保华想多搞点资料,还得找小陈呢。” “那我现在去找小马,”yīn京华站起身子,顺便看一下时间,“五点……他们应该是在游泳,二叔您不去吗?” “你去吧,我跟你们小孩子凑什么热闹?”黄汉祥不耐烦地挥一挥手,下一刻眉头微微一皱,“伽利略计划……这是要拿你当冤大头吧?” 两天之后,陈太忠抵达bějīng,原本他是要马小雅来接机的,不成想在走出机场的时候,不但看到了马主播,还看到了yīn京华,“yīn总也来了?我真是受宠若惊。” “招呼了几个朋友,帮你捧一捧场,”yīn京华笑吟吟地回答,“都是搞服装的,大家正打算组队去米兰看一看,太忠,这次可是辛苦你了……大家都憋着一股气儿,打算在下半年搞几个好设计去参展呢。” “嗐,我就是那么一说,”陈太忠笑吟吟地摇摇头,“下半年怎么回事还说不准呢,小雅,我打算让你牵头,搞个服装联合会,咱不搞盗版搞原创……就算盗版,也不能完全相同,最多借鉴创意,咱还要鸣谢……” 他脑子里的想法,真的太多了,然而,还没等他说完,yīn京华就拽他一把,“太忠,香港那边的设计师我们都约好了,现在要说的是……黄二叔找你有事儿!” “他倒是真闲得慌,”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叹口气……2170章协会要说黄汉祥闲得慌,还真有点委屈,陈太忠回来的当天,他去了东北参加一个大型庆典,当天是赶不回来了。 只是,陈主任带了一些意向回来,当天晚上也是不寂寞的,大家聚会还是在南宫毛毛的宾馆,不过这一次,却是占用了宾馆的小会议室。 南宫的宾馆,陈太忠不是第一次来,各个楼层他转悠过,也知道宾馆有小会议室,然而来了这么多次,还从未用到过,说白了,没啥正经事能用到这里。 这次就能用到了,陈太忠从米兰时装周组委会弄来了邀请函,搁给外人不清楚其涵义,但是做服装行业的却是太明白里面的味道了,而南宫毛毛这帮人的眼皮子,是出了名的驳杂。 所以,陈太忠还没回来,大家就纷纷知道了此事,有兴趣的主儿甚至坐了飞机直接飞了过来,其中上海、广东、陆海等地方,都有人来,有人冲的是邀请函来的,有人图的则是先混个脸熟,却是将目光对准了半年后的秋冬时装周的设计。 要说服装创意,那两年国内还真没太好的设计师,做个衣服不是说欧版就是韩版啥的,但是商场上从来不缺有野心的主儿,这也是事实。 闻风而来的人还真不少,就连许纯良的妹妹许苒泠都来了,不过她图的是能去意大利转一圈玩一玩,倒是她有个手帕交,就是学服装设计的,跟着她一起来看看。 许苒泠能来,自然是得了她哥哥的消息,不过令陈太忠郁闷的也就在这里了,他从米兰争取了些名额,想给凤凰市留几个,打电话跟许主任一商量,两人很悲哀地发现:凤凰市就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服装公司,天南都少! 素波有两个勉强拿得出手的服装厂,其中一个还是体制比较僵化的国营企业,但是陈某人是凤凰的干部,关心素波干什么? 后还是许主任做出决定了,太忠既然你做了这件事情,不跟省里招呼一声似乎也不好,总不能别的省的人去了,咱天南被剃个秃顶吧?而且,你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市管干部,终究还是要向省里走的,留份人情也是不错的。 陈太忠琢磨着,也能卖老段一个人情,于是就又给段卫华打个电话,段市长一开始还有点迷糊呢,“观看时装周……这么个邀请函,有什么说法吗?” 这也不怪老段迷糊,天南的服装行业从来就不景气,凤凰更是重灾区,别的不说,只说素纺还半死不活地挺着,凤凰纺织厂的年轻女工却都已经做小姐去了,就知道凤凰的局面了。 陈太忠就将这个意义跟段卫华解释一下,段市长登时就拍板了,“好,咱不去纽约时装周,要去就先去米兰时装周,先学习一些先进经验……这叫高起点,我给你组织人。” 所以,素波也飞来了四个人,两个民企的两个国企的,妙的是那个民企新诗雅服饰,韩忠居然在里面有股份——要不九华的邵红星会耻笑韩老板只会卖服装,最早以前,韩忠可就是靠练衣服摊起家的。 碧空那里,陈太忠也打了电话,松峰有两个规模不小的厂子,其他地市也有服装厂,蒙艺接了他的电话之后,淡淡地表示,“以后有这种事儿,多考虑碧空一点。” 他打招呼的,就是天南和碧空两个省,其他省他就没那交情了,不过他没交情,南宫毛毛这帮人有交情不是?于是今天到场的,有三十多个人,甚至还有两个时装杂志的记者,这还是有些人接到的通知晚了,今天没赶到bějīng。 按说这种规格,这种反应,专门找一个正式的宾馆,搞一个小小的新闻发布会都行了,然而遗憾的是,这件事还不能这么cāo作。 首先,陈太忠自己就不愿意,按说米兰时装周的邀请是令业内人士振奋的事情,然而话说回来,以前没获得邀请的原因,却是有点拿不出手——人家怕你盗版。 有这样说不出口的顾虑,此事就不宜cāo办得太过正式,你不宣传还好,一宣传大家都知道了,哦,合着中国的服装设计,在世界上是这种形象啊? 陈太忠是这么认为的,而南宫毛毛他们也是这种态度,有些事情,真的是做得说不得的,所以就来了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方,开个小会算了。 这邀请函是荀德健争取来的,陈太忠见米兰组委会的人的时候,只是送出去三个翠心做的小佛像,东西是好东西也值点钱,不过关键还是在于中国特sè上,至于话痨荀付出了些什么,陈太忠没问,丫也没说。 所以这个邀请函只是一张,却是能带挈五六十人进场——具体进多少人,就要看你买多少门票了,某种意义上,跟特邀考察团的xìng质类似。 当然,这里面也不无荀家担保的意,起码陈主任是这么认为的,那么选人也多少慎重一点,不能把那些专做山寨的主儿弄进来,否则的话就没意了。 不过能到场的,基本上也都是有根底儿的主儿,这个是可以确定的,于是陈太忠在小会议室将这个邀请函的xìng质讲一遍,一旁的马小雅就开始登记,看谁愿意去——食宿自理那是必然的,陈主任只管牵线,能带挈你同去都是好大的面子了。 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不少人都打算出点进团的费用呢,然而陈太忠看不上这点小钱——跟你们要多少才合适?要多了你们没准背后要说我没见过钱,要少的话,哥们儿丢不起那人。 他这是一番做事业的心态,可是南宫毛毛等几人,就有点不以为然,蚊子也是肉啊,咱们又不欠他们的,而且,这么做太容易惯出毛病了。 他们吃的就是中介的饭,觉得此事煞是不妥,于是,在座谈会开完之后,南宫就找上了陈太忠,“太忠,这来的人费用都能报销的,你何必给他们省钱?” 此话不假,不管来的公家单位还是个人,都是业内人士,可不比那些随便去巴黎时装周之类的游,那些人是看热闹去的,而大家这次去,是看创意、看cháo流去的。 “明后天,估计还能来二十来个人,”南宫说起来此事,真是有点不甘心,“哪怕一个人只收一万,也能收五十来个呢,这是正常费用,何必替他们省钱?”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陈太忠笑着点头,心里却是颇不以为然,南宫你估计也有几千万的身家了,这点小钱都要看在眼里,真实的,“下次要是他们想参展,就得花钱了。” “是这个道理,”南宫毛毛也笑着点头,五十来万他还真看不到眼里,只是不想坏了规矩罢了,“他们想冲出国门走向世界,咱们愿意给他们搭平台,但是……这公关费用,总不能咱自己出了不是?” “早知道我就授权你处理这件事了,”陈太忠笑着拍一拍他的肩膀,“好了,晚上就你招待他们了,我还有些应酬。” 其实,这次来的服装公司,还有些厅级的厂子呢,不过既然凤凰人加不进来,陈主任自然没兴趣继续呆下去,今天晚上韦明河请,他在青江省的那个罗姓姘头来了。 不止小罗来了,小罗的老爸也来了,青江省民政局罗局长,青江纺织工业协会的会长是前纺织厅厅长,以前帮过他一些忙,这次罗局长来bějīng办事,结识一下陈主任,顺便招呼一下,青江服装行业这边多多关照一下。 这个面子陈太忠是要给的,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才见了青江纺织工业协会的人,第二天就见到中国服装协会的人。 饭后,陈太忠拒绝了韦明河继续活动的邀请,赶着回了小窝,那里有人等着他呢,除了凯瑟琳、伊丽莎白和马小雅,张馨居然在。 不过张经理这次来,是跟着省移动公司的人来开会的,按说他是素波移动的人,是没资格来的,不过张沛林说了,下一步移动公司要大力发展数据业务,而素波数据部去年的成绩不错,小张跟着来吧。 张总对张馨的栽培之意,那是个人就明白,自然也就没有人去多嘴,昨天会议就开完了,张馨心存侥幸,联系一下陈太忠,知道他要回来,索xìng就在bějīng等他了。 陈太忠这段时间也是憋狠了,自打跟唐亦萱和蒙晓艳母女那啥了一周之后,就是四下乱跑,当天晚上享尽温柔也不必言。 第二天上午,陈太忠八点才起床,对他来说,这种情况实在太少见,不过年轻人嘛,偶尔荒唐一下也正常吧? 自他起来之后,电话就不断,有田立平打来的,凤凰驻京办打来的,还有昨天见过的那些人,等到十点半马小雅睡眼惺忪地起来的时候,南宫毛毛也打来了电话,“太忠,纺织协会外联办的童主任想见你一下。” 敢情他们昨天在宾馆里折腾了一翻之后,不知道谁把这消息传到纺织协会那里去了,于是今天一上午十点,童主任就摸到了南宫毛毛的宾馆,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服装协会,是中国服装行业自律xìng、非盈利xìng、全国xìng的行业组织,按说也是中介xìng质的组织,当然,也负有一些别的职能。 童主任既然是干这一行的,自然知道这来自米兰时装周的邀请函,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于是就想见陈太忠细说一下。 南宫毛毛眼里,可是没有童主任的,不过这个服装协会不是单纯的中介机构,后面也有一些利益团体,所以他也懒得招惹,就给陈太忠打个电话。 他都不放在眼里,陈主任自然就更不放在眼里了,很随意地吩咐了一句,“告诉他我没空见他,想见我的话,回头去凤凰找我。” 他的时间,真是安排得满满的,比如说中午就要跟许苒泠和她的朋友吃饭,这是许纯良说了,要他多跟自己的妹妹讲一讲去米兰的注意事项,也是做哥哥的一份苦心。 要说小苒泠的朋友蔡晓薇,相貌很一般,基本上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但是她也是有来头的,家里有人做过总理级的领导,人和人处也是扎堆来算的,不过蔡家后势不算强,她从小就喜欢给布娃娃做衣服,倒也没人限制她在这一行业发展。 令陈太忠郁闷的是,午饭除了这俩女孩儿,还有来了一个中等身材的眼镜中年人,他是带了荆紫菱来赴宴的,本意是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对上两个女孩儿不是很合适,不chéngrén家也想到了。 许苒泠见过荆紫菱,倒是没在意,那长得圆乎乎的蔡晓薇也没问——陈主任这种少年俊杰身边,有个把美女算什么?她介绍一下自己身边的中年男人,“陈主任,这是服装协会外联办的童主任。” “哦?幸会,”陈太忠看他一眼,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多少有点腻歪,都让你去凤凰找我了,你跟到这儿算怎么档子事儿? 童主任见他态度傲慢,心里也来气,心说你就算不给我面子,总看得到我是跟着蔡晓薇来的吧?怎么,蔡家都震不住你吗?年轻人,不要太张扬了。 细说起来,蔡晓薇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是有求于服装协会,这就是南宫也不愿意招惹童主任的缘故之一——小薇同学喜欢服装设计,想获得大家的认可,就要参加一些大赛什么的,没错,小蔡是想凭真本事拿奖的,不过她也不会因此故意不理服装协会吧? 有这么个小姑nǎinǎi撑腰,饭没吃几口,童主任就开始陈述本意了,“陈主任,这个邀请函的发布,你应该通过服装协会来搞的。” 我“应该”?陈太忠听得好悬没笑出声,不过,他也是见惯争权夺利的主儿了,也没为此而惊讶,而是微微扬一扬眉毛,“你们想搞可以嘛,再搞一张邀请函不就行了?” 你这叫什么话?童主任登时为之气结,我们能搞到的话,用得着找你吗? 2171想抢功2172穷团体 《ID小说网-hui2d.com》蔡晓薇也没想到,这饭还没怎么吃呢,两人就呛起来了,忙不迭出声打岔,“陈主任,童主任的意,是想跟你协商一下这件事,毕竟,他们是服装协会不是?” 她听好友说过,这个陈太忠能力很强人面也很广,不过遗憾的是,许苒泠只是个女生,虽然出身于官宦世家,但是对官场这一套,认识得不是特别清楚,要不然也不会瞒着家人,稀里糊涂地跟翟勇交往了一段时间。 所以,小蔡也仅仅是知道,此人不可轻侮,但是能强大到什么程度,就不知情了,眼见他不给自己面子,心里多少有点生气,我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总算是她跟童主任也是刚刚相识——她跟外联办确实没什么交道可打,所以才没有发作,不过,童主任是协会副会长介绍给她的,她跟副会长打交道比较多,该出声的时候,她还是要出声相劝的。 “我这是为天南搞来的邀请函,”陈太忠才不理会她的劝说,麻烦你打听一下,敢在我嘴里抢食的家伙,都是什么样的下场吧,眼下这算什么,拿蔡家压我吗?“再适当地照顾一下亲朋好友,跟你服装协会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口,连蔡晓薇都不便说什么了,当然,她可以选择暴起发难,但是旁边就坐着她的好朋友呢,她只能无奈地看一眼许苒泠:这人怎么这样啊? 这时候,就只能是许苒泠硬着头皮出马了,当然,对陈太忠的可怕,她了解得要比小蔡多一些,说话自然也就会气一些,“陈大哥,这服装协会,毕竟是代表了整个服装行业的,绕过他们真的不太好。” “我自己的事儿,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陈太忠哼一声,不过,小苒泠是纯良的妹妹,他也不好语气太强硬,一边说,一边不屑地看童主任一眼。 “我‘应该’通过服装协会来搞?切,不如你去跟米兰时装周组委会的人说,他们‘应该’给你们发邀请函,不是我笑话你,你有胆子跟人家那么说吗?” 童主任早就被臊得不得了啦,听到他这么嘲讽自己,终于是忍无可忍,“我那就是阐述一个事实,没有命令的意,你这么咬文嚼字,有意吗?” “你命令我?我呸,这话你也敢说!”陈太忠冷哼一声,伸手一拍桌子,直震得盏碟杯碗乱晃,“有种你再说一遍?看在小蔡面子上我懒得理你,别自找没趣啊。” “太忠哥,你这是干什么?”荆紫菱终于出声,轻轻地扯他一下,“有话好好说嘛,怎么也是个正处了,少做那些有**份的事情。” 要不说天才美少女敢号称“天才”呢?这俩字儿真不白给的,yīn阳怪气的两句话一出口,旁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你这是在夸陈太忠,还是在骂他? 陈太忠却是听出了她的用意,说不得哈哈一笑不再做声,两人这种配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自是猜出了几分她的用意。 事实上,他就算猜不出用意都不要紧,小紫菱虽然情商略略差一点,智商却是足够高,肯定知道这种场合不合适随便开口,那眼下她既然开口了,哪怕他做个闷口葫芦,后面的场面,也自然有人接着。 蔡晓薇却是不知道这漂亮到一塌糊涂的女孩儿是谁,心说我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才待出声讥讽两句,可是许苒泠一见她撇嘴,就知道要坏事,小蔡要说刻薄话了——两人是手帕交,谁还不知道谁? “紫菱,好啦……话赶话没好话,”小苒泠看起来是俊俏中带了几分英气,很有点男人的味道,可是她的xìng格却是软绵绵的,跟相貌半点不相符,“大家的本意,都是把服装业做大做强不是?” “我可没有那么崇高,天南也没什么服装业,”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也不看那脸sè铁青的童主任,“我就是觉得米兰时装周上,禁止中国人入场,我看得别扭,觉得不符合国家形象,才搞了这么个邀请函,以后嘛……要长期搞。” 他这是正经的大实话,说来要是给许苒泠面子,而且那个童主任,也激不起他多大的虐待yù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多了,他忙得过来吗? 童主任果然是哑口无言了,倒是那蔡晓薇,见许苒泠识得荆紫菱,就不动声sè地借机打个岔,“苒泠,这位是?” “这是紫菱姐,荆以远荆老的孙女,在bějīng开了一个网络公司,听我哥说挺赚钱的,”许苒泠也配合她,笑吟吟地看一眼荆紫菱,“是挺赚钱的吧?” “赚什么啊,一直都赔着呢,”荆紫菱微微一笑,她也是小孩心xìng,见人家叫自己姐了,有些话就不好意说出来了,“都赔进去五千多万了,现在就是赔得少点而已。” “荆大师的孙女啊,你好,”凭良心说,荆以远的名头,在蔡晓薇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名气再大也不过一介白身,然而,这好歹是有字号的主儿了。 而且真正说起来,荆老也算得上相识遍天下,潜在的影响力不容低估,她自然是不好怠慢,“怪不得大家都说,搞网络很烧钱,你估计这五千万,什么时候能赚回来?”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一阵说,酒桌上的气氛登时就缓和了好多,陈太忠不掺乎她们的话题,只是坐在那里笑吟吟地喝酒。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小蔡同学自觉大家都比较惯熟了,才侧头看一眼陈太忠,“陈大哥,你就让服装协会挂个协办的名吧,这跟你要做的事情也不矛盾……反正他们也不做主的,是吧,童主任?” “是啊,”童主任忙不迭地点头,原本他想着拽上了小蔡,还真存了点当家的心,眼下见姓陈的如此难说话,那点侥幸的心理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我们就是想配合陈主任,把这个规模搞得大一点。” “骗谁呢?”陈太忠冷哼一声,按说以他现在的身份,有些话没必要说得太过明白了,可是眼见这厮把自己当傻小子欺瞒,心中的愤懑就多出了几分,“我要没点担当,你早就把我‘应该’了,你跟别人伸手我不管,敢截我的胡,真是找死!” “太忠哥,给我个面子,别说了,”许苒泠对他摇摇头,又冲蔡晓薇方向扫一眼,那意就很明白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哼,”陈太忠冷哼一声,“我不是不能给服装协会面子,但是求人,你总得有个求人的态度不是?上来就摆明车马要截胡,真当我欠你的?” 这家伙怎么这么能说啊?童主任心里真的是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了,可是他最大的仗恃蔡晓薇都不管他了,而这陈主任又强势无比,那他也只能草鸡了,于是苦笑着解释,“今天我一早就去找你了,可南宫毛毛让我去凤凰找你。” “啊,没错,是我让他这么说的,我在bějīng事儿多,”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又不知道你认识小蔡,怎么,莫不成你还想让我去主动找你?” 你不要欺人太甚!童主任差一点气得拍案而起,我们服装协会再不正规,上面也是“中国”俩字打头……而且,你那“驻欧办”就很正规吗? 不过,人这有底气和没底气,那是不一样的,童主任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眼见对方来势凶猛,这中国俩字吓不住人,他马上果断地转向,“说实话,主要是服装协会有些有实力的会员,没接到邀请,想让我们居中协调一下。” “哼,”陈太忠又哼一声,却是连话都懒得说了,不过他也无须多说,在座的都听得明白:这邀请函是陈某人搞来的,爱邀请谁,你们管得着吗? “这些会员,是付费的吧?”荆紫菱眨巴着大眼睛,出口发问了,看起来是一脸不明真相的样子,但是事实是否如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没错,要交基本的管理费,”童主任点点头,倒是一点都不避讳这一点,要说这也是京城官场的一个怪现象,有的人稳重厚实得要命,不知道比下面县市官场稳重了多少倍,而同时,又有人飞扬跋扈,什么样的幺蛾子都敢整。 于是,就催生了童主任这种人,那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仗着权势欺负下面人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但是遇到刺儿头该软的时候,却是比谁的骨头都软。 像现在,他就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并不怕露出自己皮袍下的小来,“付费会员享受不到的邀请,那些非会员享受到了,陈主任,我们的压力……挺大的。” 麻痹的,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陈太忠真的有点无语了,合着顶着“中国”俩字儿,你的协会就能肆无忌惮地盘剥别人的劳动成果? “有种的,就跟外国人争去,”他不屑地哼一声,“我也不比你多长一只手,你把对自己人的心,用在对外国人身上,十份邀请函也拿回来了。” 你说得倒轻巧,童主任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这外联办要啥没啥,能跟你们这些手握各种资源的tài子dǎng比吗?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陈太忠划到tài子dǎng行列里了,原因无他,人家的做派就在那里摆着呢。 2172章穷团体要说这服装协会的xìng质,还真是比较古怪的,事实上大部分的协会都是这个样子,比如说旅游协会之类的,你说它啥用都没有吧,偏偏地是行业协会,行业的事情他们都能管,务实到制定行业规则、等级评定,务虚到强调行业自律啥啥的。 然而,他们还不能算zhèngfǔ机构,别看会长是由zhèngfǔ官员兼职,正式工作人员还拿着薪水,可它们没有太好的制约手段,行业内的事大多也只是调停什么的,下面的单位愿意给面子就给了,不愿意给面子,他们也没办法。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给协会一点面子的,而协会也没有什么向下搜刮地皮的能力,就那么一点工作人员的薪水,都得指望国家财政,正儿八经的清水衙门——事实上,这“衙门”俩字都不贴切,社会xìng团体罢了。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既然是这种xìng质,那么协会里的人把一分钱看得比碗还大,那也就正常了,又由于这协会多少也带一点职能,所以比一般的社会xìng团体,多了几分明争暗斗的官场气息。 说白了就是,人穷,还偏偏心多,那些进来混rì子的主儿也就算了,有点想法的人,那不但吃相难看,手段也yīn毒无比,比一般的官场都还复杂——因为做事的人不用讲太多规矩。 有人说风笑你这么写,有点不对啊,比如说旅游协会的酒店、旅行社评级,又比如说科协的学术认证,这些不都是来钱的地方吗?怎么可能太穷呢? 然而还是那句话,他们缺少有效的制约手段——国家也不可能答应社会团体有相对的制约手段,旅行社评级是要旅游协会认可的,但是人家该评几级,不是你cāo心的事儿,还有旅游局呢,你盖章就完了。 科协同样存在这种问题,要不是那些惊世骇俗的研究,你当那些学霸是吃干饭的?根本就都是一样的,无非是摆设罢了。 就算服装协会,也是同样如此,比如说服装评选什么“十大品牌”,这就算比较来钱的活儿了,但是该选谁不该选谁,也不是完全由他们做主的。 当然,这盖章的时候也有小钱可拿,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了……总之,这东西一句话两句话实在说不清楚,但是就是因为穷,才导致了童主任对陈太忠伸出了手。 要说服装协会介入此事,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作为一个行业协会,尝试协调一下并不为过,但是敢跟陈主任说“你应该”如何,那就是童主任的一点小私心了——行业协会是没啥权,可脑袋上确实顶了中国俩字,遇上下面地市的小土棍,开口诈唬一下也是正常的。 如果敲诈得手,他的外联办就有功劳了,不但可以通过组织相关人选收取一部分费用,这打开米兰时装周的缺口,也算是成绩呢,更别说他还能拿这名额去做人情。 可笑吗?一点都不可笑,富贵险中求,陈主任能从米兰弄到邀请函,那必然不是含糊的主儿,但是童主任穷怕了,又有蔡家的大旗可借用,怎么可能不试一试? “行业协会的管理费,不是很多吧?”荆紫菱问出了问题的关键,她的公司也参加了两个这样的协会,无非是分享一下信息,摊派一些报纸杂志,交流一下市场动向什么的,隔上个把月开个会什么的,也就这样了。 一开始,还有那些不知道深浅的家伙,除了硬xìng摊派,还想榨出点别的什么费用,结果荆紫菱把自己在黄老家的合影装个相框,往办公桌上一摆,就没人再唧唧歪歪了。 各个行业协会的管理费,基本上都不算多,天才美少女这就是问了,为了这点会费,你值得这么做作吗? “关键是行业里有些有影响的企业,没有得到名额,他们吵吵得厉害,”童主任现在真是有啥说啥了,只要不面对陈太忠的风凉话,他不介意将自己说得惨一点,“我这也是有压力。” “你有压力,就该对我施加压力?”陈太忠死活看不惯这厮,这时候你还找理由?不成想小紫菱看他一眼,转头对童主任笑一声,“协会不是万能的,你就这么跟他们说……我加入的协会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小紫菱这也是长大了啊~陈太忠心里暗暗感慨,前有许苒泠后有荆紫菱,他要是再计较下去,也就真没意了,说不得微微一笑,转头看蔡晓薇,“晓薇你学服装设计,要不要我介绍两个巴黎的著名设计师给你?” “暂时还用不着,”蔡晓薇不动声sè地摇摇头,她明白这是陈主任在变相地讨好自己,以示他的所作所为没有针对xìng,不过她脸上多少还有点落不下面子。 而且,以蔡家的底蕴和骄傲,她也没兴趣去跟什么名设计师学习,起码目前没有,有系统的学习就足够了,那些名设计师教弟子,也不见得就比别人强,她的目标是演绎出自己的风格,年轻嘛,谁还没点狂妄之心? 不过,对陈太忠的建议,她也没有冷冰冰地回答就完事,小蔡同学的家教还是不错的,“要是有需要的话,再麻烦你也不迟。” 能说出这两句话做补充,也算是对陈太忠身份的肯定了,许苒泠听到她这么说,都禁不住讶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晓薇今天的脾气还不错啊。 饭后,荆紫菱照例是要午睡的,不过,在前往公司的上,她还打着哈欠跟陈太忠念叨,“这个童主任做事太不靠谱,等上两年,一切形成惯例了,肯定还是要他们接手的,也不知道着急个什么劲儿。” 这话说得陈太忠一呲牙,他还真没想过此事成为惯例后会怎么样,不过显然,小紫菱说的是最可能出现的情形,毕竟人家是行业协会。 想到自己的努力终归要被别人摘了桃子去,而且摘桃子的还是这种恶心人,他心里肯定不会太舒服了,只能勉力笑一笑,“成为惯例……看来你对我很有信心啊。” “我当然对你有信心,我爷爷对你也有信心,”小紫菱冲他甜甜一笑,眼神中一缕狡黠一掠而过,“我看那个姓童的,不是什么好人,别将来给天南的服装企业小鞋穿吧?” “穿也是素波的人穿,”陈太忠微微一笑,旋即又轻哼一声,“他要真敢这么搞,那就不要怪我不气了……你爷爷怎么对我有信心了?” “我爷爷说了,你买的xīzàng老山参不错,”荆紫菱哏儿地笑了起来,接着又一捂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黄汉祥是下午四点回来的,到了办公室就五点了,陈太忠和yīn京华已经得了消息,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令人奇怪的是,黄总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四十多岁,“别让人再进来了,”黄汉祥吩咐门口的小姑娘一句,走进了办公室,也不往办公桌后走,径自坐在了沙发上,冲陈太忠微微一笑,“这俩我也不给你介绍了,反正你不会愿意认识他们的……说一说那伽利略计划是怎么回事?” 哦,情治部门的人,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说不得就将自己在尼克办公室的遭遇说了一遍,至于尼议员和金融家们的身份,也做了简单的介绍。 那俩人里,三十多岁、戴眼镜的那位就是埋头记录了,倒是四十出头、八字眉的中年人时不时地插嘴问一下,比如说当时谁说话是什么表情和语气之类的。 等他说完之后,黄汉祥沉吟一下,开口发问了,“太忠,以你的感觉,他们是单纯的试探呢,还是真有这个意?” “我的感觉……我哪里有什么感觉?”陈太忠听得就笑,一边笑一边摇头,“我就是听说有这么个新鲜事儿,就跟黄二伯您学一学。” “随便说一说嘛,”四十多那位沉声发话,语气相当地和蔼,“你反应的情况,我们也有了解,博采众家之长,集广益,才能有利于我们做出最明确的判断。” “我是真不知道,”陈太忠很坚决地摇摇头,他绝对不想沾染上此事,“我就是知道他们是经费上有问题,欧洲可远远不是铁板一块……这你们都知道,也就不用我说了,反正欧洲的政,鲜廉寡耻得很。” “哦?能举几个例子吗?”中年男人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好像并没有在意某人有意转移话题。 “只有……只有一个例子,”陈太忠jǐng惕地看对方一眼,他隐约觉得这问题也未必就简单,跟情治部门打交道,心眼再多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既然那个叫默勒尔的女人是那么的无礼,他倒也不怕说两句……让你丫再不打招呼就走! 2173意外收获2174后果来了 《ID小说网-hui2d.com》见陈太忠施施然离开,那中年人才冲黄汉祥点点头,眉头微微皱起,“黄总你说得不错,小家伙对我们很有一点抵触啊。” “嗯,没人会喜欢跟你们打交道,”黄总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你们今天还有了意外的收获了,好像你对德国那个女人兴趣更大?” “不是兴趣更大,是说他陈述的伽利略计划,跟我们掌握得差不多,”中年人不动声sè地回答,“已经不止一个人在不同场合放风,说是这个计划有意邀请中国加入……很难说是不是欧洲针对美国做出的某种暗示。” “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轻人对此事的判断,以及他做出判断的依据,毕竟像他这种在欧洲游刃有余的人,真的不多……但是很遗憾,他不肯说出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里,中年人不由自主地又皱一皱眉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点遗憾,“黄总你也真是的,非要护着他……这人实在有点自私。” “要是我不护着他,吃亏的不会是他,”黄汉祥不疼不痒地来了这么一句,语气中隐隐有“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的意,“好了,这个默勒尔有仇华倾向,你这次算赚到了,你别说,小陈这家伙的运气还真是好,这种事儿都能碰上……坐飞机都碰上个总书记。” “这也是他一家之言,”戴眼镜的那位终于受不了了,抬起头来反驳,“具体情况是不是这么回事,还很难说……默勒尔从来没有公开宣扬过仇华。” “嘿,就你这毛孩子也想诈我?回去再练二十年吧,”黄汉祥不屑地哼一声,毫不气地耻笑他,“小陈说的是她内心仇华,你们掌握的消息,不过是表面上的。” “二叔这话不错,”中年人终于改口了,不再黄总黄总地叫,改叫二叔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小李,对上黄总,你也别想蒙混过关,他是各种龌龊都门儿清的。” “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各种龌龊?”黄汉祥听得脸一沉,“你小子再没大没小的,小心我回头去找你老子……一个两毛四,眼里就没大人了?” “二叔,不是这个意,”这位听得赶紧陪个笑脸,公家的事儿得办,私人的怨,也不能瞎结不是?“我是说二叔你见多识广。” “嗯?”黄汉祥冷冷一哼,神sè不善地盯着对方。 中年人见状,汗都快下来了,忙不迭地解释,“您这话一点都没错,小陈……陈主任他运气真的不错,居然探听出了默勒尔不为人知的一面,我今天……真的大有收获。” 凭良心说这话真的是不假,基民盟在德国的影响力不容低估,前一阵虽然出了一个黑金案,但是谁也不能说基民盟就此要一蹶不振了。 而“科尔的小女孩儿”就此走进了公众的视野范围,虽然可能是个花瓶人物,但是已经足以引起不少人的关注了。 以前默勒尔低调得很,有关部门虽然也注意过,但是并没有特别权威的判断,不管怎么说,德国还没有出现过女总理,将来出现的概率想必也不会很高,那么,大家注意她做什么? 但是今天陈太忠说的事情,引起一些关注就是很正常的了,一个骨子里高度仇华的政,已经不知不觉地爬到了某个高度上,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由此也可见,有关部门的人职业素养真不是吹出来的,陈主任不过随便感慨一下欧洲政的素质,就会被人抓住询问细节,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敏锐和细心,并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学得来的。 当然,黄汉祥也没辜负了他老牌tài子dǎng的名头,眼皮子还真是一等一的驳杂,靠着经验和见识,随随便便地就猜出,小陈在默勒尔的事情上,给了大家一个意外的收获,而且他非常肯定,这个收获不会太小。 “对嘛,有收获你就要承认,”黄总笑眯眯地点点头,紧接着面皮又是一绷,“以后别跟我玩这种小伎俩,要不然,再有什么消息,我可不跟你说了。” “二叔您看您说的,”中年人忙不迭赔笑脸,他太清楚黄总的消息能力了,事实上,撇开陈太忠此人不谈,只说黄总搞的远洋贸易公司,在做生意的同时,就能收集到不少情报。 而且黄汉祥确实比较爱国,也就是说,这些情报大多都是免费——除了那些特别惊人的消息之外,为一点小事,损失这么个情报源,实在太不划算了。 他一边赔笑脸,一边还不忘记狠狠地瞪一眼自己的同伴,“对了,科西嘉那边的消息出来了,搞爆炸的不是科隆纳,是另一个叫弗朗索瓦的小头目。” “嗯,不是就好,”黄汉祥点点头,又看他一眼,“行了,还有什么事儿没有?你也听见了,半个小时以后,我要去小陈那儿吃饭呢。” 其实,黄总并不想这么紧赶紧地去找陈太忠,但是那小子说了,明天要回素波,他要不再抓紧的话,指不定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他着急去陈太忠那里吃饭,肯定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事实上,他是琢磨着办一下另一件事,关于复关入世的,他有必要跟肯尼迪家的小姑娘打个招呼。 这原本不是他职责范围的事情,但是黄老二的爱国情绪浓啊——好吧,其实一号办公室都放风出来了,做通美国人工作的,国家和人民,不会忘记他们的。 他到陈太忠别墅的时候,就已经快七点了,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也是刚刚到,不过,张馨一整天在家,将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晚上的饭菜也都备好了。 这小子的荒唐,真是……唉,黄汉祥真是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不过当事的四人都没表现出什么,他自然也就懒得再多事了,一上酒桌就直接点题,“凯瑟琳,你知道关贸总协定吧?你们美国人在给我们添堵啊。” “好像不是吧?”凯瑟琳被他这当头一棒敲得有点晕,下意识地去看一看陈太忠,“我刚听说,好像最大的分歧,在于你们逐步降低的关税,对你们意见最大的,应该是英国,或者说……德国?” “你相信自己说的话吗?”黄汉祥冷哼一声,所谓人老成jīng就是这样,换个人没准就信了她的话了——一个小姑娘家的,不明白国际形势是很正常的。 但是,黄总非是普通人,他轻而易举地就听出了对方的言不由衷,你拿美国人欺骗无知民众的手段来欺瞒我,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别人或者不明白,但是有点头脑的美国人,都不会不明白,更别说你这身属肯尼迪家族,又在大陆做生意的人了。 “我也没别的意,建议你利用你的影响,在美国帮我们施加一点压力吧,”他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们是合作伙伴,还会有更美好的合作前景。” 黄汉祥有一种本事是一般人不具备的,那就是将**裸的引诱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并且让人生不出太强的抗拒心理来,像眼下这话便就是了。 “美好的合作前景吗?”然而,凯瑟琳不愧是政世家出身,对这种诱惑的免疫力极高,事实上她原本就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在中国呆了小两年都打不开局面——垂涎她美sè的人不少,而她的原则是先帮我办了事再说。 所以,听到黄汉祥这话,她微微一笑,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前景一定是美好的,但是黄二伯,我是做小生意的,连波音公司都不方便说话的事情,您觉得我能行吗?” “波音那帮家伙,就是糊弄鬼呢,”黄汉祥冷冷一笑,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民用机制造商,波音在中国有着巨大的利益,然而这家公司可不是简单地只玩一玩民用机制造。 他们还负责制造军机、电子和防御系统、导弹、卫星、发shè装置、以及先进的信息和通讯系统,作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主要服务提供商,他们还运营着航天飞机和国际空间站。 所以,有人说波音公司会在美国为中国政策争取权益,但是黄汉祥心里明白得很,那些家伙不过是嘴上说一说罢了,卖了那么多飞机,一句象征xìng的话都不说也不可能,要不然,逼得中国人以后去买空中车怎么办? “敢情你也知道这些啊?”黄总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小毛丫头还跟我打马虎眼?“那么,这件事儿就说定了,回头黄二伯方便了,再给你踅摸俩项目。” “我要先知道是什么项目,”这个时候,凯瑟琳就不可能再退让了,她在中国呆了三年了,这么扬眉吐气的时候,真的是太少了,而且她的做事风格也是典型的美国化,所以她的话回答得挺坚决,“而且说实话,我在美国能起的作用,实在不大。” “答应你就是答应你了,这么絮叨有意吗?”黄汉祥可是典型的老派国人做法,而且对于面前这个曾经可以予取予求的美国女人,他也放不下那个身段,于是就侧头看一眼陈太忠,“太忠,跟她解释一下,你黄二伯是什么人。” “凯瑟琳,黄二伯这人吧,他真的重信用,”陈太忠笑眯眯地发话了,为了让老黄听清,他还有意用汉语说,“你要说他有没有不讲信用的时候?有!但那是对我才这样,对外国友人,黄二伯从来都是一个唾沫一个坑,哈哈……” 2174章后果来了“你这家伙欠收拾不是?”黄汉祥怒视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某人,“我什么时候跟你不讲信用了?你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要不然咱俩今天没完!” “驻欧办开张,您说要去结果没去;本来素波说上的是田立平,结果改段卫华了,还有……”陈太忠眼见老黄是真有点恼了,就随口扯一些故事出来抵挡,反正老黄平时习惯跟他不见外了,那些不得已的事情,随手就能划拉出来不少。 “打住吧你,”黄汉祥真是拿他没招了,有心说那些都是不得已的情况,可是想到这“不得已”三字,落到凯瑟琳耳朵里的话,基本上就约等于不讲信用,终于重重地咳嗽一声,“你这小子,一点爱国心都没有?” “行了,不开玩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老黄着恼,陈太忠心里居然生出一点不忍来,自然也就不好再没大没小地开玩笑了,“凯瑟琳,你帮了我这个忙,就算黄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项目,我也帮你催,你看好不好?” 凯瑟琳还真是最相信他的担保,虽然她也知道,他在国内的能力和人脉,比黄总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是她就是相信,要不说感情这东西,有时候确实影响决断呢? “我只能说试一试,”凯瑟琳沉吟一下,难得地苦笑了起来,“其实太忠,有个人你可以找一找,还记得海因先生吗?他身后可是有个犹太人团体呢。” “哈默的助手啊,这个人我知道,”黄汉祥点点头接口了,接着看陈太忠一眼,又犹豫了起来,“太忠你可以……算了,我让别人找他吧。” “那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这种事情你要是全推到我身上,不瞒你说老黄,我会鄙视你的……忙完这点事情,陈太忠就又走了,凯瑟琳也态度挺端正,跟他同一天起飞,不过一个是飞往素波,一个是飞往纽约罢了。 到了素波的时候,正赶上周末,秦连成也知道了他回来,专门摆了宴席招待他,按陈太忠所说,他联系的那些中药材代理商,每年大约只能吃百十来万美元的货,还未必全从正林收,但是对正林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极大的突破了。 所以秦市长挺感谢他的,还专门找了许纯良来作陪,酒桌上轻描淡写地就定了下来,说是过一阵派人专程去一趟德国。 酒桌上,说起陈太忠现在忙的事情,秦连成禁不住连连感叹,“把小陈放出去,这算章尧东走对了一步,纯良你看,这家伙现在真的太能干了,连素波的服装厂都跟着沾光。” “嗯,科委都快装不下他了,”许纯良点点头,眼中似有所,“我听章书记的意,可能等你大专毕业了,就要调整工作了。” “什么?”秦连成和陈太忠听得齐齐一声叫,尤其是陈太忠,声音格外地大,“调整我的工作……说了让我去哪里没有?” “没有,”许纯良摇摇头,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终于又闭嘴,“反正只是个意向,太忠你别跟别人说啊。” “啧,”秦连成听得咂一咂嘴巴,心里就有了点猜测,不过,这俩都是跟他很亲近的人,有些话实在不方便说出口,“那这么说,纯良你这个主任,还得干一段时间了?” 他这问话自有用意,陈太忠若是被调走了,许纯良就不是挡他的了,那么就能在科委多干一段时间,下一步小许如果不想走,就一直呆在这里,等有提拔的机会再走——科委现在是真的红火,在这里也是公私两便的事情。 反正许书记的公子,“三年两岗”这种硬指标基本上也不会是太大的障碍,严格说起来,小许在机关事务管理局还待了一阵,也算得上是“两岗”,无非是其中一岗不到一年,这就是更小的问题了。 “先干着吧,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许纯良腻腻歪歪地回答,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散漫了,连自己的前途都不太cāo心——要是换给别人说这话,可能是不想交底儿,但是他不是这种人。 秦连成有意打岔,陈太忠却已经不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说不得若有所地看看许纯良,沉吟一下,闷声发话了,“章尧东这是……要你跟我吹风吧?” “可能吧,反正他说,省里有意把你调上去……就是那么一说,”许纯良怪怪地看他一眼,“你前一阵儿有点太活跃了。” 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心里有点明白了,八成是陆海的事儿发了,这是纯良当着秦头儿,不好说得太过明白——嗯,有人想把我弄到省里,给个闲职挂起来。 这个猜测可能吗?很有可能的,不过,陈某人当时做事的时候,就想到这种结果了,倒也没太过惊讶,他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是省里呢?” “章书记也觉得你在欧洲干得不错啊,”许纯良低着头发话了,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只不过省里有人对你表示关注了,听他的意,也舍不得放你走。” 陈某人是双刃剑,用得好能增加业绩,用不好就伤着自个儿了,这一点,章尧东是相当明白,而现在凤凰市的煤焦集团已经筹备得七七八八了,这又是一桩不小的政绩。 所以,虽然陈太忠现在倒向田立平的迹象非常明显,章书记也不舍得放他离开,市zhèngfǔ的业绩也是市委的业绩,而且这驻欧办,原本也是他提出的设想。 甚至章尧东私下里,都在为自己这个创意叫好,如此一来,既能享受到陈太忠带来的成果,又将此人放逐到了国外,不会引起凤凰市官场的动荡,至于此人时不时回来一趟,那也无所谓了,而且这家伙回来,都未必有足够的时间呆在凤凰。 所以,章书记对眼下的局势很满意,这是毋庸置疑的,许主任这话说得很符合情理。 谁对我表示关注了,是邓健东吗?陈太忠细细琢磨一下,实在想不出自己可能会引起谁的关注,一时就沉默了,看来……真的是有关部门? 他的沉默看在许纯良眼里,真的有点别的味道,秦连成见这俩都不说话,自己也不便再说此事,说不得笑一笑打岔,“太忠,你前一阵儿搞的松露不错,还有没有了?我女儿特别喜欢吃。” “她倒是会吃,”陈太忠听得微微一笑,“这玩意儿可是老贵了,秦头儿,你没准要惯出她一个奢侈的习惯。” “吃个稀罕嘛,谁还拿它当饭?”秦连成听得也笑,“有的话就给老主任拿点儿,没有就算……你还怕我讹上你不成?” “凤凰的冰箱里还放着点儿,回头让纯良给你拿过来,”陈太忠看一眼许纯良,不成想,他这一眼过去,许主任终于忍受不了啦,“反正这么说吧……要是省里安置你安置得不妥当的话,我让我老爸帮你说话。” “嗯?”陈太忠和秦连成又都怪怪地看他一眼,两人心里的纳闷真的是不用提了,小许同学这话不但说得没头没脑,也不符合他的xìng格,他啥时候变得这么有担当了呢? “啧,”下一刻,陈太忠反应过来了,合着陆海那边的出事的时候,小许也发话了,说是要往死里整那帮人,结果自己折腾出那么大的事情,现在的纯良,是有些自责吧? “无所谓,我不一定走得了呢……而且,往上走也未必是坏事儿,”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心里禁不住生出一股暖意来,纯良这朋友,真是没有白交,别看往rì里黏黏糊糊的,关键时刻也敢站出来负责,“有你这句话,就比啥都强了。” 他并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调走,要不然黄二伯那边早就将招呼打过来了,没错,他陈某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他背后的黄家那可不是能轻侮的。 而且,驻欧办那里,对外也负有相当的业务,不管是拿得出来的还是不便张扬的,他要就这么调到省里,放弃欧洲那一摊,怕是老黄也不肯干休吧? “你们这哥俩,说什么呢?”秦连成终于发问了,他隐隐觉出来这俩在交流一些什么东西,却是死活听不明白,于是出声发问。 “没什么,前一阵儿让太忠帮我办点事儿,结果搞得不太好,”许纯良微微一笑,果然是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我也就是沉不住气,就跟他说了。” “哦,”秦连成点点头,不再说话,他可以不见外地发问,但是小许不想再说,那他就没办法再问下去了——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 “明天是星期天,下午咱们一块儿回?”许纯良看一眼陈太忠,“上也好有个照应。” “算了,我先回,”陈太忠摇一摇头,苦笑一声,“得找田市长汇报一下工作,除了煤焦,我把曲阳黄也卖出去了,赶紧得cāo一下那个心。” 秦连成和许纯良登时讶然,好半天秦市长才叹口气,“我说太忠……你不要去省里了,来正林吧,我们这儿特sè也不少呢……” 第二天中午,陈太忠就赶到了凤凰,午饭自然是在三十九号吃的,他还不忘记给蒙校长打个电话,让她回家吃饭。 有了欧洲的那一周的荒唐,唐亦萱对三人的关系,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接受,最起码在饭桌上,她表现得煞是镇静,嘴里也不说什么老书记长短的了。 不过,在吃完饭之后,她走进卧室将门一锁,“有点困了,你俩去那个家吧,我要休息一阵儿。” “妈,你这是什么意?”蒙晓艳不干了,咚咚地敲门,嘴里大声地嚷嚷着,她最喜欢的就是看她的继母受窘,也说不出这是个什么心态,“你可答应我老爸了,要好好地关心我。” 她使劲儿地嚷着,可是唐亦萱就是不开门,陈太忠抱着膀子,微笑着站在一边看热闹,也不说劝阻,随着她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某个程度的时候,唐亦萱终于忍不住,打开了卧室门,红着脸看着她,“我不过是休息一会儿,就是不关心你了?” 她质问完蒙校长,又狠狠地瞪陈太忠一眼,“这门拦得住你吗?你就跟着她一起坏吧,非要我来开门……先给我洗碗去!” “哈哈,”陈太忠放声大笑,转身收拾碗筷去了,自打蒙校长去了一趟欧洲,也知道他能用一种古怪的方式进房间了,所以小萱萱才会如此说,“晓艳你说得不错,小萱萱脸红的时候,真的是很动人……” 接下来房中的旖旎,也自是不用再表,直到下午三点半,房里乱七八糟的声音才静下来,过不多时,唐亦萱穿戴整齐就想向外走,被光溜溜的蒙晓艳一把拽住,“妈,陪我们聊一会儿嘛。” “一对儿小坏蛋,”唐亦萱挣动几下之后,哭笑不得地叹口气,缓缓地床边坐下,说不得寻个话题转移尴尬,“太忠,听说市里组建煤焦集团,是你发起的?” “是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一手把玩着蒙晓艳,另一只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小萱萱的衣襟,左拥右抱煞是得意,“过两天外资就到了。” “那你回头跟田立平说一说吧,不要让他儿子乱来,”唐亦萱幽幽地叹口气,“那家伙在玩什么好汉股……这是对外贸易,品质保证不了的话,你也难免被动。” “田强?”陈太忠听得就是眉头一皱,“这家伙这么沉不住气?” 2175田强的身段2176不便豪夺 《ID小说网-hui2d.com》陈太忠原本想着放松一阵呢,不成想听到唐亦萱这个消息,一下就没了兴致,他再问一问细节,小萱萱却是不太知情了,“我也是听别人随口说的,你再了解一下吧。” 事实上,信口开河并不是她的xìng格,只是这小冤家弄得她羞臊不已,所以她就扯出点事情,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陈太忠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原本他想的是,反正这是我帮市里争取的项目,市里怎么cāo作我也不去多想,可是唐亦萱来一句“这是对外贸易,品质保证不了的话,你也难免被动”,他就感觉自己不能坐视了。 “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让脑瓜静一静,”他叹口气,穿起衣服,隐身穿墙而出,“为什么再好的事情,都要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呢?” 坐在林肯车里,他先给张爱国打个电话,结果,他的通讯员对这个消息表示茫然,倒是说了点别的,“前一阵我听说,田强想买咱科委在红山区的两栋楼,不过他既要最低的团购价,还要二十年还贷,许主任没答应他。” 这个要求确实过分了一点,科委的房地产公司是不缺钱,但是也没到了可以拿手里的房产借给别人炒的份儿上。 房地产公司卖房,确实是可以团购折扣,也可以银行按揭,但是按揭的同时还要最低折扣团购,那也是有点欺负人了——建福公司在那里,一气儿买了一个单元十二套房子,虽然享受的是最低的八折优惠,但是人家全额付款。 背靠的陈太忠的建福公司都要这么支付款项,你田强何德何能,就敢琢磨二十年分期付款呢?许纯良心里老大不乐意,于是吩咐下去:八五折的话,十年付清可以谈,要不你就买别人的房子去吧。 红山区这一块的房子,利润并不是很高,远远比不上科委房地产公司在清湖建的小区,赚点钱原本就不容易,公家的单位,偷税漏税也不太方便——合理避税都要考虑政治成本。 总之,许纯良不满意田强提的要求,就不肯卖他的面子,别拿你老爹是凤凰市长说事,你当省纪检委查不了一个正厅? “这田强吃撑着了,来找这种事儿?”陈太忠听得还真有点咋舌,按道理来说,官场上讲究的就是王不见王,田强要刨食儿,也不该来许纯良的地盘,没错,田立平是主政凤凰了,但是人家许绍辉是省里第三号人物! “前一阵儿,听说田强想做助力车厂的表盘,被李厂长顶了……估计心里有点恼火吧,”张爱国听他这么说,很惊讶地表示,“当时我跟您汇报了啊,您不记得啦?” 我还真不记得了,陈太忠才待张嘴回答,猛地反应过来,那大概是小萱萱和蒙校长才到巴黎的时候,他既忙着接待,又惦记着偷腥,偏偏地驻欧办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就算出门都是靠着石亮介绍来的人看门,所以他还得分心关注驻欧办。 就是这个时候,张爱国似乎来过一个电话,当时他心不在焉的,只听说李天锋又顶了什么人介绍过来的关系,心里也没在意——搁给别人做这种事,他或者会在意一下,但是李厂长那铁面无私的名声在外,都敢对他老爹绕的电机横挑鼻子竖挑眼。 李天锋顶了人是正常的,不顶人反倒是不正常的,所以当时他真的就是嗯啊一句,抛在了脑后,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许……有这么回事来的? 不管怎么说,李天锋顶了的人,绝对都是有道理的,陈太忠对此是非常地确定,于是也就懒得再打问了,“那么你是不知道田强在煤焦上面的事儿了?” “我马上就打听,”张爱国一听老板不高兴了,也就有点着急了,不过该解释的话他也会解释到,“科委外面的事儿,我没有刻意地去了解,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职,陈主任……请你批评我吧。” “跟你二叔了解一下,我也去了解一下,”陈太忠倒是没在意,张爱国才多大一点年纪,不说人脉见识,只说对事物的jǐng惕xìng,比张智慧差了也不止一点半点,事实上,他对自己人一向都还是比较宽松的,“你打听的时候,动静小一点儿。” 挂了给张爱国的电话,他就琢磨着是不是该给田甜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可是再想一想,昨天晚上田甜也没说啥,跟雷蕾、张馨和自己玩得很嗨皮来的。 而且,昨天酒桌上,纯良也没提这事儿啊,陈太忠心里是真有点纳闷,怎么大家都这么沉得住气,偏偏我就沉不住气? 不过,想到昨天跟许纯良喝酒,他就又想起一件事来,说不得打个电话给黄汉祥,要问一问是不是有人说了想要动自己。 这个电话昨天就打过,只是老黄当时没接电话,后来也没打回来,他就丢在了脑后,现在才想起来,此事还没得到一个答复。 这次黄汉祥倒是痛快地接起了电话,陈太忠这边才一发问,黄总就在那边笑了起来,“你这家伙就该挂一阵,要不你也太活泼了,嗯,挂你两年熬一熬资历,应该的。” “哦,那我就着手移交资料了,”陈太忠听他说得含糊,说不得就要拿手头一些尚未了结的事情做威胁,“可惜啊,科委还有那么多事没办完呢。” “那小屁地方还能有多大的事儿?”黄汉祥何尝不知道,这家伙是在用“科委”代指驻欧办?于是冷哼一声,“挂你两年真的对你好,等大家忘了你的一些事儿,再启用你就没什么人说闲话了……要不你来bějīng吧?” “合着这是您授意的?”陈太忠一时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不过,对老黄不打招呼就这么搞,他心里还真是有点抵触,你把我当什么了? 在别人眼里,他从市里到了省里,一个处级干部,虽然有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可他省里有人,上面也有人,在素波又有自己的一点势力,大抵应该算是好事。 然而,陈某人并不这么认为,有实力的人,到哪儿都能获得尊重,他真的无须领这个人情,而且凤凰这边,他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割舍得下。 “你当我真有那么闲?”黄汉祥听他这么问,登时就有点不高兴了,“反正想把你往省里调的,应该没存什么坏心,不过一时半会儿你也调不走,答应我的事儿,你赶紧办啊。” 敢情不是黄汉祥搞的,陈太忠挂了电话,终于明白了,不过办理此事的人,应该是跟黄二伯提过一下,要不老黄也不会是这种态度。 想明白这一点,他就放下心来了,至于说谁在后面cāo作此事,他一时也懒得想,天南亲黄家的人多了去啦,怎么数得过来?反正到最后,那人总还是要露头的。 弄清楚这件事,陈太忠的头脑似乎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说不得抬手就给田甜打个电话——别人办事都是含含糊糊的,这让我很不爽,那我办事,就明明白白地好了。 田主播接到他的电话,多少也感觉有点意外,待听明白他问的话之后,就是一声长叹,“这是我哥不让我跟你说……” 敢情,田强打着陈太忠的旗号,去临河铝业找范如霜去要活,范董一听也有点头大,为啥?盯上临铝新项目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大项目最容易招惹来各种鲨鱼,不像她以前送给陈太忠的活儿,一年五六百万的流水,赚得轻轻松松,还不显山不露水。 而且凭良心说,范如霜眼里还真没有田立平,想当初她眼里连章尧东都没有,要不是陈太忠整出了幺蛾子,临铝不需要买凤凰太多账。 所以,她就淡淡地问两句,说田强你想找点什么业务做,田公子这次倒是学乖了,事先询问了一点临铝的需求,就捡了几个业务回答。 范如霜是何许人?一听他的回答,就知道这家伙想的是倒手设备赚轻松钱,心里就有点不满,别说你说的这些大都有人竞争,就算没人竞争,我又何必一定把这活儿给你呢? 于是范董事长告诉田公子,说这些活儿不太好做,你让小陈跟我商量一下吧? 凭良心说,范如霜这也算给田强面子了,无非就是让他联系一下陈太忠,陈主任出面的话,大家协商一下能给你点啥活儿。 可是田强就觉得,自己是受了侮辱了,陈太忠你做事太不讲究了,你让我来找范如霜,却是事先不跟姓范的通气,结果让我在临铝碰这么大个钉子。 他也知道范如霜眼高,就没将这个怨气对准范总,一门心就是抱怨陈太忠了,说白了还是公子哥儿那种心态——我老爸是凤凰市长,你老爸不过是个工人,你也不过才是个小处长,就敢这么涮我玩儿? 当然,这份怨气里,有几分是对年轻的处长呼风唤雨的羡慕,又有几分是不忿妹妹也被其玩弄,那就不好说了,反正便宜大舅哥很生气——你丫居然事先不帮我联系好范如霜! 事实上,直到这个时候事情还有转机,他放下身段,联系一下陈太忠就行了,或者授意田甜联系一下都行,无非一个电话的事情。 然而,田公子心里的气儿不平,就不想这么做,反倒是跟自己的妹妹叮嘱,这事儿你不许跟陈太忠说——我倒是不信,离了陈屠夫,我就要吃带毛猪? 陈太忠听到这里,也是苦笑一声,“我给他介绍活儿,还介绍出错来了?我怎么知道他做得了什么业务?连啥业务都不知道,就跟范如霜打招呼……你当临铝是我开的?” 其实以他跟范如霜的交情,也不怕这么说,但是他接触过田强,感觉此人真的有点浮躁,那这个招呼就不能乱打,万一这田强不知道天高地厚,给范董带去困惑甚至是麻烦,那就不是为官之道了。 “所以我哥就自己去联系了,”田甜继续往下说。 田强接下来就在凤凰联系别的活儿,然而这里是章尧东一手遮天,田立平又是新来的市长,没多少人肯卖他的面子。 别说疾风助力车厂和科委房地产是许纯良的天下,就算田公子想到交通局接点活儿,牛冬生都不给面子——牛局长可是跟许纯良的同学有合作呢。 反正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小一点的活儿,田公子看不上,而他看得上的活儿,不是章尧东一手把持,就是有其他强力的势力。 于是他这主意打来打去,就琢磨到新组建的煤焦公司身上了,前文说过,要说陈太忠联系的这煤焦,绝对数量真的不是很多,二十万吨而已,有的焦厂一家就吃得下——凤凰二十万吨的焦厂就有三家,加上在建的是五家。 但是这个份额,对煤焦行业影响重大,又由于陈太忠联系的是先钱后货的交易方式,对习惯了被拖欠的各家焦厂而言,这就是优厚到不能再优厚的条件了。 所以,够资格的焦厂,就纷纷地报名,表示愿意接受煤焦公司的调度,当然,谁都想多分一点份额,那么使出浑身解数去争取,那也就是必然了。 田立平不会亲自cāo作组建煤焦公司事宜的,于是就将景静砾任命为筹备小组的副组长,景秘书长知道这是新市长对自己的信赖,那么对田强在里面搅风搅雨,也就视而不见了。 “这还真是个麻烦,”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要知道,这个凤凰煤焦公司不仅仅是个协调机构,将来还要走实体的,没错,还要有外资进入的。 如若没有外商投资背景,将来凤凰的焦炭出口配额,很容易被别人卡了脖子,蓝家主导的焦炭行业为什么拿莒山没招,不得不用釜底抽薪之策?还不是因为陈太忠找来了外资? 反正,这种既做球员又做裁判的事情,在国内官场也常见了,可是田强这么一插手,只能让业已复杂的局面更加复杂。 2176章不便豪夺“你老爸知道这件事吗?”陈太忠沉吟片刻,不得不这么问了。 “可能……应该知道吧?”田甜回答得有点迟疑,沉吟一下又叹口气,“他俩知道咱俩的关系,既然他们不说,我怎么好问?” “算了,等我见了立平市长,直接问他好了,”陈太忠拿定了主意,田强这家伙太自以为是了,要不是我知道你真的姓田,没准会以为你是祸害田市长来的呢。 “要不,你还是先跟我哥说一声吧,”田甜犹豫一下,还是提出了建议,“他好像对你有点误解……你别让我难做。” “我跟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陈太忠对田强已经不抱希望了,那家伙做事实在太不靠谱,“也就他是你哥,我给你面子,换个人的话,不整得他哭爹喊娘,我跟你姓田!” “那你这不是入赘啦?”田甜听得就笑,“那我赶紧跟我老爸说,让他给我准备彩礼,娶你过门来。” “那我这攀龙附凤的帽子就戴定了,”陈太忠也笑,玩笑归玩笑,他已经听出来甜儿的情绪,并没有那么好,“市长的女儿呢,我哪儿敢乱想?” “只要你敢想,我就敢答应,”田甜在那边哼一声,话接得奇快,不过紧接着,她又幽幽地叹口气,“可惜,市长的女儿,肯定没有市长对你的帮助大了……你说是不是?” 陈太忠登时嘿然不语,他当然知道这话的意,田主播是跟白市长并肩作战过的,共用过一枝枪,所以,好半天他才叹口气,“小白说了,她能容忍你的。” “嗯?”田甜讶异地哼了一声,女人在这种时刻,都是非常敏感的,“我不但能容忍她,还能容忍你所有的女人……你是不是答应她什么了?” “没有啊,她就是对你印象挺好的,”陈太忠自然要矢口否认,心里却是在纳闷,最近这是怎么啦,是个人就想结婚,难道真是chūn天到了的缘故吗? “是吗?”田甜的狐疑,隔着电话都听得出来,接着又出言试探,“她要做大房的话,我也不计较地位……不过其他人怎么办?” “那个啥……我跟你爸约好了,五点在他办公室见面,”陈太忠有点抵挡不住这攻势,忙不迭转移话题,“就这样,先挂了啊。” 就在他伸手按“挂断”键的时候,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听筒内传来……田立平别的方面或者不行,但是对工作的态度,那真是没话说,自打他来凤凰之后,错非必要,一般根本就不回家,周六周rì都是在凤凰的各个县区度过,凤凰市七区二县五十九个乡镇,他已经跑了四十一个,市直机关、工矿企业也跑了不少。 像今天陈太忠说要找他汇报工作,他都是在静河二库附近,视察土壤墒情,天南省大部一个多月没想下雨了,未来的两周内估计也不会有雨,现在的旱情已经严重地影响了chūn耕。 所以,田市长在见到陈主任的时候,情绪都不是很高,“唉,抗旱形势很严峻,这一周以来,已经发生两起森林火灾了,幸亏发现得及时,要不然问题就大了。” “两起?”陈太忠听得咋舌不已,心里却是有点微微的纳闷,老田你来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居然就碰到了这种事情,你这屁股下面的位子,很危险啊,“严重吗?” “过火面积一共十几亩……都发生在童山,”田立平叹口气,苦恼地揉一揉太阳穴,低声地回答,“幸亏吴言多cāo了点心,要不然就糟糕了。” “十几亩?”陈太忠听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在通玉县亲眼见识过山火的,可别小看这十几亩,能扑灭那真的是万幸中的万幸了,森林火灾一过火,连树根都烧得着,山上又风大,真要烧上百十亩,那想扑灭都难了。 “嗯,小吴现在还在童山,”田立平又叹一口气,“偏偏这青旺的又来捣乱,要咱静河二库加大放水量……那能加大吗?青旺有水了,咱凤凰怎么办?” “这是……省里的意?”陈太忠听得出来,要仅仅是青旺提出来的条件,田市长不可能头疼到这种程度。 “是啊,青旺是农业大市,”田立平面无表情地回答,声音却是低沉得紧,“他们是重要产粮区,可是,曲阳那边也干得一塌糊涂了。” 要说青旺是天南的农业大区,曲阳就是凤凰的粮食心脏,反正水就这么多,省里要保青旺,市里可是想保曲阳,“啧,段卫华运气好,跑到素波了……反正素波不愁没水,我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呢?” “段市长在的时候,可是遇到了98年的大洪水,”陈太忠听田市长连这种话都抱怨出来了,禁不住就出声笑着劝解,“而且全省干旱,素河的水量也不行吧?” “但它是天南的心脏不是?”田立平悻悻地撇撇嘴,眉头又皱一皱,“来片云彩别的地儿都不许动,要等它飘到素波才人工降雨,那是先天上的优势……算了,不说这个了,小陈你那个曲阳黄搞得怎么样了?” “势头还不错,不过那边人劝我,要注意包装的统一xìng,”陈太忠沉吟一下,方始缓缓发话,“这样一来,不好一直占用贾记的商标,需要再尽快设计一个了。” “贾记啊……”田立平拉长声音,眼中露出若有所的神态,好半天才哼一声摇摇头,“可惜了,不是国企,当年怎么就没国有化了这个牌子?” “国有化了的话,也未必撑得到现在了,”陈太忠笑一笑,他这话不是虚妄的,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凤凰人,他见识过了不少老字号的倒闭,“像张头云吞,三响斋汤包……这些可都烟消云散了。” 说是这么说,他很能理解田市长的心情,以前段市长也是这个态度,很想把贾记收归国有,但是人家贾家不答应,大家又不好用强。 “你再去给他们做一做工作?”田立平侧头看他一眼,笑吟吟地发问了,“我觉得你做群众工作,挺有一套的。” 陈太忠登时就僵在了那里,好半天才苦笑一声,“您不想背这骂名,我也不想啊……我的名声,真的就差到那种程度了吗?” “谁不希望地方特sè越来越多?”田市长白了他一眼,犹豫一下,又叹口气摇摇头,“问题这一家现在影响到咱们凤凰市走向欧洲的行动了……啧,其实这也是个机会。” “算了,由他去吧,要不不明真相的群众又该骂娘了,”陈太忠摇摇头,“贾记的坛子是yīn平出的,一两天在yīn平做些差不多规格的坛子吧。” “要不要好好设计一下?”田立平还是有点拿不准,“再琢磨一下上面写什么字,这件事要慎重一点来做……你说荆老可能不可能再帮你写几个字?” “就曲阳黄三个字儿就行了,欧洲那边快断货了,”陈太忠坚决地摇摇头,“再坚持一阵儿,贾记那就深入人心了,到时候想不强取豪夺都不行了,人家外国认的是品牌!” “真要夺也就夺了他了,大不了多补偿他一点,我为的又不是个人私利,不怕人说,”田立平哼一声,这就是他跟段卫华最大的不同之处,关键时刻他下得了手。 事实上,田市长最担心的,还是新设计的坛子能不能获得欧洲那边的认可,“你说咱改一下字就行了?这傻大黑粗的……多少美化一下吧?” “人家欧洲人就认这个,真的,”陈太忠再一次地声明,“咱就是用这凤凰特sè,在欧洲酒会上刮起它一阵中国风来!” “嗯,行了,由你吧,”田立平现在也只能选择支持了,“一年五十万坛……问题不大吧?” “问题不大,起码一开始问题不大,过了这阵风,那就不好说了,”陈太忠若有所地点点头,“实在不行转头攻国内市场,总之,这个曲阳黄一团散沙的局面,必须遏制了,它们相互之间,还存在一个恶xìng竞争的问题。” “嗯,那我就让谢向南具体负责此事吧?”田市长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微微一笑,“他分管农林水……听说是你党校同学?” “谢区长做事……气魄不太够,稳妥是没问题的,”陈太忠实话实说,对于自己曾经的副手,他了解得相当清楚,“关键时刻,还得田市长帮他撑一下……咱们初期供得上五十万坛吧?” “一年内三十万坛是有品质保证的,实在不行就来个……饥渴销售,关键是牌子打出去,”田市长的理念居然很新cháo,“细节都酝酿得差不多了,关键是看谁来挑头……你说咱们搞个曲阳黄酒协会,统一包装,一致对外好不好?” “不好,”陈太忠一听协会俩字儿,登时又头大不少,于是忙不迭地摇头,“是用行政手段整合曲阳黄的时候了。” “那就吴言挂帅,谢向南配合吧,章尧东不反对,速度还能加快,”田立平笑一笑,侧头看一眼陈太忠,“你这家伙做事,速度太快,我感觉是被你推着走呢……” 2177警觉2178旱情 《ID小说网-hui2d.com》2177章jǐng觉关于曲阳黄的cāo作,陈太忠和田立平并没有说多少,不过,看到田市长焦头烂额满头包的模样,陈主任一时都提不起兴致说田强的事了——老田也不容易啊。 不过,他暂时没心说,田立平却是主动提了起来,“太忠,对于煤焦集团的人选,你有什么建议没有?现在市里推出两个候选人,一个是铁永红,一个是李继波。” “凤凰市这是没人了吗?”陈太忠一时听得大奇,铁永红把个凤凰化工厂搞得rì薄西山,李继波现在根本就是凤凰电机厂电工车间主任了,其他车间都分出去了,“这俩人选都是谁提的?” “铁永红是秦小方提的,李继波……那是章尧东的意,”说到这个,田立平只有苦笑的份儿了,“我来整合这个煤焦行业,别人提名干部人选,这很正常吧?” 其实这也不算正常,堂堂的大市长抓一个项目,市委书记还要插手,有点过了,然而,章书记原本就是强势的主儿,而田立平初来凤凰,手上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造成这种局面就太正常了。 “李继波……他什么时候搭上章尧东了?”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一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李厂长可是个孤魂野鬼来的——以前这人有什么派系,他并不知情,但是近几年显然是朝中无人。 “时间不长,而且跟你还有一定关系,”田立平看着他笑了起来,但是笑容里带了说不出的怪异,味道还极其浓烈的那种,“电机厂本来是在等死,但是现在一承包,被盘活了,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章书记认为这个人做事有魄力!” 屁的魄力,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说不得冷冷一笑,“章尧东是讲气运的人,他肯定是看上李继波的运道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愤愤不平,“明明是我的能力,反倒是成了他的运气?立平市长,我表个态啊……这个老总,他俩都不合适当。” “那你觉得谁合适?”田立平也打听过这俩人的口碑,心里自然深以为然,“我倒是有人选,不过是正林和素波的,搞过来的话,就太不给章尧东面子了。” “先别说那个了,”陈太忠听到这里,是再也憋不住了,“立平市长,你得约束一下田强,他在焦厂搞什么好汉股……为这个煤焦公司增加了变数。” “小强?”田立平讶异地看他一眼,对子女的放纵,田市长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能增加什么变数?他就那点眼力价,从小就爱胡来……他要是真的影响了大局,不用你说,我收拾他。” “他要是影响了煤焦的品质,会导致凤凰的煤焦在欧洲陷入被动,”陈太忠正襟危坐,有板有眼地解释,他在官场中跟上级认真地辩解某事,这是相当难得的,“而且煤焦口上,凤凰只是后来者,天南在全国,都是小字辈。” 我儿子至于那么窝囊吗?田立平听得有点生气,不过终究是正厅级干部,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蓝家?” 他上位的同时,莒山那边杨学锋掉了下来,关于这一点,田市长是知情的,更是派人解救过刘晓莉,由于时过境迁了,有些消息也能交流了,又由于他是当事人,所以就愿意打听得详细一点,这么一来,莒山那边发生的事情,他是天南省为数不多的深明内情者。 嘿,老田你倒是主动送上来一个理由,陈太忠听得心里微微一乐,接着微微点头,又叹一口气,“嗯,原来立平市长也想到这一点了。” 我可能想不到吗?田立平白他一眼,心说咱凤凰这么搞,有打蓝家脸的嫌疑,人家肯定会死死地盯着这里,等着咱们犯错呢,想到这里,他哼一声,“回头我跟小强说一声,让他老实点……其实我没管他,也是想看看谁听话谁不听话。” “您这测试方法倒是新颖,”陈太忠听得就笑,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以为然,不过田立平既然是这么说了,那就是要接过这段公案,无论真假他都没办法再追究了,“呵呵,我这积极反应情况,应该算是听话的吧?” “你?”田立平怪怪地白他一眼,也微笑了起来,接着又摇摇头,“我可没让你听话的打算……我把小强再送回美国吧,既然你看他不顺眼。” “问题是他祸害的是你,”陈太忠笑一笑,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回答,“我倒无所谓顺眼不顺眼,驻欧办只管穿针引线。” “行,不关你的事儿,是我想弄走他,”田立平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对小陈有点不服气,原本他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情,不过一听说小强被小陈念叨上了,这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他当然知道陈太忠有多么不好惹,连蒋君蓉都在其面前连连吃瘪呢,再加上煤焦集团这件事要是cāo作不好,没准要引来蓝家的暗算。 蓝家势大,但是他作为天南的干部,基本上不用太忌惮蓝家,可要是巴巴地将把柄递到别人手中的话,指望人家会仁慈吗?到那个时候,没准黄家都要跟着发火了——己方责任引起别人发难,这个xìng质还真的有点严重。 没错,到了那个地步的时候,黄家为了自己的面子,肯定要死保他,但是等事情过去之后,黄家人不会跟他就这么算了。 基于这两点认识,田立平猛地觉得,自己还真不能坐视儿子折腾了,事实上,田强找那些厂家打招呼,他是知道的,而且还点过两个厂子的名。 那俩厂子,一家是比较早一点的机焦工艺,产品不太可靠,另一家是老板名声不好,喜欢以次充好——田市长用这种方式告诉儿子,你弄俩零花钱老爸不反对,但是品质上不许出问题,要不然小心我收拾你。 跟其他的纨绔子弟一样,田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老爸,所以他很识相地绕过了一些不合适的厂家,也正是因为儿子懂事,田立平才没再干涉他的事情。 事实上,一开始听到陈太忠的抱怨,田市长心里都有点不爽——你能考虑到的,我都考虑到了,官场中的种种危机,还用得着你来教我? 可是不知道怎的,这事儿稀里糊涂就扯到蓝家身上了,直到这个时候,田立平才恍然大悟,敢情此事还隐藏着这样的风险,小陈这家伙,考虑得倒是真周到。 当然,他绝对想不到,陈太忠压根儿就没考虑到蓝家的因素——陈某人就不是那种做事谨小慎微的人,眼下情商长进了一些,但是线条还是比较粗的。 反正田市长好歹也是知天命的主儿了,官场里见过的起起伏伏也实在太多了,他心里很明白,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而是他一开始就忽视了的,真正可能存在的潜在危险。 同理,陈太忠也没认为他这个理由可笑,年轻的正处待遇只在官场混迹了三年多,却是实实在在的老江湖了,自是非常清楚某些潜藏的危机,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叹服,正厅果然是正厅,考虑问题真的很有大局感,哥们儿的眼界,还是差了一点吖。 “不说这个了,”田立平果断地摇摇头,煤焦集团的事情很着急,四月就要出结果,现在都三月了,但是眼下还有更迫在眉睫的问题,“太忠,你跟蒋省长和杜书记都说得上话,能不能跟省里说一声,少放一点水下去?” 这是个纠缠不清的问题,青旺少水的话,一季的粮食作物要出问题,凤凰粮产量要差一点,但是凤凰山多啊,不比青旺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随便挖个沟就隔绝火灾了,凤凰这边地形复杂,一把火下去,那损失要比一季粮食严重得多。 “这怎么可能呢?”陈太忠苦笑一声,他太明白省里这群大佬的想法了,“青旺的粮食旱死那叫天灾,但是你不放水下去,那就叫**了……而咱这儿不着火是应该的,着火了那叫组织不力,人家肯定希望咱们本地组织得力,以避免下游产生**。” “这他妈的才叫强盗逻辑,”田立平气得都骂上了,不过骂归骂,他也知道,小陈这个说法是省里领导心情的真实写照,做省领导的,考虑的是一省的格局,他如此骂骂咧咧,也不过是心情极糟时的发泄罢了。 事实上,田市长也能体会青旺市的心情,换个他做青旺市长,一样要想方设法地让凤凰放水下来,大家只是各有立场罢了。 然而让人郁闷的事情也就在这里了,他能理解下游的心情,但是下游不能理解他的心情,没错,凤凰的粮产量是不高,防范火灾也是zhèngfǔ该有的觉悟,出差错就该被追究责任——可火神爷他籍贯又不是凤凰的,就算把大多数干部都纠集起来,谁能保证凤凰就不失火了? 2178旱情“实在不行,你问问外国有没有什么得力的降雨措施吧,”田立平愁眉苦脸地叹口气,“最近还要有两股弱冷空气进入天南,不过用碘化银催雨怕是够呛。” 要不说这市长当得,也真够不容易的,啥都得懂一点,碘化银是人工催雨剂这大家都知道,但是知道碘化银威力有限的,估计就是比较专业的人士了,可田市长偏偏就知道——没办法,还是那句话,人都是逼出来的。 “也不知道我的太忠库那儿,怎么样了,”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没办法,境界不够那就是境界不够,他不想青旺的农田,也不想凤凰的火灾隐患,最先想到的,就是他那一亩三分地儿,“东临水的村民……生活得很艰难啊。” “太忠库?那儿还将就,”田立平微微一笑,现在他的jīng力,有四分之一都放在抗旱救灾上了,所以对凤凰市大大小小的水库都有比较直观的了解。 “那里选址比较好,水坝建的位置比较高,应该还有不少存水,放水是不太容易了……不过下游也不得不接受,他们总不能拿抽水机去泵你的水。” 这倒是个好消息,陈太忠心里微微一松,“吴市长,那也是我的老书记,她在童山还没有回来?” “嗯,她要回来也是晚上了,童山那边的火才扑灭,要防止死灰复燃,明火好灭,但是暗火那真就不好说了,那儿连石头都是红的,”田立平苦笑一声,这是废话,但是不强调一下,不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xìng,“就算回来,估计明天一早还是要去金乌。” 童山形势严峻,但是吴言好歹是童山出来的干部,真的要是招呼打到了,那边估计也没胆子阳奉yīn违——要知道,今年chūn旱期间唯一的两次火灾,都发生在童山,再出事情,掉的绝对不会一顶乌纱帽。 所以说,童山这边情势危及,但是当地动员得也充分,倒不是太大的问题——有问题也只能怪运气不好了,但是金乌这边,情形一样不容乐观。 金乌同样地山多,但是它的自然环境还远不如童山,由于过度地开采煤炭,地下水结构被破坏得非常严重,几条溪水在一年里,基本上有小半年处于断流状态,眼下又不下雨,森林火险的危险指数还高于童山。 别小看了这煤炭开采,开采一吨煤出来,相应地就要浪费掉两吨多的水,尤其是地下水结构被破坏,后果更是严重——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该有水的地方没水,不该有水的地方反倒是有水。 不过,金乌也有比童山强的地方,那就是不存在大面积山火的可能xìng,由于水少,山上的树木远比童山的稀疏,大部分地方烧起来不会有童山那么厉害,倒也说不清楚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陈太忠跟田立平有太多的东西要谈了,这一聊就将近聊了四十分钟,到最后田市长看一看时间,“这就六点了,一起吃饭吧,我把小强也叫上。” “不了,好久没回来了,得回家看一看,”陈太忠笑着摇头,当然,他并没有那么孝顺,不过想到见田强,他心里还是有点抵触——我跟田家这三个人,根本就是三种不同的关系嘛,“我老爸跟我还有点事情要说。” 田立平对他的态度有点失望,堂堂的大市长邀请共进晚餐,被这厮就这么拒绝了,他自然想得到,小陈之所以托词回家,肯定跟自己那宝贝儿子不无关系,想到这里,他心里也禁不住暗暗叹气。 不过不管怎么说,陈太忠对今天下午的沟通还是满意的,曲阳黄由小白和老谢接手了,煤焦集团暂时不选董事长,尤其是田强这家伙的所作所为,终于引起了老田的高度重视。 后一点,可以说是今天最大的收获——陈某人在官场上,不怕人下绊子使手段,但是他还真的头疼自己内部的利益分配方式,老话说死了,清官难断家务事。 田强是自己人吗?那当然是了,就算这家伙再讨厌,也无法抹杀他跟田家父女的交情,所以他对今天的谈话真的很满意。 “官场里,果然是先做人后做事啊,”这次,陈太忠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威力,同时也不忘记自夸自赞一下,“不过这种苦恼,也就是我能遇到了,别的处级干部,肯定遇不到这么多难协调的自己人,这就是人面儿广的代价吖~” 人面儿广果然有代价,他这一回来,别人就又知道了,由于是星期天,他原本想的是在宿舍不声不响地呆一晚,请古昕、牛冬生之类好久不见的朋友在家喝顿酒,不成想才将车开进宿舍院,迎面正正地撞上了庞忠则。 自打庞主任调任党史办副主任之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也白了,走佝偻个身子,唯恐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别人一看绝对以为是奔五十的主儿了,谁看得出这是那位二十九岁就成为义井街道办大主任的小庞? 庞忠则看到灰sè的林肯,也是一愣,身子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之后,快步扬长而去,看得出来,他似乎有打招呼的yù望,然而两人真的不熟,很不熟——虽然,双方心里都明白,陈某某和张某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 陈太忠倒也没在意他,锁了车噔噔地上楼,不过他前脚进门,后脚白洁的电话就到了,“陈主任,我去你家给你收拾鱼吧?” “别,你要来的话,跟新刚一起来吧,”陈主任一边回答,一边打开天眼看一下隔壁,发现吴市长确实不在,“新刚去哪儿了?” 杨新刚正跟别人打麻将呢,他难得地休息一天,就联系几个人搓几把,听说陈主任回来了,目前正在回家的上。 电话才一搁,张新华敲门进来了,四下看看没人,忙不迭地发话,“太忠,你听说了没有,开发区要升格了?” 陈太忠还没来得及回答,又有人敲门,这次是对面的于主任夫妇,于主任的爱人倒是不见外,手里拎着几sè青菜,一进门就直奔厨房,“小陈你们聊,我给你们做饭去……我说,你这家也该考虑找个女主人了吧?” 于主任却是没想到,张书记会来得这么快,自家就是张罗了点青菜的功夫,就失机了,手在口袋里捏了半天,终是不便将红包摸出来。 他们这些反应也就算了,不一阵,杨新刚夫妇居然偕同庞忠则夫妇一起来了,尤为有意的是,张梅居然是穿了一身的jǐng服,英姿飒爽的样子。 庞主任回家之后,就琢磨着怎么能攀附一下陈太忠,于是就找自家老婆商量,张梅却是不想再被触动心里那根弦了,就不肯答应,到最后庞忠则说了,“我不求他给我活动什么上进,就算帮着做点买卖,总可以的吧?” 张梅犹豫半天,终于点点头,又鬼使神差一般地穿上了自己上班时才穿的jǐng服,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不想出去了,就在这个时候,杨新刚偕着白洁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你看,杨新刚都不怕丢人,你怕什么?”庞忠则哼一声,陈主任跟白洁的传言,传得很广,尤其是杨家去年年底添了一个儿子,大家都私下说,这小孩的相貌,似乎跟杨主任的某个老领导有点相像之处——嗯,就是去了法国的那个。 谣言的可怕,就在这里了,孩子像谁不像谁,这东西真的是挺唯心的一件事儿,而小杨宝宝长得也确实让人容易生出点误会,这也是没办法的,孩子他就长成这样了,总不能扔了吧? 于是,张梅终于鼓起勇气,相偕着来到了陈太忠家。 当然,今天要说最郁闷的,肯定不是张梅,大抵还是应该数张新华,他觉得自己已经来得够早了,不成想后面稀里哗啦地跟进来一堆人。 倒是于主任夫妇挺荣幸,没过多久,牛冬生都来了,说不得又回家把自家二儿子叫过来,拜见一下交通局的大老板,也是意外收获。 一帮人折腾到九点半,陈太忠站起来送,白洁和张梅却是不肯走,帮着他洗完碗之后,又帮着他拖地抹桌子。 庞忠则和杨新刚则是站在玄关处,等着自家的老婆,张梅心里打了半天鼓,终于捡了一个时机,低声说了一句话,却是比蚊子哼哼的声音大不了多少,“回头给我打电话。” 陈太忠的心里,原本都已经逐渐淡忘了这女人——毕竟人家是别人的老婆,可是听到她的低声叮咛,又想到挂在门口的jǐng服,心里居然又泛起了一股冲动。 不过,他肯定不能就此做出什么反应,且别说人家老庞和新刚还在家,只说那卧室,也不能让她进去——小白把那个地方看得比命还重要,上一次田甜进去,那是yīn差阳错,要是再随便领人进去,就太刺激吴言了。 吴市长是在八点半回来的,按这个点钟来算,她显然是在童山吃了饭的,等大家一出门,陈太忠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衣橱就走了过去——当然,天眼先侦查过的,那边就俩人。 小白同学上次就说过,官场生活带进家里是难免的,事实证明这话一点都不假,陈太忠走过去之后,端起那边早早泡好的茶水,就说起了曲阳黄的事情。 吴言早就想过开发曲阳黄了,前一段又他又打过招呼,眼下听说田立平有意让自己挂帅,倒也没有多惊奇,反倒是对他反对李继波就任煤焦集团老总有点奇怪,“他跟你仇很大吗?” “不是私人恩怨,问题是,有一次我进厂里找他,他居然就在办公室里,公然等一个女人喂他水果吃,”陈太忠撇一撇嘴,“这人太不知道自律了。” “好像你知道自律?”吴言白他一眼,“李继波比起你这个sè中恶魔,还差得很远吧?” “那也要讲究个场合不是?”陈太忠大义凛然地反驳,他可不觉得李厂长能跟自己的觉悟相比,“就在办公室?再说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尧东书记估计是觉得这个人听话,”事实上,吴言也不知道章尧东为什么提名李继波,“你要是觉得他不合适,主动去找他反应一下情况吧。” “我跟李继波又没这么大的仇,”陈太忠悻悻地哼一声,他反对归反对,但是插手干部任免,还把风吹到章尧东那里,就有点不知自爱了,想到再见章尧东,没准还会得知关于自己可能动一动的消息,就越发地提不起jīng神了,“反正老章一天不给我添堵,他就不舒服。” “干部有缺点,不代表他没能力,”吴言也跟着叹口气,别看她是章系当红大将,这种事情,她在章尧东面前也不好主动发话,“世界上哪里有完人?让他们充分发挥主观能动xìng,扬长避短,也是符合组织jīng神的……” 说到这里,她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毕竟吴市长本人一直都不喜欢乱搞男女关系的干部——某人除外,“唉,算了,对了太忠,能不能跟上面打个招呼,水库往下少放点水?” “我哪儿有这面子?”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下午田立平也跟我提这事儿了,我说……这次的旱灾,真的很严重?” “还九八年的债呗,有些水坝在枯水期进行了加固,还放了一点水,”吴言将身子向椅子上重重地一靠,伸手去搓揉自己的眼睛和双颊,一副相当疲惫的样子,“这个农林水,还真不是好干的……给张罗点钱,我打机井抗旱吧?” “嗯,我想办法给你贷点款吧,”陈太忠走上前去,双手帮着她搓揉额头,同时微微地输进去一股仙力,“旱情会持续多长时间?” “嗯~”吴言被他这么一搓揉,舒服得呻吟一声,心里也异常受用,“就这样,不要停……听说未来一个月,不可能有大的降水。” “一个月?”陈太忠听得吓一跳,“那时候可就是清明了,太危险了,要不这样,你跟许纯良说一声,让他把星火计划的钱做得多一点吧?” 科委赚再多的钱,终究不是个人的,所以,在提高科委职工生活品质的同时,加大对其他行业的拨款,那也是必然的。 2179树木2180争水 《ID小说网-hui2d.com》2179章树木陈太忠在凤凰忙了几天之后,他猛然发现,自己在凤凰市的地位,升级了……他已经不再纠结于种种小事,参与的都是大事了。 比如说煤焦公司的组建,比如说曲阳黄的资源整合,又比如说有两个市长想让他跟省里协调水的问题,再比如说插手开发区未来的班子人选。 当然,陈某人早就认为自己翅膀硬了,从他最近越来越不鸟章尧东,就知道他将自身定义在了什么位置上,但是官场中,光是你认为自己不含糊,那是不行的,那叫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有大家都认可你的能力,那才是真正的不含糊。 陈太忠对眼下这个局面,是相当地满意,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前一阵他在陆海搞得有点太出格了,所以这红火归红火,进步一时半会儿是不用想了——而且对知情人来说,他的人气多少有点降低。 对不知情者,那就只能用火爆来形容了,谢向南就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还想拉着陈太忠指导一下曲阳黄收购中的问题——这些都叫曲阳黄,这是没错的,但是口感绝对不可能完全相同,这也是肯定的,陈主任在欧洲纵横捭阖无往而不利,能提点宝贵意见,那是最好的了。 陈太忠当然拒绝了,他对吃饭喝酒没什么讲究——在家的时候连生饺子都吃,自然品不出其中细微之处,就不在那儿碍眼了。 但是煤焦集团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了,田强在他回来两天之后走了,有一家焦厂,老板有个美艳的侄女儿,不小心说出田公子走时大骂陈某某,是的,田某走得很不情愿。 这些业主原本就知道,陈主任不是个善碴,眼见连田市长的儿子都扛不住,这心里就更骇然了,反正不管有事没事,找陈老板报个到总是没错的。 可陈太忠哪里待见他们?而且他也不合适去见,要不然难免有那无事生非的主儿,会猜他把田强撵走是别有意图,传到田大老板耳朵里,就算老田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但多少也难免生出点尴尬来。 他不想见人,可是别人还是非见他不可,就算有那搞定了章尧东或者田立平的主儿,也要假巴意地sāo扰他几遭,能搞得起焦厂的主儿,文化未必有多高,但是这人情世故不会差到哪里——见得着见不着陈主任,这是要看机会的,但是这sāo扰电话打没打,却是态度问题。 那陈太忠就只能躲了,尤其是到星期六的时候,打电话的人叫个多,可陈某人还不便随意拒绝——周末了嘛。 总算还好,今天是石毅从素波回凤凰来,同行的是副主任、工会主席戏曼丽,戏主任是女xìng又是负责工会的,这段时间挺辛苦的,总算是她单身一个人,倒是不存在家庭影响的问题。 陈太忠借探望职工的名义,脱身了,而石毅身在陆海那么久,也听说了一些事情——那么大的失踪案,湖城jǐng方sāo扰他这个被害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石同学是被下了封口令了,跟家里人都不许说,这封口令不但有来自陆海的,还有来自许主任的——不听话的话,小心你的医疗费不好报销。 但是再封口,石毅同学也知道,在正西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来科委时间不长,也没见过陈主任几面,但是这种级别的人物,对他这见习期间的职工,就属于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了——而且这个凤凰科委有史以来最有名的副主任,其事迹也确实很具有传奇sè彩。 上次陈太忠去陆海的时候,见过石毅一面,但是走的时候就没去见了,见习职工一直没机会向陈主任表示自己的感激,这次终于如愿,就有点难以抑制了,“多谢陈主任为我出气。” “你说什么呢?”陈太忠讶异地看着他,心里却是有微微的不爽,我知道你有点激动,但是当着这么多人,话不能乱说不是?“小石你有点亢奋了,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安心养伤……争取尽快回到工作岗位,领导和同事们都盼着你早rì回来呢。” “亢奋……我没法不亢奋啊,”石毅闻言,登时就大哭了起来,“我这辈子完了,连上楼梯都要扶着墙,女朋友也吹了,谈了八年的对象啊~” 大学四年,高中三年……这都还差一年,你小子这是,早恋!陈太忠清一清嗓子,“不要那么冲动,回了科委,这就是回了娘家了,有我在……” “回了娘家,也是个半死的人了,”石毅的眼泪,就如同静河二库放给青旺的水一般,量不是很大,但是胜在绵密不绝,“呜呜,陈主任,你谅解我一下,我真的控制不住。” 有我在,你的伤势好恢复啊,陈太忠想这么说来的,但是被对方打断了,心里一时就有点恼怒,你对领导的这种态度,那是有点不对劲,“你要相信组织……” “我没办法,真的控制不住,”石毅的眼泪还在汩汩地流着,“陈主任你为什么不把那些人全杀了呢?” 看你这模样,我已经后悔了……当时就应该全杀了,成不?但是你也不能左一句右一句地暗示,此事是我干的吧?陈太忠真是没招了,想生气吧,又有点不忍,“小石你情绪太激动了,戏主任……你们没给他准备一点抑制情绪的针剂吗?这是咱科委的功臣来的。” 他嘴里说的是功臣,但是既然提及“抑制情绪的针剂”,那么他打算使用的手段,就是戒毒中心对刘晓莉的那一套,不过戏主任对石毅的情绪也比较了解了,说不得微微一笑,“他现在一亢奋就会胡言乱语,陈主任你包涵一下。” 陈太忠自然能包涵了,同时也借此躲过了别人的sāo扰,但是想一想明天是周rì,他就越发地头疼了,得找个理由避出去啊——我宁可对上焦厂厂长,也不想对上这个小石了! 不过这周六难熬,周rì就更难熬了,尤其是有些焦厂的老板,还是通过这样那样的关系找上门来的,也不好直接就顶回去,甚至有些人,他不见人家都得拿个说法出来,比如说水利厅张国俊的战友啦,王宏伟的妹夫啦……总算还好,他想来想去,想到一个好去处——去东临水转一圈,查看一下自己曾经战斗和生活过的地方,旱情到底如何。 当然,陈主任若是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去了,似乎也有点师出无名,但是好死不死的是,这个东临水,是他帮蒙晓艳联系过的,今年十中学生植树节的活动地点,而千禧年的三月十二rì,还就是星期天。 这个创意来自于前两天,蒙校长在育华苑的床上,感慨起学校想在三月五rì搞一个雷锋纪念rì,结果不单不少学生们没听说过此人,老师们也不感兴趣。 大家都说,“雷锋叔叔没户口,三月来了四月走”,现在不流行这一套了——说白了,还是因为三月五rì是星期天的缘故,大家谁也不想加班。 “这可不好,jīng神文明的建设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学生们,正是培养世界观和人生观的年纪,”陈主任当时就表示出了不满,也不管自己眼下赤条条地搂着两个女人,是否符合jīng神文明建设的要求,“要是我是你的话,就让不会唱《奉献》的学生,政治卷子上扣五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该坚持的。” 事实上,陈某人如此愤懑,并不是正义感爆棚的缘故,他只是想到自己经常做好事做到泪流满面,心里真的太不平衡了:凭啥每次泪流满面的都是我呢?你们也应该学会,让这个世界充满泪……嗯,是充满爱嘛。 蒙晓艳也有点悻悻,怎么说自己也是一校之长,提个建议大家都反对,真的太没有面子了,听到他“百年树人”的话,登时就有了主意,“那下一周,周rì正好是植树节,一样培养他们的公德心!学雷锋过时了……我看谁敢说植树造林也过时了?” 这话在理,九八年的洪水尚且历历在目,谁再敢说蒙校长你这个活动搞得不合适,都不用校长大人出手,有的是人扣帽子。 事实上,蒙晓艳选了这么个星期天,只是心里的一些报复念头使然——让你们参加公益活动,一个个推三阻四的,私人办课外班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当然,争一时之气的念头是有,关键是她确实认为,这个植树节也值得办一下,作为一校之长,经常组织一些公益活动,能陶冶学生们的情cāo,顺便又锻炼一下身体,何乐而不为呢? 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想起来东临水那一摊了,索xìng当下就介绍了那里,要说这东临水真是个典型例子,都石漠化了,肯定能衬托出植树造林的必要xìng嘛,还可以让学生们适当地忆苦甜一下,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2180章争水陈太忠这居中一联系,白凤乡那边肯定答应下来了,张衡书记还让乡里拨出两千块钱给东临水村,让他们从水渠里运点水到山脚下,再将山上弄上一百个树坑出来。 当然,这不仅仅看的是陈太忠的面子,蒙晓艳那个叔叔也很给她撑腰的,红山的书记王小虎又跟陈主任交好……而且,植树造林它确实也是好事。 此事原本就这么定了,陈太忠也没想去,蒙晓艳倒是带了一大票老师和高一的全部二百四十多名学生前去——高二、高三的学习任务就紧张了,不便前去。 但是既然被人四下乱堵,陈主任想来想去,就又跑到东临水来了,老村长一进村,村里登时就鸡飞狗跳了起来。 李凡丁已经回来了,不过村长一职已经被免了,关进看守所住了半个月,丢了挖机的白杰原本还不想放过他,怎奈红山区已经换领导了,王书记懒得鸟他,现在刚上任的领导叫李凡是,是李凡丁的堂弟,三十出头的一个黑大汉。 的李村长,跟陈主任也认识,当年修的时候,李凡是也上阵挣钱了,而他同时还在白凤乡开个小饭店,给李凡丁送过菜蛋米面,当时的助理村长却是不认这笔账,不但没给钱,村里分摊土地占用费的时候,也没给他。 一句话,他跟陈太忠有点恩怨难明,但光是就事论事的话,其实也很容易放下这点往事,陈太忠和老支书在村里转一转,发现东临水的生活确实改善了一些——这一点上,吕强的凡尔丁水泥厂功不可没,吕总在这里招了二十多号人,其他人农闲时也有零工可打。 转了一阵之后,就有那胆大嘴泼的妇人家问陈村长,常寡妇一家在城里过得咋样,一旁又有小媳妇小丫头脸红红地看着年轻的正处待遇——昔年的村长,现在都跟区长一个级别了呢。 陈太忠当初也是跟这些人打过交道的,倒是没在意,不过,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犹豫一下,还是让老书记带着自己往山脚走了。 蒙晓艳这次来,找了六辆大轿子车,还有三辆拉树苗的卡车,这次活动,学校里也筹出了五千块钱,按说这么多人和钱栽一百棵树,成本实在太高了,不过这活动重在参与和教育,那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张书记和李村长在山脚下支了两张桌子,上面放点茶水啥的,陪着蒙校长等几个人唠嗑,山上,学生和老师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扛树苗栽树,四面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老师,陪着村民在到处走动观察情况。 李村长也是个识得分寸的主儿,这女校长可是蒙艺的侄女儿来的,再怎么招呼都不为过,而且若不是人家想来搞活动,估计这辈子,他也没有结识这样的贵人的机会。 不成想他在这边招呼贵人,一转眼村里又走过个贵人来,张衡自认曾经是陈太忠的领导,倒是没表现得太过恭敬,李凡丁则不同了,隔着老远就迎了上去,嘴里还嚷嚷着,“老村长回来了?你咋不提前打个招呼呢?” “随便过来看看,”陈太忠冲他点点头,转头看向张衡,“呵呵,老乡长也在,看来蒙校长这次,是有点兴师动众了。” “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来了,”张书记微微一笑,伸手同他相握,“想当年还是我的兵,现在也就三年的工夫,我就只能仰望了,老乡长我臊得慌。” “老乡长你是厚积薄发,不进步则已,一进步肯定惊人,”陈太忠笑眯眯地跟他胡说两句,心里有点腻歪这种官场套话,就走上山看学生们栽树。 这山基本上都是石头山,也没啥土,可是既然乡里给钱了,村里发动人上来,连凿带挖搞几个坑,问题也不是很大,尤其捡那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凿坑,也利于树木存活。 学生们四五个一组,抬着树苗往上走,树苗倒是不大,但是下面包着沉甸甸的泥土,将树苗抬到挖好的坑处,一旁有人指点,这树苗该怎么放,放好之后,又该如何踩实泥土,一帮学生们大多都是城里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踩实土之后,就要浇水了,由于这树坑挖得比较集中,小三百号学生和老师熙熙攘攘的,从山脚打上来的水泼洒得到处都是,搞得地上泥呼呼的粘腻异常。 有那不少学生爱干净或者懒,劳动了不一会儿就站在一边聊天,还有学生拿了带来的零食吃,陈太忠也不管,只是笑眯眯地在山上转悠——学生就是单纯啊。 大约十一点半左右,大家才说要收工了,不成想远远地跑来两个人,“李村长,不好了,咱们的人要给学生娃运水,让西凤村的欺负了!” 现在是chūn旱时期,东临水的水也不多,不过乡里既然给钱让挑水,李凡是就找了两辆水车往山脚下一个石洼里注水,反正是浇树又不是人喝的,浑浊一点无所谓了。 然而这学生们连打带闹的,浪费了不少,又有学生没命地往死里浇水,事先准备好的水就有点不够了,于是李村长吩咐水车,再去运两车回来。 按说两车水实在不是个啥事儿,但是由于他们扒开了限量供应的水渠,这问题就大了,事实上,东临水村也是借这个机会,把水多往村里放一点。 东临水沿河长度就是一公里多一点,而这太忠库是在东临水的上游半公里,在水最深的地方开的口子,他们要是一用水,偏上游一点的西凤村就惨了。 东临水村有一辆运水车,私人经营的,就是一个汽油桶横放在马车上,上面开个口子下面接个水龙头,这就是齐活了,往年干旱的时候,井水和河水都太浑浊,只能浇地或者给牲畜喝,这运水车就跑到乡里接一车水回来卖,一桶三毛钱,五口之家省一省的话,也能够喝三天的。 这次经营者接了这活儿,来回一趟十块呢,不成想到那边扒开口子一接水,西凤村的人不干了,麻痹的你们才放过水又放,找打呢? 卖水的和村里来扒口子的人也恼了,这是乡里张书记的意,有种的你们去乡里闹去,少跟我们逼逼,这水库要不是我们的陈村长,它修得起来吗? 这明明是水泥厂吕老板出钱修的,关你们东临水屁事——反正相骂无好口,这也是惯例了,大家骂着骂着,就推搡了起来。 严格来说,这个太忠库的建成,对东临水的影响还真是挺大的,要说东临水的人,比西凤村的人要少三分之一,但是往rì里用水,东临水都用得很气粗——陈村长给我们盖的水库,我们多用一点怎么啦? 而西凤村的人,对此反应也不是很强烈,有这么个水库,大家都便利了很多,反正东临水就那么屁大一点,多用能用多少? 可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西凤村的人就不能答应了,你把水一放,我们村的地可就没法浇了,你们差不多点哈——他们的口子在水库比较靠上的地方,如不在这里开空子,上游有些地就浇不上。 等张衡和李凡是赶到水库的时候,两边已经纠集起了四五十号人,更有那情绪激动者,手里拎着铁锹锄头之类的骂骂咧咧,河岸两边,还有村民们一拨一拨地赶来,情形之严重,简直就是一触即发。 “都给我住手!”张衡大喝一声,张书记在白凤乡先干乡长又干书记,不但人头熟,也练出一身胆量,一边说一边就走上前,绷着脸发话了,“咋的,你们这是要给老子造反呢?” 这就是乡干部的派头,张书记本不是粗人,但是在下面村里调解矛盾,尤其是这种可能引发两村械斗的激烈矛盾,他要是不骂两句脏话,态度再软一点,局面就有失控的危险——强硬和野蛮,那是必须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这么一嗓子,喧嚷的人群登时就安静不少,紧接着张衡背着双手走到人群中,“西凤村的站到南边,东临水的到北边……都给老子往后退三丈。” 李凡是知道,这不是自己出头的时候,说不得指挥村民们退后,西凤村那边见状,也迟迟疑疑地向后退去——跟东临水的打架倒是不怕,但是惹得张书记不高兴了偏帮,那麻烦可就大了。 “张书记,你得给我们村子做主啊,”南边人群里站出一人来,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是西凤村的治保主任邓六字,“说好四天放一次水,最近四天,他们放了三次水了。” “我们是执行乡里的政策,植树节,让城里的学生娃们忆苦甜种树呢,”李凡是哼一声,出声辩解,“邓老六你少瞎扯,当着张书记的面儿,你问问是不是?” 邓六字当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上一次东临水扒口子他也没管,但是这次不能这么答应了,“打水你不会一次打够?啊?狗cāo的李凡是,别跟爷瞪眼……” “够了,屁大一点事儿,”张衡冷哼一声,“让东临水的接水,回头让你们杭村长打个报告,乡里给你们批个泵机。” 2181纠纷2182不做好事(凌晨双倍) 《ID小说网-hui2d.com》2181章纠纷张衡的基层工作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一语就说中了要害,你西凤村瞎折腾,还不是嫌自己取水的水位高?答应你一台水泵,总可以了吧? 凭良心说,一个水泵真没几个钱,但是西凤村也不宽裕,随便扒个口子就能浇地,还省电,买那玩意儿干啥?当然,乡里白给那就是另一说了。 不过话说回来,张书记的水泵,也不会是那么好要的,眼下这事儿也真的是屁大一丁点儿,大家之所以叫真,无非是东临水村觉得自己在响应乡里的号召,而西凤村认为,非常时期大家不能不守规矩。 官场里讲究,毛病不能惯,这人和人打交道,也讲究这个,眼下这点水倒还好说,再旱个把月,西凤村没准还真得考虑买水泵了,所以才宁可酿成上百人的群架,也要争夺水库上的话语权,实在不足为奇。 但是张衡生气啊,为了这百十来块的事情,我答应你两千多的一台水泵,这都是为了尽快平息事态,要不然引发大冲突,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西凤村的人一听说这话,就不做声了,有了泵机,咱都能把整个太忠库抽干呢,用水上自然不会再受东临水的治了,张书记这是乡里干部里的一把手,当着这么些乡亲说出来的话,肯定也是要算话的。 可是李凡是一听,就有点恼火了,我这是听你张书记的话呢,凭啥西凤村就白白得一个泵机?那些水不够,也是学生娃们糟害的,不关我们东临水的事儿啊。 他做官可没有李凡丁时间长,见识也不如前村长广,不过,当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不敢顶撞乡里的老大,只得委委屈屈地申诉一下,“张书记,他们不配合学生娃搞jīng神文明建设,都得了一个泵机,我们东临水……也要一个。” “你还要个什么?”张衡很不满意地看他一眼,对东临水的状况,张书记心知肚明,他是老白凤乡了,这些事儿蒙哄不了他,“你那儿的口子,太忠库干了,你那儿都扒得出水来,少跟我凑热闹。” “张书记,这话没错,可是当时的蒋工说了,老扒口子的话,容易对水库造成隐……这个隐患,”李凡是大声嚷嚷着,辩解了起来。 他这话说得听起来在理,但是事实上不然,这扒口子是乡里土话,各村的口子在建水库时,就做过相应的渠划规划,而水库施工时,在口子附近肯定要做处理。 这么一来,就保证分流渠所接豁口处不出问题,前面可以放下类似闸门一般的挡板,真要来什么大洪水,只要把阻挡物后面也填实了,就不怕这一块儿出毛病,甚至可以说这一段是最让人放心的——这么说吧,水库溃坝大家见过,谁见过坝没垮,水闸先垮的? “隐患个**,”邓六字张嘴就骂,张书记或者不知道这太忠库是咋回事,他作为生活在太忠库旁边的人,真的是太清楚了,一听李凡是打算嘴里跑火车,他就忍不住了。 按说西凤村这么折腾一下,就得个水泵,已经可以满足了,但是想到东临水也要个水泵,邓主任就觉得委屈得慌,麻痹的老子是真有需求,你那叫趁火打劫。 这么想着,他心里就不平衡了,这倒不是说见不得邻居比自己好——事实上这个因素未必多但也有一点,更关键的是,乡干部若是只补偿西凤村,那就说明西凤村占理,要是两家都补偿,那说明,这次西凤村还是没有压制住东临水。 所以,邓六字不能容忍李凡是浑水摸鱼,这次明明是我们占理的,于是就要戳穿对方的谎言,“这个水库建的时候,陈太忠考虑你们东临水太多了,你别不承认。” “老子就考虑东临水多了,你咬我啊?”陈太忠在人群后面站着,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你小子满嘴不住地喷粪也就算了,现在又敢嚼我的舌头? 他慢悠悠地排开众人走上前,上下打量一眼对方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再在背后瞎逼逼,信不信我断了你西凤村的水?” “你是……陈太……陈村长?”邓六字没近距离观察过陈太忠,只是在太忠库揭牌趁热闹的时候,远远瞄过两眼,又在电视里见过几次,上下打量一下对方觉得面熟,再一结合人家说的话,就猜出了一二来。 陈村长背着手傲然不语,周边的东临水村民们可就激动了,“可不咋的,这就是我们陈村长”,“陈村长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不给我们面子,就是不给陈村长面子”……邓六字一听,也有点腿软,事实上,陈村长这人,属于墙里开花墙外香的,丫在东临水的时候,没人觉得这小年轻有多猛,但是陈太忠离开之后,在市里渐渐地闯出了名堂。 白凤乡是个比较封闭的地方,东临水和西凤村尤甚,但是对自己这里出去的人物,大家都还是比较关注的,尤其是太忠库揭牌的时候,省委书记蒙艺都来了——还能有谁不知道东临水前村长助理的? “陈处长,你的东临水要活,我们也要活啊,”村里人没文化,可邓主任多少也算官场中人,又是四十出头了,就知道叫“陈处长”比叫“陈主任”更合适,而且也知道对方的恐怖。 然而,村干部就是打出来的,关键时刻他不能掉链子,“你要觉得我做得不对,打我一顿好了,我不还手,就是这个水的事儿,它不能商量。” “想打架?你们一起上吧,不就是四十七个人吗?”陈太忠的手向后一背,就那么施施然地走了出来,嘴角兀自噙着一丝冷笑,“事先说好啊,医药费我不管。” 陈太忠护短护得极紧,但是今天事情的因果他听明白了,也就没觉得西凤村错得有多厉害,所以才强调一下医药费的问题,却也是虚言恫吓的意。 原村长助理非常明白,村里挣钱不易,实物倒是好说,对每一分的花销,那都是看得极重,要是真遇上那些欠揍的,他直接就是打了再说——哥们儿就打你了,给你钱看病。 而眼下提前说不给治病的钱,那就是说你们最好掂量一下再动手——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我是给你们机会了啊。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邓六字就开始哆嗦了,陈太忠……这是陈太忠啊,不管邓主任刚才吹得再厉害,但是作为一个村治保主任,他很清楚什么叫“凤凰市黑白两道通杀”。 他不吱声,别人自然也就不敢吱声,陈某人见到自己的yín威大盛,心里一高兴也就懒得计较那么多了,“都散了吧,你们西凤村的以后少欺负我们东临水。” “我们没有欺负人,”邓六字一听这话就又不干了,没办法,这个关键时刻他要是顶不上来,以后这治保主任就难以服众了,宁可让陈太忠打我一顿,这个理是要争的。 “嗯?”陈太忠都打算转身走了,听到他这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侧头上下打量此人一眼,却不再说话了。 陈主任原本就是以气机入道,做了这么久的官,官威也培养出了不少,再加上他有意威慑,所以,仅这淡淡的一眼,就让邓六字觉得,仿佛一座泰山当头压了下来,竟然连继续解释的勇气都没有了,冷汗也从背心冒了出来。 “陈主任,老六他不会说话,算了吧,你不要理他,”就在这时,西凤村那边又站出一个人来,三十多岁,一副村民打扮,谈吐却是尚算得体。 这位见陈主任又看自己两眼,于是笑吟吟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建福公司在小王庄的抄表员刘刚,早就听说陈主任的大名了。” “哦,”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又看一眼邓六字,见他愣在那里不吱声,于是转身就走了,也没理那刘刚。 建福公司的抄表员,很多都是聘用当地的村民兼职,而付出的工资不过是月薪一百,以及两百度免费用电数。 别小看了这两百度电,以前大家用大网的时候,有的村落一度电能达到两块五,当然,这并不是供电局的公开定价,具体原因以前说过,也就不再表了。 而建福公司走的都是水电,这点电的成本几近于无,却是给抄表员留下了天大的福利——对村民来说,两百度电一般也用不完,那么扯根线跟亲戚朋友分润一下,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村里人多是世代相伴而居,对面子的看重远超城里人。 不过,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每个抄表员都不可能抄自己村子的表,而且还不定期轮换,于是就出现了家在西凤村的人,去抄小王庄的表的现象。 小王庄离西凤村有将近五十里地,还净是山,算是比较极端的例子了,可是这刘刚看起来也颇以为荣,这就是时下农民的真实心态——我们不怕辛苦,就怕赚不到钱。 而且,这抄表也不是多辛苦的事儿,一个月抄一回就行,平rì里的线巡查要求得也极松,农闲时候,每个月保证能到十五天就行。 当然,西凤村的抄表员若是在小王庄被本地人欺负了,小王庄的抄表员你就得站出来帮忙说话,若是西凤村的抄表员在里面上下其手,小王庄的抄表员或者其他抄表员……甚至任何人,都可以向建福公司反应。 所以说,杨华搞农村工作,还真的有一套,互助互利的同时,又相互监督了——这就是从制度上堵住了漏洞,断绝了很多潜在的不稳定因素。 当然,再好的制度,也要执行得当才行,而建福公司并不大,不但是私人xìng质的,搞的也是一言堂,相关环节自然不会出现问题。 这也就是刘刚敢站出来跟陈太忠打招呼的原因,但是他胆子够大,陈主任却是有点郁闷了,别人都知道我是建福的幕后老板,但是你这么站出来公然表态,啧,这是有点不合适,幸亏在场的最大的官儿,也不过才是正科的张衡。 2182章不做好事张书记见陈主任埋头疾走,知道其心态,自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半天才笑着发话,“学生们的饭,村里食堂准备了,味道不是很好啊。” 村里早就没有食堂了,不过村委会有大锅,做一下也不费多少事,尤其是十中要求,做点粗面糊糊就行了,清炒一点白菜什么的,再张罗一点腌制的酱菜就是了——忆苦甜嘛。 蒙校长听他这么说,幽幽地叹口气,“反正今天是给张书记添麻烦了,现在的学生啊……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蒙校长你这是哪儿的话?呵呵,那只是孩子嘛,”张衡心里深以为然,脸上却是带着不以为然的笑容,他不得不如此,十中那可是市重点,省里都有名的。 就算蒙晓艳不是蒙通的女儿蒙艺的侄女儿,他这一个偏远地区的乡党委书记,也是要巴结的,谁家孩子不上中学?交好蒙校长,将来有些事情,那就能方便一二。 不过他惦记最多的,还是怕西凤村惹上陈太忠,给自己带来麻烦,于是犹豫一下又说,“陈主任,西凤村那边也挺苦的,这两年都快比东临水差了。” “嗯,”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件事,这东临水这两年发展得算不错了,可是张衡形容一河之隔的西凤村的惨象,用的居然是“快比东临水差了”。 想当初,是哪个混蛋想到把我弄到这里当村长助理的? 见他绷着一张橡皮脸,李凡是犹豫一下,又悄声跟张衡嘀咕一句,“张书记,给我们也配个泵机吧,我们这可是积极地配合乡里呢。” “你凑什么的热闹?”张衡不满意地看他一眼,又用眼角的余光瞥一下陈太忠,哼了一声,“你当西凤村那台泵机说给就给?他姓杭的管不住自己的村民,影响了乡里形象,我还要收拾他呢……” “啊,真的?”李凡是听得目瞪口呆,他跟邓六字想的一样,“可是张书记,你都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儿答应了,不能翻悔吧?” “谁说我要翻悔了?”张书记哼一声,却是不再说话了。 李凡是还想再问,却是被老支书拉了一把,于是闷头走,走了好一截儿才反应过来:合着张书记要刁难西凤村的人。 还是这当领导厉害啊,李村长暗暗感慨,他只当自己能趁着陈太忠不高兴的时候,跟乡里讨要一点东西,就已经算得上是会审时度势了,不成想人家张书记还真就不给,解释的也是一套一套的——估计,这陈主任也会因此消不少气儿。 陈太忠还真是消了不少气,不过等他们赶回村委会,见到那些学生们忆苦甜得不是很利索,就有点不顺眼。 村委会的院子不算小,不过这小三百人挤进去,也没多少空地儿了,学生们在老师的指挥下,去几个大锅边排队打了饭,大多吃得挺香,有的却是愁眉苦脸的。 粗粮就是这个不好,一开始大家还能吃个稀罕,觉得不错,但是多吃几口,就觉得拉嗓子了,尤其那炒菜里面基本上见不到油星儿。 粗吃还觉得是地里刚摘的新鲜蔬菜,再吃几口也觉得没味儿了——偏生那大师傅手艺还不行,将菜炒得稀烂,生恐不熟学生们吃了出问题,如此一来,连菜香都没多少。 陈太忠他们进门儿的时候,学生们的饭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有人端个海碗,看着碗里剩下的大半碗糊糊发愁,还是有个老师眼尖,一指院门口,“吃不了的,倒进泔水桶里吧。” “这学生……”陈太忠看得都摇头,几个娇滴滴的女生,看起来那碗里的东西总共没动了两筷子,一看就是娇惯出来的。 一个打菜的大师傅听见了,也苦笑一声,“陈村长,这城里娃就是不行,干一上午活儿,连这点东西都吃不了……” “行了,进去吃饭吧,”李凡是赶紧打断他的话,很显然,张书记、蒙校长和陈主任等人,是有小灶吃的,学生们吃饭涉及忆苦甜,领导们是涉及接待规格。 当然,东临水也没几个钱,这接待无非是田里长的,地上跑的,不过李村长不愧是开过饭店的,做出来的还不算难吃。 “你这学生们,下午还能种树吗?”陈太忠大大方方地跟张书记分了首座——按说以他的级别,应该坐正中的,但是张衡怎么也做过他的领导,那么,不是特别严肃的场合的话,保持一点尊敬还是有必要的。 “不能种也得种,不想吃的别吃好了,”蒙晓艳无奈地哼一声,下一刻转移了话题,“村里搞这么多海碗出来,也不容易吧?” 李凡丁和张衡听得就笑,过了一阵,张书记才发话,“村里有管张罗红白事儿的,这点东西还真的不算个啥,你问陈主任就知道了,他当初修,也是这么搞的……” 不管怎么说,桌上大家都不提这学生们的表现,陈太忠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心里有点不爽,吃过饭就溜了,跑到三十九号跟小萱萱发泄了起来,“你说现在的学生,啧……真是没办法说……” 唐亦萱是好xìng子,跟他细细地了解一下经过,也是无奈地感慨一下,接着却是又想起一事来,“今年的旱情这么严重吗?” “是啊,看着那西凤村的人,我都恨不起来,要是别人敢跟我东临水的人叽歪……”陈太忠哼一声,才待自吹自擂一下,猛地发现小萱萱的眼中有点异样,禁不住出声发问,“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帮一帮他们吧,”唐亦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来一场人工降雨,怎么样?别想耍赖……我知道你行的。” “你有没有搞错啊?”陈太忠听得登时就跳了起来,“这是得……得那啥以后,我才能用的,我说姑nǎinǎi,你知道凤凰有多大吗?” 这个那啥,就是飞升之后,呼风唤雨可是仙人手段来的,仙界才一飞升是游仙,仙力少一点都未必足以覆盖得了凤凰这么大,好吧,就算他带了点作弊的仙力回来,飞升之前也能这么搞,但是显然,他现在的境界还是不够——容纳的仙力不够。 可是唐亦萱不知道不是?于是就出声发问,“你说的那啥……是指什么?” “你也别问了,肯定不行,”陈太忠苦笑一声,“下雨倒不是不行,但是我现在能下雨的范围,也就是市委大院这么大。” 他知道小萱萱是烂好人,所以不得不解释清楚,当初自己想跟她亲热,她提出的条件就是要帮那农民工讨工资,才肯原谅自己跟蒙晓艳的私情。 “那你还是能行嘛,”唐亦萱眼睛一亮,接着嘴角微微上翘,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这小子,又是想跟我提什么条件吧?” “我……我无话可说,”陈太忠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现下要提什么荒诞一点的条件,小萱萱估计也能答应,但是都已经母女那啥了,他还能有什么再荒诞的条件可提? 于是,他接着就正sè摇摇头,“我就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这么说吧,想要大范围地呼风唤雨,首先你得有水吧?地上的水本来就不够了,你让我把太平洋的水弄过来?” “天空里不是有水汽的吗?”唐亦萱眨巴眨巴眼睛,很认真地发问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一般——这么荒诞的事情,为什么我会这么认真地讨论? “天空……恐怕也不行,”陈太忠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摇一摇头,“水汽太散了,做不到那么大,我说的下市委大院这么大的雨,就是指的水汽。” “那这么说,等暖空气过来的时候,你就可以了?”唐亦萱这人就是这样,温文尔雅大大方方,却是偏偏地带了一点偏执,不达目的不罢休。 “哎呀,这可是亏的慌了,”陈太忠听到这话,禁不住咂一咂嘴巴,因为他想起来谁跟自己说过,好像什么时候会有暖湿气流过来,“这这这……这政绩怎么也落不到我头上啊。” “不行,”下一刻,他很坚决地摇摇头,“上次帮民工要钱,就要得泪流满面了,我是再不做好事了……” 21832184雨(上下)疯狂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183章雨(上)陈太忠最终还是没抵挡得住唐亦萱的请求,答应她出手试一试——但是他强调了,这效果不敢保证。 事实上,此事他也没办法完全拒绝,撇开小萱萱的因素不谈,分管市长吴言现在也是被这旱情搞得头大如斗,再有就是大市长田立平也不好受。 没错,降雨的事情跟他无关,不但捞不到业绩,更是无法宣诸于口,但是自己身边好多人都涉及了,而东临水、西凤村的人也确实挺可怜,那就……伸一伸手吧。 但是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出手,“做好事”已经成了他再不会考虑的禁忌行为,那么他就要跟小萱萱讨要好处了——“晚上跟我去阳光小区吧?” 唐亦萱却是被他的无耻震惊了,干脆利落地告诉他这不可能,于是两人说来说去,最后她才答应,下一次跟晓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用几个比较羞人的姿势,像“吕”字和“串”字什么的。 这些都是她以前从不肯答应的,现在迫不得已答应了下来,将他撵走之后,她红着脸愣了半天,才狠狠地一跺脚,“被这家伙骗了,去阳光小区就是他信口开河,就算我敢去,他也不敢答应……漫天要价,这个混蛋,早知道我才不答应这么羞人的事儿……” “问题是你已经答应了,不许悔改,”猛然间,空荡荡的厅里,传来这么一句话,顺着声音望去,却是不见人影,“咳咳……这次我是真的走了。” “混蛋,”唐亦萱拿起一个抱枕就顺着声音丢了过去,不成想那抱枕严格地按着抛物线的轨迹落地,跳了几跳的同时,也滚了几滚……陈太忠既然答应插手这件事了,那就不可能只送一个人情,所谓做官的原则,不就是利益最大化吗? 这种人情是不可能送给田立平的,撇开保密的因素不提,这事儿太邪行了,老田未必会相信——他拿什么来证明,这雨是他弄出来,而不是碘化银干冰什么搞出来的? 所以他只能在晚上,横山宿舍自己的家里,悄悄地问白市长一声,“要是我能让最近下场雨,你拿什么来谢我?” 吴市长当时就受jīng了……咳咳,受惊了,她愣了约莫有十秒钟,才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拿什么谢你都行,但是,你说的是……你让雨下到凤凰,而不是提前从气象台得知消息吗?” 要是别人这么说,她不是怀疑说话的是傻子,就会猜测那人在国家气象台有关系,从而得知了内部消息,不过太忠这么说,她就多了一种选择——选择相信这雨是对方搞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的情人不是一般人——如若不是那神奇的穿墙和隐身术,陈太忠连弓虽女干她第二次都没可能,堂堂的区委书记受辱,就算不告你弓虽女干,也有一万种以上的手段收拾你这小副科。 然而侮辱自己的人,还有些别人不了解的能力和手段,这就让白书记产生了犹豫——她可以不承认那时就有点被折服了,但是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当时的矛盾心情。 但是,纵然是如此,她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太忠居然能强大到如此的地步,呼风唤雨吗?那可真有点不现实了,要知道,吴书记是党员,是不讲唯心主义那一套的。 “啧,”陈太忠听她也置疑自己的能力,就有点郁闷了,亏得你还是我枕边人呢,比小萱萱还是差一点啊,人家是想法设法逼着我下雨,你却是要让我证真! 不过以他的能力来说,证真还真的是挺简单的,于是他就继续追问,“要是我能证明是我干的,那你怎么回报我?” “我人都是你的了,还要我怎么回报你?”吴言飞快地回答了一句,感觉就是没经过大脑的那种,她的心全在下一句上呢,“你打算怎么证明?” “嗯……下雨的时候,我让云彩在天上排出‘吴言’两个字,从北到南这样看,”陈太忠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下雨比较难,但是这个却花费不了多少力气,“反正吴言俩字儿,笔画也不多,模糊点也排得下。” “怎么样?既能证明是我干的,又很浪漫……别人了不得用玫瑰、用蜡烛,了不得用钻石排出女朋友的名字,谁能有我这么大的手笔,用天上的云朵排?” “呃,”吴言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就愣在了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两行眼泪自她的眼角流出,紧接着就抱着年轻男人的肩膀,默默地啜泣了起来,铁娘子也有柔情啊。 啜泣了一阵,她就抽抽噎噎地发话了,“太忠,你对我太好了,真的……你要是真能做到这些,让我现在去死,我都觉得这辈子了无遗憾了。” “我不敢肯定能做到,反正后天暖湿气流就来了,试一试呗,”陈太忠说得很观,并没有因为小白的真情流露就大包大揽,“不过,我要是做到了……晚上你陪我去阳光小区吧?” 现在的阳光小区名声在外——起码在陈太忠的女人里,绝大多数人已经知道,这里是陈某人最大的一个居中那啥的窝点,他大半的女人,都来过这个地方,没来过的,基本上也都听说过。 “这怎么可能?”吴言听得脸上就是一沉,下一刻,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好半天才叹口气,“你也知道……我最在乎什么的。” 她最热衷的自然是权力,那么这话何指也就一目了然了,她要去了阳光小区,就太难保守这段私情了,然后……此事必然影响到她的上进。 这可是你拒绝我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你要当正宫,却是不肯去视察嫔妃——不能与民同乐,就犯了七出里面的“妒”了。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一种想法,并不代表会做某些事情,关键是白市长约定的两年之期在慢慢地逼近,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收集一点素材,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局面。 吴言却是没想到他的用心,伏在他怀里美不滋滋地发话了,“真想快一点看到……天上出现我的名字……” 两天之后,暖湿气流终于逼近,不过遗憾的是,该气流先过素波后到凤凰,而素波那边没命地发shè装了碘化银的火箭炮催雨,又派了飞机出去播撒干冰,但饶是如此,也只窸窸窣窣地下了半天小雨,若有若无的那种,等雨停了,也不过是微微润湿了地皮。 这暖湿气流原本就弱,在省外就被火箭打了一通,这么一折腾就更弱了,不过好的一点是,既然已经经过了素波,后面的地区再催雨也就没人管了。 这气流同时经凤凰和青旺,其实,这两个地方都知道气流已经极弱了,估计自家再折腾也没啥希望了,但是有水过境,不尝试那也是不可能的。 植树节过去两天之后,三月十四号中午,凤凰市渐渐地yīn了起来,这yīn云只是薄薄的一层,却是遮盖了整个天空,空气中也弥漫着暖湿的味道,不过大部分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么薄的云彩,怕是够呛下得雨来。 唐亦萱期待这一刻很久了,十一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给蒙晓艳打了一个电话,“看起来今天要下雨,中午回来陪妈吃饭吧?” “你现在知道是我妈了?”蒙校长身边没人,说不得就要哼一声,跟太忠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叫你你都不答应呢,“嗯……是太忠要过去吗?” “他没说,”唐亦萱叹口气,死丫头你就整天惦记这点事儿吧,“妈是想起来你喜欢看雨,喜欢淋雨,跟你一边吃饭,一边在阳台上赏雨呢。” 她喜欢下雪,可蒙晓艳却是喜欢下雨,尤其是那种绵绵细雨时,蒙校长喜欢在雨中漫步,任由那细雨打湿长发、淋湿衣衫。 有人说,这是蒙老师以前时不时地失恋,用雨水浇熄心中的愤懑,也有人说蒙老师相貌不佳身材却好,就淋湿了衣衫博取眼球。 不管怎么说,蒙晓艳喜欢下雨的习惯,是离家之后养成的,而唐亦萱一直关注着她,连这种小事也都记在了心上。 “嗯……那好吧,”蒙校长犹豫一下,终是答应了下来,这唐亦萱已经被自己剥掉了那张画皮,该消的气儿也差不多了,不过,临到挂电话,她也不忘刺一句,“我还以为太忠要过去,妈你怕一个人撑不住,才想起我呢。” 不管怎么说,十二点十分的时候,蒙晓艳到了三十九号,而唐亦萱将一张小圆几搬到了阳台上,上面放了四样jīng致的时令小菜,有小蒙爱吃的香椿炒蛋和麻辣田螺。 蒙晓艳也不气,去厨房寻个碗,自顾自地盛上米饭,却是不管唐亦萱面前还空着,坐下来就伸筷子夹菜。 唐亦萱习惯了她的叛逆,看她两眼之后,转头向窗外的天空看去,懒洋洋地吸两口气,才感叹一句,“这是chūn天的气息啊。” “迎chūn花早谢了,”蒙晓艳夹一筷子香椿炒蛋进口,一边嚼一边端起碗去扒饭,“再过二十天,连田螺都不能吃了。” “嗯,清明以后的田螺,是不好吃了,”唐亦萱漫不经心地回答,双眼还是看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的样子,却是不肯动筷子。 蒙晓艳扒了两口饭,见唐亦萱坐在那里不动,一时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可是让她去给对方盛饭,那是打死她都不肯干的。 于是,她犹豫一下,站起身来,到酒柜处取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过来,“喝点吧,现在在外面吃习惯了,不喝酒总觉得有点不得劲儿……我说,你总看窗户外面做什么?” 2184章雨(下)蒙晓艳和继母在吃饭,吴言和钟韵秋也在吃饭,同吴市长在一起吃饭的,还有曲阳的副区长谢向南,谢区长是来汇报曲阳黄的整合现状的。 还有的,就是横山区委办的主任赵学文了,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慢条斯理地聊天,说着说着,就又说到当下的旱情上了。 “现在想打机井都难,”赵主任也是充分地为自己的领导考虑,她知道科委的许纯良又要拨一笔钱过来,专门打机井抗旱,但是,“全省都旱,打井都得预约……真是没办法。” “说不准今天能下雨,”吴市长下意识地回她一句,沉吟一下又转头看自己的秘书,“小钟,今天他们人工降雨了吗?” “说是湿度不够,不过火箭炮还是打了,”钟韵秋可不知道领导跟某人还有什么约定,“看起来没什么效果。” “啧,”吴言微微地咂一咂嘴巴,将面前的饭碗一推,端起手边的果汁,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我不吃了,你们继续吧……” “这火箭炮打得好,”某人正在西郊公园里忙碌,他身边是许纯良、刘望男、李凯琳和张爱国,大家在草地上支了一张桌子,上面还有不远处饭店给送过来的饭菜。 按陈太忠的说法,这是踏青来了,好多地方讲究清明踏青,但是凤凰的chūn天来得比较早,现在土里也蹿出点小嫩苗了,天气又温暖,他就约了许主任来忙里偷闲一下。 当然,张爱国跟过来,那就是端茶倒水了,直到现在,许纯良都没有定下通讯员来,抓他的壮丁也是必然的了。 陈太忠来这里,远远不是那么简单地踏青,自打他答应了唐亦萱之后,就挖空心琢磨,怎么把雨搞下来,想来想去,就在西郊公园布置个吸收灵气的阵法——这东西可不能随便搞的,不能及时破坏的话,太容易弄出问题了。 就这样,他也担心自己的仙力不够用,而灵气补充不上,不过现在好了,火箭炮一打,水汽里多少出现了一些凝结核,他再cāo作,就方便多了。 “我的意是,手机生产线不用跟市里要地皮了,”许纯良也放松得很,吃完饭就靠在椅子上,悠然地望着薄云笼罩的灰蒙蒙的天空,“直接放在科委大厦顶层就不错,你觉得呢?” “那大会议室怎么办?”陈太忠指挥着张爱国去弄茶水过来,一边信口发问。 科委大厦的顶层,早就定好是开会的地方,不单自家用,还可以包出去给有需求的单位用,住的话也正好住在科委大厦的宾馆,反正这年头都是这样,有钱的单位盖个大厦,总是要求全,所以他认为不妥,“改装一下倒简单,但是没地方开大会了。” “问题章书记的指示是快一点上生产线,”许纯良悻悻地撇一撇嘴,“东边的裙楼可以加一层,当会议室,要是现在才建厂,感觉是晚了一点吧?” “不晚,我在欧洲,见过钢结构和玻璃窗的厂房,那个东西搞起来很快的,采光还好,”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再说了,有地皮不要,那不是冒傻气吗?” “章书记让咱们出钱买地皮呢,”许纯良白他一眼,“而且还不会便宜,都知道咱科委有钱……咦,你的脸怎么白了?” “凭什么不会便宜?手机生产线是他要上的!”陈太忠不满意地哼一声,“他要是不给便宜地皮,咱就不搞了……咝,头有点疼,没事,坐一阵就好了。” “要不回吧?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许纯良见他脸sè变得苍白了起来,就有点担心了,“这个地皮的事儿,我再跟市里沟通一下。” “没事,坐一阵就好了,不能乱动,”陈太忠的脸越发地白了,嘴里却是还在唠叨,“现在国产手机都开始打价格战了,你以为咱们手机厂能挣钱?要是跟助力车厂一样的话,买地皮贵一点也无所谓,关键它很可能是个赔钱的无底洞……” “我当然知道了,”许纯良叹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冲张爱国努一努嘴,“没看见陈主任头疼吗?车里有毯子没有,拿过来盖上。” “我车里有,”刘望男站起来就向外面走去,在许纯良面前,她和李凯琳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没办法,这就是身份差异。 等她拎着一个毯子回来的时候,陈太忠已经斜靠在躺椅上闭上眼了,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许纯良有点着急了,“要不去医院看一看吧?” “嗯,没事,”陈主任缓缓地睁开了眼,有气无力地叹口气,“感觉好多了,再坐一阵儿就行了……”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肌肉又是猛地一跳。 “真的没事?”大家光注意他了,就没发现脚下的草坪猛地蹿出好长一截来,不过就在那厮脸部肌肉跳动的时候,那些新苗迅速地枯萎了。 倒是有旁边过的人轻声嘀咕,“咦,我记得刚才那里一片绿油油的来着,怎么这一眨眼就变黄了……你看到没有?” “……是你眼花了吧?” 亏大了,这次真是亏大发了,陈太忠心里暗叹,就那短短的十几分钟,他体内蕴藏的仙力荡然无存,还临时转用了一点聚灵阵的灵气,才堪堪地完成了任务。 所以他现在不能走,多少要借这个阵法补充一点仙力,只不过他这儿一动作,又有人发现了,“咦?那草皮又绿了耶~” 靠,我慢慢吸收总可以了吧?陈太忠心里暗叹,却是抬头看一看天空,“呀,yīn得厉害了,爱国去弄个阳伞过来。” “呀,看起来要下雨了,还是赶紧走吧,”许纯良抬头也看一看天空,“嗯?奇怪……这云彩的形状,怎么这么古怪?” “下雨才好,正好闻一闻泥土的芳香,”陈太忠笑一笑,心说雨早就下了,不过是还没落到地面上,“我觉得……我现在特有情调,你说是不是,纯良?” “你还真是得去医院了,”许纯良看他一眼,淡淡地回答,不过这个眼神似乎包涵了点别的什么意……李凯琳眼尖,猛地发现天上的云彩,似乎是两个字,说不得轻轻推一下身边的刘望男,将小嘴凑到她耳边咬耳朵,“天上好像是‘吴言’两个字……” “别瞎说,”刘望男狠狠地瞪她一眼,轻声回答,接着抬头又看看天空,然后居然就愣在了那里,好半天才轻咦一声,“咦,真的下雨了。” 还好,张爱国真的借到了阳伞,还是两把,于是,五个人就能静静地坐在这里,看雨落到湖面的景sè……与此同时,吴言正跟着大家走出饭店,看到地面上点点稀疏的湿痕,赵学文先抬一下头,接着就叫了起来,“哈,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吴市长一听,也抬头望向天空,紧接着,她不顾形象地将身子转了小半圈,呆呆地看着天上的yīn云——她出饭店是由东向西,想看清楚那古怪的云彩,是要由北向南的。 原本薄云笼罩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极为yīn暗,而yīn云中有些部分是越发地yīn黑,细细看去,不难出识出是“吴言”两字,带一点楷书的味道。 钟韵秋是紧跟领导的,眼见领导莫名其妙地转身,她也跟着转身,细细一看登时傻眼,一伸手就捂住了嘴巴,隔了好半天才放下手,才要张嘴,却见自家领导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于是登时就闭嘴了。 不过,赵学文可不管那么多,高兴地喊了起来,“吴市长,这天上的云彩,跟你的名字好像啊……没准是吉兆。” “学文,别乱说,**人不讲迷信,”吴言看她一眼,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嘴里淡淡地发话,“希望这场雨能大一点吧……唉。” 她的话说得平淡,但是朝夕相处的小钟秘书却敏锐地感觉出,吴市长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真的下起雨来了啊,”于此同时,蒙晓艳也半杯红酒下肚,呆呆地望着窗外,“太忠库没准不用争水了……嗯?这云彩怎么看起来挺古怪?” “是吗?”唐亦萱轻啜一口红酒,笑吟吟地望向窗外,然后,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容渐渐地自她脸上敛去——市委大院的小二楼,都是正儿八经坐北朝南的正房,一眼就能看清楚这个古怪来。 “我陪你出去,到院子里转一转吧,”下一刻,她热情地招呼蒙晓艳,蒙校长愣得一愣之后点点头,于是两人相偕而出。 “啊,真好,”走到院子里,蒙校长双臂张开,闭着眼睛面朝天空,深深地吸一口气,煞是陶醉的样子,傻不啦叽的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后母,沉着脸看看北方的天空,又转头看看南方…… 2185卖人情2186笔画多(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185章卖人情这雨一下,就刷刷地下到了后半夜,说大不大却是胜在绵密,chūn天的雨多半是这样纷纷洒洒,所谓的chūn雨贵如油,指的可不是暴雨,就是这种能深深湿润了土地的雨。 这场雨下来,极大地缓解了凤凰的旱情,甚至连周边的素波、青旺和正林都沾了一点光,事实上,这么弱的暖湿气流,能生出这么多雨来,陈太忠自己都深感不解——哥们儿琢磨着能下两三个小时就不错了,难道说这雨水也存在个转基因?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雨是不嫌多的,他和许纯良在西郊公园坐到三点,实在不好意再这么虚度光yīn,于是站起身走人,这时候,充分湿润过的草地已经有些松软,一脚踩上去,就能踩出一个浅浅的脚印。 陈太忠随手点戳两下,破坏了暗中摆设的阵法,心里却是暗暗地叫苦,坐了两个多小时,就是有阵法支持,也不过是恢复了二十分之一左右的仙力……唉唉,还是太冲动了吖~反正这么亏的事情,不做则已,一旦做了就要十成十地将人情送满,于是,他也不往别处跑了,一下午就坐在招商办里,还有意地将脸部毛细血管收缩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是面sè异常苍白的那种。 在公园里的面sè苍白是真的,现在的苍白就是假的了,年轻的正处待遇想的是,如果分管副市长对这一场及时雨有感触的话,没准就会来招商办视察一下,那么,我做出一副“jīng疲力竭”的样子来,必然能将收益最大化。 不过很遗憾,这个下午,吴言并没有出现在招商办,反倒几个来招商办找他的人,见了他的面sè之后,扯住他嘘寒问暖——陈主任的行情真的是太俏了,随便坐在什么地方,都有人主动找上门。 其中就有两家焦厂的老板,终于将他堵住了,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其中一个就说自己刚搞了两条鹿鞭,“……正宗的野生梅花鹿,家养的没法儿比,陈主任,鹿鞭这个东西太补,你还年轻,我觉得一条就够了,吃多了怕你掉头发……”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用得着补吗——要补也是补仙气,别说在超市买,你在黑市也买不到,陈太忠心里生气,也懒得认真对待,就做出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说自己今天头痛,有事改天说吧。 坐到四点半的时候,他就径自回了自己在横山的宿舍,咱不装就算了,既然要装,还不得装个境界出来? 张爱国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要过来照顾他——这也是通讯员怕陈主任家有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人在,贸然过去没准弄出什么尴尬来。 陈主任却是告诉他不许过来,是的,年轻的正处待遇要摆出一副“怕被人发现”的架势,来给天南省最年轻的实职副厅来看——你看,为了你我付出了很多,还不敢让别人知道,我容易吗我? 不成想,张爱国没来,联防队员小董却是跑过来了,说是听望男姐说了,你今天身体不好,过来给打个下手——小董还兼职抢注域名的活儿,而这公司的资金是陈太忠出的,可法人却是刘望男,两人自然交流得比较多。 可是,既然来了横山宿舍,陈主任哪里用得着他招呼?没几分钟张梅就过来了,今天是星期二,车管所的学习时间,就是两点半到四点在单位呆一阵儿就行了,她三点就跑回来了,正在家呆着,看到林肯车进来,犹豫一下,还是穿着jǐng服过来了。 再然后,武装部长姜世杰也来了,他在横山区宿舍也有一套房子,不过跟陈太忠走动得不是很勤,见屋里有人,坐了一阵之后就走了。 陈太忠对姜部长现在的行为不是很感冒,也就没怎么招呼,倒是逮着小董说个没完,尤其是域名抢注这买卖,刘大堂只是挂个名儿,算是陈某人给自己的女人找的一份儿事业。 正经cāo作此事的,还是小董和另两个外面招聘的学生,所以知道的最多的,其实还是小董,而陈太忠也很愿意他说一说此事。 说了一段时间后,张梅将茶泡上了,家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一时又不好就这么走了,所以就坐到了一边儿听他俩说话。 不知道怎的,陈主任总觉得这小董在陈述事情的时候,有点不太利索,眼神也有点飘忽,于是就寻个空子发问了,“小董你这是……有心事?” 小董还真有点事儿,不过他不好意一开始就跟陈太忠说,干脏活的算是领导的体己人儿了,但是随便恃宠而骄也是犯忌讳的,见陈主任发问,他才吞吞吐吐地发话了。 他有个朋友见现在的手机市场不错,就想搞个手机大卖场,原计划是投资一百五十万,不过现在钱花冒了,而原先准备的资金还有点缺口,现在就差了五十到七十万,他想跟陈主任借点钱帮着周转。 要说这世道,借钱简直比帮人上进还难,人心不古了,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帮人跑官,不成则已成功就不怕收不回投资,可这借钱就难说了,要不他这么为难。 陈太忠却是听得有点讶异,“这么点儿钱……小董你自己就拿不出来?” “他已经借了我十万了,”小董苦笑着挠一挠头,他干脏活的交游广阔,来钱未必多,花钱的地方却也不少,“我本来也就没多少,有点钱全花出去了……现在真的是没钱了。” “想拿多少,去跟小宁要吧,就说是我说的,”陈太忠倒不怕他借钱不还,不过他信小董,小董的朋友就未必可靠了,“让你朋友跟你打借条,我也不要你利息了,不过……一年不还的话,他的产业剩余部分我买了,让他拿钱走人。” 一听说手机大卖场,陈太忠直觉地就认为这买卖能做,就算小董的朋友做不起来,他出面打招呼的话,再烂的摊子也是有赚无赔——大不了让市移动的廖总从这里订货和团购嘛。 他这就是单纯的帮忙,帮忙之余提个要求,也算是对自己的资金负责,这点钱他损失得起,但是这个人他丢不起,既然小董这人情他不能拒绝,这样的回答就是最合适的。 什么叫底蕴?这就叫底蕴,有市移动和省移动的关系,能保证不亏本;又有黑道和白道势力支持,就不怕其他手机卖场捣乱。 有这两个支点做支撑,他还怕什么?别人做不好的摊子,陈主任都有信心接过来,所以说,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不是你找钱而是钱找你。 “那可是谢谢陈哥了,”小董笑着点点头,要是换个人说你去找谁谁,就说我说的如何如何,那难免有敷衍的意——某人可不就是这样招惹了田强?不过他是陈主任的体己人儿,也帮其处理过几件私事,那陈主任这么说还真就是不见外的意。 张梅见他俩说得热闹,三五十万随随便便就借出去了,不但不要利息也没还款压力——还不了钱把摊子折出去就行了,听得也是有点眼热。 不过,想一想当年的那个雨夜,陈太忠也是随随便便地拍给自己五万,她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点怪怪的感觉,说不得又侧头去看窗外延绵的雨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烦躁了。 小董也挺奇怪这个女人的,按说陈主任的女人,他知道得不少,却是对这个女人没啥印象,说完借钱的事儿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再做点什么,说不得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了……陈哥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捎过来?” “我去做吧,小董你陪他聊天好了,”张梅一见小董要走,心里蓦地又慌乱了起来,于是就学着陈太忠的叫法,“陈主任你想吃点什么?” “这还不到六点呢,不着急,”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有气无力地回答,“张梅你手艺行不行?不行的话还是叫外卖吧。” “我的手艺没问题,”张梅很自豪地回答,一边说一边就站起了身子,“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一点……” 她的手艺确实不错,就是手脚慢了一点,洗切得很细,等做好饭菜的时候,就是七点了,做完之后,她也不顾陈太忠的挽留,逃也似的一溜烟走掉了——屋里又多出了李乃若和马飞鸣,而她家老庞不在,她呆着做什么? 这俩是开发区派出所的正副所长,很久没有联系陈主任了,又由于两人是古局长的心腹,所以知道陈太忠回来了,就来看看,结果一来之后,得,马飞鸣还认识小董,知道这是王书记的体己人儿。 三个屠夫谈猪,三个书呆子谈书,三个jǐng察系统的,谈的自然是jǐng察系统那点事儿,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开发区升格之后,这派出所会不会成为分局。 反正都不是外人,而李乃若又是粗人,说话就不太注意,“……升分局那是想都不用想的,我估计最多升个支局。” 2186章笔画多所谓支局,就是分局的二级局,而不是像派出所这种派出机构,当然,它也可以是市局的派出机构,但是一般就要比分局低半格,李所长在jǐng察系统这么些年了,这支局虽然属于比较罕见的叫法,可是省内省外这么多例子,他也见得多了。 正经的他是要cāo心点别的,这也是李所长和马所长今天过来的目的之一,“陈主任,这开发区不往上升就算了,要是升的话,咱可不能让外人捡了便宜。” 这意就再明白不过了,古昕当时任开发区派出所所长的时候,就是正科,为的就是配副处级别的开发区,如若不然,他也不能顺理成章地升任横山分局局长——横山的分局局长可是副处来的。 李乃若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副科,马飞鸣更只是一个副科待遇,开发区一旦升为副处级单位,李乃若升正科是稳稳的,而马飞鸣去掉待遇俩字也是稳稳的,甚至可以琢磨一下正科待遇,似此情况,他们当然容不得外人乱伸手——就算有人伸手,他俩也是要保自己的位子的。 这几位常年混迹在基层,论起喝酒来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吃喝完毕就是九点了,又聊一阵就九点半了,这个点钟,再不走也不合适了,要知道,陈主任今天看起来状态也不好。 吴言是八点半就回来了,听到这边吵吵嚷嚷的,就安心在那边喝茶放松,这场雨让她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放松了不少。 陈太忠过来的时候,看到吴市长家里的窗户居然都是开着的,三月的凤凰,夜里还是有点凉意的,不过暖空气过境那就是另一说了,穿上夹衣就不算冷了。 吴言只是穿着一身紧身秋衣裤,外罩一件棉质睡袍,翘着二郎腿在厅里看电视,钟韵秋却是坐在大厅角落的电脑旁,悠然地看着一部香港电影,她将音量调得极低,着了黑sè丝袜的丰腴的长腿旁,光驱的读写灯在不停地闪烁着。 房间的空气中,是泥土的清香和淡淡的女xìng脂粉香味,对比一下自己乌烟瘴气的房间,陈太忠不得不承认,这个房间的空气比自己的小窝好多了。 “头疼,累死了,”陈太忠将身子往沙发上重重一摔,闭着眼睛哼哼,小白同学,我今天损失惨重啊,不信你看我的脸。 “身体不好还喝酒,”吴言狠狠地瞪他一眼,眼中却是遮不住的柔情,一边瞪他,一边就将小手放上了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我怎么可能发烧呢?”陈太忠哼一声,也不睁开眼睛,那意就很明白了——你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搞成这样的吗? 钟韵秋见他过来,随手就点了暂停键,接着就走过来看他一眼,登时惊呼一声,“你怎么搞成这样啊?” “你看你的碟吧,”吴言淡淡地吩咐一声,接着就伸手去搀扶陈太忠,“不舒服就别过来了,打个电话嘛……走,去你那边。” “我那边满家的烟味儿,正打开窗户跑味儿呢,”陈太忠苦笑一声,“得,扶我进卧室躺一躺吧。” 钟韵秋见状,就知道这二位又有话说了,就有点小小的不满,心说领导你也真是的,咱俩都这样了,你跟他说的话,还有我不能听的吗? 当然,想归想,她自是不能抱怨什么,而且她也不能自顾自地去看录像,还是先陪着领导将陈太忠扶进卧室,才退了出来,临走还不忘将门轻轻地带上。 不过这也怪不得小钟秘书,她哪里想得到,这二位说的内容,会那么离奇和不可议呢?这边门才关上,那边白市长就已经开始念叨了。 陈太忠中午弄出来的那俩字儿,看起来有点古怪,但是对比度也不是很强,字又不是特别的规范,不注意的人还真想不到什么,而且这字儿在初开始时还明显一点,但是随着空中水汽的自然扩散,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就淡到不可辨识了。 当然,有心的人,还是能注意到这个的,又由于这是跟吴市长凑趣的好话题,所以下午一上班的时候,就有人跟吴言提起了天空中的异象。 有意的是,这怪异居然传进章尧东耳朵里去了,下午她去汇报工作的时候,章书记笑着谈起了此事,“有人说你成了女龙王,这么严重的chūn旱,天上一出现你的名字,就下雨了……” 章书记这自然是玩笑话,能跟她这么说,那真是嫡系的待遇,吴言当然也不敢生受了,只能笑着回答,说这只是自然现象,天底下凑巧的事儿多了。 再然后,吴市长还有别的事情,就没去招商办,事实上她心里的惊讶真的是无以复加,搞得她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太忠了:我这个小情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胎啊? 等她回到横山宿舍,发现陈太忠也在,犹豫半天,又将衣橱悄悄移开,将耳朵凑到对面的衣橱上,细细听了一下,发现那边喧喧嚷嚷的,才心神不定地将衣橱推回去。 这种情况,吴市长看电视也看不到心上,倒是钟韵秋没心没肺的,见领导空闲,就打开电脑看起碟片来。 眼见陈太忠面sè苍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吴言的心嗖地一下就揪了起来,人工降雨的难度,她是想像不到,单是在天空中排出那俩字的难度,她就能体会得到,太忠必然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才做得到这一点吧? 所以门一关上,她就紧张地问起,太忠你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要紧不要紧,面对副厅的关心,年轻的正处待遇哼哼歪歪,说是空气不好,要她把窗户打开,“……这次可惨了,十天八天缓不过来……” 吴言在家的时候,是身在哪里就开哪个家的窗户,横山区宿舍保安是比较严密的,但是这年头蟊贼太猖狂,她当然也会小心地防范——当然,某个会穿墙的蟊贼,那是想防都防不住的。 听他这么说,吴市长先小心地关掉卧室灯,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雨声,她的心里又是微微一拧,“……太忠,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你帮不上忙的,”陈太忠叹口气,眼见她关怀的样子,心中是说不出的舒爽,于是一咬牙,“唉,这两天是啥都提不起jīng神了。” 为了表明自己真的很惨,这天夜里,三个人居然什么都没做,就那么搂在一起静静地睡了,搞得第二天某人起来之后,觉得有点憋涨……事实表明,吴言这儿还算是好交待的,唐亦萱那里才让人头痛,陈某人硬挺了一晚上,中午就有点忍不住了,假装说回家休息,却是用那点为数不多的仙力,又隐身穿墙到了三十九号,就想……那啥。 谁知小萱萱冷着脸,扭着身子不让他碰自己,“我先问你个问题,为什么天上是‘吴言’,而不是‘唐亦萱’?” “这个,咳咳,”陈太忠清一清嗓子,答案是张嘴就来,“吴言的笔画比较少,唐亦萱……这笔画有点多,怕你看不清楚。” “你,你真无耻,”唐亦萱对这个答案实在有点无语,说不得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转身向厨房走去,“还不承认跟吴言有关系,切,现在整个凤凰都知道了……老实呆着,我先做了饭,说实话,真的不想让你碰我。” “我帮你打下手,”陈太忠追着就过去了,“我说小萱萱,凤凰旱了这么久了,小白分管农林水的,我也没出手……这不还是看你的面子吗?你都不知道我付出多大代价。” “小白?”唐亦萱讶然地回头,这种时候,女人们抓敏感词,那都是一抓一个准。 “那个……买荆菜了没有?我想吃荆菜拌豆腐,”陈太忠顾左右而言他,坚决不肯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吴言跟你到底怎么弄在一起的?”唐亦萱却是坚决不肯放过他,因为她太清楚吴言在凤凰市官场的名头了,不但是天南省最年轻的副市长、章尧东的爱将,更是号称凤凰官场第一美女。 这个人,太忠都能勾搭上!她心里真的是又泛酸又担心,人家可是比你大十岁呢,你知道这段私情一旦曝光,会引发多大的争议,会带给你多大压力吗? 以前她就半真半假地说过,太忠你和吴言可是就隔了一堵墙,不过那大抵还是玩笑居多,昨天眼见乌云上那两个字,她心里就太不是滋味儿了。 陈太忠被逼无奈,只能捡着能说的说了一点,唐亦萱的手脚很快,家里的菜又多是半成品,当他说到穿墙进吴言家找受贿证据的时候,四个小菜已经上桌,汤也在紫砂锅里煲上了。 接下来,说到看到吴言换衣服,唐亦萱的脸就沉了下来,径自倒了一杯果汁轻啜,不过,当她听到陈太忠因为手机铃响而身形暴露的时候,禁不住扑哧一笑,嘴里的果汁直接就喷到了陈太忠的前胸上。 总之,陈某人并没有轻浮到解释“小白”二字的用意,而唐亦萱听了大致经过之后,也只能无言地撇一撇嘴——是啊,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杀人灭口的话,确实也没太多的选择了。 不过小萱萱心里总还是有点不爽,饭后也不让他动自己,陈太忠当然可以用强的,但是……他真的不想对她用强,说不得只能悻悻地离开。 坐在科委的办公室里,他心里真的是有点不爽,都说行云布雨啥的,哥们儿下了一场雨,反倒是搞得没法巫山**了,都是什么事儿嘛……我就知道好事做不得! 算了,专心提升一下自己的境界吧,这一次下雨,他真的觉得有些事情有点力不从心了,说不得在接下的十来天rì子里,一门心修行了起来。 这是他进入官场以来,第一次花了专门的时间来修行,可见他对自己情商的提高,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自信,要说他这修炼狂人,还真不是盖的,又由于有上一世的经验,短短的十来天,居然有了极大的进展。 然而,人在官场总是身不由己,他低调了一阵之后,章尧东就把他喊了过去,要他抓紧一点欧洲那边的工作——不能因为有点收获就满足啊。 这就是撵我走呢,陈太忠心里明白,最近他在凤凰倒没亲自办什么事儿,但是他人在市里那就不一样,很多事情他一个电话就搞定,无须出头,而事情也办得极为顺利。 面对章书记的催促,他婉转地表示,说正在市里搞个调查,想看看驻欧办在哪些方面还能做出突破,目前驻欧办那边,袁珏在盯着呢——你让我走有道理,我留下来也有道理。 你小子每天就在招商办呆着呢,调查个什么?章尧东知道这家伙最近的动向,可是人家是不是电话联系的,那也说不准,只得又强调一遍驻欧办的重要xìng,接着就摆手让他走人了。 “这家伙还真是翅膀硬了,”见他出门,章书记不由自主地嘀咕一句,他一直在努力地压制此人,以推后这一天的到来,然而眼下,他不得不感叹了——就像前一阵黄汉祥感叹的那样,气候已成了。 陈太忠并不知道章尧东也生出了这样的心,他琢磨的是,章书记并没有跟他说关于调动的事情,所以,在走出市委的时候,他心里还在嘀咕,你都跟许纯良说了,又知道我俩的关系,为啥不再跟我说一次呢? 或许,老章的本意,就是让纯良点我一下吧?他想来想去,也只琢磨出一个这样的可能xìng,说不得摇头哼一声,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不过,他坚持要在国内呆一段时间,倒也是呆对了,因为第二天他就又接到了市委的通知,省宣教部部长潘剑屏要来凤凰调研,今天将行程派了下来。 其中就有针对凤凰科委的调研,曾经风头一时无两的陈太忠,被潘部长点名要见,而且,小陈所在的驻欧办,据说也挺配合省里的宣传工作? 2187部长一言2188调研(预定2011年一月保底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187章部长一言潘剑屏要来,那章尧东和田立平必然要一起陪同,别说你章书记强势不强势啥的,那没用,人家潘部长是响当当的省委常委,常委会上算一只手呢,哪怕章尧东升了副省,也比不上潘部长,就更别说眼下了。 陈太忠一听潘剑屏要来,就跟许纯良打听,老潘来是搞什么来了,许主任也接到通知了,但是他很痛快地表示,自己属于不明真相的那种人。 许主任天xìng就比较散漫,所以他就不肯从他老爹那儿打听消息,反倒是撺掇自己的副手,“太忠你好歹也是凤凰市横着走的人,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到的话,我会鄙视你的。” “打听省委常委的动向,是违反保密原则的,”陈某人很恼火地嚷嚷着,却是没想到,自己撺掇对方打探消息,同样地也是让别人犯错误的。 对他这种贼喊捉贼的行径,许主任也习惯了,二话不说就压了电话——大家兄弟一场,啥也别说你给我上吧。 “你小子就不能勤快点儿?”面对听筒里传来的忙音,陈太忠气得嚷嚷一句,不过,碰上这种局面,他牢sāo归牢sāo,到最后还得去翻电话号码本。 总算是陈某人在凤凰也是响当当的牌子,轻易地就打探出潘部长的考察内容了,潘部长此来,是考察jīng神文明建设、社会主义心农村建设,还有……计生工作的。 这简直基本上涵盖了宣教部的所有职能,甚至还有延伸——像计生工作就是如此,计生工作成功与否,那就是看你宣传得到位不到位了,当然,这跟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也有点关系。 这就是例行公事了吧?陈太忠觉得自己搞懂了,于是找到许纯良商量,科委本部、下属的几个公司、研发机构、合作团体以及企业要搞大扫除,而科委大厦更是要强调规范施工——安全、消防和建筑垃圾的实时处理,是重中之重。 反正领导来视察,下面就要手忙脚乱半天,潘剑屏来凤凰,规格肯定要比杜书记蒋省长差一点,但是相关单位隆重准备,相关街道戒严,那也是必然的了。 潘剑屏的调研意向早就定下来了,但是具体的行程却是才下来,陈太忠接到这消息的时候,后天中午潘部长会抵达凤凰。 当天下午,雷蕾来了一个电话,说是《凤凰rì报》的总编辑宁凯想约陈主任坐一坐,还说这宁总编是她老爸的学生,方便的话,就答应下来吧。 陈太忠对凤凰rì报可是没多大的好感,他曾经被一个叫元啥啥的见习记者要挟过,要曝他林肯车的光,而且凤凰科委的出名,没沾了凤凰rì报的半点光,直接就是省级和zhōngyāng的报纸打响了名气。 严格说起来,凤凰rì报倒是沾了科委不少光——科委的素材实在太多太多了,大到全国第一家高速公无线紧急呼叫系统,小到哪个省市又邀请凤凰科委的人去交流。 中不溜的就是凤凰科委扶持的企业开工、疾风电动车销售破多少、哪个领导又去了科委房地产,赞扬该公司施工快捷、生产安全之类的。 甚至,像助力车厂这种单位,都做了专栏成连续的了,毕竟这是凤凰市目前一个响当当的牌子,再加上科委大厦的先进xìng探讨之类的……真是给凤凰rì报提供了太多的素材。 而一个地级市的党报素材可是有限得很,在天南大多数地市的党报里,都出现过一个领导的讲话就占了半个版面的现象,没办法,地方太小,值得报导的东西太少。 你说报导点实事吧?那更不方便了,小地方的圈子也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拐一两个弯,谁跟谁都搭得上关系,捂盖子太方便了。 比如说正林市车祸死了几个人,捅出来的往往是省里的媒体——这不是省里要拿捏正林,实在是正林那边,随便一个科级干部就能捂住的事情,被人捅出来那就认倒霉了。 这话就扯远了,总之就是那么个意,陈太忠对凤凰rì报兴趣不大,但是既然是雷蕾介绍过来的,那就要给面子。 于是,他挂了电话之后,直接驱车就来到了凤凰rì报社,点名要见宁凯,宁总编也没想到他能来这么快,赶紧下楼来迎接。 不过,既然陈太忠能来这么快,证明雷书记是很有面子的,宁凯也不见外,张嘴就是要陈主任在潘部长面前帮着美言两句,说凤凰科委能发展得这么快、这么好,跟《凤凰rì报》的大力宣传、支持是分不开的。 “肯定是分不开的,”陈主任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心说这话你小子也有脸说,不知道早烧香,到了上进的关键时刻,就想到我了? 不过,他看看宁凯的眉眼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心里又生出一些纳闷来,莫非是这家伙做了什么事儿,被上面抓住把柄了? 不管是什么情况,他这么含含糊糊地回答总是没错的,由此也可见,话说得含糊点,就会给自己留下充足的进退空间。 “那就拜托陈主任了,”宁凯听对方回答得风轻云淡,就知道人家是在问——我凭什么帮你呢? 要知道,像这种不疼不痒的回答,那是做不得数的,他若是不能给出足够的理由,陈太忠估计在潘部长面前提都不会提此事,甚至不排除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 所以他必须将实情告诉陈主任,“太忠主任,不瞒你说,在来凤凰之前,潘部长前两天刚去了涂阳,也视察了涂阳rì报社……” 潘剑屏在《涂阳rì报》视察的时间不长,轻描淡写地做出了指示,“新闻报导和经济活动行为,要分开……” 就他这么一句话,涂阳rì报的社长在第二天就应声落马,搞得其他各市党报的社长和总编觳觫不已,生恐自己步了后尘。 这年头的rì报社,谁家还不拉一点广告什么的?有偿新闻报道也不少,但是你要说其中的尺度,一般还真的不好把握。 广告少了的话,收入自然会少,报社里的人要抱怨,领导也捉襟见肘;广告多了,那就本末倒置了;搞一些似是而非的新闻广告倒是可以,然而一旦有人真要追究,这打擦边球的xìng质可是更严重——正像潘部长指示的那样,两者混淆了。 涂阳rì报社那社长掉下马,应该是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但是,这并不妨碍其他rì报社的领导提心吊胆,像这宁凯就是其中之一。 “这种事儿,要担心也是刘社长担心吧?”陈太忠有点不理解,涂阳那边掉下马的是社长而不是总编,“他是法人,经济上的经营,应该他负责吧?” “但是老刘是宣教部副部长,”宁凯苦笑一声,“章书记对他的工作也比较满意,我虽然是总编辑,可报纸的版面我要负责的。” 这话说得就挺明白了,刘社长较得章尧东的信任,而宁总编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被当作垫背的就很正常了——反正他细数的职能范围,也不算错杀无辜。 这还像那么一回事,陈太忠沉吟一阵,微微点头,“行,只要有这样的机会,我肯定帮你说,还就说你,不提老刘……这样总可以了吧?” “那个……也不用专门提我,”宁凯听他这么说,又吓了一大跳,心说你这么一搞,可是又让我得罪刘社长了,“反正太忠你表示个谢意,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你要愿意的话,我说你好话,说他坏话……同时进行都行,”陈太忠傲然回答,反正事情差不多说明白了,有雷家这一层关系,他也不怕说得更**一点,一边说,他还一边用带一点挑衅的目光打量对方,“只要你想。” 说穿了,他还是对凤凰rì报有点耿耿于怀,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是落井下石要挟人,现在有这个机会了,哥们儿也不怕折腾一番看看热闹,我保你宁凯无恙就是了,反正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的。 “这个……还是不要了,”宁总编听到这话,沉吟了好半天,才苦笑一声摇摇头,“老刘这人其实也不错,我只是想别人不要拉我垫背就行了……我是不是目光太短浅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陈太忠听得就笑,一边摇头,心里一边暗叹,宁凯你还就是总编的料了,再往上走也难,这么沉不住气的话也问得出来。 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少不得要开口声明一下,“宁总编,话我可以帮你说,但是不瞒你说,潘部长我也是第一次见面,我说话的效果怎么样,真是不敢肯定,大家不是外人,我就把话说明白了……” “潘部长那儿效果怎么样,那无所谓的,我是市管干部,章尧东听得到就行,”宁凯听他这么说,登时就笑了,“我的任免是市里决定的。” “你……你倒是挺明白的,”陈太忠听到这话,真是哭不得笑不得,心说这文化人算计起来人,倒也别有一套哈。 话说到这里,就很明白了,宁凯要他帮着说话,在潘剑屏面前缓颊倒是其次,更关键的是要告诉章尧东,宁某人跟陈太忠达成了一些默契,你要无事生非的话,最好提前考虑一下哈。 2188章调研周三的上午,潘剑屏的车队抵达凤凰,同行的还有省宣教部副部长、jīng神文明建设办公室主任马勉等人,这调研的规模还真不算小。 章尧东和田立平同时接待,这也是必然的了,潘部长在凤凰电视台转一转,就到了中午,下午又是rì报社、计生委什么的。 潘部长到科委,就是周四的事情了,不过科委一帮领导都不敢四处乱跑,规规矩矩地在单位里等着领导视察。 潘剑屏长得瘦瘦的、高高的,约莫有一米八左右,黑黢黢的国字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而且脸上也确实没什么笑模样。 大多的时候,潘部长是跟许主任了解情况,当然,堂堂的省委宣教部长,自是不会对许纯良刻意气,事实上,有些人隐隐有种感觉,他跟许书记的儿子有意保持距离。 当然,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不管怎么说,大家的感觉就是,潘部长这做派和表情,看起来似乎不知道许主任的来头——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其中科委大厦和手机研发两块,引起了潘部长浓厚的兴趣,站在那里问东问西的——科委大厦也就罢了,在建的综合xìng办公大楼也不算少,这手机研发,可是天南省独一份儿。 只是,最后的大头还是落在了电动助力车厂上,这是已经形成了生产规模的,凤凰市知名的品牌,潘剑屏对这里的兴趣最大,甚至去几个车间看了一下,考察工人们的jīng神面貌,又了解工会和党建宣传工作。 要强调的是,凤凰科委还真有点料,这样视察下来,不知不觉就十一点半了,章尧东就发话,“潘部长,时间不早了,您下午不是还要考察新农村建设?” “嗯,我再看看,”潘剑屏还在助力车厂转悠,对着陈太忠微微扬一下下巴,“宣传里为什么不强调一下,自主生产的配件达到了百分之百?” 我那电机就是山寨的,陈主任心里苦笑一声,嘴上却不能那么说,只能沉吟一下回答,“这主要是为了销售上的考虑,广大消费者对纯粹的国货,还是有点存疑的心态。” 大家还正在琢磨,潘剑屏是不是有意为难助力车厂或者陈太忠,不成想潘主任沉吟一下之后,叹口气微微摇头,“所以说,扭转定式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们应该勇于宣传,打破桎梏。” “潘部长指示得很正确,这一点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章尧东点点头,很诚恳地回答,接着又侧头看一眼陈太忠,“小陈,下一步要把这一点纳入议事rì程,尽快处理。” “嗯,我这两天正在跟《凤凰rì报》的宁凯协商下一步的宣传工作,”陈主任狠狠地点两下头,职位不同,点头的力道自然就不能相同,这是个态度问题,“在宣传上,rì报社和电视台一直都挺支持厂里的工作。” 听他这么说,章尧东淡淡地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是透亮,省委常委下来视察,你这区区的处级干部都敢胡乱报人名出来,那肯定就有一些用意了。 不止是他想到这个了,旁边也有人想到了,不过听出来的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去点破,潘部长也早见惯了别人在汇报工作时夹带私货,于是就随便地嗯一声,连头都不点了。 倒是一旁扛着机器的凤凰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有意外惊喜,陈主任把rì报排在电视台前面,估计是有一些说法的,但是不管怎么说,电视台也被提及了,这也算好事不是? 又说两句之后,大家就慢慢地向厂区外走去,宣教部副部长马勉落后半拍,冲陈太忠招一招手,“小陈,这厂里面不能光强调生产,jīng神文明建设也要常抓不懈。” 其实,领导在视察中说的话,都是很扯淡的事儿,关键是看最后报纸上领导是怎么说的,比如说潘剑屏刚才说的,要强调疾风是纯粹的国货一般,这话根本就是信口说一说。 且别说助力车厂的电机是山寨的,也别说助力车厂有相当部分的电机用的是铃木的,前期广告中又是“铃木原装电机”,只说助力车厂这么大的生产规模,谁敢去强调疾风车是国产的? 这种宣传一旦开始酝酿,章尧东和田立平都绝对不肯答应:疾风车要是因此销量下滑,谁来负这个责?这不仅仅是疾风车厂的事情,市里的财政收入是要受到巨大影响的。 以章尧东的强势,就算《天南rì报》上报导了,疾风车百分之百国产,估计他都要硬顶着,不许助力车厂这么做广告——除非有什么别的因素,他才会响应上面的jīng神。 反正,领导视察的时候,大家听一听,表示出正确的态度就行了,至于说以后改不改,那就没必要拿着鸡毛当令箭——除非是领导再三强调的。 所以,对这个jīng神文明建设的要求,陈太忠也是笑着狠狠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马部长你是jīng神文明建设办公室的主任,自然要这么要求了,“马部长指示得很正确,回头开个会,强调一下省里的jīng神。” 吃过饭之后,许纯良和陈太忠一干科委的人就离开了,由于潘部长所带的车队已经不小了,所以两人是拼车,坐了许大老板的帕萨特过来的——开太多车,也有点碍眼。 许主任沉得住气不说话,陈主任却是才上车就嘀咕一句,“这驻欧办的事情,老潘就问了我两句,你看他是个什么意?” “两句还少吗?”许纯良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那是省委常委,旁边那么多大人物,专门问你个小处长两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我是想知道,他回头会不会再问我,我是不是该在办公室等着?”陈太忠听得眉头皱做一团,颇有一点为难,“最近又有点事儿了。” “那你就忙去呗,”许纯良打着车,将车缓缓地驶出凤凰宾馆,“要是老潘找你的话,你临时往这边跑也来得及,我帮你打掩护。” “问题是周五是荆以远荆老的生rì,九十八了,”陈太忠撇一撇嘴,“从素波往回跑……那怎么也得俩小时不是?” “啧,你倒是跑了一个远,”许纯良听得咂巴咂巴嘴巴,“那你就夜里往过赶吧,反正都是高速,要是一百八的话,回来也就一个半小时……跟从yīn平回来差不多。” 夜里赶自然是防备着下午被领导找,而潘部长下午不找陈太忠的话,明天找的可能xìng就小多了,而他暂时离开,部长大人也不能认真。 “一百八……时速两百四的话,我一个小时出头就回来了,你当我是开飞机呢?”陈太忠悻悻地白他一眼……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当天夜里直奔素波而去,晚上雷蕾看小孩出不来,倒是田甜和张馨有空,三人随便吃一点,田甜开着捷达车,陈太忠载着张馨,紧赶紧地在九点到了军分区招待所。 不成想,军分区这边加了岗了,见两辆车上只有特别通行证,没别的东西,就要问三人找谁,陈太忠瞅着远处一个士兵眼熟,叫他过来问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兵对这位疑似tài子dǎng也有印象,就告诉他说后天有大会,“现在房间挺紧张的,你最好跟张所长问一声。” 陈太忠一打电话,还真是这么回事,那边喧喧嚷嚷的,似乎人挺多的,张所长找个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说话,“你常包的二号小院说不定要有人来住,就算没人住,这人也太多,太扎眼……领导你包涵一下。” 人家这么说,陈太忠只能做个手势,掉头走人了,他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直接去了韩忠的港湾大酒店,开了一个总统套。 经过这么一折腾,不单是他,就连张馨和田甜也有点兴致不高——这是见不得光的约会,才会如此小心地东奔西走,真是扫兴。 三人在房间里坐着又喝了一会儿酒,气氛才逐渐活跃了起来,田主播也终于有兴致为自己的哥哥抱个不平,“太忠,我哥要是再去美国,手里也没多少钱了……你给他找点活儿嘛。” 田强还没去美国,他也不想走,最近就总是在抱怨,还不让她跟陈太忠说,但是做妹妹的,不希望自己的哥哥跟自己的情人闹得太僵,否则不止她被动——她老爸也难免心里不舒服。 “这个……天南他是不要想了,”陈太忠犹豫一下,还是断了再跟范如霜打招呼的念头,那小子真的不是省油的灯,万一给老范带过去被动,那可不是朋友之道,“其他地方,那要看机会了……” 2189人面(第一更新年快乐召唤保底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关于田强的事情,实在有点令人扫兴,所以陈太忠很自然地找了一个新的话题,“甜儿,最近素波的旱情严重不?” “整天全是这种报导,”田甜扬一扬眉毛,又撇一撇嘴,看起来相当无奈的样子,“全省大旱,就是凤凰好一点,要说……那场雨真的很奇怪啊……” 她一个省台的女主播,按理说是不会太清楚此事的,但是她老爹是凤凰市市长,她得到比较多的消息,就很正常了。 事实上,是省气象局最先开始纳闷的,素波这边人工降雨,死活没降下来,不成想到了凤凰雨倒是下来了,这有点不合情理,暖空气带的水汽总是越来越少,而不是越来越多。 而且青旺那边,和凤凰的条件差不多,两家也都发shè火箭了,凤凰下了青旺没下,这事儿还真有点蹊跷。 当然,自然界有许多奥秘,并没有被大家完全掌握,这气象学也是其中之一——可能是什么偶然因素影响的吧? 所以,省气象局也没太奇怪此事,就是让凤凰气象局报一下数据,顺便了解一下人工降雨的过程,到最后依旧是没什么所获。 田甜不但有那么一个老爹,还有一个消息灵通的好友段天涯,所以她对此事知之甚祥,“呵呵,反正我老爸是不用太头疼了……对了,吴言是分管什么的?” “少提这个人名儿,尤其是别提我跟她的关系,”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今天见潘剑屏了,感觉那人特不好说话,你见过他没有?” “他就那样,常年一张橡皮脸,”田甜笑一笑,宣教部自然管得了省电视台,所以她对老板的老板也比较清楚,“今年315打假挺厉害的,他拍桌子的时候,脸上也没表情。” “那是素波理工大那儿出事了,”张馨听她说到这个话题,轻声插话了。 随着IP超市的业务展开,张经理的眼界也是越来越广,前一阵素波理工大的电工小宋去了市移动,要在工大开第二家超市——第一个点真的太火爆了,他就想再在宿舍区开一个。 小宋有意巴结张经理,就坐着多聊了一阵,于是张馨就知道,工大食堂进了一批冒牌的食用油,搞得一百多个学生上吐下泻,严重的十几个还住院了,好在没有出人命。 既然没死人,按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不过好死不死的是,其中有个住院的女生,她的男朋友能搭上省委宣教部,直接就将此事捅了上去。 捅上去那就要处理了,但是,考虑到这件丑闻容易在各大院校产生严重影响,而大学生们又是最容易激动的,那实在是不宜公开,所以在处理了相关责任人之后,就低调地平息了此事。 别人捅上去此事,是为了曝光,结果宣教部捂盖子了,那么在别的方面适当补偿一下也就正常了,再加上假冒疾风车仓库被烧,导致一死一伤……总之,就是这么多yīn差阳错的事情,所以今年的打假力度不小。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相互补充,不多时田甜就提起了涂阳的事情,“涂阳rì报社的社长,也是因为给假冒伪劣商品打广告,潘部长过去视察,有人偷偷打小报告,结果那个社长就悲剧了。” 敢情是这么回事?陈太忠听得笑着摇摇头,心说这老话说得还真的在理——“不抓勤,不抓懒,抓的就是不长眼”,谁让那家伙撞枪口上了呢? 接下来,自是一室皆chūn,那也不必提的,不过第二天一大早,陈主任就被sāo扰电话吵醒了,是军分区招待所张所长打来的,“老王,问你个事儿……呀,打错求的了。” “啧,”陈太忠看一看时间,六点半了,一时间有点yù哭无泪,反正他也该起了,“老张,不带这么调戏人的啊,你们当兵的起得早,我们地方上可是有夜生活要过呢。” “正好,找你也行,”张所长笑了起来,“陈主任,你在地方上这么有办法,我这儿有点小事儿,麻烦您伸伸手……” 事情倒确实不大,就是军分区和下面某个旅驻军之间的光缆断了,这马上要开会了,得赶紧修好,要不然可就是大问题了。 然而,现在的事情有点纠结,是在于军分区和那个旅部之间的距离有点远,中间是走了供电局的杆过去的,十一公里的长度,两百根的杆子,一根杆子一个月的租用费十块,一年两万出头——但是军分区从来没给过供电局钱。 光缆挂起来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了,当初安装的时候,这费用就早商量好了,但是两边调试通了之后,军分区就不提这事儿了,说是该那边旅部给钱。 旅部说得这边给钱,这就是扯皮了,反正通讯已经开通了,这是军队内部的线,国防xìng质的,有种的你供电局给我掐了! 这次光缆坏了,供电局总算是等到了,坚决不让部队的人上去修,你得给了钱我才让你修,七万多呢——我没胆子中断你的线,但是现在线已经断了,我不让你修那很正常。 张所长昨天在陪人吃饭,就不方便跟陈太忠说,今天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正好又打错了电话,所以就顺势请陈主任搭把手,请他帮着协调一下。 “实在不行,就得硬上了,不过那是破坏军地团结,后果……很难说,”所长大人长叹一声,“关键是看供电局的态度会不会软化,夏言冰这家伙腰板硬,不是特别讲理……电线杆子都栽在那儿了,多挂一根线会死人吗?” 夏言冰?一听这个名字,陈太忠心中的旧怨就又生了出来,要是换个单位,他才懒得理会这种要求,老张你昨天都不让我进军分区,而且,这也不是你招待所所长该管的事儿吧? 但若是夏言冰,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有些东西他还是不太懂,“这个光缆是要熔接的,对吧?” “是啊,熔接还要花个把小时呢,”张所长叹一口气,“就是对接在一起,还要检测,明天就开会了……你说这该怎么搞嘛。” “你昨天晚上怎么不知道说呢?”陈太忠听得一皱眉,他倒是不怕对接,关键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好,还要检测……唉,“现在屎到屁股门了,你才想起来挖坑?” “昨天托人跟供电局说了嘛,结果那边挺强硬,而且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招呼人呢,”张所长听他这么说,知道有点门儿,于是就后悔了,“早知道你能行,我说成啥也要跟你说一声。” “行了,我再问问人吧,”陈太忠也懒得听他唠叨,问明白线断在哪儿之后,就不想再说了,“成不成我中午给你个话。” 他拿着手机唠叨半天,张馨和雷蕾早就被吵醒了,见他挂了电话,张经理就发话了,“光缆断了?在什么地方啊?” 陈太忠正琢磨呢,这么屁大点的事儿,找黄汉祥肯定不合适嘛,且不说他就不愿意求到夏言冰,只说军分区真想解决此事,其实也很好办,不就是补交几万块钱吗——为这点钱的事儿找老黄,还不够丢人的呢。 但是军分区就是不给钱,一来他们不想让此事搞成惯例,二来估计这光缆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重要,要真打起仗来需要修这光缆,谁还会省这点钱? 不过,真要打起仗来的话,供电局怕是也不敢这么吊了。 猛地听到佳人发问,他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搞通讯的人呢,于是笑一笑,将情况说一声,“……就是这个地方,你能帮着想一想办法吗?” “我帮你问一问吧,省邮电工程公司的老总,跟邓总关系不错,”张馨欠起身子,开始穿衣服,白生生的身子在微弱的灯光下煞是耀眼,“我在工程公司也认识两个人。” “呵呵,我家小馨也能帮我排忧解难了啊,”陈太忠笑一笑,手在她胸前掏摸一下,也开始穿衣服,“什么时候能给我消息?” “你的事儿,我肯定最快办了,”张馨挂上胸罩,将后背扭向他,“反正保持联系吧……你帮我挂一下挂钩……” 别说,张经理这人脉,还真的提高了不少,九点的时候,她就打过来了电话,“这条线当时就是工程公司的人帮着部队的人挂的,现在他们正在查,附近有入地的口儿没有,把断的这一截儿解下来入了地,找个通信井熔接……” 电业局的杆子上可以走线,但是电信局的地下管道同样可以走线,尤其是素波早就在规划明线入地了,新建的通信管道全部走地下,而近几年又是通信大发展时期,电信局在地下构建了不少通讯管——电信移动才分家,这管是可以共用的。 这干什么的还真就是琢磨什么,陈太忠听得感慨不已,心里却也不无得意,我还当要自己半夜里偷偷去接一下呢,眼下这么搞,可是能更好地恶心供电局——我不在你的杆子上接了,走一截儿电信局的管道,你咬我啊? 哥们儿这人面儿,是越来越广了啊,想到这个,由不得他不沾沾自喜,“你等一下,我把张所长电话给你,你也好卖个人情……” 2190贺寿2191挑拨(三更狂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190章贺寿荆以远做寿,本不待那么张扬的,然而他的弟子众多,又背负了大师的名头,虽然不是整寿,但是人过九十为耄耋,哪一年都可以算是大寿了,自然有的是人捧场。 荆紫菱和荆俊伟也专程从bějīng赶了回来,有意的是,黄汉祥的外孙女儿何雨朦也跟他们同机抵达素波——黄老和荆老,人称“天南两宝”,黄老做寿,荆俊伟和荆紫菱去了,荆老做寿,何雨朦前来,倒也是礼尚往来。 按照对等原则来说,应该是何雨朦的母亲前来才对,荆老对清丽无比的小雨朦也挺有好感,于是就逗她,“你妈怎么不来?上紫菱姑姑没有欺负你吧?” 不成想,小女孩儿的清丽只是在表面,口齿却也伶俐得很,“我太姥爷说了,让荆爷爷看一看,小雨朦比小紫菱更聪明更漂亮……” 荆以远听得哈哈大笑,他当然知道,这是老朋友卖弄的心所致,当然也不着恼,又逗她两句,送了她一支毛笔做见面礼,“这是宣城紫毫,你太姥爷倒是会算账……你妈来的话,我收礼就行了,把你派过来,我还得给你礼物……” 黄家和荆家实在不能说走得近,但是荆以远也见过何雨朦的母亲两面,所以才有这样的话,不过这两年,两家的来往又密切了一点,却是小字辈们推动的。 何雨朦是前一天到的,做寿当天,到的人更多,陈太忠是九点半过来的,荆涛家里已经是满满当当到处是人了。 他随意地瞥两眼,居然很惊讶地发现了副省长沙鹏程,沙省长纡尊降贵地坐在一张小圆凳上,他的秘书站在身后,却是不敢说要谁谁让出一张椅子来——这个时候,副省长的威风真的不好用。 陈太忠仔细看一看,发现自己认识的人实在是没几个,也就是国安局的廖宏志、省zhèngfǔ办公厅王玉婷……嗯,何雨朦居然有个椅子坐? 然而,他不认识别人,并不代表别人不认识他,正东张西望之际,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他两眼,“你……是不是上次给荆老针灸的那个小伙子?” 你不要哪壶不开,专提哪一壶好不好?陈太忠是有点挂不住了,可这个场合偏偏发作不得,只得讪讪地干笑一声,文不对题地答一句,“针灸啊……我最喜欢研究这些国粹了。” “你……”中年人能在荆老病危时在场,祝寿时在场就很正常了,对这个冒失的年轻人,他真的有点不满,不过上次这厮跑得快,他没逮住机会置疑和发难。 这次,自打认出这个年轻人,他就已经想好了一些措辞,不成想这家伙的回答,委实有点天马行空——说是离题万里吧,偏偏跟主题有点关系,想要借这个答案计较一番的话,又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 然而在这种场合,无论是谁,说一句两句还行,说得多了,那就太不给寿星公面子了,中年人眉头皱一皱,犹豫好半天才低声问一句,“你是干部?” “嗯,就是个小公务员,”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回答,心里却是有点微微的得意:哥们儿我要低调,不说什么正处待遇,反正我也是端公家饭碗的,你不该再难为我了吧? “看年纪不像,”中年人又上下打量他两眼,接着转身离开,只是离开时又说了一句话,却是别有味道,“我就是听你说话,有股子官场味儿……” 你这算是夸人呢,还是算骂人?陈太忠被这话说得有点不摸头脑,不过不管怎么说,对方离开了,那就是好事儿,他的糗事没人计较了。 他想着是没人计较了,不成想荆母端了茶过来的时候,嘴里招呼一句,“家实在太小了,没地方坐的,去前面酒香斋吧,招待不周,大家包涵啊。” 按说这话是不错的,家里人实在有点多,可是她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陈太忠一眼,似有所指。 陈某人的脸皮不是特别薄,却也被这一眼看得生出了掩面而走的心,总算是他想着,这是小紫菱的生母,我……哥们儿我忍了! “对啊,屋里人太挤了点,谁站得累了,就去酒香斋吧,一会儿荆老就过去了,”他心一横,索xìng不见外地大声嚷嚷了起来,却是一副得了机宜的样子。 “哈,小陈来了?”荆以远的耳朵有点背,不过除了跟他道贺的一个中年人,整个房间的人都是在小声说话,所以这一嗓子就被他注意到了,“给我带什么礼物来了?” 这话一出口,大家就都震惊了,荆老可不是贪财的人,恰恰相反,他对身外之物看得很轻,就连某些贵重的笔墨纸砚,荆大师也未必看在眼里——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兴趣来了就在废旧报纸上奋笔疾书了。 可是眼见荆以远笑眯眯地看着远处,居然开口要礼物,大家就齐齐一侧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大师如此不见外。 当然,认识陈太忠的,一眼就看见了,就在别人小声打探这高大年轻人是谁家孩子的时候,陈太忠已经走了过来,将手里一个小纸盒子放在了茶几上,笑眯眯地发话了,“带了点意大利白松露,这个东西强身健体,补肾……壮阳!” “喔~”周围有人低声感叹,心说这年轻人倒也真不见外,荆大师都是奔百岁的老人了,你跟人家说壮阳什么的,也太过了一点吧? “哦?”令众人奇怪的是,荆以远却是没在意,反倒是雪白的长眉微微一耸,讶然发问了,“比法国的黑松露怎么样?我以前可是挺喜欢松露的。” 大师的底蕴,那显然不一样,国内很少人知道的松露,荆老居然也曾经喜欢过,不过,他不知道白松露也正常,毕竟这东西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才被意大利人发现的,也就是说是在他五十岁以后的事儿了。 “白松露比黑松露贵,”别人没说话,何雨朦先接口了,她姥爷最是喜欢松露,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行情?“一克白松露能换一克黄金。” “哗,”周围的人登时一片哗然,能来给荆老做寿的,还是有不少有身家的人,但是一克黄金一克松露,这价钱就太吓人了,荆母更是心中存疑,走上前掂一掂那比鞋盒小一点的纸盒,“这得有……三斤多吧?就是说……嗯,三五十五,一千五百克,这得值……二十万?” “里面主要是大米,”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心说我有那么多松露,但是不敢这么送啊,“松露不好保存,要包上锡箔纸,放在大米里,再在零度环境下冷藏,能多保存几天。” “是吗?”听他这么说,荆涛也来兴趣了,打开盒子看一看,果然是白花花的大米,中间有些银sè的锡箔纸隐现,他伸手掏出一个锡纸团来,只有网球大小,“这东西太袖珍了吧?” “这可不小了,”沙鹏程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当然,他这么做也不无卖弄眼力的意,“能有乒乓球大小的,就算好松露了,一般的松露就是板栗那么大。” 他这话起到了多少卖弄的作用,那不太好说,陈太忠却是为此惊出了一身冷汗,合着沙省长也知道这玩意儿的行情啊? 幸亏是我比较谨慎,弄了半斤多过来,要是弄上十来八斤的,前有何雨朦报价,后有沙省长审核,我可就要有点麻烦了,看来这低调果然是王道啊。 “嗯,松露不错,不过我更喜欢老山参,”荆以远似笑非笑地看了陈太忠一眼,就在大家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纳闷的时候,荆老已经将头转向了另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小沈你不在医院呆着,也过来凑热闹?” 原来是沈正斌?陈太忠一直看着这人面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等到听到荆以远这话,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位就是卫生厅副厅长、省人民医院院长。 这就又是一个副厅了,然而,这还不算完,撇开何雨朦这种正国级别人物的重孙女,今天亲自来的人里级别最高的,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范晓军。 范省长是代表省里来看望荆老的,毕竟这是天南硕果仅存的大师了,不过,范晓军原本就是天南人,跟荆老熟稔得很,可见这交情非一rì之功。 不过在这种场合,范晓军也牛不起来,正省级干部、政协主席蔡莉都派人送了贺礼过来,潘剑屏虽然人在凤凰晚上才能回来,却也安排了宣教部的人前来,更别说分管文化的唐副总理也打了电话过来问候荆老,还有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反正都是些虚礼,却也彰显出了荆老的地位,不过,由于范晓军的出现,在荆老家里坐了两个小时的沙鹏程站起身告辞了,说是中午有个应酬。 沙省长是mízhǔ党派的人,这种人能当上副省长,除了要有一定的运气,素养上也不会差太多,结识荆老是很正常的,而荆以远结识的其他人里,大抵也是以“非主流”居多,主流者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跟荆大师未必能有多亲近。 范晓军是打着省zhèngfǔ的旗号来的,沙鹏程就只能退避了,这也是必然的,所谓的王不见王就是这个意,大家都是副省长,你挂个常务你厉害,我走还不行吗? 2191章转移视线酒香斋是个才开的酒楼,建筑不大就三层楼,只占了一亩地不到,却是朱漆红柱、绿瓦飞檐,古香古sè得紧,也符合附近天大教授楼的品位。 为荆老爷子贺寿,荆家包了第三层,第二层也占了四五个包间,喧喧嚷嚷的热闹非凡——说句实在话,来的都是有点根底的,老爷子本来就不想做寿的,眼下实在是却不过情面,可一般人的话,直接就婉拒了。 陈太忠挺荣幸的,居然被邀请跟荆老爷子一桌,不过他左右看一看,荆涛、荆母、范晓军,嗯,荆家兄妹、何雨朦……还有几个他看不出根底的人,算了,这一桌坐着太别扭,我换一桌吧。 这人呐,啥时候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起身离开,也没人注意,今天来的人实在杂了一点,倒是换到另一桌之后,廖宏志跟他打个招呼,“小陈,来坐这儿吧。” 堂堂的国安局局长,都做坐不到第一桌上去,陈太忠心里也就平衡一些了,于是笑吟吟走过去,信口打个招呼,“没见小张过来啊。” 廖宏志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的秘书张志诚,笑着点点头,“我来了,他就得替我看着摊子,你最近挺忙啊,也不到我那儿转悠一下。” “这不是年前才去了吗?”陈太忠笑着回答,“当时您不在,我把东西给了小张就走了,他没跟您说吗?” “说了,那时候我是去看个领导,”廖宏志对陈太忠的礼物多少还有点印象,似乎是一套皮具,但是这厮根本就没上楼。 事实上,当时廖局长不过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张志诚就向他汇报,说陈主任在楼下,要让自己拿东西去,还说时间紧就不上楼了,他点点头,让秘书下去了。 反正年关嘛,就是这么回事,廖宏志也能理解陈太忠的行为,心意到了就好了,不过眼下说起来,自是不能说得那么村俗。 两人坐在一起,不多时酒菜上来,就这么边吃边聊,后来荆涛又过来,代表老爷子跟大家敬酒,就是那么个意,闹哄哄的。 廖宏志往常不怎么喝酒,但是不是他不能喝,而是到了他这个身份和地位,值得他陪酒的人也就真不多了,不过显然,陈主任地位虽然低点,却是容不得怠慢的。 所以廖局长今天也喝了不少,在喝到半斤左右的时候,他笑着低声发问了,“太忠,听说你在法国那边搞得挺红火的?” “就那么回事,”陈太忠哂笑一声,心说这老廖还真不愧是国安系统的人,能沉得住气到这会儿才发问,“其实我那个驻欧办,跟大使馆关系不是很好。” “年前去bějīng的时候,我听人说了,”廖宏志听得就笑,一边笑一边不以为然地摇头,“人家都说咱天南人不好打交道了,害得我跟着你吃白眼珠子。” “我就不想跟那些人打交道,”陈太忠摇摇头,接着端杯子的手一顿,“廖局,我可不是说你,我是不想沾上那些糊糊事儿。” 反正官场里面,公事是影响不了私谊的,他又灌了廖局长一阵酒之后,借着那点酒意发话了,“嚼我舌头的,都有些谁?”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找人家麻烦?”廖宏志斜着眼睛瞟他一眼,犹豫一下方始含含糊糊地回答,“你啊……最近消停一点吧。” 陈太忠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很清楚有些东西自己不合适问,老廖也不合适说,可是他偏偏还想知道,于是才旁敲侧击地问一下,而老廖也真给面子,做出了适当的暗示。 当然,他可以肯定,自己最近受到一点关注,但是力度应该不会很大,如若不然,廖宏志也不可能主动打招呼让自己坐到他身边,更别说会借着话题婉转提示了。 不过这并不能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成为有关部门的“准关注目标”,实在太影响行动的zìyóu了,虽然他们大概不会拿他的私生活做文章,但是——万一形势需要,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直到下午,陈太忠的情绪都不是很高,直到张馨传来消息,说是军分区的光缆修好了,他才算高兴了一点。 光缆是修好了,但是代价也比较巨大,原先线走的是电力杆,除了两个口,基本上没有迂回的现象,而临时从中间找入地管道入地并对接,有点迂回就是必然的了。 这一迂回就是一来一去双向的,所以又加了差不多一公里的光缆,再加上两头光缆熔接,费用差不多就是一万块,这里面光缆报价就是六千,其他人工算了四千。 这个费用是略略高了一点,尤其是那光缆,其实就是邮电工程公司在其他工程施工中剩下的边角料,一公里的光缆能拿来干什么?撂在废品库都嫌占地方——这种边角料库房里海了去啦,却是卖出了六千的天价来。 但是事情不能这么看,指挥干活的,是工程公司的熟手,换个人来,光是地下管道是怎么走的,查资料怕不就得查两天,而且一公里多的管道穿下来,也是相当费功夫的,而人家利利索索地半天搞定了。 军分区要求的就是要快,工程队规划得当,又有仈jiǔ个人撬井盖、放缆,要这点钱也真的不算过分,熟手和生手,价值的差别就是这么大。 供电局的人看到施工队从电线杆上解缆了,想上前阻拦,却是被军分区派出的小兵们拦住了,双方差点推搡起来,到最后供电局来了不少人,最终却是没敢动手。 现在是收工了,两边也测试过了,没问题,于是张馨就打电话过来报喜,她现在正在军分区拿钱,不过现在有个小小的问题,供电局的人围住了工程队的人不让离开。 供电局这么做,也有点由头,解缆是在两个入地口就近锯断光缆放下来的,所以还有一截废缆就挂在电线杆和钢绞线上,施工的人就不去管了——供电局的你们要解自己去解。 这事儿做得就有点恶心人,也算比较没有职业道德,可是工程公司都是端公家饭碗的,偷jiān耍滑一个比一个强,能省事儿就省事儿了。 这下供电局的人就不干了,一定要让他们解下来废缆——这就算报废了,也是军线,我们不敢解,必须得你们来。 工程公司这帮人,可也不是好脾气,眼见对方牛皮哄哄的,就说军分区没给我们解这部分缆的钱,他们给钱我们就干活,实在不行你们给钱也行。 解这部分缆,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儿,要想更省事,直接把人吊在钢绞线上,一滑一就解过去了——当然,需要注意点安全。 出个三五百的,绝对就有人干了,但是供电局不可能出这个钱,而军分区更不可能出,再加上供电局的有气,就围住了工程公司的人,不让走。 这就是小事儿硬要往大事里搞的典型例子。 咦,这倒是有意,陈太忠本来心情不好,听到这话却是乐了,“好,我现在就去看一看,他们要欺负人太狠,我出这个头。” 他心里非常明白,这种扯皮的事情一旦叫真,那还真是挠头,电业局是条管单位,找段卫华都不好用,而又由于电力系统的垄断xìng,像jǐng察啦什么的,也不好跟人家叫真。 张馨找我,肯定是想用黑道手段解决,这种场面也就只合适混混来处理,陈太忠美不滋滋地一边开车,一边琢磨,不过他不愿意再找韩天了——毕竟韩老五是黑道人物,他也不想跟此人交往得太深,就决定去现场先看一看。 开到地方一看,他就乐了,空中的钢绞线上垂下一根黑sè的光缆来,倒也不长,就是一米多两米,在空中一荡一荡的,煞是碍眼——啧,我喜欢。 下方,四五十个供电局的人胳膊挎着胳膊围了好几个圈子,圈子里面是七八个穿绿sè工装的人,旁边还站了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一脸悲愤地大声嚷嚷着,“围住就行,大家别动手,他们要打就任他们打。” 当然,供电局的人这么说,肯定是有底气的——你们敢动手,那这事情可就要往上捅了,谁敢庇护你们,哼哼,你当“电老虎”三个字是白叫的? 就这么一点小破事儿嘛,陈太忠看得冷笑一声,开着车又转了一圈,将车停在远处,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 他刚走过去,只听得远处“嘭”地传来了一声巨响,有人大声嚷嚷,“坏了,变压器炸了!” 供电局的人一愣,齐齐地将头扭了过去,那领导模样的却是心忿眼前这几个人,沉声发话,“先别管那些,等有人报修再说。” 大家才稳住心神,不成想身后有人说话,“我说……别是这帮绿衣服的同伙有意搞破坏吧?” 众人扭头一看,却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双手插兜,笑眯眯地站在人群旁边。 2192张馨请客2193旅游经(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192章张馨请陈太忠原本想的是,供电局能调出这么多人来,估计双龙分局的人怎么也来了大半,附近的供电所更是应该无人值守了,所以弄爆一个变压器,这边就该乱了。 嗯……趁着这个乱劲儿,工程公司的人就可以脱身了,这叫围魏救赵。 不成想供电局这边的反应,让他有点大跌眼镜,修变压器居然不如围住这帮施工的人员重要?这可是电力生产安全出问题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又释然了,这里双龙区,属于素波的工业老城区,跟凤凰的湖西区有点像,二十年前大家打破头挤着来,现在却是不景气得厉害了。 世间的人和事,就是这么势利,既然这里成了经济欠发达城区,特有办法的人肯定就走了,剩下的人就变得无足轻重了,停一会儿电算多大点事? 一计不成,他就又生出一计来,就说怀疑变压器是施工队的同伙搞爆的,这就是实者虚之实者虚之的意了,你们总要派上十来八个人过去,捉拿肇事者的吧? 有人破坏变压器的可能xìng很小,但并不是没有——事实上这爆炸也确实是人为造成的,关键是,供电局的要真的捉住破坏者的话,这理就占得太大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供电局的人脸上就jīng彩了,各种表情都有,或沉或皱眉,或惊恐或愤懑,倒是那几个施工队的人,齐齐怒视着他——小子你别血口喷人! “小刘,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领导模样的那位一听,也着急了,“快点儿,万一是人为的,追上肇事者先围住,千万别动手,嗯……让对方先动手吧。” 爆炸的变压器离这里也不远,就是四百米出头,看是看不太清楚,跑过去的话,也就是一分来钟的事儿,当然,肇事者肯定是跑了,但是手脚快的话,没准还追得上。 他这一吩咐,人墙登时就散摊子了,这就是命令不明确的缘故,不过这种事儿一般人等闲难得遇到,导致瞬间的进退失据倒也正常了。 可是圈子里这几位都预备着呢,他们早被人围得有点不耐烦了,见圈子有所松动,有人登时就大喊一声,“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中等身材的家伙,直挺挺地冲向一个松开双臂的缝隙,按说这个圈子外还有一重圈子,不过那里是两个女人——她俩觉得自己在外圈,阻拦的责任很小,又有一般女人常有的八卦之心,索xìng就松开了手,转身看热闹了。 中等身材这么一冲,里圈的人还好一点,外圈的俩女人身子齐齐向前一栽,接着就是几个踉跄,好悬没摔在地上,紧接着又是几个人连续地冲出来。 在第五个人冲出来的时候,胳膊肘又撞住了其中一个女人,那女人原本就没调整好重心,又吃这么一下,终于再也把持不住平衡,身子打横转了半圈,重重地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后面三个想跑,就没那么容易了,其中两个人被人伸手拽住了工具袋的带子——这工具袋,就是放了一些改锥、钳子、壁纸刀和万用表的那种,油腻腻地挎在身上。 这些人,里没有带光缆熔接机的那种主,那么贵重和jīng密的设备,又是野外施工,一般都是跟着工程车的,那些人在检测完毕之后就走了,只剩下这些卖苦力的工人在场收拾手尾。 这俩人被拽住了工具袋,仓促之下没命地一挣,居然就那么挣脱了,当然,没有人注意到,拽带子的那俩人,有不到半秒钟的失神。 这八个人刷刷地在前面跑,后面供电局的人撒腿就追,不过不知道怎的,追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双腿不住地拌蒜,接连摔倒三个人,虽然跌得不是很惨,却是也阻住了后面人继续追赶的脚步。 这八位直蹿出三百多米,感觉后面人不追了,才停下来缓口气,一个高个子冲那第一个往外跑的人一竖大拇指,“头儿这反应就是快,说跑就跑,真的是杀伐果断说到做到。” “啊?”中等身材听得就是一愣,回头看一眼这高个子,“小赵,刚才说‘快跑’的,不是你吗?” “不是我啊,”被唤作小赵的高个子挠一挠头,讶异地左右看一看……说出快跑的人,不用说大家也猜到是谁了,陈太忠本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不成想那几位早存了类似念头,这一声不知道传来的声音,登时就点燃了导火索。 没人发现这嗓子是他喊的,不过那八个人跑了,一辆载人和梯子用的轻型卡车却留在了现场,供电局剩下的人就商量了起来——咱把这车扣了吧? 可是扣车……也不太合适,俩当兵的正靠在车上看着他们呢,刚才两帮人折腾,当兵的不好插手,就负责了看守车辆的重任。 大家正在商量的时候,远处两辆军车拉着jǐng报过来了,车门一开,跳下四五个满脸痞气的家伙,为首的是一个龅牙,打着横就走了过来,“谁欺负工程公司的呢,找死吗?” 陈太忠感觉这家伙似曾相识,再一想就想起来了,这可不是韩天的手下,当初冒充打家,被哥们儿收拾过的吗? 我怎么就忘了,张所长也是认识韩天的呢?想到这个,陈某人转身就走了,韩老五都出面了,他再呆着也没啥意了。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陈太忠就接到了张馨的电话,张经理在那边说了,晚上她要邀请工程公司八处的李经理吃饭还人情,问他来不来。 “咦,这个老张不像话啊,”他听得有点恼火,“这是你帮了他了,怎么能让你请呢?对了,钱要上没有?” “他们不是有会吗?晚上要忙,”张馨笑着回答他,“作训科岳参谋说了,过了这几天专门请我,钱也要上了,不过是借款……” 合着这岳参谋是军分区作训科长,通讯这一块就是归作训科管,岳科长在地方上的人面儿不行,他又跟张所长关系好,就央其帮着协调一下此事。 部队里的人,一般还都是挺痛快的,张馨眼见事情办成了,就去军分区要钱,岳参谋有点挠头,说是最近办会呢,资金紧张,而且手续也繁琐,索xìng就直接跟招待所借了一万给她——张所长那儿能承接一点酒宴和住宿,经济较为dúì。 至于韩天的人,确实是张所长叫过来的,那也就不用赘述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军分区的人,绝对抽不出来时间招呼张馨和李经理。 但是李经理今天的事儿办得挺不错,钱嘛……要得也不算多,张经理觉得自己应当请人家吃顿饭意一下,于是就跟情人征求一下意见。 “这个李经理……他是男的女的?”陈太忠首先要搞清楚这个问题,才好做决断,小馨请无所谓的,不过对方若是男人又正值年富力强的话……他左右是无事,就要考虑过去捧一捧场。 “男的倒是男的,”张馨听得就笑,“不过他们八处最近rì子过得也挺紧的,还琢磨接一点移动的工程呢,他肯定不敢乱来。” 邮电工程公司一共九个工程处,前三个处是正经的老工程处,后六个全部都是衍生出来的,多半带一点自负盈亏的xìng质,张经理原本也不知道这些,不过今天李经理办事办得挺爽快,为的就是巴结这位张沛林眼里的红人。 巴结完之后,他自然就要暗示一下自己的窘迫,而市移动的邓总也知道小张今天在忙些什么,就告诉她说,对方若是提出什么要求,你不要痛快地答应。 邓总作为一把手,对于市移动的施工有自己的想法,那是很正常的,张馨也不会恃宠而骄到挑衅邓老板的权威,不过,既然不能应承人家什么,请人家吃顿饭就很正常了——都是干通信的,谁还没有求到谁的时候? 只是,一直以来,张馨都是温室里的花朵一般,被人细心呵护着的,就算老公入狱了,却是又碰到了陈太忠和张沛林,鲜有单独应付外人的时候,多少有点不自信。 所以,她就想叫上太忠帮衬一二,若不是陈太忠现在在素波,没准她都有喊赵明博来帮忙撑场面的心。 “我去无所谓,不过,你不怕咱俩的关系传出去?”陈太忠沉吟一下发问了,他是真的为她着想的,“我倒是不怕,反正没结婚呢。” “你没结婚……我都离婚了还怕什么?”张馨的回答,却是也挺生猛的,跟她一贯的谨小慎微不太相符。 “人言可畏啊,”陈太忠笑着答她一句,略略停顿一下就做出了决定,“好了,我再找上两个人陪我去吧。” 在他心目中,许纯良是最合适的人选,市交通局最近跟科委下了大单子,要给全市的出租车上GPS定位,他俩正副主任一出面,就可以解释为——素波移动数据部的张经理在此事中出力了,凤凰科委非常感激。 而且陈主任确信,许主任会配合自己的女人做戏,纯良你也别说看得惯什么,看不惯什么,那是科委几千万的单子,有意见也得保留,知道不? 2193章旅游经非常遗憾的是,电话打通时许纯良还在凤凰,他还说这个礼拜不回素波了,陈太忠挂了电话,正琢磨该再跟谁联系一下的时候,田甜的电话打了进来。 田主播争取了两天轮休,她是《天南新闻》第一主播,她走了,节目就由第二主播来做——这个栏目比较重要,所以有专门的替补选手。 田甜这假,倒也不是白请的,她有个手帕交的老公,搞了一个旅行社,正琢磨着发展一点国外旅游的业务,听说田立平去了凤凰,就想起来凤凰市在欧洲好像有个办事处,于是,这夫妻俩就找到了田甜,想让她帮着跟田市长打问一下。 别的事儿也就算了,这点事儿田主播还真敢答应,就告诉他俩,我跟驻欧办的主任陈太忠关系不错,但是贸然上门找人家也不合适,等他来了素波,我带你俩去见他……你们有什么想法,直接跟他说。 陈太忠是昨天夜里到的,于是,今天田甜就跟台里招呼了,我倒一下轮休,台里领导自然是要答应的——田立平是不在素波了,但是人家却是升正厅了。 那就……一起吧,陈太忠一听,心说这可是瞌睡给了一个枕头,“正好张馨要邀请工程公司的人谈一谈,晚上一起坐一坐吧。” 张馨已经同李经理约好了地方,就是在市移动公司新址旁边的一家肥牛火锅店,这里的档次不算太高,胜在干净整洁,市移动的职工也经常在这里吃饭——只是一个普通的答谢,请得太隆重,反倒显得她没见过世面似的。 陈太忠偕着三人进去的时候,张馨已经在场了,工程公司那边来了三个人,除了李经理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是今天搞熔接的技工,女的是八处的财务。 李经理年约四十许,中等身材面黑似锅底,偏偏地说话做事很沉稳,听说陈太忠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登时吓了一跳,一个劲儿地要推他坐首位。 就算不知道陈主任的真正能力,但是人家凤凰科委是扎扎实实的处级单位,他这个八处就是个企业的科级,了不得是内部定了副处待遇,连处长都不叫而叫经理,那根本不能比的。 陈太忠却是要田甜坐首位,也是为她在朋友面前长面子的意,推来推去,还是田主播说了,“今天是馨姐请,还是她坐首位吧,我挨着陈主任你坐就行了。” 这可是又让李经理吃了一惊,心说张馨这帮朋友,看起来来头还真的不小——不过,那田甜只是一个省台的主持人,为什么陈主任要让她坐首位呢? 于是他索xìng把自己的位置挪一挪,让张馨和陈太忠分了首位,又聊了一阵之后才知道,合着这田甜是田立平的女儿啊? 这就是谨小慎微的好处了,李经理觉得自己做对了,人家田立平的女儿,坐的位置也不过是跟他相对,他还能有什么遗憾呢? 倒是张馨有点微微的不适,李经理的职位似乎略略比她高那么一丝,今天又是她求人,不过对方都执意如此了,她又不擅长拒绝,于是就是这个局面了。 酒桌上,陈太忠的话很少,大多时候也就是李经理和张馨在说话,张经理偶尔有点为难的时候,田主播也能接口说两句,所以大家都有点看不明白,陈主任和这两个女人的关系。 不过,对李经理来说,看不清关系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知道了,张经理结识的这些人都不简单,不但不简单,人家关系还都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呢?还是因为这个肥牛火锅有点不上档次,自己人在一起,那什么地方都能吃饭,但是能跟外人在这种档次的地方吃饭,并且神态自若,那关系就差不了。 这种简单的道理,李经理在一瞬间就想通了,于是心里有点庆幸,今天这件事儿,幸亏我认真去办了,这结识下的,可都是人脉。 就连敬陪末座的那二位,都是开了旅行社的主儿,而且还是谨小慎微地不怎么言语,李经理情不自禁暗暗感慨:这人和人交往,果然是分圈子的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统管一个工程处的一把手,今天又卖了人情,言谈中倒也没有太过谦恭,就是坦坦荡荡不卑不亢地说话了,酒桌上的气氛倒也不错。 然而,这种坦荡也带来了一定的逆向效果,当他说起,希望在移动找一点活儿,而张馨含含糊糊地回答的时候,他就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可就**份了。 还好,李经理也没纠结于这点事儿,拿移动的通信工程,要是个把小活儿,跟张经理保持联系就行了,至于说大活儿,估计她也做不了太多的主。 这顿饭吃完,也不过七点多不到八点的模样,张馨买了单,接下来李经理要请大家去活动,却是被张馨婉拒了,这个婉拒看在梁珍眼里,就是张经理估计跟陈主任有点说不清的关系。 梁珍就是田甜的手帕交,今年三十了,她不是没想甜儿会跟陈主任有什么关系,但是眼下看起来,似乎……那个张馨才是陈主任的情人? 异曲同工的是,跟她一样,李经理却是认为,田甜或者跟陈主任关系更好一点,不过他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田甜和张馨才是关系好,陈主任是跟那俩一起来的。 反正就是这乱七八糟的感觉,到最后还是李经理一,陈太忠等人另一,大家也没找歌城什么的,就是随便选了一家咖啡屋,进去要个包间聊天。 梁珍的老公也姓李,叫李强,言谈举止相当文雅,说起做欧洲旅游这一块,就很虚心地向陈主任请教,你看我想搞这个,该从哪一方面入手。 “要说在欧洲搞旅游,还是得先找法语人才,”陈太忠回答得也很观,“英语是其次的,毕竟欧洲的旅游中心不在英国。” “像这种情况,我们都是要在当地找导游的,”李总搞了多年的旅游,对这个行业也相当清楚了,“本地派过去带团的,就是负责协调,关于这个法语人才……陈主任你能不能帮着想一想办法?” “这个好说,”陈太忠点点头,他在法国认识的华人太多了,找几个愿意做翻译的,还不是简单的事儿?至于说历史典故和自然知识,那都是可以学的,而且石亮和荀德健还搞了个什么协会,估计那会员里面就能找出点人才来。 “说白了,就是报酬的问题,”他笑一笑,不以为然地回答,“李总你要是有兴趣,先去巴黎考察一下,再接触一下各个宾馆,看能谈下什么意向不。” “那其他国家呢?”梁珍沉不住气,就直截了当地发问了,“像瑞士、意大利,也都是旅游大国,这欧洲游不能只玩一个国家,陈主任您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下,”陈太忠挺明白欧洲那边的情况,现在搞的一体化,各个国家之间的人相互往来很方便,“通过华人之间,或者跨国公司的分支机构来沟通。” “这可是太谢谢您了,”李强听得就笑了起来,对方最后一句话说得顺理成章波澜不惊,但是对他来说,就有若洪钟大吕一般响亮和震撼,这才是他想要的。 李总对国外的华人,不是特别有信心——关键是他听说的负面消息比较多,而陈主任说的“跨国公司的分支机构”,这就是太大的帮助了。 尤其是陈主任说话时的语气,那叫个轻描淡写,于是李强禁不住就发问了,“您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能不能带我们亲自走一走?” “哎呀,这个可能xìng太小了,真不敢这么答应你,”陈太忠笑着摇摇头,由于田强的事情,他对田甜心里有点歉疚,就愿意仔细地解释一下,哪怕对方提出的是这种过分的要求。 “不过你放心,该协调的我能帮你协调到,像阿尔卡特、安万特、ABB这些公司,还有英国的议员啦这些,都能帮你联系上,别人的面子我不买,田老板的朋友那一定要关照到,要是你想见识一下意大利的黑手党,呵呵……也不是不能商量。” “呀,那可是太好了,”梁珍听得一拍手,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英国和意大利都不是问题了,不过这个……还有瑞士吧?” “啧,”陈太忠无可奈何地咂一咂嘴巴,又看她一眼,颇有点哭笑不得,“ABB的总部就在瑞士苏黎世。” “我俩都是土包子,陈主任你别见怪,”李强见他这副模样,笑着接口,“那就都不成问题了,欧洲那边,不知道现在的人工怎么算?” “人工就更不是问题了,”陈太忠真是被这夫妻俩打败了,心说你们还真的是不气,啥都要问,去考察一趟不就都明白了?“不过组团欧洲游,那都是高端顾,呵呵,你们还担心请不起人吗?” “这个市场我们了解过,大团的机会很少,小团多,”梁珍觉得陈主任有点饱汉子不知饿汉子籍,就要细细地解释一下,“那带团这个人,就是很重的一笔负担……” “小团更是有钱团,”李强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自己老婆的话——你是在跟陈主任说话,不是普通的朋友,别露出自己那点小算盘,还不够丢人的呢,“反正欧洲那边就拜托陈主任了,对了,您想去国内哪儿旅游,尽管吩咐啊……” 这话说得……还真准,第二天陈太忠就打电话给李强,“有两个朋友,想去永泰山看一看,李总手上有导游吗?” 何雨朦是明天的飞机回bějīng,今天就闲得没啥事儿,找到荆紫菱打问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当然,从bějīng来的主儿,通常不会选择在素波逛街。 去年的时候,小雨朦跟何振华来过一趟素波,市里该转的地方也都转过了,甚至还在运河公园的石舫碰到了陈太忠。 荆紫菱问一问她,琢磨了一阵,就说那咱们去永泰山chūn游吧,小何一听挺高兴的,现在是三月底,bějīng的迎chūn花还是花骨朵呢,天南已经是草长莺飞了。 俩女孩出去,肯定不是很安全,尤其又是个顶个漂亮的这种,何雨朦身边有两个跟班,不过还是找俩护花使者比较好,于是荆紫菱就打个电话给陈太忠。 陈太忠接了电话,心说既然要chūn游,那索xìng找个导游算了,游玩时也能多点情调,正好昨天才见过李强,就不气地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反正将来你在欧洲少不了麻烦我,这种人情,不用白不用。 李强一接这电话,马上安排人,还把自己的普桑开了出来,其实,昨天五个人就开了四辆车,他知道陈主任不缺车,但是……这不是凑热闹吗? 田甜听说荆紫菱要去,就不想跟着去,不过李强不知道他俩在一起,一个电话打给她,盛情邀请她一起去——“小田,陈主任可是买你的面子。” 初chūn的永泰山,是非常漂亮的,李强的普桑打头,荆紫菱开着老爸的普桑跟在后面,再往后是田甜的捷达,最后才是陈太忠的林肯,四辆车在九点出头的时候,到了永泰山的山脚下。 永泰山管理得比较好,山门口处有停车场,不让私家车上山,说是怕那些人不熟悉道发生意外,想上山可以坐风景区管理委员会提供的电瓶车,也可以自己往上走。 “咱们坐缆车吧?”何雨朦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下车四下一打量,就发现不远处有缆车绳索,于是笑吟吟地一指,“这么上山省时间,你说是不是啊……紫菱姐?” 缆车自然是省时间,电瓶车也得在山上拐来拐去,哪里像缆车直接就到了?不过,她这话说出来,荆紫菱登时语塞,于是侧头看李强和导游——永泰山缆车事件,当时可是很轰动的。 “这个缆车……停运了,”李强不想说,可是还不能不说,陈太忠听到这个回答,说不得回头看田甜一眼,低声嘀咕一句,“你看你哥做的这点好事儿。” “那是郭明辉干的,”田甜的脸直臊得通红,嘴里却是低声辩解…… 2194-2196被征用(三更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194章被征用(上)作为凤凰人,陈太忠对“永泰山缆车事件”也有印象,不过倒谈不上是坏印象,正是有了这件事,太忠库才得已命名,因为“关系民生,善举也该受到监督”。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到了后来,蒙勤勤才在一次交谈中顺口告诉了他,还半开玩笑地说,永泰山缆车事件里,唯一获益的就是他陈某人——这运气太强大了。 陈太忠并不认可这话,因为他认为,捅出这件事的人,大概才是受益最大的,不过这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他是因此触摸到了一些此事的内幕。 于是他才会借机笑话田甜,谁想田主播不干了,就说这是蔡莉的儿子郭明辉干的,这话自然是为她的哥哥洗脱罪名的。 “反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陈太忠笑一笑,心里却也信了三分,田强在郭明辉面前,应该没有半点优势可言,赚钱的时候靠后,背黑锅的时候可得顶在前面。 然而在下一刻,想到田强连郭明辉都怕,却是对自己不假辞sè,还在背后搞小动作,陈某人心里就又不平衡了——我可是打过郭明辉,也让蔡莉吃了点苦头,就算是现在,郭明辉站在面前我都敢抽他! 你这个哥哥还真是不识好歹!他看一眼田甜,有心说点什么吧,又有点不忍心,终于轻哼一声,“你哥真的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让他醒一醒吧,别再拿无知当个xìng了……” 我哥那是讲义气!作为关系极好的亲兄妹,田甜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的哥哥一无是处,不过面对锈迹斑斑的停运的缆车,她实在也没脸张嘴分辨,只能悻悻地撇一撇嘴。 既然缆车不能坐,那就只有选择电瓶车了,这里的电瓶车个头大劲儿也大,三乘三的车,除了司机,正好放得下陈太忠一行八人。 不过这钱可也是一笔好钱,每个人上山的时候是五十,下山二十——下山省电不是? 要是有人嫌贵的话——没人强迫你坐吧?反正对陈太忠他们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荆紫菱甚至跟那司机商量,“今天你的车我包了,两千块……怎么样?” 她在大学时,来这里玩过几次,同学里还有喜好旅游的,来这里玩了也回去谈感受,所以她就知道,电瓶车满座的时候,上山得一小时,下山是四十分钟。 有人说风笑你写得不对,永泰山那是山不是土坡,上山一小时的话,下山半个小时就绰绰有余了——电瓶车的动力是有限的。 这话是没错,但是说这话的人就忘了一点,电瓶车不仅仅是动力有限,它的速度也是有限的——是的,跟疾风电动车一样,电瓶车是限了速的。 各个风景区广泛使用电瓶车,不仅仅是因为它环保,更是因为它限速了,你想开快都快不起来,如此一来,风景区游的安全就能得到相当保障。 这些话就扯远了,再回过头来看这个永泰山的电瓶车,一上一下最少一小时四十分钟,加上等人的时间,一个来回两个小时是肯定的,如果上来下去的时候都是满载,两个小时最高可收入五百六十块钱。 但是事情不能这么简单地看,永泰山的电瓶车跟运河公园的电瓶车不一样,运河公园好多个口子可以随时出入,而永泰山山顶上没口子——没有人能在上午拉到下山的人,就像没有人能在傍晚时分拉到上山的人一样。 这是一个供应和需求关系的问题,或许有人想不到这一点,但是一旦说出来,大家就都明白,甚至,荆紫菱上大学时所在的寝室里,曾经专门探讨过这一个问题——永泰山的电瓶车司机,一天最多能收到多少钱? 观的估计,就是中午四个小时两趟,都是满就能收入一千一百块,而上午的两趟和下午的两趟收入减半,一共也能收入一千一,那就一天两千二。 不过这是按最大值计算的,事实上按这种计算方式,一天就要上下永泰山六趟,算下来要花十二个小时——还能有比这更极端的数据吗? 可要是包车的话,就不该这么算了,天才美少女所在的女生宿舍一致这么认为。 首先,你电瓶车不用紧赶紧地乱跑了,不但省心而且省电,人不用乱跑了不说,这电池、车子的折旧,也省不少钱的吧? 这个结果,是天才美少女当时就坚持的,所以眼下她认为,自己出上两千块包车一天,是比较合适的价位,她不是没钱,但是再有钱,也不能乱造不是? “两千?”那司机明显地愣了一下,车不是他的,他只是承包者,车主也不是傻瓜,按节令来算,这个季节该是一天一千三,不过清明前后,临时涨成了一天一千六——包两千的话,他今天就能赚四百。 但是这种行情,是外面人不知道的,荆紫菱的报价虽然是高了一点,但是掐他的生死线已经掐得比较准了,所以他愣了一下才回答,“两千你找别人吧,我没空。” 东家的定价不是没道理的,这节令司机拉散,基本上也能拉个一千仈jiǔ,不过,有一点是天才美少女漏算了,那就是——人多的话,来回一趟用不了俩小时。 大不了下的时候少拉俩,下山一趟,三两分钟就又是八个人了,连上个小孩的话,那就是八个半人了,有三四个小孩的话,那就赚大发了。 所以,司机就断然拒绝了,你有钱?成!爷不伺候你还不行,你出得起两千,就出得起两千一,两千二! 荆紫菱觉得自己出的钱挺厚道了,起码不存在盘剥的嫌疑了,对方居然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恼怒之下,她就冷笑一声,“两千还少吗?不是我笑话你……这一趟你下山能不能坐满人?” 这就是点题了——你别拿我当凯子,这点猫腻我都清楚!尤其是她身边还跟着何雨朦,这可是一直要挑战她“天才美少女”称号的主儿,她丢不起这人。 可是她没想到,这么做偏偏是暴露的她的本心,司机本就擅长这些揣摩人心的勾当,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先是一沉:坏了,看来这娇滴滴的女孩儿,还真懂得这些门道。 确实,一般人很少琢磨这永泰山游上山下山的规律,虽然这规律是浅显易懂的,但是吃哪一行的,才肯琢磨哪一行,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错非有人提示,一般人会琢磨灯盘下方那一坨黑影吗?显然不会的。 你既然在意,那我就偏偏不让!司机的理论也很质朴,他看出来了,对方不但门儿清,也有点身份,起码是不差钱,那你既然不差钱,我不多要一点,那就是傻的,“一口价两千五,给两千五就包你一天了。” “你这就过了,我不差钱,但是不做冤大头,”荆紫菱现在好歹也是身家上亿的主儿了,虽然一直在烧钱,但是手里也真的衬几个,不过……这人花钱,总是要图个痛快的吧?“就是两千,行就行,不行就当我没问!” 有人说,女人在逛街的时候,从讨价还价中获得的快感,要远大于视觉的享受,这话未必真的,但是既然存在,必然有一定的道理。 这位最终是没有答应,但是永泰山的电瓶车不止一辆,荆紫菱终于跟下一辆电瓶车谈好了交易:两千二包一天,随叫随到。 这位原本也不是很乐意——没错,我是赚钱了,但是小女孩你方便也多了,起码不用等车了,要知道,高峰时候,着急坐电瓶车上山或者下山的人,都要排队呢。 这是供求关系不均衡造成的供需矛盾,是实际上存在的,一般人都要认,而且包个车确实也很方便——要不然的话,荆紫菱吃多了去包车? 不过这一次,李强出马了,报了几个旅行社的名称,还把负责人也点了出来,这就是业内人士的威力了,司机虽然还想多讹诈一点,但是听到这么专业的吩咐,终于也是死了那份心,于是就只加了两百。 上山的时候,还真是大家想的那样,车速不是很快,也就是十五六公里的样子,不过十五度左右陡坡,这速度也算不得慢了,尤其是慢慢悠悠上山的过程中,大家充分地感受了山间美景,更别说还有导游时不时地解说。 电瓶车是敞篷无遮拦的,一共是三排座,第一排除了司机,坐着的就是陈太忠和荆紫菱,这是大家公认的一对儿,那没的说。 第二排坐着的,就是何雨朦和她的两个跟班了,小雨朦身居其中,两个女跟班更疑似女保镖的家伙左右夹着她,安全异常。 后一排,就是田甜、李强和导游了,今天梁珍没来,导游在不停地对前排讲述着山间的典故,而田主播的脸sè总是有点不太自然——这跟缆车事件无关,实在是她的男朋友被荆紫菱抢去了,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然而,这不舒服也仅仅是不舒服,在她还没跟陈太忠发生超友谊关系的时候,陈某人跟荆紫菱已经是正牌的情侣关系了,这一点不但是沈彤或者雷蕾可以作证,蒙艺的夫人尚彩霞都是很清楚的。 是的,两人的私情,发生在荆紫菱宣布主权之后,仅从这一点上,田甜不能占据道德的上风,只能说是她钻了一个空子。 所以,纵是有再多的不甘心,她也只能忍着,为了防止李强起疑心,她还要时不时地说两句话,以示自己情绪稳定。 2195章被征用(中)陈太忠的兴致也不错,前后两世加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坐这种电瓶车上永泰山,初chūn的山里,处处都是淡淡的新绿,盎然的生机带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行进到接近山顶处,吹来的山风就大了一点,也料峭了一些,他刚想转头问一问小紫菱冷不冷,却蓦地发现,她脖颈上的白底紫花丝巾被山风吹得向后飘去,轻盈且妙曼,直若御风飞行一般,衬得那一张绝世的容颜生动无比,真的跟紫灵仙子有得一比了。 这一刻,他有一点点的失神,有些渐行渐远的回忆,重新涌上了心头。 “嗯?”荆紫菱发现了他的异常,任是谁被人这么盯着看,也会觉出异样的,说不得侧头看一看,本来她还有点高兴,但是,待到发现他看的是自己脖颈处的纱巾时,天才美少女登时又羞又恼,“有风景不看,你这是看哪儿呢?” “哦?呵呵,”陈太忠微微一错愕,接着就笑了起来,他知道,小紫菱一直对自己嘲笑她的脖子长而耿耿于怀,说不得低声回答,“我看的,自然是最美的那一道风景了。” “是吗?”荆紫菱狠狠白他一眼,状若愤懑,但眼中的欢喜却是挡也挡不住,“你都是处长了,注意点言行举止,不要那么轻薄,想说我脖子长就直说。” “你是牡丹花妖,惟其花枝长,才能更显得出姚黄的艳丽和脱俗,”陈太忠笑着答她,用的却是两人两年前在运河公园赏牡丹的典故。 “你这记xìng不错啊,快赶上我了,”荆紫菱听到他还记得两年前自己的戏语,一时间再也憋不住了,咯咯地笑了起来,开心之余就有点口无遮拦,“小心我半夜找你去啊。” “紫菱姐,”何雨朦听到了这句,实在就有点受不了啦,“你豪放一点无所谓,不过麻烦你把声音放低一点,你后面还坐着祖国的花朵呢,别影响了我的成长。” 荆紫菱跟何雨朦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这也是个闷sāo,表面看气质清纯容颜清丽,实则跟普通bějīng人一样,嘴皮子也特灵光,只不过一般不显露出来就是了。 可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小雨朦就不隐藏她的犀利了,一来是好胜心所致,二来就是……小何同学认为,紫菱姐是出身大家,配得上她开玩笑——是的,换个人还真不配。 严格说起来,小雨朦算得上是红四代了,那优越感真是已经根深蒂固了,这不是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虽然她的父母在黄家地位很一般,但是她可是深得太姥爷喜爱的。 “花朵吗?没有绽放?”比嘴皮子,荆紫菱还怕得谁来?说不得笑眯眯扭头看她一眼,“就知道你小了点,回头跟振华哥说一声,平常多给你补充点营养。” 看美女斗嘴,也是赏心悦目的事情,大家都住嘴不言语了,将目光扫来,只有田甜用力地抓着电瓶车上的横杆,原本肉乎乎的小手,指节都攥得发白了,脑中也只有一个念头——荆紫菱跟陈太忠……很豪放? 一有说有笑的,不多时,大家就到了永泰山顶,这所谓的山顶不是山尖,而是这么一个海拔高度,而上面的景致也不少,有永泰游乐园、文峰塔、避暑山庄、山神庙、波动泉,还有双峰谷下的仙女洞……反正这自然景致,有的是天生的,有的是发掘出来的历史典故,更有颇具现代气息的游乐园,饶是陈太忠这种心高气傲的主儿,也不得不承认,永泰山这一块的旅游资源,是被充分利用起来了。 尤其这个仙女洞,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岩洞,可这宣传资料上,就要着重强调一下,仙女洞位于“双峰谷间靠下的位置”——这不是废话吗?谁能把山洞搞到山顶上? 仅仅是这也就罢了,连那导游都知道抱着旅游资料,指着那两座山峰介绍,“两座山挺拔而峻峭,尤其是每个峰头都有一棵三百年的老松树,所以大家又管这里叫处女峰,呃……对不起,我忘了今天女游多一点了。” 李强听到这里,禁不住笑了起来,是笑得前仰后合那一种,旅游业那点猫腻,在他眼里是一清二楚的,介绍景致的时候,不管是男导游还是女导游,多少都爱涉及一点荤sè话题——事实上做导游的人里,男人真的很少很少。 说白了,介绍典故讲述历史也好,在旅游车上打发时光讲笑话也罢,有点适度的黄段子,还是比较提神的,也能调剂气氛,尤其像这“双峰谷下仙女洞”,太容易引起人的绮了,要是不拿此做点文章,那简直就是旅游资源开发不力嘛。 今天来的导游,也是个女孩儿,相貌一般可身材着实惹火,她是做惯了类似的讲解,想都不想就这么说了,说完之后就后悔了——自己一行八人里,除了李总和陈主任,其他的都是女人啊~似此情况,李强笑到肚疼也是正常的了。 不过,导游觉得冒失了,但是这些女游却只当没听到了,于是大家很嗨皮地转了一阵,眼见已经一点多了,就要找个地方吃饭。 风景区的饭店,价格都比较高,当然,陈某人一行人都是不差钱的,价格高一点就高一点吧,然而转了几个饭店之后,大家愕然地发现,这些饭店价高质次,不但卫生条件不好,态度也很成问题,一副“我是顾的上帝”的模样。 这一行人都是身娇肉贵的,尤其注重食品卫生,于是就决定不在饭店里吃了,还好,何雨朦的一个跟班带着两个大大的旅行包,一个包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吃,甚至还有来自俄罗斯的行军罐头,可以吃一口热乎的。 这罐头就是那种将下方的铁皮封条撕开,再拧一下一个小铁柄,罐头下半截的化学物质就开始遇氧气而生热,大约四五分钟,上半截的食物就被加热到七八十度了,在野地行军和郊游过程中,这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享受。 女跟班把罐头拿出来撕铁皮的时候,大家看到了都挺好奇,就凑过来观看,倒是何雨朦撇一撇嘴,“我不吃这个,太难吃了。” “总是要吃一口热乎的,雨朦你的胃不好,”女跟班坚持,荆紫菱见状,冲陈太忠努一努嘴,“太忠哥,帮我把我的包包拿过来。” 荆紫菱上山,也带了一个大大的包,陈太忠听她如此吩咐,就走到助力车前拎包,不成想包一入手,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这么轻飘飘呢? 见他眉头一皱,荆紫菱就笑了,有意无意摸一下手腕,那上面是某人送给她的翠心手镯——带储物功能的那种。 “哎呀,好重,”陈太忠笑眯眯地将包拎了过来,一副很吃力的样子,心说这小紫菱也学会作怪了,知道带个包掩饰各种东西的来历。 别人都在观看那罐头生热,没人注意到他的怪相,只有荆紫菱笑眯眯地白他一眼,话里有话地回答,“那是,我里面带着的东西多呢。” 别说,有了须弥手镯之后,她携带东西确实方便太多了,不过更令陈太忠开眼的是,小紫菱手里还真有一点比较特别的东西。 荆紫菱将大包拖到旁边,一边小心地从包里取东西,一边jǐng惕地四下看着——这是女人的专利,取东西时可以不许别人看包里有什么,男人这么搞,那就是贻笑大方了。 小紫菱从包里取出来的东西更夸张,居然是个带了防风罩的酒jīng炉子,还有支架,接着又拎出一个小nǎi锅来,陈太忠看得直眨巴眼睛——你们的野炊器具,准备得太专业了吧? 他看不出来那炉子里是不是酒jīng,估计不是也差不多,关键是有那个防风罩,就没有失火之虞了,就算有管理人员看到,也不能说什么。 别说,一边还真有人走过来,看荆紫菱怎么生火了,是不是管理人员那不好说,反正细细地看一看之后,又打量众人两眼,估计是看到这一行人男的器宇轩昂,女的美艳清纯,使用的器具又是如此jīng美,也就懒得招惹,掉头离开了。 2196章被征用(下)就用这个小nǎi锅,荆紫菱先煮了一点牛nǎi给何雨朦喝,又从包里掏摸一下,摸出一塑料袋的土豆炖牛肉,取一瓶矿泉水将锅涮一涮,直接就连汤带水地倒进小nǎi锅了。 这还不算完,她从包里又掏摸两下,摸出一摞塑料碗,还有勺子和筷子,再掏摸一下,却是加工好的烤串,看起来热一热就能吃的……得,这下别人也不看罐头了,齐齐地看着她的手,就要看她还能从包里拿出什么来,何雨朦端着水杯走了过来,“紫菱姐,里面还有什么?” “没了,不许看,”荆紫菱赶紧将包包的拉链拉住,笑眯眯地看着她,“小雨朦,你可别侵犯姑姑的隐私权。” 这俩一个叫姐,一个自命是姑姑,折腾得挺有意,只有电瓶车司机一边啃着车里携带的面包,一边轻声嘀咕,“看不出来,这么漂亮的女孩,居然是个吃货……” 午饭并没有用了多少时间,随便垫巴一点意一下就行,下面就是接着游玩了,不过李强、导游和司机心里就有数了,那个“小雨朦”怕是来头不小,别的不说,只冲着人家那俩跟班,再加上那种一般人都没听说过的罐头,就能知道此女不是普通人。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大家转完了波动泉,就决定离开了,只有一个山神庙还没去看,可是再去那里,下山就要到了。 一行人边说边笑地走到停车处,却发现电瓶车司机正脸红脖子粗地跟一个戴着红箍的家伙争着什么,旁边有两个粗壮汉子在从车里搬何雨朦的旅行包,至于荆紫菱的包儿,已经被取出来放到地上了。 不远处,还有一帮人围在一起说笑着,核心处是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多岁的模样,还有几个人斜眼在看着争吵的司机。 司机一见他们来了,登时嚷嚷了起来,“看,你们看,这就是包了我车的人……你们就动人家东西吧,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谁动我的包了?”与此同时,荆紫菱就嚷嚷了起来,作为一个女孩儿家,爱干净是很正常的,尤其那包儿又是她的道具,想到可能被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她禁不住大怒。 何雨朦那俩跟班,一个手里拿着DV,一个手里拿着小雨朦的小挎包,一见这情势,拿挎包的身子往何雨朦身前一挡,另一个却是紧走两步,“住手,不许动!” 李强一见,也冲了上去,“都给我住手,谁让你们乱动别人东西了?” 那俩汉子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何雨朦的包也拖出来放到地上,戴红箍的那位见跑过来两女一男,脸sè一沉,“这辆车,现在被管委会征用了,你们选择其他途径下山。” “我们是付了钱的,”李强犹豫一下发话了,他一听说“征用”俩字,还真有点底虚,毕竟他也是吃旅游这碗饭的,跟管委会作对那岂不是找不自在?可是想一想自己身后人的来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无缘无故,谁让你们动我的东西了?” “电瓶车就要接受管委会的管理,”红箍很随意地挥一挥手,“你付了钱……跟司机要钱去,现在我们接待领导,你让一让。” “是吗?多大个儿的领导?”荆紫菱冷笑一声,她是真生气了。 “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田甜本来不想出声的,但是眼见旁边的陈太忠没什么动作,于是就上前冷言发问。 “听好了你,在永泰山,我就是道理,”红箍也不理荆紫菱,而是冲田甜指点两下,又指一指自己,接着微微一笑,“不过……我今天破个例,你要冲我笑一下,我就让上车。” “你知道我是谁吗?”田甜脸sè一沉,“敢跟我说这种话?” “呦喝,”红箍哼一声,才待继续耍嘴皮子,不防那一群人有人招呼了,“二赖,麻利点儿……快把车开过来!” “我看你们谁敢!”李强怒吼一声,顺便还回头看一眼陈太忠,不成想就是他回头的工夫,那俩扛包的汉子一左一右夹逼了过来,其中一个伸手去推他,“滚开!” 他的话音没落,拿DV的女跟班已经将相机放在一边,上前抬手就将他的手臂格开——为什么只是格开而不动手?因为她负责保护的是何雨朦,这是她的职责所在、第一要务,在小何同学安全没受到危害的时候,她不能乱出手,以免激化矛盾,“有话好好说。” “呀哈,还敢打人?”红箍这扣帽子的水平,还不是一般地高,说不得抬手吱儿地吹个口哨,“兄弟们上,把行凶打人的家伙扣下!” 随着这一声口哨,呼啦一下四面涌过来十几个小年轻,手里都是持着黑乎乎的jǐng棍,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包车的这帮人里,不过就是两个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持相机的女人见状,身子急速向后退去,却是冲着跟何雨朦相反的方向,这都是保镖们的规矩了——事情已经闹大,她就要把人引开。 就在她向后退的时候,陈太忠终于动了,身子向前一蹿,抬手两记耳光就抽飞了那俩汉子,抬腿一脚,又将那红箍直踹出五米多远去。 陈某人一开始不做声,是有他的道理的,因为他见那边的一男一女站得远远的,根本不理会这边的响动,他就认为这帮人是在装逼。 都折腾成这样了,你们还当看不见,拿着领导的架子不肯放下,那么对不住,哥们儿我也是领导,我也能视而不见地自高身份。 看着小紫菱嚷嚷,他真是有点心痛,不过在他想来,何雨朦的跟班应该会出手解决问题:这是被人欺负到门上了!至于小紫菱的公案,等一等慢慢地算好了。 然而这俩保镖一个乱跑,一个护着何雨朦,眼瞅着就要群殴了,他就实在不能忍受,终于大打出手。 那些小年轻原本是冲着那女人和李强去的,冷不丁看到冲出这么个猛人来,于是改变方向,纷纷向他扑来,手里的棍棒也舞了起来……下一刻,地上就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有人大声哀嚎,有人痛得来回打滚,更有人被打得口吐鲜血,看上去煞是凄惨。 这一下,远处说笑着的那帮人终于停了下来,齐齐地看着这里,紧接着一个三十出头、身材壮实的人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发话了,声音里满是浓浓的官威,“你是什么人?” “jǐng察?”陈太忠听得眉毛一扬,斜视着对方,见他这样出手,还敢走上来发问的,应该是jǐng察才对,普通的干部真的没这个胆子。 “我在问你!”这位也是牛逼哄哄的,而且不远处,已经有一个年轻人将手放进了口袋——看来没准带了枪,自然就气粗。 “找死吗?”陈太忠脸一沉,抬手指着对方的鼻子,“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不说出身份别怪我不气!” “太忠,”田甜听说对方是jǐng察,一把就拽住了他,身子往前走两步,沉着脸看着对方,“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田书记的女儿?”这位愣了一下,登时就反应了过来,jǐng察系统里,鲜有不知道田主播来历的,刚才他没认出来田甜,那是因为有荆紫菱和何雨朦在。 田主播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美女了,但是论漂亮要差小紫菱一头,论气质又稍逊小雨朦一筹,就被人无视了——事实上,六个女人没一个丑的,那导游也相当漂亮。 既然认出是田立平的女儿,这jǐng官就不能再绷脸了,说不得苦笑一声,“田甜,这倒是误会了,不过有zhōngyāng首长来视察,你包涵一二,你看……那不是大轿子车坏在那儿了吗?” 田甜早就看到不远处的大轿子车了,不过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对方的态度,她是爱屋及乌才肯出面的,毕竟她老爸是曾经的政法委书记。 然而眼下,对方这态度就让她有点心寒了,“那照你的意,我们包的车,还得让出来……是吧?” “这个……”这位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低声叹口气,“算了,不知者不罪,看在老书记的份儿上,你们坐车下去吧。” “赵局长,你这么搞有点不合适吧?”旁边过来一个三十出头的眼镜男人,肌肤白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一边说一边瞥一眼旁边的荆紫菱,“领导们等着用车呢。” “不知者不罪?美死你了!”陈太忠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赵局长,却是理都不理那眼镜男人,“动了我们的东西就没事了?做梦吧!” “那你要怎么样?”赵局长也火了,心说田书记都调走了,我是念着那点旧情呢,小伙子你别太过分! “让那个领导,给我滚过来!”陈太忠有意将声音放得极大,“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鸟玩意儿,扰民扰得心安理得!” “你差不多点啊,”赵局长真的来气了,也大声嚷嚷了起来,“都跟你说了是zhōngyāng下来的领导,你还敢随便攻击?” “zhōngyāng下来的……你吓死我了!”陈太忠冷冷一笑,抬手一指那愕然望向自己的一男一女,“你俩是自己滚过来,还是我过去揪你们?” 2197-2199专治不服(三章万字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197章专治不服(上)zhōngyāng领导四个字,还真吓不住陈太忠,这并不是因为他身边跟着何雨朦,而是他实在太清楚zhōngyāng领导的接待规格了。 别说跟蒙艺一样的zhōngyāng委员了,zhōngyāng哪怕是下来个副部级别的干部,这永泰山也不是眼下这jǐng卫水平,更别说强征车辆了——人家上来的肯定就不止一辆车。 要是这点东西都搞不清楚,这几年官场他真算是白混了,反正还是那句话,正经有权的人,大多还不爱耍这些威风,所以他也懒得问对方是谁,直接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了。 陈太忠这一嗓子,那司机听得登时就是一哆嗦,心说妈呀,这人实在太猛了,不但打架厉害,好像背景也强大,连zhōngyāng领导都不放在眼里,幸亏我刚才没有贸然答应管委会的人。 按说他是在永泰山刨食儿的,断断没有得罪管委会的胆子,不过中午的时候,他见识了一个奇妙罐头,听说还是来自俄罗斯的创意,心里就知道,包了自己车的不是一般人——这可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 所以他就壮着胆子拒绝了,护山队的人火了,也不让他去叫包了车的人了,直接就把东西往下搬,看那架势是连车都要开走……不过,司机不是最意外的,最意外的反倒是那一男一女,那男人四下看看,又看向陈太忠,很愕然地指一指自己的鼻子,“你是在跟我说话?” “真是犯贱,”陈太忠哼一声,二话不说就抬腿迈步,那个手插在口袋的年轻人终于将手枪拔了出来,厉喝一声,“站住,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 “小张把枪收回去,”赵局长用更大的声音命令他,一边说一边手一指,“你看不出来,这是省台的女主持田甜吗?” 这是jǐng察系统里的黑话,旁人未必知晓,小张可是清楚得很,立马就把枪揣了回去,他倒不是怕田立平,田书记早就调走了,他之所以收枪,是因为对方是有出处的主儿。 既然不是随随便便乱七八糟的人,又搞得清楚来,那领导的安全就不是问题了,至于接下来的纠纷,那就不是他要cāo的心了。 赵局长说是这么说,却也不敢让陈太忠继续走过去,可是他不摸这年轻人的底,又不敢硬拦,只能用身子挡住其去,可怜兮兮地看着田甜,“田甜,让你的朋友消消气儿啊。” “你老婆的包儿被人扔到地下,你会高兴吗?”田甜沉着脸打个比方,可是想到“老婆”二字,她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了,声音就大了一点点,“我是不想看着jǐng察惹着他,明白不?你最好见好就收!” 呀!赵局长听得就是一愣,他身为永泰分局的副局长,听话听音儿的能力是有的,所以他很明白地听出了部分暗示——这个人仗的不是田立平的势,而且田主持对此人非常忌惮。 就在他进退维谷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却是那“zhōngyāng领导”身边的女子发话了,“贾县长,永泰的治安状况,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吗?” 贾县长是个黑脸微胖男子,听到这话也只能苦笑了,他倒是不知道田甜是田立平的女儿,但是……天南电视台的女主持,这个身份,本身对下面的人也是一种威慑。 而且同时,他也敏锐地发现,田主持似乎有别的身份,要不然那小张收枪未必会那么快,不过下一刻他又有了新的发现,合着这个年轻人……似乎身份不弱于田主持?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是退无可退了,于是硬着头皮迎上来,“小伙子,有话好好说……请问你是谁啊?” 陈太忠听清楚了,此人被唤作贾县长,止住脚步,冷冷地上下打量对方两眼,“你是永泰县的县长?” “是,”贾县长笑着点点头,猛地又发现什么不合适,于是马上赶紧补救一下,“副的。” “滚一边去,一个副县长也跟我得瑟?”陈太忠冷哼一声,“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扔我们包包的时候,想着有话好好说了吗?我cāo你大爷!” 一边说,他一边就抬手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贾县长,两步走到那中年男子面前,冷哼一声,“你就是zhōngyāng领导?报出你的名字和职务!” “我没说我是zhōngyāng领导,”中年男子终于不得不直接面对此人了,这是他一直试图避免的,然而非常不幸,这一刻终于降临了,总算是他没愚蠢到家,于是就不肯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发话了,“我只是在bějīng工作。” “报出你的姓名和职务!”陈太忠哪里肯跟他气?抬手就去戳他的胸口,戳一下吐一个字,真正的铿锵有力,“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泡个主持人就了不起啊?”男人身边的女人见状,登时就疯狂了,轮着胳膊没头没脑地向陈太忠脸上抓去,“你敢打我男人……我跟你拼了。” “滚!”陈太忠脸一沉,不等她近身,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女人踹了出去,旁人讲个不打女人什么的,但是无良仙人的眼里,人只分两种——欠揍的和不欠揍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男人气得嘴唇都开始哆嗦了,愣了一愣之后,终于伸手去捉他的手指,“我们夫妻俩招你惹你了?”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陈太忠冷笑一声,任由对方捉住自己的手指,却依旧去戳对方的胸口,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一根手指都顶得上对方的全身气力,虽然手指被拿住了,戳不到胸口,但是就这么胳膊屈伸之际,对方的身子也是摇摇晃晃。 就在这摇摇晃晃中,陈某人的声音继续平稳地传出,“要不是你们公母俩,不知羞耻地冒充zhōngyāng领导,我们的包儿会丢到地上吗?” “我本来就是部里的,谁说我冒充了?”男人实在有点受不了这厮犀利的话头,在跌跌撞撞间,据理力争,“丢你包的是我吗?” “呸,无耻!”陈太忠听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禁不住大怒,也不拉扯人了,抬手就是一记大耳光抽了过去,“靠,没你在别人会丢我包吗?你睁着俩眼看不到……长着眼睛是用来擤鼻涕的吗?”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鸟人了,端个架子装腔作势不说,出了问题就往别人身上推,好像自己挺无辜似的——我cāo,那红箍强行征用我们车的时候,你小子可能看不到吗? 三拳两脚,他就将此人打倒在地,那女人缓过劲儿来又扑上来,却是被他连着俩耳光扇得踉踉跄跄,再次跌坐在地上。 “行了,你没完了?”赵局长终于受不了啦,他仗着自己认识田甜,心说这小伙子该给我点面子,“有话好好说嘛。” “你放屁!”陈太忠见这帮人还是摸不清楚情况,确实是yù哭无泪了,这特权想还真是根深蒂固了,“你们扔我包的时候,打算好好说话了吗?” “好了,不说那些了,”赵局长也不生气——这都乱成一锅粥了,想气都不知道该从哪儿生气,“我是永泰分局常务副局长赵永庆,请问你是哪位?” 我还就不说了!陈太忠这次是认真了,“少跟我说那么多废话,你先告诉我,这zhōngyāng领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般而言,先问对方的身份,那是上位者的姿态,别小看了这先答后答的次序,那就是优越感的体现——我自信吃得定你,所以才叫你先亮牌,把最大个亮出来我都不怕。 当然,在有些情况下,这也是底虚的表现,先问对方的来,一旦惹不起自己就请求原谅,甚至开溜,也省得人家按图索骥地找上门来,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眼下肯定不是后一种情况,田甜的身份已经露了,人家绝对能顺藤摸瓜地摸过来,那他还敢这么说,就只有一种解释——有底气! “这是发改委的田处长,”赵局长终于是熬不住了,他不怕玩僵持这一套,从jǐng二十年,他见过的狡猾惯犯多了去啦,但是目前的僵持,并不在他的职责之内,是的,已经脱离了他的能力控制范围,那就没必要瞎挺着了——上帝的归上帝,佛祖的归佛祖吧。 “呦喝,处长啊,好大的官儿,”陈太忠全身很夸张地哆嗦一下,又扭头看一眼贾县长,“这就是zhōngyāng领导……哪个处的,叫什么?” “这些我都能告诉你,但是现在……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的身份报一下?”贾县长先前吃他推了一把,心里肯定有点气,不过现在也不是置气的时候,他必须探明对方身份,才好决定行止,“这是上面派下来的接待任务。” “我啊……小人物一个,凤凰的陈太忠,”陈某人大大咧咧地回答,话里却也不肯饶人,“专治各种zhōngyāng领导……尤其是处级的这一种。” “凤凰陈太忠?”贾县长一听,眉头就是一皱,心说人家只报地名儿,这就应该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了——不过,凤凰不是章尧东的天下吗? 可是下一刻,他的眼睛就是一亮,因为他想起来了,这个名字他似乎听说过——这不能怪贾县长目光短浅,事实上他背得出每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和市委书记的名字,但是庄子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一省的风云人物太多,他不可能全部记住。 然而陈太忠这个名字,真的有点耳熟,贾县长沉吟一下,终于试探着发问了,“是凤凰科委的主任……副主任陈太忠?” “嗯,”陈太忠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来,就那么斜着眼睛看他,也不说话……2198章专治不服(中)田山觉得自己的委屈真的挺大,他还真没把自己当成什么领导,无非就是周末了,说是找个什么地方玩一玩,消遣一下,正好他的爱人薛莲想回老家看一看。 薛莲的老家就是在永泰,父母双亲都在这里,她也四五年没回家了,倒是老爹老妈去过bějīng看过女儿和女婿。 薛家老太太喜欢吹牛,回来就说自己的女儿女婿在bějīng生活得有多么好,房子有多么大,还有私家车,尤其那女婿还是发改委的处长(注)。 永泰县并不大,而薛家女儿在京城工作,就已经很受人关注了,再听老太太这么吹牛,这一来二去的,连县长和县委书记都听说了。 发改委这部门,真的是太强大了,虽然现在还没到了“小国务院”那个地步,但是人家管理的是国民经济全局,制定发展策略,对宏观经济进行管理。 这么说吧,什么地方要上大项目,必须要过发改委——最少不能让人家反对,就连临铝的电解铝立项的时候,黄汉祥都曾经建议陈太忠去跑一跑发改委。 所以发改委的一个小处长,在京城可能不算什么,但是下了地方就不一样了,就算没什么实权,最起码这是一条线,能搭上其他人或者了解相关政策——南宫毛毛等人在bějīng混得风生水起,可不也是因为能帮人搭线吗? 所以县里就找到了薛家,了解了一下情况,于是就跟薛家说,咱永泰的女婿啥时候来回娘家,你们跟县里说一声,县里接待——事实上,县里回去打问了一下,发现这田山不过是个副处,但是副处也够用了。 昨天是周五,下午田山和薛莲夫妇下了飞机,永泰县派的车将二位接回了县里,晚上的接风宴,更是县委书记和县长同时出面作陪。 今天来永泰山玩,是贾副县长全程陪同,至于说大轿子车上山,那也再正常不过了,别人的汽车不许上山,县zhèngfǔ的车能上不了山吗? 好死不死的是这车抛锚了,而现在正是下午四点半,下山的高峰,这供需就又不平衡了,其实从总量上讲,下山坐电瓶车的人要远远大于上山坐电瓶车的——这不单是价格便宜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在山里玩了一天,大部分人也就没什么劲儿了,坐个车下去多舒坦? 这种时候,县zhèngfǔ征用电瓶车就很正常了,尤其是薛莲说她的身子骨比较弱,受不得风,贾县长做出决定,尽快征用到车——初chūn夜里的山风,不但很大也很冷。 当然,想要强行征用,没准会有一些刺儿头表示不满,不过为了zhōngyāng领导的便利,大家也会努力克服这些困难。 不成想这一征用,还真遇到了困难,田山夫妇自然不会对发生在不远处的事情做出什么反应——人家县里也是为他俩好不是? 可是谁能想到,事情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听说这人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田处长心里的火腾地就上来了,麻痹的你小子不过也就是个副处嘛,就敢在我面前显摆? 不过,田山久在zhōngyāng部委,心xìng被熏陶得挺坚忍的,又擅长察言观sè,于是就强忍着心头怒火,冷眼看着在场的人的反应——姓陈的报名时挺嚣张,而永泰县的县长,居然能知道凤凰市科委的一个副主任,这里面估计会有什么说法。 遗憾的是,他在观察的时候,漏了jǐng察局赵局长,姓赵的跟那女主持攀上交情了,那就没必要注意这个人了。 赵局长猛地听说,此人是陈太忠的时候,脸上的肌肉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两下,转身就向田甜走了过去——他要表示自己的谢意。 陈太忠的大名,在素波的jǐng察系统不算太响,远远赶不上在凤凰的威力,但是老赵好歹也是县局第一副局长了,又参与过发生在莒山煤业“拯救大记者刘晓莉”的行动,哪里可能不知道这位爷的厉害? “谢谢了啊,小田,”他低声嘀咕一句,因为直到此刻,他才反应过来,田主持嘴里的“不想jǐng察系统招惹到他”的真实含义。 “不气,”田甜皱着眉头叹口气,“我要是你,就让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尽快道歉,敢把荆紫菱和何雨朦的包放在地上,你们麻烦大了!” 她把荆紫菱的名字放在何雨朦前面,自然是因为小紫菱是陈太忠的正牌女友,可是赵局长就当姓荆的比姓何的厉害了,于是低声问一句,“谁是镜子里?” “是荆紫菱,”田甜微微扬一下下巴,“那是荆以远的孙女……行了,你也别问那么多了,话我说到了,你爱听不听。” 他俩在这儿低声嘀咕,贾县长却是为难了,他对陈太忠也有一点了解,可不认为这厮会比田山差多少。 “好了,一场误会,”终于,他咬咬牙发话了,“你看,你把田处长也打了,我们也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坐着车下山去吧,赶紧的。” “看在你愿意息事宁人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机会,”陈太忠却是不为所动,抬手又开始戳贾县长的胸口了,“道歉……所有人,向我们道歉!” “你差不多点啊,”贾县长就算再想忍让,也有点受不了他这态度,于是大声嚷嚷了起来,“你打趴下这么多人,还不够吗?你当还是蒙艺在天南的时候?” “给脸不要,找揍!”陈太忠听到这话,禁不住大怒,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地抽了过去,直抽得贾县长转了三个圈,鲜血下一刻就自嘴角淌了出来。 不怪他这么生气,他一向认为,能在官场中混得风生水起,主要是他有能力——好吧,或者也有一点点运气,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蒙艺走后他混得更好了,眼下听得对方如此说,又隐隐影shè蒙老板走得比较狼狈,这心里的火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贾县长却是登时就被这一记耳光抽晕了,他定一定神咂一咂嘴,觉得嘴里有点咸,又伸手摸一摸,发现手上满是鲜血,气得浑身都哆嗦了,大声咆哮着,“赵志伟,你他妈的手上的枪是吃素的?把他给我铐起来!” 赵局长继续跟田甜私语,就当没听到这话,倒是刚才被追得到处乱跑的女保镖走了过来,相机已经不在她的手上了,而是换了一个手机。 她冷冷地看着贾县长,“你姓贾,是这里的副县长……对吧?”接触过职业保镖的都知道,这些人说话就没什么表情和语气,于是多少就给人一点盛气凌人的感觉。 就连狂怒的贾县长,都被她的语气震慑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点点头,不过就在此时,陈太忠适时出声了,“这点小事儿你就不用管了,看好你的老板是正经,在天南都要被人欺负的话,我以后都没脸去bějīng了。” “bějīng来的?”贾县长又是一愣,田山听得也是一愣,赵局长终于在这个时候遛遛达达地走过来,“陈主任,这个小何……还有保镖?” 事实上,那个拿挎包的女保镖,一直很忠实地挡在何雨朦前方,还不停地四下打量,正是一副眼观六耳听八方的模样,没注意到这一幕的人也就算了,注意到的,基本上就能觉出点异样来。 然而——必须要强调一下,是“然而”,不止一个人觉出了异样,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宁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或者是有选择地忽视。 对永泰山这个小地方来说,随身带保镖的主儿,那就是高不可及的存在了,大家不是绝对没有接触过这类人,但是这些人来,上山会坐电瓶车吗?不戒严就算低调的了。 像对田处长,县里的尊重是有限度,没有jǐng车开道什么的,但好歹也派了一辆大轿子车,而不是坐电瓶车——你仅仅是永泰的女婿,由于所处的位置重要,尊重是必须的,但过分的尊重,那也没有必要。 说穿了就是一句话,田山你不过是个副处,而能随身带保镖的,最少最少,也得是个实权厅局级干部了吧? “田甜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啊,”陈太忠冷笑一声,他对赵局长生不起气来,保护领导是jǐng察局的职责,而老赵还比较念旧,这是官场里比较难得的品xìng。 “保镖?”贾县长捂着发烫的脸颊,时不时微微探出舌头舔一舔手心,只觉得血腥味儿越来越重,也顾不得计较自己挨了一记耳光了。 “姓何……bějīng的?”田山也皱起了眉头,他对bějīng的一些现象,多少知道一点,不过bějīng还真没什么何姓望族,“何鲁丽家的……还是澳门何?” “行了,她外公姓黄,你们道歉不道歉?”陈太忠就最见不得别人扒这种八卦——当然,心中有点小小的自得也是正常的啦,麻痹的,在黄老的老家,你们把人家最疼爱的重外孙女的包包扔到地上,征用娇滴滴的小女孩的车子,哥们儿我是佩服到不行! “姓黄?”田山惊叫一声,啥都不用说了,天南黄——这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一大势力啊。 “是……是……黄老的孙女?”贾县长艰涩地发问了,他已经无暇计较自己吃了一记耳光的事情了,只觉得口中的血腥味,越发地重了。 “什么黄老?她老爹是黄汉祥,”陈太忠最会作弄人,偏偏不承认跟黄老有关。 别说,他这一番做作,还真有人上当,像赵永庆,就不知道黄汉祥是黄老的二儿子,心说这黄汉祥不够有名啊,于是赵局长咳嗽一声,“那个高个儿女孩儿,是荆老的孙女吧?贾县长,我觉得咱们今天的行为有点冒失了……该跟人家道个歉。” 2199章专治不服(下)麻痹的啥时候你有资格命令我了?贾县长心里这个气啊,也就不用说了,可是想一想“荆老”俩字,他的腿肚子也有点软,天南省称得起荆老的,只有荆以远荆大师。 昨天就是荆大师的大寿,他贾某人连道贺的资格都没有,不过听说国务院唐副总理来电话贺寿了——下面人风传这些八卦,不需要忌讳太多。 “荆老的儿子荆涛,我认识,”他只能这么说了,一边说一边清一清嗓子,“荆教授的字儿,写的也不错,家学渊源……刚劲有力!” “我爹的字儿还不如我呢,”荆紫菱实在受不了啦,于是出声嚷嚷,她爷爷的字从不是以刚劲见长,正经的是圆润自如,如不是觉得自己的字儿没啥力道,荆老也不会找陈太忠要甲骨文了,“你真的认识我爹吗?” “我当然认识啦,”贾县长才要说他未必认识我,只听得身边的田山倒吸一口凉气,“黄汉祥,zhōngyāng委员……黄和祥的哥哥?” 要说这部委的人,对民间疾苦和下面的业务,未必能有多清楚,但是对高层动向、对英雄谱那真的是敏感异常,黄和祥在tài子dǎng里也算一等一强大的了,不到五十岁的省委书记啊。 “没错,”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你把她的包儿,很野蛮地丢到了地上,我真的挺佩服你的……黄老最疼的,就是这个重外孙女了。” “黄老的重外孙女……最疼的?”贾县长听得大叫一声,接着“嗷儿”地猛吸一口凉气,直接就软绵绵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黄老也要讲道理吧?”薛莲不知道什么时候缓过劲儿来了,冲了过来,看那样子还颇有几分不服气,却是不敢往上冲了,只敢站在自己老公身边嚷嚷。 “住嘴吧你,”田山吓得一伸手,就死死地捂住了老婆的嘴,这时候他哪里还有计较的心,只求人家不计较自己就行了,一边死命地按着自己老婆的嘴,一边冲着陈太忠苦笑一声,“是我不对,你也打了我了……不过强行征用车辆,真的不是我的意。” “你是受益者,”陈太忠冷笑一声,又抬手去轻拍对方的脸颊,他实在太生气了,所以这动作也越发地侮辱人了,“我就见不得你这种没担当的男人,你敢不敢说一句……你没看到他们丢包,没看到他们准备打人?” 听他说得咬牙切齿的,田处长哪里敢继续嘴硬?只能默默地承受手掌拍在脸上的啪啪声,心说这是管委会决定的,我也不好阻拦吧? “你觉得委屈,我知道,”陈太忠冷笑一声,他太明白这些官僚的想法了,然而,你不阻拦就是默认,有点公德心的人,都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征用不是不可以,好好商量嘛,别跟我扯你要照顾地方官的感受,你大度一点,只会赢得别人更多的尊重。 说穿了,还是一个“官”字害人呐,总觉得自己是特权了,对小民的苦难不屑一顾,想到这里,陈太忠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了,于是冷哼一声,“道歉!” 田山听得这话,忙不迭点点头,说实话他现在都不知道此事该如何收尾了,耳听得对方令自己道歉,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或者,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打了我还要我道歉!强压着心里的不服气,田处长长吸一口气,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陈主任,是我做事不周到,给大家带来麻烦了……” “你呢?”陈太忠冷眼看一眼旁边的女人,薛莲眉头一皱,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吞噬了他一般,然而,田山从旁边重重扯她一把,她呆了一呆之后,终于撇一撇嘴,悻悻地鞠了一躬,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还是不服气啊~陈太忠心说行,等回头我再慢慢收拾你,关键是现在天晚了,于是冷哼一声,“光跟我说对不起没用。” 那是,田处长哪里还不知道这个道理?说不得带着老婆,奔着何雨朦就去了,也是深深的一鞠躬,同样道歉的话。 “你们应该谢谢陈主任,”小雨朦清亮的声音响起,她也看出来对方不情愿了,所以冷哼一声发问,“是他救了你……要是他不在场,你能想到最后会发生什么吗?” 田山的额头,冷汗登时就汩汩而下了,他心里还存着对陈太忠的怨怼呢,一听这话方始反应过来,要是这小姑娘被打了——别说是她被打,就是她的保镖被打了,这事情根本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到那个时候,他能盼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政治生命的终结,然而,黄家人里也有不讲理的,人家会只把他撸到底就完事儿吗? 惹了不该惹的人,这就是下场了!田处长身在体制中,非常明白这一点,他可以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坐视普通游的资源被征用,被毒打,在黄家人眼里,他也是这种地位,人家甚至不用出手,有的是人想收拾他——虽然,他得罪的仅仅是黄老的重外孙女。 都是这个姓贾的混蛋!有些人就是习惯从别人身上找毛病,而不检讨自身的错误,田山悻悻地回头瞪一眼贾县长:不是你派了辆破车,不是你要征用电瓶车,至于发生这种事吗? 不成想,他这一眼看去,才发现刚才昏迷的贾县长已经爬起来了,不顾嘴角汩汩而下的鲜血,正在对着荆紫菱道歉呢——贾县长想得明白,想让陈太忠放过自己,还不如多尊重一点他的女朋友。 荆紫菱才不会轻易原谅他,何雨朦想到的,她也想到了,要不是太忠在,今天这眼前亏是吃定了,当然,小雨朦能报她太姥爷的名号,但是人家肯不肯相信,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知道的,是你们永泰山征用车辆,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土匪了呢,”她冷冷地看着贾县长,“风景区就是这么管理的?” “二赖,招呼大家一起道歉!”旁边有人发话了,于是那些鼻青脸肿的家伙们排成队,齐齐地冲几位游鞠躬,倒也煞是壮观。 “你俩,过来一下,”陈太忠冲那俩拎包的汉子招招手,那俩交换个眼神,有心不答应吧,可是眼前这位不但背景深厚,也特别能打。 于是,这二位在众目睽睽之下,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个子低一点的家伙,冲陈太忠一拱双手,哆哆嗦嗦地解释,“大哥,我们就是吃碗闲饭的小人物,您别跟我们一般计较……我们自己抽自己还不行吗?” 不等陈主任发话,这位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抽起自己的脸了,旁边那位一看,也有样学样地抽起了自己。 “停,你们说得没错,我不跟你们这小人物计较,”陈太忠算账,那是谁都不肯放过的,冷哼一声,身子一动,抬手啪啪两下,自肩关节各卸掉了两人一条手臂,“你们这手犯贱,给你留个念想,回去接骨去吧……下回没这么便宜了啊。” 这也算便宜啊?周围一干人看得目瞪口呆,但是那俩混迹社会的,知道这是逮大便宜了,忙不迭躬身道谢,眼下只是脱臼,刚才要不识好歹的话,人家动的就不是手,而是刀了——他俩刚才为什么不敢上来?就怕人家要搞自己的手! “你!过来,”陈太忠冲那红箍招一招手,红箍见状,转身就没命地跑,不过他怎么跑得过陈太忠?不多时,陈某人就拎小鸡一样地将此人拎了回来。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动此人,只是将人向贾县长面前一丢,“在永泰山,他就是道理,这威风大了……刚才此人试图猥亵妇女,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知道,”贾县长点点头,“我们会从重处理的,请陈主任放心,处理结果也会通报您的。” 他见陈主任如此吩咐,只当此事也就差不多过去了——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不成想陈太忠四下看一看,冷声发问了,“谁下令把那几个包从车上搬下去的?” 他这一问,几个人的眼光齐齐地就转向了一个人,那是一个三十出头戴眼镜的人,也就是他,曾经不耐烦地要赵局长快点办事。 “你……你,”这位吓得两腿筛糠,抖动幅度都超过十厘米了,“你要……干什么?我……我是管委会副……副主任!”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命令是你下的,那你跑吧,”陈太忠冲他指一指,对这种只会狐假虎威,遇到危险连话都说不囫囵的家伙,他都懒得上前去折腾,就是淡淡地发话了,“你要还在永泰呆着,小心各种意外啊。” “我……我是国家干部,”真难为这位了,虽然双腿一直哆嗦,脑瓜倒还清醒——我是干部,你动动我试一试,想跟体制作对吗? “你再给我说一遍?”陈太忠脸一沉,就向那人走去,那位吓得嗷儿地一嗓子,转身狂奔,不成想没跑两步,脚下一拌蒜,重重地摔了一跤,眼镜也跌出老远去。 这是真正的摔跤,不是某人暗下绊子,于是,陈太忠也懒得再计较了,只是侧头看一眼贾县长,“还有这么多小屁孩,拿着棍棒乱冲……你们就是这么管理的?” “太忠,”这次,田甜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拽他一把,“算了,就这样吧,这是管委会雇的护山队,保障永泰山门票的……” 敢情,这永泰山风景区极大,风景区一旦建立起来,就存在个逃票的问题,其中很多都是当地的山民,人家或者居住于此,或者进山捡野菜、采药、捡树枝生火之类的,靠山吃山,管委会不能跟人家收门票。 可是一来二去,就有这山民带外人进山,收门票的也不好太计较,久而久之,甚至有人收钱带人进山——反正门票收入是大幅度下滑了。 管委会整改了几次,不见效果,索xìng从素波市雇了一帮小伙子来看门,贾县长亲口发话了,不管是谁,只要不是住在附近的,一个都不许进。 有的山民不服气,心说我来个亲戚,想带他们进山转一转都不行了?别说,还真不行了,小伙子们天不怕地不怕,狠狠地打过几架。 其中也有打出毛病的,不过人家有人资助跑,管委会这边也管治伤——你们要不怕挨打,就继续闯山门,我们继续给你们治伤。 这一下山民们就被打怕了,而那戴红箍的,就是小伙子们的头儿,要不然敢这么呛地说话呢? 田甜老家就是永泰的,她自然知道这些,不过一旁的贾县长听得有点纳闷,轻轻捅一下赵局长,“老赵,这主持人连这都知道?” “那是田立平的女儿,”赵局长嘴巴不动地轻声嘀咕,由于声音过低,导致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一开始我就暗示过了……你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注:那时发改委叫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前身为计委,后为发改委,这个称呼只叫了一届,所以姑且写成发改委,请书友们海涵。) 2200省长有请2201文明建设(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00章省长有请听说这看起来不是特别有办法的女主持都是田立平的女儿,贾县长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当场:麻痹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呢?征用一辆电瓶车,居然会遇到这么多大人物? 田立平早年在永泰的名头,其实不算太响,就是段卫华曾经说的那句话,老田上学在涂阳,工作了就去了正林,最后到了素波,而且在永泰也没啥太亲近的人。 不过,自打他当上素波市政法委书记之后,永泰作为素波的下辖县,这联系得才多了起来,贾县长知道田书记有一子一女,更是被田强和郭明辉联手sāo扰过。 单从永泰山缆车事件就可以想像得到,这二位小爷,行事有点霸道,所以贾县长对这二位是恭敬有余,却是不敢太亲近了,于是还真就不知道田立平的女儿在省台做主持人。 不过,头疼归头疼,眼下的场面,他不是还得应付吗?说不得干笑一声,“原来是立平市长的女公子啊,那真是失礼了,我跟令兄田强关系很不错……” “要不是我籍贯在永泰,我才懒得管这些事儿,你们做事太过分了,”田甜瞪他一眼,接着又叹口气,才待再说点什么,见陈太忠勃然变sè转身而去,她跟着就转身走了,“再提我哥,神仙也救不了你,陈主任最不吃吓唬了。” 当然,这是做妹妹的在为哥哥遮丑呢,事实上是,陈主任对田强都有本能的憎恨了,她自是不能允许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偏偏地,她说得还挺技巧,一般人听起来,就觉得是陈主任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啥的,倒也是一双两好的措辞——由此可见,田主播不但家学渊源,新闻稿也念得多了,很有一点语言的天分。 见他们一行人扬长而去,田山方始重重出口气,也不跟人打招呼,抬手就去拽自己老婆的胳膊,力气极大,薛莲猝不及防之下,登时就是一愣,“你干啥?” “下山!”田处长哼一声,也不多说,拖着老婆就走,看那架势竟是要走下山了。 “小山,”薛莲不干了,这都五点了呢,“估计还没下山,天就得黑了,再征用一辆车吧,花不了多长时间。” “你不走?”田山冷冷地看自己老婆一眼,松开手转身而去,“你不走我走!” 这就是部委中人的气度,明明恨得牙痒痒的,当着外人却是不肯说出那些村俗的话,只是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愤怒——虽然这愤怒……实则为迁怒。 “田处长,您等一下,”还是贾县长,他也真够倒霉的,跟陈主任服了软之后,还得安抚田处长,亏得他还是个副县长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官小言微,那就得夹着尾巴做人。 田处长奈何不了陈主任,但是回头给他贾某人下一点绊子,却也不是多难的事情——麻痹的,真没天理,明明我们三个都是副处来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往rì里,提及“实职副处”四个字,贾县长就觉得自己是这个名词里比较顶尖的存在了,现在才愕然地发现,人家陈太忠才是顶尖的存在。 当然,这些小小的牢sāo,那也是一掠而过的事情,他要先考虑抚慰好田山的情绪——做了领导,就要有放弃个人感受的牺牲jīng神,“田处,县里的车子,再有二十分钟就上来了。” 车子坏在半,这是接待中发生的事故,在征用电瓶车的同时,他就通知了县zhèngfǔ的车队,让他们火速派车来接zhōngyāng领导。 一边征用车子,一边又要派车来接,这才是态度端正的具体表现,双保险嘛,而且两车半相遇也不怕,换乘汽车就行了,这个节令里,包装严实的的汽车,总是比走风漏气的电瓶车要舒适一些。 当然,至于那些被征用的车辆,只是履行了半程或者少半程的责任,在扰民之余又有浪费之虞,那就不是大家要考虑的了——接待好上面下来的领导,那是政治任务来的。 田山却是不为所动,继续向下走去,他原本就擅长在别人身上找问题,眼下羞刀难入鞘了,自是要把一腔怨气全算到永泰县的头上。 不过,贾县长打架不行,可是对这种少年得志的人的心态,摸得却是很准,说不得紧走几步,放低了声音劝解,“万一追上他们的话,可以邀请他们上车嘛,车里暖和……” “这个……”田处长的脚步登时就放慢了,他现在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耻辱、懊恼、愤懑再加上惊恐等,但是若要用一个最合适的词来形容,那就是“沉重”,这一次,他是惹了黄家的人……那是黄家啊! 其他的,比如说荆以远啦,又比如说凤凰市长啦,那都是次要问题了,加起来也不如这个重要——当然,其实那些势力也不容忽视。 所以,听到这个建议,他不由自主地就放慢了脚步,只是嘴上兀自叹口气,“唉,人家既然包了电瓶车,怕是未必愿意跟咱们这些俗人同坐一辆汽车。” 这话说得有点酸不溜丢的,而且他心里也认为这个可能xìng很小,不过他之所以愿意这么说出来,是想着这个土棍副县长,也许有别的更好的点子? 贾县长没有更好的点子,但是他可以把话点得透一点,“他们上不上车,这不要紧,关键是咱表达出咱的善意了,这是个态度问题,田处……一起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田山肯定不能再坚持自己下山了,他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得到黄家人彻底的谅解,他要是再坚持步行的话,且别说会错失一次机会,贾县长要是追上电瓶车之后,歪两句嘴,他就彻底完蛋了。 姓贾的会歪嘴吗?实在太难说了,这年头人心险恶啊,而且贬低我田某人,就能抬高他贾某人……傻瓜才会不歪嘴呢。 所以说这土棍也不能小看,贾县长视野不如田处长,但是胜在经验丰富,三两句话就把那坐办公室的部委要员忽悠得晕晕乎乎了——想不答应都不行。 然而很遗憾——这五个字,一般都是做陈太忠对头的必然结果了,不过确实真的很遗憾,贾县长居然失策了。 有人会猜,是县zhèngfǔ的车来得晚了?这个猜测是错误的,事实上县zhèngfǔ接应的车来得不晚,还提前了,贾县长再三叮嘱的,又是接待上级领导的任务,谁敢迟到? 坏就坏在,他们过于着急完成政治任务了,一没命地飞奔,在山上差点将两辆电瓶车挤到山崖上。 其中有一辆电瓶车上的人,不服气地嚷嚷了两句,司机探头骂一句,说是县zhèngfǔ接zhōngyāng领导的,再逼逼我送你进号子,结果那边登时歇菜了。 然而第二辆,这一招就不好使了,车上跳下一男子来,揪住司机没头没脸就是一顿痛打,“差一点把我们别到山崖上酿成车祸,你还有理了?狗屁的zhōngyāng领导,不过就是个副处嘛。” 司机强忍着疼痛,终于是提前赶到,完成了政治任务,想到上那厮说话很不含糊,他就没提这茬——捂盖子嘛,县长会……我也会! 倒是有人发现,司机鼻青脸肿,就很随意地问了一下,你这是咋啦,养小的被老婆逮住啦?这司机也是个极品,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遇到车匪霸了,他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勇敢地同对方搏斗,这伤势……都是勇气勋章啊。 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就没有人有兴趣去了解司机遭遇的事情,事实上,那个跟司机开玩笑的家伙,还被贾县长冷冷地瞪了一眼——我知道你是王书记的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算是打脸吗? 既然上山是一猛赶,下山肯定也是一猛赶了,电瓶车最快时速三十公里,大轿子车上山都能达到七十公里,让电瓶车一个来回都有余。 在快到山口处的时候,汽车追上了陈太忠的电瓶车,于是贾县长和田处长一起下车,盛情邀请对方上汽车——天已经擦擦黑了,坐汽车比较安全,也暖和不是? 他们首要邀请的对象,肯定是何雨朦和陈太忠,不过何雨朦白了那大轿子车一眼,冷冷地回了一句,“刚才就是这辆车,差点把我们别得撞了山,这个司机开的车,我不敢上,电瓶车慢一点,但是安全。” 陈太忠的回答,却是吓得贾县长差一点尿了裤子,“蒋省长都打电话过来问了,他很关心小何的安全,就这样吧,啊?” 看着电瓶车绝尘远去,贾县长和田处长对视一眼,真的是yù哭无泪啊,看到贾县长面无人sè的样子,田山也没了计较的心,他太能理解对方的感受了,这种事儿居然被捅到了省里,那真是不死都要脱层皮了。 好半天,田处长才叹口气,艰涩地发话了,“这种人……上山坐电瓶车,那不是有意诱导别人犯错误吗?” “我cāo他妈的刘大柱!”贾县长终于回过神来,转身就向大轿子车扑了过去……他们觉得何雨朦是在装逼,但是李强不这么认为,这大抵还是考虑问题的立场导致的差异,自打李经理知道,自己陪得居然是黄家比较核心的人物,心里那份儿荣幸,也就不用提了。 “这些人实在太扰民了,上山折腾下山也折腾,人家何小姐都是规规矩矩地坐电瓶车……暴发户和世家,那真是没法比的。” 这个比喻有点村俗,不过马屁嘛,本来就是这样,别人听着别扭,当事人不觉得别扭,那就是成功了,何雨朦就觉得“世家”这俩字不算冒昧,然而下一刻,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 “小何扰民也不少,李总你不见蒋世方都来电话了,要见大家吗?多大点儿事儿嘛,”毫无疑问,这种没上没下没心没肺的话,只能出自年轻气盛、自命不凡的正处待遇之口。 蒋世方真的来电话了,也不知道谁那么事儿妈,这么快就把事情捅了上去,从出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小时,何雨朦身份暴露不过才半个多小时,这反应速度倒真是快了。 不过细说起来,倒也不足为奇,黄家的牌子在天南实在太响了,这次又是在永泰遭人欺负了,而蒋世方以前就是素波市委书记,有人想要尽快联系上蒋省长,那也不缺渠道。 就在刚才,蒋省长给陈太忠打来了电话——某人器宇轩昂地报出了“凤凰陈太忠”,那别人想要联系这一行人,自然知道该打哪个电话。 蒋世方的电话亲热而不容拒绝,小陈,听说你跟何雨朦在一起呢?带着大家来省zhèngfǔ吧,西海酒店里吃点便饭,我等着你们,啊? 按说以蒋省长的级别,是无须殷勤招待何雨朦的,雨朦妈来了也未必有资格,就算他想接待,也得注意不能让自己太跌份儿,他对的是黄汉祥这个等级的人物。 不过小雨朦既然在永泰山差点出事,他出面压惊,就不存在这些顾忌了。 西海酒店位于省zhèngfǔ门口,跟省zhèngfǔ的关系源远流长,别的不说,只说省zhèngfǔ的院里,有个小湖泊,虽然不大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以前人称西海子。 那时候的海子就是水洼的意,现在叫西海,也算省zhèngfǔ大院内一道著名的风景了——这酒店能叫西海酒店,那xìng质也就不用多说了。 蒋世方叫人在酒店的后院里,安排了包间,陈太忠一行八人进来之后,不多久蒋省长和穆海波从后门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省长大人一眼就认出了何雨朦,“哈,小雨朦这是越来越漂亮了,两年不见,这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他在这儿说话,穆海波却是冲陈太忠使个眼sè,陈太忠见了微微一愣,不过还是跟着穆大秘走到了包间的另一边,低声笑着发问,“穆处长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穆海波笑一笑,眼睛微微一扫在座的人,低声发问了,“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有没有不合适在场的?” 这是另一种官本位维了,跟田山的官僚做派不尽相同,却也是异曲同工,这是省长啊,你怎么就敢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过来? 2201章文明建设穆海波的意,陈太忠听明白了,不过这次穆大秘没摆什么架子,也没盛气凌人,cāo的又是秘书该cāo的心,他就愿意解释一下。 “今天小何在永泰山受了点委屈,在场的就是我们这些人,我是怕蒋省长想了解情况,就把人都带过来了,像那个脖子上系纱巾的,是荆以远的孙女荆紫菱,开了一个网络公司,发展大了之后去了bějīng,市值一个多亿,那个穿雪青sè衣服的,是《天南新闻》的主持人田甜……” 蒋世方打电话叫陈太忠来,并没有说是什么事儿,不过穆海波心里一清二楚,眼见陈主任话说得明白,而这进来的八个人也确实各有各的来,犹豫一下方始发话,“这个李强……是不是不合适在这儿?” “李总今天也保护了小何了,”陈太忠古怪地看他一眼,犹豫一下才笑着低声发话,“我还以为你会把导游请出去呢。” “蒋省长喜欢了解民间动态,他很喜欢接触基层劳动人民,以掌握第一手资料,”穆海波不动声sè地发话,这个莫名其妙的答案在不久之后被蒋省长证实了,由此可见,一般的秘书,真的当得了领导半个家。 省长大人的涵养和境界,自是非田山这种小干部所能企及的,眼见自己的秘书到旁边走了一趟,屋里的人居然还不见减少,他心里就明白了,于是坐下很自然地跟大家聊了起来。 果不其然,了解了在座人的身份之后,除了对荆紫菱表示出了微微的热情,蒋省长对于其他人,基本上就没有丝毫的反应——不过在陈太忠的感觉里,老蒋似乎也微微地关注了一下田甜。 蒋世方怎么可能不关注田甜?他也常看天南新闻,早就认出这个女人了,然而,田立平的份量轻了点,他是看不在眼里的,省长大人只是在暗暗纠结——她夹过的菜,我动不动呢?这个艾滋病,应该是假的,但是……万一真了呢?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些小插曲,蒋省长吃饭,也是自顾自的那一套,吃到半中间,想起来就说那么一两句,然后,很自然地就说起了今天发生在永泰山的事儿。 何雨朦并没有表现得义愤填膺,单从这一点讲,她的城府是远超过了同龄女孩,而蒋省长也听出了她没多少怨怼,于是伸出筷子一指导游,“小姑娘,你跟我细细说一遍经过。” 穆大秘还真没猜错,省长大人就是从导游这儿了解经过,而这导游鲜见如此大的人物,所以也不太知道天高地厚,就是哇啦哇啦说了,等她将事情讲完,省长的一碗米饭也就下肚了。 “这个现象要规范一下,书记办公会才决定,处级干部原则上不许配秘书,这副处……就是zhōngyāng领导?真是荒唐,”蒋省长的措辞很严厉,语气却是很轻描淡写,不过也是这个道理,永泰县这么个小小地方,真看不到一省之长眼里。 一边说,他一边笑眯眯地看何雨朦一眼,“小雨朦你很坚强嘛,居然没有哭鼻子,你说,要蒋伯伯怎么办吧?” “蒋伯伯您是一省之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何雨朦微微一笑,用远超过她年龄的语句回答,“我们做小辈的,不能随便给长辈添乱。” “哈,还是你懂事,你君蓉姐姐就差你太远了,”蒋省长开心地笑起来,一边说一边不忘瞟陈太忠一眼,若有意若无意的一眼。 你说你家蒋君蓉,瞟我干什么啊?陈太忠心里就有点憋气,我左边是女友,右边是情人,你这不是给我瞎添乱吗? 然而,蒋省长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下一刻,省长大人直接点名了,“太忠,对今天的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呢?” “我觉得……”陈太忠沉吟片刻,才组织起了语言,事实上,他想到过蒋省长会问自己一些事儿,却是没想到会是如此大的一篇文章,所以他不得不仔细斟酌。 “我觉得这还是对jīng神文明建设重视不够,两个文明一起抓,这是zhōngyāng再三强调的,现在物质文明建设在突飞猛进,但是jīng神文明建设,有点被忽视了,前两天潘部长去凤凰,也做出了这样的指示,副部长马勉还再三跟我强调了。” “jīng神文明建设……那确实不该忽视,”蒋世方难得地沉默了片刻,接着又点点头,那是一种比较大的幅度,省级领导中罕见的幅度,“小陈你该终点抓一抓这方面的工作。” “可是……”陈太忠实在太惊讶了,禁不住就蹦出了两个字,等他发现不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只能硬生生地将剩下的话咽回去——可是这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啊,讲政绩,还不得是经济挂帅? “可是什么?”偏偏地,蒋省长就是不肯放过他,盯着他的眼睛,沉声发问,那意就是务必要他无所遁形。 “可是,我没有有效的手段,”陈太忠下意识地回答,顿得一顿之后,方始试探着发问,“这属于意识形态范畴,是党委那边该cāo心的事儿吧?” zhèngfǔ和党委,你倒是分得挺清楚啊,蒋世方微微一笑,也没再针对他的语言做什么指示,而是转头看一眼荆紫菱,“你爷爷昨天的大寿,唐总理给他打电话了?” 这话要是搁给别人说,就难免带给别人一种趋炎附势的感觉,可是蒋省长说得堂堂正正自然无比,那就是一省之长的气度,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所谓的“居移气,养移体”,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好像是,”荆紫菱笑着点点头,青chūn靓丽的笑容,给人一种漫无心机的感觉,“具体爷爷没跟我说,不过他很喜欢蒋伯伯您送给他的那块青铜镇纸,我代爷爷谢谢您了。” “那是君蓉帮着张罗的,”蒋世方不以为意地摆一摆手,荆老做寿他是着人送礼了,不过那是在几天前,而不是当天,这也是个分寸问题。 当天紧赶紧地上门送礼,两人交情没到那一步,省长也没必要那么跌份儿,然而现在,他却是要强调一下自己女儿起的作用,“一会儿你君蓉姐就来了,你要谢就谢她好了。” 这话其实,就是隐隐为后辈铺的意了,在座的除了陈太忠和荆紫菱,还有何雨朦,都是一时的年轻俊杰,蒋省长虽然主政一方,但是也有为人父母的心肠,他终究是要老去退位的,而女儿还年轻不是? 正说着话,蒋君蓉就推门进来了,应该是因为知道屋里有何雨朦在,她说话做事就收敛了一点,搁给李强等人来看,这女人还是冷冰冰有些傲慢,但是陈太忠太清楚了,起码她没再用鼻孔看人。 合着你还是有怕的人啊?陈某人觉得有点好笑,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这种官场常态,但是看到蒋主任收敛自己,尤其是见到她时不时地想扬起下巴来,却是又不得不硬生生地忍住的时候,他真的难以遏制自己捧腹的冲动。 蒋君蓉进来之后,注意力就全放到了何雨朦身上,可是小雨朦却是对她不冷不热,言语中分寸把握得极好,并没有跟荆紫菱那么不见外,不过这也难怪了,她从小到大,身边哪里少了奉承的人? 又聊了一阵之后,蒋世方就问起了自己的女儿,为什么来得这么晚,“都说让你早点过来了。” “说起来倒霉,梧桐上的居民们闹事,”蒋君蓉苦笑一声摇摇头。 这梧桐是高新区边缘的一条公,是这两年新建的,取意就是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高新区里还有栖凤、引凰街之类的,也就不用说了。 一般城市里,高新区总是在城市边缘,这主要是新城区负担轻也便于规划,建设的成本也低,素波高新区也不例外。 所以这里的人气不是特别旺,一到晚上基本上都没啥人,一些高新技术企业都是在区里,而高新区边缘,也建了一些酒店和宾馆之类的,还有民居。 梧桐上有一家洗浴中心,老板为了省钱,让人偷偷地将管道改了,不成想管道工由于是偷偷摸摸地施工,心里有压力——抑或者是对管不是很熟悉,总之,不小心将下水管接到了自来水管上。 这一下,附近的居民们就倒霉了,总觉得自家喝的水有一股子怪味,后来有人又在水里发现了卷曲的毛发,终于就不肯干休了。 尤其要命的是,省公局在这里有两栋宿舍,这就是有组织了,大家很快就查出了问题的根源,就要这老板赔钱,不成想老板也硬气,我把管道改回来就行了,想要钱?做梦吧! 这边一耍横,公局的人也没招了,因为公家的事儿去得罪私人,肯定不能这么搞,于是就将高新区管委会围住了,要管委会出面做主。 2202-2203都拍脑门(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02章都拍脑门(上)蒋君蓉轻描淡写地将事情陈述一遍,这并没有用了她几分钟,“……我一直帮他们协调到现在,所以就来晚了。” “然后呢?”何雨朦听得兴起,就跟着问了一句,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就像一个怀chūn少女听到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一般,想要得知结局,“赔钱了吗?” “这是法院的事情,”蒋君蓉笑一笑,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们哪里有判定民事赔偿的权力?我无非就是告诉他们,来管委会折腾……没用!” 她这话说得轻松,陈太忠却是听得明白,也就是她是蒋世方的女儿,这事儿要是搁给别的副主任,哪里敢这么有底气地回答?端正态度和稀泥才是正经。 “不过这事儿想一想,还真恶心,”荆紫菱皱着眉头发话了,同时也将手里的筷子放了下去,“喝的是洗澡水,蒋主任你说得我连饭都不想吃了。” “这个老板有点不讲理,”穆海波低声发话,按说,他是没资格在蒋省长会时说话的,但是面前是一帮小年轻,级别都不高,说的又是一些小事,那么插两句嘴也正常了,“还敢跟公局的对着干,也是有点什么缘故吧?” “没什么缘故,一个小混混,”蒋君蓉继续她的轻描淡写,“他这么做不对,但是公局来冲击管委会也不合适……当然,我要是有陈主任那么能打,就两边都收拾了。” 哎,我招你了惹你了,怎么针对起来我就没完了?陈太忠听得这话,真正的郁闷无比,可是蒋省长在一边坐着,他也不好太不给面子,说不得冲田甜一笑,“田主播,蒋主任讲的,可是个好素材来的……你可以报导一下。” 田甜听得就是一愣,你让我报导此事,那不是当着省长的面打省长女儿的脸吗?可是要让她直接拒绝,她还狠不下这个心,今天贾县长一提她哥哥,太忠就转身离去,既是给她面子,却也是对田强厌恶到极点的表现。 所以她犹豫一下,微微摇头,口出持重之言,“我不在《今rì素波》了,现在主持《天南新闻》呢,这个栏目我只能报导,没有采编权。” “哦,那我可以找梁靓,”陈太忠犹豫一下,缓缓地点点头,却是没想到,他自己一门心要走到黑,反倒是暴露了对蒋君蓉的敌意。 话才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是蒋主任哪里会留给他挽回的时间?说不得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发话了,“陈主任你一定要曝光我高新区,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个……不是,”陈太忠忙不迭地摇头,他强词夺理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不过,想到蒋世方就在一边,他就有意沉吟一下方始回答,好显得他是在斟酌什么。 “刚才我跟省长说了,这个jīng神文明建设,是有必要抓一抓的,蒋省长也是这么认为的,舆论阵地的监督……这可也是jīng神文明建设,我没什么针对xìng的。” “好了,多大一点事儿,”蒋世方见他们闹来闹去,实在有点不成体统,终于发话,“君蓉你把这个事儿处理好了,偷水还有理了?这个老板要不服气,你对他提起公诉。” 提起公诉,那就是涉及刑事犯罪了,尤其是授意检察院这么做的,又是省长的女儿,这结果真的是不问可知了——蒋省长的意很明确,这家伙要是不识趣,君蓉你搞定他。 多少看似嚣张跋扈、叱咤风云的人物,其存灭,不过是在上位者的一念间——省长大人只是觉得这几个小家伙说话吵得慌,有点闹腾。 “好吧,”蒋君蓉点点头,接受了老爹的通牒,可是看一看荆紫菱,又看一看田甜,她心里又不满意了,我比这俩差在哪儿呢?一个是你女友,一个是你的情人,我却是你的仇人,“田甜,陈主任挺记挂你的,有什么新闻素材,都先想着你。” 她也知道,荆紫菱才是陈太忠的正牌女友,田甜虽然当着她的面同陈太忠激情拥吻,可jiān夫yín妇的xìng质,是不会因此而改变的,于是,她就要在姓陈的后院里放上一把火。 “陈主任有新闻素材,最先想到的,是中视的主持人马小雅,”得,越乱就越热闹,小雨朦居然借机发话了,她一脸纯真的样子,说的话却是异常地那啥……容易引发歧义。 可是偏偏地,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她就没有说明,这马主播是“前”中视主持,现在已经不做主持了。 我这是招你惹你了?陈太忠发现有点不对劲,说不得瞥她一眼,淡淡地解释,“马小雅那边,其实就是一个米兰时装周的入场券,我通过她组织一下人手,蔡晓薇也要去呢。” “小陈,这个米兰时装周是怎么回事?”蒋世方见一帮年轻人越说越不成体统,说不得出声打岔,他也不知道素波有人去米兰了——这件事是陈太忠通过段卫华联系的。 等他听到其中因果,先是微微皱一皱眉头,很显然,对意大利人这种针对中国人的歧视态度,蒋省长也有点不满意,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素波去了两家?那不错……小陈你这个驻欧办还是卓有成效的嘛,最近除了这个手机研发和煤焦集团外,还有什么大点的收获没有?” 凤凰在整合煤焦行业,这是省里早就知道的,段卫华是凤凰市长的时候,就跟蒋省长专程汇报过,不过就算知道得再早,省里也插不进去手,章尧东将凤凰经营得水泄不通。 而凤凰科委在搞手机研发,省里知道得也不晚,不同的是这一块省里可以插手,然而,大家却是没有插手的能力,省里没有相关的技术人才和技术储备,能做的了不得就是给凤凰科委提供研发资金——可是人家凤凰科委缺这点钱吗? 事实上,由于凤凰科委研发出了一系列的产品,尤其是无线通讯方面,极大地带动了凤凰整个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提供配套设施和系统集成服务的小公司也出来不少,别的不说,只说在通讯产品方面,素波已经远远地落后于凤凰了。 正是因为如此,省里也没去琢磨凤凰科委手机开发那一块,倒是有些人看出来,这是章尧东要博的政绩工程,市场前景未必乐观,有人正袖着双手打算看好戏呢。 国产手机在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势头之猛,很容易让人想起十来年前蜂拥而上的彩电生产线,紧接着就是大浪淘沙,多少厂家纷纷倒闭,现在彩电生产行业能存活下来的,都是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饶是如此,眼下彩电行业竞争之激烈,也是异常地残酷。 所以,真的有不少人并不看好凤凰科委的手机业务,而看好这一块的,绝大多数也都是看好了某人的折腾能力——陈太忠这家伙厉害,打价格战不怕赔钱,而且,没准还能卖到国外去,反正啊……那厮的运气一直不错。 这口碑不是一天养成的,别人有点迷信也是正常了,别说凤凰科委的一把手是许纯良,也别说许主任是许书记的儿子,这种判断项目成败的时候,大家考虑最多的因素,还是陈主任——当然,这或者也是陈主任第一次走麦城? 陈太忠很欢迎蒋省长将话题岔开,于是下一刻他就点点头,“最近没什么太大的活动,就是整合一下曲阳黄的市场,欧洲那边有需求。” “曲阳黄?”蒋世方听得就是一愣,这个牌子在国内不响,但是在天南还是很有点市场的,作为一个走出去又引进来的干部,蒋省长非常清楚这个产品,一时间就有点激动,“曲阳黄在欧洲打开了市场?” 他没有听说此事,不过这也正常,凤凰整合煤焦,是涉及全省能源供求的问题,不可能不跟省里打招呼,而研发手机又是章尧东所图的政绩工程,不提前吹风也是不可能的。 独独是这个曲阳黄,凤凰想怎么cāo作,基本上可以自行决定,又由于这个项目刚展开不久,省里并不知情,蒋世方是初听此事,多少就有点骇然了。 等他听说,曲阳黄最早打开市场,是在巴黎,就不仅仅是能用骇然能形容的了,煤焦集团也就罢了,卖的是资源是不可再生的,这曲阳黄卖的可是品牌,是文化,不但能持久利润也不低,“整合过程中有什么困难没有?省里为你们开绿灯!” 陈太忠自然要回答没有困难——有困难也是出在欧洲,不是省里开绿灯就能解决了的,要说起来在凤凰的能量,他要认第二,也只有章尧东敢认第一了。 可是蒋世方却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听说曲阳黄的销量,在欧洲可能达到一百万坛两百万斤——也就是说一千吨的时候,禁不住就要细算一下……就算打个折扣只能卖五十万斤,按每斤二十块计算,那也是一千万呢。 一千万,是看不到蒋省长眼里的,关键是在欧洲打出品牌,那就太厉害了,所谓的城市名片,可不就是这个吗? 于是,他就想起来自己一直在考虑筹措的另一件事了,“小陈,省里一直在考虑,搞个全国xìng的交易展示会,欧洲这边……你能不能帮着联系一下啊?” “嗯?”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心说我还真不知道,蒋省长您有这么远大的谋划,“关于哪一方面的展示会?” “这个我还没想好,”蒋省长坦然地摇摇头,他也真不怕露怯,这种都能坦坦荡荡地说出来,“无非就是招商引资、经贸洽谈这些吧。” 2203章都拍脑门(下)事实上,蒋世方确实是见猎心喜,临时想到的这个点子,听得凤凰的驻欧办左一个研发,又一个整合,还有那么多的走出去引进来,更是连天南不太有起sè的服装业都插了一脚进去,要说他不心动,那才是假的。 所以他就很自然地提出这么个建议来,当然,在某人看来,这又是典型的“拍脑门决策”,跟章尧东上手机生产线一个xìng质——你连要搞什么都没考虑清楚,就直接决定要cāo作了? 然而,蒋省长不这么认为,这个建议一提出来,他就觉得好像是一扇在自己眼中一直朦朦胧胧的窗户,被豁然打开了一般,有些东西一下看清楚了。 蒋世方非常清楚,如果将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就要在天南终老了,那么他还有几年的时间,来将天南建设得更好一点,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他也很想在自己的政治生涯中,留下一些好的口碑来。 像他一上任,就大力推进高速公建设,就是出于类似的心态,天南的公网在全国实在排不上太好的名次,别说比那些经济强省,就是比天涯省都要差很多。 当然,比下那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蒋世方就决定,大力搞这个公建设,这固然是这两年经济形势和大气候决定的,但是毫无疑问,蒋省长也确实想搞好这些民生建设,为自己留下个好名声。 一想到能在天南省搞出类似义乌小商品、大连服装节这样久负盛名的博览会,蒋省长就难以压抑心中的激情——当然,像广交会那个级别和规模,他就不想了,那太不现实。 想搞这么一个品牌出来,那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的,也不是说一届两届就能打响知名度的,还必须要持久才行,而蒋世方认为,自己能在天南再干几年,用心经营一下的话,未始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所以,他才有兴趣谈这件事情,也不怕暴露出自己准备不足的缺点,一个好创意并不代表马上就能实施,逐步完善的过程是必须有的。 “但是咱得有特sè啊,”陈太忠皱一皱眉头,他可是有点受不了蒋世方的做派,因为他觉得,这可能是涉及了拍脑门决策这种陋习,“没有针对xìng,工作不好开展。” 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像义乌的小商品,那历史可久远了,并不是说1995年开始之前是一片空白,而大连服装节能从1988年开始定期举办,跟人家之前的全国服装展销会上六连冠也很有关系。 而天南这儿,没什么特别突出的拳头行业,有优势的行业倒是不少,但是老蒋你总得提出一个针对xìng的领域才行吧? 陈太忠这么想,固然没有错误,但也不能说蒋世方就错了,这大抵还是官和吏的维差别,陈小吏只懂得针对xìng地去做事,而蒋大官是负责把握大方向的,大方向一旦定下来,自然有相关小吏去琢磨细节。 总之,这个想法不能说错,至于说会不会糟糕到成为“拍脑门”的想法,还是要看下一步如何规划了,所选的领域和cāo作步骤现实不现实,反正好心做错事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蒋世方没有想到,今天能谈了这么多,要知道他原本是想安慰一下何雨朦,顺便介绍一下自己的女儿给她认识罢了,结果一时兴起,居然谈到了八点,连新闻联播都没好好看几眼。 穆大秘都上前低声提示了,说今晚谁谁谁跟您约好了,要上门,结果蒋省长不在意地挥一挥手,“你联系他一下,让他再等一等……” 终打断这场谈话的,是黄汉祥,八点钟的时候,他给陈太忠打来了电话,当陈某人恭敬地招呼一声“您好,黄二伯”的时候,蒋省长的眼睛禁不住眨巴一下——你不至于吧,一个小孩子遇到点小事儿,值得这么叫真吗? 不过还好,黄总问的不是自己外孙女,他问的是别的事情,“今天晚上跟他们喝酒的时候,又说起来了,太忠你这个……能不能去趟美国啊?” “我是驻欧办主任,又不是驻美办主任,”陈太忠笑着回答,同时又冲在座的点点头,指一指电话,起身走到了外面。 “小陈跟你外公说话,倒是不见外啊,”蒋世方笑眯眯地看何雨朦一眼,就站起了身,“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君蓉,招呼好小雨朦啊。” “蒋伯伯您忙去吧,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何雨朦也跟着起身,这个时候,陈太忠又推门进来了,见状就是一愣,“呀,蒋省长您要走了?” “嗯,你们玩吧,小陈,我说的事情,你可以跟你的老市长好好地合计一下,”蒋世方点点头,转身扬长而去。 蒋省长走了,蒋君蓉却是要极力招呼好何雨朦,小雨朦婉拒了坐她的车离开的建议,“我坐紫菱姐的车吧,反正也不远,就在天南宾馆。” “不坐我的车?”陈太忠手边的活儿就算忙完了,心说这一帮女孩儿们,估计还要在天南宾馆聊一阵儿,我还是走人吧,于是随口问一句。 不成想,小雨朦犹豫一下,居然就那么笑着点点头,“行,那就坐太忠哥的车,也安全……你今天挺厉害的。” 走出门去,上了车之后,陈太忠想起了一个问题,沉声发话了,“我说小雨朦,你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个马小雅……是什么意?” “没什么,小雅姐挺不错的,”何雨朦见他居然敢问这件事,当然就要直截了当地点出,“我们在欧洲玩了一段时间,我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 “毛病!”陈太忠这才知道,敢情是小雨朦为马小雅打抱不平呢,不满意地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管,你外公都没说我,就你事儿多。” “哼,”何雨朦是最不愿意别人小看自己了,这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们的通病,尤其眼前这厮又是如此地年轻,“回头告诉紫菱姐,你这人……不可靠!” 没几句话的工夫,车就到了天南宾馆,陈太忠将人放下之后,转身就溜之大吉了,难得地许纯良能在凤凰看家,自己还是抽时间多关心一下素波的几个女友吧,尤其是田甜,今天可是被冷遇了……他的主意打得倒是不错,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他老爹就打来了电话,“太忠,那买电机的人,找到了李继波,昨天李总请我喝酒了,要我每个月给他两千台,你说这事儿怎么处理一下?” “你不会告诉他没有?”陈太忠正抚摸着张馨娇嫩的肌肤,看着她逐渐地由白皙变为粉红,正打算来一场晨练呢,听到这话真的是有点不耐烦。 “你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陈父对别人都挺气,独独地对自己的儿子例外,说不得哼一声,“都是一个厂的,谁瞒得过谁?” 你不知道一rì之计在于晨吗?做儿子的被老爹折腾得哭笑不得,却是还不敢挂电话,只能细细地问一问,才知道敢情这买电机的人,是落宁市自行车厂的人。 落宁是天涯省的省会,自行车厂也曾经辉煌过一段时间,不过从十年前起,也是没落了,一年多前开始生产电动助力车,不过成本迟迟降不下来,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凤凰这边有便宜电机,就过来购买。 “这不是资助咱的对手吗?”陈太忠一听就不高兴了,其实,疾风电动车还没有卖到天涯去,而市场上各种电动车牌子也太多了一点,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别的牌子产生抵触情绪。 “他们成本降低了,那销售就上去了,”事实上他的抵触也不无道理,“这是有加成效应的,尤其是……咱疾风车能用到的电机就少了,好了,我马上联系许纯良。” 说是马上联系,可听着身边佳人的轻声娇喘,他还是先“上马”,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从雷蕾身上“下马”之后,才开始“马上”。 陈太忠联系许纯良,也有他的想法,李继波不是要做煤焦集团的老总吗?也不知道定下来没有,反正纯良想跟章尧东了解点东西,还是很方便的吧? 不过,许纯良哪里是他轻易指挥得动的?人家首先就要问一下,你专门打个电话问此事,应该有你的道理吧? 听明白了他的理由,许主任自然是要去打探的,由于这事儿不方便电话里问,他还专门去找了一趟章尧东,结果等消息回来的时候,陈太忠都已经送走何雨朦,从机场回来了。 “章尧东说,这个李继波只是当时一个候选人,目前是不考虑他了,好像也是因为电机厂现在四分五裂的,”许主任打听消息打听得很到位,甚至他还有自己的判断,“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落选了,才故意在电机上跟咱们捣蛋?” 作为科委的老大,他也非常排斥外省的人来买电机,理由跟陈主任的类似,我们自己还不够用呢,再说,你们省钱了,我们的疾风就该被动了。 只不过,电机厂的电机产量迟迟上不来,是因为李天锋卡得太紧,对于这一点,他也无可奈何,连太忠都憷的人,他自是不愿招惹——事实上,李厂长这么坚持原则,对助力车厂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他捣蛋?”陈太忠听得就是冷哼一声,“欠收拾不是?” “太忠你这是怎么说呢?你总得替老爷子考虑一下,他还要在厂里做人吧?”许纯良隔着电话,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杀气,禁不住出声相劝,“要不这么着吧……” 许主任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专门打听了一下落宁自行车厂的情况,“太忠,咱们其实……可以考虑把那个厂子收购了。” “嗯?这倒是好主意,”陈太忠听到他这么说,登时就笑了,对于扩大科委的业务,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那边设个分厂,顺便就打进天涯省的市场了,纯良,我支持你!” “你支持我什么?”许纯良听得就叫了起来,这家伙现在对人,是越来越不温良恭俭让了,尤其对陈主任的时候,可见基层工作确实挺锻炼人的,“这件事儿肯定要你负责的,你连帮外人张罗时装周的工夫都有,偏偏就没这时间?” “不是吧,你那只眼看到我清闲了?”陈太忠也气得嚷嚷了起来,“我都忙得脚后跟打屁股了,你难道不知道?那么多副主任……都是吃干饭的?” “唉,”许主任在电话那边登时就沉默了,好半天才叹口气,“太忠,不是我不体谅你,才发生了石毅的事情,我揪心呐……你的适应能力最强了,这个大家都承认的。” “啧,”陈太忠一听是这理由,也没招了,石毅的事情,他何尝不揪心?甚至他都想好了,再过一段时间,等自己去国外之前,悄悄地帮小石处理一下伤口,眼下出手,有点容易让人看出异常来——小石还年轻,总不能真的让人家走扶墙吧。 “行,那我去,”最终,他重重地叹口气,“唉,纯良你就给我找事儿吧。” “呵呵,”许纯良在电话那边笑一笑,就没了声音,可电话并没有挂断,大约十来秒之后,他才放低声音,“太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别再整太大动静出来……” 你不让我对付李继波,怕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吧?陈太忠微微一笑,“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事儿?我这次去,铁定一帆风顺的……就是怕你剃头挑子——一头热。” 2204-2205落自行(七千字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04章落自行(上)陈太忠在周一的时候,踏上了飞往落宁的飞机,之前他就跟天涯省的几个熟人打了电话,交通厅副厅长刘楠说最近忙,倒是科技厅的厅长刘铸说了,欢迎陈主任过来,还要请他给大家做个报告,关于更好地开展科技扶持工作的报告。 陈太忠做事,其实更愿意直接上门,而不是像眼下一般,事儿还没办呢,就开始四下里找关系求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要他没渠道直接接触自行车厂的人呢? 通过侧面的打听,他已经了解到了,落宁自行车厂厂子老、负担重,在职员工接近两千,可离退休职工,反倒是超过了两千——一个月仅仅工资,就要发一百大几十万。 也就是说,哪怕一辆电动助力车能赚五百的话,一个月最少也要卖四千辆,才堪堪地够工资的开销——给陈太忠想,仅仅一辆车厂家就赚五百,那些经销商估计只能选择跳楼了。 可是别说,落宁自行车厂生产的天马电动助力车,还真赚得了五百,只不过那只跟天马的定价有关,跟其他是无关的。 先不谈这个,只说落宁自行车厂的工资负担,一个月一百多万的薪水看着不少了,但是落自的工人,基本上都在温饱线上挣扎,四千多人在册,那些退休工人,一个月也不过才四百出头。 2000年的时候,工资和物价指数还是比较低的,但是一个月四百块钱在一个省会城市,够干什么的?市区内好一点位置房子的房租,两室一厅都得六百左右。 所以说落自这里,真正的是积重难返了,不过落宁市这里为了稳定考虑,还不得不将这个厂子扶持下去,要知道,早以前落自生产的天马自行车,在天涯省境内,跟凤凰、永久和飞鸽这“三大名牌”,是齐名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退休工人了。 这些就扯远了,眼下的落自,一个月能销售多少电动车那不好说,但是绝对没到五千辆,质量不行,偏偏地又价格奇高,疾风助力车大众型款式,在素波的零售价约莫一辆在三千三、四左右,而天马助力车在落宁,能卖到三千五、六——这可是天马呢。 不管怎么说,天马助力车护不住工人工资,有人认为厂里一个月未必卖得到三千辆,所以就算加上一部分尚在加工自行车零配件的活儿,也就是堪堪没有让大家饿死。 尤为要命的是,由于车的定价比较高,有一定的销售风险,于是分销商不是实价拿货,而是赊销——显然,这又导致了相当规模的回款问题。 然而就是这种情况,天马助力车依旧是落宁市的知名品牌,厂子十年前是处级的,现在是副厅——大家都在说,要不是落宁是地级市,最多只能管副厅,没准现在厂子都是正厅了。 这样的厂子,真的是最难啃的,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口之前,陈太忠不想直接接触那个厂子的人,他首先要搞明白的,是这个厂子的各种数据。 然而,想要搞到各种不掺水分的数据,是何其难也,类似的国营老厂,那个顶个是老油条,叫苦叫难是正经,浮夸虚报为本分;捂盖子一个比一个在行,统计报表一个比一个漂亮,至于真相嘛……就在不远处历史的长河中,您慢慢地捞去吧。 所以,陈太忠不得不动用私人关系,先试探一下,当然,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落自要是真的那么不懂事,干脆地拒绝了他的善意,他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便是了——全国这么多助力车厂,我非要吊死在你这可树上吗? 说穿了,陈主任此次前来天涯,就是要有理、有据、有节地处理好这件事,给出足够的诚意,收购了这个厂子——如此一来,天涯省的助力车市场,都用不着他们去开发了。 至不济,也就是凤凰科委在天涯受到无礼的拒绝,可是这么一来,凤凰电机厂拒绝将电机卖给落自,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李继波你再敢吃里扒外,哥们儿送你进铁栅栏里啃窝头去——不知道你信也不信? 陈太忠下飞机时,天涯省科技厅派来的奥迪车已经等在了机场外,科研系统已经是鸟枪换炮了,再不是以前的穷酸样了。 上次陈太忠见刘铸的时候,还是交通厅常务副厅长刘楠一个电话招呼过来的,堂堂的省科委大主任,在交通厅常务副厅长面前相当地拘谨,可眼下刘铸能派人接机,就是根本不用考虑刘楠的感受了,而天涯省科委,也业已经改名为天涯省科技厅了。 刘铸这个人倒是不错,可以交一下,手里权力大增也不忘记老朋友,陈太忠心里暗暗点评,很自然地上了奥迪车,“今年你们科技厅的火炬计划有多少经费?” 前来接他的是科技厅办公室主任成克己,正儿八经的正处,不过凤凰科委这个牌子实在太响了,这么接待倒也是正常的。 “火炬计划没多少钱,部里拨下来三个亿,其他的让省里自筹,”成主任笑着回答,“天涯省是科技荒漠,跟你们天南没法比的。” “成主任你也太谦虚了,不够还可以再要嘛,”陈太忠听得也笑了起来,兄弟单位之间不管真穷假穷,哭穷是必须的,这也都是惯例了。 又随意聊了两句之后,他就得知,刘厅长将中干交流会定在了周三下午,毕竟陈主任来得太突然,而年初的科技厅还是相当忙碌的。 “陈主任来天涯,有什么事情吗?”成克己也知道,陈主任来天涯是办事,所谓的交流会不过是顺便为之的,“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直说。” “我是来看天马助力车的,”陈太忠回答一句,猛地就想起了点事儿,“这天马助力车要是搞技改,跟厅里要钱,还是跟落宁市科委……科技局要钱?” “原则上是他们向市局打申请,然后市局上报,我们核实了之后,同意的话就会拨款下去,”成克己不愧是办公室主任,将流程说得清清楚楚。 “刘厅的意,是不能让下面市局自主权太多,那样可能造成一些弊端……哈哈,我不是在说你凤凰科委啊,”说着说着,他居然笑了起来,“你们凤凰自然例外。” “呵呵,”陈太忠被他这个补充给逗笑了,轻描淡写地点了一下,“谁也不舍得把权放下去,你们厅里是这么做的,我们凤凰科委也不放权。” “其他省也都是这样,”成主任也很是随意地回答,“市局想要钱可以跟市里争取嘛,老盯着省厅这点钱有意吗?我们的钱,可不也是跟省里要的?” 他说的话真的是实情,现在科技部的rì子是美了,各省的科技厅,行情也跟着水涨船高,但是再往下到地市一级的科委,变化就小了很多,并没有彻彻底底地脱贫。 因为科委红火靠的是拨款,而不是自己有了生财之道,增加的职能也多是指令xìng的、虚浮的,并没有比较强力的职能——凤凰科委是红火,不过它是其中的异端,别的市科委不能比。 “天马的效益,听说不太好?”陈太忠继续点题,他倒是不怕自己露底,关键是他要看对方的数据,反正现在意向都谈不上,在科技厅问一问,并不算多大一点事儿。 事实上,按照程序来说,他应该先联系落宁市,适当地表示出对天马自行车厂的兴趣,再由落宁市zhèngfǔ出面牵线,两家坐下来谈一谈。 不过那样搞,时间拖得比较长,而且疾风一旦从这种渠道表示出兴趣来,想要得知真实的数据,就要多费一点手脚,所以他才不管不顾地先来,却也没想着要太过保密。 “你琢磨它干什么?”成主任有点好奇,不过下一刻似有所悟,“呀,不是你们的疾风车盯上这一块了吧?” “嗯,想了解一下数据,”陈太忠点点头,“他们买电机,买到我们凤凰去了,我过来看看它的经营状况,要是有收购价值,也是可以考虑的。” “那个厂子……怕是不行,”成克己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他们也申请过技改支持,不过厅里绝对不会答应的,那是无底洞,落宁科技局自己不想拨款,跟我们要,最后市里施加压力,他们也才拨了一百万过去……切,跟我们打的报告,是要三千万。” “真敢要啊,”陈太忠笑一笑,疾风电动车搞起来,前后差不多用了一亿两千万,不过这天马的底子在这里放着,要三千万搞技改是真有点多了。 “我要是你,就不买那个厂子,”成克己这话就是很坦率了,“负担太重,要收购他们,也要等破产之后,你们出手重组一下就行了,会少很多包袱。” “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陈太忠点点头,话里却是还坚持本意,“既然来一趟,就要带点东西回去……对了,这个厂子的厂区在哪里?” “在南山上呢,”成克己笑一笑,“厂子面积倒是不小,就是远离市区。” 成主任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不过陈太忠已经隐约听出来了,人家话里有别的意没有,那不好说,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若是想用对待素纺的法子,通过土地置换搞房地产来盘活落宁自行车厂,绝对是不现实的。 这年头的人,怎么都这么聪明呢?陈主任有点小小的郁闷,一旦有个cāo作xìng比较好的法子,不多时就会被所有的人知道,并且群起而效仿。 可是转念一想,他也释然了,若是落自坐落在繁华闹市区的话,十有仈jiǔ也轮不到他打这个主意了,这世界上贪婪之辈是如此地多,看看素纺就知道了。 “那你认识不认识里面的人?”陈太忠出门的时候,说话做事还是比较直接的,这跟他的xìng格有关,“我想获得一些真实的数据。” “就算认识人,想获得这些数据,怕是都不容易,这是天涯省的名优产品,数据肯定特别合理,”成克己冷冷一笑,显然是相当不以为然,然而,他也只有说一说实话的份儿,“我不认识里面的人,不过可以帮你问一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这件事了。” “那你就帮我问一下吧,”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人家成主任的心意是好的,但是他也不能来了之后就走不是?“成主任,啥时候去凤凰,我好好地招待你。” 他想送一点小礼物表示感激来的,不过前面有司机在开车,他拿不准两人的关系,也就只能先做一做嘴皮子上的人情了。 “成主任……”想司机,司机就发话了,一边说,他还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坐在后排,跟陈主任促膝谈心的成克己。 “小李你有什么建议?”成克己看到了他yù言又止的模样,沉声发问,说完还冲陈太忠笑一笑,“这是刘厅的新司机,原来的小张去服务公司了。” “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我对原来的司机根本没印象了,不过既然是新司机,这种急于表现的心,倒也是能理解的——反正天涯省科技厅这帮领导们,看起来还都挺好说话的。 2205章落自行(下)这小李急于发言,还真是认识落自的人,他有一个初中同学,家就是落自的,现在那同学也在落自上班,母亲也在那里,家境一直不太好。 不过两人的关系是真不错,只是司机小李一直在科委车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帮不了同学什么忙,直到现在科技厅条件好转了,他前一阵才借给这同学点钱,在落自门口张罗了一个小饭店,“我俩的关系,绝对没问题,您什么时候想见他?” 这小李挺健谈的嘛,陈太忠笑一笑,“要是可以的话,今天下午吧……成主任,晚上没什么啥活动吧?我这可是不速之,不能给你们乱添麻烦。” “陈主任你这是哪儿的话?你去哪个科技厅,大家都要举双手欢迎呢,”成克己笑着回答,“这不,刘厅连自己的座驾都给您派来了,换个处级干部,还真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这话就说得有点俗气了,不过陈太忠倒是也习惯了,官场里的语言气氛,原本就是如此,前面坐着领导的司机,成主任不着痕迹地拍一下领导马屁,那还不是应该的? “呀,对了,前两天见了一个副处,太牛了,居然是zhōngyāng领导,”陈太忠开始信口聊天了,反正这事儿在天涯是不怕说的,说一说这些奇闻异事,原本也是干部们必备的交际功课,不但可以互通有无,还可以彰显眼力。 当然,他没有肤浅到点出何雨朦的身份,只说那是一个上面大佬的孙女,其他人的身份也是含含糊糊地一笔带过,说到他最后拒绝上田山的汽车的时候,成克己点点头,“不能给他留面子,一个副处就这么牛……换个司长还差不多。” 这……这天涯的干部,说话倒是直接,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下一刻,就到了科技厅给他安排的宾馆里。 中午在科技厅,刘厅长接见了陈主任并且共进午餐,紧接着,小李就体会到了嘴快的恶果,在午餐结束之后,他悄悄地给陈太忠打个电话,“陈主任,下午怕是不能跟您一起去落自了,我让我同学在厂门口接您,您看成不成?” 合着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刘厅长的专职司机,原本呀想卖陈主任一个好儿,结果陈主任要下午去,这个……他没胆子跟领导请假啊,这问题可大可小,但是他怎么可能去冒触怒大老板的风险呢? “呵呵,有心了,”陈太忠听得就是一笑,人家肯帮他张罗联系就不错了,虽然他是堂堂的正处待遇,但是人嘛,要学会感恩,甚至他觉得这小伙子愣头愣脑的,很有点他当初进官场时的莽撞,“谢谢,我自己去就行。” “别介,我跟成主任说好了,让他派个车送您,”这小李做事儿倒算是靠谱,居然为此又跟成克己打个招呼,不过,这俩一个是刘厅长的大管家,一个是刘厅的身边人,相互之间互通有无,倒也是正常的。 下午的时候,成克己还想跟着去呢,不过被陈太忠婉拒了,别人热情那是别人的事儿,但是他要心安理得地接受,那就有点不会做人了。 小李的同学叫杨大红,个头一米七长得挺壮实,脸sè微黑,人不怎么爱说话,总是冷着个脸,一副苦大仇深、对社会不满的样子。 落宁自行车厂效益不怎么样,可门口把得挺严,杨大红早早在门口等上了陈太忠,不过领着人进的时候,保安还是要让登记。 “是来我们车间谈外协的,”杨大红也不知道陈太忠为什么一定要进这个厂子,反正他已经跟车间请假了,“我签个字儿就行了吧?” 他在单位就是个小工人,不过他是厂里子弟,老婆也在厂里上班,保安们也懒得计较,不过还是让他完整地填了一份资料,才放了汽车进去。 落自大门进去,前院是厂办公区,车就只能停这儿了,办公区倒是不小,足有七八十亩地,大多是种了树木,办公楼就那么孤零零的三座。 前的停车场停着五六辆小车和皮卡,看着空荡荡的,也没什么好车,陈太忠开着的是科技厅小车队的红旗7180——也就是当时广告里打的“处长车”,搁在这儿都显得很扎眼了。 杨大红陪着他走进了厂区,俩人一边走一边聊,对厂里助力车的销量,杨大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可以确定,一个月绝对到不了五千辆。 事实上,他对厂子的动向,并不是很关心,倒是有点若有若无的怨气,“想知道真实销量,必须要找销售处长或者销售厂长,那帮家伙嘴可紧。” 这个落自的厂区,还真是不小,足有两百多亩地,据杨大红说,库房还有一块儿地也有四十多亩,不远处的生活区也很大。 陈太忠在厂里转了一圈,用了差不多俩小时,对落自心里大致就有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了,国营老厂,绿化搞得不错,面整洁,不过厂房和办公楼都是破破烂烂的,还真就是穷。 然而杨大红不这么认为,“再穷,厂长也是坐着奥迪,过元宵的时候,二十万的焰火,说放就放,穷的是老百姓。” 正说着呢,前面传来一阵吱吱的声音,两人顺着声音看去,却是几个人拿着锯子在锯一棵树,那树的品种陈太忠看不出来,不过树干非常挺直光滑,胸径约莫有四十厘米,长得特别顺眼,“这是什么树?” “一种杨树,”杨大红对很多事情都有点不求甚解,但是对厂里的东西知道得不算少,“这树都长了三十多年了,建厂的时候栽的,原来厂区到处都是,现在砍得就剩下这么一点儿了。” 三十年长四十厘米的话,这树的材质应该不错!陈太忠下意识地问一句,“这么好的树,砍了怪可惜的。” “不砍没钱花不是?”杨大红yīn阳怪气地回一句,不过,他虽然看起来有点愤世嫉俗,倒也算是有问必答,甚至他还提出了一个建议,“你要是想知道厂里的详细情况,我倒是认识两个老工人,特别爱传闲话,要不我带你找一找他们去?” 陈太忠还真有点不想去了,想了解一个厂子,从职工们的jīng神状态就能感觉出来一点东西,只说这小杨,在生活区开了一个小饭店,按理说就该属于比较成功的工人了——最起码也算是相对成功吧? 可是就这种人,对厂里都不抱什么希望,一副麻木不仁的模样,骨子里还有对厂子发展到这种状况的痛心,这样的工厂,值得收购吗? 他实在看不出,这厂子有什么实质上的价值,心说那我就再了解一下,回头报个最低价过来,你这天涯名优产品爱卖不卖。 所以两人相伴着又走出了工厂,那保安还要他们打开车的后盖,看看夹带了什么东西没有,陈太忠真有点恼火了,“就这破厂子,看得倒是挺严的。” “越穷的地方,它就越强调组织和纪律xìng,这就叫穷折腾,”杨大红的怪话还不是一般的多,“要不然,大家放了羊怎么办?”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苦大仇深呢?”陈太忠实在憋不住了,左右是闲得无事,就边开车边笑着发问了,“厂子很对不起你?” “这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杨大红面无表情地回答,“看一看市里什么生活水平,再看一看咱这儿……唉,根本就是城乡差别,关键是你想走也难……” 敢情,前年他的姑姑好不容易找了关系,说是塞点钱能进了市园林局,结果这边死活不放关系,你要想拿档案走——交两万块钱出来。 可是园林局那边还要钱呢,这就难煞了杨大红,而所谓机会,那就是错过了就不会再来的,正是因为如此,小杨同学对厂里恨得是咬牙切齿。 听着他的抱怨,陈太忠这兴致是越发地低了,然后他将车开到小杨的饭店门口,才发现饭店也不大,就是一套一层的民房,真真正正的小饭店。 杨大红将他请进唯一的包间里,倒了水给他,自己就出去找人了,不多时悻悻地走回来,“这帮家伙正打牌呢,非要再等半个小时才来,那就五点半……该请他们吃饭了!” 我记得落宁的经济,似乎比凤凰强不少的嘛,陈太忠这心情,也就不用再说了——这样的工人,这样的jīng神面貌,该收购吗? 半个小时很容易就过去了,来的人也不多,就两个,一个是厂里送货的司机,今天送货回来休息,一个是退休的销售科科员——陈太忠后来才知道,这是杨大红就悄悄地通知了这俩,还叮嘱说千万别带别人来。 别说,小杨这人怪话虽然多,做事却是还靠谱,介绍陈太忠时就说这是搞助力车销售调研的,这两位一看人家请,喝的是剑南chūn,几杯酒下肚,那真是啥话都说出来了。 落自现在生产的天马助力车,一个月销量就是三千辆到三千五百辆,据那司机说,助力车刚生产出来的时候,还突破过四千五百辆,现在是逐步地萎缩中,“竞争太激烈了,尤其小厂的电动车,价格上有优势。” “你这才是胡说,”销售科那位瞪他一眼,“还是质量不过关,名牌的价格,小厂的质量……口碑坏了,你说啥都没用!” “是假冒伪劣的东西,冲击得太厉害,”司机喝得脸红脖子粗,坚决不认为自己的看法有错误。 “这五粮液,我以前也常喝!”销售科的重重地一顿杯子,“要是天马还是以前的质量,我一个人就能卖两千辆……你当我们那么多省市的老关系都不顶用?” 咦?陈太忠听得眼睛一亮,他发现这落自,似乎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2206-2207落自价值 《ID小说网-hui2d.com》2206章落自价值(上)浪费吖,暴殄天物吖~陈太忠在驱车离开落自好久之后,心里都禁不住暗暗地感慨。 自打疾风电动车建厂伊始,他就撒手了相关事务,去年更是将科委全盘转交给了许纯良。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疾风车的销售中,存在什么样的问题。 疾风助力车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打开市场并站稳脚跟,那固然跟领导的支持分不开,但是更重要的是,厂里投放广告舍得投资,狂轰滥炸之下,才有了如此的成绩——没错,这是一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年代。 这领导的支持可不是一般的套话,从段卫华、章尧东一直到高胜利,连许绍辉也跟曾经分管的省台打过招呼,没有凤凰市党政一把手的大力支持、交通厅和jǐng察系统的禁摩,疾风车不可能以现在这个速度爆发增长。 广告那就更不用说了,两个身高长腿的外国美女模特、高昂的制作费,再加上中视和一些上星卫视,效果是杠杠的,成本……也是杠杠的。 现在的疾风车,销是不愁的,而且对经销商来说还是先款后货,这在助力车行业里都是鲜见的,可见真有点名牌的气势——不止十来八个经销商抱怨过,说是别家给的都是什么条件,你凤凰的条件,真的有点苛刻。 当然,这都是些谈判的手段,越是抱怨的人,还越要经营疾风电动车,没兴趣经营这东西的人,谁吃撑着了去抱怨? 所以,在短期内,天南省内有倾斜xìng政策支持,省外又有大量的广告做后盾,疾风车不愁销售,愁的是产能跟不上需求——这是大家的共识。 然而,这里不得不再强调一下,级别决定信息层面,陈太忠就很清楚,疾风车的发展速度,已经有些乏力了,厂里的销售科也做出了预jǐng,最近找上门要做代理的商家,正在以一个不引人注意速度减少着……什么叫危机感?这就是了!这两年助力车的需求暴涨,全国生产厂家的供应量,却是比需求涨速更厉害——新开的厂家,扩大再生产的厂家比比皆是。 所以,在前不久的凤凰科委科委例会上,李健就提出了,助力车厂要注意培养销售人才,完善销售机制,制定合理的、公平的奖惩制度。 不在体制内的人,真的无法想像体制里考问题的前瞻xìng和全面xìng,有一个很妙的词,或者可以对这种现象做出适度表达,虽然在大多时候,这个词是用来狭隘地形容某项体育运动的——举国体制! 官本位的社会,以举国之力形成的体制,哪里会有什么问题可能没有想到呢?任何的危机和契机都会有人注意到,只不过注意到之后,做出的决断,那就涉及太多的其他因素了。 没错,民间有大才,然而,以诸葛亮来代表大才的话——一个诸葛亮或者能抵得过三个臭皮匠,但是他不可能抵得过三千个、三万个臭皮匠,而体制内的jīng英,用臭皮匠来形容,也未免有失偏颇,尤其是这些臭皮匠拥有更广阔、更权威的消息渠道。 咳咳,私货夹杂得太多了,总而言之一句话,疾风助力车厂的发展会将受到挑战,这个危机已经被凤凰科委的领导层注意到了,只不过具体的时间不能确定。 疾风助力车厂的弱项,还就是在销售上,倾斜xìng的政策和大量的广告,带给了大家太多的订单,所以这主观能动xìng就要差一点,而且以前的凤凰自行车厂,根本就没有走出过天南,靠的是政策销售,自然也就没有积累下什么销售人才。 必须强调的是,凤凰科委现在有一个很好的领导班子,一个团结向上的领导班子,所以这个隐患,在第一时间就受到了高度关注。 虽然说一个正处加八个副处,去关心一个副处待遇的下属厂子,似乎有点那啥……不务正业——好吧,其实那八个副处里,有一个是正处待遇来的。 继续说下去那个例会,九个处级干部一致认为,疾风车厂先款后货的原则,是不容更改的——其中纪检书记孙小金曾经出现过短暂的动摇,然而很显然也很遗憾,他的职能范围并不包括这一块,他管组织纪律而不管经营。 这也就是说,他在这一点上没有足够的经验和发言权,意识到这一点后,孙书记很明确地表示,自己仅仅是想尝试一下逆向维方式,以便从另一个方向,带给大家更多的灵感。 先款后货的原则不变,那么要变的就是等人上门的工作方式,没错,疾风的广告打得到处都是,目前也不愁销售不出去,但是大家要居安危,要上门去接触那些代理商——包括那些已经成为代理的,和可能成为代理的。 毫无疑问的是,这是疾风助力车厂的弱项,以前科委的强势,掩饰了这一弱点,但是现在,要居安危了,反正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眼下亡羊补牢,倒也是为时未晚。 许主任甚至为此做出了重要指示,“终端制胜渠道为王”——陈主任很怀疑这句话是不是纯良的原创,但是毫无疑问,销售渠道才是一个生产企业的生命线。 没有相对通畅的销售渠道,你的产品拥有再高的xìng价比、再质优价廉,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你卖不出去不是白搭吗?而把销售期望全部寄托于广告或者倾斜xìng的政策,那是轻率的、不负责任的。 而落宁自行车厂里,有相当数量的熟练销售人员,他们从事这一行业,不是一天两天了,拥有广泛的人脉,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而落自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人的宝贵,这才是陈太忠最大的感慨,二十一世纪最宝贵的是什么?是人才! 看到这里有人要问了,这落自不是早就不行了吗?那个有吹牛嫌疑的家伙,不过是业已退休的销售科“原”科员吗?按这行情来估算,估摸落自五、六年前就不行了吧? 做出这样猜测的人,真的是比较聪明的,事实上落自开始走下坡的时候,可以推到七、八年前,那么接下来问题就来了——这些销售人员接触的户,应该早已物是人非了,他们所拥有的人脉和关系,还有必要值得重视吗? 这一点,也是陈太忠所考虑的,所以他以怀疑对方吹牛为由,很直接地问了出来,然而原销售员的回答,再次向年轻的正处待遇上了一课,告诉他什么叫“姜是老的辣”。 销售员可能没有太老道的官场知识——从此人爱八卦的xìng格中,不难体会到这一点,但是老人们的视野和经验,足以让他们在某个领域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没错,我们以前接触的,就是物资、供销、机电行业的人,现在这些部门的职能,被市场经济挤得站不住脚了,”这是销售员的原话,他承认这些年的变化。 然而他要强调的,是另一点,“但是你没有看到,现在在这些领域做得好的,还是原来那帮人,他们只是脱离开系统,自己去发展,或者让家人去发展了,因为他们对这一套东西太熟了,知道怎么才能赚钱……” “而没有充分了解,贸然进入别的领域,那是赌徒才做的事情,”销售员用这句话来做结尾,很有些意味深长的意。 “那是,进入一个领域,想要吃透并且有把握赚钱,怎么还不得三五年?”陈太忠一听就深有同感,他甚至想到了车管所女jǐng张梅,“外贸系统不行了,但是做外贸的私人公司,全是原来外贸的职工。” “没错,你这话太对了,”老销售员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了,于是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卖自行车这个门槛,比外贸低,不过你要说这才五、六年就全是外行人在搞了,那是胡说八道……所以,我卖得了两千辆助力车——只要他们的质量能上去!” 这个解释,说服了陈太忠,要不说所谓的品牌效应,并不仅仅在于产品本身呢?对落自来说,天马的品牌是不行了,但是这帮老销售员们,也是品牌效应造就的财富。 遗憾的是,落自人并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他们现在的生产,并不足以支持这帮人发挥真正的能力,这就是对资源的浪费——尤其是类似资源相对紧缺的疾风助力车厂,最是能感到这资源的宝贵。 当然,国企浪费的资源,并不仅仅是这一点,更可能已经有人意识到了,类似的资源闲置,真的是很可惜的事情,然而,落自就是生产不出来好的助力车——想要改变这个现状,那掣肘的环节就太多太多了。 陈太忠今天这感触实在太丰富了,于是在回到宾馆之后,就给许纯良打个电话,说一下今天的收获,最后他总结道,“……纯良,我觉得啊,只冲着这帮有经验的销售人员,收购落自的政策,也可以考虑灵活一点。” “销售人员?”许主任沉了起来,作为凤凰科委的老大,他很清楚疾风即将要面对的困难,虽然这困难未必会在他的任期内发生,但是他愿意做一个合格的、有前瞻xìng的领导。 可是他想来想去,觉得为了几个销售人员而影响决策,似乎是有点划不来,于是就想变通一下,“你既然看重的是他们的人脉,挖几个厉害的回来,不就行了?市场照样能做大。” “啧,你怎么就这么无知呢?”陈太忠真的有点yù哭无泪了,于是毫不气地教训科委正职,“品牌效应是有粘滞xìng的,咱且不说这些人舍不舍得抛妻别子去凤凰发展,只说他们原先代表的是落自,现在代表的是凤自,那怎么取信于人?” “那些老户只会认为,这些人随便乱跳槽,未必可信,所谓品牌强调的就是一个忠诚,你作为销售员,都不能忠诚于自己的公司,那么,会带给别人安全感吗?” 2207落自价值(下)陈太忠这些话,也是由那老销售员说出来的,朝三暮四的推销员可能在短期内获得较高绩效,但是对自己供职的公司没有归属感的话,只会让户产生不信任感。 “你这话是有点道理,不过现在,不是都流行个跳槽,实现自我价值吗?”许纯良其实不是笨人,但是他有太多东西是书本上得来的,对基层工作的认识,真的算不上特别深刻,所以就有这样的疑问,“咱们给他们高薪高待遇,起到的作用也差不多吧?” “问题是,我想把疾风打造成百年品牌,百年品牌啊,”陈太忠从没觉得,自己跟许纯良的境界差距是如此地遥远,“电动助力车是起头,咱还能生产电动汽车不是?” 遗憾的是,他是曾经的仙人,拥有无尽的寿命并不是梦想,但是许主任就是一俗人,丫就算再纯良,也禁不住心里回一句,百年之后我就骨灰了,了不得混到八宝山,也是上墙的那种,指望做成标本是想都不用想了。 所以他就觉得太忠有点好高骛远,这不过是官中的一个小小驿站,我想那么多做什么——起码,继任者不是你的话,人家都未必领我情呢。 可是、但是、然而……他不能不顾念兄弟情分,太忠既然有这个心,那我就只能支持了,大不了多花点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那我跟章尧东汇报一下,算是打个招呼吧?” “喂喂,不用这么着急,我这儿还没接触落自的人呢,”陈太忠倒是能理解许纯良的心,严格来说,疾风车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跟章尧东的大力支持也是分不开的。 通常来说,陈某人认为,领导不给增加额外的掣肘,那就是支持了,更何况这疾风车的图纸也是来自于自行车厂,这可是市里牵的线,他要领情的。 但是事情八字没一撇呢,他不想就这么放出风去,以免事不谐被人耻笑,陈某人自己最就看不起那些耍嘴皮的,他习惯做了再说——虽然他的嘴皮子也是一等一的灵光。 不过,许纯良却也是个有主见的,根本不听他的,“这种事儿肯定要跟章尧东说一声,毕竟是收购个厂子呢……好了,不跟你说了,就这样。” “你这家伙也太……”陈太忠才要制止他,不成想那边已经压了电话,手机嘟嘟两声之后转为静默了,说不得将手机向床上悻悻地一丢,“你就做章尧东的跟屁虫吧。” 话说得难听,其实他能理解纯良的做法,人家作为单位正职,不跟他打招呼也照样可以将事情汇报上去,而他自己呢?却是好胜心太强,以至于有点目无领导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一边吃着宾馆赠送的早饭,一边琢磨着是不是该给景静砾打个电话,要秘书长跟落宁这边联系一下,牵着双方的线谈一谈,就在这个时候,成克己笑吟吟地走进了餐厅,来到了他身边。 这是科技厅的接待宾馆,餐厅的服务员也识得科技厅的大管家,二话不说就走过来,递了一套餐具给成主任。 “你给我随便弄点吧,”成克己随意一挥手,侧头看陈太忠,“陈主任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打算跟落自的接触一下,”陈太忠笑一笑,信手将一个剥了壳的煮鸡蛋丢进嘴里,嚼了两嚼,一伸脖子,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这就算早餐结束了,“成主任您有什么指示?” “你不噎得慌?”看着对方心平气和地说话,成克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观察好半天,确定这家伙的嗓子眼确实比较大,才微微一笑,“哪里有什么指示……就是有个朋友,想投资搞个高科技的厂子,但是手里没钱。” “嗯?”陈太忠仔细打量他两眼,发现确实不是在开玩笑,才讶然发问,“高科技企业……没钱,你们厅里不是有钱吗?” 两人相处得虽然比较投机,可这种事情绝对不是能随便答应的,大家都是科委的,职能相同,这边级别还高一层,就算陈主任愿意投资,还得考虑一下对方的感受不是? “我们也想投资啊,但是他是私人公司不说,搞的也没列在火炬计划的重点项目里,”成克己悻悻地扬一扬眉毛,“投资又大,创新基金就算能给他撒点米,也不过百十来万,多了不合适啊。” 跟凤凰科委的创新基金不同的是,其他的科委的创新基金不求回报,就是无条件扶持——或者说求的回报是技术成果。 是的,该基金主要支持的是研发,而不是转化为生产力,同时呢,由于这个基金不求回报,那谁也不敢在某个民营公司身上投入太多——这根本就是全身是嘴都说不清的问题。 “哦,”陈太忠点点头,同行嘛,有些话一点就明白,无须过多解释,所以他沉吟一下方始发问,“是什么项目?” “锂电池,”成克己笑一笑,拿起筷子夹两口菜吃,“原来这是个县办的铅酸电池厂,破产以后卖给个人了,铅酸电池污染大,别看眼下市场还行,但是迟早要改的,锂电池这东西……真的先进啊。” “有企业了啊,那不好办,”陈太忠沉吟一下,缓缓发话,“他们要是能跟着我去凤凰发展,那还可以商量一下。” “这是我私人的关系,去凤凰……倒也不是不行,”成克己这个回答,有点出人意料,“不过投资比较大,启动资金最少要五千万,上规模的话,起码要两三个亿。” “呵呵,”陈太忠听得就笑,好半天才假巴意地摇摇头,“这资金占用得太大了,成主任,这么大一块儿,你觉得我们凤凰科委吃得下来吗?” “少跟我装啊,”成克己笑着白他一眼,“哭穷你也找对人,别人不知道你凤凰科委怎么回事,我还能不知道吗?闲散资金最少也有十个亿。” “成主任,这玩笑你可开大了,”陈太忠知道,这些都是套,他当然也得按规矩来,“真没那么多,满打满算就几千万,不过他可以去凤凰,跟我们许主任谈一谈。” “没有十个亿,三四个亿你总有的,”成克己这次的猜测,就比较中规中矩了,“肯定是要跟许主任联系的,不过,晚上大家先见个面吧……陈主任你都来了嘛。” “我先声明,科委现在可是许老大说了算,”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他,“我这人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白吃白喝倒是拿手。”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成克己明白他的用意,于是就不再说此事,而是问起了他昨天的收获。 陈太忠肯定不会实话实说,他心里也做了两种准备,要是收购谈不成,那就要采用纯良的策略,暗地里挖一批人走——这些人可以是退休的,也可以是在职的。 听他说对天马的兴趣不大了,但是还想接触一下,成主任沉吟片刻,“要不厅里出面,帮你们协调一下?我们不给他技改资金,但是帮他牵线了嘛……同时,你这儿也就比较主动了。” 要不说这大管家就是大管家呢?这个建议显然也是双赢的,省科技厅卖了人情,同时疾风车厂的意向也显得不那么主动——谈判中过早暴露自己的意图,那只会导致被动。 “那就要成主任你多费心了,”陈太忠听得笑一笑,心说老成这人还真不错,有啥说啥,“上班的时候把他们叫到厅里去?” “行,就这么说定了,”成克己当场拍板,“你就说你是来省厅交流的,别露了口风,要不那帮家伙没准要狮子大张嘴。” 按说这商量的就算不错了,不成想陈太忠在科技厅呆了一上午,死活没见落自的人过来,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有点小郁闷,“下午他们要再不来人,这买卖不谈了!” 总算还好,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落自的人来了,不过来的人级别有点低,就是生产厂长,大厂长单仁义却是不见踪影。 成克己当时就有点恼了,皮笑肉不笑地发话了,“单总挺忙的嘛,看来买卖是越做越好。” 2008-2009失误连连 《ID小说网-hui2d.com》2208章失误连连(上)落自的生产厂长叫张伯君,瘦瘦小小的一个主儿,面对成主任的话,他回答得不卑不亢,“成主任说笑了,单总上午就去工行了,争取一笔贷款,到现在也没回来……可能是中午喝酒了吧。” “哦,能贷到款啊?”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心里的气儿也没了,合着姓单的晾我一上午,下午又派个生产厂长来,这是明显的试探,想套我的底线呢。 “能贷到款,那就不说了,”他笑眯眯地看一眼成克己,摇摇头,“成主任你还说落自经营困难,非要我接触一下,这不是让兄弟厂家笑话我不自量力吗?” 靠,要接触落自的是你不是我!成克己淡淡地看他一眼,对这个黑锅只能捏鼻子认了,“落自的技改一直实现不了,我还以为他们缺钱,看来是我主观了。” “我们是缺钱,这个贷款也未必贷得到,”张伯君一听这话就急了,他确实是得了单仁义的授意,前来试探凤凰科委的诚意的,听到对方有意关上大门,他就有点着急了,心说你们怎么这样啊,一句话不合适就不谈了? 单总并没有想到,凤凰的人已经摸到了厂里,甚至连厂子的真实状况都摸得差不多了,他只是想着我这天马是省优产品省里名牌啊,你一开口想收购,我就屁颠屁颠地凑过去,那不但卖不起价钱来,也跌份儿不是? 他认为确实跌份儿,你凤凰科委的正主任来了,也不过是个正处,你让我堂堂的副厅,去见你个副处?靠,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不过,省科技厅既然牵线了,单仁义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拖了半天之后,委派个副职过来,打探一下对方的口风。 至于说有没有打算接受凤凰人的收购,单总的心里并没有定数,天底下的事儿,原本就没有不可以商量的,若是条件足够好,为什么不答应呢?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单仁义没有想到,陈主任已经做过现场勘测了,而且还从落自人嘴里得到了很多消息,单总还指望自己这省内名牌能欺瞒对方一下呢。 不过,这个疏忽真的是可以理解的,道理很简单,凤凰科委是公家的单位,若是换了外资企业或者私人业主想收购落自,那他的态度绝对不会跟眼下一样。 公对公的事情,是最能经得起扯皮的;国字号对国字号的事情,也不容易产生太多的中间费用;而干部对上干部,还有个对等原则的问题。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国营企业收购国营企业,那都是有一定章程的,先通过彼此的主管部门牵线沟通,然后坐下来慢慢地谈,像陈太忠这种,双方都还没接触,二话不说就先摸到对方厂子里的行径,基本上是不可想象的。 这种事儿,发生在私人业主身上是比较正常的,人家花的是自己的钱,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但是发生在国家干部身上,真的是太罕见了。 所以张伯君一听陈太忠这么说,就有点着急了,谈不拢无所谓,你这一张嘴就是不想谈的架势,你让我回去怎么见单总?“其实凤凰的疾风车,我们是久仰大名了,物美价廉,产品的竞争力要超过我们一筹。” 他原本还琢磨,我要不要说一声,落自目前正在接触凤凰电机厂,为的也是学习疾风车的榜样,更好地控制成本,不过转念一想,谈不拢的话,你为了泄愤,不让电机厂卖给我们电机,那岂不是糟糕了? “没错,我们是比你们强,强很多,”陈太忠点点头,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谦虚的主儿,而且谈判这种事儿,谦虚未必能得到好结果,态度强硬反倒更容易彰显优势。 “那是,”奇怪的是,张厂长居然点头认可了,不过,这认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听说疾风有意收购我们落自,大家心里都很高兴。” 这就是人家说了,你们强,那就手笔大一点,收编了我们算了,当然,要是开不出什么好的条件——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愧对我们的期待呢? “你们这么高兴,单总都不来,”陈太忠笑一笑,还是那句话,比嘴皮子他怕得谁来?“我觉得别人可能高兴,单总未必会高兴。” 这话回答得不但咄咄逼人,后面说的更有点诛心了——他在影shè单仁义不想失去这个老总宝座,落自被收购的话,丫挺的混哪里啊? 这话说出来,张伯君就有短暂的失神,处级干部我见得多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顾身份牙尖嘴利的——关键是他觉得,对方是来谈事儿的,所以这种激烈反应让他有点意外。 定一定神之后,他侧头看一眼成克己,心里有点纳闷,你是天涯省的干部,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胳膊肘有点向外拐呢?“成主任,我们落自的情况,您也清楚。” 这话只是说了一半,不过他也实在没办法说了,成主任沉吟一下,微微点头,“我是清楚,所以才想着给你们牵个线,但是你们的态度,有点成问题。” “单总是真的有事来不了,我上午主持一个生产会议,”张厂长心里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了,不过此事是落自错在前面,而省科技厅的行情也不比往年了,是得罪不得的。 反正我就是落自来探的小卒子,这个正处在单总眼里,真的是屁也不是,张伯君有了这种觉悟,那就只能委曲求全了,“这不是下午一有空,马上就过来了?” “疾风电动车可是响当当的名牌,zhōngyāng台都有广告的,”成克己用看他一眼,那是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好了,你们俩谈吧,小刘……把小会议室给他们打开。” 两人跟着那打杂的小刘来到会议室,茶水瓜果上来之后,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好一阵,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谁主动开口,气势就要弱一分。 后还是张伯君憋不住了,没办法,他处于弱势的位置,于是从包里摸出一盒中华烟,向陈太忠让一让,见其拒绝,就自顾自地点上,讪讪地一笑,“呵呵,不抽烟好啊,像我是戒不了啦……陈主任这次来,打算呆几天?” “明天下午的中干交流会,后天我就能走了,”陈太忠面无表情地回答,对上这个企业的正处,他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企业的正处跟zhèngfǔ的正处比,通常要低半格,再加上他是出钱的,当然有底气了。 说穿了,还是看谁手里掌握了硬通货,范如霜也是正厅,但是人家手里是上百亿的企业,都能不把青旺市委书记放在眼里,所以年轻的正处待遇说话很直接,“据我了解,你们落自的经营状况,很不乐观。” “老厂了,负担重,”张伯君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但是我们是省优产品,以前还得过部优产品产品的荣誉,现在一个月也能创造三百到四百万的利润,要是能改进了生产技术,一个月上五百万不成问题。” 你还真有胆子胡说八道,陈太忠有点无语了,一辆助力车你挣五百,创造三百万的利润,也得卖六千辆……这不是扯淡吗?你连五千辆都没卖过,“财务报表上能体现出来吗?” “财务报表这东西,是要看需求了,”张厂长继续坦坦荡荡,怎么把糊弄人的话说得合理一点,那也是学问,眼前这个年轻的副主任,显然是有点内涵的,所以他也会含含糊糊地暗示,“企业所得税这一块太大了……民企能合理避税,国企为什么就不行呢?” 这话说得太没觉悟了,不是一个国企领导该说的,不过所谓语言,总是为目的服务的,张伯君的目的是将落自吹捧得高一点,同时也能彰显出落自领导行事的不拘一格来,如此一来就能在谈判中占据比较有利的地位,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陈主任只是一个外省的干部,不可能影响到省里的格局,那么有些话,说了也就说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很得体——我们行事可是比较灵活的。 “那么,你说说你们对收购的预期吧,”年轻的正处待遇有没有觉出这语言中的艺术,那很难说,但是显然,他的反应并不是张伯君想要的。 “我们的预期?”张厂长简直有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说不是你们想收购我们吗?怎么你们不开条件,反倒问起我们的预期来了? “嗯,”陈太忠冷冷地点头,确认了张伯君不是在幻视幻听——陈某人很清楚,让对方先开出条件,那是占据了优势地位的一种表现。 张厂长也很清楚这一点,心里就禁不住要抱怨一下:不是你们想收购我们的吗?你还讲不讲理啦? 然而讲理,也是要有一个公平的环境才可以做得到的,眼下的环境并不公平,是的,他别无选择,只能照本宣科地表达出单总的意,“完全收购是不可能的,给出再多的钱都是不可能的。” “嗯,”陈太忠点点头,不置可否地回答,“你……继续……” 2209章失误连连(下)陈太忠同落自张厂长的接触,一开始是不怎么愉快的,不过也正是因为不愉快,所以两人旗帜鲜明地摆出了自己的观点。 张伯君最先摆明了他的底线:收购的话,少了两个亿免谈,落自可以接受的是合资,而且落宁方要谋求控股。 在这个基础上,落自愿意放弃现有的天马品牌,同凤凰合作生产疾风车,但是疾风车厂要提供技改的必要资金,再适当增加一些投资购买股份,落自人会将这笔钱主要用于职工安置上,该买断工龄的买断工龄,该提前内退的提前内退。 现有的管理层,不做大的变动,凤凰可以派人来做财务监督和技术指导——人家出了钱,不能什么也得不到不是? 陈太忠的回答是,合资可以考虑,控股那是不要想的,现有的领导层必须变动,至于职工嘛,先全员下岗等待返聘,就连钱,凤凰都不会给多少——我们的品牌拿给你们经营,生产和销售再有了有效的监督,你们落自恢复往rì的辉煌,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他这些条件,张伯君能接受的,只有全员下岗这一条,但是领导层和中干不能下岗,于是陈太忠终于发现,自己绕过落宁市zhèngfǔ,直接找上落自,是犯了怎样愚蠢的一个错误——你要砸落自领导们的饭碗,人家怎么可能答应? “你这是以小吃大,”张伯君被他的条件惹火了,说话也不怎么气了,“陈主任,你们疾风车厂不过就是个副处级的厂子,我们落自是副厅级的厂子……副处控股副厅,可能吗?”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陈太忠恼了,你们副厅也不过一个月卖三千来辆,我们副处一个月卖上万辆,大家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亏你也好意说,“既然你们觉得委屈了,那也就不用再谈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个理由确实尴尬得很,凤凰科委也不过才是个正处级单位,下属的疾风车厂能享受到副处待遇,已经是无法再高,再高就无法有效管理了。 而人家落自级别是副厅,要说合资之后降了级别,怕是所有的落自干部都不会答应,大家辛辛苦苦打拼一场,图的是什么,还不是级别和待遇能上去? 所以,若是合资的话,这个困难注定无解,疾风派个厂长过来,享受副厅待遇的话,比如说回凤凰开会,许纯良该怎样面对这个合资厂的厂长? 还是要全资收购,陈太忠发现自己真的忽略了这个问题,当然,落自若降为科级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然而,就算这些干部的收入能比现在高出一倍,甚至三五倍,人家愿意接受自己“掉级”这个损失吗?真难说啊。 以疾风厂为例,厂里的中层干部不过就是股级或者副科,正科都没几个,收入不算太高,但是奖金和分红很厉害,明面上的收入一年就能达到三四万,福利又好,比科委本部的中层干部收入还多。 可饶是如此,你让这些厂里的中干来本部的科室做科长,大家也是要打破头抢着要来的,人家图的就是做个名正言顺的公务员。 当然,肯定也有不太情愿来的,比如说供应科、销售科之类的地方,这两个地方你就算想再干净,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供应科的科长被李天锋看得死死的,那不太好说,但是销售科科长因为去年销售业绩好,回款任务完成得漂亮,明面上的收入就达到了六位数,那家伙也会做事,直接给希望工程捐了一万出去,大概就是不想被人惦记上。 这些就又都扯远了,总之,现在陈太忠的困惑就在于,坚持合资的话,必定会在落自的干部中引起强烈反响,想到这里他看一看身边的张伯君,心说这家伙要合资,就是在给我下套嘛——居然敢算计我? 张厂长却是不知道陈主任怎么想的,见他发话之后就沉默不语,也就懒得再吱声,眼见对方看过来,才轻咳一声,“那今天先这样?你们的意……我会向厂里反应的。” 陈太忠点点头,任这位走了,接着还坐在那里琢磨,他有心给许纯良打个电话,商量一下这事儿,又觉得这是自己一开始算计得不对,觉得有点丢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成克己走了进来,笑眯眯地发问了,“陈主任,谈得怎么样?” “我把这件事想得过于简单了,”陈太忠摇摇头,他不是一个愿意承认错误的主儿,不过成主任这人做事爽快,又是天涯的干部,他就觉得说出来自己的不足,也不会有什么丢人,反倒能显得他知错就改,是个做大事儿的领导。 “确实是这样,”成克己听完他的分析之后,点一点头,接着笑眯眯地一拍他的肩膀,“让你们市长给我们市长打个电话,成就成不成就拉倒了,那种破厂子……反正你就咬定一点,要全资收购。” “落宁市还得给我减税,三免两减半,”陈太忠哼一声,拿定了主意,“这厂子负担太重,不给优惠政策我不来。” “那是外资企业的待遇,”成克己笑着拍一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说这个,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咱晚上可是约好了,一起喝酒的啊……要不要帮你找俩小嫂子?” “啊?”陈太忠听得一呲牙,犹豫一下才笑着摇头,“成主任您这做事儿,有点……有点太荡漾了吧?” “咱落宁就是这风气,”成克己笑着回答,“别看是省会城市,关系好的朋友坐一坐,你要是不带个把美女在身边,那就太没面子了。” “原来是这样啊,”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说这还真是体制之大无奇不有了,居然还有流行这种风气的官场,“不过算了,我这人不喜欢那些太豪放的女人。” “那还不简单?给你找个干净的,”成主任这还不是一般的荡漾,连这话都说得出口,“绝绝对对的良家妇女。” “免了,饶了我吧,”陈太忠笑着一拱手,连连作揖不已,“我碰过的就不愿意让别人碰,这天涯我一年都来不了一次,咱不能祸害人家不是?” “你这条件倒是高啊,”成克己听得就嘀咕一句,落宁官场风气如此,想找一个肯为人守着的女人,还真是不容易,下一刻他就一绷脸,“太忠,你这是不打算给我面子了?” “哪儿能呢?”陈太忠笑吟吟地摇摇头,他本是翻脸无情的主儿,但是成主任一直在大力帮他,做人也痛快,所以这话虽然有点刺耳,他倒也不能计较,“要不这样,我送你一条大熊猫,你放过我吧?” “大熊猫也要,人还不能放过,”成克己笑着摇摇头,事实上,陈主任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让他觉得此人也能交往,“你不就是怕我朋友讹上你吗?行了,大家就是认识一下,回头让他找许主任公关……咱就是做兄弟呢。” “老成啊,你这交际能力,”陈太忠对这人真是有点服气了,能说不能说的都敢说,关键是人家说得特别自然,说不得伸出个大拇指来,“小陈我是服了。” “各地官场习惯不一样,”成克己笑着摆一摆手,“太忠你这一看就是少年老成,我要是在凤凰……估计就是混国企了,受不了你们机关的憋闷。” 你在凤凰?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微微一皱,心说你要在落宁帮我找小嫂子,等你去了凤凰,我还真拿不出对等的接待来——哥们儿可没有收集小嫂子待用的爱好。 他嘴巴一动才待点明,下一刻意识到不妥,终于硬生生地改口,“我在凤凰……在凤凰,可以考虑把疾风车搞成中外合资企业。” 他实在不能不改口,本来,这成克己没准还找不到合适的小嫂子来陪自己,可是要这么一说,人家把这话当成暗示的话,那恐怕掘地三尺都要给他找这么一个人出来了。 “啧,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成克己笑着点点头,“这样你收购落自的希望就大增了,就能常来落宁了,得……今天一定给你找个合适的。” 我说话的水平,真的糟糕到这种程度吗?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白眼,今天他失误连连,一时间就有点纠结了,“我决定了,只给你两盒大熊猫。” “那我就叫我朋友纠缠你,”成克己回答得干脆利落,这位要是在凤凰发展,估计也是一朵奇葩,“本来打算让他去纠缠许主任的……” 闲话少说,由于成主任在单位事情比较多,所以临近七点,大家才坐到一起吃饭,正像他说的那样,不但他身边跟了一个圆脸有些富态的少妇,他的朋友李星李厂长,身边居然也是挎了两个妹子。 屋里还有三个人,一男两女,男人是某个县的县委书记,身边贴着一个女人,另一个女人比较孤零零的,成主任笑着介绍,“肖睦睦,落宁市应急办的。” 2210-2211拒绝 《ID小说网-hui2d.com》2210章拒绝诱惑(上)肖睦睦年约二十七、八,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看上去没啥突出的地方,当然,要说丑那是绝对谈不上。 陈太忠原本想着,这没准就是成主任给我介绍的小嫂子了,可是一听是市里的人,一时间就有点迷糊了,心说莫不是在帮我联系落自那档子事儿?“这个应急办是属于什么序列,zhèngfǔ的还是党委的?” “市zhèngfǔ的,”肖睦睦沉稳地回答,也不见有什么怯场的感觉,她的声音清脆,听起来很有几分悦耳。 “哦,”陈太忠听得点点头,心里却是越发地疑惑了,落自的事儿,落宁市zhèngfǔ当然管得了,但是,“这个应急办,我在别的省市zhèngfǔ里,还真没听说过,职能是什么啊?” “应对突发事件,做相关调研,”肖睦睦给人的感觉异常沉稳,一点都不像是出来混事的小嫂子,“这是去年才成立的科室,别的省……可能还没有吧。” “市zhèngfǔ……应急办?”陈太忠皱一皱眉头,还是有点搞不明白,于是侧头看成克己,“怎么我感觉跟政法委的维稳办有点类似呢?”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xìng质吧,”成主任笑着点点头,又侧头看一眼肖睦睦,“肖科长,是这个职能吧?” “有点类似,不过还是不一样,”肖科长微笑着点点头,“具体哪儿不一样,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的是,我们只管做文件。” 见她懵懵懂懂的样子,陈太忠就猜到她的xìng格了,其实官场中的女人,主要分两种,一种是什么都想知道异常八卦的主儿,一种就是眼里只有眼前的工作,不怎么跟外界接触,甚至都不怎么明白其他部门事儿的那种主。 这两者不是一成不变的,事实上,大部分的后者,在三十出头之后,经历了不少事情,才真正懂得了所谓的官场是什么,然后不少人就会发生改变。 钟韵秋属于前者,因为她出生于干部家庭,又是在县zhèngfǔ工作,遇上陈太忠就勇于献身:而杨倩倩就属于后者,前一段时间,她甚至打电话给陈太忠,她的信息科在给市zhèngfǔ网站搭构架,可是她对市zhèngfǔ很多部门的职能都不清楚,真的很让人无语……这就越发地让陈太忠理解不了,这个女人出现是要干什么,不过下一刻,成主任笑着发话了,“肖科长可是咱们市zhèngfǔ有名的才女,能歌善舞,复旦的硕士生。” 还是拉皮条的!陈太忠终于听明白了,有些女人很容易勾起别人的征服yù望,像这“有名的才女”大抵也是其中的一类,不过这一招对他没什么效果,陈某人自认自己的才情就不差,无须通过征服才女来显示存在。 同理,他对高官的后代也不感兴趣,像蒙勤勤、蒋君蓉、许苒泠甚至何雨朦之类的,如果他要愿意,征服其中个把还是不成问题,然而那么做有意吗?不自信到非要吃软饭、攀高枝儿来找回自信——这算男人吗?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有意无意地同肖睦睦保持着距离——虽然别人也在有意无意地撺掇,但是强扭的瓜不甜不是? 这一点,很快就被成克己察觉了,捡个空子,他低声嘀咕一句,“太忠,这小嫂子挺傲气的,从来没人拿下来过呢。” 陈太忠笑一笑,也不表态,这个场景,甚至让他想到了南宫毛毛撺掇自己和马小雅“成亲”,你们真的这么无聊吗? 不过聊了一阵之后,他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合着这肖睦睦并不是什么科长,无非是个副主任科员,不过公务员倒是货真价实的公务员,落宁市引回来的人才。 可是堂堂的一个硕士,回来四年了,也才是个副主任科员,那混得算是不如意的,估计还是上面没人吧? 紧接着,大家就聊起了别的,那个姓过的县委书记看起来有点城府,喜怒不怎么形于sè,但是李厂长就不一样了,吹吹侃侃的口无遮拦,不过说起来也算痛快人。 说着说着,大家就说起了陈太忠第一次来天涯的事儿了,成主任也了解那次的事情,“上次是交通厅刘楠接待的你,是吧,这次没有联系一下他?” “人家刘楠忙嘛,”陈太忠笑一笑,接着眼珠儿一转,想到了点事情,“克己兄,你说我这次的事儿……找他卡一下,合适不合适?” 他想的是交通厅没准能卡一卡落自,当然,这程度肯定有限得很,不过大家喝酒闲聊,倒也不怕随口这么一问。 不成想,成主任还没来得及说话,过书记不动声sè地插话了,“陈主任,蒋书记回你们那儿当省长了,是吧?” “哦,那怪不得刘楠不见你了,”这次接口的,居然是李星,李厂长轻拍一下桌子,恍然大悟地解释,“交通厅可是不少人栽在蒋世方手上了,公局的大老板直接吃枪子儿了,中纪委督办的案子。” “不是那么简单,关键是刘楠还想再上一步,”还是过书记发话了,此人看似沉默寡言,随口说两句,还真的很有些重磅消息,“那他就要尽量跟天南划清界限了。” 原来是这样,我被蒋世方连累了,陈太忠一时有点无语,不过下一刻,他就对这个姓过的生出了一点好奇之心,于是悄悄问一句成克己,还好,成主任倒是什么都敢说。 果不其然,这过书记的老爹也有点背景,在天涯省干过一任组织部副部长,外放了一任市委书记,现在已经退休了。 所以,这过书记的沉默寡言,那估计是家学渊源造成的,但是由于有那么个老爹,他也不是很忌惮别人,再加上跟成主任关系好,说点重磅消息,也正常了。 “这才叫倒霉,我跟蒋世方关系很一般,”陈太忠有点yù哭无泪,“而且这交通系统本来就是重灾区,哪个省还没点这事儿?” “你跟蒋世方关系很一般?”这下,成主任都吃惊了,没错,太忠说的是“关系很一般”而不是“没关系”,这两个说法是不可同rì而语的。 区区一个副处,能在蒙艺走后再搭上一个正省级干部,那是很了不得的事儿了,想到这个,成克己就觉得自己这点投资真的太值了,于是就热心建议,“要是能说得上话,你的事儿可以让蒋老板打个招呼的嘛。” “啧……”陈太忠琢磨一下,觉得哪怕不收购落自,也没必要去sāo扰蒋省长,这人情落得实在有点太大了——而且这点小事儿,真未必用得动人家,要不然他一开始就找蒋世方去了,于是终是赧然一笑,“算了,用一下蒋老板,代价太高。” 这话说得,听起来有点狂妄,实则很有弹xìng,他并没有说他自己用得动蒋世方——那就是很有可能通过别人来实现的。 可是,过书记的好奇心,却是被成功地勾了起来,在他看来,今天在场的三个处级干部,他和成主任明显地是要高一级,陈主任差一点但好歹是外来的和尚,而且凤凰科委确实名声在外,这个优势就抵消了那点等级上的差距。 然而,听到陈主任这么说,他就禁不住要打破矜持,出声问一句,“陈主任你来天涯,到底是要办什么事儿啊?” 陈太忠笑着看成克己一眼,却是不肯回答。 成主任笑一笑,半真半假地发话了,“太忠就是交流经验来了,听说落自的效益不好,就琢磨着既然来一趟了,闲着也是闲着,收购了它算了,结果落自不买账。” “落自?”过书记听得眉头一皱,接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天马自行车厂啊,那破玩意儿,要不要吧,早过时了。” “市里对这个厂子的现状也不满意,听说是贸易厅对这个老总支持力度挺大,”难得地,肖睦睦也知道一点这样的八卦,见大家扭头看自己,禁不住脸微微一红,声音也低了些许,“我去这个厂子调研过,少写了几句好话,还害得我们老板跟别人拍桌子了。” 她所在的这个应急办,目前是科级编制,主任是由市zhèngfǔ的副秘书长兼任的,也算高配,不过这秘书长xìng子比较火爆,可是他能力强又较得大市长曹进喜信赖,见不得其他系统的人对自己部门的工作指手画脚。 “那你说我们凤凰跟落宁联系一下,你们市里会不会同意?”陈太忠一直就没怎么跟这女人说过话,但是现在就由不得他不问了。 “这个不好说,不过你要是能许下一个比较好的业绩,那就好谈了,曹市长喜欢拿数据说话,”肖睦睦的回答有点诡异,听起来像是废话,但是细细一琢磨,却是有些奥秘在里面。 这就是所谓的点题了,肖科长是只顾埋头拉车,不知抬头看的那种女人,但是她毕竟是在市zhèngfǔ工作,对大市长曹进喜的一些个人喜好比较熟悉,那也是正常了——体制里,不存在一点八卦都不了解的人。 这次,轮到过书记看一眼成克己了,显然,他觉得自己不合适表态,成主任倒是笑着点点头,“曹市长对数据确实比较敏感……而且,也喜欢求证。” 又是一个比较个xìng的市长!陈太忠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对数据敏感是愿意尝试新东西,喜欢求证就是不容易被欺瞒。 2211章拒绝诱惑(下)饭后,必然是有活动的,这次不是李星请了,而是过书记请,陈太忠本来不想去,不过成主任磨人的办法很多,最终陈某人不得不屈服。 天涯省的歌厅,跟天南的有显著的不同,最起码他们去的地方不一样,大厅居然是酒吧,而且旁边几个厅隐隐传来迪斯科舞曲,就是其他厅还有慢摇吧。 不过也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K七V里不但可以唱歌,还可以喝酒掷骰子吹牛皮,而且那玩法跟天南的一模一样。 于是,大家就边聊边唱,唱一会儿又吹一会儿牛皮,令陈太忠惊讶的是,过书记的歌喉居然相当地不错,一首《红星照我去战斗》唱得高昂嘹亮,都堪堪比得上原唱李双江了,他心里禁不住嘀咕一句,老过不当县委书记,也可以当个歌唱家的。 成克己却是正好相反,他死活不肯唱歌,“我这破嗓子,别说过老板在,就是他不在我也不唱,太忠,你跟肖科长唱个合唱嘛……《刘海砍樵》就不错。” 你们是死活想撺掇我俩到一起啊?陈太忠有点无语,而且那肖睦睦的气质给人的感觉,不是装出来的良家妇女,而是原本就是如此,他哪里有为了应酬就坏人清白的兴趣? 过书记一展歌喉的时候,他就了解了一下两人的交情,成主任倒是不瞒着,就说是前一阵儿星火计划拨给老过八十万,供其购买畜牧良种,火炬计划又要下去一百二十万,构建立体淡水养殖园,过老板这是来套一套交情。 “成老板这是大权在握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有点微微的纳闷,天涯的科技厅强大到这个地步了?老成不过是个办公室主任,就值得这傲气的县委书记如此巴结? 成克己自然要笑着否认,然后必须逼着他俩唱歌,陈某人的歌喉实在不敢恭维,被逼不过才同肖睦睦唱了一首低音的《滚滚红尘》,大家纷纷鼓掌,也不知道是赞扬肖科长的歌喉,还是有意看他俩的尴尬。 然后他说成啥都不再唱了,成主任就提议大家跳舞,陈主任坚决地表示了反对,“不跳不跳,我就好喝两口,咱们掷骰子吹牛皮吧?” 这四个男人却都是好酒量,过书记表示输了的要喝一瓶啤酒,连续被抓两次就要喝两瓶,居然没人反对。 陈太忠最是喜欢喝酒痛快的人,于是也不作弊了,以顺时针为序,四个人吹了起来——过不多久他才发现,原来喝酒也能逼人啊。 像最先提出要求的过书记便是如此,喝了两瓶之后,将第三瓶就递给了自己的女人,接下来别人也有样学样,陈某人肚子大酒量好,不屑这么搞。 但是他不屑这么搞,别人就又看不顺眼了,这次是过书记发话了,“太忠,你也给人家小肖匀点儿嘛,光你喝得痛快了。” 吖~陈太忠真的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了,这简直是赶着鸭子硬上架嘛,然而,别人都沆瀣一气了,他矫矫不群也不是那么回事,脱离群众的结果,只会是自取灭亡——不会有第二种可能的,于是他只能在下一次输了之后,将一瓶啤酒递给了身边的肖睦睦。 肖科长在接酒瓶的时候,也有一个极其微小、不引人注目的犹豫,不过陈太忠注意到了,他禁不住暗暗感慨,像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实在是防不胜防。 然而,他能拒绝吗?下一刻他认真地想了一下,却发现这是不可能,官场里怎么能不合群呢?除非坐的这帮人是他的对头,他才可能不买帐。 守住底线吧,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了,不知道为什么,天涯这帮人的做派,很容易让他想起在bějīng南宫毛毛那个圈子。 曲终人散的时候,就是晚上十点了,大家各走各的,成克己的车不载陈太忠,“太忠我就不管你了,你负责把人家肖科长送回家啊。” 我连天涯的都不怎么认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今天可算捱到头了,说不得伸手拦个车,看一眼肖睦睦,“你住在哪儿?” “等一会儿上车,走一走吧,”肖睦睦犹豫一下,鼓起勇气发话了,“我感觉……你很想收购落自?” 她要是说别的话,陈太忠肯定就坚持上车了,不过既然是这个话题,那么谈一谈也是好的,他点点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市zhèngfǔ这边,你肯定可以尝试一下,疾风车也算有名了,”天可怜见,今天来之前,肖睦睦还不知道疾风车跟凤凰科委有什么联系,不过刚才大家说起来了,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而且,她还有别的建议,“其实你让成主任帮着跑一跑也不错,他在落宁市,人面儿很广的,毕竟有那么个老爹呢……” 合着这成克己也是衙内一级的主儿,其父在省建委干了两届常务副主任,这就是很了不得的人物了,在下台之前将儿子从团省委安置到了科技厅做办公室主任。 也正是因为如此,成主任行事不落窠臼,不像一般人忌讳那么多,而过书记能跟其交好,固然是因为有事求到科委,却是跟两人的出身类似也有点关系。 “怪不得他才三十二、三,就坐到这个位子上了,”陈太忠若有所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对落宁官场的风气产生了一丝怀疑——也许,这里并不像老成说的那么豪放? 想一想高云风就知道了,若是高公子肯进入官场,估计也是成克己这种做派,他心里更是加重了这种猜疑,或者,只有衙内们的圈子里,才会这样吧? 然而,这个问题他显然是不能去问肖睦睦的,因为这会让她生出一丝误会,他没有兴趣跟这女人发生任何超越友谊的关系,虽然他已经发现,这是一个很耐看的女人——初始看她,会有一种“这女人挺端正”的感觉,但是多看几眼,就会发现,她身上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也许……还是“才女情结”在下意识地作怪?陈太忠并不能完全肯定这一点,于是摸出了手机,“我还得给田市长打个电话汇报一声……要不这样,我先送你回吧?” 肖睦睦沉吟一下,微微点头,其实她知道自己今天是来做什么的,自打“看明白了”这个官场之后,她也有找个靠儿的想法,不过大抵还是才女心情在作怪,她不太看得起自己接触过的那些官员。 今天她过来,权当也就是救场了,一个外省的官员,能量再大又能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成主任说了,多认识一个人总是好的,于是她就来了。 只是来了之后,她发现这个年轻的副处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反倒隐隐有排斥的意,副主任科员心里就生出了一点点的不服。 不过,不服归不服,听一听人家交往的人,她也承认这个年轻人有傲慢的本钱,刘铸和刘楠都招待过他,更别说此人还认识蒋世方——在一个小小的市zhèngfǔ副主任科员的眼里,一省之长,那是何等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下一辆出租车很快就过来了,上车之后,陈太忠犹豫半天,还是出声发问了,要不然车里的寂静有点怪异,“你……是怎么认识老成他们的?” “市直机关歌舞比赛的时候认识的,”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问,肖睦睦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丝的喜悦来。 “哦,”陈太忠点点头,脑子里勾勒出一幅画面,肯定是老成这厮上前搭讪去了,嗯嗯,然后……据说是没得手? 肖睦睦听他不再发问,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直到要下车了,见他并不跟自己要电话,犹豫一下,方始避着司机低声发话,“要联系曹市长的话,最好是你们的大市长出面,曹老板比较注意这个。” “哦,田市长就是大市长,”陈太忠下意识地回一句,因为他正在琢磨,像杨倩倩这种,跟肖睦睦一样能歌善舞的美女,会不会也受到类似的sāo扰,那可是哥们儿的同学来的。 下一刻,他才发现肖科长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脑子一转他就明白了,这是小肖听说自己这么晚,都能跟凤凰的大市长对话,有点羡慕或者说……景仰? 不行,要打消她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陈某人心里有点美不滋滋,但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于是伪作漫不经心地回答一句,“我跟田市长一家人,跟他女儿都挺熟的。” 看着肖睦睦黯然转身,一步步走向远处,年轻的正处待遇禁不住撇一撇嘴,我已经过了那种拈花惹草的年纪了啊。 好吧,这么说有点装逼了……其实哥们儿是觉得,像老成他们这么肆无忌惮,没准会带来什么后果…… 2212-2213交流的热情 《ID小说网-hui2d.com》2212章交流的热情(上)接到陈太忠的电话,田立平的口气有点不对劲,待听他说在落宁公干,遇到点困难希望得到组织支持,田市长才长吁一口气,“我当什么事儿呢,这大半夜的……章尧东跟我说了,你是专程去那里的,你说吧,要市里怎么支持你?” “主要是我找的借口,是来科技厅交流的,明天会就要开完了,”陈太忠解释一下,以示自己半夜sāo扰领导,是不得已的,接着又把情况说一遍,一是为了得到市里的支持,同时也是为了对一下口径——不能让落自知道,我是专程找他们来的。 “市里会全力支持你的,”要说担当,田立平真的强过段卫华太多了,这话说得毫不犹豫,“这是市里国企第一次收购外省企业,而且对方具有相当的知名度和广泛的影响,我已经和章尧东交换过意见了,市委市zhèngfǔ,就是你的坚强后盾。” “你和章尧东交换过意见了?”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呲牙,哥们儿为了帮你撑场子,都快走到老章的对立面了,然后你俩交换意见……不告诉我一声? 老田,咱不带这么yīn人的,就算我有点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田甜……她是自愿的啊,而且我俩……那也是有感情的吖。 “晚上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说的,我可不像你一样沉不住气,”田市长就笑了起来,他自然听得出对方话里的失落,然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于是出言安慰,“反正是你去了,也没谁会不放心,我就想回头得空了再跟你说。” 那是,哥们儿这身手哪可能出事?陈太忠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政法委出来的老田,都表示认可了。 不过,既然是听到了夸奖的话,他就愿意多听一点,这可是凤凰市zhèngfǔ一把手的夸奖呢,于是他假巴意地咳嗽一声,“其实商业谈判,我并不擅长,我就是先给市里打个前站。” 他想听到的、肯定他所作所为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技巧是次要的,关键是你党xìng强、原则xìng强,我们非常肯定,损害市里利益的事,你是不会干的”。 陈某人爱护短、小集体主义意识浓厚,这是凤凰官场众所周知的,他觉得自己想要得到这么一个评价,不难——而这个半毁半誉的评价放在此处,那就是大大的褒奖了。 田立平的反应,倒也符合他的期待,适度地赞扬下属,那也是领导的艺术,不过田市长使用的措辞,略略有点偏失,他微微一笑,“呵呵,你办事,我自然放心……大家都说你是‘种田能手陈太忠’,那就是肯定你白手起家的能力。” “……”陈太忠久久无语,这是说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呢,MLGBD,谁把这话传到老田耳朵里的? “没别的事儿,那就这样了,”田市长挂了电话之后,撇一撇嘴,章尧东今天找我谈话,就是让我了解一下你在落宁的进度呢。 田立平能想像得到,这个消息应该是从许纯良嘴里传到章书记那儿的,许陈二人关系好,凤凰市官场那是众所皆知,所以眼下的科委,比陈太忠一家独大的时候更令人畏惧——陈主任拳头大不讲理,许主任腰板扎实,那真是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而章尧东说起此事时眼中的兴奋之sè,也田立平他看在了眼里,地级市机关的下属企业跨省收购他省国企,这意义再怎么渲染都不为过,不敢说是天南省第一份,但是在凤凰绝对是破天荒的。 事实上,天南省其他国企跨省收购,主体最少也是厅级、副厅级别的企业,真说副处待遇的厂子跨省,那是绝绝对对的天南第一家——天南轴承集团倒是收购了几家外省企业,但那是副省级的厂子吖~所以田立平很能理解章尧东的兴奋,但是当他听章书记说,希望市zhèngfǔ能适当关注一下此事的时候,田市长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事实:合着姓章的都不愿意去跟小陈了解此事的进度。 一件凤凰市非常关注的事情,堂堂的市委书记居然不愿意去接触当事的小副处,这个陈太忠,居然刺头到了如此的地步?要知道,这件事可能成为大好事,但是也可能成为鸡肋,甚至是笑柄啊。 当然,以田市长对年轻的正处待遇的了解,此事成为笑柄或者鸡肋的可能xìng很小,谈不成的可能xìng倒是还大一点,他那个比较调皮捣蛋的儿子,都是被这个年轻人撵出了凤凰——小陈这家伙做事业,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可是,章尧东这番话,搞得田立平也有点迷糊,你想关注此事,通过许纯良不是更好吗?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合着是章书记是对陈太忠有点忌惮,而许纯良跟这俩关系都好,估计不会太过干涉此事。 既然章书记表示出了忌惮,田市长才不会为他火中取栗,所以他就没有打电话联系陈太忠,那厮长了一张狗脸,一旦翻脸可是六亲不认。 不过小陈打电话过来请求支持,那就要另当别论了……陈太忠打完电话,并没有就此歇息,趁着夜sè,他还去落自的库房转了一圈,顺了几辆电动车到须弥戒里,以便拿回去供厂里分析,看落宁这边的生产技术和工艺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也方便凤凰科委开条件的时候多一点主动。 按说这么区区几辆车,他是可以去商店买的,也没必要为难那可怜的库管,不过,他不是境界高涨了吗?那么……浪费一点也无所谓。 事实上,他是对厂门口保安翻看自己的后备箱很不满,就不管可能的伤及无辜了,你们不是安保措施严密吗?我偏偏要你们难堪——由此可见,睚眦必报这种恶劣的xìng格,实属天生,后天再怎么修炼,总是难以根除。 一觉醒来,天就蒙蒙亮了,他正在餐厅吃饭,就接到了成克己的电话,“太忠,搞定了吧?没有的话……那我真的要小看你。” “那个啥……昨天女朋友打电话查岗,聊了五个小时,唉……”陈太忠长叹一口气,语气异常诚恳,“其实我喜欢腿长一点的,我个子这么高,你也知道,腿短的女人,有些花式……她玩不出来。” “哈,你还真好意说,”成克己在电话那边吃吃地笑,那声音,真是要多荡漾有多荡漾了,“那……回头给你换一个吧。” 上午的时间,陈太忠是在天涯科技厅渡过的,他下午要跟科技厅的干部做交流,有些东西适当了解一点,还是很有必要的。 接下来,下午的交流会也很成功,刘厅长将很多的时间,放在了解凤凰科委下属企业的运作上——其中自然有对助力车厂的了解。 当然,这并不是科技厅要帮着陈太忠算计落自,事实上,听完陈主任的陈述之后,一众干部纷纷表示,我们应该考虑学习凤凰科委的先进经验,也在下属公司搞几个高新技术企业。 这样一来,一是有效地将科技转化为生产力了,能很好地起到样板作用;二就是等相关企业产生良好的效益之后,可以反哺科技厅,如此一来也能缓解厅里的资金压力,从而达到良xìng循环的效果。 说穿了,就是厅里想搞几个自己的企业,往外拨款的感觉固然好,但是有些肥水能落到自家田里,那岂不是更好? 科技厅积弱惯了,一夜间变得强势了起来,不管是领导层还是中层干部,也不太好找得准自己的位置,但是不管怎么说,想让拨款多留一点在厅里的干部,是大有人在,只是,没人有那个胆子敢明确地提出来。 可是凤凰科委陈主任来了,以交流会的形式,说出了科技厅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于是广大干部纷纷表态:凤凰人的经验是探索出来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咱们有必要认真学习。 “谦虚使人进步,”大家表态之后,刘铸厅长缓缓点头,带着深的目光扫一眼会场,“凤凰的小兄弟已经跑在了我们前面,我们不能端着老大哥的架子不放,一定要吃透凤凰经验,凤凰jīng神,知耻而后勇,努力追上并超过我们的小兄弟……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纷纷表态,声音洪亮。 “刘厅长的指示很重要也很及时,”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会议的办公室主任成克己发话了,他小心地看刘铸一眼,“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交流会以后,中层干部们写一些心得,厅里整理一下,可以考虑汇报给省里……刘厅长您看?” 2213章交流的热情(下)开会之后写心得和总结,这种事儿太常见了,尤其这个交流会的交流对象,是部里都挂了号的、大名鼎鼎的凤凰科委,这简直就是必备的功课了。 但是成主任的提议,多少有点古怪,首先呢,这个建议不该由他提出来,他是办公室主任不假,但是他头上除了刘铸,还有副厅长副书记,他如此突兀地说话,置这些人于何地? 其次不妥的地方,就是时机不对,按理说,要求不要求写心得,那都是在会议即将结束之时才会提及的,在会议中间提这种事儿,不太合适! 事有反常必为妖!有些刚才没注意的干部就开始琢磨了,成克己是刘厅的传声筒,他这么说,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天下事,又最经不起琢磨,于是不少人就明白了,甚至连陈太忠都看出来了:选在这个时候说话,那就是天涯科技厅强调这个阶段的话题——他们也想搞自己的实体了,而成克己敢肆无忌惮地跳出来,必然是出于刘铸的授意。 有人会反感成克己的行为吗?那是可以肯定的,有些人是插手不上三产或者说相关选项的,但是人家老成是代表厅长说话呢,谁敢说个不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话题之后,大家的兴致就减少了许多——大部分东西自己就能整,关键是有些东西要师出有名不是? 到了五点半,厅里主持的交流基本就结束了,只不过六点开饭,大家谁也不能自绝于人民,于是就那么信口说两句拖延时间。 今天是科技厅的中干交流会,面向厅里处室的,但是由于提前两天放出了风声,也有一些地市科技局的领导来旁听,比如说落宁市科技局,又比如说山yīn市科技局。 在这个时候,山yīn科技局局长发出了邀请,希望陈主任能到山yīn走一趟,帮大家开拓一下,增广一下见识。 落宁科技局局长一见,不甘落后,心说你态度端正,我态度也不会差了,厅里能搞实体,那我市里也敢搞,于是就附和说,我这儿是省会,陈主任你先拨冗一下,再考虑山yīn吧,反正就是顺便的事情。 “买了明天的票了,”陈太忠冲山yīn市的局长歉意地笑一笑,“后天我们省的科技厅也要挂牌了,领导吩咐了,要我去打下手。” 这倒不是他的虚言,国家科委改名为科技部两年了,一些省份也跟着改名字了,这两年天南科委也在忙着做职能剥离的准备工作,委员会改名为厅局,有些范围和规则要重新明确并且加以整理,而天南省科技厅打算在周五挂牌。 “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大家晚上可以继续交流,”刘厅长见下面的人热情很高,自己也很欣慰,“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等陈主任离开了,你们再想取经,可是要去凤凰了。” 对下面市局的要求,刘铸自然是要大力支持,如此一来,才能由下面反馈上来民意,厅里向上汇报的时候,资料就越发地翔实和具有说服力了。 类似经验,最早向凤凰科委取经的,是海角省的绕云科委,陈某人还向其收费若干,不过那时候绕云人关注的,是科委在扩大职能的过程中,采用了一些什么样的程序,有什么风险该规避。 这两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而科技部的形象也大变样了,所以天涯科技厅这里关心的并不是程序,而是项目甄选和相关数据。 陈太忠心里当然明白,自己是被人家当枪使了,不过既然是跨着省那就无关紧要,被当枪就当枪吧,都是一个系统的,该有的回护之意自然是要有,顺便也就宣传了凤凰科委了。 接下来就工作餐了,正处待遇肯定是跟厅长们坐了一桌,科技厅成立的时rì尚短,又是文化人居多,奢靡的风气还没形成,酒就是喝得刚刚好。 喝完酒之后,一帮子中层干部又把陈太忠拽走了,其中有厅里政策法规处和的发展计划处的处长,也有市局局长。 拽走他的这帮人,那是真的要取经的,大家就在宾馆的小会议室展开交流,桌上茶水瓜果,也有啤酒供酒鬼们过瘾。 这一讨论,差不多到了九点半才散场,这次大家的工作热情真的很高,处室想着是要细化方案了,而市局想的是厅里有了,我们也要积极参与引以为例不是?甚至落宁科技局的局长盛情邀请陈太忠明天上午过去,“……反正陈主任你下午的飞机。” 陈太忠自是笑着答应了,送大家走的时候,他拽住了成克己,“老成,今天被你们利用惨了,回头落自的事情,你能帮忙可得帮忙。” “这没问题,”成主任笑着点点头,旋即眼珠一转,这家伙今天喝了不少,脑瓜却是依旧灵敏无比,“要不要我让赵处长在报告里,强调一下疾风车厂在凤凰科委领导下,体现出的先进xìng?” 陈太忠也喝了不少,但头脑肯定没问题,赵处长是政策法规处的处长,调研报告大概是该从这个处出的,他一听就连连摇头,“这怎么能行?到时候省里要你们学习凤凰学得彻底一点,拿落自动手可怎么好?” “哈哈,你这也没喝多嘛,”成主任听得笑了起来,随意地摆一摆手,“好了你放心,我们科技厅是不会要这种厂子的……落宁市又不可能让省里给我们下命令。” “那可就多谢了,”陈太忠笑着陪他走出宾馆大厅,心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落自是落宁的企业,凭什么要求科技厅来接收呢,而落宁科技局的能力和资金都要差一点,怕是也吃不下那么大个厂子——否则的话,那岂不是还是正处管副厅? 这体制森严,也有好处啊,他正感慨呢,冷不防成克己狠狠拍他肩头一掌,等他转头时,发现成主任又已经晃晃悠悠,一副喝高的模样了,嘴里还嚷嚷着,“自家兄弟,说什么气话?再说谢我就不管了啊……好了,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见他变脸变得如此娴熟,陈太忠微微一笑,这就是官场啊,虽然骨子里的东西不尽相同,但是像成克己这种异常荡漾的衙内,也是肚子里做事儿~第二天一大早,落宁科技局就派了车来接陈主任,杨局长在局里,也通知了几个重要的中干,学习省厅jīng神的同时,打算效仿一下昨天的交流会,也搞个座谈,更好地向凤凰科委取经。 会议定在九点,不成想就在临近九点的时候,陈太忠接了一个电话走了出去,等回来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杨局长您先跟他们传达一下省里的jīng神,我出去一趟……” 你这不是放我鸽子吗?杨局长有点恼火了,可是偏偏地,他还要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来,“有事儿?需要帮忙吗?” “曹进喜市长要我过去一趟,”陈太忠不会主动提此事的,但是人家既然问了,他也只能这么说了,“是我们市里帮着联系的,曹市长定的是下午,不过下午我就走了,所以要我现在过去。” “哦,曹市长啊,那我马上给你派车,”杨局长一听是市长接见,心里这点不满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这位居然让曹老板改了接见时间,真的厉害啊。 就在等司机过来的当口儿,他犹豫一下又发问了,“陈主任,曹市长找你,谈的也是科委的事儿?” 唉,还是躲不开啊,陈太忠心里暗叹,他刚才吞吞吐吐不肯说出事情缘由,并不是要装逼,而是官场中太多的事情,都是由于口风不紧引起的,像现在就是。 老赵这很明显,是想跟着他去见一见大市长,如若不然,人家吃撑着了,来了解他要跟曹市长谈什么? 被逼无奈,陈太忠也只能笑着点点头,“嗯,跟我们科委的事儿有点关系,可惜赵局你要组织学习省里的jīng神,要不然的话……” “嗯,中干们学习的兴趣都很浓厚,”赵局长笑着点点头,紧接着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所以我得跟你去市zhèngfǔ,把你盯紧了,省得被人抢跑了。” 你这……有一套!陈太忠真的有点佩服这人的说话水平,这堂而皇之转移话题的能力太强了,他自然猜得出来,赵局长是有心见一见曹市长,才这么说话的。 说句实话,别看老赵是科技局一把手,但是按道理来说,平rì里接触最多的也就是分管市长,大市长可不是你一个行局一把手想见就见得到的。 尤其是,有些人去拜见领导,虽然是打着“汇报工作”“请求指示”的幌子,但是见了领导还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东扯西扯罢了——所谓的人情,是走动出来的嘛。 这种人和事,有些领导喜欢,有些领导却不喜欢,然而像眼下,赵局长跟着去的话,就不存在无话可说的问题——他可以说从凤凰科委学了点什么,落宁科技局又是什么现状,再请求领导做出指示……这么说吧,只要曹市长愿意听,而老赵的口才又不是那么差劲的话,滔滔不绝讲一个小时没问题——更何况,在昨天的交流中,陈主任又送来不少谈资? “那这些中层干部?”陈太忠听得微微扬一扬眉毛。 “让他们先自学吧,”赵局长轻描淡写地答一句,站起身子开始收拾东西,下一刻,司机敲门进来了…… 2214拍板2215揭牌(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214章拍板陈太忠想得一点都没错,赵局长确实是存了去拜会曹市长的心,而且相关的分寸,他也把握得很好。 将车停在市zhèngfǔ院里之后,赵局长并没有下车,他笑眯眯地看着陈太忠,“我就在这里等你,对了,曹市长要是想了解落宁科技局情况的话……” “嗯,”陈太忠点点头,送给对方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有些话实在没必要说得太明白,只是他心里却是因此生出一个猜测来:老赵这事情做得,也算是四平八稳,不过,丫这么谨慎……这是老曹对他不感冒吧? 落宁科技局的车,并没有等了多长时间,大概就是三十来分钟的样子,年轻的正处待遇就出现在了车前,赵局长一直态度很端正地站在车外等着,虽然没接到曹市长的接见电话,但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看起来没人排队,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没排队,”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临时占用了曹市长半个小时的时间,真的很内疚……” 赵局长一听这话,知道这年轻人做事也有尺度,于是就不再打问了,心说我招呼好这家伙就行了,哪怕不求好话呢,求个安生总是不错的。 不成想,他不说话了,陈太忠反倒摸出手机拨打了起来,“纯良,跟落宁市谈得差不多了,赶紧出收购方案吧,这边的市zhèngfǔ很重视……赶早不赶晚。” 那“纯良”在电话里说了点什么,赵局长并没有听清楚,只听到身边的小陈很不甘心,嚷嚷了几句之后,悻悻地挂了电话。 “要收购哪里?”赵局长真的无法按捺心里的好奇,而且他这么问也有他的道理——你要不想让我知道,可以避着我打电话来的嘛。 “落宁自行车厂,其实只是个意向,”陈太忠笑一笑,这消息已经不用保密了,曹进喜刚才在办公室拍板了,要通知落自的单仁义,同时要上会吹风。 曹市长是昨天晚些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而且在跟田立平的沟通中,知道凤凰科委就有人在落宁,又知道这人马上要走了,真的是特意抽出时间来接见的。 肖睦睦对曹进喜的评价,真的是一点都没有错,曹市长对数据极为敏感,在跟陈太忠的交谈中,他最关心的,就是疾风车的研发时间、周期、产量、销量、广告费用这些。 到了最后,他抬手一拍桌子,“所有的指标,都比落自强出最少两倍,关键是你们赢利了,落自赢利遥遥无期……这个并购,我原则上是支持的,但是同时我表个态,落宁市不同意全资收购,最多你疾风车控股!” “我们疾风车厂是副处待遇,控股不现实,”陈太忠不得不点出这一点,心里却是暗暗惊讶,敢情对落自的数据,老曹你也在心里放着呢? “降级,或者分别设厂长,各自算各自的待遇,”曹市长笑着摇摇头,“小陈,我觉得你们凤凰科委朝气蓬勃,做事很不拘一格,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束手束脚,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呢?” “曹市长您做事,真的是雷厉风行,”陈太忠笑眯眯地拍马屁,“换个其他城市,估计回答‘研究研究’的领导,会占多数。” “落自那边,给市里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曹进喜有一说一,并不讳疾忌医,然而下一刻他又微笑了起来,目光中带着点狡黠,看着年轻的正处待遇,“而且富得流油的凤凰科委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曹市长您说笑了,您可是整个落宁市的法人代表,我们小小的凤凰科委算什么呢?”陈太忠尴尬地咧一咧嘴,心说你这个jǐng钟,敲得我很扫兴啊,“而且小陈我胆子小,要是超出成本预期的话,我可能就被吓跑了。” “谈判谈判,没谈怎么知道不合适?”曹进喜不以为然地微微撇嘴,下一刻又脸sè一整,“你信不信,你要是今天不走,我明天亲自陪你去视察落自?” “那小陈我就算逃票也得先上了飞机,我真的承受不起,”陈太忠笑了起来,市长陪投资商视察的消息,他听得多了,但是陪外地国企的小副处视察……怎么可能? “你要是能逃票上了飞机,我就让飞行员挂个倒档飞回来,”曹进喜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市之长能如此酣畅淋漓开玩笑的时候,真的不多,也就是眼前的年轻人是外地的,说话又极为有趣。 “我真的爬上过飞机……”陈太忠一本正经地解释,眼见曹市长笑得抬手去抹眼角,他真的有点无奈,说不得悻悻地撇一撇嘴,“嗯……模型飞机总可以吧?” 曹市长笑得越发大声了,不过紧接着,他又问起了凤凰科委对落自未来的规划以及预期——当然,最重要的是数据。 但是,既然老曹都打算将凤凰科委当凯子宰了,陈太忠自然不会再对数据夸大多少,就说并购之后要是由凤凰人来管理,成本降低是一定的,销售肯定也能上去,多不说吧,目前的基础上翻一番是有保障的。 至于成本能降到哪里,他没说死,曹进喜也没问,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初期意向里能准确表述出的东西。 不过,也不知道曹市长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他没有去问年轻人,翻一番的销售量,会通过何种手段、哪些程序来实现,他只是很明确地表示,翻一番不该是目标,“最少也要跟你们凤凰厂那样,月销售过万,否则落自被你们控股,一样吃不饱。” 疾风控股的话,月销售万辆,最少也有五千辆以上的利润归凤凰了,而四千辆是落自的止损线,这个是不用说得太明白的。 但是陈太忠不同意这个说法,“曹市长,我对您的话有异议,我们企业也是要上税的,销量翻一番,税也要相对增长很多——算上企业所得税的话,甚至可能比翻一番还多,这都是财政收入啊……哦,对了,忘了说一件事,我们要求两免三减半。” “怎么可能?”曹市长脸上控制笑容的神经,似乎有点僵化了,居然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两年……两年以后就该换届了,这钱我未必花得上,凭啥给你两免三减半?” 老曹你这话,说得……也挺豪放啊,陈太忠实在想不到,一个堂堂省会城市的市长,会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和**,他在天南省接触得大小市长海了去啦,可没哪个市长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如此不加掩饰地说出这种话——哪怕是用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语气。 “可是……这算政绩不是?”他琢磨半天,实在无法找出合适的答案回答,也就只能这么说了——这个市长去做乡长,估计会更有效地发挥能力吧?“曹市长您也还年轻不是?” 事实上,陈太忠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采取银弹攻势,曹市长这么说话,很可能有另一层意,那就是索贿——小伙子,我不能白帮你吧? 要说行贿,年轻的正处待遇不是没有做过,黄汉祥那儿上千万的美元说送也就送了——虽然他心里执意地认为,这是忘年交之间的礼尚往来,但是他收购落自,收购得真的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同时,他又不明白这姓曹的品xìng,自然不肯做出这种选择来。 “我不年轻了,落自的退休职工也很多,”曹市长笑眯眯地摇摇头,心说跟你这二十出头的正处待遇比,谁敢说自己年轻?不过他刚才那话,也是在试探这个小家伙的应对手段,看其会不会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话来。 干部年轻化说了多少年了,但是现在的年轻干部做事,真的有点不太靠谱,像这么年轻的干部,他略略试探一下,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反正他是这个城市的zhèngfǔ一把手,而对方不过是个外地人。 总算还好,这个试探结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小家伙没有张嘴就说那些变通的暗示话,证明小陈主任做事,还算有章法。 不过他这个回答,却是让陈太忠一愣,“退休职工我们也要考虑?” “那是肯定的,有些人在落自干了多半辈子,我们能让人民群众寒心吗?”曹市长点点头,心说你未必就不肯要退休的职工,只不过是想借此谈条件罢了。 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市长,跟一个小副处谈这些细节,他一时有点意兴索然,“落宁市不会让你们白背负担的,反正这些都能谈,你尽快出方案吧……” 陈太忠出来之后,自是要催着许纯良尽快出方案了,科委这几年方案出海了去啦,但是还真没出过商业并购的方案,虽然接收自行车厂也算一次并购,但那是市属企业,直接划给科委就完了——所以这次,大家有必要认真地做一下这个方案。 怎奈许纯良不太满意,落自是什么样子,怕是只有太忠你说得清,你啥也不给,让我怎么找人做方案,还是等你回来吧? 陈太忠听得自然要恼火,你没经验不要紧,你找点类似的参考文件,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不是?“那你找些范本做个通用文档不行吗?你不要那么懒好不好?” 得,他一说许纯良懒,这就算踩了老虎尾巴了,许主任登时就不干了——你咋能这么说我呢?于是两人自然要吵吵一阵。 2215章揭牌跟落宁市科技局的交流,终于得以继续了下去,当天下午,赵局长亲自将陈主任送到了机场,并约好下次来天涯,一定要去落宁科技局转一转——疾风车要收购落自了,小陈你还不得常来? 不过陈太忠总觉得,这个曹市长做事,也太果断利索了一点,心里就禁不住生出了一点疑惑,一个副厅的厂子,说同意并购就同意了,还说能降级——体制内的等级,想要升上去很难,但是想要降下去,那就不是很难的问题了,而是难上加难……匪夷所的事情。 然而,等他到了素波之后,就将此事丢在了脑后,这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呢,于是他打个电话给许纯良,要他派几个人来素波——我人在素波呢,想问什么你只管问,反正落自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由于许纯良最近脾气见长,他不等那厮回话,就直接挂了电话,素波这边事情确实多,像机场接机都可以看得出来,高云风都专程跑到这儿等着了。 自打高胜利荣升副省长之后,高公子不但低调了许多,也很少这么刻意巴结人了,不过他今天来,是有点小事,他最近迷上一个北影的小女孩,答应帮她在影视界发展一下。 要说高家在bějīng,也有几个故旧,但大抵都还是高胜利构建的关系,主要是官场方面的,娱乐行业里就要差很多了——那属于不务正业之流。 高云风倒是也认识两个类似的人物,不过人家说了,想捧红一个小女孩你得有耐心,娱乐圈子档次虽低,京城却是藏龙卧虎,不是你一个副省的子弟就玩得转的,慢慢来吧。 当然,人家也提出了比较贴切的建议,你要是能自己出钱做制片,再找一个差不多的本子,撇开他们来也行——反正这年头,有钱的就是大爷。 高云风现在低调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再给老爹添乱?微微打听一下,听说陈太忠在京城的朋友里,有几个是做传媒的,就打电话过来问一问。 陈太忠觉得这家伙有点走火入魔了,不过以云风的xìng子,倒是也难说,于是他就答应帮着问一问,结果才一下飞机,就被高云风堵住了。 堵住了是小,关键是高公子的心,其实不在那小女戏子身上,他坐了一辆奔驰S600来,才一上车,他就忍不住发问了,“太忠,听说你在永泰山……发了一回飚?” 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下一刻才反应过来,高胜利副省长分管的内容,其实是沿袭许绍辉那一摊,那么,省旅游局也在其管辖范围。 不过,反应过来是归反应过来,他还是禁不住抬头看一眼前面的司机,高云风见状,大大咧咧地摇一下头,“我朋友,搞印刷出版的,不用避讳。” 啧,这人和人还就是不一样,同为副省干部的子弟,许纯良真的比高云风低调太多了,可是要说有钱,人家纯良不吭不哈就就从振鑫搞了八千多万,再加上狙击曼内斯曼,许主任的身家已然过亿,可是有几个知道丫有钱的? 云风倒是四处乱折腾,在别人的印象里,起码算不上安生的主儿,可是直到现在也就那么回事,可见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印刷出版……这个行业好干吗?”陈太忠偏偏还就不说,只是淡淡地问一句,他的心里也不无疑惑,搞这个能买得起奔驰车? 司机听他这么问,只觉得此人虽然年轻,语气中的官味却真的十足,于是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也不是很好干,买这么个车,就是咬牙硬撑场面呢。” “小刘抓了几个大单,现在身家怎么也有两三千万了,”高云风笑一笑,他心里是猫抓一般地难受,可是眼见陈太忠不肯说,也实在不便再问,“搞这个印刷和广告,其实还是很来钱的……不过我做不了。” “你倒是明白自己,”陈太忠听得就笑,要不说xìng格决定命运呢?云风这xìng子,还真不是坐得住的主儿……那小刘却是个挑通眉眼的,将陈太忠送到锦园大酒店之后,找个借口溜了出去,高云风终于叹一口气,“你这嘴越来越紧了,我说……永泰整出那么大的动静,你怎么就不知道跟我招呼一声呢?” “这跟你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撇一撇嘴,“永泰山管委会上面有永泰县委县zhèngfǔ,再上面还有素波市委市zhèngfǔ,就算勉强牵扯到省旅游局,那也就顶到头了。” “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高云风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何家小丫头说得一点都不错,幸亏你当时在场,要不然那麻烦……唉~” “不是吧,你这耳朵挺灵光啊,”陈太忠一听这话,也有点吃惊,谁想高云风听得哼一声,“什么叫我的耳朵?这句话在永泰都传遍了……是个人就知道,姓贾的那个副县长为什么会被罢免。” “罢免了?”陈太忠琢磨一下,心说也是,黄家在自己的老家遇到这样一档子事儿,就算不做声,也有的是人下手。 “嗯,你要收拾的那个保安头儿,查出来跟多起伤害案有关,现在正要提起公诉,”高云风看他一眼,很是为这厮的后知后觉而恼火,“亏得是姓贾的先拿下他了,要不然就不是罢免,是双规了!” “才是提起公诉?”陈太忠撇一撇嘴,不过那个叫二赖的家伙,据说打伤了不少人,只是,由于人家是看守山门的,县里挺支持,一直也就没人追究,现在,同样的事情,却是抓人审判的理由了。 也不知道这厮被关起来之后,永泰山的门票收入,会不会再次大幅下滑?下一刻陈太忠摇摇头,将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驱离出脑海,“云风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最近要去bějīng的话,跟黄汉祥解释一下,我……我父亲挺关注此事,下一步要整顿旅游业的不正之风,”高云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过,这厮的脸上极少出现类似的表情,所以看起来……给人一种比较做作的感觉。 “嘿,”陈太忠听得就乐了,斜眼看一眼对方,“你倒是挺会因势利导的啊,然后……高省长就借机整顿旅游行业?” 这种将坏事化为契机的理念,他觉得是可取的,合格的干部应该熟练地掌握这种手段,但是你老爹想得利,只派你出来找我关说,这个态度……有点不够端正吧? 不知不觉中,陈某人的维里已经带有太多的官场惯xìng维了,他没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过分——哪怕高云风跟他关系不错;哪怕高胜利是副省长而他只是副处长。 哥们儿跟黄汉祥开一次口,那也不是容易的,你当人家老黄真的是我兄弟? “你这是哪儿的话?”高云风听出话里的意了,他不是官场中人,觉得太忠影shè自己的老爹借机立威,就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事实上,他也确实有点恼火,因为他老爹上任以后,真是夹缝里做人前怕狼后怕虎的,他的rì子还不如做厅长公子的时候滋润,“他就是做一做样子,旅游局……以前可是纯良老爹分管的,就算整顿吧,能整顿狠了吗?那是打谁的脸呢?” “呀,我倒是忘了这个了,”陈太忠听得就笑,心说这官场维有时候,带给人太多惯xìng了,“好了,我下一次去bějīng帮你说还不行吗?” “这才是好兄弟,”高云风笑着一搭他的肩膀,“太忠,再给点钱,让我拍个电视剧吧?” “没完了你?”陈太忠瞪他一眼,才待说什么,只听得有人敲门,下一刻,开奔驰的刘总带着四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儿走了进来。 “这些,别算我啊,”他摇一摇头,心说我拒绝不了天涯的成克己,但是拒绝你高云风,还是有点底气的……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神清气爽地起床,去参加科技厅的挂牌仪式,身后的大床上,雷蕾、田甜和张馨睡得死沉死沉,没办法,这次天涯之行足足四天,实在把某人憋坏了。 不过,他倒不是最辛苦的,起码许纯良就比他辛苦很多,为了保证能及时赶到素波,凌晨六点钟的时候,许主任就从凤凰出发了。 揭牌仪式定在九点,观礼的人在八点出头的时候,就纷纷赶到了现场,其中有些外地的科委正职,是昨天就到了的。 大约在八点四十左右,副省长陈洁陪同着科技部的阎部长出现了,这是今天两个最重磅的人物,关正实能请到陈省长不稀奇,但是能从部里活动下来个副部长观礼,那可真是下了工夫了。 两个副省级干部相互谦让一下,最后是陈洁先上去讲话,然后是关厅长发言,最后是阎部长宣布,很高兴见证天南省科技厅的成立——揭牌仪式开始! “天南省科技厅”六个鎏金大字,早就装在了楼顶,被一块大大的红布蒙着,在众人的欢呼和鼓掌声中,阎部长和陈省长扯一下下面的绳索,将红布向两边徐徐拽开。 当大字露出个缝儿的时候,两个领导就收手了——这就是个象征意义,倒是关厅长和另一个副厅长赶紧上前,紧扯两下,算是完成了这个揭牌。 接着就是鞭炮声响起,直放得天昏地暗硝烟弥漫,为了庆祝这次揭牌,科技厅买了价值两万的鞭炮,由于目前素波的市区禁炮,还为这次活动申请了特批,而且,晚上在省科技厅院内,还有价值二十万的礼花弹燃放。 不过在这个时候,两个副省级干部已经坐进了科委的会议室里,将门窗一关,倒也不是多受影响,于是大家笑吟吟地谈论起了科技厅的未来发展方向。 这个座谈,有资格围在长桌边的,最少也是副厅,两边靠墙的地方,坐的是处级干部,还有一些地市科委的正职——许纯良就坐在其中。 陈太忠却是没跟着进来,他再能折腾,大家再怎么认他,也只是凤凰科委的副职,关厅长倒是让他坐进去呢,不过被他婉拒了。 陈某人觉得那么做太扎眼了,有不自量力的嫌疑,索xìng就在外面叉着双手看大家放炮——说实话,那个座谈会他进去也只有听的份儿,万一打个哈欠啥的,岂不是不好了? 不过,外面人的热情,远远没有里面的高涨,鞭炮放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很多人站在一边开始三三两两地聊天了,至于是省科委还是科技厅,那是领导们cāo心的,关咱鸟事啊? 陈太忠作为凤凰科委的标杆人物,又是上过不止一次电视,身边也围过来几个人,有些人他看着眼熟叫不上来名字,但是人家会自我介绍不是? 其实这也是一个交际活动的时候,比如像眼下,青旺市科委的张副主任就被他记住了,“厅里揭牌了,也不知道咱们下面地市什么时候能改成局?” 才说要改局,陈太忠就接到了张爱国的电话,“头儿,您能不能帮我跟厅里弄点改制的资料?我想参考一下……做个咱凤凰科委改科技局的文件。” “嗯?”陈主任听得有点奇怪,小张现在倒是科委办公室副主任了,不过丫一向没啥实权吧?哥们儿也不许他乱掺乎来的,“这事儿是许主任交待你的?” “没人吩咐我,”张爱国在电话那边笑,“就是想多储备点资料,万一单位有需要了,也能为单位建设出点力,不给您丢面子。” 扯淡吧,你小子不过是琢磨着搞点业绩,再往上爬就是了,陈太忠心里暗哼,不过,上进之心人皆有之,小张这也是办正经事,他不支持自己人支持谁?“嗯,知道了,再跟外省的科技局要点这种资料,等过个一两天,你提醒我一下……” 2216会场内外2217被临检 《ID小说网-hui2d.com》2216章会场内外陈太忠可是没想到,他这边一答应下来,旁边青旺科委的张主任立马就接口了,“陈主任,这资料……给我也搞一份吧?” 嗯?陈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心说这种东西对张爱国这种小副科,都不是太拿得出手的业绩,你一个副处琢磨这个干什么——你总不能指望靠这个东西扶正吧? 见他不回答,张主任也不着恼,因为他没资格,且不说陈主任是天南官场里数一数二的强势副处,只说人家还挂个正处待遇,那就高出他小半级。 所以,下一刻他就将年轻的正处待遇拽到了一边,低声笑着发话,“我有个同学的儿子,听我的话去了下面县区科委,我一直也不是很方便招呼,这也算给他一个机会。” “哦,”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下面人心存高远做事认真,因为一篇文章得了领导赏识,倒也说得过去,于是笑着点点头,“这倒好说,不过说实话,张主任你要想招呼他,有没有这资料很重要吗?” 他这是应承了,但是话里也有点半开玩笑半当真的暗讽,不过张主任并没有在意,而是微微地叹口气,“我要适当照顾点,并不难,但那是在害他,他还年轻……” 这话听得陈主任登时就是一咧嘴,心说大家都是处级干部了,你想煽情,好歹也讲一讲场合行不?这个时候说出来,岂不是在欺负我的智商? 然而,张主任偏偏就没有觉得突兀,反倒自顾自继续地说着,“但是这次我帮他,那只是资源利用的问题,你说是不是?” “那是,相对来说……是很公道了,”陈太忠犹豫一下,终于缓缓地点点头,张主任只是利用他的消息渠道和人气,抓住了一个机会,提前布局而已,虽然不无取巧的嫌疑,但也绝对算不上以权谋私,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谁还没点私心呢? 而且,在各单位里类似值得cāo心的事情,其实并不少,主要还是看各人有没有心去挖掘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当然,更关键的是,你的准备要能得到领导的认可,要不然说再多也是白搭。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些东西陈某人还是要强调一下的,“给你没问题,不过,我在凤凰科委的通讯员,也想搞这么个东西出来……” “这个你放心,都是自己帮扶的亲近人,就咱俩知道就行了,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叮嘱你一声呢,”张主任听得就笑,他听得懂对方的话的意。 这种资料,要说贵重也没多贵重,只是占了一个优先收集的优势,仅仅对地级市科委有用,而且从外省收集资料,难度比较大一点,除了这个还真没什么了。 不过,要是任由这些资料烂大街,那也就体现不出来收集者的良苦用心了,所以两人自然要约定,不能再给第三方了。 “嗯,”陈太忠想一想,终于点点头答应了,他并不知道,在不久之后,他就后悔自己轻率的决定了。 聊了一阵之后,鞭炮声渐渐地停息,在几声零碎的噼啪声之后,院内和大门口终于彻底恢复了静寂,接下来就是陈省长陪着阎部长视察省科技厅各个科室了。 按说这视察是该在座谈会之前的,不过阎部长这人有个毛病,听不得喧闹,尤其这鞭炮乱响,在部委领导中,这并不是个别现象。 很多领导喜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甚至是礼炮阵阵,似乎不如此彰显不出身份来,但很多经常参与庆典活动的领导,并不像别人想的那样喜欢这股折腾劲儿,上点年纪的人,多半喜欢清净,偶尔为之尚可,要是rì复一rì年复一年这么搞,肯定有人受不了。 不过很遗憾,这是官场中罕见的、不以领导的意志为转移的个别现象,你不让这么搞,下面的同志何以能表示出对领导的尊重?而其他享受这种感觉的领导,又会怎么想你呢? 同大多数人作对,是非常不智的,哪怕你是领导,不过总算还好,阎部长这是从部委下到地方了,就不怕比较直观地表示自己的感受——我这人有点神经xìng耳鸣,等你们庆典完了,我再四处走走。 领导们一出来,旁边的人又都围了上去,众星捧月一般拱卫着领导,陈太忠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可是想一想要从关正实手里搞点资料,说不得就凑了过去——哥们儿要有个端正的态度。 他刚才都是自绝于人民的主儿了,现在要凑上去,自然是要找熟人了,还好许纯良那张比较中xìng的脸,搁在人群是比较好认的,于是他就不动声sè地靠在了凤凰科委的正职旁边。 喧嚷的人流中,许主任有点心不在焉——事实上这厮xìng子皮实腰板又硬,对这种级别的场面并没有太多的敬畏,于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身边的气流有异,侧头一看之后轻哼一声,“挤啥呢,你个副职还要蹿到我前头吗?” 呀哈,陈太忠刚想低声还他两句,不成想人群正走到科技厅的成果展示中心,阎部长看到碧涛煤焦油深加工公司“国际领先、填补国内空白”的成绩,就回头看一眼,“凤凰科委的同志呢?” 凤凰科委来了两位同志!下一刻,众人齐齐扭头看了过来,却是没人出声,许纯良是正职,按道理来说大家应该介绍此人才是,不过很遗憾,省纪检书记的公子虽牛,可是谁又敢忽视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陈太忠? 阎部长也回头看一眼,浑然不觉大家目光有异,冲许纯良扬一扬下巴,“小许,过来给介绍一下情况。” 这一下,陈太忠的脸上就微微有点热了,要说别的也就算了,但是独独这个碧涛煤焦油公司,其实真的跟科委没啥关系,邢建中是他拉来的,而荆俊伟的资金也是他担保才借来的,市科委和省科委做的,不过就是一个鉴定罢了,可眼下,大家似乎都忽视了他的存在。 关正实发现了他的不自然,于是找个空子,低声跟他解释一下,“这个阎部长,做事比较古板,是个不太知道变通的人。” 这话一出,陈太忠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所谓不知变通是假,恪守规则是真,甚至不排除这人跟安国超或者金相实不太搭调的可能。 不过现在的陈某人,真的不会计较这点虚名,再说了,他就算争也不可能跟自己的兄弟争不是?于是微微一笑,正好借这个机会,提一下刚才的相反想法,“我才不会计较这事儿,说正经的,关厅,我想跟你要点资料,不知道你那边方便不……” 关正实听完要求,却是愕然地看他一眼,“不是吧,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这个改制方案以及相关细节……是花大钱弄出来的?” “什么?”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低呼,甚至引得三四个人看了过来,于是他只能将声音压得更低,“这也要花钱……省委政研室搞出来的?” “部里……部里牵头介绍的,政研室那边是配合,”关正实一边回答,一边冲阎部长的背影不着痕迹地扬一下下巴,“专家们调研两个月才搞出来的,很是花了几个钱呢,而且这资料保密……我给你倒是好说,不过你可别外泄了,这东西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没搞错吧?”陈太忠听得就是一龇牙,心说科技部今非昔比了,这点钱也要看在眼里?“改了科技厅的又不止咱一家,外面好多省早就改了。” “问题别的省也不让外泄不是?”关正实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而且是部里牵线的话,有些指导xìng的建议,就有相当的权威xìng了。” “所有改科技厅的省份,都花钱了吗?”陈太忠真是有点不服气,“科技厅又不是归部里垂管的,凭什么这么搞啊?” “最早改的几个省,肯定都是花了钱了,”关正实虽然是学者型的官员,可是并不死板,他还要再说什么,猛地发现发现许纯良要讲完了,赶紧上前两步,撇开了身边的小陈。 啧,亏了,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早知道就不那么痛快地答应老张了,这可是科技厅买来的东西,凭啥那么痛快地白送他呢? 这么想着,他就放慢了脚步,心说既然老阎你不找哥们儿了解情况,我也犯不着上杆子巴结不是?又拖两步,就走到一边摸出了手机,拨通了落宁科技局赵局长的电话。 赵局长一听陈太忠问改制的文件,就笑了起来,“这个给你一套没问题,不过你别传出去啊,保密级别很高的。” “嗯,我听说了,”陈太忠心里又是一沉,老赵挺巴结我的了,居然也要强调一下保密,“听说厅里搞这个,都是花了钱的。” “我们局都花了钱呢,”赵局长在电话那边笑,“不过有的局没花钱,传出去的时候就要适当地改动一下,毕竟是部里介绍的专业人士,多少给上面留点面子。” 这倒也是实话,一般而言各机关传抄点文件算什么?只不过涉及了科技部的人情,大家就要收敛一点了,毕竟人家手里抓着钱袋子来的。 2217章被临检落实了这个情况,陈太忠自然要再去找青旺的张主任一趟,当然,好歹也是个副处,既然答应了,那后悔的话那就不要说了,他不过是再三叮嘱一下。 这东西不能传出去,厅里可也是花钱买的,我给了你文件之后,你还得适当改一改,千万不能拿个软件把“凤凰”改成“青旺”就算完事。 张主任自然是千谢万谢地点头了,想到这人情不但做大了,也做扎实了,陈太忠那点小小的不甘心也就逐渐消失了。 中午自然又是会餐,还是整个科技厅本部的人都参加的大会餐,会餐之后,陈主任原本想抓着许纯良说一说落宁的事情,不成想那厮说约了人啦,回头再说,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反正这事是交给你处理了。” “你这家伙……”陈太忠真是有点恼火,心说这纯良真的是越来越没样子了,不过,他再次去欧洲的时间也临近了,想着我能做多少再做多少吧。 从宾馆开出车来,想着明天省移动公司还有一个产品交流会,他决定放自己半天假,暂时不回凤凰,于是开着车向锦园大酒店驶去——高云风买单,不去白不去。 不成想走到半,他隐约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从倒车镜里一看,两辆jǐng用摩托已经追了上来,打手势示意他靠边。 “嗯?”陈太忠心说这又是什么幺蛾子,将林肯车缓缓地靠到边,一个交jǐng已经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发话了,“临检,请出示你的驾驶执照和行车证。” 这时候还没有临检要敬礼的说法,陈太忠倒也不在意,放下车窗摸出证件给对方,却发现另一个交jǐng拎着酒jīng测试仪走了过来,“来,吹一下。” “吹倒是可以,可为什么只查我?”他有点不高兴,这俩jǐng察来不是很正,且不说他前车窗还放着省委的通行证,只说他开的是辆林肯,是林肯哎——那么多面包车、夏利和富康神龙什么的你不查,来查林肯? “好大的酒味儿,”那位扇一扇鼻子前的空气,不耐烦地将吹管的头递了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临检查谁不查谁,你管得着吗?我就问你一句……吹不吹?” 这是有人害我,陈太忠明白了,现在是中午一点来钟,正是刚应酬完的时候,只要是喝了酒的,那是一查一个准。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抓过来吹一口气,然后将管子递了回去,那交jǐng一看指示灯是绿的,登时就挠头了,“这么大的酒味儿,居然没问题?嗯……再吹一下,好好吹。” “再吹一下啊,”陈太忠看他一眼,竖起右手食指示意一下,又看一眼拿着自己驾驶本和行车证的那位,“让我吹第三次,我可就不答应了……呼~” “嗯?”这交jǐng一看仪器还是绿灯,登时傻眼了,侧头看一眼自己的同伴,“这……上午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坏了呢?” “没事儿的话,把本儿还我,”陈太忠伸手出去,跟那交jǐng要本,那位犹豫一下,将手向后一背,“这么大的酒味儿,你肯定喝酒了……呆着别动,我再调个测试仪过来。” “谁指示你俩的?说!”陈太忠一推车门就走了下来,他当然能控制了自己嘴里的酒气,但是他觉得这俩是有预谋的,所以就要故意恶心一下人。 “有病,”拿仪器的那位瞪他一眼,抬手又拦下了一辆夏利车,走了过去,“临检,来,吹一下……” 拿本儿的交jǐng一琢磨,也是这个理儿,这仪器坏没坏,再找个人测一下不就完了?所以也没理陈太忠那挑衅的眼神,转身向停下的夏利车走去,“把证件拿出来,看一下。” “我跟你说话呢,小子你找不自在?”陈太忠皱着眉头就跟了过去,就在这时候,夏利车司机吹了一口气,结果那仪器的绿灯闪两下,黄灯亮了——酒后驾驶,但不是醉酒驾驶。 “我就喝了一杯啤酒,”这司机一看着急了,赶紧也下车,追着解释,“我这人对酒jīng过敏,身体不好消化不了酒jīng……一杯啤酒也算喝酒吗?” 扣本的这位不理他,直接将手里四个本揣进了口袋——这是肯定的,查不出来的人他都不放过,查出来的他要放过了,岂不是授人以柄? “小子,”陈太忠手一伸,搭在了此人的肩头,手上徐徐发力,“仪器没坏,把本儿给我,再不给我……后果自负啊。” “等一下等一下,”拎仪器的这位,见高大的年轻人捉着自己的同事,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一般,而且眼见就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忙不迭上前劝说,“你嘴里酒味儿确实挺大的。” “你能确定这是酒味儿吗?”陈太忠口一张,扑鼻的酒气就冲了过来,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查得出来别人的,查不出来我的?” “这仪器时好时坏的,”这位也被调戏得有点挠头了,于是犹豫一下,“要不,你再吹一下,没事就还你本儿,行吗?” “你们的仪器是好是坏,跟我有毛的关系?”陈太忠眼睛一瞪,不过他看出来了,拎仪器的这位有心息事宁人——那么,得了机宜的应该是扣本的那个,所以他也不愿太过为难此人,“话我早就说过了,绝对不吹了。” “凭什么还他本儿?”扣本的那位发话了,陈太忠嘴里的酒气,助长了他的信心,心说哪怕所有的仪器全坏了,我带你回交jǐng队,也有的是法子测你——比如说双臂伸直双手在头顶汇合走直线,没有测试仪的年月,可不就是靠这些原始手段测的? “找事儿?”陈太忠抬手一拧对方的胳膊,手已经伸进对方口袋,将自己的两证拿了出来,又顺手一推这厮,“假公济私你牛逼了啊,不管是谁指示你的,告诉你,你惹错人了……” 这位被这么一推,连着踉跄好几步,手在地上一撑,才堪堪地稳住身子,一时间大怒,“你这是袭jǐng!” “我还说你抢劫呢,”陈太忠哼一声,也不理这厮,转头拉开车门上车,却是不肯打火起步,就坐在车里看着那二位jǐng察。 “你给我等着,”被抢了本儿的jǐng察一指他,摸出一个对讲机就叫了起来,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你小子既然不敢逃逸,那呼叫支援简直是必然的。 交jǐng之间联系,还是比较方便的,不多时就有两辆摩托赶到,再等一阵,一辆拖车也过来了,妙的是,这拖车上也有个测试仪。 有人来支援了,陈太忠自然不会再调戏人,于是来的几个交jǐng,都没闻到林肯车司机口里的酒气,大家商量一下,拿下了拖车里的测试仪,走到陈太忠面前。 “你再测一下,”这次,发话的是拖车司机,“你说我的同事冤枉你,口说无凭……用事实来证明吧。” “凭什么?我吹了两次了,”陈太忠听得眼睛一瞪,张口哈一声,“你闻一闻,我现在嘴里有酒气吗?” “刚才酒气可是很大的,”最早拎测试仪的那位轻声嘀咕一声,扣本的那厮也哼一声,“你不说你还袭jǐng呢?” “袭屁的jǐng,你抢我的证件有道理了?”陈太忠瞪他一眼,不过,想一想这毕竟都是田立平曾经的部下,他也不愿意做得太过。 尤其是,后来的这三位态度都还算端正——谁也不愿意无故去招惹一个开着林肯车的家伙,所以他哼一声,“再吹一下,要是没问题的话,你小子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 再吹一下,肯定还是没问题,后来的这三位见状,理都不带理的,转身就走了,称自己被袭jǐng的那位一看,傻眼了,说不得只得冲自己的搭档嘀咕一句,“小王,刚才他嘴里的酒气,你是闻到的吧?” “人家现在嘴里没酒气了,而且,是两台机子测过的,”小王郁闷地挠一挠头,转身跨上了摩托,“老李,我先走了啊。” 那老李也没辙了,眼见林肯车停在那里不肯动,有心再上前指责对方非法停车,琢磨一下也不合适,于是也转身上车走人,至于说出指使者——我是依法临检,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才踩上档,正要松离合给油呢,猛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小子,你以为你走得了吗?”回头一看,却是林肯车也打着火了。 这位知道事情大条了,合着人家刚才等他的援兵,并不是怕事儿,是存心要耗自己呢,说不得又踩两下,直接三档起步,疾驰而去,心里却是恼怒不已——麻痹这小子不是才会餐完吗?怎么可能没喝酒呢? 他开得快,林肯车也不慢,咬着屁股就追了上去,陈太忠今天是真火了,靠,谁敢用这种手段yīn哥们儿? 2218-2219阴人(七千字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18章yīn人(上)哥们儿是愿意以德服人的!陈太忠一向认为,自打进了官场,他做事是越来越讲究了。 像今天这个突发的“临检事件”便是如此,搁给两三年前,没准到最后他就要动手了,根本不管有没有证据表明,对方是得了别人授意,反正他认为是如此,那就是如此了。 不过现在他考虑问题,就带了一些比较观的分析,交jǐng临时检查是权责范围内的事,检查不出来是正常的,不能因此而去指责人家心存恶意,要是检查出来——那也就不要说了。 既然是人家的职责所在,他要是当场发作,起码在情理上不太站得住脚,若是执意为难的话,就有嚣张跋扈的嫌疑,容易被人诟病。 陈某人做事嚣张吗?那是一定的,然而,他泪流满面掩面而走的时候,也不见得比任何人少,谁让他自命讲究人,一定要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才肯出手呢? 像眼下的事情便是了,他不会当场折腾这交jǐng,但是他要开着车跟着此人,跟到海枯石烂,跟到丫挺的jīng神崩溃——让你小子再假公济私! 那被人叫做老李的交jǐng,一见身后林肯车的架势,就知道人家不肯干休,这十有仈jiǔ,是要把我堵到个偏僻角落叫真呢。 不过在现代喧嚣的城市里,汽车想跟上摩托车,难度还是不小——哪怕你是林肯车,毕竟这几年的车辆是越来越多了,摩托车能钻过的地方,汽车未必钻得过去,更何况人家的摩托车的后侧,竖着一个大红jǐng灯? 所以,在一个口,面对红灯,摩托车在车流中左右穿梭疾驰而去,而那林肯车却是不得不一个急刹,停在了几辆车屁股后面,老李从后视镜看一眼,心里微微地松口气:唉,希望这家伙没记住我的jǐng号吧? 不过很遗憾,陈主任拥有宰相一般的肚量,不但记住他的jǐng号,还打了神识在他身上,于是老李又钻了两个小胡同之后,才说松一口气吧,猛地发现,灰sè的林肯正在前面的马上慢慢地行驶,年轻的司机还探出小半个脸,冲他微笑着点头……并且挥手。 “我cāo,你至于吗?”李交jǐng气得轻声嘀咕一句,猛地一个刹车,却是没有捏离合,车身一侧脚一蹬地,摩托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甩尾——或者说漂移吧,交jǐng们玩摩托的技巧,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这下,就算是同对方逆向而驰了,他不相信对方敢同样地掉头追来,双黄线的位置可是有隔离栏的,而车道上逆行,那是jǐng车的专利。 这个猜测是完全正确的,林肯车在瞬间就消失在了后视镜中,李交jǐng一拐车把,心里暗哼,你猜出我是二大队的了?那我去三大队的地盘去,还就不信你再能追得上我。 于是,他在马上左拐右转好些次,才窜进一条人迹罕至、相当狭窄的巷子,弯弯曲曲地骑行了两公里出头,心说这条董家弄,就算素波人都没多少知道的,不信你还猜得到。 不成想他才蹿出弄堂口,就见马对面停着那辆灰sè林肯,年轻的司机手上夹着一根硕大的雪茄,一边喷云吐雾,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看那样子,十足是约会等人的架势,就差说一句“才来啊”之类的话了。 “行,你狠,”李交jǐng真的恼了,车把向右一拐,箭一般地冲出去,他也不说绕不绕了,反正就是一个劲儿地向前,他不但能在车流里穿梭,还能闯红灯。 他是想着,只靠速度我甩掉你也没问题,不过呼呼的风声中,身后隐约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梵婀玲的演奏声,“别跑啊,我……喜欢以德……服人……” 接连冲过九个口之后,李交jǐng将车骑进一个有协jǐng岗亭的大院,车和头盔往那里一放,穿过后门就出去了,连锁都懒得锁——全国敢偷jǐng车的地方,真的不是很多,起码在素波这儿,没人偷jǐng用摩托,就算有人有胆子偷,想找个有胆子敢喷改颜sè的修理厂也难。 才一出去,正好看见一辆出租车空车驶来,他将手一挥,那司机愣得一愣之后,不情愿地将车停了下来,老话说死了——交jǐng来打车,全家都挨饿。 是的,这不仅是一趟车不赚钱的问题,而是败气运,有交jǐng来打车,就是太岁当头压命里犯小人,不烧几束高香的话,起码三天买卖不景气。 李交jǐng却是不管那么多,上车之后就要司机向前开,开了又足有五公里,才让车停下来,在兜里掏摸一阵,丢了五块钱出来开门迅疾下车,“不用找了……” 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梵婀玲的演奏声,又隐隐传了过来,“不找,麻……痹,还差……三块呢……” 李交jǐng却是没工夫跟那些无知小市民计较,他下得车来,走进一家小超市,才说买一瓶水润润喉咙——实在口干舌燥得紧了,不成想,目光不小心向橱窗外一扫,手里的矿泉水好悬没掉地上:我靠,灰sè的林肯? 陈太忠驾驶着林肯,缓缓地靠在边,笑嘻嘻地看着小超市,一只手捏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不过很遗憾,李交jǐng已经不敢冲出来,追究他一边开车一边打手机的责任了。 我闪!恰恰相反,他将身子向货架后一藏,心里也是纳闷不已:这家伙的消息是谁给的,怎么能这么灵光呢?希望他没看见我进超市。 那厮挂了电话之后,还真就没进超市,只是在外面歇着,也不说启动车再离开,超市里这位正琢磨,是不是丫挺的跟出租车公司了解我的动态呢,下一刻,就听到一阵悦耳的铃声,腰间也传来一阵震动——交jǐng在街上执勤,声音太嘈杂,很多人都是将手机定为震动。 李交jǐng低头一看,却是自家领导,二大队耿副队长打来的电话,他犹豫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耿队……有事儿?” “你这是搞什么飞机呢,去招惹陈太忠?人家现在正查你底细呢,”耿队长在电话那边不满地哼一声,“你想找死是你的事儿,别拉我们垫背行不行?” 这耿队长最近跟李交jǐng不合,尤其前两天双龙区委副书记的儿子开车,因为在口非法掉头,被李交jǐng扣下了,耿队打过来电话,说这是领导公子,要他放人。 这本来是个可大可小的事儿,可是李交jǐng觉得双龙区不在二队的管辖范围内——也就是说那区委书记不能直接难为二队,就告诉自家领导,“放人倒是好说,可是他态度太嚣张了,就这么把他放了,你让弟兄们以后怎么开展工作?” 当jǐng察的真没几个好脾气,尤其是那个时候的jǐng察,现在的jǐng察……咳咳,扯远了,总之,他是没买领导面子,交jǐng每天遇到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徇私也要分个远近的,反正这么顶人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不合归不合,两人也没达到相互仇视的地步,原本交jǐng的工作就是这样,今天你没买我关系的面子,那么改天我不买你关系的面子就行了。 一听领导这么说,李交jǐng就有点急了,躲在货架后面低声辩解,“头儿,我哪儿是故意的?就是临检的时候碰上了,最后不是也没查出问题来?” “你给我滚一边去,”耿队长在电话里就骂上了,“你他妈的长本事了,有种的你去省科委门口抓人嘛,一抓就是一大把醉驾的呢,你自己看着办吧。” 有些忌讳是行业规矩,交jǐng也是如此,这年头会议这么多,会议完了多半要聚餐,但是谁敢守着门口查车?这个时候,大家避讳还来不及呢——你要真敢这么做,那绝对是代表你有了针对xìng。 而各种会议里,龙蛇混杂,就算交jǐng对主办方有意见,也想这么搞,但是万一有个把条潜龙认为,交jǐng你是针对我的,那局面很容易发展至不可控。 所以交jǐng们都清楚,找谁麻烦都不要找开会车辆的麻烦,像今天这也是,万一陈洁觉得,你们这小交jǐng是打算扫我面子,别说李交jǐng了,耿队长甚至素波交jǐng支队的领导都要跟着倒霉。 这也正是耿队长所说的“别拉我们垫背”的意,而李交jǐng确实是有针对xìng,却也没敢在会场宾馆的附近查车,而是跟了林肯车好一阵之后,才上前拦车的。 “可是我都放过他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委屈,麻痹的那么大的酒味儿都搞不住那家伙,“他还要怎么样呢?” “别的我不管,你必须求得他的谅解,要不我停你的职!”耿队长大声嚷嚷着,其实他一个副职,是没权力停谁的职的,大队正职才能做出类似的决定。 然而,他太明白小李子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了,陈太忠的大名,在素波jǐng察系统很有几个人知道,耿队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所以就敢说要停他的职——相信队长也会支持的,“你最好了解一下,陈太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姓陈的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醉驾就是醉驾啊,李交jǐng心里别提多憋闷了,他今天动手之前,确实查过此人来历,一个跳腾得挺欢的小副处,似乎跟田书记认识,但是田书记现在已经去了凤凰当市长了。 没有特别直接的自上而下的压力,他就敢搞一下,而且当场抓住醉驾,这是太理直气壮的事情了,起码也得是孙正平这个级别的人物出头,他才会考虑卖一个面子——素波毕竟是省会,不是下面地市,随便一个交jǐng大队的队长就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当然,这种想法不会存在于普遍的官场中,但是在jǐng察系统确实是如此,而且这个系统,也是体制里愣头青最多的地方。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李交jǐng哼一声,不过,由于没抓住对方的现行,他其实也吓得有点儿肝儿颤了,尤其是那厮还执着地跟在自己身后,“耿头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吧?” “人家正打听你家庭住址和人际关系呢,”耿队长真的不想管这厮,可是不管也不行,一旦出事就是二大队的事情,他很容易受到牵连,所以他必须表示出一个正确的态度来。 事实上,找耿队长打听消息的是韩忠,韩老板结交的,可都是正处以上的干部,能找到他头上,那是很给他面子了,尤其是,韩老板的弟弟是韩老五,这打听家庭住址的行为,想起来就太恐怖了,“人家只玩黑道也玩死你了,知道不?” “我……”李交jǐng还待说点什么,听筒上传来嘟嘟两声,耿队压线了,一时间,他有一点莫名的恼怒,“啥都不能管,这jǐng察当得,有他妈的什么意?” “你他妈的是出于公心查我吗?”蓦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扭头一看,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出现在身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我不爱说脏话,就是受到你的情绪感染了……小李子你接着跑,我看你跑得了,你家里人跑得了吗?” “你要我干什么,直说吧,”李交jǐng只觉得浑身无力,而对方脸上的笑容看在他眼里,不啻是恶魔的微笑,“我没拿你怎么样,是不是?” “谁指使你这么干的?我只想知道这个,”陈太忠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哥们儿我一向以德服人,你就是个小人物,说出人名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要是告诉你……没这个人呢?”李交jǐng不想让自己的尊严彻底扫地,于是咬牙硬撑着发问了,是的,他是人民jǐng察,胆气比别人壮一点。 “那我就告诉你,机会……我给过你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看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不再跟他纠缠——那目光中,满是怜悯。 2219章yīn人(下)看着高大的年轻人踩着异常轻松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走出门口,又要穿过街道,李交jǐng呆愣了半天,终于大喊一声,没命地追了出去,“陈主任,你等一等……” 指使李交jǐng这么做的,是董祥麟,是的,没错,就是那个前省科委主任,后来病退的。 这次科技厅挂牌,对外界来说可能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是对科委来说,是改变格局的一件大事,意义极其深远,关正实甚至把董祥麟的前任都叫了过来——孟主任对他小关有提拔之恩,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既然邀请了孟主任,那么,病退的董主任也要招呼一声,不管外界再怎么传董祥麟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不得已“被病退”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没有董主任的病退,就没有现在的关厅长。 关正实这个会议名单,是交给陈省长审核过的——阎部长对他来说有点遥远,而陈洁一看,就发现了一个很扎眼的名字,“董祥麟……要是没有他的话,天南科委没准能再上一步。” 这也是实情,陈洁再欣赏陈太忠,但是目光还是放在省一级机关上的,要是当年董祥麟肯积极配合凤凰科委,那么最后在部里大放光彩的,就未必是凤凰科委了,而极有可能是天南科委领导下的凤凰科委,几字之差谬以千里啊。 陈省长是女人比较念旧,也愿意同情一下小董,但若不是凤凰这边主动突破省科委来联系她,她能在凤凰科委的成绩中分得的功劳,会更小。 而董某人在后来还试图离间两方的关系!想到这个,她就有点忍无可忍,不过,她也说不出来不让此人去的话,毕竟喜事来的,“董祥麟……的邀请规格,可以低一点。” 关厅长其实也挺头疼怎么对待董祥麟,要说不请吧有点不合适,又怕陈省长还念点旧情,于是得了机宜之后做出了决定。 董祥麟是接了邀请,不过也不是很想来,直到听说这名单是陈洁核过的,最终他才硬着头皮来了,事实上,作为前科委大主任,现在也经常有人找他帮忙在科委活动经费和项目,他不能完全凭个人喜好行事。 然而,他来之后,接待规格比较低,甚至前任孟主任的规格都高于他,不知道的人,是说关正实念旧,知道却是在暗笑——人家是不得不叫你,你倒还真是有脸来了? 董主任体会到了别人那种讥讽的眼光,心说来也来了总不能再回去吧?于是就冷着脸看揭牌,却是没有参加座谈会——去了那儿他就更无地自容了。 鞭炮响彻云霄的时候,他正呆在院里的一角,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人群,那里的喧嚣热闹跟他无关,而身前的寂静却是在提醒他:属于你的时代,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正被这股愁绪影响得纠结无比的时候,一不小心,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那个害得他不得不在年富力强的时候退下来的元凶,否则的话,今天的主角会是他,焕然一新的科技厅的一把手,应该是董厅长! 尤其让董主任愤懑的是,那厮身边居然还有几个人围着,脸上满是谄媚的神情,跟他身边只站了两个人的冷清相比,形成了一种莫大的讽刺——这个很好理解,够资格的开会去了,不够资格进会场的,陈主任的地位就算很高了。 董祥麟只觉得心口微微一痛,好悬没有一口血吐出来,他甚至不想去参加中午的会餐了。 当然,事实上他还是去聚餐了,不过遗憾的是,他没排上首桌,而是跟其他老干部一桌——但是孟主任却上了首桌。 跟他在一起的,是几个前副主任,也是副厅的领导,并不比他逊sè多少,不过别人都能比较坦荡地意识到现状了,而他一想起来自己还不到六十,这心里就堵得慌。 冷眼看着桌上的觥筹交错,他终于心一横,要给陈太忠一点颜sè看看,你小子不是能喝酒吗?我让你喝……喝到行政拘留去吧。 事实上,董祥麟心里也清楚,以陈太忠现在的人脉和行情,区区的一个醉驾真不是什么事儿,至于说被关进看守所,就更不可能了——那不过是理想状态下的一种假设罢了。 不过,恶心一下人总是可以的吧?这一点他非常确定,年轻的官场新星,因为酒后驾驶被请进了交jǐng队,一旦传出去,大小也是个丑闻。 而且,真要有人惦记上此事,没准以后就能拿这件事情做出好大一篇文章来——在提拔时,在挡时,在碍事时……我就不信你姓陈的就这么一直旺下去! 于是,就在会餐中间,他出去一趟,打个电话让人注意一辆灰sè的林肯车,是挂了凤凰牌子的,见到的话,要如何如何去做。 反正陈太忠你再能折腾,交jǐng查醉驾,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丫只要不是喝酒喝坏了脑子,就不可能动手——当然,若是动手的话,就更好玩了。 很奇怪地,打完这个电话之后,董祥麟愕然地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好了不少……“是董祥麟?”陈太忠听到李交jǐng的话,一时还真有一点愕然,他一直琢磨着,害自己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手,能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利益——你们都觉得我可能受不了刺激,嗨,对不住了,哥们儿还真就是宰相肚量。 按说,他这个想法是没错的,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真要说起来,官场里确实是有损人不利己的主儿,还不少,但是他觉得自己身上,值得别人惦记的地方太多了,就没往这方面来想。 姓董的这是要恶心我呢,他反应过来了,是的,那厮悄悄地使个小绊子,想小小地yīn自己一把——要不是哥们儿会zìyóu心证,并且勇于求证,这次还真就咽下这只讨厌的苍蝇了。 但是,小绊子他也无法忍受,已经多久了,没人敢算计我?于是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交jǐng,“查出我醉驾了,然后呢……董祥麟怎么安排的?” “我跟他又不熟,”李交jǐng才待申述一下自己的无辜,猛地见到对方嘴角的笑意,心里猛地就是一颤,于是苦笑一声,“然后……你要是发脾气,再请电台和电视台的来,曝光,就这些了。” “电视台的曝光——你确定他们敢来?”陈太忠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了,素波台的《今rì素波》,主持人梁靓是认识他的,燕辉也在那里,至于说天南电视台……好吧,都不说我多牛逼了,你一个小交jǐng请得动省台的人吗? “素波教育台跟我们有联办栏目,”李交jǐng艰涩地解释,素波教育台从教委剥离出来了,又不受传统广电系统的欢迎,影响力几近于无,“还有……交通广播电台。” “这种小台……”陈太忠听得一呲牙,心说也是啊,哥们儿也强大不到一手捂住所有的传媒,“好了,还有什么忘记说的没有?” “没……没有了,”李交jǐng四下看一看,发现超市里的售货员和几个顾,都有意无意地看着门口,声音越发地低了一点,“真的没有了……就算要有,那也是董祥麟的算计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希望你说得是真的,你父母住在西一巷,岳父岳母住在西二巷,孩子又在市重点十三中初一六班,多么幸福和谐的家庭啊,人要学会珍惜现在的生活,”陈太忠笑着拍一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别失去了再后悔。” 李交jǐng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大幅抖动了起来,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真有黄豆大小,一边的售货员见状,赶紧过来了,她可不想让一个jǐng察在店门口出什么意外,“您需要帮忙吗……” 董祥麟的儿子董书学,在人民二开了一家“室雅茶社”,茶社是上下二层,总营业面积约有三百平米,装帧是趋向于自然风格,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花费不会少了。 董主任师从荆以远,书法也是小有名气,所以里面时不时有一些文人来聚会,在素波市的文化圈子里,也有一点小小的口碑。 不过,就在周五下午五点五十多,天刚有些放黑的时候,门口蓦地出现了五六十号闲人,都是身着黑sè西服手持棍棒,不知道从那儿就冒了出来,一窝蜂地冲进了茶社。 前台的小丫头登时就傻眼了,气儿都不敢出就躲到了门边,不成想“咚”地一声大响,半扇门直接就被砸得摇摇yù坠了,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阵乱响。 玻璃的碎裂声、女人们的尖叫声、钝器砸木头的闷响声中,一个大嗓门响起,“打家办事儿,无关的人滚一边儿去!” 大家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二三十号人就冲上了二楼,董书学正陪着市教委的两个朋友喝茶聊天呢,听到不对赶紧走出来,“怎么回事?” “董书学?”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一眼就看到他了,不待他回话,四五个黑衣人就冲过来,二话不说,抡起棒子没头没脑打了过来…… 2220-2221上纲上线 《ID小说网-hui2d.com》2220章上纲上线(上)所谓打家,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那种主儿,多半是工人或者农民工,这种活有计件收费的,也有视破坏程度收费的,记得前文解释过了。 像今天室雅茶社的打砸行为,就是视破坏程度收费的,来的人根本不说什么废话,直接噼里啪啦一顿打砸,五分钟的光景,就一声呼哨四散而去,三分钟后才从远处传来了jǐng笛声。 凭良心说,jǐng车来得其实已经挺快了,不过等两男一女三个便衣jǐng察下车时,整个茶社已经惨不忍睹了——职业打家的破坏能力,那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得到,专找贵的砸。 大门被砸烂了,桌椅板凳更不用说,就连墙壁上装饰用的毛竹和带皮松木,都被人砸得东翘西裂的,还有吧台的酒水、柜子和杯盏,就连天花板上的豪华吊灯、地雷灯、shè灯都没放过——这损失往少里说,最少要二十万。 然而这些还都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茶社的老板董书学被人打断了四肢,丢在了茶社大门口,jǐng方赶到的时候,茶社的服务员正拿着镊子,从董老板胳膊和脸上拔碎玻璃渣呢。 来的jǐng察里,一个小个子很有经验,随口问了几句,知道躺在地上的这厮是老板,就不怕上前捏两下,旋即就做出了判断,“胳膊和腿都被打断了……你们保护好现场了吗?” 这哪里可能保护得好?打家冲过来的时候,虽然不到六点,但是茶社里也有人,又有服务员们被吓得四处乱跑,这个现场……没法保护得太好。 这就是挺糟糕的事情了,打家们办事讲钱不讲因果,原本就不好调查清楚,现在现场也没啥保护,还真不好办了,小个子沉吟一阵之后,蹲到地上看着董书学,皱着眉头发话了,“给你们老板找两块毯子垫在下面……我说,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哎呦,轻一点,”董书学刚被人揪了一小块玻璃渣出来,只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半天之后,才微微摇一摇头,“我是文化人,怎么可能得罪这些粗人呢?” “你别这么着急回答嘛,想不想破案了?”小个子脸一沉,眉毛一皱,很不高兴地发话了,“好好想一想,这有第一次,就没准有第二次,你不怕挨打,我们还嫌麻烦呢。” 就在这时候,120的急救车也到了,按说,120应该不会到得这么快,报jǐng电话的响应,比急救电话快多了,不过,隔壁不远处就是120救治中心,满打满算都不到两里地,这速度倒也算正常。 又说两句之后,眼见这老板被打得挺重,小个子点点头,“行了,你们派个人跟他去医院吧……那个老板,想起来什么线索,记得跟我们汇报啊。” 他这话就打了点官腔,董书学苦笑着点点头,“行,我想起来一定汇报,我还就不信,天底下没王法了呢。” 这话说得是怨气十足,但是董老板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不过是不合适说出来罢了——那些黑衣人将他丢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董祥麟不是牛逼,会暗算人吗?你让他再来,看你家有几根骨头够大家砸的。” 这就是分说因果了,于是董书学知道,自己是受了老爹的连累,当然,这可能是歹徒在混淆视听,但是董老板认为,这话的可信度极高。 他并不知道最近老爹是否得罪了什么人,不过很显然,哪怕是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但是现在伪作不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以免事情搞得不可收拾——最起码,他跟老爹交换了意见之后再说也不迟,就只当他是临时想到的了。 那小个子jǐng察也猜出来了眉目,此事或者别有蹊跷,不过受害者你都不在乎自己挨打了,执意隐瞒,我们吃撑着了去认真对待? 董书学进了医院之后,那三个jǐng察却是没跟着来,还在现场搜寻着可能的线索——他们算得很明白,伤者知根知底又在医院呆着,不可能跑得了的,倒是现场的那些痕迹,不抓紧搜索,就可能不小心被错过了,有的证据时效xìng是很高的。 董祥麟也在不久之后得到了消息,儿子被人打得住了医院,并且他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歹徒的恐吓语,心里登时就是一沉:他太明白这件事可能的凶手是谁了。 不过,心沉归心沉,儿子都这样了,他肯定首先要赶往120急救中心,其他事就都是后话了,当董主任赶到的时候,董书学正在接受彩超扫描。 歹徒下手很有分寸,就是打断了他的四肢,内脏什么的倒没有发现太大问题,董祥麟夫妇等人也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了他的病情。 就在医院着手准备接骨的空隙,董祥麟走到儿子身边,俯下身子低声发问,“你见到陈太忠本人没有?” “什么,是他?”董书学饶是疼得死去活来,听到这个名字也禁不住一声尖叫,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摇摇头,“全是黑西服,动手的人太多了,我注意到他在不在。” 对那个导致父亲下台的主儿,他听得太多太多了——董主任的去职,对他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是没亲眼见过陈太忠,但是通过父亲的指点,电视上他见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什么?”董主任的爱人也是才听说,凶手可能是这个人,眼见儿子鼻青脸肿,头肿得像一只猪头,又是四肢被打断,心痛之余,真是不尽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于是,她大声嚷嚷了起来,“你既然知道是陈太忠干的,为什么不报jǐng抓他?老头子你今天不给我个交待,我就跟你拼了!” “嘘,小声,”董祥麟紧张地一竖手指,见老妻还是不肯干休,说不得狠狠一拽她,“你懂个屁……我这不是问儿子见他了没有?那种人你要是不能一下子打死,就不要动手,要不然流毒无穷。” 他说的话倒是挺有道理的,可是说话的人偏偏就忘了,今天他就是撩拨了陈太忠,又没有“一下子打死”,才导致儿子发生这样的惨剧。 “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我儿子被打了,你不报jǐng我报jǐng,”董妻怒视着自己的爱人,旋即就不理他,转头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很疼吧?妈给你做主,不要听你这个窝囊废老爹的话。” “你再胡来,董家就要家破人亡了,”董祥麟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妻子,低声怒斥,“男人的事儿,女人少掺乎。” “废话,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董妻冲他尖叫一声,状若疯狂,“孩子不是你生的,你自然不心疼!” “妈,”鼻青脸肿的董书学有气无力地发话了,他倒是仔细分析过老爹和陈太忠的恩怨,虽然他听的消息是老爹说的,心里也愿意向着老爹的,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老爸看问题的眼光和处理问题的技巧,那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而他母亲做事,一般就有点情绪化——虽然他很感激母亲对自己的疼爱,于是他就出声劝解,“我爸有他的想法,您先让他去处理,好吗?” “儿子,老爸对不住你!”董主任听到这话,深深地吸一口气,眼中似有些晶莹的东西出现,接着一转身,捏着手机走出了病房,“祸及妻儿,姓陈的你太过分了……” 过分吗?陈太忠才不会这么认为,年轻的正处待遇现在就是处于风口浪尖上,属于他的利益团体的圈子越来越大,而他得罪的人也很多,若是任由别人yīn他,那不但是对自己政治生命的不负责任,也会殃及圈子里的其他人。 姓董的你可以行那卑劣之事,那就比一比卑劣吧,看看到底谁怕谁,陈某人可不认为自己算计人的本事差,只不过一般他懒得用罢了。 事实上,他考虑过用官场手段来解决,不过董祥麟已经退了,还能怎么样呢?而且那么做见效太慢,显不出他霹雳的手段和报复的决心。 当然,这手段有点血腥和村俗,会引起官场中人的反感,但是他认定董祥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先不说姓董的有没有那能力收拾自己,只说你要报jǐng,认为我是嫌疑人的话,那么……麻烦你说一说,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嫌疑人呢? 所以,就在他当晚跟韩忠、王浩波等人吃饭的时候,都禁不住感慨一句,“我发现这黑道和白道,就是手心手背的关系,缺了一个面,就构不成手掌了。” 对这一点,他是深有体会,暴力不是万能的,但是想要在官场中如鱼得水,没有暴力是万万不能的,只要是个人,就会有这样那样拿不到桌面上的麻烦——尤其对那种爱使小绊子yīn人的主儿,你不想把自己气出毛病,那最好还是采取一点非常手段。 2221章上纲上线(下)王浩波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韩忠听得明白,今天陈主任找他打听董祥麟的事儿了,于是就笑着发问,“刚才听说,有人在人民二打砸了?” “嗯,听说是打家们干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这次他可没找韩老大或者韩老五帮忙,纯粹就是自己亲历亲为的,反正境界提升了嘛。 正经是陈某人用过韩老五和韩老大几次之后,就不想再用了,天底下信得过的,其实就是自己,而且用他们太多,容易让对方在心理上形成不必要的优势,又有可能在将来什么时候给自己带来被动。 当然,随便说一说,他是不怕的。 “不像是打架,倒像是黑社会团伙,”韩忠听得就笑,一边笑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打家们穿衣服,都是乱七八糟的,这次一百多个小伙子,都是黑西服,气势很吓人。” 哪里有一百多?不过就是六十四个!陈太忠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心说这年头的人还真敢以讹传讹,“谁规定这些人不能统一着装了?” 气势很吓人?很吓人就对了——不然的话,何以震慑宵小? 王浩波隐约猜出了这俩人在谈什么,不过他不想谈此事,说不得皱着眉头开口打岔,“太忠,今年这旱情真要命,建福公司那儿的发电量上不来啊……” 这顿饭吃了没多长时间,临到结束的时候,陈太忠接到了田立平的电话,“唉,我说太忠,你不要每次都搞这么大响动好不好?我已经不在素波了。” “立平市长,你是说什么事儿?”陈太忠揣着明白装糊涂,心说哥们儿还没跟田甜说呢,你怎么就知道了?当然,他也不怕此事让人知道,正经是知道的人越多,越有威慑力——反正你们抓不住哥们儿的把柄不是? “你当我这个政法委书记是白干的?”田立平哼一声,“董祥麟的压力,施加到孙正平那儿了,问题有点严重……你俩的事儿,不是都过去了吗?” “我倒是想过去呢,人家不答应啊,”陈太忠一听他说得明白,少不得将今天的事情一一分说一下,“……你说对这种恶心人,我不该怎么收拾他?” “啧,是这么回事?”田立平听得也是一咋舌,官场里不是不能yīn人,但是被yīn的人感受就不同了,尤其是被抓了现行,那真是想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所以小陈这么激烈的反应,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田市长将声音放得温柔了一些,“以后还是少用这种手段,我觉得……这种小事,他应该也只是想恶心你一下。” 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毕竟最多只是个小小的“醉驾”,陈太忠本身就是处级干部了,能量又惊人,这真的不算什么。 然而,陈某人不这么认为,他振振有词地反驳,“醉驾是小,但是谁能确定,他还有什么后续的手段没有?我可不想被动挨打。” 这话一说,田立平登时住口了——这个可能xìng不是很大,但的确真的可能发生,官场中的险恶,他见识和听说过的,太多太多了。 他住口了,可是陈太忠还有话要说,“立平市长,这件事的起头,只有那个交jǐng和董祥麟知道,你怎么就能知道,这事儿是我干的呢?” “唉,”田立平叹口气,缓缓说出缘故,敢情董祥麟他老婆一声喊,让好几个董书学的朋友听到了,于是这消息登时不胫而走。 董祥麟做事,不算太不靠谱,他并没有向jǐng方说明幕后指示者可能是陈太忠,甚至他儿子也没说出打家临走时放的话出来——否则接下来说因果,他要被动很多,姓陈的势太大,要是别人知道,是他yīn人在先遭致报复,十有仈jiǔ别人都会说“活该”。 所以,大家都知道,陈太忠嫌疑很大,却仅限于口口相传,甚至后来jǐng方都听说这个传言了,不过,苦主不肯出头指证,谁吃得多了去多事? 然而这种情况下,别人打探一下这陈太忠是何方神圣,就很正常了,然后这消息自然要传到田立平耳朵里。 “哦,他还是没脸说他办的那点事儿?”陈太忠听得就笑,“这就是活该,有谁找我了解情况,那我肯定也是一无所知。” “喂,你不能这么轻易乐观,”田立平觉得,自己必须把话说明白了,“一旦有人找你,那就不会是普通的调查了,你以为董祥麟是吃素的?” 嗯?陈太忠听到这话就是一愣,姓董的果真还有后手?“田市长您是说……” “一百多号黑sè制服,气势汹汹,来去如风,组织严密,”田立平缓缓地指出不妥之处,紧接着苦笑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人民二,过了十字口就是文峰?” “啊?”陈太忠有点明白了,略一索就恍然大悟,“不是这么夸张吧,董祥麟的想象力,居然有这么厉害?” 人民二隔着一条马就是文峰,而文峰上有省委大院和宿舍,而且再跨一条马,就是以前的省委……黑社会能瞬间砸了人民二的茶社,谁说就砸不了文峰的省委大院?甚至——省委呢? “能干了厅长的,会有简单人吗?他向接jǐng的jǐng察指出了这一点,”田立平轻喟一声,你小子总算知道问题的严重xìng了,“人家强调了,这些人组织极其严密,冲击力很强,是非常危险的黑社会团伙!” 我靠,陈太忠真的无语了,早知道就降低一点威慑力,弄出点杂sè衣服和不同的道具了,现在倒好,被姓董的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了——其实,除了要吓人的因素之外,他也是懒得多事,设计那么多rì常衣服……还不够麻烦的呢。 “合着,耍酷也容易出问题,”他不由自主地轻声嘀咕一句,想到董祥麟居然能做出如此强悍的关联想像,并且以此向jǐng方施加压力,由不得他不感叹:人才啊,老田说得没错,能做了厅长的,真没一个简单的。 如此的借口,必然会导致jǐng方对他的调查,而他打砸室雅茶社的的前因,就会因此而淡化,不会再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一个退休厅长恶心一个小处长重要,还是省委大院可能受到黑社会冲击重要? “这不是耍酷的问题,而是触目惊心的威胁,”田立平哼一声,像他这个年纪的干部嘴里,能蹦出“耍酷”这种新cháo的词儿,让人听着多少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措辞,也证明他是真的关心对方,“让他们该去哪儿去哪儿,躲一阵……你千万别承认,听见没有?” “我也做过政法委书记的,”陈太忠听到领导这么关心自己,欣慰地笑了起来,心中不禁庆幸自己并没有找韩家兄弟帮忙,“我做事儿有分寸,您放心好了。” “放心……我放得下来心吗?”田市长气得又哼一声,“我说太忠,以后素波有这种事儿,你找立平市长来,啊?不激烈的手段,照样能玩残人的。” “那是,能做了正厅的,就没一个简单的,”陈太忠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故意将“厅长”二字换为正厅,那用意也不问可知了,不过下一刻,他就重重地叹口气,“我是咽不下这口气,您知道……我在天南又呆不了多长时间。” “我敢答应你,自然不会考虑你在不在的问题,你不在我一样要办事,”田立平听得也只能苦笑,“真不知道欠了你什么,帮忙还得立保证。” “那是立平市长关心年轻干部的成长,”陈太忠微微一笑,油滑地回答,话说得不是很诚恳,但是位置摆得很正,“我当然也不会辜负您的希望……那姓董的这儿,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有人最少要卧床三个月,”田立平被他问得哭笑不得,“你自己挺住就行了,再有啥后手,我帮你接着。” 老田还真是实在人啊,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禁不住感慨一声,人家这个电话,一来是报jǐng二来就是要帮他接过梁子,这么有担当的厅级领导,还真是不多见。 然而,令他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里,素波jǐng方并没有找上他来,后来他才知道,孙正平命令素波做了一次全面排查,调查发生在室雅茶社的打砸事件——jǐng察们真想知道什么东西,那有的是渠道,陈太忠“手心手背”那个比喻可不是白说的。 尤其是跟陈主任有关系的韩家兄弟,手下人也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sāo扰,不过显然,jǐng方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倒是因为此次排查,抓获了两拨组织打手的打家头儿,素波市的社会治安也为之好转不少。 后大家做出了判断,估计这些人都是外地来的,因为这么多人的统一行动,本地的草莽龙蛇们居然丝毫不知情,那基本上就可以排除是本地人所为的可能了。 如此一来,这个潜在的威胁,也就大幅度降低了,不管那些人是来自凤凰还是来自省外,那是存了打一枪就走的心,当然不会对省委什么的构成威胁——事实上,大家都怀疑这是陈太忠从凤凰调来的人,通玉的“合力汽修封城”事件可以为证。 由此可见,这年头毕竟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董祥麟虽然应对得当,但是显然,他低估了素波jǐng方对陈太忠的忌惮…… 2222-2223严重不对等(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22章严重不对等(上)第二天周六,是省移动的产品交流会,陈太忠到场之后才发现,许纯良居然很卖面子地来了,这让张沛林多少也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俩虽然只是小小的处级干部,但是同时莅临省移动,就是很隆重的事情了,这可是凤凰科委一内一外两根顶梁柱,更别说这俩年轻人身后还有不同的雄厚背景。 产品交流,是下面人的事情,几个领导在会上露一下面就撤了,张总拉着两个主任东扯西扯半天,居然硬生生地从早上九点聊到了中午十一点半的饭点儿。 当然,面对一个正厅的干部,许主任就算再皮实再有底气,该有的尊重也是不可少的,他甚至为了这次GPS模块合同的签订,连干了三杯,以表示对省移动的感谢。 然而在酒席散场之后,这家伙拽住陈太忠低声嘀咕,“这次我算很给你面子了,所以落宁自行车厂的事儿,你不能再让我cāo心了。” “不需要我去瑞士帮你买手机生产线了?”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而且就算我干,也只是把握大方向,那些细节……需要我cāo心吗?” 别的正副职之间是争权夺利,这哥俩倒好,都嫌事情多太麻烦,相互谦让不已。 许纯良知道,太忠说起来手机一事,也是提醒自己,这是章尧东关心的事情,犹豫一下终于实话实说,“问题是章书记也很看重这次跨省并购,明确地告诉我,如果我不能亲自主持,那就要你来负责。” “扯淡,”一说起章尧东,陈太忠就是一肚子火,而且他并不怕在纯良面前表示出来,所以冷哼一声,“那就你主持吧……把我撵到欧洲的也是他,现在又想让我在国内跑,真当我脑门上顶着‘孙子’俩字儿?” “问题是我也忙啊,科委有多少事,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许纯良听得登时就嚷嚷了起来,“我是科委最忙的领导了……嗯,能跟我比的也就只有你了,你见过坐在马桶上就能睡着的正处干部吗?” “我没你那本事,了不得也就是在省纪检委监察一室同志的围观下睡一觉,”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不过纯良,落自那边真不是一个能着急的活儿,那个曹市长挺有意的……” 听他介绍完之后,许纯良愣得一愣方始发问,“你的意是说,这个落自能完成改造的话,每个月能保质保量地完成两万辆的生产任务?” “在现有的规模上,如果能把部分退休工人返聘回厂,三万辆也不是问题,”陈太忠郑重地点点头,“你知道国企的工人,有什么长处吗?” “这个……真的不知道,”许纯良干脆地摇摇头,他做人就是这样,从不怕在朋友面前暴露自己的无知,他犹豫一下才试探着发话,“工作效率低下,是吧?” “这能算长处?”陈太忠被这个冷笑话搞得有点哭笑不得,说不得叹口气,“国企职工的特点,就是很多人都是多面手,他们串车间的时候比较多,调动的机会也多,放到哪个位置,都可以起一定的作用。” 这话可是实实在在的,以他老爹为例,做过模工、绕过电机,最后是在装配车间干,电机生产这一套流程都熟,去冲压车间都能来两下。 “但是钳工、焊工这些,好像对专业技术要求挺高的,”许纯良皱着眉头发话了,事实上他对工业生产,并不是一点都不懂,“几级钳工焊工,这些人出去赚钱很多的。” “你说的那些技术工人是少数,这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多,”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许主任这官宦子弟都知道的事情,他这个工人子弟自然没理由不知道。 “相信我吧,只要生产任务上得去,管理又能跟上的话,人根本不是问题,国企工人是系统培养出来的,底蕴比你想像得要强。” “那咱的疾风车要上量的话,还真要认真考虑收购这个厂子了?”许纯良讶然地发话,却是不小心暴露了本心,待他发现陈太忠怪异地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露馅了。 “我本来有点反对收购这个厂子,就没兴趣cāo这个心,”他尴尬地咳嗽一声,“总觉得离咱们有点遥远,不好管理……挖几个销售人员过来就行了。” 我知道你懒,可是你不能懒到这种程度吧?陈太忠听得真有一点无语了,不过转念一想,其实纯良也真的很忙了——忙到坐在马桶上就能睡着。 说来说去还是科委的摊子太大,想到这个,他笑一笑,“对了,有个想搞锂电池的家伙,最近可能来拜会你,我的要求是厂子落在凤凰,具体的你按程序来就行了……我说,咱弟兄俩见面的话题,怎么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其实忙点也好,想一想在机关事务管理局时候的悠闲,还真难受,人总是矛盾的,”许纯良也笑一笑,“这个锂电池……它污染挺大的吧?” “他说污染不严重,不过,这事儿就是你要核实的了,”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这是在凤凰家门口的事吧?你总不能再不管了……” 陈太忠这就算彻底地接过了落自的收购事宜,不过他也没有去亲历亲为地去cāo办,而是将此事交给了张爱国,要他带着文件去落宁跟那边沟通。 单纯按级别来说,这样的接触有点侮辱人,可是陈某人是记仇的,上次一腔热情去了,对方晾了他整整一个上午,最后来的也不过是个副厂长,那么他这次就派个副科长去好了。 事实上,听到许纯良对这个落自不感兴趣,陈太忠就都没兴趣折腾了,不过,落宁市长曹进喜的态度很不错,那就接着试一试吧——反正谈判初期,保持接触的人选,倒也不需要级别太高。 而且,由于许主任对收购兴趣不大,科委收购的条件也提得相对苛刻,五百万——没错,就是五百万,要占落自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而且厂部所有部门的正职,必须由凤凰人来做——车间可以例外。 当然,这五百万占百分之五十一,并不是落自的真正价值,起码那一大片工业用地,一亩地算二十万,也值个一千万了,但是必须指出的是,同很多举步维艰的国企一般,落自现在是负债经营,他们欠银行贷款六百多万,而且现在,是借贷无门。 科委收购落自,自然要承担相应的债务,那么实际出资就是八百多万了,而且疾风厂承诺,一旦并购完成,会投资一千万为厂里做技改,这样的话,里里外外算下来,科委相当于是投入了一千八百余万元,收购落自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这么说起来,凤凰人的条件虽然不能说是非常优惠,但也谈不上没有诚意,尤其是文件中指明,若是落宁市肯接受那些离退休人员,凤凰科委愿意将收购金额由五百万提高到两千五百万——为了甩掉这两千人的负担,我宁可多扔两千万进来。 这就相当于说,凤凰科委愿意用三千八百万,购买一个没有任何负担的落自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这样来说,还真就算得上是天价了。 有人说了,这落自一旦改造好了,销售上去了,这点离退人员的工资根本不是个事儿,而且——落自自己,不是也要负担百分之四十九的吗? 话这么说是没错的,但是所谓经营,总是存在这样那样的风险的,谁就能保证落自一定经营得好?你要是有信心,那你来搞嘛。 别说,疾风本身也是个品牌,收购了落自,那是有品牌效应的——一年八百多万的广告费,那不是白扔的,这隐形的财富你可以不算,但是不能不认。 张爱国就是带着这样的条件,来到了落宁,曹市长本来还想亲自接待的,听说凤凰来的只是一个副科,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安排了副秘书长尤闰生接待。 尤秘书长对民生方面的事情,还是相当清楚的,但是这年头,端谁的饭碗就要为谁考虑,一听说凤凰只肯出五百万,就要控股落自,顿时连连摇头,“那怎么可能呢?天马可是老牌子了,就算别人答应,我是不肯答应的。” 这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张爱国做事算个圆滑的了,可是听到这话,也禁不住想发火,然而人家是副处,他只是副科,只能微微一笑,“尤秘书长,我就是跑个腿传个话的,这是领导们的意。” “要是我们要你们从五百万涨到两千万呢?”尤闰生哼一声,以他市zhèngfǔ副秘书长的身份,原本是做不出这种讨价还价的勾当的,但是他觉得这个价格太让人难受了,“毕竟落自的厂里,那么多熟练技术工人呢。” 事实上,这技术工人和销售人员,才是疾风厂最看重的,不过凤凰人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张爱国也非常清楚,所以他很大度地表示,“你们可以把熟练技术工人也带走,我们无所谓,重新培养很快的,也省得一些不好的风气延续下去。” 一个副科跟一个副处这么说话,就算相当地不给面子了,可是这年头,有钱的就是大爷,凤凰人来落宁是花钱来了,你们要是不愿意,大家一拍两散嘛。 他这态度一强硬,尤闰生反倒迟疑了起来,因为他很清楚曹市长的决心:尽快甩掉落自这个包袱,如果可以的话,让它浴火重生。 2223章严重不对等(下)单仁义听说凤凰又来人了,知道这次说成什么也得去看一看了,上次自己有意没出面,据说让曹进喜很不高兴。 当然,单总肯定不希望厂子被并购,不过现在的落自也没太硬的底气说“不”,说白了这是市属企业,哪怕是副厅级别,曹市长一言也能决定它的去向,他有关系在贸易厅,可是省厅对此事能干涉的程度,是有限的。 所以他现在活动的重点,反倒是对着贸易厅去的——落自实在呆不下去的话,他就得另谋栖身之处了。 不管怎么说,接了市zhèngfǔ的电话,他就在下午五点半左右赶到了市区,心说正好在晚饭时先接洽一下,为了方便他并没有带其他的副职。 只是,当单仁义见到张爱国时,原本还以为这就是那个年轻到不像样的陈副主任,听到尤秘书长介绍,才知道这是张爱国主任,一时间有点愕然,“张主任你好,凤凰科委的领导……都这么年轻有为啊。” “我是办公室主任,还是副的,”张爱国笑眯眯地补充一下,伸手同对方握一握,见此人神情呆滞,心里不由得暗笑,上次陈主任要见你,你牛逼哄哄地不肯来,现在换了我这个副科过来,你倒是巴巴地贴上来了,这不是犯贱吗? “哦,办公室主任啊,”单仁义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点点头之后就看向尤闰生,“尤秘书长……您是要我跟他谈?” “这次张主任是专程来谈收购事宜的,”尤闰生心里也郁闷着呢,你一个副厅不想跟副科谈,莫不成你以为我这个副处就愿意跟副科谈?这也是你给脸不要,上次人家陈太忠要见你,你不见嘛,“上次陈主任来落宁,主要是跟省科技厅搞交流的。” “专程来的啊?”单仁义点点头,心里也知道这话的份量,不过想一想自己可是堂堂的副厅,居然跟这么一个小副科谈收购,这感觉真的太憋屈了,我的厂里三百多个副科呢。 他知道凤凰科委有钱有势,市里也挺看重这次并购,但是他心头的屈辱感实在是挥之不去,于是勉强让自己坐下之后,带着点不屑看着张爱国,“这次你们开出了什么条件?” 张爱国见他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也不多说,直接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收购意向递了过去,淡淡地回答,“条件都在上面。” 单总就那么挺着腰板,等对方将那张纸递过来,不过张主任也是挑通眉眼的主儿,只是身子微微前探,将意向书放在了茶几上,“单总请过目。” 嗯?单仁义见这家伙连这点礼数都不懂,真是有点无奈了,说不得探身去拿那张纸,一边的尤秘书长看得清楚,心里暗哼。 他跟张爱国坐了有一阵了,自是知道这张主任虽然看着年轻,说话做事却是相当老道,见到人家这个动作,心里就明白,看来凤凰科委是真的不把落自看在眼里。 对尤闰生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不过他对此也无能为力,毕竟他只是负责牵线和把握大方向,具体的事情还是得要凤凰人和落自谈。 见到单仁义在那里细细地看收购意向,尤秘书长感觉屋里有点寂静,心说这是我的办公室,姓单的你不能让我也等着不是?就摸起电话来,“应急办?把昨天我要的文件拿过来。” 约莫三分钟之后,一个看起来挺文静的女人捧着文件夹走了进来,尤闰生见到是她,有点意外,“是小肖?王涛出去了?” “王主任去宣教部了,”来的女人正是肖睦睦,要说这市应急办,正式编制就他们三个人,主任尤闰生,副主任王涛,副主任科员肖睦睦,大部分的文字工作,是肖睦睦来整合的,剩下一个信息员,是事业编,从其他地方借调过来的。 说完之后,她转身要走开,却不防尤秘书长出声喊住了她,“你等一等,我还有地方要问你呢。” 事实上,他是对单仁义拿着一张纸看半天很恼火,心说你想为难凤凰人,那是你的事儿,不过……麻痹的这是我的办公室,你一个企业的副厅,也不知道得瑟什么呢,于是他就要叫住肖睦睦,以冲淡那二位的存在感。 肖睦睦愣了一下,快步走回来站在尤秘书长身边,等着领导发问,就在这个时候,单总放下手里的纸,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爱国,“凤凰科委好大的手笔啊,五百万就想控股落自,在张主任你的眼里,落自真的这么不堪?” 凤凰科委张主任?肖睦睦不小心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禁不住斜眼微微瞟一下,好死不死的是,尤闰生听到单仁义发话,也抬起头来,却是有意不看单总,而是看自己的部下,于是一眼就发现了她在走神,“这个数据……嗯?” 肖睦睦知道自家老板的脾气不好,而且非常痛恨那些瞎cāo心的人,赶忙低声解释,“前两天我也听说凤凰科委要收购落自,不过那时候,来的不是这个主任。” “哦?”尤秘书长这下还真是来兴趣了,心说我正不想听那俩说什么呢,“你见的是哪个主任?” “我见的是陈太忠陈主任,”肖睦睦低声回答,原本她是不想在单位提起此事的,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老板办公室见到这么一幕,落自和凤凰科委的人在这儿谈收购? “哦,”尤闰生点点头,沉吟一下方始低声发问,“你觉得陈太忠这个人,好不好打交道?” “我就见了他一次,”肖睦睦在单位以才女著称,等闲不肯假人以辞sè,所以总爱有意无意地撇清自己,不过她的心里越发地惊讶了,尤老板也很重视陈太忠? “不过那个人,好像挺有办法,听说能直接对话省长和省委书记。” 天南的省长……不是蒋世方吗?尤秘书长听得又是一愣,像才认识肖睦睦一般,上下打量一下她,才微微一笑,“想不到我们的才女交际也很广,你……能不能跟他对上话。” “那个人……挺骄傲的,”肖睦睦犹豫一下,才鼓足勇气回答,“不过我可以试一试。” “哦,”尤闰生若有所地点点头,却是不再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张爱国正好跟单仁义算完账,“……三千多万收购你落自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这诚意还不足吗?” “要是市里能考虑安置了这些离退休职工,我当然认为值了,”单总不动声sè地回答,一边说,一边还扭头看一眼尤闰生,“但是,这现实吗?这些职工不算医药费这些,只说工资一个月就要一百万的开销,尤秘书长……市里能考虑接收这些人吗?” “哦,原则上是不可能的,”尤闰生哪里敢做这样的主?说不得摇一摇头,“单总你要是觉得能做通曹老板的工作,那就去试一试。” “要试也得麻烦尤总管帮忙,”单仁义听得就笑,他可以心里看不起尤闰生,这个时候却是不行,尤其是尤秘书长在曹进喜旁边说得上话,“曹老板愿意听的话,我再去汇报。” “我也是被老板抓了壮丁,往常我哪儿管这种事?”尤闰生摇摇头,很坚决的样子,“还是单总你自己想办法吧。” “先不说这个,”单仁义一指离他不远的落地钟,笑眯眯地发话了,“这就要六点了,找个地方边吃边说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我是真有事儿,走不开,”尤秘书长再次坚决地摇摇头,他负责牵线是真的,但是并不想参与谈判,这两边都不是什么好鸟,尤其要命的是,单仁义居然想让他帮着向曹市长关说,要市里接收那两千退休职工……这不是开玩笑吗? 见到单总还要开口再说,尤闰生迅疾地一指肖睦睦,“这个……小肖,应急办肖睦睦肖科长,让她陪你们吧,她对落自不陌生,也认识凤凰科委的陈主任。” “这个同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单仁义眉头一皱,“对落自不陌生?” “去年我去落自调研过,”肖睦睦不动声sè地回答。 “啧,”单仁义有点恼火,姓尤的你弄这么个小姑娘打发我?有点过分吧,他才待继续关说,一边的张爱国讶然发问了,“肖科长你……认识我们陈主任?” “嗯,”肖睦睦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大恨,你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我? “哦,那就不是外人了,”张爱国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笑容,“在凤凰科委,我是协助陈主任工作的。” 2224-2225借势的技巧 《ID小说网-hui2d.com》2224章借势的技巧(上)张爱国这话一说,大家齐齐就是一愣,甚至连尤闰生都问了一句,“你对应陈主任的分工……是这个意吗?” 尤秘书长倒是没怎么介意陈太忠,他是惊讶凤凰科委的庞大,连领导层中的副职,都有相关的办公室副主任来对应了,一个小小的市直机关,真有这么多的事儿吗? “嗯,”张爱国点点头,又恢复了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他当然不会说他是一个不管事儿的通讯员,于是就要虚张声势,“各办公室副主任对应不同的分管领导。” 这话夸张得,连单仁义都忘了计较对方的级别,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不会吧,你们科委一共几个副职啊?” “一正八副,”张主任简简单单地回答了四个字,所谓言多必失,他不能再细细解释,要不然万一被人查出来是在吹牛,岂不是很没面子? “哦,”尤闰生点点头,没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作为一个处级机关,八个副职真的不算少了,不过他连九个副职的机关都去过,甚至有的地方,科室数量都比不上副职数量多,也就是说一人分管一个科室,都不够分的。 但是单仁义就无法忍受了,麻痹的你们科委有八个副职之多,结果就派来一个副科谈收购,我cāo你大爷,不带这么欺负副厅的。 想一想此人又是对应陈太忠的分工,他心里就越发地不忿了,这是姓陈的上次嫌我没出面,有意派这么个家伙来恶心我的吧?于是他似笑非笑地哼一声,“那算了,既然尤主任没空,那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聊吧。” “单总你这样,我不好跟老板交待,”尤闰生一见他这样子,也恼了,尤秘书长不想掺乎此事,但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别人破坏此事,曹老板高度重视的事情,哪容得有失? 他微微一笑,将手就放在了旁边的电话上,“我真的走不开,马上要跟进喜市长汇报工作的,你要不信我给他打个电话,你问一下,好吧?” 我cāo!单仁义听得暗暗骂一声,这是尤秘书长在将军了,他才不信什么“跟市长汇报工作”的鬼话,但是毫无疑问,以姓尤的在曹老板面前的红火,这个电话一打,不管曹进喜在干什么,人家都会认这个账——没汇报也是要汇报了。 尤其可恨的是,尤闰生这个表态,还含了一层威胁在里面:曹进喜盯着这件事呢,带种的你就不要接待凤凰来的人,看看到最后倒霉的会是谁! “哈哈,”单仁义没有愧对他的名字,真的是“善解人意”,闻言爽朗地笑一声,紧接着又叹口气,“唉,既然这么说都请不动尤秘书长,看来你是真忙了……那我先接待凤凰来的同志,改天尤总管你一定要赏脸,厂里很多工作,还等着市里指导呢。” “嗯,只要我有空,”尤闰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里却是暗骂,真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的副厅,也会变脸变得这么快,真是个十足的变sè龙,不过说实话,见到一个副厅在自己面前任由搓揉,他心里也生出一点若有若无的满足感:知道“天子近臣”四个字儿怎么写了吧? 你且得意着,单仁义知道,自己眼下不能计较那么多,于是怀着一腔愤懑,用很温柔的语气发话了,“肖科长,你可得跟张主任好好做一做工作,待会儿酒桌上见啊。” “嗯……去哪儿喝酒呢?”肖睦睦这女人,有时候jīng明,大多时候却是比较糊涂,这话哪里是她该问的?事实上,单总并不是很欢迎她这个人。 酒店定在了“黄金海岸”,这里是落宁市一等一的消费场所,张爱国和肖睦睦拒绝了落自派的车,而是坐了科技厅等在市zhèngfǔ的红旗7180——陈太忠既然派了自己的小弟去,当然要把相关事情交待清楚了。 单仁义对今天的接触,本来是抱有一定的希望的,但是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一步,实在令他有点不快,所以,借着张爱国和肖睦睦坐上别人的车的机会,打了两个电话出去。 于是,坐进包间没多久,一个矮胖的家伙走了进来,单总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厂的办公室主任小严。” “单老板你这话,说的有点主观了,”严主任笑嘻嘻地大声反驳,“我比他们年纪都大,该叫我老严了,小严也就是您能叫。” 通常而言,企业里的办公室主任和财务科长,必然是一把手的心腹,这个概率比机关和事业单位的还要大,严主任能说出这么冒犯领导的话,显然是得了机宜的。 张爱国就听出来了,这姓严的显然有影shè自己和肖科长年纪小的心,而在官场里,年纪小那就必然是资历浅地位低——说穿了,人家是笑话自己官小呢。 行,我忍了!张主任的脾气,其实不是特别好,不过这次他是代表陈主任来办事的,自然不能由着xìng子来,那么对于这种皮里阳秋的暗讽,也只能听而不闻了。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聊两句,严主任就擅做主张地发问了,“单总,我中午没吃饱,咱们这……可以上席了吧?” 单仁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一响,外面又进来一位,中等身材肤sè白皙戴一副眼镜,看起来不到四十岁,单总赶紧就介绍了,“介绍一下,这是贸易厅办公室的王敢王主任……” 这个人出现,就很值得玩味了,前文都说了,这次并购里,其实并没有贸易厅什么事儿,而出现的这个王敢,居然又是个办公室主任。 说得直白一点,此人极可能是代表了贸易厅厅长的意志,这种场合,一个厅长贸贸然出现的话,有点不合适,不但给人降低身份的感觉,也有挑衅落宁市zhèngfǔ的嫌疑,那么,派个办公室主任来做试探就再合适不过了,同时也能彰显存在,变相地表示支持单仁义。 张爱国反应过来了,于是侧头看一眼肖睦睦,见肖科长毫无出头的意,于是冲着王敢笑着点点头,“是正职吧?” 这话问得就太刺激人了,官场里这种话不是不能问,但是一般有资格这么问的,多是上位者或者强势者,比如说吧,乔小树去通德取经交流,那边介绍某个人,说是通玉县吴县长,乔市长就可以坦坦荡荡地问一句——这是正职? “正职,”王主任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心里就生出了一点小愤懑,不过却也没太在意——因为他确实是正职,别的副主任都被称作主任的时候,他能通过别人的口,强调自己是正职,其实也不是坏事。 关键是他提前得了消息,知道对方是个小副科,你丫敢这么问,这是让他比较生气的事情——我就算是副职,也是副处呢,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就是厅里的大管家了,失敬失敬,”张爱国笑一笑,心中就生出了jǐng惕,因为他非常清楚办公室主任和机关一把手的关系,所以就这么问了,至于说别人或者会感觉冒昧,他才不会放在心上——陈主任要是在,更难听的话都有,我不过是求证一下罢了。 后面来的这俩人,都没怀了什么好意,这是毋庸置疑的,张主任心里很明白这一点,肖睦睦虽然比较蒙昧,却是多少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 接下来就是上桌了,大家推来推去,单总坐了首席,王敢是紧挨着他的,严主任虽然很想坐到另一边——他的级别房间里排第三,但是那边就是市zhèngfǔ和凤凰科委的阵营了,他再坐过去就太不知礼数,挑衅的味道也太浓了。 不过恰恰是这种时候,张爱国和肖睦睦开始相互推让了,两人都是副科,谁都有资格坐次席,而且身后又各有背景,代表了不同的zhèngfǔ势力。 其实张主任的胆子是比较大的,没进官场之前,偷鸡摸狗的事情就没少做过,又由于他有二叔张智慧罩着,眼里也没什么小干部——张家三兄弟里的长子,要不是他三叔在第三胎也生了一个小子,他就算张家的独苗了,他堂弟目前还在襁褓里包着呢。 要是换个人跟他争这个次席,张爱国还真的当仁不让了,本来嘛,凤凰人是来花钱的,而他又是代表着陈太忠来的,他还怕得谁来? 但是对肖睦睦,他是必须让一让的,肖科长背后的落宁市zhèngfǔ,在他眼里真的就是那么回事,然而——肖科长认识陈主任,这就是他让的理由。 若是肖睦睦是男人也就罢了,可她是女人,不但是女人,还是长得相当端庄的女人,张主任知道自家老板是什么样的德xìng,于是那个啥……大家都明白的,他就生出了一点小人之心,决定要尽量尊重她。 可是肖科长知道陈主任是何等大能的人物,虽然尤秘书长说,她是代表了市zhèngfǔ来的,但是她才不会这么认为,尤其是尤闰生不过也才是个副职,所以她一定要张主任往上坐。 2225章借势的技巧(下)两个副科相互谦让,别人看得就有点恼火了,房间里副厅正处副处都在场,你俩玩过家家无所谓,别不把我们这么多领导放在眼里成不成? 等了那么一会儿之后,贸易厅的办公室主任王敢终于忍不住了,说句良心话,他作为机关的正处,眼里连单仁义这企业的副厅都没有,再加上他是大厅长的人,跟贸易厅的几个副厅长说话都不是特别露怯,哪里容得了这俩副科得瑟? “女士优先,”王主任不动声sè地说话,“要我说啊,肖科长你就别谦虚了。” 换个场合,肖睦睦就真听他的了,但是这张爱国是陈太忠的体己人儿,她还真不敢这么顺水推舟,成主任和过书记是怎么对陈主任的,她看得一清二楚,心说你一个贸易厅的办公室主任,能强过那两位吗? 尤其是,她还有心巴结陈太忠,而这张主任也挺给她面子,话里话外透着点尊重——这尊重来自于哪些可能的误会,她心里也有数。 她还在谦让,但是张爱国却不肯让了,张主任很清楚,这种场合要是掉了链子,回去陈主任都得收拾自己,他太了解自家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护短,好面子。 要是出声劝说的是单仁义,那他不能反应太过,就算是落自厂办严主任出言,也远远地要好过王主任——本来这谈判就没你贸易厅什么事儿,你蹭着吃饭也就算了,现在大家还没就坐呢,你倒端出一副主人的架子,谁的裤裆破了,露出你来了? 反正我给过肖睦睦面子了,于是下一刻,他顺水推舟就坐到了次席,只当没听到王主任的话了,“算了,肖科长你也坐吧,咱俩再不坐,领导们就等得着急了。” 话是说得很恭敬,但是这行为就有点侮辱人了,你丫眼里要是有这些领导们,至于连王主任的话都不听吗? 王敢见这家伙如此放肆,居然敢**裸地打自己的脸,登时就挂不住了,眼睛微微一眯,才说要筹措着说几句绵里藏针的话,狠狠地刺对方一下,不成想单仁义混若不觉地将菜谱递了过来,笑眯眯地发话了,“王主任,你常来这种地方,你点菜吧。” 这就是单总给王敢台阶下了,严主任见状,也跟着笑嘻嘻地凑热闹,“那是,我们常年在落自,进城的时候不多。” 王主任不动声sè地接过菜谱,开始端详了起来,停了大概十来秒钟的模样,开始点菜,听声音和语气,好像是没什么不妥当的。 不过单仁义可不这么想,他知道这个王敢看起来文质彬彬,做事也八面玲珑,其实心眼小得很,尤其是在贸易厅里跟了大厅长之后,自视奇高。 但是单总不打算让他这么简单地发火,因为这么个小触点,可能引发的力道不会很大,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意义,心说我先把这火苗子压一压,以王敢这家伙的心眼,这口气憋在肚里,只会更难受。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做出来的举动,看起来偏偏是向王主任示好,化解尴尬的意——丫就一小副科,王主任,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要不说这官场里的人,心复杂呢?有些事情背后的用意,眼见也不为实。 肖睦睦却是也被张爱国的行为吓了一跳,她见识虽然不算多,但是女人天生都是很敏感的,于是一下就猜出来了,这是张主任有意给王主任难堪呢。 不愧是对他负责的人啊,肖科长心里暗暗感慨,连这份跋扈和嚣张,都学了一个十足十,人家的底气,还真不是吹出来的……有了这么一个小过节,不知不觉间,桌上就分了阵营了,按说张爱国是该一个人力挑群雄的,可是现在,应急办的副主任科员,也被其他人划到了凤凰人的行列里了。 酒桌上,按惯例是“不谈公事儿”的,酒菜上来之后就是大家拼酒了,王敢是再没跟张爱国说话的心了,喝酒更是免了,倒是单总和严主任,频频端杯,冲张主任敬酒。 当然,他们也向肖睦睦敬酒,但是很遗憾,肖科长不怎么能喝酒——最起码据她自己说是不能喝酒,那么大家的主攻方向,就是张主任了。 按说张爱国也是酒jīng考验,酒量还是相当不错的,遗憾的是双拳难敌四手,敬他酒的可不止是单总和严主任,还有落自的司机,科技厅的司机人家开公车出任务,自然不会喝酒。 张主任有心不喝吧,一旁单总和严主任要鼓动,说是要一视同仁啦之类的,他又不好撕破脸,说你个小小的司机不配跟我喝。 所以时间不长,张爱国喝得就有点高了,偏偏这个时候,王敢开始发力了,要跟肖睦睦喝酒——要说人要记恨起人来,那根刺儿是真的太难去除了。 单总和严主任那也是眼里不揉沙子的,猜出了他的心,于是就暂时放下张爱国,主攻肖睦睦,肖科长有心拒绝吧,问题人家全是领导,到最后单总更是发问,“要不要我给尤老板打个电话?小肖你得把我们协调好啊……是不是该敬张主任一杯啊?” 肖睦睦肯定不会主动去敬张爱国的,一来二去她就也喝了不少,到最后王主任又端着杯子上来了,肖睦睦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坐都快坐不住了。 这个时候,张主任就不能坐视了,没办法,他还不知道自己老板跟这女人的关系呢,可是眼下不帮着挡一下酒,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他就端起肖科长的酒杯,将酒倒进自己的杯中,“我来帮她挡几杯,该喝几个?王主任你指示吧。” “我哪里敢指示你?”王敢对着他冷笑,刻薄的话终于出口,“不过小张你要帮美女出头,那就是一杯换两杯,有没有这点酒量?” 张爱国还有得选择吗?显然没有了——不过还好,他二叔就是酒缸里泡出来的,懂得不少喝酒的法门,于是他喝一阵,就借口去卫生间吐一阵,倒也没失了面子。 直到大家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单仁义借着点酒劲儿,开始叫苦了,说是厂里难啊,你们凤凰科委有点为富不仁啊,就不能手指头再漏一漏? 张主任就只装听不到了,可是王敢心里那根刺,不是喝两杯酒就能解决的,更何况这厮喝得多却是没倒了,他没达到目标。 于是他就伪作不知讶然发问,接着又冷哼一声,“五百万控股落自?小张我不是说你们凤凰科委,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天涯省的名牌再不值钱,也不能当破烂卖。” 张爱国也猜到了,这家伙憋了一肚子火——毕竟除了帮肖科长挡酒,两人就没单独喝过,见他发难,就是微微一笑,也不回答。 这是某人为贸易厅帮落自出头找借口呢,张主任酒醉心明,虽然他很想痛斥对方一顿,却硬生生地压住了这股yù望——跟我谈事儿的是落自,我吃撑着了去理你? “肖科长,你们市里也是这个意?”王敢见这厮不接招,就去为难肖睦睦。 肖睦睦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了,不过她心里也有底线,知道此事不是她掺乎得起的,又隐约觉得这个王敢说话带一点目的,于是勉强笑一笑,“市里只是撮合……王主任,咱们刚才说了,酒桌上不谈公事。” 她的话说得挺婉转,可是给王主任看,这个小肖屁股坐得不正,居然不帮落自说话,于是冷笑一声,“好,那就喝酒,我再跟你喝十个……这次不许别人挡酒。” “喝好就行了,”张爱国终于憋不住了,心说你个正处真是没个正处的样子,不成想王主任的脸刷地一沉,“你们凤凰人还没收购了落自呢,别在我跟前张牙舞爪的,成不?” 谈不拢就不谈,关你屁事!张爱国真想拍桌子这么怒吼一声,不过他知道对方的目的,就是激怒自己,说不得冷冷一笑,站起了身子,“单总,我喝好了,要走了。” 一边说,他一边低头看一眼肖睦睦,“肖科长,一起走吧?正好送你回家。” 肖科长早就不想呆着了,听他这么说,忙不迭地起身,却是由于动作有点大,身子微微地晃了两晃,赶紧扶住桌子才站稳。 见两人和司机就这么离开,单总的嘴角抽动两下,狠狠地一拍桌子,侧头看一眼王敢,“王主任你看到了吧?凤凰人就是这鸟样。” 这把火都不用他烧,王主任没达到目的,本来就恼火到不行了,不过他是心里做事的主儿,所以只是冷哼一声,“五百万收购落自?做梦去吧!” 张主任跟肖科长走出大厅,正等着司机将车开到引道上来,不成想一阵凉风吹过,肖睦睦再也忍受不了,紧走两步到了门边,扶着墙“哇哇”地大吐了起来。 张爱国犹豫一下,还是走到她身边,抬手去拍她的背脊,“真对不住了,今天让你喝了这么多……回头我一定向陈主任反应。” 肖科长吐得天昏地暗,偏偏脑子里还挺清醒:张主任作为他的跟班,都这么强势,而且看起来,还打心眼里敬重和忌惮他…… 2226命案2227伸援手(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26章命案张爱国琢磨半天,最终还是没敢问肖睦睦跟自家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因为他每次有意无意提起陈太忠的时候,肖科长总是对这个话题视而不见——她不知道该怎样准确定义两人的关系,也就顾左右而言他了。 而张主任也明白,自己的好奇心不能太强,老板愿意让你知道的,那迟早能知道,而且,他很快就有知道的机会了,在送了肖睦睦回家,他回到酒店的时候是九点出头,正好来得及向领导汇报今天的工作。 不过电话那头,陈主任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直到听到肖睦睦三个字,才讶然出声,“肖睦睦?她……不是应急办的吗?” 果然如此!张爱国心说今天我可算是做对了,于是又将事情原原委委地说下去,一直说到最后,“我感觉这个王敢……可能会用贸易厅的名头,出来捣乱。” “找死的话,跳崖更方便一点,何必出来找虐呢?”陈太忠冷哼一声,“那样,起码他还有获得武功秘笈的机会……不用理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出了事儿有我。” “这个人肚量很小,今天死活是不理我,逮着肖科长是一个劲儿地欺负,”张爱国补充解释一下,提示领导不可轻敌,“而且他总想把事儿揽到他身上,我感觉这个人做事儿yīn得很。” 你不要总跟我提肖睦睦成不成?陈太忠何许人也,只从张爱国口述的过程当中就明白了,这小子八成是把一些事情想歪了,如若不然,也不会再三强调肖科长立场公允,而他张某人也见不得别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陈主任真的有心声明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这声明不声明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这种背黑锅的事情,他也不是遭遇第一次了,正经是如此一来,没准能干扰到落宁市zhèngfǔ的一些决策——得了,为了大我,哥们儿就牺牲一下小我吧。 “yīn人我见得多了,还怕多见一个?”做出决定之后,他收回心,专心解答自己通讯员的疑问,“让他使出来……算了,我找人想一想办法吧。” 搁给陈太忠以前的脾气,才不怕对方yīn人,正经是别人下yīn手之后,他占据了道德的上风,就好做出针对xìng的报复了——以德服人陈太忠嘛。 可是前两天吃董祥麟yīn了一把之后,他就发现,有时候也不能小看别人的智商,没错,他是有仙力护身不虞怎么吃亏,但是姓董的在打砸事件发生后做出的反应,也让他颇有点意外——敢情帽子是可以这么扣的。 当然,他也不怕别人扣帽子,但是此事提醒他,体制里面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对体制吃得透的人、没命琢磨漏子的主儿也太多了,别说只单玩官场这一套,就算加上仙力,他也难免时不时遇到被田立平打电话骂的结果。 所以他决定联系一下成克己,咱也不后发制人了,直接把矛盾扼杀在萌芽状态当中吧。 搁了电话之后,陈太忠看一眼面前的蒙晓艳,又瞥一眼旁边的张馨,勉力笑一笑,“科委的事儿,外地收购个企业遇到点麻烦……这个韦妆诗,我没见过她。” “袁珏的老婆李冬梅从欧洲回来之后,专门去找过他,”蒙校长觉得自己也挺无辜的,她可没想到会被扯进这种事情里来,“还说再敢传他老公的谣言,你不会放过她。” 这韦妆诗就是李冬梅所在学校门口小卖部的业主,跟落选的保洁工冯宝宝是表姐妹,自打袁主任去欧洲就职之后,学校里有传言说,李某某的爱人在巴黎不知道洁身自好,整rì里花天酒地,那个家庭啥啥的……似乎挺危险。 这是凤凰市驻欧办成立以后,面对的第一桩严重影响单位形象的事情,陈大老板自然记得,为此李老师还专门千里迢迢到巴黎探夫,那诚心比孟姜女也不遑多让了。 而这谣言,据说就是出于韦妆诗之口,冯宝宝在里面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大家不得而知……或者有或者没有,谁说得清楚呢? 反正自打李冬梅从巴黎回来之后,就找上了商店小业主的门儿,不过很遗憾,袁主任的配偶也不是悍妇,对吵了几句,发现自己无凭无据地上门,只是自取其辱。 韦妆诗又黑又胖,足有二百斤挂零,腿比号称粗腿的冯宝宝都粗多了,素质低下嗓门又大,无数污言秽语说出来,李老师真是难以抵挡,说不得就丢个原子弹出来——我家老袁跟陈太忠混的,你小心了啊~这话的威慑力,是足够了,学生们里面也有不学好混社会的,什么“白头翁”啦“七金刚”啦的,能搭上董毅这种“四小义”线儿的,那就是大拿里的大拿了,十七、铁手和马疯子,那就是传说级别的了。 而五毒书记,那属于传说中的传说,所以李冬梅这话一放出来,韦妆诗登时哑火,嘴里嘟囔着说就算陈太忠也要讲理什么的,转身躲进房间去了。 这个韦妆诗,今天早晨被发现死在小卖部里,全身**头上一个大洞,是被钝器砸出来的,而小铺子被席卷一空,现场一片狼藉。 这就是天大的事儿了,jǐng方接到报jǐng之后,马上赶到小店隔离现场,可发现这桩惨案的时候,正是学生们上学高峰,这消息已经在学校里不胫而走,不多时都传到了校外。 手段很残忍,影响很恶劣!王宏伟拍案而起,要求市局组织专案组尽快破案,于是jǐng方开足马力调查起来。 等下午时分,有人就了解到,学校的李冬梅李老师,在前不久跟韦妆诗起过一些争执,而调查显示——关于袁珏的谣言,确实出自于女店主之口。 李冬梅在学校接受了jǐng方的调查,当然,她承认双方起过争执,但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可是jǐng方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李老师曾经用陈太忠的名字威胁过韦妆诗。 反正这排查就是大海捞针,再微小的细节也不能放过,于是,顺着袁珏这条线,jǐng察们又找到蒙晓艳,想了解一下袁主任的品xìng。 “真是莫名其妙,”蒙校长想起此事就恼火,一边说一边悻悻地看着陈太忠,“居然找我来问这种事儿,好像我跟袁珏有什么关系似的。” “哼,他们是怀疑我呢,”陈太忠哼一声,语气很是不满意,“只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不敢来sāo扰我而已。” “唉,”蒙晓艳听得也叹口气,她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而且她非常肯定,太忠做得出来这种事,但是这件事儿……绝对不会是太忠做的,只不过,“你现在被人妖魔化得厉害,别人才会有这种猜测。” “纯粹闲得蛋疼嘛,”陈太忠无奈地撇一撇嘴,一个晚上就躺着中枪两次,一为肖睦睦一为韦妆诗,哥们儿是招谁惹谁了? “这流窜作案的可能xìng很大,钝器击打头部杀人,这种方式杀人效率很高,比绳子和刀都厉害,一锤子下去,再硬的脑壳,不死也得晕过去,立竿见影。” 他跟jǐng察接触得太多了,所以对这些比较内幕的东西,是相当了解的,“尤其对上这个二百多斤的韦……韦什么?非常管用,一般人不会掌握这些东西。” “问题是,你也不是一般人,”蒙晓艳一边笑,一边轻抚她手上的翠心戒指,一般人能做出这么神奇的东西来吗? “他们总要讲理的吧?”张馨柔声发话,她来凤凰,是因为从青旺扫墓回来,再加上科委最近跟移动公司连着签了几个单子,所以她过来看一看,眼下就是住在丁小宁的京华酒店。 “无所谓了,”陈太忠翻一翻眼皮,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人,他身上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点小误会根本不算回事儿,他只是有点郁闷,“我就不知道,啥时候我的名声这么差了。” “你不是发誓不做好事吗?”蒙晓艳听他这么说,直笑得娇躯乱颤,胸前那两团硕大的凶器也在一抖一抖,“那名声差一点也正常了。” “欠收拾不是?”陈太忠脸一沉,站起来拖着她就向卧室走去,还不忘记回头看张馨一眼,“等她最舒服的时候,帮我挠她的胳肢窝。” “哈哈,不敢了,我真不敢了,”蒙校长一听这话,就已经笑得无法自制了,语无伦次地乱叫着,“我说,咱们去阳光小区,去那儿,今天你该去那儿啊。” 陈某人这些rì子是越发地荒唐了,而且开发出来不少助兴的新玩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这个弱点被陈某人发现了,每次那啥的时候挠她的痒痒,完事儿后她简直就跟死过一次一般,jīng疲力竭全身酸软却又痛快异常。 “嗯,好吧,”陈太忠点点头,又看一眼时间,“呀,九点半了,你联系一下小宁,一起回去,我给人打个电话。” 他还惦记着给成克己打电话,先发制人呢。 2227章伸援手成克己果然还没有休息,他身边静悄悄的,不过听起来说话的时候舌头比较大,估计是喝了不少,“贸易厅办公室主任王敢?让我想一想……嗯,有印象,那人yīn森森的,不好打交道。” “不跟他打交道,能不能恶心他一下?”陈太忠哼一声,将此人试图插手疾风收购落自的事情说了一遍,强调就是给他找点事,令其分心不得。 “这可有点麻烦,我们这儿的贸易厅算财税系统,是常务副分管的,”成主任叹口气,这个要求显然很让他挠头,“不好下手……我说陈主任,你非要买这么个破厂子干什么?” “我也不是一定要买,主要是那家伙太混蛋,”陈太忠哼一声,“对我的人挑鼻子捏眼,还灌肖睦睦喝酒,你说素波的市属企业,关他贸易厅什么事儿?” “这是有点欺人太甚,”成克己对收购落自不感兴趣,但是听他说了此人行径,也是有点恼火,作为一个曾经的衙内,他很讲究打人不打脸这些注意事项,而且他也很懂得附和别人,“你们凤凰是来落宁花钱的,他怎么能这样呢?” 不过下一刻,他就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住了,于是yín荡地笑一声,“咳咳,肖睦睦……原来是肖睦睦啊,我说你这么大的火气呢,我找人给他传个话,让他规矩点。” “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陈太忠苦笑一声,“那算了,我再找别人想办法吧。” 反正在落宁受煎熬的,是张爱国而不是他,要不说有时候手底下有两个人可以指派,是件幸福的事儿呢?他并不能保证,要是自己在天涯遭遇了类似的事情之后,会不会再度暴走。 于是,陈某人挂了电话之后,身心愉悦地上了别墅的二楼……第二天一大早,他又从众多粉弯雪股中醒来,例行地晨练一番之后,吃了早餐开车直奔科委,不多时,张馨也打个车到了。 这种场合里,陈太忠还是比较注意形象的,虽然很多人在猜测,这个美貌的张经理会跟陈主任有什么瓜葛,但他还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跟她在一起。 所以他索xìng跑到了科委大厦去看工程进度,十七层的大厦早就封顶,连外墙装修都差不多了,楼内正在进行紧张的管线铺设、木工等工作,忙碌异常,据说两个月之内能完成楼层吊顶的封顶,再有最多一个月的设备试运行调试,七月初可以交付使用。 纯良和我的办公室在十六层,其他副职的办公室在十五层和十四层!陈太忠一时兴起,跑到自己六层的办公室去看一看,却不小心看到里间的墙角处有湿痕,并且sāo味惊人,一时间大怒,“这这……这都是哪那些工程队在施工?” 里的临时厕所在七层,从这里跑下去上厕所确实不太方便,但是这不是随地大小便的理由!陈某人正在暴走,冷不丁接到一个电话,却是张梅打过来的。 张jǐng官前一段时间暗示过某人两次,不过陈太忠真是忙得不克分身,又生恐同一栋楼内的吴言发现,还琢磨着她庞忠则的老婆,老庞没准时不时地还要用一用……估计不能专门给我留着吧? 但是她又主动打电话过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由于楼道内还没做无线覆盖,信号不是很好,于是他先压了电话,下楼之后又回拨了过去。 这次张梅就开门见山地发话了,说是庞忠则的弟弟在红山装饰城有点关系,想开个IP超市——那里不但有装饰城,还紧邻两个城中村,流动人口极多,想来买卖是不错的。 “除了素波,其他市还没开试点呢,”陈太忠琢磨一下,觉得此事也不是很难办,“这样,正好素波移动的数据部经理张馨过来了,你打个电话联系她,让她带你去见市移动廖总,我给你她的电话号码,就说是我让你找她的……” 接待张馨的是李健,李主任的忽悠水平,那是陈太忠都叹服的,张主任也被他忽悠得有点晕乎,猛地接到张梅的电话,忙不迭起身告辞,“要去市移动办点事儿。” “怎么这就走了呢?”李主任盛情挽留,“我联系一下许主任或者陈主任,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你们可是上帝来的。” “不吃了,回头去素波吧,我接待你,”张经理微微一笑,转身离开,那修长的身材迷人的少妇风韵,看得李主任都是一愣神……市移动廖总对在凤凰开试点表示支持,而且他也见过张馨不止一次,知道素波的数据业务是得到了总公司的肯定,并且这个IP超市的经验,正在向全国推广。 所以他叫来了凤凰分公司数据部的王经理旁听,一边要小王多学习素波经验,一边向张梅了解开店的准备——换个人来申请开IP超市的话,廖总肯定是推给小王接待了,不过张梅身着jǐng服,又是跟着素波张经理来的,他就愿意多问两句。 王经理也做过IP超市的调查,对这一桩新鲜事物很感兴趣,尤其是今年他的数据部也有任务压力,于是事情很快就谈妥了,然而紧接着,一个要点摆在了大家面前:超市可以开,但是这设备款……谁出? 张馨在素波开IP超市的钱,虽然是走了市移动,但其实是省移动拨下来的专款,为此,省移动数据部的翟总分润走了不少她的功劳,现在别的移动公司一说,就说翟经理领导有方,天南的数据业务搞得很有特点,其次才说素波的张经理。 这个被抢功,搁给陈太忠或者会有点恼火,但是对张经理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她主持数据部工作的时候,才是个副科——还是临时提拔起来的,实在拿不出手。 而翟总领受这个功劳,就更有利于天南移动在兄弟单位中树立榜样,再说人家翟总也是支持了她的工作,而且她又因为这个成绩,被破格提拔为正科了,她还能有什么怨言? 反正张沛林做一天老总,必定就会罩她一天,若不是张总授意,就凭一个主持工作的副科,就算她发现了商机,但是别人会怎么对待,那还是两说呢。 凤凰移动当然也不想自己出设备款,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形成惯例之后,这钱以后就都得凤凰移动出了。 然而令王经理沮丧的是,他才去过省移动的数据部,想翟总要钱,翟总根本不希的见他,直接打发了人告诉他,下面地市的IP超市设备,目前不在考虑中,你回去等省里的消息吧。 其他地市反馈过来的,差不多也是同样的信息,说到这里,王经理可怜兮兮地看着廖总,“要不这个试点的钱,咱们分公司出了?” “放着真佛不知道拜,”廖总不满意地看他一眼,又转头笑吟吟地看着张馨,他可是听说了,这张经理是深得张沛林青睐的,“小张,你看……你能不能帮着跟翟总说一声?” “这个嘛……”张馨听得微微咬一咬嘴唇,省移动有些资金没到位,她是知道的,但是这么出面帮凤凰,她的手伸得就算有点长了,其实廖总你找一下陈太忠,什么事儿不好商量? 然而,侧头看一眼张梅之后,她犹豫一下,最终点点头,“廖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试一试吧,不过我有个小要求,万一事情成了,我朋友在的地方,不能出现别人的恶xìng竞争。” 这一点张馨也是深有体会的,开一个IP超市真的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无非租个房子交点押金,而素波的IP超市发展到现在,不过才四个月,撇开chūn节这段时间就更短了。 但饶是如此,素波已经出现了恶xìng竞争的苗头,尤其是她作为审批的一把手,总是要收到这样那样的人打的招呼,而具体负责实地考察和审批的,又是邓总以前的司机——这司机原本是编外的,现在是正式工了,他跟张馨申请一些关照,张经理也不能完全无视。 “那还用说,实在不行,张小姐可以穿着jǐng服去撵走他们,”廖总哈哈地笑了起来,接着面容微微一整,“这点小事,绝对没有问题……小王你记在本子上。” 张梅却是有点奇怪,这个素波移动公司的女人为什么会这么卖力帮自己——帮着凤凰跟省公司要钱,这难度可是不低,于是出门之际轻声谢她,“真的谢谢你了,张经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张馨不动声sè地回答,下一刻,她看到对方脸上明显地有点不解,不知怎的,登时生出一股恶作剧的心,于是微微一笑,“跟我一起去素波吧?叫上太忠?” 她跟陈太忠的私情,并没有传到圈子外面——撇清还来不及呢,所以这个叫张梅的女人一给她打电话,她心里就生出了点猜测,待到一见面,发现这是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她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张梅听得却是一愣,她跟陈太忠的私情更隐秘了,只被雷蕾撞到过一次,听这女人这么说,脸sè登时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陈主任……跟你说了什么?” 2228-2229上个厕所 《ID小说网-hui2d.com》2228章上个厕所(上)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嘛,张馨终于发现,自己有鄙视别人的资格了,于是冲张梅微微一笑,“太忠什么都没跟我说,但是她让你来找我,那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一时间,张jǐng官臊得有点无地自容,可是偏偏地,心里却又有一点莫名的喜悦,犹豫一下方始鼓起勇气发问,“那……你跟他?” “我跟他的关系,跟你和他的关系一样,”张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点,只是她脸颊那一抹微微的红晕,出卖了她的心情,从小到大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面前,坦坦荡荡地说出来这样的话,要不说人一旦走上歧途,堕落会很快的。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张梅见她一副淡然的神情,心中登时生出了一些不满,你抢了我的罗伯特.金凯,还来我面前炫耀?她本就是那种外表文弱内心不服输的女人,就鼓起勇气发问了,“要不要跟雷蕾姐打个招呼?” “哈,你还认识雷蕾?”张馨感觉到了她的执拗,于是微笑了起来,“招呼打不打吧,去了素波再说……你还认识谁?” 这个问题其实是比较禁忌的,换了刘望男来,绝对不会这么问,但是以软弱著称的张经理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比自己还软的——还是穿着jǐng服的这种,就真的按捺不住了,而且她看得出来,这女jǐng察是已婚的。 我还认识谁?张梅听到对方见多识广,就禁不住生出点自卑,不过下一刻,她发现张经理对自己的jǐng服似乎有点兴趣,于是就转移话题,“我这身制服,是太忠帮我弄到的……” 难得的,陈太忠的女人里最柔弱的两个,居然为一点莫名其妙的事情,展开了一场唇枪舌战,可见这天底下的事情,真的是没有一定之规。 不过严格说起来,张经理的战力,要略略逊sè于一点张jǐng官,总算是张jǐng官知道,自己有求于对方,后来又发现,张经理这人的战斗力,其实无限接近于零,一时间她就心生不忍——姐姐我不欺负你! 所以,十来分钟之后,两人罢斗,分别给陈太忠拨了电话,说是要去素波了,问他是不是一起去。 你俩……一起去?陈太忠听得这事儿还真有点邪行,他正在跟戏曼丽商量,王伟新下发下来的希望工程的筹款,科委这边该怎么回应。 按说,就是王市长再长一个胆子,也不敢来科委打秋风,但是这是省里发起的活动,陈省长主抓,然后分派到各地市机关,凤凰教委主任钱自坚根本连面儿都不敢露,最后还是王伟新亲自打了电话,要许纯良去他的办公室取文件。 许主任对这种事儿也不上心,回到院里,一眼看到了刚泊好车的戏曼丽,说不得一抬手就将戏主任招呼了过来,“戏主任,这是市里的文件,你搞工会的,在职工里做个调查。” 戏主任一看文件内容,有点傻眼,说白了,这就是希望工程跟各机关单位化缘呢,不过这次的指标落到个人头上了,是个得罪人的活儿,“许主任,关于这个调查……我想先跟陈主任沟通一下。” “去吧,”许纯良点点头,这也是他常遇到的问题了,陈太忠当初撒手撒得太痛快,搞得现在大家想找陈主任商量什么事儿,不管有没有必要,都要先请示许主任,以免发生什么误解——你们哥俩啥都好说,但是我们身板小,就只能按程序来了。 陈太忠才从科委大厦的工地回来,觉得这事找上自己还真有点冤枉,“戏主任,那个啥……希望工程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哦,原来是咱科委没有分管的领导啊……没分管领导也好说,那你找许老板,找我没用,他一言九鼎,我都是被边缘化了,在他面前连气儿都不敢大声出。” “我觉得统一一下标准很有必要,处级领导、科级领导、普通职工都该出多少钱,”戏曼丽盯着他,女人们一般不叫真,叫起真来就是要人命,不过,戏主任有要陈主任命的理由,“教委那儿你熟,太忠主任你不发话,我们真的无所适从。” “呀,会用成语了你,”陈太忠气得好悬没吐出一口血来,戏主任以前就会用成语,但是他不这么说,不足以表达无奈,“要说我的意,点对点可以,像建个什么‘科技小学’之类的就不错,其他免谈。” “一对一帮扶行不行,一个领导对一个学生?”戏主任认可他这话,这年头捐款拿出去,下落还真不好说,以陈主任的能力,倒是能查一查账,然而这也不现实,真要那么做了,往小里说是对兄弟单位的不信任,往大里说是不信任组织,没有大局感。 也就是你,会在意这点小钱的去向了!陈主任觉得戏曼丽眼界有点不够,那不是故意得罪人吗?不过转念一想,她这么叫真也有道理,咱科委不能任由人摆布不是? 这两种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他正琢磨该怎么表达一下,正好此时来了电话,他拎着手机转身就走,“反正戏主任你安排吧,我服从组织的决定。” 等他听说,张馨和张梅在一起,要邀请他去素波,他犹豫一下,终究是点点头答应了,“正好开车捎上你俩,不过去了那儿,我还有点别的事儿。” 三人在科委汇合肯定不合适,陈太忠将车停在离高速引道不远的地方,不多时,张馨两人打个车过来,也不说什么直接上了高速,不过这个时候,就是中午十一点半的饭点儿了。 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前面出现个服务区,陈太忠犹豫一下发问了,“你俩饿不饿,要不要进服务区吃点东西?” “算了,里面人太杂,”这是张梅的回答,张馨的回答又略略有点不同,“服务区里面的饭菜,很糟糕的,贵不说,关键是味道不好,也就是接点水泡个方便面还行。” “垄断的买卖,就是这样了,”陈太忠笑一笑,他对饭菜并不是很挑剔,不过既然这俩不想进去,他也就懒得再进,风驰电掣地开过了这个服务站。 不成想才错过口,张梅就轻轻地“哎呀”了一声,张馨奇怪地看她一眼,她的脸微微一红,“忘了进去方便一下了。” 张jǐng官在车管所是管号牌的,每天坐在库房那里,等人过来领车牌就行了,这工作原本就很轻松了,又由于她是正式工,大部分时候的工作是由库房里另一个协jǐng来完成的。 所以她上班的时候,主要就是在喝茶看报纸打毛衣,甚至库房门口的小屋里,还有一个十八吋的彩电,接了卫星电视……她今天喝的茶有点多。 “哎呀,我也有一点……那个,”张馨听得也是一皱眉,人就是这样,别人不说也就罢了,一说起来什么事儿,注意力一转移,就发现自己也有类似的需求。 “那个啥……怎么不早说呢?”陈太忠听到她俩这么说,只能苦笑一声,“我说宝贝儿们,高速上不能掉头啊。” “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俩下去吧,”张馨的脸登时就泛起了一酡粉红,“你……你帮我俩挡着。” 嗯?陈太忠正琢磨着,自己是该面向车道挡着,还是说用宽广的背脊挡住过往的司机,自己饱一饱眼福的时候,张梅发话了,“这是高速,又不是一级,找不到比较隐蔽的地方,旁边有隔离栏呢。” 她不愧是做交jǐng的,一语中的。 “那你快点开吧,”张馨看一眼陈太忠,“出了高速,尽快找个地方……唉,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进那个服务区了。” “其实……”陈太忠想说,其实这隔离栏也有低的地方,跨过去就完了,不成想张梅又接口了,“那就开快一点吧,从这儿到素波都不会有服务区了。” 她是最着急的,张馨没有生育过,不是很清楚生育过的女人,而张jǐng官生有一子,生育过的很多女人受到分娩的影响,不太能憋得住尿,更别说女人的尿道,原本就比男人短很多。 接下来,陈太忠把车开得都快飞起来了,用半个小时就赶到了素波,选了一个最近的口下高速,引道上开了没多远,发现边的草丛里有个大院,里面建着一座规规矩矩的火柴盒一般的四层楼,一看就知道是机关单位。 “就这儿吧,”陈太忠停下了车,看一眼后座上的两个美女,心说张梅是穿了jǐng察衣服的,进去借厕所用一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然而,事实证明他是想错了,这俩一进去之后,就再没有出来,陈某人知道,女人有的时候方便比较麻烦,可是……这都十分钟了啊。 他的车离得这个大院其实不远,离大院门口的车道就是五、六米,刚刚地躲在边的灌木和树的后面,用意无非是适度地遮人耳目,那三层楼以上若是有人看过来,都能看到灰sè的轿车。 又等了三、四分钟,还不见人出来,陈太忠这下坐不住了,推开车门下车,打开天眼向里头看去,发现一间房子里,张梅和张馨坐在椅子上,被七八个人围着。 2229章上个厕所(下)“这漂亮女人就是事儿多,连上个厕所都有麻烦,”陈太忠恼了,发动林肯车,直接将车驶到大门口,然后把钥匙下车,他堵别人大门也不是第一次了。 刚进院门,看到楼门口挂着“素波三号气象观测站”的牌子,他正琢磨这是个什么级别的单位,一边门房里走出来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发问了,“你是干什么的?” 这俩一个年纪大一点,另一个却是很年轻,二十五六的模样,膀大腰圆眉宇间带着煞气,不过,看到门口停下的是一辆林肯车,言语倒也没有太过激烈。 “刚才我有两个朋友进来上厕所,”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回答,“这半天没出来了,我就进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两个女人?”煞气壮汉的眉头微微一皱,又看一眼门口的林肯车,见他点头,转身就向大楼内走去,“你跟我来吧。” 这是气象站吗?陈太忠跟在他背后,心里却是暗暗地琢磨,这院子挺大挺整洁却没几个人,那楼建得也有些年头了,该不会挂羊头卖狗肉……是军方的什么机构吧? 走进那间屋子之后,屋里七八个人,正或坐或站围着张馨和张梅,其中几个年轻人,看起来还是流里流气的,有点像混混。 她俩对面是一张茶几,茶几后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看到又进来了一个外人,其中一个中年黑脸膛发话了,“这是谁啊?” “他们三个一起的,”煞气壮汉一指两女,又手指一下门口方向,“这个人……开了一辆灰sè林肯车,天B牌子的。” “麻烦你表明一下身份,”中年人听说林肯车三个字,注意力似乎就略略地放松了一些,一边上下打量陈太忠,一边沉声发话。 陈太忠才懒得理他,要我表明身份,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于是侧头看一眼张馨和张梅,“去方便了吗?” “嗯,”张梅点点头,张馨却是不做声,脸上微微泛起一酡粉红,当着人被问起这个问题,她觉得有点害臊。 “那走吧,”陈太忠一转身就要向外走,不成想煞气壮汉胳膊一伸,拦住了他,“我们头儿问你话呢。” 陈主任一见这人连自己也想拦,禁不住脸一沉,“拿开你的手,听见没有?” “闯进别人的院子还有理了?”那壮汉被他呵斥得微微一怔,接着就恼羞成怒,抬手去推他的胸口,不成想被对方狠狠一掌打开,那力道是如此之大,直带得他身子都狠狠一侧。 这都是陈太忠没怎么出大力,自打进了这个院子,他总觉得这儿透着几分诡异,想到这里可能是隐藏的军方的机构,他不想多事。 “呦喝,敢在这儿打人?”果不其然,其他人一看不干了,手一伸,就从沙发边儿、柜子后之类的地方摸出了jǐng棍,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 “张梅,你表明一下身份,”陈太忠淡淡地发话了,张jǐng官穿的jǐng服上面连jǐng号都有,一查就能查到,没法保密,当然,他让她表明身份还有另一重意,“他们要敢动手,就算袭jǐng了,我就要……见义勇为。” “jǐng察也要听领导的,”中年黑脸膛不屑地哼一声,看着转过身来的他,“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表明你的身份。” “你算什么玩意儿?高胜利见了我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陈太忠脸一沉,抬手一指对方,“你……表明你的身份,要不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高胜利?”中年人听到这话,明显地愣了一下,他旁边戴眼镜的男人咦了一声,轻声嘀咕一句,“高省长……好像也是分管信访工作的。” “高胜利分管信访?”陈太忠听得也是一愣,接着哭笑不得地摇一摇头,他隐约猜到这帮人是什么数了,然而,他抬出高省长来,却不是因为信访工作,“人家也分管气象局呢,什么玩意儿嘛,你们不知道这栋楼是干什么用的?” “看起来……好像是个误会,”中年黑脸膛苦笑一声,对方不但开了林肯车,口气也大得惊人,而且说话做事,隐隐有点领导的做派——有这么年轻的领导吗? 不过,他还是要坚持他的主张,“把你的证件拿给我看一下就完了嘛,我这出任务呢,你体谅一下。” “先拿你的证件来,”陈太忠摇摇头,才不肯答应对方,他冷笑一声,“不就是一帮截访的吗?我们进来上个厕所都不行?” 这是遇上明白人了!中年黑脸膛翻一翻眼皮,“大中午的,你们不吃饭,跑进来上厕所,其中还有一个是jǐng察……你说能不让别人有点想法吗?” “你是真不打算给我看证件了?”陈太忠指一指对方,他心里也明白,办这种事儿的主儿,一般都不愿意表明身份,更别说这些人还可能不是体制内的人。 “行了,就是一场误会,”黑脸膛摆一摆手,吩咐一声,“你们走吧,大军出去把车号记一下,看这事儿闹得……” 你不满意?我还不满意呢!陈太忠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嘴里兀自发泄着怨气,“哼,我们不吃饭……她俩方便完了,你们吃了吗?” “这家伙的嘴,怎么这么恶毒……”身后,有人反应过来了……三人上车之后,直奔市区而去,车上张馨和张梅你一言我一语,才说清楚刚才遇到了什么事儿。 她俩进去的时候,说要借用厕所方便一下,门口的人犹豫一下点点头,接着就把人领进了屋里,一定要她俩交待,进来是想干什么。 就是借厕所啊,张馨和张梅这冤枉大了去啦,尤其是还有一点憋不住了,好说歹说,人家收了她俩的手机,才同意她们先去厕所,等从厕所出来,接着领进房间里调查。 “真是混蛋,”陈太忠听得恼怒无比,又不知道那帮人到底是不是截访的,琢磨一下就打个电话给高云风,问他这素波三号气象观测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云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打听一下,就将电话打了过来,合着这里真的是气候站,不过里面人员不多,就将其他房间包出去了。 这里是素波市区比较靠外的高速口,经过的人不多——若不是张梅着急解手,林肯车也不会从这儿下,而自打高速通了之后,气候站就把房间包给了两伙,一伙人是高速公巡jǐng,他们在这里休息,另一伙是挂了一个公司牌子,干的却是遣返上访人员的勾当。 “唉,看这厕所上得,”说完之后,张梅叹口气,“亏得是你进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问我们到几点呢,跟这些人就没道理可讲。” “估计是他们今天有大活儿,”陈太忠撇一撇嘴,又笑一笑,“真是成也jǐng服败也jǐng服,你不穿jǐng服,人家可能不会有什么关联想像,但是万一被人怀疑了,没有jǐng服的话,你以为……刚才你俩会有坐的资格吗?” 不止不会有坐的资格,可能还会有更残忍的事情,落到你们两个美女头上,他心里很清楚某些人的无法无天,不过这俩都是温室里的花朵,没经过什么风浪的,作为她俩的情人,他不想吓到她们——在我的呵护下,你俩开心地生活吧……到了素波,其实也不过才一点半,三人找个地方随便吃一点,陈太忠就站起身走人了,一直到下午五点,张馨打来了电话,“晚上有空吗,要不要跟张总一块坐一坐?” “这还真不好说,我正等着蒋老板接见呢,”陈太忠笑着回答,“迟一些再联系吧?” 他本来是不想找蒋世方的,但是既然跟着两女来了,下午打个电话问一声,结果蒋省长居然对凤凰科委收购落自有一点兴趣,要他来办公室细说一下。 约莫五点二十左右,一个小秘书过来,将他领进了省长办公室,蒋世方正在跟穆海波交待着什么,低声嘀咕两句之后,抬头看向他,“说吧,什么情况?” 听陈太忠介绍完落自的情况之后,蒋省长不满意地哼一声,“五百万……五百万都是给它面子了,贸易厅这是胡来嘛。” “是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却是不肯再说了,领导在表态,他说个什么? 可是他这个态度,让蒋省长有点不满意,心说你想求我帮忙,不张嘴怎么能行呢,于是就问他一句,“你一定要收购这个落自?” “也是在犹豫呢,不管从生产还是销售上讲,收购了它,能让疾风车有个大的飞跃,”陈太忠笑一笑,“我主要是觉得天涯贸易厅横插这么一杠子,有点过分。” “那行,这个忙我帮你了,不让贸易厅干涉,”蒋省长不动声sè地点点头,接着又是一笑,“不过我说小陈,你得快点去欧洲了吧?” 2230野火2231拖延(七千字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30章野火张馨在凤凰移动答应得比较痛快,但是事实上,她可没有说动张沛林的把握,所以才会有她拉着陈太忠来素波的行为。 当张经理正琢磨,太忠在蒋省长办公室干什么的时候,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好了,出来了,张沛林晚上有空没有?” 既然陈主任找,张总就算再忙,也得有空,而且,他并没有计较这个邀请是张馨转述的,“他找我会有什么事儿,小张你知道不?” “好像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说他快走了,想跟您坐一坐,”张经理这回答没错,凤凰IP超市的设备款,对王经理或者廖总是大事,但是在陈太忠和张沛林的谈话中,不会比酒桌上多加两道菜重要多少。 “他什么时候走?”张总一听就有点认真了,又问两句之后,知道还有几天小陈才走,就苦笑着表示自己不克分身,“今天早晨古局长的父亲过世了,晚上我得去那儿呆一阵,你跟小陈解释一下,换个时间……反正你先帮我好好招待着他。” 古局长是邮电管理局的局长,是张沛林的老上级,虽然张沛林现在是移动的老总,无须买他太多面子,但是官场上还是要讲究个人情往来的,而张总也不想给别人留下个“反脸无情”的印象——口碑不重要,可好口碑总比坏口碑强不是? 张馨一听老板这么吩咐,马上就给陈太忠打个电话,陈主任一听就有点扫兴,“唉,我还专门推了崔洪涛的邀请,老张这搞什么飞机嘛。” 今天他在蒋省长所在办公楼的下面,遇到了崔厅长,崔厅长也是来找省长汇报工作的,见到他之后聊了两句,还问他最近怎么不去交通宾馆了。 一个厅长对处长这么说话,其实就是的婉转邀请了,不过陈太忠表示自己乱七八糟的朋友太多,改rì得空的话,一定过去听崔厅长的教诲——他今天陪蒋省长吃饭的可能xìng极小,但是张沛林那边是板上钉钉的。 我哪里能教诲你呢?大家系统不相统属,都是朋友来的嘛,崔厅长笑眯眯地回答,临到离开的时候,还不忘问一句,素波出租车的GPS系统安装得怎么样了——姓陈的,过河拆桥可不是个好习惯。 不过,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那也不用说别的了,他要张馨来港湾碰头,“晚上就在那儿休息吧,我也懒得去军分区了。” 张梅一下午都是跟张馨在一起,张经理办公,她就坐在旁边休息室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杂志——反正她在车管所的库房工作,悠闲程度也跟这差不多。 张馨招呼她出来,下楼开上富康车走人,张jǐng官就有了一点讶异,一问才知道,合着张经理是不想开车走长途,而不是不会开车,也不是没车可开。 张梅也是有本儿的,在车管所上班之前,她没有考驾照,但是既然在车管所上班了,还愁搞个驾照?而且车管所别的东西不多,可练手的车到处都是。 其实,都有人主动借给她车练手——张jǐng官没啥权力,管着号牌发放,却做不了选号牌的主,不过这不要紧,关键是她知道库里还有些什么好号儿,这就是人情不是? 所以,一见比自己还要柔弱的张馨都有车开,她就微微有点艳羡,尤其是张经理不无得意地告诉她,太忠跟张沛林关系好,所以张总专门给我派了个车,维修费油费啥的都有报销,比私家车还方便。 这种小孩一般炫耀的心理,也只能出现在她们这些相对单纯的女人身上,紧接着,富康车过天南rì报社,张馨一个电话,把雷蕾也叫下来了。 雷蕾也开着她的车,张馨指着那白sè的捷达车,跟张梅低声嘀咕,“她这车是自费的,不过,是太忠给她买的……对了,他给你买了什么车?” “我在车管所上班,倒是不缺车,”张梅淡定地回答,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泛酸:你们……你们都有车,只有我,干干地拿一个驾驶本。 这攀比的心一上来,张jǐng官就有点进退失据了,尤其是晚上七点半的时候,田甜也到了港湾,懒洋洋地把手里的车钥匙向桌上一丢,“真讨厌,这外环高速修得,把大卡车都逼进城里了,那大车的远光一照,让人根本看不清!” 田甜也有车!这时候,张梅已经不在乎眼前这个女人是谁了,她琢磨的是:在座的五个人里,似乎……就是我没车? 这一刻,嫉妒心像沃土上的野草一般,疯狂地滋长着,而这草原在不久之后就进入了秋末冬初,一颗火星落下,引燃的熊熊野火直可燎原。 其他三个女人,已经习惯了一起打友谊赛,但是今天突兀地多出一个jǐng察,大家心里就多少要带出一点讶异和排斥来,总算还好,陈太忠将酒菜设在了总统套的会室。 总统套一共串糖葫芦一般的四间房,随员室、商务间、会室和卧室,会室在商务间和卧室中间,也有外开的门,当然,最关键的是这里是私人空间,开酒席的话,不怕韩忠厚着脸皮来sāo扰。 大约八点出头,服务员撤掉了饭菜,五个人还在屋里继续饮酒,能喝的喝,不能喝的就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四个女人里,酒量最小的是张馨,其他三个人差不多,不过雷蕾最放得开,喝到高兴处,整个身子差不多都靠在了陈太忠身上,嘴里还嚷嚷着,“张梅,我再穿一下你的jǐng服,行不行?” “jǐng服在衣柜里挂着呢,”张梅也喝了不少,额头有些微微的冒汗,她已经横下一条心了,别人能做到的,她也要做到,“要我帮你拿过来?” “我说的是你的jǐng裤,”雷蕾笑得前仰后合,一指她的裤子,“快快,脱下来吧。” “脱就脱,”张梅的xìng子发了,站起身就将裤子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紧身秋裤,雷蕾见张馨张着小嘴愕然地看着,禁不住哏儿地笑了,“太忠可是有制服情结来的。” “乱吧,你们就乱吧,”田甜站起身,她来得晚喝得也不多,“我去卸妆了,顺便洗个澡,再喝可是没法蒸了。” 等她在小桑拿间里蒸完出来之后,那四位已经乱作一团了,张梅双腿大开躺在那里,任由陈太忠冲击着,张馨披着jǐng服却是没系扣子,胸襟大开笑吟吟地观战,最好笑的是雷蕾,歪戴着张梅的帽子,身上一丝不挂,直着脖子在一边喘气。 见她围着浴巾出来了,雷蕾笑眯眯地一指床边,“给你留了条裤子,你穿吧。” “你给我闭嘴,”田甜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一眼,心说穿上裤子能那啥吗?不成想雷记者回瞪她一眼,“穿到腿弯不就行了?看把你笨得。” “蕾姐你是越来越豪放了啊,”张馨都有点受不了啦,结果田主播跟着来了一句更豪放的,“穿那裤子也该张馨穿,她那儿比较靠上,并着腿也无所谓。” “哦~”一声低长的呻吟,打断了几个女流氓的交谈,张梅四肢并用,死死地缠住了陈太忠,头无意识地摆动着,“太忠,罗伯特……” 堕落总是很容易的,就这么一晚上,张梅就成功地融入了陈太忠的女人圈子中,第二天醒来时,想起昨夜的荒唐,她居然隐隐地感到相当的刺激,张jǐng官禁不住又生出一点微微的自责:难道我真的……天生就是一个yín荡的女人吗? 由于车管所的工作比较闲适,上班晚下班早,所以她醒来得比较晚,睁眼的时候,张馨和雷蕾已经走了,只剩下田甜在身边躺着,她忙不迭地四下看一眼,却是不见罗伯特.金凯的踪影。 正四下张望呢,陈太忠推开浴室门走了出来,全身上下水淋淋的,这家伙洗完澡从来就不习惯擦干净身上的水,见她看向自己,他笑吟吟地点点头,“醒了?” “嗯,”张梅下意识地扫一眼他的胯间,接着又为自己这个动作感到一丝羞惭,不过她强忍那份不适,坐起身子来,任由光滑的丝被自胸前滑落,露出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丰硕,伪作不经意地发问了,“今天你没事儿?” “事情永远办不完的,”陈太忠一抖身子,所有的水珠在瞬间消失,他笑吟吟坐到床头,伸手去揽她光滑的肩头,“其实,为个小小的IP超市,你没必要亲自来素波的。” 张梅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她的心里,有一丝温暖在萌芽,于是就柔声发话,“你在素波有这么多女人,我要是不来……你会彻底忘掉我,是不是?” “怎么可能呢?”陈太忠微微一笑,手上用力,将她的头扳向自己**的胸膛,“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只是不想打扰你的平静。” 这话说得张梅心头一酸,眼泪好悬没掉出来,“我为你守得很辛苦,你知道吗?老庞只是想多赚点钱,只要你满足了他,他就不会跟我计较了。” 说到最后,泪珠终于自她的眼中落下。 “哦?那倒是简单,”陈太忠哼一声,其实他也一直为此事纠结呢——就算不是“一直”,可想到的时候,心里总是有点那啥,“这个超市你让他先开着,开上三四个月,然后就近盘个石材摊子,就说是超市上赚的钱……我给你两百万,搞个石材摊子应该没问题了。” 2000年的时候,两百万真的不算个小数目了,起码凤凰市繁华地带的一百平米的房子能买仈jiǔ套,而庞忠则前年出事,不过是挪用了七十万的建房款。 张梅正为自己一开口就是说钱而内疚,猛地听他这么说,一时激动,一伸手就揽住了他的腰肢,“太忠,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那以后,你也得对我好,不许让老庞再碰你,”陈太忠笑一笑,他非常享受这种被人感激涕零的感觉,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的女人,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下一刻,他就想到了,张梅有一次是被车管所一个同事开车送回家的,我的女人,怎么能没车开呢?于是又出声发话,“回头我让李凯琳买两辆车,你一辆她一辆……都上成jǐng牌吧,怎么样,方便不?” “李凯琳?”张jǐng官听得微微一愣,“我不认识这个人啊。” “她跟刘望男和丁小宁住在一起,开着一个模具工厂,”陈太忠笑着答她,“去年也赚了七八十万,今年听说已经突破一百万了,你买的车不要超过五十万,要不太扎眼。” 刘望男和丁小宁,张梅自然是知道的,尤其是丁小宁,现在红火着呢,而且这两人的车,她也有印象,一个是美洲豹,一个是奔驰轿跑,不过陈太忠说得没错,那俩能开那样的车,而她是jǐng察,不便太过招摇开太好的车。 “你到底有多少女人啊,”张梅张嘴,轻轻地在他胸口咬一口,“上jǐng牌,我的车好上,她的车,估计要花点费用。” “那我让别人上吧,”陈太忠想到了小董,而且说实话,在凤凰,李凯琳也是他半公开的情人,要是走张梅的子上了jǐng牌,张梅没准也会因此被人嚼舌头。 “我帮她上吧,”张梅听到他这么好说话,自是不忍心让他失望,“其实我跟张建林说一声,就说李凯琳是你朋友,他也不能说什么。” 张建林就是车管所所长,她这么说,倒也可以解决问题,陈太忠听得有点感动,手上微微用力,“梅梅你真会体贴人,想我怎么报答你?” “用它来报答吧,”张梅微微一笑,手向他的双腿间一捞,身子一侧就跨骑到了他的身上,“我要你以后都离不开我。” “它……还软着呢,”陈太忠是来了点兴趣,不过刚才刚跟张馨和雷蕾来了一场晨练,jīng华都被雷记者夹在体内带走了,一时间有点……不振。 “差不多了,”张梅扶着半软不硬的他,微笑着回答,一边说,她一边将双腿大大地张开,身子缓缓地向下坐去……2231章拖延陈太忠在素波旖旎无限,张爱国在落宁可是有点郁闷,自打跟单仁义一帮人不欢而散之后,接下来,他就是在市里到处转悠,落自人不联系他,他也不联系落自,凤凰科委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他无法左右对方的回应,cāo心也没用。 第三天头上,张主任都不好意再用科技厅的车了,索xìng到宾馆前台定了去素波的火车票——其实飞机票也能报,不过他没办成事情,有点不好意铺张浪费。 接下来,就是要去市zhèngfǔ辞行了,当然,他来的时候是尤闰生接待的,走的时候,联系的自然也是尤秘书长。 “最后跟落自谈成什么样了?”尤闰生听说他要走了,就在电话里问一声,等到听说落自的人没再联系凤凰人,沉吟一下方始发话,“中午一起坐一坐吧。” 于公于私,他都是不能这么放人走的,虽然这并不是他分管的业务,但是曹市长交给他了,那么他就要对市长有个交待。 放下这个电话,他抬手就将电话拨到了落自的单仁义那里,单总一听说是在问此事,苦笑一声回答,“这两天厂里正讨论呢,大家的抵触情绪很大,我正在给同志们做工作,没个结果之前,也不好主动去联系张主任。” 大家的抵触情绪吗?尤闰生心里暗哼一声,你在落自也不是干了一年两年了,怎么可能这点场面都镇不住,怕是抵触情绪最大的,该是你吧? 想是这么想,他自然不可能那么说,于是他不带任何情绪地发问了,“这个工作,单总你什么时候能做完?给我个时间,我好向曹市长汇报。” “有同志建议,先给厂子搞个评估,测算一下实际价值,这个呼声现在占了上风,”单仁义打太极拳,也是一等一的老手,他不但扯出了评估,而且还有更过分的要求,“不过搞这个评估要花不少钱,厂里现在资金太紧张。” 市里不太可能为评估出钱,这就是单总要将事情无限期地拖延了,偏偏他还说得理直气壮,对尤秘书长问的问题避而不谈,只强调困难了,不过说起来,也算是变相的回答。 尤闰生也有点受不了这个答案,然而,真要说起来,他虽然代表了曹进喜,可终究人家单仁义要高他两级,所以太过分的话,他也不合适说。 “哦,没钱你可以跟凤凰人谈嘛,”尤秘书长恼火的是,落自根本就将凤凰科委晾到一边了,“评估的钱也可以让他们出。” “这个不太好吧?”单仁义总算抓到机会反驳了,事实上他已经很恼火市里的态度了,心说你们啥都不管,就要我放弃这么大个厂子,“评估这种事情,由凤凰人来搞,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这是国有资产流失啊。” 评估这种行为,谁也知道,里面有太多手脚可做了,落自自己来搞,可以浮夸很多,而凤凰人来搞的话——玩成负资产都有可能。 凤凰人可能不动手脚吗,这太不现实了!人家不能主导评估的话,凭什么出钱?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落自自己都没兴趣去搞那个评估,单总的意,就是将此事拖下去,当然,市里要组成什么小组,强行评估的话,贸易厅就可以出头了——副厅级别的企业做评估,贸易厅想参与,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那我就把事情向曹市长如实汇报了,”尤闰生半冷半热地撂下这句话,压了电话之后,他禁不住咧一咧嘴,这个混蛋! “扯淡,一个小副处,”单仁义也在电话那头不屑地骂一句,尤秘书长说什么“如实汇报”,那是要打小报告的官场措辞,可是他又怕什么威胁?你曹进喜来了,我也是这说法,只要你不是把我撸了,我就是这个观点。 尤闰生放下电话之后,琢磨一阵,猛地想起一个人来,说不得又是一个电话打出去,“王涛,你让肖睦睦过来一下,我有点事儿问她。” 肖科长这两天,也是在收集落自的情报,按说她不是个主动出击的xìng子,最近应急办的文字工作也比较多,不过,这件事可是曹市长高度重视的,她多关注一下是应该的。 事实上她觉得,此事对她来说是一个契机,她不但参与了事情,而且还跟凤凰的陈主任搭得上话,所以,这两天她虽然没出面,准备工作却是做了不少。 于是,面对尤秘书长的提问,她能比较镇定地做出一些回答,那天喝酒的经过尤老板已经知道了,也就不用再说了,但是后来还有些事情,她可以向领导汇报一下,“好像凤凰科委通过咱们科技厅,想跟贸易厅招呼一下来的,不过贸易厅那边不太买账。” 这个消息,她是从成克己嘴里得到的,成主任能招呼她去陪陈太忠,两人关系自然不会很差,而成主任也确实自告奋勇地找过王敢了。 不过,王主任对这个衙内也是不冷不热——有些人天生就是对头,他王某人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而你姓成的除了有个好老爹,还有什么? 而且两人的作风也不尽相同,成主任爱玩爱热闹,行事有点小嚣张,但王主任就不是这样,他就算嚣张也是在厅里,对特定人群嚣张,更多时候,他是将自己的感受藏在心里,时机适当才会蹦出来——就是人们所说的做事yīn险了。 说一句不气的话,就算王敢想学成克己的为人处事,都没那条件,成主任要是万一招惹点什么事儿,老成主任还能出面挽回,而王主任身边就没这种保护伞,他又怎么敢嚣张? 当然,王敢既然是心里做事的,也不会直接驳了成克己的面子,而是在热情接待之余,很为难地表示:落自的事情啊,其实我是按着上面的意办的,小王我身子骨单薄,哪儿敢掺乎这种事情,成主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成克己吃了这么个软钉子,心里肯定不是滋味,而且人家的解释,确实也有其道理所在——办公室主任的存在,可不就是体现厅长意志的吗?他成某人的位置不也是如此? 成主任面子被驳了,就不好意打电话告诉陈主任,不过他倒是跟肖睦睦狠狠地抱怨了几句,说那个王敢太他妈的讨厌了,回头有机会了,非好好恶心一下那厮不可。 尤秘书长却是没想到,自己手下这个小姑娘,居然还能知道如此的内幕,张爱国吃饭的时候,坐的都是科技厅的车,对于这个事实,尤闰生没觉得有多惊讶,他是有点奇怪她的信息渠道,“科技厅啊,哦,他们都是一个系统的嘛……科技厅的谁出面的?” “是……办公室主任成克己,”话说到这个地步,就由不得肖睦睦回避了,她当着领导说出那样的隐秘,就做好了被追问的准备——当然,为了稳重她可以什么都不说,不过,机会也会因此而溜走。 说穿了,尤秘书长就是她的顶头上司,而做上司的,通常都习惯把下属的资源作为自己的资源,成克己不是市zhèngfǔ序列的,她说出来并不要紧。 果不其然,尤闰生就这么直接发问了,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肖睦睦要是不把自己了解的事情说出来,将来万一落到尤老板耳朵里,那麻烦可就大了,这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曹市长在高度重视! “成克己?”尤闰生听到这个名字,沉吟一下,猛地又想起点事儿来,侧头看一眼自己的下属,笑着发话,“怎么陈太忠、成克己,这些人你都认识?” 这个问题问得真不见外,不过尤秘书长是应急办大老板不是?肖睦睦平静地回答,“上次陈主任去科技厅交流,就是成主任接待的,我正好去科技厅……” “正好”去科技厅干什么,她没说,没必要说,尤老板要问,那就不是领导的风范了——小肖我不合适说! “又是陈主任,又是成主任的,你快搞晕我了,”尤闰生等一等,等不到下文,就笑着发话了,他摇一摇头,却是又想起来一件事,“那你听说凤凰科委要收购落自,就应该是这时候了……你怎么不知道早跟我说?” 后一句,他问话的语气就比较严厉了——你是打算看我的笑话? “是我觉悟太低,请您批评,”肖睦睦将态度放得很端正,先做了检讨,才稍微辩解一下,“我当时也没想到,曹市长会高度重视。” “嗯,那倒是,是我主观了,”尤秘书长满意地点点头,自家的科员,他还不是随便训的?想也不想随口就训了,可是听到这个答案,他才反应过来。 尤闰生脾气不好,但是他也勇于承认错误,尤其是下属端正的态度也给了他面子,“是我误会你了……切,我也没想到,我能管这种破事儿!” “小肖不错,你觉得这件事儿……咱们还能做点什么?” 2232-2233对锁愁眉 《ID小说网-hui2d.com》2232章对锁愁眉(上)面对领导的询问,肖睦睦自然也没有太好的建议,必须指出的是,这种情况她不是不方便卖弄,而是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然而就算是这样,尤闰生也发现,自己这个下属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上次是不得已推出她滥竽充数的,这次要纠正这个错误。 所以,中午他为张爱国摆酒送行,就叫上了应急办的女才子,酒桌上,尤秘书长强调了一下,说是好事多磨,凤凰的同志们不要灰心,没准下次来的时候,条件会更好。 张爱国则是很洒脱地表示,谈不拢就不谈了,这是领导早吩咐了的,我们科委的钱,花在哪儿不是个花?目前正打算花八千万上一条手机生产线呢——尤处长您也知道,这手机现在未必能赚钱,但是市里有指示,我们就听话,搞了! 凤凰科委有钱,张主任这话说得就有底气,同时又隐隐讽刺落自不听落宁市的话,不过尤闰生没心情跟他叫真,而是侧头看一眼肖睦睦:小肖,你该上场了。 肖科长自然就要跟着骂两句王敢和单仁义,同时她还要点一下,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像科技厅的成主任都出面帮着协调了,只不过有些人的脑筋有点顽固,改变想统一认识,也是需要个时间的。 成克己私下出面的事情,并没有跟陈太忠说,他甚至吩咐她别说出去,要不我老成脸上挂不住啊,所以张主任一听,科技厅的成主任出面了,也表示了适度的震惊——他用科技厅的车好几天了,自然知道成主任是谁。 这个震惊,看在尤秘书长眼里,就颇值得玩味了,他不是在男女关系上搞七捻三的主儿,可这并不代表他见识不广,到了这个地步,也禁不住生出一些猜测来。 谈判代表都不知道的事情,小肖居然知道了,这里面有点意啊——遗憾的是,任由尤闰生打破头,也想不出肖睦睦曾经在什么时候,在生活上表现出过任何的不检点。 然而在下一刻,他就将这些乌七八糟的心放在了一边,因为张爱国很明确地表示:感谢兄弟单位的关心,感谢成主任的厚爱,但是既然不谈了,那就不谈了。 当然,尤秘书长和肖科长的关照,凤凰科委都记在心上了! 张主任做出这个决定,也很正常,他原本就是消息灵通之辈,陈太忠在派他来之前,也交了底——许主任对这个收购也不感兴趣,能谈就谈,不能谈咱就走人。 这个……不太好吧?事实上,尤秘书长也没想到,凤凰人居然强势到这种程度,可是转念一想,也是啊,谈判嘛,有分歧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但是落自那边连人都不见,过场都懒得走,态度实在成问题。 可是不管怎么说,凤凰人不打算玩了,这个消息真的是太糟糕了,尤闰生想到这两天自己并没有很好地尽到协调的职责,辜负了市长的信任,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身冷汗——没错,这不是他分管的范围,但是曹老板指定他接待的。 于是,在酒宴中间,他找个借口出去一趟,果断地拨通了曹市长的电话,“落自的单仁义一点都不配合,凤凰科委的人现在要走了,下午四点半的火车。” “胡闹,你是怎么做事儿的?”曹进喜一听,登时勃然大怒,“我全权委托你接待,你就给我搞出这么个名堂来?” “贸易厅的郭怀亮在捣乱,”尤闰生听到领导大光其火,禁不住将肖睦睦的消息拿来抵挡,“我尝试了很多沟通方式,比如说通过科技厅等单位协调……” 既然连那个小张都不知道成克己的出手,估计曹市长……也不会知道吧? “科技厅的谁?”偏偏地,曹市长也是个爱追根问底的主儿,说这话时候的心,跟尤秘书长问肖睦睦时的心,一般无二。 “科技厅的……成克己,办公室主任,”尤闰生硬着头皮回答,没办法,这时候他连退都没有了,只能咬牙硬上了。 “建委成自强的儿子?”曹进喜居然也知道这个人,可见在官场混,熟读英雄谱是最基本的技能,要不然有些突发事情真的不好应对——当然,堂堂的一个正厅知道一个副厅,那也是由于“成”这个姓氏不太多见,而省建委真的也太强大了。 “好了,我知道了,”曹市长沉吟一下,恼怒地回答,“小尤你把凤凰人安抚好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落自……我每年都要给他们擦屁股,不卖不行!” 对曹进喜来说,只要凤凰人肯接收这个厂子,肯接收那些负担,那就都好说,别说五百万,白送都行,只是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安抚好……怎么才能安抚好?挂了电话之后,尤闰生忽然有点能理解张爱国的感受了,都是领了老板的嘱托,而对方那个副厅级别太高,人家若是不鸟你,还真是麻烦。 不过不管怎么说,凤凰科委的怨气都是冲着落自和贸易厅去的,对尤秘书长来说,这多少也是对他成绩的肯定,所以他不但请对方吃了饭,还在下午派出了车,自己带着肖睦睦亲自将张爱国送到了火车上。 看着火车“咣当咣当”缓缓地加速,慢慢地驶离了站台,尤闰生看一眼身边的肖睦睦,沉声发话,“你联系一下成克己主任,就说市里非常感谢科技厅在工作上的支持,他要是有时间,我想上门面谢。” 成主任比他级别要高,而且副职和正职那是不可同rì而语的,更别说成克己还是厅长刘铸的心腹,尤闰生放下身段主动上门是应该的。 其实这也是尤秘书长在玩命地补漏,按说人家成主任出面协调,根本不关他姓尤的什么事儿,但是他既然已经跟曹进喜说,科技厅这边我也是做了工作的,那他就必须上一下门,哪怕这是比较冒昧的行为。 成主任接到肖睦睦的电话,登时就笑了起来,“都是革命工作嘛,相互支持还不是应该的?你跟尤秘书长说一下,他不用这么气。” 成克己做事跳脱,但是脑瓜绝对不笨,一听说尤闰生要上门道谢,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符合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原本是帮朋友出头的,现在多卖一份人情,也无所谓不是? 只不过他不摸尤秘书长的底,话就不想说死,但是套一下,总是没有问题的。 尤闰生听到肖睦睦转述的回答之后,越发地肯定,这成克己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我说嘛,这点小暗示都听不出来的话,姓成的也就有点太笨了。 那么,他就更是要上门了,面子是别人给的,却是自己丢的,于是,五点钟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成主任办公室了。 两人简单地试探两句,就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了,尤秘书长强调的是,落自的单仁义目无大局,而成主任更在意的是贸易厅不讲名分,胡乱出手。 大家在意的侧重点不同,但是毫无疑问,在大方向上,目标是一致的,再加上一个是自来熟,一个脾气又耿直,居然谈得相当不错。 聊到五点半的时候,双方心里就清楚了,看来晚上还能坐在一起吃顿饭——其实成克己并不是特别看得上尤闰生,但是人家坐在这儿不走,他还能撵人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三个人侧头一看,却不是外人,正是大家刚刚还在痛斥的贸易厅办公室主任王敢。 王敢原本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进来的,一见屋里居然还有肖睦睦,脸上的表情就是微微一滞,紧接着,他又认出了尤闰生。 其实,尤闰生在落宁市zhèngfǔ里不算什么人物,副秘书长里排名都算靠后的,王主任常年呆在贸易厅,跟市zhèngfǔ打交道的机会也不是很多,所以见了此人,他也只是觉得眼熟,知道是市zhèngfǔ的干部,仅此而已。 不过考虑到此人旁边的肖睦睦,他也猜出来了,这个恐怕就是单仁义说的尤秘书长了,不过,双方既然没正式见过面,他倒也不怕装聋作哑——至于肖睦睦,他直接就无视了,说白了,你一个副秘书长也不过是个副处。 所以,微微一怔之后,他笑着对成克己点点头,“成主任你这是……有人?” 肖睦睦见是他,第一时间就悄悄地汇报了领导,尤闰生一听说此人便是王敢,于是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主任,”成克己做事不但跳脱,也滑头——能把陈太忠逼得哭笑不得的主儿,怎么没点手段?他绝对不会当面露出愤懑之sè来,于是就站起身子,略带一点讶然和气发话了,“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真是稀啊。” “你去我那儿一趟,我自然也要回访了,”王敢笑眯眯地回答,又看一眼尤闰生,“来得鲁莽了……不知道这位是?” “成主任有人,我就先走一步了,”不待成克己介绍,尤秘书长就站起了身子,那摆明就是不给王敢面子了,别看刚才成主任抱怨王敢,那只是私怨,不便表示出来,而他虽然只是埋怨单仁义,但是贸易厅的插手,导致他无颜面对曹市长,他不生气才怪。 尤其是,他不相信对方一点猜不出自己的来,别的不说,肖睦睦就在他旁边呢,于是他就跟成克己告辞,也不顾即将是饭点儿了,“成主任啥时候去我那儿小坐一下,我竭诚以待。” 2233章对锁愁眉(下)“看这事儿闹的,”成克己不好意地笑一笑,将尤闰生和肖睦睦送到门口,“那个啥,一半天我准去,而且只带嘴去。” 他很高兴尤秘书长能扫一下王敢的面子,是的,他不便跟姓王的翻脸,但是别人帮他出一口气,他也是很乐于见到的,并且还不忘记附和一声,以恶心一下某人。 我可不是针对你王敢的哦,我有我的朋友,有我的应酬,姓王的你既然让我体谅你在先,那现在就是该你体谅我了。 “这是尤闰生?”王敢并没有计较那么多,看着那两人离去,他不动声sè地发问了。 麻痹的你算老几,敢这么跟我说话?成克己心里暗恨,于是就爱理不理地点点头,“没错,尤秘书长这人,对科技工作挺支持的。” “看来他是对我有点误解了,”王敢苦笑一声,他今天出现得如此突兀,说话也不是很沉得住气,自然是有原因的,“听说他负责落自的事儿?克己,你上次跟我说了之后,我跟郭老板争取了,老板最后示意说,落宁的事儿落宁人去处理。” 咦?出现变故了?成克己奇怪地看他一眼,接着却是淡淡的一笑,“老王你太给面子了,不过我就是帮朋友一问,现在凤凰人已经走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什么,走了?”王敢再也压抑不住那份惊讶,愕然出声。 “是啊,你不知道吗?”成克己也很奇怪地看着他,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让你如此进退失据?“下午四点半的火车,人家说放弃收购了。” “克己,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王敢白皙的脸在瞬间就变得更白了,说话也不注意了,大多数人所谓的城府和稳重,那是相对可以控制的局面,而他非常清楚,现在局面已经失控了,“你跟我说了以后,我就专心地处理这件事了。” “嗯?”成克己眨巴眨巴眼睛,死活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似乎是被王敢误会了。 要说收拾王敢,他是真有这心,成某人的面子不是那么好驳的,但是被人当枪使,那就是更糟糕的一件事情了,而且扪心自问,他有信心在时机得当的时候,收拾一下姓王的——同时,他还不会让对方觉出,是自己出手了。 可是眼下为别人顶缸,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反倒是会被幕后的指使者耻笑,成主任心胸开朗xìng子跳脱,但是独独就受不了这种侮辱:老子好歹也是官宦世家出身,挖个坑让我跳——麻痹的,你以为我这种底蕴的,会是傻小子? “呵呵,反正你够朋友,我知道了,”成主任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试探,“老尤刚才的怨气就挺大,你不看他气呼呼地走了?” 是的,这只是试探,从心里讲,成主任更愿意接近尤闰生而不是王敢,所以说官场中很多嘴皮子上的事情,当不得真。 “那个人,我也觉得不好处,”王敢点点头,不过他现在来的重点,也不是在尤闰生身上,他的目的是摆平成克己,“我觉得他跟那个肖睦睦,有点不清不楚……容易偏听偏信。” 放你妈的屁!成克己心知王敢跟肖睦睦的恩怨,但是他可知道,小肖是很干净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介绍给陈太忠了,一时间他就有点恼怒,“肖科长有肖科长的办法,王主任你这话说得,有点不负责任。” “哦?也许是吧,”王敢讶然地扬一扬眉毛,他发现自己或者犯了一个错误,“他们找来找你,什么事儿啊?” 你管得倒多!成克己越发地无语了,心说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做事也这么不靠谱呢?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问题所在了:这是姓王的心慌了。 不过越是如此,成主任就越是谨慎,此刻两人的行事风格,似乎是打了一个颠倒一般,他不动声sè地回答一句,“他们送了凤凰人离开,过科技厅,就过来坐一坐。” “落自那边的事情,我们贸易厅真的不管了,”王敢又重复一遍,一边说一边盯着成克己的眼睛,“成主任,我这人从来不玩虚的。” 嗯?成主任被他看得实在受不了啦,心说你小子莫名其妙地跑到我这儿来,一个劲儿地说落自,没干的事情,我肯定不承认,于是他冷哼一声,“我帮落自说话,只不过是私人交情,那破厂子我就没看出收购价值来……王主任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敢登时就呆在了那里,好半天才眨巴眨巴眼睛,苦笑一声,“原来是我误会了,那成主任,不好意,打扰你半天。” “你等一等,”成克己哪里容得他这么走了?于是脸一沉,“我不是要留你饭,王敢你今天得把事儿给我说清楚了,你误会我什么了?” 他这就是衙内脾气上来了,连王主任的名字都叫出来了,可是王敢见状,越发地肯定自己是误会了,此刻他大事儿压身,自是不会尝试再得罪一个人物。 所以他苦笑一声,无奈地一摊双手,“有人在背后说我小话,遇到这种事儿,我有点疑神疑鬼,成主任你理解一下啊。” “哦,你认为是我干的,”成克己点点头,不动声sè地说一句,可是他的眼神明白地表示出了另一层意:麻痹的你以为老子就这点肚量?我cāo你大爷! “我这是以小人之心置君子之腹了,”王敢继续放低姿态,没办法,他理亏不是?但是看到成主任不依不饶的眼神,他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是的,他真不想再多一个对手出来了,“是省里有事儿……按说您不是这种人,但是,您人脉广不是?” 我人脉广,所以你怀疑我?成克己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对方一直姿态这么低,他就不好再计较什么了,哪怕是他曾经碰过软钉子,于是他点点头,“我没做过。” “那打扰了,我今天是真有事儿,改天再请您坐一坐,”王敢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向外走。 “省纪检委的?”成克己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啊?”王敢都走到门边儿了,讶然回头看过来,谁都不可能说自己被纪检委找上门了,所以他刚才说的就是省里有事儿,冷不丁吃对方点透,心里真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你怎么知道啊?” 废话,你都说了省里有事儿,刚才尤闰生在,也不见你多气,偏偏认住我,那还不是让我往这上面猜?成克己冷冷一笑,心里却不无得意,“猜的。” “您这么说,总得有点缘故吧?”王敢紧走两步,来到他的桌前,叹一口气,“克己哥,麻烦您指点一下,小王我必有回报。” “这还用我指点吗?”成克己看他一眼,无奈地笑一笑,“你总不会不知道,天南现在的省长是谁……” “蒋……蒋书记?”王敢听得就是倒吸一口凉气,他还真没想到这个碴儿,一时间眼睛都睁得老大,“凤凰科委的人这么厉害,能请得动蒋世方?” “你以为我当初找你,是为了害你?”成克己白他一眼,心说怪不得你小子腿肚子转筋儿,合着是被纪检委的盯上了,“实话跟你说,我一直就不赞成凤凰人收购落自……那破厂子有什么呢?” “他们真请得动蒋世方?”王敢不得不再重点问一句,他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堂堂的省长啊。 成克己白他一眼,不予理会,麻痹的,求人你总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吧,你这是什么态度? “克己哥,我是心急了,您包涵一下,”王敢已经乱了分寸,因为他得到的这个消息,委实有点吓人,蒋世方是已经走了,但是想当年蒋书记来的时候,就是镇场子来的,不动则已,一动下手就极狠,“蒋黑脸”三个字可不是白叫的。 “请得动,”成克己低头翻起报纸来,嘴里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要管凤凰科委的事儿,就不知道提前了解一下情况?” “克己哥,您得救我,”这话肯定就跟着出来了,王敢是心高气傲,但是同时,他也是乖巧识做之人,成主任知道这么多,那肯定就有人家的渠道了,他怎么会放弃这一尊真佛? “我能力有限,”成克己听得翻一翻白眼,被一个比自己还大的人屡屡称作“哥”,这让他心情舒畅——这也是落宁官场的习气,但是他才不会去伸手,“凤凰科委的人都放弃收购走了,你也别在我这儿耽误工夫了,快想别的法子吧。” 2234-2235错位(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234章错位(上)六点的时候,王敢终于黯然地离开了科技厅,他还要继续求情,可成克己却没那么好说话了——面子我给了你了,消息也给了你,你还要我出头,真当我脑门上顶着个“孙”字呢? 王主任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地分析一下,自己该何去何从。 今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厅里的纪检书记就把他叫了过去,递给他两封检举信,要他解释一下信里反应的情况。 王敢当时就震惊了,我是跟郭老板的,你跟我搞这个,是什么目的啊?结果纪检书记暗示一下,这是省纪检委转交过来的,“省里比较重视,让咱们先自查。” 这就是惹人了,大老板都不管用了,王主任太明白这个道理了,不过既然没有直接来人带走他,而是先让厅里自查,那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只不过这余地是大是小,就很难说了。 他最先考虑的,就是自己最近在厅里惹了什么人没有,或者挡了谁的,王敢主要就是混厅里的,虽然跟外界也有接触,但是他很少欺负人——严格地来说,是他从来不欺负可能带给他威胁的人。 像插手落自的事情,有人看他做得冒失,其实不是那么回事,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大厅长郭怀亮,是比较待见单仁义的,这就是政治上正确,而落宁市zhèngfǔ本身,跟凤凰科委是没什么交情的,曹市长的高度重视,也未必就有多高度,无非是想卸个包袱嘛。 说得再势利一点,曹市长你是一市之长,但是你能将手伸进贸易厅吗?那不现实,而且我们贸易厅这么做,可不也是想把落自的价钱卖上去? 尤为关键的是,这是公对公的事情,你凤凰的疾风厂,也是公家单位,为了公家的事情结下个人的恩怨,那不是傻的吗?就算结下了,我在贸易厅也不怕你——是的,王主任根本就没想过,凤凰人会因为公事,而请动省纪检委来收拾他。 危险的敌人,永远是来自内部的,王敢深明这个道理,于是他拼命地琢磨,这厅里面到底是谁在使坏,然而,嫌疑人他琢磨了一大堆,却是无法判断,到底是谁这么yīn毒,更令他郁闷的是,他发现就算整倒自己,这里面也没有谁能明显、确凿地受益。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郭怀亮,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郭厅长对他多了两分冷漠,不过此刻的王主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且他有自己的理由。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是故意恶心人呢,”王敢先为自己辩解两句,看到老板脸上有点明显的不悦,赶紧将自己手里的炸弹丢出来,“当然,我是不怕查,但是……我有点担心,这些人最终的目标不是我。” 行局和zhèngfǔ机关就是这点不同,厅局的一把手,那就是天,王主任就是说得再鞠躬尽瘁无怨无悔一点,那都无所谓,但是在zhèngfǔ里,话一般就不会说得这么**。 “不要胡乱想,”郭怀亮眉头一皱,就批评了小王同志的不成熟,不过这批评的话,说得却是很和蔼,“你好好想一想,最近在外面惹人了没有。” 这话就是一个大大的定心丸,证明郭厅长没有收到消息,说有人琢磨他的位子之类的,王敢的位子不高不低,但是谁想踩掉他上位,不跟郭老板打招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主任是凭自己的能力爬到这个位置的,郭厅长也很重视他,将他当作嫡系来使用,但若是有不可抗力推荐别人上位,那么郭老板不告诉他也是正常的。 看来这就不是厅里人搞的鬼了!王敢放下了心,他的冒险得到了回报——郭老板这人嘴严得很,不过嘴严的人一旦开口,通常都不会是假话。 所以,他这才将心转移到了厅外,细细一梳理自己最近得罪的人,他就发现,成克己的嫌疑最大——那厮是衙内,交往的衙内也不少,莫非是姓成的觉得,我扫了他的面子? 为这点面子,就请出省纪检委的人帮忙,这个可能xìng真的不大,然而这已经是王主任所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了,是的,前文说了不止一次,他行事一直都比较注意分寸。 这个时候,落自就不是什么问题了,王主任的帽子都快保不住了,还会想这些吗?于是他就亲自前去探看成克己,他是亲历亲为的xìng子,不过,由于他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厅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时候有点晚了。 来了科技厅,见到尤闰生之后,王敢并没有认为,yīn他的事是落宁市zhèngfǔ能做出来的——这个可能xìng比凤凰科委还低,但也正是因为遇到了尤秘书长,他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次我得罪成克己的程度,或者是超出了预先的假设。 所以,他自然要放低身段,试图获得对方的谅解——成克己不是很可怕,但是落宁市zhèngfǔ在背后再推一把,那就是他承受不住的了。 成克己知道是谁出的手,这很正常,不过,王敢做梦也没有想到,出手的人居然是凤凰人——我cāo,崔健那首歌怎么唱的?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 至于此后,王主任的进退失据也就不难理解了,蒋世方,那是蒋世方啊,蒋书记来天涯时,由于时机比较微妙,以至于省纪检系统没有任何的反对声音,微弱的声音都没有,那蒋某人在纪检系统一家独大也就正常了。 当然,这话可能是成克己拿出来搪塞他的,实际上还是姓成的出手的,不过左右想,王敢认为这个可能xìng微乎其微,成主任这人呢衙内出身,被人诟病的地方是挺多,但是所谓衙内,一般还是敢作敢当的,至不济也就是做了不承认。 至于说做了之后,还要栽赃到别人头上——这一点,成克己不是不会做,但是姓成的跟他就没这么大的仇,而且成主任的反应也是中规中矩,解释的过程严丝合缝。 虽然在王主任看来,成克己不该泄露后面的东西,但是人家是衙内,有点卖弄之心是很正常的,再说,蒋世方去天南任省长,那是个人就知道,提早泄露一点不算什么要紧事,他王敢一时想不到,还能一世想不到? 凤凰人,怎么就请得动蒋世方出面呢?想到这里,王敢真的是yù哭无泪,你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呐……害死人不偿命。 嗯?等等,猛然间,王主任一个机灵,这次我惨则惨矣,死则未必,不管你蒋世方再大能,总是离开天涯了,所谓的人在人情在,你既然不在了,我未始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一个正处反抗一个正省……或者说前副省遗留下来的影响力,不得不说,人要逼得急了,啥事儿都敢琢磨,王敢是比较yīn的一个人,可是关键时候也豁得出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换位考一下吧,王主任常为领导服务,干这个比较拿手,于是他就换位考,老蒋一走,他的人马纷纷地都要被边缘化了,我倒也无须太过害怕,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想明白这一点,他的心情就好一些了,顺着这个想下去,最坏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一撸到底,他好歹是跟着郭怀亮的,郭厅长要是坐视他锒铛入狱,那么这个厅长的位子也就不稳了。 他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去位的副省……不过是名头吓人,未必就那么厉害,想明白这个,他就要面对下一个问题了:这么硬扛的话,值得不值得? 不值得,显然不值得,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帮落自开口只是做人情,做人情把自己栽进去,那是傻逼才干的,是的,他没有信心说,我就能安然无恙地扛过蒋书记剩下人马的追查——就算是郭怀亮的保证,眼下他都不敢相信。 那么,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王敢细细地想一下,觉得应该还来得及,这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极端的事儿之所以少出现,无非是大家要计较个投入产出比。 我招惹你了,我认栽还不行吗?只要你适可而止不要逼得人太狠,那就万事好商量,无非是个需求的度的问题,当然,你真要豁出去搞我,那么,我就算拼不了两败俱伤,拼你个颜面扫地却也不是不可能,问题是——你舍得吗? 这种选择在官场中,真的不算少见,小人物真要能豁出去,敢冒脱离体制的风险,很多事情……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王敢的感受就很有代表xìng,说白了,凤凰科委不就是想收购落自吗?我把落自送到你手上——虽然这时候他要才发现,其实成克己说的话,也很有几分道理,那个破厂子还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 不得不说,王主任这个换位考,猜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官场惯例,去职之后,最好就不要对原来的单位指手画脚了——这不但是对新领导的不尊重,也容易自取其辱,尤其像蒋世方这种,直接就跨了省的调动。 蒋世方答应了陈太忠之后,就跟这边纪检委打了一个招呼,当然,省纪检委查一个正处也是没啥太大压力的,郭怀亮要是不满意,蒋省长也有办法收拾他——罩着郭怀亮的副省长,蒋某人不但吃得住,还卖过此人人情。 可饶是如此,蒋世方也没要求省纪检委直接拿下此人,他已经去职了啊,所以只能跟自己以前的下属说一声,“我知道天涯是怎么回事,你先吓唬他一下,看他识趣不识趣,识趣的话,差不多就算了。” 蒋省长这态度就算很端正的,而天涯这边的官场,也有自己的特sè,按说贸易厅是归常务副分管的,可偏偏这郭厅长是跟另一个副省长走得近——两人都是上调到zhōngyāng某部任部长的人,那部长要说根底是没啥大根底,但确实是一伙儿的。 所以陈太忠一说,他就敢答应下来,而他对天涯的期待,也就是那个王敢识趣一点——能做了办公室主任的,蒋省长比较清楚这类人的特点。 王敢想明白这事儿了,就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了,起码是漫天乌云中他看到一丝光亮,说不得落实一下情况,这才搞明白,合着凤凰科委的正职,人家老爹也是省纪检委书记,而且许家……啧,不容轻视啊。 搞明白状况之后,王主任抬手就给许主任打个电话——两人是互不相识的,但是他不是着急吗? 电话里他表明,这个关于对落自的收购,贸易厅才研究出个比较好的方案,想跟凤凰科委沟通一下,没错,你们的人是回去了,但是……我们可以去凤凰不是? 许纯良对收购落自本来就没啥兴趣,又是将此事全权交给陈太忠了,就气气地回答,这事儿你找陈主任吧,我虽然是正职,但是这个……忙啊……2235章错位(下)陈主任……王主任对此人也有印象,他依稀记得,单仁义说过,张主任是对这个人负责的,心说这是正主儿,我再了解了解吧。 他不了解还好,略略一了解就吓了一跳,这家伙做事,比成克己还衙内呢,而且最早提出收购建议的,就是此人。 上层次的干部,都讲究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敢一旦重视起陈太忠,就没搞那套“我跟你正职联系过了,现在给面子联系你这个副职”的做派,而是细细打探了一下,他打听天南的消息不是很方便,但是天涯省科技厅,他总是能拐弯抹角找到两个人的。 敢情这家伙跟成克己关系好,王主任觉得,自己这回是找对主儿了,于是更加认真地了解此人,了解的结果,让他吓了一大跳——黄家的人?! 天涯不是黄家的传统势力范围,但是黄家的牌子谁不知道?王敢认为,自己要是个厅长或者市长的话,可能在省里合纵连横,不尿黄家那一壶,但是上了副省就不好说了,低于厅长也不好说——蝼蚁一般的人物,一脚被能踩死四五个的那种。 于是他接着了解,等他将陈太忠的底细搞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到了晚上九点了——这也是有动力在鞭策他,如若不然,再拖两天也未必有这效果。 还是那句话,一般人对陈太忠了解得越多,胆子也就越小,了解到最后,王敢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个耳光,人家成克己还真没说错,我这是长了一双什么眼啊,居然问都不问就得罪了这样的人物? 凤凰市委书记章尧东出名的强势,都专门成立一个古怪的驻欧办,用意就是将陈太忠放逐到欧洲——什么都是假的,有实力才是真的,地级市市委书记若强势,会成为什么样的土皇帝,王敢非常清楚。 想一想也是的,张爱国一个副科就敢在正处面前摆谱,那真是有什么样的领导,就能带出来什么样的兵……对肖睦睦来说,晚上九点不算太晚,她经常将工作带回家,一熬就熬到夜里一两点了,而她租住的房子里,通常也只有她一个人。 这个时候见到一个陌生电话,那就比较奇怪了,所幸的是,肖科长胆子比较大,于是就接了起来,听到一个尚算熟悉的声音,“肖科长你好,我是贸易厅的王敢,请问……你休息了吗?” “就要休息了,”肖睦睦一听是这么个讨厌的家伙,就有点不耐烦,她那天可是吐得天昏地暗形象全无,虽然这次这家伙用了“请问”两个字,但是那种yīn森森的家伙,嘴里说得再气也不能信,“王主任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道个歉,那天本来是开玩笑呢,我没有故意针对谁的意,”王主任在电话那边说得很诚恳——他没法不诚恳,单仁义说了,这女人认识陈太忠啊。 “哦,这件事啊,无所谓,您是领导,”肖睦睦被他搞得有点莫名其妙,心说这人是喝多了,晚上打sāo扰电话吗?可是听起来,他咬字挺清晰的嘛。 得,这就是个刺儿头啊,王敢听出来了,人家肚子里有火呢,可是想一想陈太忠在凤凰的口碑和作风,他实在不敢赌这女人跟姓陈的没任何关系——换句话说,就算现在没有,将来呢,将来也未必没有吧? “这么说吧,晚上我又落实了一下落自的情况,觉得凤凰科委出的这个报价是很合理的,我当初的判断,太主观了,也影响了市里的工作,”王主任今天是倒霉透了,跟这个道歉完跟那个道歉——说来也是,纪检委找上门,能不倒霉吗? 肖睦睦听对方说,明天中午居然要请自己和尤老板吃饭,一时间讶然无比,心说你下午就有很好的机会,为什么当时不说呢? 事情有变化!肖科长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然而遗憾的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套出对方的话,以她那点可怜的官场常识,若不事先做好准备,也就是勉强应付一下自家的科长——毕竟接受尤秘书长两年的领导了。 于是她犹豫一下,就直接回答,“要吃饭的话,王主任你该联系尤处,我就是个小兵,领导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尤闰生又不是美女!王敢听得心里苦笑,丫连见过陈太忠没有都难说,而且看那张爱国对你的尊重样,我要再不知道取舍,那不是傻的吗?“你跟尤秘书长说,贸易厅愿意配合他,完成曹市长交待的任务。” “尤处的脾气不好,我不敢跟他说,”肖睦睦虽然经验不丰富,也知道这种事儿自己掺乎不起,“你直接联系他吧。” 我通知人家的话,那位怕是话更难听!王敢犹豫一下一横心,算了,反正是躲不过去了,于是微微一笑,“我要联系他,那就是明天了,你见了尤秘书长,可以先悄悄通知他一声嘛,也算是你出了力啦。” 他这话听起来算是卖好,但是肖睦睦挂了电话之后,琢磨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该不该私下通知领导,通知的话,自己最近的风头就有点劲了,这并不是好事,可要是不通知……谁知道这个姓王的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犹豫一下,她还是又抓起了电话——用家里的座机,给领导拨去了电话,现在才九点二十,尤处应该还没有休息。 尤闰生确实还没有休息,不过说话舌头有点大,听起来是喝了点酒,他一听说,王敢想帮着市zhèngfǔ做落自的工作,登时就清醒了不少,“刚才说的?他主动打电话给你?” “是啊,”肖睦睦回答得有点郁闷,心说有些事情实在是说不清楚,别说您奇怪,我也奇怪他为什么联系我,“一开始我以为他喝多了。” “会不会是成主任跟他说了什么?”尤闰生在自己的下属面前,一般不怎么掩饰情绪,尤其是他又喝了一点酒,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下午王敢去找成克己了。 “不知道,”肖睦睦又犹豫一下,“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给成主任问问?” 她这工作态度是端正的,但是现在九点半了啊,尤秘书长不得不指示她一下,“明天一早打电话吧,你看都什么点钟了。” 从这个回答上说,尤闰生这人还是比较有担当的——面对曹市长的压力,他都敢将事情暂时放一放,也愿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点拨一下自己的部下,女孩儿家的你注意一下影响。 事实也是如此,第二天王敢找到市zhèngfǔ,尤秘书长大手一挥,“我要开个会,有什么事儿,让他先跟应急办王涛谈。” 肖睦睦一大早就给成克己打了电话,结果成主任就在那边笑,也不说话,到最后才撩拨她一句,“问你家陈主任吧,都是他干的,跟我无关。” 尤秘书长听说是陈太忠出手,弄了王敢一下,就越发地好奇了,琢磨一下就吩咐前来汇报的肖睦睦,“跟贸易厅接触的事情,我交给你,你有没有信心拿下来?” “交给王主任吧,我可以配合,”肖睦睦很清楚,自己最近跟尤闰生走得近,副主任王涛心里肯定会不爽,两人都是副科,但是一个有实职一个是副主任科员,这还是有差距——事实上对她来说,目前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应该就来自于王涛。 “嗯,那就交给王涛吧,”尤闰生点点头,他在市zhèngfǔ里干了不是一年两年了,自然知道下面这些事儿,肖睦睦能摆正位置,倒也不错。 于是,接待王敢的就是王涛了,可是王涛不爽了,姑且不说这事儿归不归应急办管,就说领导你让我接待,总得给我透个底儿什么的吧? 尤闰生自己都不知道底儿,怎么给他透露?但是王涛要问肖睦睦的话,一来是有点脸上挂不住,二来就是……肖睦睦知道的很多东西,还真不合适跟王涛说——说陈太忠如何,成克己如何,单仁义又如何?这是算透底儿还是算炫耀啊? 王主任是问自己的副主任科员了,肖科长含含糊糊地表示,反正王敢是来撮合的,尤老板又不待见他,咱们就跟着老板走,待理不带理他吧。 王涛觉得小肖这个态度,有点不太端正,对于落自的事情,他听说了一些,也知道大老板曹进喜挺看重此事,心说人家贸易厅找上门来,愿意配合,咱怎么就能这么晾着人家呢? 不过既然是尤老板发话,他理解不理解都得照着吩咐做了,可是想到对方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正处,他就算再不搭理,也不能怠慢不是? 于是,彼王主任驾临应急办的时候,此王主任还是给了“请座上茶”的待遇,肖睦睦则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不说话——她是女人,也没有领导职务,规矩点就行了。 可是王敢来应急办,找的就是她和尤秘书长——甚至尤秘书长都不是很重要,言语间自然要倾向她一点,不知不觉地,王涛觉得自己沦落为配角了。 强压着心头的不满,王涛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话题,“王主任,咱贸易厅觉得现在的落自,大概值多少钱呢?” 话是问得不错,但是有个词他用错了,贸易厅——没错,王敢现在是拉下脸来求人了,却是没跟自家的厅长郭怀亮打招呼。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王敢的算计,省纪检委想动我,厅长不表态,那我就只能自救了,等把事情做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再跟郭厅长一说,也就完了。 有人会觉得,这是王某人在绑架郭厅长,实则不然,郭怀亮是跟单仁义走得近,但也没有近到能为其赴汤蹈火的程度——连自己办公室主任都不贸然伸手去救,郭厅长为人做事的方式,是可以想像的。 所以王敢知道,自己把事情做到了,能脱身的时候,再向领导汇报也不晚,没有哪个领导喜欢没事就求助的下属——他要先说了,没准郭厅长还不愿意牺牲落自呢。 王涛这个问题,问得就算有点敏感了,王敢就算是心里做事的,听到这话也不禁扯动一下嘴角。 2236多磨2237敲定(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236章多磨尤秘书长最终还是接待了王敢,官场中就是这样,你再不情愿火气再大,领导交待下来的事儿,那还是得办。 听说王主任有意跟单仁义一起去天南,找张主任或者陈主任重启收购谈判,那么,尤闰生再大的火都得忍了——也只有这么做,才能挽回凤凰科委的心意。 不过,尤秘书长心里也是暗暗感慨,凤凰科委这帮人也真是太猛了一点,这收购说不谈就不谈倒也罢了,那是你们有钱,问题是既然甩手走人了,还不忘记给贸易厅下个绊子以泄愤,这作风可是有点野蛮。 类似的情况,他在官场里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主儿,多半都是tài子dǎng之类的人物,而且如此行事的,风头一过,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 不管怎么说,王敢愿意谈,尤闰生就愿意接待,两人大致碰一碰,就做出了决定,全面答应凤凰的条件,不过那个“三免两减半”是需要商榷一下的——谈判嘛,谁能一点条件不降呢? 由于王敢是一大早九点多就过来了,尤秘书长晾了他一个小时,可是谈完这些事儿,也不过才十一点——尤闰生将时机把握得很好,他要是再晾一阵儿的话,没准就要跟这个厌物儿吃午饭了,那怎么能行? 然而,他想的是不错,王敢却不肯走,又说几句没营养的话之后,尤闰生忍不住了,“王主任,我这儿还有点事儿,落自这边也不能再耽搁了……你看?” “才答应下来帮你解决问题,你就撵我走,”王主任听得就笑,官场里就讲究个虎死不倒威,他再落魄再惶恐再求上门,也是正处的场面,这样适当的玩笑话,那是张嘴就来。 事实上,他可以对肖睦睦甚至王涛刻意恭敬一点,但是对尤闰生不行,对那俩态度好,那是正处的胸襟,但是尤秘书长就跟他相差半级,他就要注意一下了,“尤总管,让我走也行,把你手下大将,借一个给我用用总成吧?” 你这也是知道什么了?尤闰生一猜就知道王敢想借谁,却是有意看一眼王涛,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王总管你手下兵多将广,何必来打我的秋风?我手下就俩人。” 说良心话,原本尤秘书长以为,一向稳重的小肖,没准跟陈主任或者成主任有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情,但是陈太忠出手收拾王敢,她都不知情,他就能比较确定,自己是误会了小肖了。 但是他知道,官场中人个顶个是想象力丰富之辈,所以他就有点不情愿把肖睦睦借出去——他妈的,我手底下全是规矩人! “我就借你一个,”王敢继续笑,他要真是厚起脸皮来,也是chūn风拂面和煦无限,“把肖科长借给我就行,王主任这是你左膀右臂,我就不乱打算盘了。” 我cāo你大爷,被王主任唤作“王主任”那厮心里就是一咬牙,你看上的就是肖睦睦,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哈。 王涛感觉屈辱无比,尤闰生却觉得很正常,沉吟一下点点头,“小肖的孩子还小,我这儿也离不开她,陪你走一趟凤凰,那是我能答应的极限了。” 这话听起来是领导爱护属下,连孩子还小都说了,其实里面隐隐已经含了jǐng告,一般夫妻孩子还小的话,关系也会较好,没到什么七年之痒十年之痛的,你小子要是敢做事不地道——好吧,反正我是给你打过预防针了。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中午王敢请,尤闰生没时间去王涛也说没时间,这么一来肖睦睦就躲不过去了,不过,虽然昨天晚上这个人给贸贸然自己打电话,肖科长心里也有点虚,但是想到陈太忠的手段,她也就泰然了,你敢打我主意吗? 不过仔细一琢磨,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不给成主任打个电话,大家一起坐坐吧?” “那好啊,你打吧,”王敢必然会如此说,为了核实这个女人是否如自己想像的那样手眼通天,他有必要适当地验证一下,昨天他进科技厅的时候,看到的是尤闰生正对着成克己,肖睦睦在一边低眉顺眼,情况……不是很明朗。 肖科长是才女,但从目前的状况上讲,还算是一个相对单纯的女人,在自家的主任面前,她是比较注意分寸,可是最近接触的群体层次高了一点,所以给成主任打电话时,也没怎么考虑是否冒失。 成克己听说她最近可能跟贸易厅的人去一趟凤凰,琢磨一下就给了她这个面子,王敢惊见自己约不出来的成主任,被小肖轻易地叫了出来,心中自然就更多了一些期待。 然而,令王主任郁闷的是,在酒桌上,成主任喝酒倒是算痛快,可就是不谈正事,绝大多数时候,他是跟肖睦睦在谈文学和哲学。 成克己在这一方面造诣很深,甚至跟肖科长这个复旦硕士高材生都很有共鸣,在两人谈萨特和黑格尔时的那份热烈和激辩,让王敢以为自己遇到了两个想家。 插不上嘴的王主任很想将话题扯回别的,哪怕不谈落自,咱说俩荤段子也行嘛,然而成主任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固定在这个上面,这让王主任不由得生出一点愤懑:你以为自己是在泡文学女青年吗? 看到王敢每次试图插嘴,却总被成克己在几句话之内拽回来,肖睦睦第一次发现,原来王主任不是无端自大之辈,跟副厅的单仁义在一起,他敢主导话题,但就是不敢跟正处的成克己抢话头。 不管怎么说,酒桌的气氛是热烈而友好的,午餐结束之后,成克己要送肖睦睦,却被王敢抢了这个差事儿,“今天打扰成主任这么久,送美女这种活儿,就交给我吧。” “我打算跟单仁义说一声,明天动身,”在车里,王敢跟肖睦睦谈起了正事儿,“肖科长下午你先跟陈主任打个招呼,行吗?” “按程序,先找张主任比较好一点,”现在的肖科长,在王主任面前还是比较自信的,“陈主任把这件事交给了张主任办理。” “那倒也是,”王敢笑着点头,其实,他打心底里就排斥接触张爱国,这不仅仅是因为那次糟糕的宴会,也是因为张爱国的级别确实有点低,而且,他非常渴望直接获得陈太忠的谅解。 是的,他愿意很认真地结识一下陈主任,但是小肖既然这么说了,他只能表示赞成,“那你联系张主任好了……明天你能走吧?” 肖睦睦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敢的手机就响了,王主任对这个不识趣的电话颇为恼怒,不过,在看一眼来电之后,他还是清一清嗓子接起了电话,“单总你好。” 单仁义在电话那边哇啦哇啦说了半天,大概就是说,你私下代表落自,去跟凤凰科委谈——这不是朋友之道啊,王敢听着听着脸就沉了下来,到最后不得不冷哼一声,“你差不多点,是不是想让我找审计厅的过去……审计一下你?” 电话那边有个明显的停顿,然后单总又说了起来,王主任,我对你一向挺尊重的,咱不说审计不审计,你做这种事,获得怀亮厅长的同意了吗? 王主任心里这个无奈啊,原本,他是不想当着肖睦睦说这种事儿的,可是眼下要避讳,那就难免让她心里存个疙瘩,影响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的互信。 而且,他还不能虚与委蛇,因为单总跟郭厅长也是说得上话的,眼下是中午一点出头,单仁义不敢随意sāo扰领导,但是他要是敢挂电话,那边绝对就能把电话打到郭老板那里。 这件事,王敢不怕郭怀亮知道,但是现在知道有点过早,太容易生出变数,作为一个处级干部,王主任不喜欢变数,非常不喜欢——他更习惯那种万事掌握在手的从容。 所以,他就只能心一横,实话实说了,“我找审计厅都还是的轻的,你知道不知道,为了你的事儿,省纪检委都找到我头上了,郭老板也撒手不管,你是不是想让省纪检委找到你头上?” 这个话,他原本就打算跟单仁义挑明的,而且就是在今天下午,因为他知道,姓单的绝对吃不住这样的压力,但是眼下当着肖睦睦这么说,王主任觉得自己有点……颜面扫地。 “省纪检委?”果不其然,听到这四个字,单仁义当即就叫了起来,好悬没震破肖睦睦的耳鼓膜——虽然她离王敢的手机还有段距离,“这怎么可能?” 王主任刚才很有经验地把自己的手机从耳边拿开,避免了一件可能发生的致残事件,现在听他问话,才又将手机拿回耳边,微微一笑,yīn森森地反问,“哼,你是跟我说,不相信我的话,你确定是这个意?” 一边问,他一边瞟肖睦睦一眼,你小子要是敢说个不字,我马上就跟小肖吹风——陈太忠指使得动纪检委,既然查得了我,难道就查不了你吗? “啧,王主任你这是说哪里话啊,我这不是不知情吗?”单仁义的脾气,还真被王敢摸了一个清楚,听到这话立刻就软了,他干笑着发问了,“这个……郭厅不能看着不管吧?” “反正郭厅是没管我,他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王敢哼一声,这些都是他早就准备好对付单仁义的话,而且他基本上确定,这些话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只不过当着肖睦睦说这种话,多少还是让他感觉有点没面子。 当然,眼下他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后续的话跟着就来,“单总你可以试一试,没准郭厅真会管你呢……” 这自然是他的激将了,他是办公室主任,是贸易厅本部的人,还是厅里的红人,郭怀亮都能坐视,你单仁义一个市管企业的厂长——还是一年不如一年的厂子,算个屁啊? 单仁义听到这话,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了,他得到郭怀亮的青睐,固然是努力经营的结果,其实也不无偶然——如若不然,一个市管企业的头儿,跟贸易厅扯上纠葛,也不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对郭厅长的了解,他不如王敢远甚。 “你那个王主任,做事不太靠谱,”挂了电话之后,王敢皱着眉头跟肖睦睦说,“你说咱们在cāo办的事儿,他多个什么嘴啊?” 贸易厅协助市zhèngfǔ商谈落自的收购,这个消息是从王涛嘴里传过去的,王涛的用意,大家不得而知,或者好或者坏,但是王敢对这种变故是相当恼火——要是下午他亲自找单仁义谈的话,起码不会被肖睦睦当场目睹。 恼怒之下,他就要跟肖睦睦歪一下嘴,肖科长却是这才知道,合着自家的副主任,背后还做了这种事,她细细想一下之后,微微摇头,“也许王涛主任是为我着想吧。” 这个话说得,就太言不由衷了,尤秘书长就是应急办的老大——还是高配的这种,尤老板让她配合贸易厅行事,作为副职的王涛却要泄露消息,给谁谁不恼火? “小肖你还是太老实了,”王敢不屑地摇摇头,肖睦睦受地位所限,不得不忍某些事情,但是他不能容忍,王某人从来就不是个善碴,他不愿意看到不受控制的场面出现,尤其是这场面又损伤了他的面子。 肖睦睦给张爱国打去了电话,而张主任乘坐的火车还没有到达素波,接到这个电话之后,他有点奇怪天涯人的反应,我在的时候你们不谈,不在的时候反倒是要追到凤凰来,这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我已经把情况向陈主任汇报了,”张爱国自然猜得到,天涯出了变数,在这种不知情的状态下,他肯定不会这么贸然答应,“这件事我已经上交了……这样吧,等我跟陈主任联系一下,再给你个答案,你要是着急的话,也可以直接联系他。” 这关系……确实不一样啊,王敢在一边听得感叹,见她挂了电话,急忙撺掇了起来,“那你就给陈主任打电话吧。” 2237章敲定陈太忠刚将荆紫菱送到唐亦萱的三十九号——小荆总很久没来凤凰视察碧涛了,这次来看一看,顺便跟他一起回bějīng。 原本,哥们儿是可以跟小萱萱那啥一下的,他的心里不无遗憾,不过没办法,谁让天才美少女要午睡呢?而且她还就喜欢跟唐姐腻在一起,坚决不住宾馆。 这个时候,接到肖睦睦的电话,他还真有一点庆幸,你要早打一阵儿,哥们儿的形象可就那啥了,“肖科长你好,什么事儿?” 待他听完此事之后,沉吟一下方始发话,“嗯,张爱国昨天才跟我汇报了情况,你的意是说,贸易厅和落自的态度,发生了根本的转变……是不是?” 王敢没命地在电话那边点头——没错,变了,单仁义要是敢不答应,我去收拾他。 肖睦睦当然也做出了肯定的答复,陈太忠心里就明白了,这是蒋世方对他的承诺生效了,不过他很好奇蒋省长到底做了点什么,又生气早先天涯人的态度,于是就回答,“这个事儿你不要管,让他们来跟我说,这是个态度问题!” “陈主任你好,我是贸易厅办公室主任王敢,”得,他的话才刚落,那边就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这还真是反应快。 陈太忠一听是这人,就没啥好气,不过张爱国汇报的时候,也没怎么强调此人小看自己——人家一个正处,小看你个副科还不是很正常吗?他要真的这么抱怨,正处待遇的陈老板又该怎么想他? 所以,陈主任只是知道,这个王主任对科委有点敌视,同时又在酒桌上欺负过肖睦睦,于是第一句话就很冲,“你怎么会跟肖睦睦在一起?” “哦,我跟尤秘书长借的人,”王敢一听这口气,想的就更岔了,赶紧撇清自己,“打算近期去一趟凤凰,跟科委协商一下落自的收购事宜。” “那就看你们能拿出多少的诚意了,本来我们就很吃亏的事情,”陈太忠哪里肯跟这种人多说?所以回答得相当不气,“我马上要出国了,你们抓紧时间吧。” 他不气,可是王主任还就偏偏吃这一套,人和人是不能比的,两人级别类似,红火程度却大不相同,若不是如此说话,那陈太忠也就不是陈太忠了。 王敢陪着小心,又说两句挂了之后,才侧头看一看肖睦睦,犹豫一下方始发话,“收购的条件,不可能改变,这是大原则啊……他还要咱们让步。” 他理解错陈太忠的意了——严格地来说,其实也不算错,但是王某人身在局中,心说人家那边动用一次省纪检委,接下来狮子大张嘴也是必然了。 可是落自这边也有自己的体面啊,当初科委的上门来谈,出五百万收购,这边不肯答应,现在巴巴地找上凤凰去,却是还要压低条件来以体现诚意。 这种现象,怎么听怎么都不地道,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抓到,又该大做文章了,所以王敢真的是很苦恼,于是出声试探,“要不让克己再跟他联系一下?” “成主任就不赞成收购落自,”肖睦睦随口答他一句,却是听得王主任心里又是一惊——合着你什么都知道,却是从来不吱声? 这个女人啊,我得招呼好了,不能再重蹈前两天的覆辙了,王敢暗暗地打定了主意,一边随手就递了两张卡过去,“九州购物中心的购物卡,既然要去凤凰,肖科长你随便买点备用的东西吧。” 两张卡,每张是一千的面额,反正他就是管这些事儿的,类似的卡,他身上一大把,只不过不合适给她多了——这里面也有个分寸的。 肖睦睦有心不要吧,推了两推之后,见对方态度坚决,也就收下了,心里却是有点怦怦乱跳:应急办就是清水衙门,她也不是领导,这种手笔的馈赠,也就是年底能从单位福利里享受一下。 小憩一阵之后,下午一上班,她就发现,王涛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说话也带了几分yīn阳怪气,这让她在委屈和无奈的同时,也觉得有点可笑:你的眼光,也就只能盯着眼前这一小片了,有本事你混到陈主任那个地步去,跟我这小弱女子叫什么真呢? 约莫三点多的时候,尤闰生又将她叫了过去,问询中午发生的事情——他知道,搁给别人或者会主动上门汇报,但是小肖不会,因为王涛盯得紧。 问明白之后,尤秘书长沉吟一下,心说这凤凰科委狮子大张嘴也不合适啊,“算了,我知道了,一会儿要去见曹市长,你先订机票吧。” 尤闰生这两天一直躲着曹老板,没办法,他怕领导追究啊,现在他该补的窟窿补了,也有最新结果了,才敢去见曹市长。 五点的时候,尤闰生又招来了肖睦睦,“曹市长说了,你要是能让凤凰科委按原来的收购条件收购,把你调成正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只管说。” 没办法,曹市长也丢不起这个人,又心急抛出去落自,所以就有了这样的吩咐,反正市zhèngfǔ这么大,科级干部算什么? 肖睦睦犹豫一下,终于鼓起勇气,“王主任把事情说给了落自,结果中午单仁义跟王敢通话了,搞得王敢很恼火,嫌咱们乱传话,影响了他的程序。” “啧,”尤秘书长一听是这话,禁不住啧一下嘴巴,王涛有些什么毛病他很清楚,但是……他用着比较顺手不是? 不过,在这种重大事情上,小王你乱说话,那真是无组织无纪律了,尤其这话还是小肖这老实娃娃反应的,尤闰生沉吟好一阵,才叹口气,“我不会让他再接触类似信息了,小肖你好好努力,这件事儿办成的话……我跟曹市长给你争取个实职正科。” “我一定努力,”肖睦睦点点头,她这下可是真有工作动力了,能提了正科是不错,但是主任科员的话,也不过就是级别上去了,有实职和没实职,那是大不相同的。 尤其是,她若是有了实职,就可以远离王涛了,以前她没这么好的机会接触上级领导,行事又规矩,所以没觉得王主任这人如何,可这两天她是深切地感受到了,姓王的气量太窄! 或者王涛原本就是这样,是我眼界高了,现在才觉出来吗?肖睦睦走出尤秘书长办公室,暗暗地问自己。 不过,下一刻她就将这份纠结抛在了脑后,摸出手机,看着调出来的“陈太忠”三个字,心神又是一阵恍惚,难道说……这就是我命中的贵人? 陈贵人可不知道有个女人心系自己,他在国内呆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此刻他正在观看别人演示的科委大厦工程资料的电子版。 这个电子版是他最先想到的主意,而许纯良了解了一下,发现这个东西在建筑业,确实是属于相当罕见的——不敢说是国内首创,却也不仅仅是国内领先能形容的。 甚至,接了活动鲁班奖任务的翟效方都认为,这个创意能为科委大厦加分不少,现在鲁班奖的申报活动即将展开,各项工作必须要抓紧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忠接到了肖睦睦的电话,他瞥一眼一旁的许纯良,也没有避开就直接发话了,“肖科长,你好。” 电话那边的肖睦睦沉默了半天,方始鼓起勇气发话,“明天我飞素波,陈主任你……你能来机场接一下我吗?” 这就是**裸的暗示了,陈太忠犹豫一下,终是没有拒绝得太过分,只是淡淡地回答,“收购落自的具体事宜,你要跟张主任联系,我顾不上。” “市里决定,接受你们上次开出的收购条件,”肖睦睦前半段的话,说得又急又快,不过紧接着就是长出一口气,才支支吾吾地继续发话,“这可以算诚意了吧?陈主任,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对你来说很重要?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他已经从穆海波处了解到,蒋省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按说,肖睦睦的答案,已经可以让他满意了,不过他还想再争取一下,“三免两减半……你们市里同意不同意?” “同意的可能xìng很小,”肖睦睦低声回答,犹豫半天之后,才轻声说一句,“不过,明天见面之后,我可以单独跟你谈一谈。” “有什么话,你就现在说吧,”陈太忠见到许纯良也讶异地看过来,索xìng敞开说了,“朋友嘛,没什么不能谈的。” “这会跟我升正科挂钩,”肖睦睦终于说出了这话。 “哦,我知道了,你找小张谈吧,”陈太忠挂断了电话,她的回答让他想起了自己当业务二科科长的经历,对国营企业来说,三免两减半确实没那么大的意义,只是他用来讨价还价的道具罢了。 “落自那边搞定了,全权答应咱们的条件,”他冲许纯良微微一笑,“还要上杆子过来,这不是有点……犯贱吗?” “嗯,确实有那么一点,”许主任也点点头…… 2238管饱会2239口腹 《ID小说网-hui2d.com》2238管饱会2000年四月十四号,凤凰科委下属的疾风助力车厂,同落宁市自行车厂达成初步收购意向,疾风车以五百万的资金加一千万的技改投资,控股落自,天涯省名牌天马自行车,在经历了三十多年的辉煌之后,即将退出历史的舞台。 凤凰科委希望能获得三免两减半的税收政策,不过很遗憾,落宁市zhèngfǔ以新的企业是国企而不是三资企业为由,拒绝承诺如此优惠的政策。 这一直是谈判的焦点,到最后,落宁市终于开出一个新的变通条件,新的企业在总销售额达到八千万元之前免税,在总销售额超出八千万达到三亿元之前,税收减半,三亿元以后,就是全额纳税。 八千万,基本上接近于三万三千辆助力车的销售额,搁给现在的落自,要销售十个月才能实现,而搁给疾风车厂,也就是两个月出头到不了三个月。 而三个亿的销售额,基本上就是二十万辆了——量上去的话成本会下降,这个量就算疾风人自己卖,也得一年多,这正是这个变通的jīng要之处。 撇开免税部分不谈,如果凤凰人搞不好落自,这二十万辆的生产和销售,起码是两年以后甚至是三年以后的事情,这段时间,只对超出八千万的两亿二千万征半税,这就是落宁市zhèngfǔ的诚意。 当然,如果落自浴火重生之后,发展得非常好,一年就生产和销售了二十万辆,那么第二年全额纳税也就正常了,你发展这么快,总不能老占公家便宜不是——没我们落宁市的全方位支持,整天不是停水就是停电的,你能发展得起来吗? 所以说,落宁市zhèngfǔ的这个提议,不但是让利了,而且就是奔着双赢的局面去的,凤凰科委负责谈判的张爱国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上,这个条件就是他想到的,并且暗示了肖睦睦一声,以便让这建议看起来,是由落宁市提出的。 然而,落宁市本来是没打算提供税收优惠政策的,这就是吃亏啦,所以他们在让利的同时,要获得回报,于是同时提出一个要求来:我们要求调整股权分配方案,你们控股可以,但是两家必须各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这是一个悖论,都一般高了,怎么能决定控股人是谁呢?然而,复旦大学硕士生的水平,那不是吹出来的,肖睦睦提供了一个方案——这次真的是她自己想到的,那就是双方都是百分之五十,但是凤凰科委比落宁市多一股。 所谓的一股两股,那就是白扯,由于没有上市,又是两家谈收购,每股的定价根本无从谈起,你可以认为一股价值十万,也可以认为一股价值十块,只是,不管股价是多少,凤凰人多出落宁人一股。 是的,这只是个象征意义,表明凤凰人在新企业中占据主导地位,其他的,两家都一样,各占百分之五十嘛,不是一家四十九,一家五十一。 别小看了这百分之一,销售一个亿,落宁这边就多一百万出来,点数小了点,但是基数大,当然,这一百万不会全是利润,但是落自真要浴火重生了,一年销售两个亿也不是梦想,才上市的疾风车,一年都能卖一个多亿呢。 这是长久买卖,是不争一朝一夕的长远眼光,尤为重要的是,外人一说起来,凤凰和落宁的股份是相同的,落宁的名牌没有白白地被人抹杀,落宁人不会有屈辱感——只说这个象征意义,就值得冒一把险了。 肖睦睦这个建议才传到落宁,曹市长就拍板了,“好,这个建议不错,不愧是咱市zhèngfǔ出去的人,原则xìng强又能顾全大局,就按这个谈。” 凤凰人得到了,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税收优惠,同时他们也付出了,付出了百分之一的股份,双方各有所得。 至于说陈太忠所考虑的,副处的厂子怎么能收购掉副厅的厂子,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甚至都不需要他考虑,肖睦睦就拿出了处理方案——不会吧,又是肖睦睦? 事实上,这个方案出自于尤闰生之手,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堂堂的市zhèngfǔ副秘书长,不可能一点料都没有的,尤秘书长对自己手下的才女做出了指示:拆分! 没错,拆分落自,将一个厂子拆成两部分,主要是将资产和职能划分开,他要是将资产也拆开,恐怕凤凰人立刻就要跳脚了。 落自现有的资产,就交给凤凰科委了,但是落自的管理层,也就是说那些正科以上的干部,愿意留在落自的,那就接受凤凰人的改编,落宁这边有组织档案的,保留相关待遇,但是要降一级。 至于说落自的管理层,被拆分出来的这一块,组成一个处级的管理委员会,单仁义就是委员会主任,正处级——事实上,单总这企业的副厅待遇,想转到机关单位的话,大多也要降半级来使用的,就像军转地的时候,正团最多转为副县处一样。 这个委员会,就是针对落宁疾风厂的,厂里落宁一方的事务,要经过委员会的认可,才能奏效,其实就是疾风厂落宁一方的太上皇,却是又由于差凤凰人一股,不能主导厂内事务——没办法,厂子被人兼并了,这么多干部,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要不说,我党的干部,最善于发挥主观能动xìng呢?副厅的厂子没了,但是略略一变通,就多了一个正处的管理委员会。 尤其值得强调的是,这管理委员会降了半级,为了弥补大家心里的不平衡,也为了减少落自人的耻辱感,所以起了一个比较大气的名字——“落宁市传统品牌管理和保护委员会”。 这有怜惜天马夭折的意,但是不管怎么说,起这么个名字,针对xìng就降低了,适用范围和职能却又扩大了,别的品牌,他们也能插手,也不能说全是坏处没好处。 不过这世界上,小人真的太多了,尤其有些人,专造各种谣言,落宁市传统品牌管理和保护委员会——简称品牌的管保会,后来却被人称为“管饱会”,真是何其恶毒! 有人欢喜有人愁,落宁这边哀鸿遍野,凤凰这边可是高兴了,甚至,分管的乔小树市长都出席了意向达成后的接待晚宴,并且致辞——正式的签约仪式轮不到他,即使章尧东不来,也有田立平。 许纯良也来了,不管他再怎么看待落自,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他之所以兴趣不大,无非是以为己方的价钱买不到这么个厂子,而眼下的事情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遗憾的是,有个很重要的人没来,陈太忠,发起此事的他已经出国了,不过,收购谈判的具体承办人是张爱国,陈主任的功劳,那是没人抹杀得了的。 肖睦睦成为了晚宴上的明星人物,她是代表了落宁市zhèngfǔ的,而且没有她的大力斡旋,谈判不可能如此地顺利,为了表彰她在谈判中起到的作用,曹进喜都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表态——此事结束之后,市里会考虑把你放在更重要的岗位上,以便充分发挥你的能力。 一市之长的表态,小肖的实职正科就是囊中之物了,不过,在这个时刻,她没有心情想这个,她脑中时不时出现一个笑吟吟的高大年轻男人: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陈太忠在跟人谈心,驻欧办里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有人在谈恋爱了! 驻欧办是坚决不许内部人员谈恋爱的,员工手册上写得明明白白,一旦发现就是双开,不过这次有点意外,不是内部人员谈恋爱,而是内部人喜欢上外面人了。 按说这也是不提倡的,驻欧办的xìng质比较特殊,大家都该有些防范意识,毕竟烟囱工人冉阿让是出现过的,谁能保证某些人不会使用美男计来接触那些单纯的女孩? 但是这次,发生问题的也不是女孩,这才是陈太忠头疼的地方,刘园林恋爱了,爱上的还是一个酋长的女儿。 没错,是酋长的女儿,她是个黑人,jīng瘦的那种,女孩儿叫卡瓦娜,苏丹西南某个小部落酋长的女儿。 两人的相识很偶然,那种发生在浪漫之都的标准邂逅,刘园林在香榭丽舍逛街的时候,女孩儿也在逛街,而两人踏进了同一个商店。 卡瓦娜一共有十一个兄弟姐妹,但是她的老爸属于比较有钱的酋长,她又比较得宠,所以就送她来欧洲留学,不过遗憾的是,她留学的地方不是巴黎,而是柏林。 所以她不会法语,只会德语,会一点英语也是说得结结巴巴的,偏偏地,刘园林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跟售货员大眼瞪小眼——香榭丽舍流行的是法语,但是会讲德语、意大利语之类的售货员也比比皆是,但是很遗憾,这家商店里没有,起码当时没有。 2239口腹刘园林会的四种外语里,偏偏就有德语,他又是个热心肠,于是就上前帮黑人女孩儿解围,呜里哇啦一阵之后,女孩没有购买任何东西,但是,她打算购买他的翻译服务。 刘园林是不会答应她的,因为他听说女孩儿还打算在法国呆一周,“如果是半天的话,当时我就答应了,一百法郎就行,但是我有工作不是?又见她说话气,于是我就免费陪了她半天……咱中国是文明古国,不能眼光太短浅。” 结果他这一陪,女孩儿就觉得这个黄皮肤男人不错,于是就邀请他共进晚餐,按道理说,在西方国家吃饭大多是AA制,女孩请他吃饭,也算是变相地支付报酬。 他觉得自己不能占这个便宜——事实上,是他对外国人的口味没有太大的信心,于是就说我单位里有饭,不回去吃就是浪费。 “哦,那我也去吃吧,”卡瓦娜还真不见外,跟着他就来到了驻欧办,吃完饭之后,她打算支付自己的账单,不过遗憾的是,驻欧办没有发票可开——严格来说的话,驻欧办在巴黎,本来就没有经营的资格,请可以,若是收钱……最好还是国内转账吧。 刘园林打算承担她的饭费,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签个单就行,自家买的东西自家做的饭,多做一口也不过是勺子上漏一漏,就那么过去了——事实上,他是有资格签一定数量接待餐的。 但是这个卡瓦娜就觉得他挺不错了,因为按照西方人的维方式,大家吃饭都是AA制的,如果男人替女人出了饭钱,那么一般就希望在饭后,女人能适当地回报男人。 刘园林希望她回报吗?显然不需要,尤其有意的是,两个人吃饭的口味竟是极其地相同,而且卡瓦娜还会做饭,正合刘某人的口味。 一段跨越国家和肤sè的恋情,竟然是由相同的味蕾和胃囊引发的,这真是浪漫到不能再浪漫了,起码驻欧办的其他人全部表示出了震惊。 袁珏拿刘园林没有办法,因为小刘不但是陈主任亲自找来的,甚至不是驻欧办的正式职工——人家研究生还没毕业呢,不像其他四个女孩子,他可以比较容易地做出决定。 当然,这个安全防范意识方面,袁主任是可以强调一下的,不过两人的相遇和相识,充满了偶然,实在看不出这酋长的女儿是有意为之——整个巴黎,也就只有驻欧办的人知道,刘园林还会说德语。 陈太忠一到巴黎,就面临这么个问题,不过说实话,陈主任也不太好张得开嘴,毕竟他在外面还有贝拉和葛瑞丝呢,凭啥说别人? “你俩想来往,那随便你,不过我要强调两点,”面对刘园林,他伸出两个手指来,“第一点是老调重弹,安全防范意识;第二点呢,你俩要约会什么的,不能在单位,四个女娃娃年纪都不小了,你们俩卿卿我我的,容易这个……引起别人的效仿。” “我也不想啊,”刘园林苦着脸,低声解释,“问题是我俩都不富裕,她还经常要从柏林过来,天天在外面的话……消费太高。” 卡瓦娜家里算是比较有钱的,但也只是相对富裕,而刘园林一个月不过千把美元,要是窝在驻欧办倒是没有什么开销,chūn节回家他带的美元还折算了五万人民币,但要是在巴黎风花雪月,实在太不现实了。 “她就那么好?”陈太忠有点不服气,他一直就是带一点种族主义想的,能跟凯瑟琳这些白种女人在一起,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想到对方居然能跟一个黑种女人好上,实在不得不叹服小刘惊人的口味。 “挺好的吧,”刘园林犹豫一下,方始低声回答,“她很单纯,跟我在一起也只是付出,从来不跟我要什么……她做的菜很好吃。” 菜很好吃!陈太忠禁不住抽动一下嘴角,这个理由真的太强大了,作为一个不怎么讲究吃喝的男人,他一直就不怎么相信“想要拴住男人的心,就先要拴住他的胃”这种说法,但是眼下看来,似乎……哥们儿是有点主观了。 “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他叹口气,不再说这个话题,“好像五月份你就该回去,论文答辩了,是吧?” “以后的事情,谁清楚呢?”刘园林耸一耸肩,又一摊手,苦笑着回答,“反正她说我要是不回巴黎的话,她就去中国找我。” “你还真是惹了一个麻烦,”陈太忠听出来了,小刘同学似乎并不想如何地负责,但是想要甩脱那个女人,好像也很不容易,“要是你能跟驻欧办签个三年的聘用合同,我给你拨十万美元的安家费。” “但是……这个工资呢?”刘园林一直很纠结,自己会四门外语,待遇却是还比不上保洁工,不过他目前是实习,倒也是不能比的,可是毕了业,那就是另一说了。 “见习期,工资翻倍,等一年的见习期满,月薪三千美元,反正你毕了业,我这儿有绩效工资,”陈太忠回答得很干脆,“你别跟林巧云她们比,她们能干几年?” “但是您一旦调离了,这驻欧办的前景,就未必那么好了,”刘园林的伯父是刘拴魁,对官场中这点东西,他也明白,不过在巴黎呆得久了,他也认识了不少人,知道留在这里也会有很多机遇,所以他有点迷茫,“让我考虑考虑吧。” “那你想一想吧,”陈太忠笑一笑,站起了身子,他是比较待见刘园林的,但是各人的前途还是要人家自己选择的,然后他丢下一扎钱就转身出去了,“这是一万美元,以后少把那黑丫头往单位领,听见没有?” 陈主任是昨天到的,到了之后就住到了葛瑞丝和贝拉那里,鏖战通宵之后,早上才来单位办公,很多东西他还不是很清楚,要跟袁主任了解一下。 袁珏做工作还是很细的,他将驻欧办这两个月以来的情况大致反应了一下,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倒是关于曲阳黄,有一些好消息。 经过埃布尔前一阵不遗余力地推销,粗陶坛子的曲阳黄已经逐渐被大众接受,现在销量在稳步上升中,尤其有意的是,前一阵德甲联赛中,曲阳黄居然出现在了赛场的观众席上。 当然,这并不是说德国人放弃了他们的啤酒情怀,而是说那两斤装的粗陶坛子,看起来相当壮实,拎着坛口舞动两下,很有震慑力。 两人正在说着话,得到消息的埃布尔就赶到了,一见陈太忠就笑得合不拢嘴,“哦,陈,你猜一猜,四月上旬我卖掉了多少曲阳黄……三千,是三千坛。” “哦,这是个了不起的成绩,”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十天三千坛的话,一年就是十万坛,不过很遗憾,接下来你只能在法国卖了。” “哦,我也很遗憾,”埃布尔耸一耸肩膀,这三千坛可不是只在巴黎销售,前面都说了,德国还有人来买呢,按照既定的策略,接下来就该在整个欧洲铺货了,比如说英国是给了尼克,而意大利则归了安东尼。 但是,掮先生也不是不知足的人,事实上他还有别的事业,得了曲阳黄的法国总代理,也不过就是有了一笔固定的额外收入罢了。 陈太忠跟他说好的结算价,还真的是五英镑,约莫就是一坛七十五块人民币,而埃布尔的批发价却是39.98美元,到了卖场之后,标价一般就在60美元左右。 也就是说,一坛酒埃布尔基本上能赚到三十美元的毛利,一年卖五万坛的话,毛利能达到一百五十万美元,遗憾的是,法国的税实在太高了,掮先生最后净得的利润应该在五十万美元左右——如果他没有合理避税的话。 但纵然是如此,埃布尔坚持要控制每年的销售量,“法国的上限是十万坛,我绝对不会多卖,是的,我不希望为了一时的利润,做坏一个有潜力成为世界品牌的产品,但是我希望能得到一个为期二十年的代理协议。” “这也是我的希望,”陈太忠笑一笑,法国人不管做奢侈品,还是玩垄断,都是很有一套的,“你有信心今年在法国做够十万坛吗?” “我今年的目标是五万,即使市面上断货,”埃布尔笑一笑,昂然回答他,“几十万美元的损失,我还是能接受的,明年再十万吧。” “我很荣幸,选择了你做这个产品,”陈太忠笑着伸手拍一拍他的肩头,第一批到欧洲的曲阳黄,简直就是凤凰市七拼八凑出来的,质量上是做了把关的,但要说生产能力,还真的勉强,而埃布尔只卖五万坛的话,凤凰那边就有了宝贵的时间,来提高加工生产能力。 不过,有疾风车的样板在前,陈某人也习惯了上足发条一样地赶工了,所谓商机就是这样,来得可能不经意,但是必须要珍惜。 然而,有一点他不得不提醒自己的合作伙伴,那是疾风车也经历过的,“可是你要做奢侈品,就要做好类似中国酒对市场冲击的准备。” “哦,只要他们不在坛子上打那三个字,我无所谓,”掮先生毫不介意地耸一耸肩膀,“否则,他们会很高兴地见到法院的传票。” 2040-2041横生枝节 《ID小说网-hui2d.com》2240章横生枝节(上)按说,陈太忠在巴黎的时间要远远少于不在的时候,他又肯放权,袁珏这驻欧办的二把手,才应该是实际意义上的一把手。 但是很遗憾,旁人并不这么看,不止大使馆的人不这么看,连那些讲究秩序的外国人也是如此,这一点,在曲阳黄的分销上就可以看出一斑来。 法国这边局面一打开,英国、意大利什么的跟着就知道了,接下来的接洽,袁主任就能负责,可不管是尼克还是安东尼,没有人跟他认真地谈过此事,埃布尔来过几回,虽然还算气,却也主要是了解曲阳黄的供货时间、数量和周期。 陈太忠一来就不一样了,他来的第二天,上午是埃布尔来了,下午就是安东尼,隔了一天之后,尼克也派人过来了——他没时间亲自过来。 议员先生现在已经升为了议长,目前正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发表一些演讲什么的,他派来的人很谦恭地对陈主任解释,“先生说了,他的当选离不开中国朋友的大力支持。” 那是一定的,陈太忠想到了自己送给尼克的两只海洛因制成的景德镇瓷器,不禁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这家伙最后是怎么用的,“请你转告尼克先生,我会在下一周,亲自去英国看望他,我还没有恭贺他的当选。” “那么,关于中国黄酒的……对不起错了,是关于曲阳黄的销售,”那位终于将话题引入正轨,“我们是不是可以细谈一下?” “跟我的副主任谈吧,”陈太忠一拍袁珏的肩头,笑眯眯地对着来人,“当然,如果你有伽利略计划的最新情况,我愿意陪你谈一谈。” “伽利略计划,”那位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话题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知道底细的,事实上,他在生活中谈论伽利略计划的时候,多是在抱怨zhèngfǔ未经他的允许,就挪用了他缴纳的税金。 ——“我希望不要再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哥白尼计划,否则的话,我会考虑移民瑞典,那里有热情豪放的金发美女、顶级的sè情片……即使坐着不干活,也有纳税人为你购买面包,嗯,我喜欢**。” “没有吗?那你跟我的副主任谈吧,”陈太忠笑一笑扬长而去,他眼里没有小人物,“我还要去拜会一下阿尔卡特的缪加先生。” 年初的时候,阿尔卡特的亚太区总部已经迁移至上海,这是国际xìng通信设备供应商中,第一家将亚太区总部设在中国的公司。 而阿尔卡特同信息产业部的谈判,还在继续,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法国人很顽强,但是中国的干部铁下心将什么事情拖延下去的话,那就不仅仅是能用顽强来形容了。 缪加先生也是为此而纠结着,这两天听说陈太忠来了,就请他在方便时见面谈一谈,陈主任正琢磨着凤凰的手机要想尽快上马,有些元器件是不是可以委托阿尔卡特加工,心说那见一见也不错。 令他感到遗憾的是,法国人并不能为凤凰加工元器件,因为阿尔卡特自己的手机元器件,都外包出去不少,要说起来,这也是法国大部分企业的一个特点,核心技术有一些,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注意制造过程。 跟以工业制造业闻名的德国人相比,法国人更注重品牌的管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欧洲最愿意尝试垄断经营的非法国人莫属,埃布尔是如此,后来试图垄断中国矿泉水乃至于饮料市场的达能公司,同样是如此。 缪加先生不能提供好的服务,那么陈太忠也不会给他提供好的服务,不过,在聊到阿尔卡特是否该坚持控股上海贝尔的时候,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或者,双方可以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他想起了疾风车收购落自的股权分配方案,禁不住就要卖弄一下他的商业见识,“上海贝尔比你们多出一股就行。” “谢谢你的建议,我们正打算这么做,”缪加先生笑眯眯地看着他,接着很无奈地一摊手,“但是你们应该不会答应……当然,我的意是说,多出的一股,要属于我们阿尔卡特。” “看来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陈太忠也笑一笑,心里有点汗颜,看来肖睦睦的建议,并不是她的首创,要玩商业理念,还是要多跟这帮洋鬼子学一学啊。 从阿尔卡特处出来,他又去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转了一圈,那个地方离石亮的超市很近,低矮的二层小楼,看起来更像是临时建筑。 才回到巴黎,陈太忠的应酬也不少,然而荒唐的是,他最想去的地方,反倒是不能去,蒙勇给他发邮件已经半个月了——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科隆纳强烈要求一些武器。 那时他在国内,自然不便联系,不过眼下才来巴黎,还是不便做出什么反应,否则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联想,于是他决定,在进入英国之后,再悄悄地潜回来。 陈太忠是周二下午到的伦敦,凤凰市zhèngfǔ副秘书长蔡京生已经于周一晚上抵达了伦敦,正在这里等他。 煤焦集团的老总迟迟定不下来,但是凤凰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向英国供货了,在供货之前,市里要跟伯明翰这边草签个意向,同时把这边的焦炭样品拿过去化验一下。 按说老总没定下来,这个程序应该是由杨波来主持的,他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然而很遗憾,他跟陈太忠关系不和睦,而常务副市长曾学德……跟陈太忠的关系更紧张。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煤焦集团的整合,就是田立平一手抓的,前文说过,这里面固然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田市长出面比较有威慑力,但是同时,也是因为市里没有合适的副市长来抓此事。 田立平抓了此事,章尧东就想插手煤焦集团的人士任命,而田市长坚决不撒手,所以就造成了这个老总的难产。 这次伦敦之行,章尧东是想让市委副书记姜勇来把关——姜勇跟陈太忠关系不是很近,但是比杨波和曾学德,那就强太多太多了。 只是,田立平不肯答应,我们搞商品出口谈判呢,你党委的人瞎掺乎什么?章书记有心叫个真,打压一下老田的气焰,不过想一想,巴黎那边……那厮的头太难剃。 章尧东有信心在凤凰占上风,但是占了上风之后,去欧洲吃冷落的话,那就是**裸的打脸了,终于决定不再这件事上做文章,且让姓田的你得意一回。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田立平也派不出合适的人去,田市长自己没时间,景静砾也很忙,于是琢磨来琢磨去,派了一个比较顺眼的副秘书长蔡京生去。 蔡秘书长也是四十出头的主儿了,凤凰市不怎么讲对应负责的副市长这一套,他跟吴言和杨波的责权有些交集,但是细说起来,他跟吉建新的关系要好一点。 蔡京生领了这个任务,又带个会英语的小秘书一起来,第二天却才见到陈太忠,不过他怎么敢抱怨?陈主任号称市长杀手,杨锐锋、朱秉松和赵喜才都次第倒在此人手下,他一个小小的副秘书长,实在开罪不起这样的人物。 陈太忠也是抱了公心来的,三人汇合之后,尼可接人的车也就到了——尼议长混混出身,其实不怎么讲迎来送往这一套的,不过对上陈太忠,有些东西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车到伯明翰,就是晚上七点了,尼克在自己的别墅里接待三位来自中国的人,值得一提的是,酒桌上摆的居然是“曲阳黄”。 饭后的闲聊当中,尼克貌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太忠,有别的中国人也在跟我的朋友接触,他们报的离岸价,每吨比你足足低了五美元……你不觉得该做点什么吗?” 依照当时的行情,五美元就是人民币四十多块,加上出口退税就超过五十块了,这个数字看起来似乎不高,但是乘以二十万吨,那就是很恐怖的数字了。 陈太忠当时就是一愣,随即眼睛一眯,“FUCK,SHI七,是哪个混蛋干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尼克笑一笑,对陈表现出来的这种震惊感,他非常享受——我惹不起你总有惹得起你的人,“但是,他们是存在的。” 蔡京生不懂英语,但是他身边的小秘书懂不是?低声翻译几句之后,蔡秘书长也震惊了,低声嘀咕一句,“降五十多块……这还能赚钱吗?” “其实是运费上有差异,”小秘书并不是一无是处,他很愿意向领导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这些人离出海口近的话,怎么都比咱们有优势。” “是这样吗?”陈太忠沉吟一下,接着哼一声,“我就奇怪了,怎么我做点事情,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捣乱的家伙,尼克,我需要知道,这些混蛋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尼克笑着点点头……2241章横生枝节(下)事实上,陈太忠听到尼克的话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要说别的生意也就罢了,这次跟伯明翰谈的生意,传出去还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一单买卖,他最早是锁定素波莒山煤业的,那里出了问题才转移到凤凰,不但市里大张旗鼓地整合煤焦资源,更是跟蓝家私下碰撞了一下,赵晨那个疯子还试图插手煤焦生意,并且从他这里出货。 这就是事儿没办就吵到天下皆知了,这种情况,有人来撬生意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这煤焦的生意不比曲阳黄。 曲阳黄也是前期就炒得火热,但是里面的几个人脉渠道掌握在陈太忠自己手里,他又跑前跑后地去推销,而且形象包装也比较好认,这都是焦炭不能比的——谁能从焦炭的外形上,看出来是山西的焦炭还是山东的? 当然,等曲阳黄大火之后,也必然会遇到类似产品的冲击,这个是一定的,但是现在还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饭毕,尼克盛情邀请几位人住在他这里,不过陈太忠拒绝了,找一家宾馆住下之后,蔡京生也没心休息,而是忧心忡忡地找到他,“对于新出现的竞争对手,陈主任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先等尼克落实情况吧,”陈太忠既然想通了关节,倒也不是很着急,“蔡处长你是个什么想法?” “看那边是国企还是私企吧,”蔡京生报之以苦笑,他可是没想到,都手拿把掐的事情了,还出现如此的变数,“要是国企,让组织帮着协调一下,要是私企……” 说到这里,他狠狠地一咬牙,“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打价格战吧,看谁怕谁,不过,一吨让上五十块甚至更多……啧,我有愧田市长的信任啊,要不跟市里请示一下?” 大家都知道,打价格战的话,国企一般打不过私企,而且国企就不是很喜欢打价格战——除非对手也是国企,否则东西卖出去没准还要背责任,蔡秘书长如此表示,也是豁出去了。 当然,他找陈主任商量的本意,是两人先统一一下认识,然后向市里汇报请示一下——是都官场里做事的正常程序。 “这个价格战,未必一定要打,”陈太忠犹豫一下,缓缓地摇头,他可以想像得到,这次十有仈jiǔ是跟蓝家掐上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正像小秘书说的那样,蓝家组织货源的能力很强,有些地方离出海口真的特别近,只从陆运输成本上,每吨没准能比凤凰占有百元以上的优势,想到这个,他冷笑一声,“坐看中国人自己掐,这正是英国人想要的结果。” “那陈主任你的意是?”蔡秘书长面sè沉重,没错,别说英国人,每个采购者都喜欢坐看供货商互掐,谁也跟钱没仇不是? 但是,对方的报价已经比咱们低四十多了,不掐的话,岂不是把合同拱手让人?蔡京生跟外国人打交道不多,又很看重这一单买卖,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 “拼价格……唉,拼价格,”陈太忠长叹一声,心情真的很不好,“咱卖的都是初级加工品,利润本来就不大,要是曲阳黄也就算了,利润还高一点,不行,我不惯他们毛病。” “也对,”蔡京生沉着脸点点头,这话谁都会说,但是在这以资源换外汇的年代,敢将这话说出口并打算着手实施的主儿,还真的不多,不过,陈主任不但在凤凰呼风唤雨,据说在欧洲很有点办法,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强者心态吧? “先看看是谁在跟我们抢生意吧,”陈太忠微微一笑,很灿烂的笑容,“蔡处长也别着急,这年头的事情,没什么是不能商量的。”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尼克打听到了来自另一家供货商的消息,是天津某家贸易公司。 必须要指出的是,尼议长是通过自己的手段了解到的,毕竟他曾经是伯明翰市的地下王者之一,而为陈太忠办事,他不想出什么纰漏——他可以直接从朋友那儿得到消息,但是,这或者会让陈陷入某种被动当中。 为此,陈太忠专门向后推了一天,晚一天去上门拜会那采购者,而中午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天津那一家公司的来历——一家做得很大的公司,蓝家阵营的。 蔡京生也从自己的渠道落实了这家公司的情况,面对一个年销售额数千万美元的公司,他的心情相当地沉重,“陈主任,我觉得他们会很难沟通。” “我觉得不难沟通,”陈太忠微微一笑,他的心并不放在这家公司身上,他更多考虑的,是下家的问题,“怎么样才能让英国佬接受原价呢?” 当然,心不放在这事上,并不代表他不办事,下午四点的时候,他和蔡京生带着小秘书,找到了这家公司谈判代表所在的宾馆。 来人的气派很大,下榻在一家高级酒店,还订了两个行政套间,一个标准间,四男三女。 陈太忠按响门铃的时候,套间里居然有五个人在场,正在喝茶聊天,开门的年轻男子一见来的是三个黄种人,眉头就是一皱,身子敏捷地一动,挡在门口,“你们找谁?” “郝总在吧?”陈太忠微微一笑,抬手就去推他,“你,给我滚开!” 男人见他伸手,下意识地抬手去抓他的手,动作异常地矫健,一看就是练过的主儿,但是他怎么挡得住陈太忠?下一刻,他觉得眼一花手就抓空了,紧接着,胸口一阵大力传来,他不由自主地噔噔倒退两步。 不过此人的身手也不是盖的,倒退几步之后,借势就将身体平衡了下来,紧接着身子微微一蹲,已经运气到腰间和腿部,作势就要扑过来。 “咦?”陈太忠有点微微的吃惊,他只当此人是退役的军人之类的,不成想看架势,居然是练过武术的,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小孙,等一下。”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秃顶胖子,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身边还靠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他胖虽胖,脸上却是有彪悍之sè,不动声sè地看着陈太忠,“你们是什么人?” “凤凰陈太忠,不要告诉我你没听说过,”陈太忠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他身后,是战战兢兢的蔡京生和小秘书,这二位也知道陈主任能打,倒是不怕吃眼前亏,可是陈主任一出手就这么强势,给谁都得提心吊胆——你不是说,是来谈判的吗?怎么能这么谈呢? 这中年胖子就是郝总,听到对方自报家门,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只不过眼中多少带了一丝异样,“哦,凤凰人……为什么跟我的司机动手?” “我来这儿,不是跟你废话的,”陈太忠大大咧咧地往一张圈椅上一坐,笑吟吟地看着对方,“我是来送郝总上的……” “送我上?”郝总脸sè再沉稳,听到这个带有歧义的词,嘴角也禁不住抽动一下,“嗯……我不太明白你的意,说明白点。” “伯明翰风景不错,不过郝总你呆得时间有点长了,”陈太忠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回去得晚了,没准家里人要着急。” “早听说凤凰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了,”郝总哼一声,也不再藏着掖着,身为一家大公司的老板,他自然有他的担当,“不过,跟我这么霸道……凭什么?” “介绍一下,”陈太忠一指身边的蔡京生,“这是我们凤凰市zhèngfǔ蔡秘书长,这次来是谈焦炭供应的,我们要展开工作了。” “你们卖焦炭,我们也要卖焦炭,”郝总的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慢慢地发话,甚至还探手从女儿手上端过了茶杯,轻啜一口,垂着眼皮发话了,“这市场,是要靠真本事来做的,大家各凭能力公平竞争,我今天心情好……” “你心情好不好,关我屁事,”陈太忠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笑容依旧,仿佛那骂人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我说过了,我不是来跟你废话的……这片儿是我先谈的,你这么搅和,就是不给我面子,赶紧走人!” 这就是陈主任的逻辑,他做事一贯要先找道理,做恶也要有做恶的道理,是的,他认为自己被欺负了,于是就理直气壮地找上门来——你要讲个先来后到! 至于说公平竞争,那才是扯淡,你丫运输成本就比我低,这公平吗?退一步说,就算成本差不多,但是你的利润预期比我低——比我低的利润预期,这叫公平竞争吗? 陈某人找歪理,还是相当内行的,没办法,他就是爱以德服人,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带着蔡秘书长这俩灯泡上门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郝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嘴里不紧不慢地说着,“你又知道不知道,惹了我会带给你什么样的后果?” 2242-2243吓破胆 《ID小说网-hui2d.com》2242章吓破胆(上)郝亮明的话说得傲慢无比,他是见过世面的主儿,也吃定对方在这伯明翰的宾馆里,不可能肆无忌惮地伤人。 陈太忠听到这话,脸上一时笑意大盛,他既然带了蔡京生来,就没想动粗——最多也就是推推搡搡罢了,只是这厮装逼装到这样的程度,让他分外地不爽不过最终,他还是按着原定计划,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嘴里淡淡地发话,“送行的心意,我是尽到了,郝老板你好自为之吧……别让家里人惦记。” “你这么说,什么意?”那唤作小孙的司机眉头一皱,就蹿到他身前,眼望向自家老板,见到郝总微微扬一扬下巴,才冷哼一声让开了。 “这个混蛋,”见房门关上,郝亮明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向桌上一顿,“把电话给我拿过来。” 旁边的女孩乖巧地将手机递了过来,嘴里还不忘记轻声地提醒,“亮明哥,您要考虑时差啊,”郝亮明听得就是微微一愣。 一旁一个中年眼镜男人见状,知道老板气得糊涂了——没错,他能确定,郝总这个电话,本来是想打给bějīng的,不过眼下是英国的下午五点多,bějīng那里应该是凌晨一点了。 “这家伙临走时候的话,是什么意?”眼镜男人也小心地提醒自己的老板,“难道在伯明翰,他还敢做什么?” “哼,再借给他俩胆子!”郝亮明不屑地冷哼一声,他可不知道,赵晨住在巴黎的丽兹酒店都被人半夜潜入了——没办法,赵某人虽然是疯子,却是个极要面子的疯子,那么跌份儿的事情,他又找不回场子,吃撑着了说出去让大家笑话? 不过,中年眼镜男人的提示,也让他注意起了这个问题,于是沉吟一下之后,郝总做出了指示,“大家今天不要出去了,晚上咱们五个,就在这个套间睡。” “把那两个翻译也叫过来吧?”会武术的小孙提出了建议,两个套间一个标间,标间里住的是俩女翻译,在这四男三女的一行人中,地位比较低下。 “不用,”郝亮明摇摇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还就愁着没借口收拾他呢,他要真敢动那俩女娃娃……嘿嘿!” 这话一出,众人登时无语,郝老板家大业大眼光高远,小人物的安危自是不入他的眼中,他甚至隐隐有意纵容对方出手,以便觅得反击的契机以保证占据上风。 只不过,这样的话听在旁人耳中,真的不可能舒服了,毕竟这世界上还是小人物多,只有那眼镜男人不动声sè地点点头,“他要敢乱来,那是自取灭亡。” 这话就有意地将郝老板话里寒人心的部分淡化了,这份反应倒也是相当值得赞扬,不过,他们真的以为陈太忠不敢乱来吗? 蔡京生都害怕陈主任胡来,才走出宾馆,他就小心翼翼地提示了,“陈主任,制怒,一定要制怒,今天见到的情况,我会向立平市长如实反应的,我知道你脾气不好,但是你一定要忍住,他们就是想激怒你……这可是在英国。” “哦?”陈太忠不知道正在想什么,愕然看他一眼,接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微微一笑,“他们啊,我没放在心上,我是琢磨这个……咱们怎么做,才能维持原来商量的价格呢?” “你没生他们的气?”蔡京生瞪大眼睛发问,按说他都是四十出头的副处了,该有副处的气度,可是“宰相肚量陈太忠”这话,他又不是没听说过,听到陈主任如此表示,他真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 “当然生气啦,”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接着微微一笑,“所以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原价谈下这一笔买卖,气死他们。” “嗯……不错,正是应该这样,以牙还牙,”蔡秘书长略略一滞之后,微笑着点点头,紧接着就目不斜视了好半天,实在忍受不住了,才悄悄地侧头瞥一眼小秘书,不成想那小秘书也斜睥着自己,目光中含有浓浓的惊恐。 惊鸿一瞥的目光对视之间,两人几乎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陈太忠说得轻松,但是,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刚才几个人的! 这二位显然是太明白五毒书记了,姓陈的以睚眦必报而闻名,这都上门问罪了,来势汹汹的,走得却是稀松平常,这绝对不是此人的一贯作风! 回到宾馆之后,小秘书终于找到机会,跟领导悄悄地抱怨一句,“咱们今天跟陈主任过去,是不是犯了一个错误?” 这话也有表明立场的意,不过,蔡京生的觉悟倒是比他高得多,威严地看他一眼,才轻声反驳,“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为什么不过去?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不管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该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当天晚上郝总一行人所住的宾馆莫名其妙地失火,而着火的正是五个人挤着的那个套间,两名翻译所在的标准间反倒是没事。 按说,房间是该有烟感器的,着火并不是什么大事儿,遗憾的是,套间的两个烟感器莫名其妙地失效了,最后滚滚浓烟从门缝下涌出房间,反倒是走廊里开始四处喷水。 宾馆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撞开了房门,发现屋里的五个人睡得死沉死沉,于是一边灭火一边救人,因为抢救得及时,五个人里除了郝总之外,其他人都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脱离了危险。 郝亮明要惨一点,他身宽体胖肺活量大,而火又是从卧室开始燃烧的,中毒就中得狠一点,同他睡在一起的小女孩儿反倒不是很要紧。 “姓陈的……好狠的手段,”郝总清醒过来之后,就是这么一句,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发话了,“连离开的时间都不给……小孙,把手机给我拿过来。” 郝亮明也是社会上打过滚的,见识过点世面,他能发展到眼下这一步,要得益于他屡屡得遇贵人,比如说,他娶了一个好女人——他的岳父是分管信贷的某支行副行长,权力虽然不大,但是为他掘第一桶金提供了必要的支持。 至于其他贵人,那也就不用一一地提了,总之,他的公司虽然大,但收益并不完全属于他自己,这样那样的贵人们纷纷伸手固然让他损失了不少,但是同时他也得到了保护,否则的话,他怎么敢跟陈太忠那样说话? 然而骨子里,郝亮明身上还是带了一点江湖习气,这也是他跟别人争抢买卖时的优势,贵人们只负责白道的程序和事宜,斗狠的事情就要他出面了。 所以他考虑问题,也时常带一点江湖,心说就算陈太忠你再横,要撵我们走,也总得给一个时间让我们离开吧,你来的时候下午五点了,总不能让我们赶夜不是? 而若是能拖过当天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郝总就打算联系国内,到那个时候,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也就有个对策了。 所以,才一醒来他就大怒,嫌对方做事不地道,却是没想自己低价撬别人合同在先——大多数人都习惯无视自己的错误,成功人士尤甚,因为他们的错误经常会被别人宽容,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 他是这么想的,陈太忠可不认为自己做得过分,因为陈某人也是成功人士——我本来打算给你一天时间的,不过你既然要跟我装逼,那就不要怪我下狠手了。 事实上,第二天他要和蔡京生去见那俩采购商,为了避免某些人跳出来横生枝节,这狠手下也就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郝亮明的装逼,只不过让他的决心下得更坚定了一点。 尼议长在办公室接待了他们三位,他一见陈太忠就笑了,很诡异的笑容,他的消息很灵通,知道凌晨在某个宾馆发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郝总的住处都是他提供的。 “布鲁斯伯爵什么时候能来?”陈太忠无视了他的笑容,直截了当地发问,这个伯爵就是采购者里的大户,另一个是跟风赚钱的,没有太多的主见,布鲁斯喜欢别人叫他伯爵而不是先生,“还是我们上门?” “按道理说,上门要好一些,”尼克笑吟吟地解释,“不过伯爵本人现在不在伯明翰,我可以打个电话把投资顾问喊过来,你需要我这么做吗?” “这是小事,我需要你做的是别的,尼克,”陈太忠见这厮笑得眉飞sè舞,索xìng打击他一下,“我需要原价拿下这个合同,强调一下,是原价……当然,我提供的会是符合标准的产品,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2243章吓破胆(下)“原价吗?”尼克不由自主地皱一皱眉头,“陈,你要知道,每吨有五美元的差距……是五美元,而不是五美分!” 一边说,他一边很夸张地伸出了右手,五指大大地张开,一般来说,他嘴里说“陈”而不是“太忠”的时候,通常都代表情绪比较激动了。 “你想告诉我说,你无能为力,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朋友,”尼克一见这似曾相识的笑容,心里登时就是一揪,脸sè也是一沉,大义凛然地发话了,“这世界上没有不能商量的事情,不过……该死的,若是那帮家伙从来没有出现过,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如果订了他们的货,很可能不会及时交付,”陈太忠笑吟吟地一摊双手,“尼克你也知道,中国的公和铁,建设得并不是很好,虽然我们正在努力,但是你知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运输过程中充满了意外……你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他说了这么多,重点无非是几个字,布鲁斯要是敢订别人的货,他会捣乱,从而影响交货时间——前文说过,伯明翰这里要货要得很急。 尼克一听就明白了,而且他并不怀疑对方能做到这一点,是的,尼议长一直认为,陈某人是中国有关部门的人,在中国境内阻塞一下交通并非不可能,就像他们上次访问素波时的交通管制一样——大概,这么做所需要的成本,才是陈会重点考虑的。 “嗯,不错的理由,我喜欢,”他笑着点点头,布鲁斯先生对中国并不熟悉,而每吨五美元的差价也并不是很多,相较而言,一个可以长期合作的伙伴,要更值得信赖一些,“希望布鲁斯伯爵也喜欢这个理由。” 三言两语间,两人就做好了交流,由于两人说话时使用的措辞较为生僻和隐晦,市zhèngfǔ来的二把刀翻译听得有点头晕,不是能很确定二者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蔡秘书长,尼克议长似乎是说……价钱不是影响合作的唯一因素。” 布鲁斯的投资顾问不多时就赶到了,拿走了焦炭样本,他试图砍价来的,但是并没有如愿,于是就转身离开,同时表示会请示伯爵大人——至于说中国来了新的、便宜的供货商,他是知情的,遗憾的是,在未经伯爵允许之前,他没有泄露这种机密的权力。 看到他离开,秘书长和小秘书面面相觑,两人真的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尼克则是扯了陈太忠到一旁,轻声地抱怨,“我说,你既然都要烧他了,为什么不把人烧死,偏偏都抢救回来了呢?请恕我直言……这不是你的风格。” “啧,”陈太忠啧一啧嘴巴,觉得郁闷无比,事实上他并不是善男信女,下的也是狠手,是的,那五个人每个人都中了他的昏憩术,就算放炮都炸不醒的。 不过,为了防止让人看出蹊跷,他的昏憩术就定了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有这四个小时的时间,就算大象都差不多要熏死了,他又阻塞了烟感器,怎么能想得到,烟气居然使得走廊的烟感器预jǐng了呢? 这也是郝亮明一行人被拖到外面之后,所有人都没有醒转的原因,遗憾的是,英国人的反应真的有点快,一个都没死。 “好了,你不用管那么多,我有我自己的考虑,”陈太忠做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我不会放他们安生地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yīn京华,他犹豫一下,暂时没有接这个电话,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尼克,“尼克,我想,这对你来说,是件小事。” “在伯明翰吗?这是个糟糕的建议,我是这里的议长,”尼议长反应过来了,这是陈想让自己出手,“或许在伦敦会好一点……我一直以为,你也是个种族主义者。” 这就是他笑话对方是在内斗了,不过陈太忠不在乎,若是搁给别人说这句话,他会有点挂不住,但是老尼你可没这个资格笑话我。 陈某人微微一笑,针锋相对地回答,“那么,我送给你的景德镇瓷器呢,它在哪里?你不会把它用在了黑人身上吧?” 无非是利益驱使做出的决定罢了,就不要往种族什么上扯了。 “呵呵,”尼克轻笑一声,很随意地耸一耸肩膀,“好吧,那么就是伦敦了……” ějīng,一栋游泳馆内,四个人正坐在桌边打扑克,黄汉祥将手里的扑克向桌上一丢,“不玩了,要去吃饭了……嗯,再游一圈好了。” 他脱掉浴衣,又进池子里游一圈,再上来就是十分钟之后了,又进浴室冲一下身子,穿衣服的当口,yīn京华走了过来,“那家伙不接电话。” “嗯?不接就不接吧,”黄汉祥愣了一下,接着笑一笑,“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小小的失火嘛……回头我给他打吧。” 黄总眼里就没小事,这事儿他不怎么看得上,而且那边联系,本来联系的就是yīn京华,无凭无据的事情,蓝家传话也是隐晦得很。 中间人只是陈述了一下某人嚣张上门的事实,以及当天晚上的火灾,到最后随口提了一句,那个陈啥啥的,麻烦注意一下身体哈,年纪轻轻地,火气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按说黄蓝两家斗法的话,根本都不会说得这么明白,只不过当事两人层次都太低了,一个是个小商人,一个是个处级干部——两只伸手就能捻死的蝼蚁,不需要讲究太多。 黄汉祥一听,就知道火灾绝对是陈太忠所为,反正是发生在国外的事情,他只是很遗憾地咂咂嘴,“没烧死人啊……那他们嚷嚷个什么劲儿?撬凤凰人的合同有理了?” 不过,既然小陈不接yīn京华的电话,他倒也不介意打个电话过去问一问,然而,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跟着几个老友喝酒去了,接着就将此事丢在了脑后。 他忘记了不要紧,结果第二天晚上,事情就大发了,yīn京华接到了消息,郝亮明一行人在伦敦四区附近遭遇摩托车劫匪,两辆摩托车四个白人,在抢劫之前,先开枪威慑了一下。 当然,以伦敦jǐng方的判断,认为这劫匪开枪是威慑,毕竟郝亮明一行人并不少,为了保证抢劫的顺利,先下狠手是很有必要的。 郝亮明身中一枪,随行的小孙反应及时,在瞬间就挡在了郝老板的前面,结果劫匪看到这厮身手不错,又开了两枪,以解除威胁——伦敦jǐng方如此认为。 但是郝总一行人绝对不这么看,没有小孙挡子弹的话,第二枪就要了郝亮明的命了,这哪里是什么威慑?根本就是要杀人。 这一下,郝总真是又气又怕,遭遇火灾之后,他不敢在伯明翰多呆,连酒店开出的巨额索赔都捏着鼻子认了,身体刚恢复得差不多,就往伦敦跑,不成想陈太忠追杀他到了伦敦。 太他妈的欺负人了!郝亮明看着为掩护自己中了两枪的小孙,哆里哆嗦地打电话到bějīng告状,也不好说是气得如此,还是吓坏了。 蓝家人一听,真的是勃然大怒,但是怒过之后,发现又没地方讲理——毕竟动手的是四个白人,连黑人都没有,你凭啥说就是陈太忠干的呢? 陈太忠就呆在欧洲吧,不要回来了,这是中间人传给yīn京华的话,yīn总冷冷一笑,“有本事这话他跟黄总说,我佩服他!” 黄汉祥一听这最新动向,也有一点头疼了,“小yīn,好像跟陈太忠挺熟的那个英国人,在伯明翰也不是规矩人?” “嗯,是黑社会的,”yīn京华对此做过打听的,所以很确定地回答,“那家伙是个种族主义者,以前还是个坚定的**分子,太忠跟他的关系……真是个异数。” 小yīn能打听到的,蓝家自然也能打听到!黄汉祥非常确定这一点,于是点点头,“这是天津人触犯了当地人的利益,跟小陈有什么关系?你转告他们……天津人快点回来吧,国内不会有人跟他们找碴。” 这话一推,就将责任推到了尼克头上,不过这也正常,凤凰人焦炭卖得贵,许给别人一点好处不行吗?你低价竞争,人家吃不到回扣,不收拾你收拾谁? 这个理由从逻辑上讲,是讲得过去的,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要看说话的人是谁,黄汉祥这么说了,那就不但有了理由,连态度都有了。 郝亮明在不久之后就收到了回话,最让他吐血的是,黄家居然摆出了一副大度的模样——回国内来之后,我放你一马,就不收拾你了。 “这他妈的是我中枪了,不是陈太忠中枪了!”他气得跟自己的人大叫,“黄家怎么能这么欺负人?他们怎么能这样!” “我怀疑,这话还有个暗示,”眼镜中年男人推一推自己的眼镜,慢条斯理地分析,“国内不会有人跟咱们找碴……那就是说,咱们留在英国,可能还会有危险?” “cāo他妈的,走,马上就走,”别看郝亮明叫得凶,其实他的胆子都吓破了,早先他混社会的时候,也没遇见过这么蛮横的主儿——得理不让人一追杀。 现在想一想那黑洞洞的枪口,他都禁不住浑身发抖,而且他现在,毕竟是身娇肉贵了,于是迅速地做出决定,“咱们去法国……cāo,法国也不能去,那混蛋的办事处在那里,去荷兰养伤,马上买船票。” 2244-2245一声巨响(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44章一声巨响(上)陈太忠这么一耍横,还真把郝亮明吓了一个半死,在中枪的第二天,一行七人就逃离了伦敦,其间还不停地指天骂地,诅咒发誓回国之后,要陈某人的好看。 不过陈太忠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对方要是跟他玩yīn的,他绝对不怕,事实上他处级干部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种保护伞,这不是体制外这样那样的老板能比肩的。 那么从理论上讲,能撂倒他的只有体制的力量,通过种种合理或者貌似合理的程序,然而,他所在的天南官场,是黄家的大本营,谁有这份能耐,在这里扳倒黄家派系的人? 当然,若是能干掉此人,那是最省心的选择,所以他对尼议长表示出了适度的不满,“尼克,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请的枪手,一定是一个女人!” “那么在四季酒店放火的,也肯定是女人,”尼克翻一翻白眼,笑嘻嘻地反驳他,四季酒店一场火,也没烧死一个人。 不过,看到某人的笑容开始变得诡异,议长大人眨巴眨巴眼睛,放弃了继续刺激的努力,只是苦笑一声,“陈,如果他们死在英国,布鲁斯伯爵的单子,或者就不那么好谈了……他本人是绿sè和平组织的赞助商,是的,他是素食主义者,非常地博爱,崇尚大自然。” “但是……他买的是焦炭,”陈太忠咳嗽一声,“这个生产过程中的污染……是很严重的,我想,这不用我跟你细说的吧?” “但是这焦炭来自于中国,而不是伯明翰……好吧,我说走嘴了,”尼克猛地发现了不妥,尴尬地清一清喉咙,“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陈……布鲁斯伯爵也要生存,他还养了五匹纯种马,其中一匹会在九月征战悉尼奥运会,是的,他的开销比你想像得要大。” “如果他的纯种马生了病,却又被你治好的话,”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眼中掠过一丝异彩,“尼克……我的焦炭贵一点无所谓的吧?” “那是当然,”尼克见状,就知道这家伙又要出歪点子了,反正陈太忠出手的效果一向不错,他做做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呢?“但是我必须强调,不是贵一点,是原价……事实上,最近英国的焦炭需求量大增,但是价格反而有点下滑。” 呃,难道我误会了郝亮明那家伙?这个念头在陈太忠脑中一闪而过,不过他是属鸭子的,肉烂了嘴都不会软,于是冷冷一笑,“那些不是做长久生意的,我比别人高,是因为我有信心保质保量,而且……我要防备你们的反倾销陷阱!” 反倾销陷阱……好吧,其实这话他只是随便说说,可是尼克听得却是一愣,好半天才缓缓点头,“太忠,我想我已经有充足的理由,说服布鲁斯先生了,但是……必须是在原来的价位上。” “价格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不变的,只有凤凰焦炭的质量,”陈太忠很难得地抒情了一下,“尼克,如果只有一个人中国人能把焦炭送到英国,你认为会是谁?” 那肯定是你们的一号,中国是dúái国家来的!尼克哈哈大笑了起来,嘴上却是说得异常诚恳,“那当然是你喽,我亲爱的太忠。” “你知道就好,”陈太忠点点头,他并不会读心术,哪怕他成功地晋级紫府金仙,也休想修得此术,所以他对尼议长的回答很满意,“所以不用理会伯爵先生,干掉他……必须的。” “等他出了英国,好吗?”尼克实在惹不起这个“恶棍”——这个名词以往是别人用来形容他的,“我已经是议长了,你明白吗?” “好吧,”陈太忠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尤其在别人有苦衷的时候,“那么,在他落脚的下一个国家,干掉他,我不会再容忍任何的托词了,尼克,议长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请相信我,官场和黑社会本来就差不多……” 但是非常尴尬的是,郝亮明选择的下一个落脚点,让尼议长yù哭无泪,“荷兰阿姆斯特丹……天哪,那里是绿sè和平组织的总部,陈,我不是不想帮你,但是……” “哦,你总是让我为难,”陈太忠不无遗憾地摇摇头,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生气,“那么,就算了吧,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他倒是想不算了呢,黄汉祥给他打电话了。 在枪击事件发生之后不久,蔡京生终于得到了四季酒店失火的消息,说句实话,他带个小秘书在英国闲逛,人生地不熟的,基本上任何消息都不可能知道,就这消息,还是导游带着他们过酒店的时候看到失火的痕迹才知道的。 导游是本地人,是尼克介绍过来的,让他们在谈判的同时,也感受一下当地的自然风光和风土人情,不可否认,这是尼议长一番热情和体贴的心意。 导游见他俩注意此地,说不得就将从电视上得来的消息转述一遍,“火是昨天凌晨烧着的,没有人员伤亡,据说里面住的是五个亚洲人……哦,上帝,希望不是中国人。” 蔡京生和小秘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下一刻,蔡秘书长不动声sè地发话了,“听说汇丰银行的前身米兰达银行,就在伯明翰?讲一讲这个吧……” 他俩可以对此事听而不闻,但是黄汉祥不行,陈太忠悍然出手追杀,让黄总心里很觉得痛快,他也表示出了回护的态度——凤凰人的合同,是那么好撬的吗? 然而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给陈太忠打个电话,告诉他适可而止就行了,“……人家已经很委屈了,说你连离开的时间都没给人家留。” “但是我起码跟他打招呼了,”陈太忠哼一声,对老黄劝他住手很是不满,反正强词夺理的话,他是不输任何人的,“他低价恶意撬我合同的时候,跟我打招呼了吗?” 而且,陈某人一向打死不承认自己做的事,这次也是一样,“这事情不是我干的,黄二伯你误会了……我在英国有些合作伙伴的,但是我对他们的影响力,很有限。” “两次下手都搞不死,你好意再下手,我还丢不起那人呢,”黄汉祥知道,跟这家伙讲道理,一般是没用的,尤其这厮现在在国外,天高皇帝远的,可以肆无忌惮地行事,于是他只能动之以情了,“别让你黄二伯面子上挂不住。” “他不死,您面子上才会挂不住,你知道他牛逼哄哄地说了点什么吗?”陈太忠少不得将郝亮明装逼时候的话重说一遍,“……人家这么说话,可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他告黑状说小话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不过黄汉祥心里既然已经有了算计,那他再说什么也都是没用了,到最后他只能胡搅蛮缠,“万一回国以后,他报复我,我不是很惨?” “再给他个胆子,”黄汉祥冷笑一声,他这一辈子,欺软怕硬的主儿不知道见了多少,才不会把那种小人物放在心上,“我担保了,他要是敢起一点歪心,不用你张嘴,我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有些人的保证是做不得数的,但是显然,黄家老二的担保是值得信赖的,陈太忠见老黄执意如此,也只能悻悻作罢了——他不能让老黄为难。 从黄二伯的反应上来看,黄家和蓝家现在的行情,也确实是半斤八两势均力敌,陈某人在英国没命地折腾郝亮明,蓝家对此无能为力,但是黄家也不让他再折腾下去,以免引起太坏的影响,徒然授人以柄。 又等了一天,布鲁斯伯爵回来,他对凤凰人提供的焦炭表示满意,当然,他对这个价格有一些困惑,不过,在听了尼克的解释之后,伯爵很大度地点点头,“好吧,我必须承认,稳定大于一切。” 大宗消耗xìng的资源类物资,原本就是如此,稳定通畅的供应渠道,远比价格上一星半点的优势重要得多,更别说焦炭是用来炼钢的,一旦供应不上,可不是停产那么简单,炉子都有跟着报废的危险! 关于这一点,其实郝亮明也很清楚,但是他考问题,就是秉承着“我不卖也会有人卖”的理念,而且他还要低价冲击市场,却从来不考虑利用对方的需求做一些文章。 相较而言,陈太忠就比他强太多了,陈某人不但要卖,还要平价卖,并且很不气地将扰乱市场的人打出去,甚至差一点追杀成功。 当然,陈主任如此行事,主要还是想保住自己的面子和尊严,但是从政治和经济的角度上来看,这才是一个合格的zhèngfǔ官员该做的事情,宏观控制的同时,尽量为自己区域内的公司争取效益。 实力和眼界不同,做事的方式就不同,从这一点上来说,陈太忠强出郝亮明不止三条街——不过这也难怪,人家可是仙人来的。 2245章一声巨响(下)就在蔡京生同布鲁斯纠结于供货细节的时候,陈太忠却是找尼克借了一辆美洲虎,趁着黑夜一疾驰,奔到多佛尔港口之后,收起汽车,万里闲庭到法国加来,继续没命狂奔。 “嘿,伙计,我好像看见了一辆汽车,”高速上,一辆雪铁龙轿车正在不紧不慢地开着,副驾驶位置上的年轻人无意中向外看了一眼,“哦,那是汽车吗?” “我说,你少抽点大麻不行吗?”开车的年轻人厌恶地皱一皱眉头,才要继续发话,猛地觉得车子一震,旁边一辆看不清牌照的黑sè汽车疾驰而去,带起的风居然让他把着方向盘的手觉得有点失控,“哦……上帝,这是什么车?” 一边说,他一边低头看一眼时速表,“时速一百一十公里……哦,天呐,那辆车开了有多快?二百五十公里吗?” 陈太忠借来美洲虎当然是为了赶,他将这辆车的外形和车牌稍加掩饰之后,就一疯狂地奔向戛纳。 从伯明翰到戛纳,不但要渡过英吉利海峡,还要横穿整个法国,程真的不短,而且,他不但要去,还要回来,他的仙力是大涨了,但也不能随便浪费不是? 蒙勇接了睚眦的邮件之后,已经到达了戛纳,寻个宾馆住了下来,他没有汇报自己的位置,因为没必要,睚眦找得到他——黑脸男人从来都不问他在哪里。 约莫是凌晨两点半左右,“哥在巴黎很寂寞”正无所事事在聊天室里转悠,猛地听到敲门声,他犹豫一下,走上前打开房门,黑脸的汉子身子一闪进了房间。 “你好像不开门就能进来的吧?”蒙勇撇一撇嘴,关上了房门。 “嗯?”陈太忠不满意地看他一眼,心说你小子居然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了?说不得哼一声,“我怎么进来,需要跟你请示吗?” “不是,”蒙勇苦笑一声,摇摇头,“这大半夜的,你敲门……头儿你知道,我在法国活得也是提心吊胆的,你这不是吓唬人吗?” “嗯,回头再帮你找一笔钱,早点把身份办下来吧,”陈太忠听得扬一扬眉毛,对小蒙这个家伙,他有一点本能的好感,如若不然也不会屡屡送他玉片护身,想到对方活得惶惶不可终rì,倒也能理解其心情。 “我现在正在办呢,花了不少钱了,”蒙勇听得微微一笑,“不过,钱总是不嫌多的……您把东西带过来了吗?” “没带,”陈太忠摇摇头,信手递了一张纸片给他,“三天后,按这个地方去找吧,里面有科隆纳要的东西,法马斯步枪、八十毫米火箭筒,还有地雷和炸药……全是法国货。” “三天后吗?”蒙勇犹豫一下,点点头,没再发问。 陈太忠说的三天后,其实是忽悠人的,前两天他一来巴黎,就摸了一家法军的军火仓库,顺了点枪械弹药之后,将东xīzàng到了科西嘉岛上。 只不过他若当时找蒙勇的话,容易暴露身份,像他这次亲来戛纳,其实也不无掩饰身份的意,从侧面证明正在伯明翰的陈某某并不是睚眦。 当然,这张纸片通过电话说,总不是那么很直观,也不保险,而且陈太忠也有两个月没见蒙勇了,时不时地露个头,才是驭下之道,也省得下面人心存侥幸。 “让科隆纳选个奥运项目动手吧,”陈太忠还有别的吩咐,“尤其在法国人的优势项目上,比如说击剑、柔道什么的,实在不行……炸死几匹参赛的马也算,今年是奥运年。” 这可不是黄汉祥的授意,而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九月份就是悉尼奥运会了,这个时候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针对奥运项目做些活动的话,能造成极大的影响和轰动。 这是一石两鸟之计,既打击了法国人今年参赛的实力,又能影响巴黎对08年奥运的申办——若是巴黎申办成功,谁能保证1972年发生在慕尼黑奥运会的惨案不会上演? 陈某人很是为自己的算计而得意,于是就懒得请示黄汉祥了,可是蒙勇听到这个指示之后,登时就是一愣,“奥运会项目……是为bějīng申奥排除对手吗?”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呢?”陈太忠回答得相当不气,这个问题很容易暴露睚眦的身份,“关键是影响够大,我相信科隆纳能充分体会到这一点。” “但是……这是奥运会啊,奥运远离政治,让战争走开,体育运动不应该涉及政治的,”蒙勇刚才只是瞎猜,眼见黑脸汉子执意如此,他就有点不解。 没错,小蒙是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年轻人了,但是他心里总是有点正义感,也总愿意相信一些美好的事物,“奥运会是以和平、友谊和进步为宗旨的,不分地位和种族,这是奥运之父顾拜旦提出来的口号,而且……他还就是巴黎人。”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幼稚,”陈太忠被他气得笑了,麻痹的你当我在巴黎奥申委看到的资料里,那些龌龊都不存在吗? “反正你就跟科隆纳这么说吧,做不做是他的事儿,”他最后丢下一句话,轻飘飘地走了,他没办法说得太多,说得越多越容易露马脚,让小蒙猜出他的针对xìng来,那就不好了。 蒙勇可是被这个命令弄得有点纠结,两天之后,他又给睚眦发个邮件,因为他认为这个命令实在有点问题,“我是以中国人的身份,跟那谁接触的,真要执行了这道命令,将来一旦走漏风声,会不会损坏……形象呢?” 这家伙还真是事儿多,陈太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法国,这个问题是问得不错,但是……小子你cāo心太多了,“你不过就是个那啥的同情者,关其他人什么事儿呢?” 政治其实就是这么回事,那些支持各种**组织或者团体的人,往往都要将其标榜为“个人行为”,中国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次这种亏了,别人做得,咱就学不得? 正经是,陈太忠有点怀疑,那个科隆纳有没有这样的胆子,在他的印象中,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没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与其说那是个恐怖组织,倒不如说是黑社会。 六天之后,四月三十rì,法国里昂的国家赛艇训练基地里,传出一声惊天的巨响,几条参赛的赛艇被炸得七零八落,由于是周rì,所以没有运动员受伤,只是几个游被赛艇碎片扎伤,一名看守人员也受到点轻伤。 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宣称对这次爆炸负责。 由于国家赛艇训练基地的旁边,就是法国最大的水上俱乐部,这俱乐部有两千多名的会员,而周末里来的会员比较多,于是,这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就传开了。 遗憾的是,这消息只是在里昂的媒体上做出了大幅报道,其他各个大区对此反应不是很激烈,只是轻描淡写地报导了一下——反正没炸死人不是? 陈太忠听到这个消息,那真是相当地yù哭无泪,好吧,这赛艇……姑且也算是法国人的强项,但是训练基地不在巴黎不是?我针对的是巴黎申奥,你给我搞到里昂去做什么,里昂又不申奥! 后来他才知道,巴黎对这次爆炸还是相当重视的,因为这是第一次,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对奥运项目下手,而悉尼奥运会已经进入倒计时了,这个动向绝对值得高度关注! 媒体上报道得轻描淡写,那也是法国zhèngfǔ下令淡化此事的影响了,这事儿搞得沸沸扬扬的话,不但会让即将参赛的运动员生出一定的负面情绪,也会让正在申办2008年奥运会的巴黎被动,于是陈太忠第一次发现,合着这捂盖子,也不仅仅是中国官场的专利。 这些就都是后话了,接到爆炸的消息之后,陈太忠打开了邮箱,果然,蒙勇的邮件又到了,上面解释了一下,说是科隆纳认为巴黎jǐng卫森严,不太好下手,就选择了里昂。 要说巴黎jǐng卫森严,猪都会笑,蒙勇也非常清楚这一点,他在巴黎绑架勒赎如入无人之境,所以他个人认为,科隆纳的胆子还不够大,炸个赛艇训练基地都要选个没人的时间,由此可见,此人追求的是影响力,而不是威慑力。 当然,也不能排除相关场地确实jǐng卫森严的可能,小蒙对这一点不是特别确信——毕竟离奥运会只剩下四个月了。 “你好歹也炸几匹马嘛,连点血都不见,”陈太忠郁闷地关闭了邮箱界面,九万美元加上那么多武器弹药,就听了一个爆仗?他忿忿地嘀咕一句,“看来这不是自己人,还真就不好控制,啧……” 要不,哥们儿出一趟手,让科隆纳冒名顶替一下?下一刻,陈某人开始琢磨起这个可能xìng了,他并不记得上一世bějīng奥运的火炬在巴黎被抢,巴黎市zhèngfǔ还挂起了小狗旗,但是看到那些巴黎奥申委的内部资料之后,他就对这种事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了。 还顾拜旦的故乡?王八蛋的故乡吧。 2246-2247卡瓦娜 《ID小说网-hui2d.com》2246章卡瓦娜(上)陈太忠琢磨一阵之后,终于决定暂时不考虑此事,他并不是没有信心说服科隆纳——靠说的不行,那可以靠别的嘛,以德服人也是要讲个尺度的不是? ějīng申奥,这可是国家大事,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能食古不化。 陈太忠正经担心的,是黄汉祥的反应,强行出手问题不大,无非耗费点仙力而已,但是出手之后别人不领情,甚至没准会抱怨自己碍事儿,那可就没意了。 所以他决定等一等,看里昂赛艇训练基地的爆炸案发生后,上面有什么说法没有。 事实证明,有关部门的工作效率真的不算太低,爆炸案发生后的第三天,陈太忠正在张罗五四青年节的活动,就接到了谷涛的电话,“陈主任,请来大使馆一趟,有事找你。” 谷参赞在驻欧办连着碰了几个钉子之后,说话和办事已经不复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味道,不过大使馆衙门大,指望人家低声下气也是不可能的,牙关里能蹦出“请”字来,那就是已经很给面子了。 “我顾不上,”陈某人的宰相肚量可不是吹出来,很干脆地拒绝了对方,事实上,中国的官场大多时候,不同的人就对应不同的权责范围,大使馆也不例外,所以一听是谷涛打来的电话,他就猜到大概是什么事儿了,心说你有事找我,还让我过去,这算怎么个态度? 反正,他认为自己是没有求到谷涛的地方,自然就要拿一拿架子,总算是他也不想表现得太过无礼,就解释一下,“谷参赞,我这儿正准备五四青年节的活动,一会儿要去各大院校,给留学生们做个宣传。” “五四青年节,”谷涛在电话这边听得就是一龇牙,我说陈太忠你少折腾一点行不行啊?这是咱们国家的节rì,根本不是法国人11月10rì度过的世界青年rì,也不是联合国去年定的12月17rì的国际青年节。 五四青年节是为纪念“五四运动”而设立的,那是一场反帝反封建的爱国学生运动……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五四运动的起因是在于反对不平等的《凡尔赛和约》,而这和约签订的地点凡尔赛宫——它就在巴黎。 “那我过去找你吧,”谷参赞也不拿架子了,心说我这么过去,要是看到什么碍眼的玩意儿,还能找机会劝一劝陈太忠,“你什么时候在?” “我留守,”陈太忠笑着回答,“袁主任和小刘都要出去,办公室不能没人……往常也就算了,今年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也积极参与,待会儿荀德健要过来。” 你小子就是不想来大使馆吧?谷涛听他这么说,不得不如此猜测,说不得心里就要再一次抱怨一下:这家伙也实在太骄横了吧? 他的抱怨是有道理的,五十分钟后,大使馆的车来到了驻欧办,谷参赞走下车来,身后有人拖着两个行李箱走了下来,门卫识得这车子,也就没有阻拦两人进入。 “这是国内托我送给你的东西,”谷涛走进陈太忠办公室,见没有旁人,就直接发话了,“陈主任你这儿……说话方便不?” 在巴黎,你找不到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了!陈太忠手一摆,顺势虚空划出一个隔绝声音的阵法,微笑着点点头,“毫无问题,你说吧。” “国内最新研制的卫星通话器,”谷参赞冲拖着皮箱的人一努嘴,“给他安装出来……保密程度我就不解释了,你可以用它跟国内放心通话,我强调一点,这是借给你用的。” “最新的通话器吗?”陈太忠看着那位打开皮箱娴熟地安装,一时有点傻眼,这东西看起来比微波炉还要大很多,加上外面的导线、小锅和发shè器,占了差不多有一立方米的空间,“这东西比我的手机大得太多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谷涛白他一眼,心说我不跟你这个文盲叫真,接着教他如何使用,又给了他密码和账户,这才悻悻地辩解一句,“这是‘国内研制’的!明白吧?体积大了一点点,安全xìng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我拨一下试试,”陈太忠将耳机塞进耳朵里,上前cāo作一下,随即伸手按个“发shè”,谷涛见状就去伸手拦他,“我说,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不是给我了吗?”某人有点不能理解别人的激动,于是讶异地发问,“嗯错了,你不是……借给我了吗?” 谷涛气得翻一翻眼皮,也懒得说他了,下一刻陈某人就自作自受了,耳机里传出一个甜美的女声,这让他微微地有点吃惊,“什么,这是人工中转的?” “请报出您要呼叫的电话号码,”女声继续说话。 “好吧,稍微等一等,我只是测试一下,”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扭头看一眼谷涛,“需要……人工中转的卫星电话?” “……”谷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叹口气,“再jīng密的仪器也不如手动cāo作保险,这个账号和密码你还能用四次,用完之后,我会来回收的。” “……”陈太忠也默然无语,心说好不容易有个保密点的电话了,还是公家出话费,哥们儿正琢磨跟小萱萱煲一下电话粥——你就不能早点说吗? “好吧,多谢谷参赞了,”不管情愿不情愿,他还是得谢谢人家,尤其是本来人家叫他过去,是拿这个设备的,他却逼得人家把设备送过来了,而且毛手毛脚地就上手去试。 “里昂那儿的事,跟你有关吧?”谷涛终于说出来意,科隆纳动手的时候,并没有报出个人的名字,只是打出了组织的旗号,相关部门还要落实情况,反应慢一点倒也正常。 “嗯?”陈太忠瞥他一眼,也不回答,在事情的xìng质没确定下来之前,他不想给出明确答案——再说了,哥们儿我对的是黄汉祥,不是你。 “卫星电话,”谷涛也不跟他废话,指一指安装好的卫星电话,这意就很明白了,我的设备拿过来,是让你跟国内联系用的,“陈主任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没了,”陈太忠见他识做,也不再绷着个脸,而是微微一笑,“这次是真有事,用完剩下四次以后,我主动去还你。” “不用,我来拿吧,你通知我一声就行,”一直埋头安装的那位忙不迭开口,看起来是吓了一跳的样子,“你不知道,这个东西装卸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好吧,”陈太忠禁不住翻一翻眼皮,心说我用得着拆它吗?“好了谷参赞,你还有什么别的指示吗?” “没了,”谷涛转身就向外走去,这都快到饭点儿了,我知道你不想跟我们多接触,可是连意一下留饭都不肯,也真是够小心眼的。 不过,他走了两步之后,还是禁不住出声提示一下,“那个五四青年节,象征xìng地搞一下就行了,凡尔赛宫离巴黎太近了……” “嗯?”陈太忠愣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站起身将两人送出门,回来之后,就拨通了那个大得离谱的卫星电话,报出了黄汉祥的号码。 黄总似乎正在用餐,接起电话的时候,嘴里还在吧嗒着什么东西,“小陈你这行啊,连女秘书都配上了,居然让别人拨我的电话。” “哪儿啊,我是刚拿了一个卫星电话,听说是防窃听的,”陈太忠忙不迭地解释。 “哈,逗你玩呢,你不会以为黄二伯连这都没玩过吧?”黄汉祥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实话,要找个为老不尊的典范,还真的非他莫属了,“好了,不跟你废话,听说你找的人,在里昂搞了一次爆炸?” “嗐,别提了,我本来想让他炸巴黎的东西呢,”陈太忠倒是没否认此事,这是为国办事,别人不能说他什么,但遗憾的是效果不好,“结果传话的人理解错误,随便选了一个目标炸了。” “嗯,你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黄汉祥说话,从来都是直指本心,这个问题很关键,通过它能推算出很多东西来。 “您这么问,是打算给我报销吗?”陈太忠现在打太极拳,也有些圆润的感觉了,他不答反问,说白了就是不想让对方纠缠于这个问题——我就是花钱办到的事情,你要再纠缠,我就狮子大张嘴讹人了啊。 “哄鬼吧你,”黄汉祥不满意地哼一声,却是没再计较下去,这老少俩相互之间已经摸得相当清楚了,“这事儿办得倒是不错,一举两得……不过,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自己的子,我自己的钱,凭什么要看别人的脸sè?”陈太忠听他这么问,也有点恼火,不过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措辞似乎有些不当,赶紧解释一下。 “黄二伯我不是冲你去的,我是说别人呢……您说,我这怎么也算是尽一个中国人的本分,还是自己出钱,别人多的什么嘴,难道我喜欢闲得没事,给自己找个爹?” “可是你为什么不让他在巴黎炸呢?”黄汉祥听他吧嗒吧嗒说个没完,也有点恼火,“这种牌不出在巴黎,真的太浪费了。” 2247章卡瓦娜(下)这就是肯定我的行动的正确xìng了!陈太忠听得很明白,擅做主张都得到表彰,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当然,与此同时,他也有一点小小的无奈——你真以为我啥任务都能明白地布置下去吗? 不管怎么说,心情舒畅就万事好商量,于是他就顺便请示一下,“我也觉得不过瘾,最近打算在巴黎再搞一次,这次带点血,现在我跟您请示……这么搞合适吗?” “不行,绝对不行,我让他们联系你,就是为了说这个,”黄汉祥的语气登时就严肃了起来,“这事儿搞得多了,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的压力会大,你也容易暴露。” “能让我暴露的人?”陈太忠冷笑一声,对老黄这么说话,有狂妄的嫌疑,但是他还真有这份底气,“黄二伯您……想得有点多了。” “咱们国家跟法国人有关的事情多了,你有点筹码,也不用这么显摆成不成?”黄汉祥听他这么说,也有点恼了,“我跟你说,从现在开始,你……潜伏吧。” 这才是……憋屈!陈太忠悻悻地挂断了电话,他听得出来,老黄对他这次的擅做主张还是持肯定态度的,人家只是比较珍惜科隆纳这条线,怕使用得过分,玩坏了,然而,想一想只炸了一下里昂就不得不收手,他觉得自己的办事能力被小看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我这也算出手办了点实事儿,他自己安慰自己一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到袁珏的房间门口,一推门就走进去,“老袁,跟你说一下,我房间办公桌上的那个设备,大家都不要乱动……咦?” 袁珏听得莫名其妙的,他听说谷涛带着人进来了,不过谷参赞跟陈主任的关系实在有点那啥,要是换个人他没准会过去看看,但既然是姓谷的,那就免了吧——反正在这里,陈主任绝对不会吃亏的。 但是这个“咦”就有点奇怪了,他走到门口,顺着对方的眼光一看,看到了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黑人女孩儿,相貌中上,可身材却是健美得很——就是略略有点瘦。 “这就是卡瓦娜了,”袁主任苦笑一声,伸手将大老板拽进自己的房间,“算了,还有十几天小刘就要回国了,你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可是……”陈太忠有点恼火,心说我才给那家伙扔了一万美元,让他带这个女孩儿到外面开房间去,“我已经jǐng告过他了,这家伙回来没有?” “没呢,小刘做事还是挺认真的,估计还得一阵,”袁珏顺口和着稀泥,“嗯,你房间里装了什么,带我去看看?” 两人又走过去看一看,袁主任听说这是最新的卫星电话,保密xìng极强,前后左右地观摩一阵,才叹口气,“好东西,不过……我怎么觉得它有点大呢?” “嗯,我也这么觉得,”陈太忠郁闷地撇一撇嘴,上前转动两下,“这就是在找星了,找到的话绿灯会亮……老袁你要是有要紧的保密事儿,也可以用这个电话,不过这东西还能打三次电话,就得换账号了。” 陈某人做事,一向是这样,公家的资源,他并不介意跟自己人分享,然而袁珏听得微微一笑,“这也就是你用了,我哪里有那么需要保密的电话?” 哥们儿的事儿确实比你多得多!陈太忠心里深以为然,嘴上却是谦逊得很,“这可未必,这年头的事儿……” 两人正说话呢,刘园林敲一敲门进来了,“陈主任,我……” “你什么你?”陈太忠听得就是一皱眉,没好气地发话了,“我跟你谈话,你就当成耳旁风?都让你那女朋友少来了,怎么她又来了?” “她……她来给我做顿饭,”刘园林低声回答,眼皮也耷拉了下来,不敢看自家的主任,“我觉得为了做饭在外面专门租一套房子,有点……浪费。” 啧,陈太忠听得真是只有翻白眼的份儿了,不过,小刘这个勤俭的习惯,倒也不能说是不好,而且巴黎这儿的房子,租金真的不菲,尤其是短期租用的那种设施齐全的公寓。 “只是做饭啊,”他叹口气,心说得了,小刘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了,就不跟你叫这个真了,“要腻歪,你俩给我出去……几号答辩?” “三十号,不过我得提前七、八天回去,”刘园林低声回答,接着又张一张嘴,看起来在犹豫什么。 “有话就说,”陈太忠看得一皱眉头,“袁主任又不是外人。” “这个……那啥,”刘园林挠挠头,支吾了好半天,才出口发问,“卡瓦娜让我问您一下,能不能搞到军火……她让我问的。” “什么?”陈太忠听得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那个女孩儿看起来是比较健美一点,但是……她要军火做什么?想到这可能是别人发现自己跟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有关,并且提供了一批军火给科隆纳,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您知道,我一向挺佩服您的,”刘园林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然后就跟她吹牛,说是您特有办法,这不是……她家缺军火了吗?”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陈太忠听得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冲门口一努嘴,“你给我把门关上,坐下来给我说明白了。” 其实这是一件挺简单的事情,卡瓦娜跟刘园林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肯定要有些语言上的交流,而小刘同学确实是相当佩服自己年轻的老板,每每说起来,总是不吝赞美之词。 黑女孩儿听得都有点不忿,“难道他比你还能干吗?”在她眼里,自家的情郎就挺能干,别的不说,只说语言就掌握了四门——还不包括他那方块字的母语。 “我要能混到陈主任那地步,这辈子就值了,”刘园林是心气很高的年轻人,但是陈主任是令他不得不服气的,不说跟bějīng或者巴黎高层人士的关系,也不说跟黑社会的关系,只说他最自豪的外语吧,他会四门,陈主任……会二十九门! 而且小刘确定,老板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是他不知情的,那些秘密比陈老板已经表现出的能力,绝对丝毫不逊sè! 卡瓦娜这次又跑来看他,他就挺难为情的,告诉她说咱不能住在单位了,陈主任回来了,不过老板给了我点钱,咱们可以晚上开房间。 “陈主任回来了?”女孩儿也挺吃惊的,然而同时,她也有点郁闷,“宾馆里并不能做饭……对了,他能不能搞一点军火?” 近苏丹的形势不是很稳定,卡瓦娜也听老爸提了一下,眼下部落急缺军火,不过酋长大人并没有认为,自己的女儿能有这个本事,只是顺口一提而已。 她也没有将这话放在心里,可是,听说出名能干的陈主任来巴黎了,她就信口问一句,同时不忘解释一下,“要这些东西,我们只是自保。” “你怎么就觉得我能搞到这些东西呢?”陈太忠跟袁珏交换个目光,随后又饶有兴致地看着局促不安的小刘同学。 “您在bějīng认识那么多人,”刘园林无奈地看着自家的老板,您这话问得有意义吗?“搞点枪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你说得倒是轻松,”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不过下一刻,他就想起了那个丑得一塌糊涂的孙姐,她说过,有军火买卖的话,她能介绍——只是不许卖到中东,“她是想买中国的军火?” “中国的军火便宜不是?”刘园林听得一怔,接着又是一阵大喜,“原来您还能弄到外国的军火?那可太好了。” “我弄不到外**火,”陈太忠瞪他一眼,心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有人怀疑我给科隆纳提供军火,派这个女孩儿来试探,“军火这事儿,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上次,您跟我谈话的以后,”刘园林叹口气,“我一直没敢问您,眼下这都要回国了,再不问,就帮不上她了。” “啧,我发现我现在是越来越不务正业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件事儿……算了,我先问一问她相关情况,再做决定吧。” 卡瓦娜正在厨房里帮着大师傅择菜呢,见到刘园林来叫自己,犹豫了一下,“要不……等我做完饭,在饭桌上再说?” “快走吧,”刘园林可是不敢让陈主任等着,“我好不容易才说动他,你这一耽搁,没准他又改主意了呢。” 卡瓦娜见状也不再犹豫,在水龙头上洗一洗手,跟着他走到了大厅,见到刚才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年轻男人正端坐在那里。 “你是苏丹什么地方的人,部族名称?”陈太忠见她坐下,沉声发问了,用的却是阿拉伯语。 2248-2249国家利益 《ID小说网-hui2d.com》2248章国家利益(上)苏丹的官方语言就是阿拉伯语,不过,令陈太忠感到奇怪的是,卡瓦娜说的阿拉伯语他完全听不懂,倒是黑人女孩能听得懂他说的——因为他仅仅是在蹦单词。 口音问题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他倒也没有奇怪,不过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选择德语来做交流手段。 卡瓦娜家所在的地方,确实出现了一点问题,这是几个部落之间相互抢占土地造成的,而更深层的原因,则是阿拉伯人的南下。 苏丹的族群主要是两大类,一是阿拉伯人一是黑人,其中阿拉伯人主要从事畜牧业而黑人多是从事种植业,由于土壤沙化得厉害,北部的阿拉伯人一步步南下,侵占黑人们的传统地盘——听起来这跟古代中国有点类似,农耕民族遇到了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的土地要求。 阿拉伯人距离卡瓦娜家的位置还远,她认为自己这辈子也见不到家被阿拉伯人侵占的危险,然而糟糕的是,那些家被侵占的部族,不得不被迫南下,就会挤占他们的生存空间。 这就是她家现在所遇到的问题,酋长大人认为,部族应该添置一些武器,以保卫自己的家园——当然,他或者还会借此而扩张,这谁又说得清楚呢? 卡瓦娜说,她的部族里现在拥有一些武器,大概是一百枝左右的步枪,不过里面绝大部分的枪支,比她父亲的岁数还要大很多,虽然尚可使用,但是火力强度实在糟糕得很,尤其关键的是,这些枪的弹药真的不太好找。 “哦,只是想得到一些步枪?”陈太忠听得有点没jīng神,这人呐,就是这么矛盾,一开始他还想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哥们儿不能卖什么太大威力的武器出去,但是听到这么小的单子,他又难掩失望的情绪——好歹也是个酋长呢,连个装甲车都买不起吗? 不过,想一想这酋长的女儿连开房间的钱都负担不起,他也有点释然了,“这样吧,我帮你搞点AK47好了,这么小的单子,介绍到国内,还不够丢人的呢。” “我还要这个,”卡瓦娜有点不忿被人轻视,说不得从身边的包包里拿出一本杂志来,那包是易威登的,这个好理解,入乡随俗嘛;但是那本杂志……居然是兵器类的。 陈太忠自然不会认为,一个女孩会对兵器感兴趣,那么心里禁不住就生出点愕然:合着小黑卡你早有准备啊。 卡瓦娜翻到印有迫击炮照片的一页,略带一点骄傲地发话了,“这个也要,要十门,我们还需要教官……可以满足吗?” 100mm迫击炮吗?陈太忠看不出她的骄傲来自于何方,不过,看到小孩子装大人说话,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于是他微微一皱眉,“教官啊,要这么点东西……也要教官?” “我们是在购买商品,”卡瓦娜认真地回答,她听说了不少关于陈主任的事情,但是对于此人的恐怖,她并没有真正的认识,所以回答问题时,也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产品的供应者应该提供上门安装、指导使用和售后服务,难道不是吗?” “售后服务?”陈太忠听得微微一笑,越觉得这小黑丫头有意了,这老话说的入乡随俗还真没有错,一个落后的黑人部落的小丫头,去德国呆了几年之后,居然学会要求在购买军火的时候要求售后服务了。 “枪支这东西又不是一般的商品,卡瓦娜你在超市里买不到吧?”刘园林听到这里,赶紧插话,“而且这迫击炮……炮弹往筒子里一放不就行了,还用怎么教?” “要瞄准的,”卡瓦娜白他一眼,看得出来,她准备得确实很充分,“光靠使用手册不好学,最好有人手把手地教。” 这话说得刘园林有点脸红,他何尝不知道打炮是要瞄准的?但是这瞄准的功夫……似乎是练出来的,理论什么的,不重要吧? “我介绍个人给你,到时候你们谈吧,”陈太忠本来就在犹豫,这买卖是该介绍给国内,还是从国外随便淘换点,一听买这点东西还要求这么多,登时就断了跟国内联系的心。 “要便宜的,”得,这穷人的孩子还真的是早当家,卡瓦娜居然会再强调一次。 “价钱你们自己谈,”陈太忠淡淡地一笑,站起了身子,他打算结束这次谈话了,“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这单子太小了。” “他的口气……真的很大啊,”看到他离开,卡瓦娜轻声嘀咕一句,接着就站起身来,“来帮我择菜,你再跟他说一说,好吗?” “我都跟你再三说了,要尊重他一点,”刘园林无可奈何地站起身子,跟在她屁股后面进了厨房,两人是用德语交流的,倒也不怕别人听到,“陈主任高兴的话,白送你点军火都没问题……他能甩一万美元给我花,还看得上你这点小钱?” “一万美元……哦,你答应要给我买个钻戒的,”卡瓦娜的眼睛一亮,看来财不露白这话,对外国女朋友同样适用,“我要个五千美元的就行了,剩下的钱咱们慢慢用。” 刘园林听得翻个白眼,“我说,你就不希望我毕业之后,去德国看你?这钱得攒着当费……好吧,先买个两千的行不行?” 吃完饭之后,陈太忠才说要躺在床上养养神,小刘同学又偷偷溜进来了,“老板,卡瓦娜想介绍她的父亲过来跟你谈,您方便吗?” “啧,屁大一点事儿,”陈老板真是相当地无语了,不过,看到小刘脸上尚未完全恢复的肤sè——那是去年国庆被人抓伤的痕迹,他又有点不忍,“这么着吧,我再给你拿一万美元,让她不要再找我了,行不行?” “哪儿能一直要您的钱?”刘园林尴尬地笑一笑,老板做人大方他是知道的,上一个一万他也没推辞,但是这次说成啥都不合适再要了,“她刚才就想联系她父亲,我批评她了,这事儿得先请示领导,搞突然袭击,是对您的不尊重。” “看来你对小黑卡挺满意的嘛,”陈太忠很自然地说出他心里为这女孩儿起的外号,跟自己的手下说话,他没什么顾忌,“你告诉她,最好拿点有创意的建议,比如说……她家能弄到比较便宜的阿拉伯树胶。” 陈主任非常清楚,小刘说的什么“突然袭击不尊重您”,听起来是做事本分,但是骨子里还是在为小黑卡缓颊——我真的挺尊重您的,您要方便的话,也给我点面子。 “小黑卡?”果不其然,刘园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领导说的是什么,于是尴尬地笑一笑,“天南的食品加工业……很发达吗?” 他跟卡瓦娜相识有一阵了,对彼此国家的特产也有一定的了解,苏丹盛产阿拉伯树胶,这是个好东西,天然的食品增稠剂,比如说一些汤料或者罐头中,加上少许这个树胶的粉末,就能让汤汁看得粘稠无比——纯天然无污染,可以消化吸收的。 “也不是很发达,”陈太忠很坦然地回答,他还真的不知道天南到底有什么产业,在国内可以算得上发达,不过,既然知道小黑卡是苏丹人,他就信手查一下苏丹的相关资料,知道这个东西还算不错,“反正这东西国内有需求,能便宜引进的话,为什么不做呢?” 陈某人做事一向如此,他要走出去的时候——也就是出口物资的时候,就要强调不能扰乱市场;但是他要引进来的时候——进口物资的时候,就要强调物美价廉。 “好像搞这个,她家没什么价格优势,”刘园林看着自家的领导,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我和她分析过,干点什么能赚钱,想通过这个阿拉伯树胶赚钱,还真的有点难度,不过,您要是能投资一百万美元的话……这个买卖也能做。” “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用公家的资源,找私人的买卖,挺会算计嘛……没问问哪儿需要什么东西吗?” 他这话肯定是想帮着凤凰搞出口,而让他意外的是,别看苏丹贫穷落后,还真有一些进口需求,遗憾的是,他满足不了对方的需求——人家想建炼油厂。 两天之后,卡瓦娜的父亲来到了巴黎,这个叫利维尔的中年男人年轻得出乎陈太忠的想像,居然四十岁都不到,就育有了十一个子女——这还没算上那两个正在娘胎中发育的。 他的体型,跟他的女儿也大不相同,个子只有一米七多一点,体重看上去却最少有一百八十斤,看到他,陈太忠很难想像,此人居然来自于一个穷得掉渣的国家。 利维尔是带了四个随从来的,一进驻欧办他就大声地感慨着,“哦,天哪,这是我看到的最漂亮的办公室了……这种哥特式建筑的房子,真的不多了,哪怕是在巴黎。” 2249章国家利益(下)你懂什么叫哥特式建筑吗?陈太忠非常怀疑这一点,因为做翻译的,正是利维尔酋长的女儿卡瓦娜——没办法,酋长大人虽然会讲阿拉伯语,但是他的话里带有相当程度的当地俚语,比他的女儿还要重很多,或者只有苏丹人才听得懂吧? 他甚至听不懂陈主任所说的阿拉伯语,那么,有个翻译是必须的,所以……大家依旧是用德语在交流。 利维尔说了,我们的生活资料,基本上都能自产自销满足需求,如果陈主任你想推销产品的话,那么,就请给我们建一个炼油厂吧,“我手里有的是石油,遗憾的是,我只能卖原油而不是成品或者半成品。” 炼油厂……这似乎是凤凰人干不了的,陈太忠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好吧,我必须承认,你的要求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我可以保证,炼油厂那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你打算付出什么?” “你说……不是问题?”利维尔这次还真是震惊了,他已经听女儿说了,自己要接触的中国人,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家伙,所以他才在接到消息之后,连夜赶来——苏丹那糟糕的公延误了他的行程,但那并不是他的错。 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对方居然连炼油厂这种事情都敢应承下来,对苏丹人来说,炼油厂真的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苏丹有石油,但是他们没有自己的炼油厂,所以只能出口原油,按说这炼油厂需要的技术并不是那么先进,可这是他们自己是无法修建的,这个国家属于农牧业立国,在工业上确实非常落后。 那么,它就要请求别的国家帮着建炼油厂了,一开始,它还觉得我花钱就是老大,你们该如何如何地建造之类的,不成想,根本就没人尿它那一壶。 这笔账人人会算,帮你建了炼油厂,你出口的就不是原油了,而是成品,如此一来不但价格上去了,我也没法拿成品油卡你脖子了。 成品油卡脖子?还真是这么回事,苏丹有世界第四大的石油储藏量——由于勘探不是很彻底,此时并没有人知道它真实的排名应该是世界第二,但是直到去年,苏丹才有能力出口原油,而且每年还要花费巨资进口二百多万吨的成品油。 对于苏丹人来说,这是一个不能让人接受的现实,你们买了我们的原油走,略略加工一下,就卖回来,然后再弄走更多的原油,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加工能力。 “对于这一行,我不是很懂,”陈太忠难得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没办法,对方这个要求,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你若是有石油,那肯定不是问题。” 现在石油的行情rì复一rì地高涨,为了掌控石油命脉,美国正在对伊拉克的萨达姆发难,要查找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说穿了也是因为石油。 他所能接触的内参上都说了,石油战略安全对中国的发展异常重要,此事若是能成功,岂不是又是大功一件? 但是,陈太忠有一个问题搞不清楚,“你的石油怎么运出来?据我所知,苏丹的出海口在北方的红海,那是阿拉伯人控制的地盘吧?” “这个……”利维尔登时就语塞了,事实上,他所说的炼油厂,大抵不过是个试探,所以他支吾一下方始回答,“我们会在喀土穆争取我们的合法权益,毕竟那些油田,是在我们世代生存的土地上。” “嗯?”陈太忠有点迷糊了,立功的心也淡了一点,他觉得这个黑人不但营养过剩,也jīng明得有点过分,“好吧,你到底想说点什么,为什么你说的话,逻辑上存在这么多问题呢?”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利维尔就是想获得武器,便宜地获得武器,他当然知道石油是个好东西,于是就漫天吹嘘,说是他手上有很多的石油。 要说石油,他的手上真有,但是没多少,而他的部族所处的地方,也确实属于油田范围,还有一条规划中的输油管道,会经过他的地盘。 至于说炼油厂?酋长大人当然想建了,但还是陈太忠想的那样,连买装甲车的钱都出不起,那就不要说打油井了,更别说建什么炼油厂。 而且这破绽,就是出在运输的问题上,北苏丹人掌握着全国的政治和经济命脉,哪里会允许南苏丹人自己开采石油和炼油? 陈太忠竭力想让自己的脑袋变得清醒一点,但是他的德语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好,于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搞不懂这个酋长在想些什么。 当然,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酋长对武器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而且还强调说要便宜——看来这真的不是一个富裕的家伙。 不过,此人既然能拿石油做文章,重视一点是有必要的,陈太忠委托刘园林代为照顾这些人,自己却是又给黄汉祥打个电话。 黄汉祥是见多识广之辈,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在听到石油两个字之后,他还是果断地表示,“我了解一下情况,回头给你去电话。” 黄总了解情况还是很快的,于是不多时他就将电话打了回来,“我说你搞什么飞机,中石油和苏丹zhèngfǔ在喀土穆合建的炼油厂,这几天就要投产了,还建什么炼油厂?” “喀土穆那是首都,是在北方啊,”陈太忠一直没有搞清楚,今天自己到底遇到了些什么事儿,“我接触的是南方人。” “南方啊……那里可是不太平,”黄总这打听信息的能力,还是一等一的强,他甚至了解到了不少内幕,“美国人在支持一些部族。” 要说这苏丹的问题,还真够乱的,一开始西方国家大规模地在苏丹探查油田,但总是出不了什么油井,1984年美国的雪弗龙居然有三名雇员在南苏丹被当地人杀害。 这下美国人不干了,又由于当时石油并没有现在这么紧俏,于是美国人逐步退出了苏丹,让出了开采权。 中油集团在1995年进入苏丹,美国人还准备看中国人的笑话,结果不成想中石油一下手,第一口探井就是高产油流,他们登时坐不住了,要求那啥……参与! 苏丹zhèngfǔ这下不干了,我们要你们建个炼油厂,你们唧唧歪歪地说什么要mízhǔ进程,要解散军zhèngfǔ,要人权要平等要垄断开采权,反正就是有意为难了,可是我们跟中国人一说,人家就问一句——你要建多大的炼油厂? 还是跟中国人合作划算,苏丹人这么认为,又由于苏丹出产的原油油质,跟中国大庆油田的油质极为相似,这炼油厂建起来难度不大,然后……他们就吃美国人经济制裁了,不许任何美国公司跟苏丹做生意。 可是他制裁他的,苏丹人也不在乎,穷了那么多年了,无所谓,又由于中石油参与的石油管道和炼油厂都干得极为顺利,美国人心里就又不平衡了。 再加上近年国际石油疯长,一桶原油从五十美元一眨眼就涨到了六十,而且看起来涨到七十也很容易,美国人见此,就忘了南方人曾经杀掉过雪弗龙的人,暗地资助南方一些部族,要他们跟苏丹zhèngfǔ闹事。 这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黄汉祥在很短的时间打听出来的,陈太忠听得目瞪口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利维尔的来意了,“看来,这家伙也想跟北苏丹对着干……那我不能答应他,这跟咱的国家利益有冲突。” “啧,你是这长了一个什么脑袋,里面全是锯末吗?”黄汉祥在那边听得就是一咂嘴,“你不答应他……然后把他推到美国人那里?” “但是,答应他的话,苏丹zhèngfǔ知道了,岂不是会很不满意?”陈太忠承认老黄说得有道理,但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大局感。 “飞鸟尽良弓藏,野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你都不懂?”黄汉祥听得就在电话那边笑,“南方要是不乱,美国人要是不制裁,你以为咱们在苏丹能得到这么多利益吗?” 这话说得有点无情,不过,在国家利益面前,是不容讲情面的——美国公司的三个人都白死了呢,陈太忠第N次发现,跟某些人群相比,自己实在算不上cāo蛋。 “白给他武器都行,在南苏丹里咱也培养一些亲华势力,未雨绸缪嘛,起码那里发生个什么事情,也能有效地沟通,”黄总继续指点他,“不过这事儿要做得隐秘一点,嗯……坚决不能用国产武器。” “不是吧?”陈太忠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又让哥们儿干脏活吗?还是很脏的这种,于是他很坚决地反对,“我可以把他介绍给相关部门,我才懒得管他……而且,我买武器的钱又不能报销,不干!” “那好吧,你介绍吧,”黄总总算是通情达理一次,因为他非常明白,小陈说的“不能报销”就类似于小家伙跟科隆纳接触时,投资的那些美元一样,有人可以报,但是一旦报销了,小陈头上就套上笼头了。 2250紧张局势2251挖人 《ID小说网-hui2d.com》2250章紧张局势“果然是信息量决定一切,”陈太忠对发生在苏丹的事情深有感触,要不大家都说领导的决断,是“集体智慧的结晶”呢?这话果真不假。 当然,不管感触深不深,他是不想再掺乎这事儿了,于是他就一个电话打给大使馆,“请问谷参赞在吗?我是凤凰驻欧办……” 谷涛接了他的电话,又听他在那边支支吾吾地不肯多说,心里登时就明白,这是陈太忠遇到事了,于是放下电话之后就直接奔向驻欧办。 在上,他的脑子里还在不住地琢磨:是好事儿,还是坏事?他不认为姓陈的能有多好的事情给自己,以前的事情都一件件一桩桩在那里摆着呢。 不过,是坏事的可能xìng也不是很大,最近双方关系有所缓和,上次自己高姿态了一下,主动将电话送过去,那家伙的反应就很正常。 赶到驻欧办之后,听到陈太忠的话题,谷参赞一时都有点震惊了,这家伙什么时候也知道配合起我来了?但非常遗憾的是,他对苏丹的情况也不甚了了。 于是在听完之后,谷涛就有疑问了,“这是非洲的事务,跟我不搭界的,可是……据我了解,苏丹现在的zhèngfǔ跟我国关系很好,你建议这样资助地方势力,合适吗?” “苏丹的情况可是比你想的要复杂,”陈太忠少不得也给对方来一次科普,“……有人认为这个势力值得培养一下,我就是把这个情况跟你反应一下,成不成的,我并不关心。” 谷涛听到这些细节,略略琢磨一下就猜到了里面的文章,然而还是那句话,此事跟他不太搭界,“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反应过去,不过别人会怎么看,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感谢你的及时通知,陈主任,希望我们能继续互通有无。” 以谷参赞的身份,说出这话并不当紧,可是,想一想他身后所站着的庞然大物,这个感谢就相当有力度了——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有关部门”啊。 “继续互通有无?”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苦笑,他还郁闷着呢,“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可不希望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这倒真是,”谷涛听得笑了起来,这个陈主任还真是事儿妈,不但能惹事儿,事儿也能惹他,办公室里随便一个职员交个女朋友,都能很幸运地牵扯到苏丹内战中,这得有多么彪悍的人品才做得到? “很可笑吗?”陈太忠撇一撇嘴,悻悻地瞪他一眼……别说,这有关部门认真起来,效率还真的不低,两天之后,就在利维尔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碧空省松峰市的某个贸易公司的董事长来到了巴黎,上门求见陈太忠。 这董事长叫窦明,公司不大也就二十几个人,而且平rì里没什么具体业务,无非就是从国外倒卖点这样那样的东西,赚一点差价,不过手里的现金流比较充裕,做的买卖也是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 窦总找上驻欧办,自然不是出于省委书记蒙艺的授意,而是他听谷参赞说了,说陈主任跟苏丹人交好,窦明这两年做贸易也做腻歪了,有一顿没一顿的,于是想搞个实体。 苏丹不但有石油,还有铁和铜,他就琢磨着,我是不是能在苏丹探一探矿,如果合适的话,开个厂子就更好了——他个人比较倾向于搞个铁厂。 就算搞不起来铁厂,至不济也可以办个选矿厂,这是花不了多少钱的,到时候把铁矿粉运回国内卖了——碧空省很有几个大型铁厂的,蒙艺都叮嘱过陈太忠,盯着点曼内斯曼拆分的结果,合适的话,给碧空弄点好东西回来。 当然,南苏丹的运输条件很糟糕,可是,咱在当地不是有自己人吗?窦明甚至表示,“实在不行,咱就倒卖阿拉伯树胶,也不怕赚不了钱,我做贸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利维尔耐着xìng子听他说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他看向一边兼职翻译的陈太忠,“陈主任,我是很欢迎贵国去我那里投资的,但是……他为什么不提军火呢?” 酋长大人很清楚,南苏丹现在乱得一塌糊涂,并不是投资的好时机,对工业基础薄弱的苏丹人来说,工厂也总是容易引起别人觊觎的,“没有枪支,我无法提供给他必要的保护。” “哦,那就是你们俩的事儿了,”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他,“当然,我可以提醒他一下,南苏丹的治安不太好,你们需要一些武器,来保护尊贵的中国人。”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利维尔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果他能卖得便宜一点,我的孩子们会二十四小时保护他,我是认真的。” 他没理由不笑,如此一来,他不但有了便宜军火,还有可能在自己的领地开设工厂,工厂,那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词啊,至于这个窦明到底真的商人还是假的商人,他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人家提供给了他急需的东西,这就是朋友。 窦明终于等到这个问题了,他略略犹豫一下,就重重地点头,“好吧,这个我可以想一想办法,但是不敢保证……陈主任你有什么子没有?” “你这么问有意吗?”陈太忠皱着眉头瞪他一眼,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你还跟我装?“我强调一点,不许用国产货。” “那是肯定的,”窦明见他说话痛快,登时就笑了,心里却是不无鄙夷,这系统外的,终究是系统外的,保密意识真的太差了,“你问一下他,需要多少枪炮和弹药?” “这个……你们可以自己谈吧?”陈太忠听得眉头又是一皱,他只知道利维尔大概想要十门迫击炮,步枪和弹药需要多少,他还真的没问,有些事情知道得多了还真的没意,“我不想介入这件事太深。” “那我找谁去做翻译?”窦明翻一翻眼皮,一句话就了回来,“要保密啊,你看,就是现在还俩翻译呢……你不是让我去中石油要翻译吧?” 这个倒是,窦总和利维尔沟通,中间要通过陈主任和小黑卡翻译,缺一不可,再考虑到此事的保密要求,陈太忠就算再不情愿,这个翻译还得做下去——他当然不能让窦明去中石油要翻译,要知道,中石油可是跟苏丹zhèngfǔ合作的。 于是他就知道了,合着利维尔这个部落不算太小,上上下下有四万人,部落的传统领地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平方公里,比那些十几万的部落是差一些,但也算是相当厉害的了。 苏丹地广人稀,面积两百五十万平方公里,只有三千多万的人口,平均每平方公里才十三四个人,算上城镇这些人口聚居地的因素的话,平均每平方公里也就是十个人左右。 有人问了,利维尔的部落有四万人,才占了一千五百平方公里,是不是占地太小有点弱势啊?这么问的人还真想错了,酋长大人占据的是雨水充沛的南苏丹,可不是到处是沙漠、戈壁和半沙化草原的北苏丹! 凭良心说,利维尔的部落的人均资源,还强于绝大多数部落,要不前文早就说过,卡瓦娜老爹的部落,是相对富裕的呢? 苏丹一共有三千多万人,大大小小的部落有将近七百个,还是撇开城镇因素不谈,只算三千万,平均下来,利维尔的部落,也不过比平均数略微低一点。 这里的官员,都是zhèngfǔ任命的,但是若没有当地部落的支持,你啥都别想干,六七岁的小孩都敢拿石头块砸你——事实上,大部分的基层官员,都是由本地人来担任的,外地来的……谁会买你的账? 所以说,别看这些官员行使着zhèngfǔ赋予的权力,但是回了部落里,还真的很扯淡,再加上北苏丹的政令,南苏丹一直不怎么买账,所以南苏丹酋长们的权力,比北苏丹更要集中一些。 利维尔部落人数不算多,占的地方却不小,这危机感就格外地强一些,尤其是最近以来,不少部落添置了新的武器,还有乍得人也在时隐时现,酋长更是接到了朋友的消息,说是西北方的利比亚人也活跃得很。 西北和西南,离得很远,但是利维尔却很jǐng惕,他是承袭了父亲的位子上来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无能的纨绔子弟,他是他九个兄弟中最聪明的,甚至他在喀土穆念完了高中——如果不是父亲突然去世他不得不回部落,他会去埃及或者欧洲念大学。 要变天了!他很明白这一点,虽然说苏丹的内战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但是这次给他的危机感是最强的,所以,他要的武器并不少:一千枝步枪,嗯……这仅仅是第一批。 一千枝步枪,一百万发子弹,陈太忠听得都有点咋舌,你家以前不是只有一百来支步枪的吗?四万人一千枝步枪,那可就是一比四十的军民比了,这还仅仅是第一批。 迫击炮也变成了二十门,要求一万发炮弹,而且利维尔表示,他还希望得到一些枪榴弹、炸药和火箭筒以及一些反坦克地雷,最好再有一些火焰喷shè器。 2251章挖人“你确定他只是一个酋长,而不是**武装的高级头目吗?”窦明听到这些要求,也不住地苦笑,他还真没想到,对方的目标居然这么大,“这些枪支弹药,保卫我这个商人实在太夸张了。” 他没办法不苦笑,上面传来的命令,是半买半送甚至全送,尤为要命的是,这些武器弹药,都得在国外搜罗,就算他送得起,张罗这些货也得累吐血了。 “那就是你要cāo心的事儿了,”陈太忠无所谓地笑一笑,心里也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我没答应老黄此事,要不然……真的要花不少钱。 不过,窦总也不是白给的,他很为难地表示,这一笔枪支弹药的数量过大,因为他毕竟不是军火贩子,所以他希望一批一批地来,“或者型号都未必一样,倒是熟练的cāo炮员,比较容易找,这世界上的退伍军人这么多。” 没问题,只要便宜!利维尔点点头,由此可见,这笔军火单子真的带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而且他并不太担心对方说话不算数——毕竟你还要在我的地盘附近找矿不是? 由此可见,有关部门cāo作某些事情,联动xìng确实很强的,甚至窦明本人都未必是圈内人——他是外围人员的可能xìng更大,通过不太引人注目的民间商业合作,就达到了结交和拉拢的目的,甚至,连下一步搜集情报和渗透的方式都摆在那里了。 不过,这些事情陈太忠就不关心了,他认为自己的牵针引线任务已经完成,于是走一趟德国,凯瑟琳在那里等他。 沃达丰在二月完成了对曼内斯曼的收购,以前信誓旦旦要保卫公司的曼内斯曼总裁卡瑟尔,出乎意料地在二月四rì向媒体宣布二者合并,“公司很高兴能与沃达丰的高层达成一致,杜塞尔多夫将成为沃达丰这个庞然大物的两个欧洲中心之一。” 接下来,大家担心的事情,一步一步地成为了现实,沃达丰在入主曼内斯曼后不久,开始考虑公司拆分事宜,不属于电信部分的业务,统统拆分卖出去。 这是一个一百多年的老厂,诞生于十九世纪,而且一直以来,它的主业就是钢铁工业,直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才开始转型生产电子管,而它涉足电信市场,迄今为止还不到十年。 沉痛!那些隶属于制造业部门的工人和工程师,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当然,拆分出去的部门是会有人购买的,但是混乱和绝望的yīn影,笼罩在大多数人头上。 凯瑟琳答应过陈太忠,要在此事中出力,她委托猎头公司对很多有价值的人做了接触,形势不算太好,也不能算坏,有一部分人已经跟其他公司商谈得差不多了,还有一部分人,会被作为种子,保留在曼内斯曼,剩下的人中,有人愿意去遥远的东方冒一下险。 这样的人不算多,有十七、八个,但是胜在质量高,尤其是其中还有两个专家级的人物,但也正因为他俩是专家,所以,跟其他的竞争公司的关系不是那么太好,曾经拒绝了别人的高薪聘请,他俩不想现在去寄人篱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其他人里,有两个档案管理人员,曼内斯曼的辉煌已经成为了过去,他俩再清楚拆分出去的业务,也是毫无意义的,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陈太忠还就看重这种人。 到现在,拆分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基本上属于板上钉钉了,陈主任必须出面接触一下这些人了,这对安定人心将起到决定xìng的作用。 于是,他在德国见到了凯瑟琳,不过就在他飞往德国的同时,伊丽莎白飞到了法国,她要借机探亲,所以他在德国见到的普林斯总裁,换了一个跟班。 在杜塞尔多夫的一家宾馆里,陈太忠花费了整整一天同这些人谈心,德国人以刻板著称,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工作环境和待遇提出了非常细致的条件。 尤其是那两个专家提出的要求,在陈主任看来简直是不可能实现的——为你提供专业的实验室、配备助手并且提供相应的资金?好吧,我估计蒙老板皱眉头的。 那俩档案管理员也很有意,在两人看来,中国人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想要雇自己这种管理大型档案的人,但是毫无疑问,离开曼内斯曼,他俩什么都不是。 “我对大型档案数据库的细化和检索,优化它们的位置,有独特的心得,”其中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是这么说的,“我甚至可以建立一个数学模型来完善它,所以我的年薪不能低于三十万美元……你要知道,中国很遥远。” 这显然是狮子大张嘴了,据陈太忠的估算,这样的人就算是在曼内斯曼,年薪也不会高过二十万美元,尤其重要的是,离开曼内斯曼之后,她能获得十万美元的年薪,大约就可以做梦都笑醒了。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太忠需要这两个人来整理他须弥戒中庞大的资料,于是他很干脆地答应下了这样的条件,“钱能解决的问题,那么,就不是问题。” 这么多人中,只有一个人,他应付得比较容易,那位高级工程师希望能在中国解决生理问题,“我想,你应该给我安排一个妻子……就像共产国际的李德顾问一样。” “换个条件吧,”陈主任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那位很干脆地站起身走人了……跟人谈了整整一天之后,他真有点身心疲惫了,不过总算是将大多数人安抚住了,晚上他与美艳的普林斯公司的女老板共进晚餐,说起白天谈论的事情,他愁眉紧锁,“像凯拉先生提的条件,我觉得不好满足。” 凯拉先生就是两个专家之一,他强烈要求有自己的实验室,否则的话免谈。 “哦,你不想要他的话,有的是人想要,”凯瑟琳微笑着看着他,“嗯,比如说有sè公司,再比如说何保华先生,他们都非常欢迎他到中国工作。” “哦,是吗?”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接着就反应了过来,“好家伙,你还真有本事啊,一个人情卖给许多家,看来下一步不需要我,你也能在中国展开业务了。” “范如霜女士也有意向接受几个人,”凯瑟琳得意洋洋地扬一扬眉毛,这让她看起来有些单纯,“不过当然,你是最先挑选的。” “把那俩档案管理员,先安排到你的公司怎么样?”陈太忠见她样子可爱,心里禁不住一动,他原本是打算把这俩弄到凤凰去,使用些手段逼迫对方整理的,但是看她这架势,摆明是打算在中国扎根了,就想将此事委托给她。 中国人得到了曼内斯曼的资料,这是很严重的政治事件,但是美国人得到,那就比较容易让人接受了——美国大兵还在德国领土上驻扎着呢,弄点资料算什么? “我本来就想这么做的,我手里有部分曼内斯曼的资料,”凯瑟琳笑吟吟地点头,“但是他们的薪水,谁出?” “我出,总可以的吧?”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白眼,心说你的人都是我的了,还跟我计较这个?“你个小财迷。” “生意,就是生意,”凯瑟琳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她虽然善于掩饰,但是很显然,这一刻她是有点情动了,若不是碍着身边的跟班,估计就要发生少儿不宜的事情了,“英国那边,我还要给你投资一千万美元呢。” 前文早就说过,凤凰的煤焦集团是要引入外资的,以逃避焦炭出口配额的限制,当然,这资金只是一个幌子,会被逐步收回,但不管怎么说,凯瑟琳还是帮了陈太忠。 “嗯,这件事办完,我就可以回国了,”陈太忠长出一口气,“必须要跟蒙老板联系一下了,看这曼内斯曼人心惶惶的样子……你这么能干,没有直接联系一下老蒙,把这些人的资料送过去?” “那帕里说了,必须你出面,”凯瑟琳听他问起此事,禁不住悻悻地撇一撇嘴,“我的感觉是,蒙艺不想跟我接触得太多。” “知道厉害了吧?”陈太忠见她吃瘪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呵呵,你可不是万能的,中国的官场,有中国的规矩。” 他对蒙书记这个反应一点都不意外,有sè公司、何保华和范如霜愿意接触凯瑟琳,那是因为他们的主营业务就跟曼内斯曼有关,而蒙老板作为一方大员,不可能跟外国人保持太密切的接触——尤其是普林斯这种在中国掘金的公司。 等他和凯瑟琳再去一趟英国,回到巴黎的时候,窦明已经帮利维尔联系到了两百枝步枪——从东欧某个国家搞到的AK47。 刘园林还没来得及回中国答辩,陈主任却是先要回去了,他要参加党校的考试,然后……拿大专文凭! 2253-2254人才扎手(凌晨还有更新) 《ID小说网-hui2d.com》2253章人才扎手(上)陈太忠回来的时候,是留有一定的时间的,五月二十号考试,他十三号就到bějīng了,想的是去一趟碧空,找蒙艺说一下曼内斯曼的事情之后,还有充裕的时间,飞回素波临阵磨枪地检索一下重点。 不过,就像他想的那样,蒙书记一听说弄回来的是人,而不是技术或者设备,好像兴趣就弱了一点,“这个我还真不太懂,你把详细资料传给我一份,我让松峰钢铁厂和松峰自动化研究所看一下,合适了就邀请他们来考察。” 连待遇都不问?陈太忠有点郁闷,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正常的,蒙老板是一省的书记,每天多少事儿呢,几个专家的待遇值得一提吗?只要合理,给就是了。 当然,那种想要享受“李德”待遇的主儿,估计是不会被待见的,想明白这个,他笑一笑,“有sè总公司和好几个研究院已经盯上这批人了,蒙书记您要想万无一失的话,就得快点下手了。” 蒙艺何许人也?一听就明白小陈的意了——这批人俏着呢,蒙某人你别不领情啊。 凭良心说,他对这专家什么的,还真不是很感兴趣,外国专家,借来用一用那是可以,攻关或者传授技巧什么的,但是长期养着就不合适了,其中成本大小倒还是在其次,关键是未必实用,而且他就算离职可能都还得cāo心,否则难保就要造成一定程度的国际影响。 “看起来,现在优先权还在我这儿?”于是,蒙书记就笑着问一句,这话里埋着探雷器——要是他在跟上述单位竞争,那争不争意真的不大,平白得罪人而已。 原本,这样的人才就该由国家专业机构统筹安排,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起到最好的效果——面向全国和面向全省,覆盖范围是天壤之别。 陈太忠却是没想到,蒙老板的话里还藏着这么一层意,或者,他有一点点感觉,但却没那么清楚的认识,于是就洋洋得意地回答,“那是,小陈我联系回来的,自然是咱先挑,不过资料一下半下说不清,你最好派两个人接待我一下,老板你尽快啊,我还要回去考试呢。” 哦,跟其他家没冲突,蒙艺明白了,这个时候他就要当仁不让了,大家都在争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你要有事,我派人去天南找你也行,总比去欧洲方便……嗯,你考什么试?” 等他听说,这是小陈大专毕业的最后四门考试,于是微微一笑,才想问你有了这文凭,愿意不愿意来碧空,下一刻,想到这厮已经拒绝了自己几次,终于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文凭关也要过了,好好干,希望将来能在bějīng,常见到你。” 这话说得就相当不见外了,在bějīng常见到……这是什么意?就是陈太忠进了zhōngyāng!对一个年轻干部的鼓励,莫过于此,尤其是说这话的,还是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 当然,蒙老板这话,也略带那么一点点的自矜,就是说他将来也是要在bějīng长住的,别的首长要听见蒙艺这么说话,没准也会觉得小蒙有点轻浮。 没错,省委书记再往上走,那除了bějīng真的没地方去了,而且蒙艺现在还年轻,却已经是正部级里顶尖的人物了,只要不犯什么错误,退休的时候捞个副国不是奢望——最起码混个副国待遇,住bějīng很正常的。 但是事实归事实,话这么说出来,还真的有不稳重之嫌,也就是跟自己特别亲近的人,才张得开这样嘴——这也是陈太忠值得他看重,才会有这样的约定。 “老板你要这么说,我就偷个小懒了,那碧空我就不去了,”陈太忠笑了起来,“给您留点时间,找两个专业人士来素波,我把资料一一跟他们说一下。” 而且,这家伙得了便宜还不忘夸大其词,“为了说动这十七个人,我可是足足在杜塞尔多夫呆了五天,还得偷偷摸摸的……这都是您那一句话害得,要我把曼内斯曼的东西往碧空拐一点,我这人老实,总是习惯不折不扣地执行领导的指示。” “嘿,你老实的话,天底下就没滑头了,”蒙艺哈哈一笑,挂了电话。 既然不用去碧空了,陈太忠的时间就又多了一点,原本他想早一点回去的,不过许纯良打电话过来,要他尽快回来,接手疾风车省优产品的申报工作,他索xìng就在bějīng躲几天了,都是国家干部,凭啥我就这么辛苦? 五月中旬的bějīng,已经相当地炎热,昼夜温差虽然大一点,但是中午绝对就是夏天的感觉,他跟着韦明河肆无忌惮地玩了两天,临走的时候,还应马小雅的邀请,带着邵国立和韦明河去看两个M七V短片的拍摄。 凤凰科委就拍过短片,不过那是广告,主角是贝拉和葛瑞丝,也是规规矩矩的选景拍摄,而于总这帮人不一样,连吃带玩带折腾,拍得挺乐呵的。 “没啥看头,”韦明河摇摇头,他们三个就是远远地站着看,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的,跟这些戏子们保持距离是必须的,“拍电影我也看了不止一两次了。” “好玩的是去看海选,”邵国立最近跟韦明河走得挺近,闻言笑着发话了,“海选女主角,那叫个热闹,韦处你往那儿一站,有的是人往上贴。” “太脏,不玩,这些人还不如小姐,小姐总还知道戴套子呢,”韦处长摇一摇头,冲陈太忠努一努嘴,“要玩就得学太忠,玩良家……还是养起来的这种。” “你这不是扯犊子吗?”陈太忠瞪他一眼,“你俩瞎咧咧就完了,还非要夹带上我。” “还真就有人好这一口,”邵国立一本正经地说,“杨老三有个肖啥啥的跟班,开个影视公司,每次海选的时候,杨老三最少睡十来个,就是图个新鲜,睡了以后提裤子就走人……真是,也不嫌砢碜。” 陈太忠笑一笑,这话他没办法接,于总和马小雅今天把他请来,可不也有这个意?不过韦明河和邵国立眼光高,看不上这些人——当然,也是因为今天的二十几个女孩特点是有了,各有各的漂亮,但没有那种让人一见就神魂颠倒的倾城之sè。 他三个人在这里站着说,不防旁边又走过来一个人,冲陈太忠打个招呼,“哈,陈老板也在,晚上一起坐一坐吧?” “你是……”陈太忠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他知道自己见过此人,却是死活想不起这人的身份了,反正此人形象实在不敢恭维,尖嘴猴腮大龅牙,尤其那龅牙还有些发黑黄——长成你这样的,也好意随便跟人打招呼? “我是天涯的肖天遵啊,”那位愣了一下,不无尴尬地笑一笑,“前两天见肖睦睦了,她还跟我提起你呢。” “肖睦睦?”陈太忠讶异地看他一眼,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他想起来了,这是天涯一家影视公司的董事长,上次来京是去广电总局跑电视剧审批的,自我感觉挺良好的那种人。 搁在往常,他才不会搭理此人,尤其是还跟那俩红三代在一块儿,认识这样的人,感觉跌份儿,不说身份啥的,只说肖总这形象就挺恶心人的,不过,对方既然提起了肖科长,他就说不得随口问一句,“你俩认识啊?” “呵呵,我俩五百年前是一家呢,”肖天遵笑一笑,不过他自诩是有身份的人,倒也不会胡乱攀附肖睦睦那种小人物,“前一阵凤凰科委收购落自,市里举办庆功会的时候,认了这么个本家……” 肖总形象不佳,却是天生爱凑热闹,八卦的心也重,在天涯省台和落宁等几个地市台关系很广,田立平去落宁跟曹进喜签约,签约完了之后的酒会上,他见到了曹市长亲口表扬的肖睦睦,“小肖大力推动落宁和凤凰的交流,让我市实现了真正的‘落凤’。” 据说,肖科长下一步要去市zhèngfǔ信息科做真正的科长,不过,肖天遵好歹也是身家几千万,若不是对方也姓肖,他还真懒得上前搭理——不少人还围着肖总转呢。 肖睦睦是个谨小慎微的xìng子,眼见落宁数得着的富豪肖总来跟自己,倒也是笑语相迎,略略聊了两句之后,面对肖总的赞许,她谦虚一下,“这次落自能焕发第二chūn,主要的功臣是凤凰科委的陈太忠主任,我只是配合着做了点文字整理工作。” “陈……太忠?”肖天遵登时就是一愣,他可是还记得自己在bějīng遇到的那个傲慢的年轻人,“这事儿陈主任也参与了?” 这个签约,原本曹进喜还琢磨着要不要去凤凰签,不过田立平知道,曹市长来凤凰,就轮不到他露头了,心说陈太忠一手促成的事儿,我让给章尧东张罗的话,这面子上有点下不来啊,于是就说既然是凤凰收购你落自了,我当然要上门拜访父母官,要不然不合情理。 俩市长这么一碰头,连跟着来的许纯良都是次要人物了,至于说不在场的某陈姓副职,自然更不会被人提起了,所以,肖天遵还真不知道陈太忠涉入此事。 肖睦睦听他说得惯熟,少不得略略吃惊一下,然后两人再交谈几句,才知道陈主任是双方都熟悉的,倒也有了共同的话题。 2254章人才扎手(下)有这么一层缘故,肖天遵这次一见陈太忠,就上前提起了肖睦睦,不成想,对方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反应。 不过,陈主任的反应也就只有那么一点,他跟肖睦睦确实真的没什么,最多最多,不过是成克己试图撮合二人,但最终两人没有来电不是? 所以他对肖天遵主动凑上来的行为,还是有点不以为然,但是肖总不知道不是?还笑盈盈地发出邀请,“最近正打算拍个片子,内容有点敏感,到时候陈主任帮着给审一审。” 他看出来了,邵国立和韦明河都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主儿,也就不去贸然打招呼,这bějīng城身后能跟了跟班儿的主儿,简单得了吗? 所以,肖总就按惯例抛出了一个话题——一部“内容比较敏感”的片子,这是他屡试不爽的一招,尤其对那些有些成就的主儿,是格外管用。 这年头的世道就是如此,你说你拍了一部goodgoods七udydaydayup的片子,那真的没人cāo心,你说你拍了一部禁片,那档次越高的人就有兴趣,不禁不火啊。 然而很遗憾,这次他真的碰钉子了,陈太忠三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巴黎泡模特都是集体活动,韦明河胆子大到睡了科齐萨的马子,小老百姓眼里的禁片——能有多禁? 大家都没什么反应,总算是陈主任看肖总是于总的人的身份,又有点肖睦睦的香火情,才微微一笑,“回头有空的话,可以考虑。” 肖天遵见这个诱饵无效,怕陈太忠恼怒自己藏着掖着,说不得笑着解释一句,“其实倒也没多禁,就是讲述两个女人之间的爱情……” “啧,恶心,”韦明河听得就是眉头一皱,他见陈太忠的反应,就知道来的人是什么地位了,于是他就不怕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喜宴》那种片子?我说你们能不能拍些维正常一点的片子?这种素材就该禁!” “就是,”难得地,邵国立都有掐这种小人物的yù望,“《喜宴》那是反应男同xìng恋的片子,我一向认为,这种扭曲的xìng取向,是不值得提倡的。” 不过,他反对的理由,有点过于强大,“肛门括约肌比**括约肌要紧一点,所以,只有那些家伙短小的,才会认为找男人比找女人更舒适更快乐,试图通过这种反叛的、扭曲的xìng取向,来掩饰他们自己一些器官的……不完善。” “老邵,你好像比我的,还要短小一点,”韦明河笑眯眯地拍一拍他的肩膀,“这话由我来说,更合适一点……我有五点二厘米粗。” 这数据都有,可见这帮人平rì里是多么无聊了,但是邵国立怎么可能服气被他比下去?“五点二厘米,切……那是长度吧?” “我这拍的是女xìng同xìng恋,蕾丝边,”肖天遵见这二位都是很不喜,忙不迭解释,“主要是想探讨人xìng……纯艺术的,导演是国内名导郑八景郑导。” “得了老肖,你赶紧走吧,”陈太忠只觉得面上格外地无光,我怎么认识了你这么一号主儿啊?“你再说两句,这片子还真就拍不成了。”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不过有了这么两天的耽搁,他回素波就是十六rì上午了,下了飞机之后直奔天南宾馆,碧空省科技厅的老大秦有亮和松峰钢铁集团的总工丁凯华已经在那里住了一天了。 松峰钢铁集团虽然名字挂了松峰二字,却是实打实的省管企业,还是副省级待遇,又是上市公司,拉个总工出来,都是正厅的干部——当然,跟秦厅长这实打实的正厅一把手,那还是相差甚远。 不过陈太忠觉得这俩来得有点不对,尤其是秦有亮,你说你一个科技厅的大厅长,来凑的什么热闹?正经是该把松峰市自动化研究所的人拉来才对。 反正来都来了,再说什么也晚了,人家还无怨无悔地等了一天,就冲这个他也不能再说啥,就主动找到人家的门儿上去。 高大黝黑的秦有亮秦厅长是陈太忠在碧空见过的,这就不是外人,丁凯华长得瘦高白净,挺机灵的模样,说话也是未语先笑,看起来不太像是搞学问的,倒是有几分商人的jīng明。 三人坐在一起,陈太忠就拿出了那十五个人的资料,挨个儿地介绍了起来——那俩档案管理员,你们是不用想了。 秦厅长和丁总都是带了使唤人来的,陈主任在介绍,两个领导在倾听,不时地插嘴问两句,其他人就是埋头在这里做记录。 他赶到宾馆的时候,就已经是十一点了,介绍到第十个的时候,就到了十二点,其间有小秘书插嘴,问领导用不用先去吃点,结果秦厅长和丁总齐齐地摆手,“先把工作干完再说。” 到了十二点四十的时候,陈太忠才把掌握的情况介绍得差不多,凯瑟琳找的猎头公司原本就工作细致,资料准备得很翔实,陈某人又跟人家聊了整整一天,说到这个点钟是很正常的。 “好吧,先去吃饭,”秦厅长侧头看一眼丁凯华,“有什么问题,在饭桌上再说吧?” “还是先问清楚吧,”丁总缓缓地摇摇头,他人虽长得jīng明和蔼,做事却是有股子执拗劲儿,所以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话,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而且凭良心说,松钢才是对这些人有实际需求的,科技厅起的作用……大抵还是牵线。 一边说,他一边看一眼陈太忠,“听说陈主任你也挺忙,咱们加把劲儿,拿下这块硬骨头再吃饭,怎么样?” “我让人送点饭过来,边吃边谈好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就去摸手机,科委的杨帆现在带着人在素波调试GPS卫星定位系统,而且离这儿也不远。 “我去餐厅,让他们送饭过来吧,”秦厅长的秘书见状,赶紧站起身子来往外走,陈主任是地主,当然要表示出殷勤,但是这种场合他这做秘书的要是坐等,那就太没有眼sè了。 不多时,服务员过来登记饭菜,三个人随口点了一些主食,配菜就让他们看着办了,还好这里有吃自助餐的餐具,又一阵,就推来了餐车,大家边吃边谈。 这顿饭吃得极为随意,但是谈话的效率却是非常高,丁凯华决定,马上就给这十五个人发邀请函,不管怎么说,先来中国看一看总是不错的。 不过同时,他也很遗憾地表示,像凯拉先生提出的实验室的问题,或者更适合松峰自动化研究所——这件事情,他要回去跟其他厂领导协商一下。 说完这些事儿,就到了一点半,陈太忠在车里略略地打个盹,就直奔省委党校而去,课间休息的时候,他又给关正实打个电话,关厅长最近挺忙的,不过还是给了小陈面子,说是晚上摆酒接待碧空省的同志们。 秦有亮一行人来素波,纯粹是针对凤凰驻欧办介绍的外国专家来的,理论上讲,不接触其他人是很正常的,反正蒙老板表示了,快去快回。 而由于蒙艺曾经是天南省的书记,人走之后势力也就烟消云散,所以接触碧空人,大家反倒是要心存顾忌,从这一点上来说,陈太忠这个正处待遇能请得动科技厅的一号作陪,关老板这面子给得不算小。 几天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就在陈太忠考完试的当天下午,接到了凯瑟琳的电话,说是德国人已经来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碧空转一转——她不会去,但是伊丽莎白会陪着那些人过去。 “我给蒙老板打个电话再决定吧,”他如此回答,不成想才挂了电话,就又接到了王启斌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神秘兮兮的,“太忠,晚上一起坐坐吧,有事情跟你说。” 这次考试,是选择了周末和周rì,考完正是星期天,陈太忠一时有点纳闷,心说老王你周六周rì该不上班的,这两天之内发生的……应该是私人的事儿吧? 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于是下一刻他将此事抛在了脑后,而王部长的这个电话,让他直接失去了给蒙艺打电话的兴趣——哥们儿毕竟是天南的干部,一而再再而三地往碧空跑,知道的人说是我帮蒙老板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有什么想法呢。 六点钟整,他就出现在了王启斌的外宅之内,那个丰满的小王长得越发地富态了一点,这让他生出了一点感慨:唉,物是人非了啊,小王还住在她的屋子,那帕里却是已经走了,湘香的别墅空了,而哥们儿借韩忠的别墅,也早就还回去了。 “六月份,省委党校要组织培训一批青年干部,”王启斌也不跟他见外,开门见山地发话了,“为期一个月,培训结束之后,要从中选派一些干部下去,奇怪的是……你们凤凰市居然把你报上来了!” 2254旁敲侧击(召唤保底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天南的省委组织部里,是有青年干部处的,但是王启斌所在的干部二处,也有对后备干部选拔、考核的职能,两个处具体分工不同,所以他能比较早地知道此事。 “嗯?”陈太忠一听就愣住了,他倒是不太奇怪自己要调动,他奇怪的是,此事怎么会是王启斌告诉自己的——这是意味着我被边缘化了吗?“凤凰市往上报名单,这事儿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就算王处长你是省委组织部的,但是这种事情,下面应该比上面更早知道,毕竟,这名单是凤凰市报上来的——凤凰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别人不知道也算了,田立平不该不知道吧?他知道了,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哦,我只知道是凤凰市主动提出来的,”王启斌见他面sè发冷,说不得笑着回答一句,“你也别想太多,挂职锻炼这东西,虽然讲个上挂下靠,但是现在都是下靠的多……” 所谓挂职锻炼,是机关单位对公务员的有效管理活动,常带有一定的计划xìng和指令xìng……好吧,这些大家都知道,按道理说挂职锻炼的去向,通常是上级或者下级机关,但是事实上,现在去上级机关的极为少见,越是基层越锻炼人嘛。 这次是省委组织部和省直工委联合组织的青年干部培训,是主要针对省直机关的,各地市虽然也有名额,但是培训结束之后的选派,地方上一般就不参与了,偏偏地凤凰那边有人问了,我们能不能报几个上挂的名额? 没错,陈太忠被作为一个特例提出来了,可见章尧东对他有多么的头疼了,而且这事儿确实是极小范围内的交流,王启斌能知道此事,还是因为邓健东专门跟他招呼一声,说是这次地方上可能有人想要上挂。 王启斌顺便就请示一句,我该怎么安排,邓部长不动声sè地回答,“按程序来……嗯,凤凰市提名的陈太忠同志可以考虑。” 王处长还说这是小陈大能,活动到位置了,邓老板谁的名都不点就点了这么个名字,结果催问一下名单,发现已经确定的人里,并没有陈太忠。 这事儿有点稀罕,邓健东可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主儿,他再到青年干部处了解一下,知道凤凰市确实口头了解过能否上挂,却也没报出人名儿来。 王启斌越发地不懂了,心说小陈不该跟我这么见外啊,于是他就猜到了一个可能,这应该是陈太忠不知情,他对凤凰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心说我直接报给陈太忠好了。 “嗯,我确实不知情,”陈太忠点点头,可是想一想许纯良很久以前就说过了,章尧东似乎有意将自己调走,好像这个……也不是完全不知情,“我最近一直忙国外的事情呢……对了王处,这事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五我才确定,”王启斌笑着回答,一边说一边就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不过我从王艳那儿知道,你要考试呢,等你考完再跟你说也不迟。” “那倒是,”陈太忠点点头,王艳认识他的党校同学王敏,都不是外人,他笑着端起酒杯跟王处长碰一下,心里却是嘀咕一句,哥们儿还怕考试不成? “还没问你呢,考得怎么样?”王启斌端起酒杯,微微地啜了半口,他不是很能喝酒的,但是跟小陈在一起,不喝的话,就太煞风景了。 “还行吧,”陈太忠吱儿地一口干掉酒杯里的酒,趁着小王斟酒的时候,抄起筷子夹两口菜吃,才继续发问,“王处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哎呀,这个可是没听说,”王启斌摇摇头,伸出去夹菜的筷子,也在空中微微地一滞,“我都不知道是凤凰的谁把你报上来的。” “除了章尧东,还能有谁?”陈太忠听得冷哼一声,心里却是还有一点猜测,章尧东上次着急撵我去驻欧办,不是要我收拾净手尾好去上课吧?“名单还没报上来吗?” “是没报上来,”王启斌点点头,知道这家伙琢磨利弊呢,于是出声劝他,“你要不想上课或者不想被选派,活动得隐蔽点,现在就我知道。” “挂职就挂职吧,我是觉得章尧东这么做事,有点硌易人,”陈太忠犹豫一下,还是摇摇头,“邓部长跟你这么打招呼,应该也没存了恶意,反正只要他关注就行,他可是还欠着我最少一次照顾呢。” 蒙艺临走的时候,在家设便饭招待邓健东的事儿,他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不过王处长这样的消息都泄露给他,证明这是经得起考验的交情,他再捂着也不是朋友之道。 “我知道你跟邓老板有交情,”王启斌笑着点点头,“所以我倒没怎么担心你,就是琢磨着这件事有点古怪。” 这顿饭,陈太忠吃得有点心不在焉,虽然两人都一再地说不担心,虽然他也喜欢充实任职经历,可是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就被人列入了选派,这让他有点无法抑制的郁闷……你不得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吗? 饭毕,他就站起身告辞了,人家选这么个地方说话,那是为了保密,他了解完消息就该撤了,要不然就影响人家老夫少妻恩爱了——王启斌可是不能夜不归宿。 走出单元门,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小雨,这个节令的天南也算是梅雨季节,总是小雨不断,细碎的雨丝落在他的脸上,可是这份清凉,并不能压制住他心头的火气,反倒让他越发地烦躁了。 不管了,他心里一横,拿出手机给许纯良拨个电话——他其实不想打这个电话,“纯良你在素波吧?出来喝酒吧……心里挺烦的。” “嗯?”许主任在那边听得就是一愣,“你遇到麻烦了?需要不需要我帮忙?” “……”陈太忠登时无语,心说合着纯良也不知情啊,沉吟一下,他笑一笑,“算了,外面下雨了,你老实在家呆着吧。” “哦,那行,”许纯良这家伙做事,还真有点没心没肺,听他说没事了,就偷个小懒,“我跟省高检的朋友在一起呢,你要是没事就过来吧。” 许主任在比较清闲的时候,通常要回家小住一两天,然而事实上,他回了素波也未必闲得下来,总有这样那样忙不完的应酬。 “算了,不用了,”这个时候,陈太忠哪里有心情去交际?他闷闷地挂掉电话,走了两步坐进车里,没命地琢磨起来,我该找谁落实一下这件事儿呢?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找蒙艺比较合适,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去向,邓健东应该猜个仈jiǔ不离十了,让蒙老板出面找邓部长问一下,老邓该买这个面子的吧? 想到下午的时候,他还差点打个电话给蒙艺,得……这一下连理由都有了,说不得抬手给蒙书记就拨了过去。 “老板在忙”——这省委书记确实太忙了,不过下一刻,那大秘又给了他一个好消息,“你再等十分钟打过来就行了。” 十分钟后,茫然地看着林肯车的雨刷在缓慢地刷着车窗,陈太忠缓缓发话,“蒙书记,真不好意,我这边走不开,就不陪那些德国人过去了。” “嗯,”蒙艺轻嗯一声,等了片刻之后才发话,“还有什么事儿,说!”他太明白这小家伙了,要只是这件事,直接跟那帕里打个招呼就行了,何必再打一次电话亲自道歉——这厮做事,眼里何时有过领导了? “是这样,我现在遇到点麻烦,”陈太忠哇啦哇啦地将自己遇到的事情一说,反正蒙艺都已经离开了天南,他不怕细细地把事情说一遍,更强调了一下此事的诡异xìng,“……这消息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呢。” “嗯,那你想我帮你做点什么?”蒙老板说话,一般都是相当简洁的。 “我不是跟邓健东一起在您家吃过饭吗?”陈太忠心说你这记xìng也不咋地嘛,“我估计他应该知道我的去向,您……方便不方便侧面跟他打听一下?” “嘿,”蒙艺发出一声轻哼,有心说一句你小子该服从组织分配,可是这么说总是有点见外了,再说小陈找他也不是要帮着协调岗位,只是想知道一点内情,于是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你这家伙啊,就是xìng子不稳,整天不知道着急什么……好了,你等我的电话吧。” “小那,你……”蒙书记挂了电话之后,才说要那帕里给邓健东的秘书打个电话,再一想觉得有点不妥,“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个时候,邓健东正要吃饭,猛地接到蒙艺的电话,笑着打个招呼,“哈,蒙书记您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指示倒是谈不上,”蒙艺也笑一笑,他现在又不是天南的书记,说话就要气很多了,“我听说天南那儿,要搞个青年干部培训班?想让健东你帮我招呼个人。” “哦,谁啊?”邓健东淡淡地发问。 “陈太忠,”蒙艺如是回答,“他对这个培训班也挺有兴趣。” 2255-2256挂职岗位(三更狂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55章挂职岗位(上)邓健东一听“陈太忠”三个字儿,就知道是那话儿来了,他原本就不是守不住秘密的主儿,组工干部管不住嘴巴,那成什么啦? 他将消息通知给王启斌,就是要让其帮着传话,要是王处长不做声,那他反倒要怀疑此人的cāo守……或者是政治智商。 眼下蒙艺的措辞,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个问题,王启斌不但将话传了出去,传得也挺谨慎,所以曾经的天南省委书记伪作不知,打来了电话。 “陈太忠啊……好像有他,”邓健东沉吟一下回答,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名单没最后定下来,不过应该没问题。” “哦,原来健东你已经考虑到了,”蒙艺又笑一笑,接着貌似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青干班不错,有培训才能有进步。” 蒙书记你不能这样啊,邓健东心里有点小郁闷,他说完陈太忠入选青干班,却是不说下一步的选派,就是想看蒙艺怎么说,王启斌不可能只传一半话,而把更重要的另一半藏起来——青干班是不错,但是相较之后的选派岗位,重要xìng就差得太多了。 其实,邓部长是可以主动汇报的,但是组织工作的原则,他还是知道的,当然,更重要的是蒙老板……不是已经离开天南了吗? 邓健东并不怕泄露这个秘密,但是他希望蒙书记能主动问起,卖人情总是要尽量往扎实里卖,可是蒙老板这么一句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就逼得他不得不将这话接下去。 否则,明知道人家要问却偏不说,这就是结怨于人了,所以他有点微微的不开心,“小陈结业后,已经有了大致的选派方向。” “哦?”蒙艺恰到好处地表示一下诧异,“健东你方便跟我透露一下吗?” 蒙老板这一番话说下来,不但圆滑也较为顺理成章,在不着痕迹间就展开了咄咄逼人的攻势——尤其重要的是,除了一开始的那一句“原来健东你已经考虑到了”,表示出了领情之外,蒙书记再没认为自己该领邓部长的情。 这让邓健东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对语言和局面的掌控能力,这一刻,他有点难以掩饰的悻悻和一份说不出的感觉:蒙艺果然就是蒙艺,别看人家离开了天南,但是,就是这么轻轻松松地从我这儿得到了答案,我甚至连卖人情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在蒙书记走后,他能跟蒙艺聊这些话题,并且聊到如此的深度,其实已经算是人情了,但是邓健东不认为是这样,他一向习惯把人情做扎实,是的,他觉得这只是态度,不能归到人情的范畴! 至于蒙书记一开始的那句话,是用来套的,也是表明一种态度,当不得真。 想到这里,他一股不服气上来,索xìng不藏着掖着了,“去向不是很明朗,听说省jīng神文明办挺欣赏他的冲劲儿……蒙书记您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你不想让我卖人情?蒙艺啊蒙艺,我今天还非卖你人情不可了。 “jīng神文明办?”蒙书记听得好悬没把下巴掉到脚面上,他知道陈太忠是上挂,却是没想到能挂到这个单位去。 这家伙号称五毒俱全无恶不作,这样的人搞到jīng神文明办,这是谁的创意啊?丫挺的可以帮张艺谋拍申奥宣传片去了,巴黎啦多伦多啦伊斯坦布尔这些,只有掩面而走的份儿啊。 “副厅的单位,在宣教部办公,宣教部的马勉兼任主任,”既然决定卖人情了,邓健东的情报就哇啦哇啦往外倒,也不管蒙艺知道不知道具体情况了,“陈太忠拟任……副主任。” “副厅的单位,我怎么觉得是副省……哦,那是省jīng神文明领导小组,在碧空是这样的,”蒙艺笑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嘲的意,“那陈太忠这算是……升正处了?” “正处倒是正处,不过,这个单位有点不接地气,”邓健东心一横,终于图穷匕见,“老书记你要是有更好的建议,我可以帮着协调一下。” 这才是他向王启斌露口风的本意,邓部长不习惯欠人情,而他那个世交的兄弟,在碧空经贸委现在活得很滋润,将来的考评还要过蒙艺的手。 所以他打算借这件事,把心里这个疙瘩解了,大家就谁也不欠谁了——所谓的不接地气,就是说干的是比较务虚的工作,是的,这个jīng神文明办真的是非常……飘渺的部门。 事实上,宣教部也不是什么好单位,跟着宣教部总是犯错误,老话说死了的,起码在邓健东眼里,实在看不上这个部门,心说蒙艺估计更看不上了,你要想帮陈太忠调整,那我就帮你调整一下。 “这就正处了?”蒙艺沉吟一下,22岁的正处,进省里捂一捂也好,好半天才轻声嘀咕一句,“健东,我记得他才高中毕业吧?” “好像他念的自考……已经差不多了?”邓健东也不是很确定此事,但是凤凰那边既然敢这么报上来,肯定有人家的道理。 其实,就算大学没毕业,又怎么样呢?人家已经在很努力地学了,体制虽然森严,很多东西却都是可以商榷的,作为组织部长,他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这小家伙就是不让人省心,”蒙艺想起来了,陈太忠当年可是高分考上了大学,没去念罢了,于是笑一笑,“反正我不在天南了,健东你记得帮我多批评他。” 啧,人情还是没送出去!挂了电话之后,邓健东遗憾地抽动一下嘴角,不无愤懑地想着,早知道蒙书记会坐视这次调整,那我就说我也在里面起作用了。 他知道,此事是章尧东一手促成的,也不知道怎么做通了宣教部的工作,上下家意向都定下来了,从组织部走个程序真的是很轻松的事情。 不过,那jīng神文明办确实不是什么好单位,真是要什么没什么,下一刻邓部长反应过来了,他认为自己的选择还是正确的,提拔是好事,但是进那个地方……啧,这人情不做也罢。 倒是蒙艺对陈太忠支持得紧啊,专门打个电话来探听消息不说,还叮嘱自己要多“批评”这家伙,唉,这小鬼还真是好福气,不止一拨人关照着……“省jīng神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放下电话,呲牙咧嘴了半天,一手摸着张馨裙下光滑的大腿,一手将身边目瞪口呆的田甜搂了过来,大手自她的衣襟下滑入,“这个创意……真的太棒了!” 刚才给蒙艺打了电话之后,他心里这通邪火还是没地方发泄,就打了电话给张馨,又联系田甜和雷蕾——这才七点刚过,田主播按说还要在台里呆一阵,不过既然他坚持,她也不想驳他的面子,就赶到了军分区招待所,倒是雷蕾手上有活,实在赶不过来。 “章尧东有点过分啊,”田甜吸气提腰,方便他的大手在胸前肆虐,“我爸才说要做点成绩,他就想把你往外撵……我跟我爸说一声吧?” “啊?”陈太忠这才想到,合着章书记撵走自己,还有这方面的原因,也就是田甜是田立平的女儿,虽然官场知识远不如他,却是由于涉及到了自家的利益,一眼就看出来了。 “算了,不用了,先跟你老爹保密吧,”他悻悻地摇摇头,“蒙老大都说了,这么年轻的正处,在省里捂一捂是应该的,能磨一下我的xìng子不说,也不是那么太扎眼。” “蒙艺应该帮你说一说话的,”田甜哼一声,很是不满意他吩咐自己跟老爹保密,“省委省zhèngfǔ的部门多了,为什么一定要去jīng神文明办?” “呀……听他那意,我要是开口,他好像也能帮我调整,”陈太忠眼睛一直,他真是太后知后觉了,给蒙艺打电话的时候,他一肚子火气,就忽略了“要我做什么”这问题,涵盖的范围真的挺广,老蒙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唉,还是哥们儿做事不够淡定啊,他很认真地检讨了一下自己的错误,然而下一刻,他就将这份自责丢到了脑后,“算了,没提这要求也好,他终归是不在天南了,我要提出来,不但让他被动,也让人小看我。” “可是你的学历……”张馨听他说得轻松,就怯生生地提问,自打数据部经理扶正之后,她才开始认真琢磨官场里的规矩,听到不懂的就要问一句,“大学毕业证不是还没拿到手吗?” “领导要提拔,毕业证还是问题吗?”陈太忠的心情有点糟糕,就随口答一句,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呀,青干班培训的时候,毕业证正好能发下来,要是没毕业,就可以不提拔不选派……我靠,章尧东还真会算时间。” “哈哈,”田甜很少见他进退失据的样子,眼见他有点气急败坏,禁不住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副厅单位,你这正处是实打实的。” “对了甜儿,你们电视台也归宣教部管,”张馨轻声发问,“太忠到省jīng神文明办当副主任,有没有他发挥能力的地方?” 对啊,陈太忠听得腰板就是一直,心说我今天心态实在太失衡了,错误连连,居然连这个问题都想不到,不过,田甜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门口惊讶的一声,“不是吧,你当jīng神文明办副主任?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2256章挂职岗位(下)说话的是雷蕾,她刚进门,就看到陈太忠左手在张馨的大腿顶端游走,右手在田甜的衣服里乱动,偏偏是听说,这家伙要当jīng神文明办的副主任! “啊,这不是很正常吗?”陈太忠终于决定,要认真地调整一下心态,于是也不恼火,笑眯眯地点点头,“雷蕾你来了最好,jīng神文明办我能干点啥?” “干点啥?泡美女啊,宣教部是省里美女第二多的,第一多的是组织部,”雷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的,而且多数都很年轻,比我小的都有。” “我这人好sè,但是从来不吃窝边草,”陈太忠大义凛然地回答,接着又叹口气,“啧,合着都是三十以上的美女啊?” “成熟女人的好处,你又不是不懂,”雷蕾哼一声,一边脱外套一边嘀咕,“你是真的要去jīng神文明办,还是一种假设?” “弄假成真的可能xìng很大,”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哥们儿现在都有心情耍嘴皮子,这表现够淡定吧? 他正自夸自赞呢,张馨心急,就出口发问了,“蕾姐,这jīng神文明办到底能做什么啊?”她很清楚,天南rì报就是归省委宣教部管,而且蕾姐也有点资历,判断的能力和权威xìng比田甜要靠谱得多。 “真要去那儿?”雷蕾讶异地看一眼陈太忠,发现他神态自若,于是苦笑一声,“省jīng神文明办……嗯,人家建设文明城市或者文明机关,在审评的时候,你可以去……蹭饭,因为你是副职而不是正职!” “就这?”陈太忠等了半天,等不到她的下文,于是略带一点失望地问一句。 “这不好吗?”雷蕾已经将外套挂好,换了鞋子,轻盈地走过来,娇小的身子往他身上一坐,双手向他脖子上一勾,笑吟吟地看着他,“这样你就能多陪一陪我们这群素波的姐妹了,我早盼着这一天了……嗯,凤凰的那些,让她们来素波团聚吧。” “哈,”张馨见她说得有趣,登时就乐了,田甜眨巴眨巴眼睛,禁不住低声问一句,“馨姐,你们结了婚的女人,是不是都这么荡漾啊?” “蕾姐的风sāo,那是无人能比的,”张经理笑了起来,脸上有微微的粉红升起,可是她的一只手,却是不着痕迹地伸向了男人的腿间……由于雷记者豪放的反应,当晚的气氛登时热烈了起来,陈太忠也不想勾起地图之争,在素波团队的面前总是挂念凤凰副本的话,那无疑是一件扫兴的事情——陈某人不怕扫兴,而且还特别擅长,但那是对外人的时候,并不是对自己的女人。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就醒了,这就是心理失衡了,虽然他是曾经的仙人,按说不必在意在凡人官场的这点事,蝼蚁一般的存在,他何必计较? 但是陈某人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必须指出的是,他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也是个非常好胜的人,如若不然也不会创下修炼史上那么多的第一了,是的,他不能容忍失败,更不能接受被蝼蚁摆布而身不由己。 曾几何时他认为,自己有能力对抗章尧东了,也表示出了适度的桀骜不驯,但是这次被人摆一道,才让他真正地认识到,体制,就是体制!章书记一出手,连田立平都只能干看着——没办法,在干部管理上,书记的先天优势太大了。 当然,严格点来说,人家章尧东这次办的事情,不能说不好,怎么也是把他的正处待遇里的“待遇”俩字去掉了,而且蒙艺说得不错,他这个正处才二十二岁,确实太扎眼了一点,进省里低调一阵也很有必要。 但是陈太忠就是不舒服,这是一种很唯心的感觉,根子就在于章尧东没跟他打招呼,而且……省jīng神文明办,这是什么玩意儿嘛。 他正沉呢,雷蕾眼睛一张也醒过来了,见他大张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知道他还在纠结于那个消息,禁不住轻笑一声,探手一抓小太忠,“好了,该早锻炼了。” “这个,好像兴致不是很高,”陈太忠比较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心说这敢情东西,确实影响心情啊。 “必须的,”雷蕾不容置疑地看他一眼,身子一翻骑跨在他身上,毛茸茸的湿润来回地滑动,摩擦刺激着小太忠,不多时大战爆发,紧跟着张馨也醒了过来……“嗯,看来成熟女人,确实有成熟女人的好处,”陈太忠坐在林肯车里,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的小雨,雷记者的善解人意,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但还是懒洋洋地,提不起兴趣做事儿——嗯,那个……宣教部的成熟美女很多? 呸,哥们儿这都是在想什么呢?他摇一摇头,努力地将这份荒唐心抛到脑后,就在此时,许纯良的电话打了进来,“太忠你没回凤凰呢吧?” “没呢,”陈太忠笑一笑,“我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去看一看我从德国拐来的工程师。” “嗐,看什么工程师啊,来文峰找我吧,”许纯良的鼻音很重,听起来有点感冒的症状,“昨天受风了,你拿上申报资料跑一趟省质监局吧。” “不去,”陈太忠很干脆地拒绝了,往常我总让着你,今天心情不好,就不搭理你了,而且我还不解释原因。 “嗯?”许纯良愣了一愣,等了一阵才发问,“你今天怎么了?” “来月经了,烦着呢,”陈太忠不气地胡说一句,伸手就待压掉电话,不成想听筒里又传来声音,“啧,有麻烦你就说嘛,昨天这样,今天又这样。” “哦,没事儿,”他笑一笑,心说纯良这脾气,还真是没得说了,“就是提不起jīng神来做事儿,好了不跟你扯了,我得回凤凰一趟了,出来一个多月了。” 搁了电话陈太忠才反应过来,他这么说话,是打心底里有点排斥现在的工作了,虽然青干班还没开课,选派更是很遥远的事情,但是按着程序走下去,没有意外的话,那也是必然的结局了。 一个都要走了的人,还一心扑在工作上,那不是惹人耻笑吗?落在知情人的眼里,更是可笑复可怜了,说得好听一点,那是“站好最后一班岗”,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傻逼,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发现自己这种心态之后,陈太忠是越发地纠结了,一时都有点无所适从了,现在这工作,我是继续干合适呢,还是吊儿郎当地瞎晃好呢? 干吧,那容易被人耻笑,不干吧,又容易被人发现自己在闹情绪,他的心越发地乱了,看着窗外的雨丝都有点不顺眼了,于是做出个决定:先回凤凰吧,没准那里不下雨。 虽然雨天滑,他在高速上开得却是极快,一边开着车,一边胡乱想着,猛然间,他想起一个细节,上次宣教部长潘剑屏去凤凰,宣教部副部长、jīng神文明办主任马勉,就很是跟自己谈了一阵jīng神文明的建设问题。 再想一想,他在永泰山为了何雨朦跟人冲突之后,蒋世方省长也问起他,如何看待这次事件,他好像当时强调的也是“jīng神文明建设不够”……得,这麻烦还是我自己找来的!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狠狠地砸一把方向盘——想不到啊想不到,那时候章尧东就在算计我了。 这些家伙算计人,真有一手啊,不过既然他发现了自己的因素,这气就小了很多,下了高速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收起林肯车,然后一个万里闲庭,就直奔三十九号了。 才一进屋,他就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于是来到一楼的小房间,果不其然,唐亦萱一身运动服,正戴着口罩坐在砂轮机面前,慢条斯理地擦石头呢。 这个小房间是特殊处理过的,加了厚厚的隔音板,要不然别说擦石头的声音,就是砂轮机转动的声音,也绝对传进三十七号和四十一号院了。 房间很狭小飞尘很多,唐亦萱的头上和运动服上也落了不少,可是偏偏的,慢条斯理的动作让她显得非常的优雅,粉尘构成的淡淡烟雾中,偏偏是一位出尘的佳人。 看到她专注的表情,陈太忠猛地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动,脑中的所有纠结登时不翼而飞,于是轻轻地咳嗽一声,“想我了吗?” “呀,吓我一跳,”唐亦萱猛地听到他的声音,手微微一抖,接着就伸手关掉了砂轮机,抬起头欣喜地看着他,缓缓地站起身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边问,她一边就伸手去抱他,不过她的手臂在即将环住他的时候,停在了空中,接着她推开门走了出去,“身上脏,我先去洗一洗……” 2257-2258分说(新春快乐顺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57章分说(上)对陈太忠的出现,唐亦萱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但是那份平静掩饰之下的喜悦,只要不是太愚笨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陈太忠紧跟着她就走了出来,嘴里还轻笑着,“不着急洗啊,我最喜欢看仙子蒙尘了,”这一刻,心中那份郁结早就被他丢到了爪哇国。 “什么坏习惯?”唐亦萱埋头疾走上楼,这个仙女的形容,让她心里甜甜的,然而,太忠越是夸奖赞美她,她就越不想把自己邋遢的一面暴露给他,“老实呆着,我洗个头,换身衣服就出来。” “我跟你一起洗澡吧?”陈太忠跟在她身后,没皮没脸地发问,他还没跟她洗过鸳鸯浴呢,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看着她掩面而走的那份尴尬,觉得特有意。 “你……”唐亦萱气得狠狠一跺脚,犹豫一下方始发话,“……今天不行!” “那就是改天可以!”陈太忠连忙敲定这个承诺,不成想小萱萱根本不回答,埋头就冲进了浴室里,还将门反锁了。 打开天眼看一看?他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决定不做这种没品的事情,做仙人就要有做仙人的觉悟,想当年小萱萱求我教她赌玉,哥们儿都是不屑一顾的。 可是我现在,为什么就这么着紧她了呢?紧接着,陈太忠又陷入了理智的分析中,到最后才最终确定,当时自己确实不怎么开窍,而且唐亦萱这女人,是一本很耐读的书。 而且,她身上的女人味也很重,比如说刚才不想让他见到她头发上的粉尘,偏偏是这样的绝sè女人,要将大好的青chūn,一点一点地消磨在小屋里的砂轮机上。 目睹了刚才的场景,陈太忠终于彻底地明白,她为什么要赌玉了,不这么做,她漫长的孤寂无法排遣,而以她的骄傲和对老书记的尊重,不允许她选择别的排遣寂寞的方式——她赌对的每一小块玉,大约就是生活中最大的惊喜了吧? 而同时,小萱萱本人还拥有十个黑sè的指甲,她也渴望疯狂和激情的,他承认,看到刚才擦石头那一幕的时候,他真的有点微微的心痛——要不,我现在硬闯进去,给她制造一点激情? 算了,还是留到下一次吧,他否定了这个或者会促成一次浪漫的想法,于是长叹一声,“果然是rì久生情啊。” “又想着祸害谁家丫头呢?”唐亦萱歪着头,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缓缓地走了过来,她身上满是尘土的运动衣已经不见了去向,上身是一件大V领的紧身秋衣,下身却是一条及膝的宽摆牛仔裙。 两条白生生的长腿下,是骨感中略带圆润的脚踝,一双坡跟水晶凉拖,包着瘦长的纤足,如玉般透明温润的脚面下,有若隐若现的青筋,能挑动起任何一个男人呵护的yù望。 秋衣不好说,这牛仔裙绝对是临时穿上的,毕竟穿了裙子就不能穿运动裤不是?不过她的心不在穿着上,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跟谁rì久生情呢?我认识你可没几天。” “那是那是,”陈太忠点点头,哈哈大笑了起来,“rì久生情……rì得久了才生情,我跟你只有少少的那么几次,想让我生情,你得努力哦~” “占这口舌便宜,你有意吗?”唐亦萱宜喜宜嗔地白他一眼,也不见如何生气,“还说我仙女蒙尘呢,你这仙人是彻彻底底地世俗化了,堕落了。” 她这撒娇,无非是内心里想让他再夸自己两句,不成想年轻男人听得眉头一皱,紧接着就是苦笑一声,“唉,真的是堕落了,为了点蝇营狗苟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咦,发生什么事了?”见他这副模样,唐亦萱的母xìng情怀登时发作,缓缓走上前,开始猫腰给他拿茶叶,“我就说嘛,十点钟你就过来,有点奇怪。” “刚下高速就过来了,”陈太忠被她一句“仙人世俗化”搞得兴趣全无,不尽的怨念登时再度涌上心头。 唐亦萱也不接话,冲好茶端过来之后,方始柔声发问,“发生什么了?” “倒也没什么,”陈太忠苦笑一声,他觉得跟她说这种事,真的有点影响气氛,但是既然她问了,他倒也不怕将自己的苦水倒一遍,所谓红颜知己,图的不就是心灵上的触动吗? 唐亦萱静静地听他说话,一句话都不插,跟蒙艺听他讲述此事时的反应一模一样,某人非常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禁不住打个磕绊:莫非,这才是良好的心理素质? 事实证明,并不是如此,反倒是他能注意到这个细节,已经算是彻底地从昨天初闻此事的惊讶中彻底地抽身了——他不再只是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说完了?”屋里沉默良久,娇美的女声方始响起。 “差不多就这么多,”陈太忠坦然地承认,他对她真的没什么可隐瞒的。 “这我就有点不了解了,”唐亦萱皱着眉头发话了,“你觉得去省jīng神文明办,是有被边缘化的意,因为没什么实权,对不对?” “是啊,”陈太忠点点头,蒙艺是说了,进省里算是一步不错的棋,但是这个位子实在有点糟糕,“不说省委,就是省zhèngfǔ也好多位置,为什么把我安排到那里?” “位子多,人更多,”唐亦萱笑着摇摇头,又微微地叹口气,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觉得jīng神文明办不好,那么团省委呢?” “团省委那不一样,进去的人就是熬资历……嗯?”陈太忠的猛地被岔开了,下一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对啊,团省委都是熬资历的地方,jīng神文明办就更不算什么了。”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登时开朗了许多,所有的怨气都抛开了,要说jīng神文明办啥都不是的话,团省委那就更啥也不是了,但是大家却一致认为,那里是最好熬资历的地方。 “说穿了,还是个心态问题啊,”陈太忠感触颇深地摇一摇头,他一直觉得自己去jīng神文明办是带了发配的xìng质,却是没想到,换一个角度看问题,那就是截然不同的。 事实上,蒙艺已经点明白里面的道道儿了,但是蒙书记的点评是直指核心,不像唐亦萱这般,直接用一个类似的单位做反衬,天底下还有比实际的例子更有代表xìng的劝说吗? “没错,只要你有信心出得去、回得来,这是一件大好事,”唐亦萱点点头,说白了,这还是个实力问题,真要有足够强大的后台,党史办照样熬资历,“省委和省zhèngfǔ处级秘书都不少,人家连职务都没有呢,可还不是照样熬资历?” “哈,小萱萱你倒是真会劝人,”陈太忠听得越发地开心了,他笑着点点头,“我发现同样的事情,用不同的语言来表达,真的效果大不相同。” 这是一句废话,同时也是一句大实话,只是此刻,他觉得自己对这句废话的理解,似乎又深刻了一点,这种感觉非设身处地地感受,真的不太好形容。 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深刻的道理,往往是可以用简单语言来说明的,但是对那简单语言的理解程度,就看个人的悟xìng和人生阅历了。 见他眉开眼笑的样子,唐亦萱心里蓦地生出了一点淡淡的哀怨,不过下一刻,她就将这份哀怨撇到了一边——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于是她微笑着看着他,“你是不是该去感谢一下章尧东?” “我凭什么要谢他?”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他是帮了我了,但是根本不跟我提前打招呼,我不找他麻烦,就算对得起他了!” “你不找他麻烦,是怕吴言没人管吧?”唐亦萱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她并不怀疑他有这份能力,但是同时,她始终不能对上次yīn云中的字释怀,你跟几个女人胡来,我不想计较,但是这份浪漫,是应该属于我的! “什么没人管?没有我帮她的话,她现在还是正处呢,”陈太忠微微一笑,吴言能当上这个副市长,并不完全是他的功劳,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他帮忙联系许纯良等人捧场,吴市长现在绝对只是吴书记。 “你帮人的时候,远比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jīng明,”唐亦萱听他这么说,幽幽地叹一口气,“你难道没有想过,接下来你的工作该怎么进行吗?” 她真的是将自己放在了他的位置上考,其实,这也是官场中的一个普遍现象,即将离任的人,该如何进行自己的工作?这是个世界xìng的问题。 哪怕是在美国,即将离任的总统都有一个专业的术语来形容,“跛鸭总统”,就是说总统先生任期将满,不再是两条腿走了,而是一瘸一拐的,他的指示,大家听不听吧,就算不得不执行,也可以大打折扣。 “嗯?”陈太忠听到这个问题,再度对小萱萱敏锐的心发出了由衷的赞叹,我的感受你都能理解啊? 出于对她敏锐心的尊重,他微微地考虑了一下,接着就重重地点点头,“没错,我还真是得去见一见他,婉转地表示谢意。” 2258章分说(下)唐亦萱的问题不算太直白,但是陈太忠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正是他早晨纠结的一件事,接下来的工作,该认真地完成,还是无所事事地闲逛? 不去拜访章尧东的话,那他扮演的就是一个“一无所知”的角sè,不管做出何种选择,总是难免这样那样的物议。 但是,他若是拜访了章尧东,哪怕什么都不说,从市委书记办公室出来之后,他就可以做出任何的选择了,而且都不会引起物议——我去找过章尧东了,达成了某些默契。 这个行为能造成的影响,其实跟段卫华以前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雍容有点类似,关键就是要给大家一种印象:你们想说就说吧,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而章书记不能对他的行为做出什么干涉,否则太容易引发新的事端了,这次是你姓章的有心算无心,我认了,你要敢再算计我,那就不要怪我不气了! 尤其是,从根底上讲,章书记把他提拔为正处,是属于有恩的,谁会傻到去白做人情呢? 所以说,唐亦萱这个建议真的很贴切,陈太忠略略一品味,就体会到了其中的jīng妙所在,不由真心赞许,“小萱萱你这真的……太善解人意了。” 不是我善解人意,是你想事儿太一根筋,还是年轻啊,唐亦萱笑一笑,心里也有一点微微的自得,“嗯,至于说省jīng神文明办……其实也未必没有工作可做,看你从哪个角度去发掘了。” “哦,”陈太忠点点头,他本是想再请教一下她,我该怎么发掘,不过转念一想,小萱萱你不过比我大几岁,还是个女人,我事事都要问你的话,那多没面子啊。 事实上,唐亦萱已经解决掉了他心里所有的纠结,连接下来的工作该怎么做都想到了,至于说文明办那里,说句良心话,他也不是稳稳地就能去了的,而且中间还有两个多月,保不定有什么变数呢。 “车到山前必有,”他微微一笑,伸手端起茶杯来轻啜两口,满意地长吁一口气,“真好,总算可以离开驻欧办那个鬼地方了,一个多月没见你,心里还真想得慌。” 唐亦萱听他如此说,心里那点小郁闷登时再也压抑不住了,她悻悻地撇一撇嘴,“就算回来,你也是在素波而不是凤凰,我觉不出有什么好的来。” “哈,小萱萱你也吃味儿了?”陈太忠一听就笑了,他能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依恋,说不得放下茶杯,探手轻轻地一搂她的腰肢,“好了,周六周rì我都能回来的。” “但是,你凤凰的活动太多了吧?”唐亦萱既然开了这个话头,索xìng微微一嘟小嘴,“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想起来看我一次。” “你这想太复杂,”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她作小女儿态的时候很少,所以他看得有点赏心悦目,“我这才下高速就直奔你这儿来了,大不了以后周一到周五的时候,我每个礼拜专程从素波回来一趟看你,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唐亦萱笑了起来,微微吊着的凤眼也眯了起来,她想得到的,就是这种与众不同的待遇,“嗯,你要是能说到做到,自然有你的好处。” “那……是不是该做饭了?”陈太忠笑着发问,事实上,眼下才十点半多一点,不过他说的做饭,指的当是吃完饭之后的活动,“我给晓艳打个电话?” “今天不许叫她,”唐亦萱白他一眼,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蒙蒙的雨丝,轻喟一声,“再带我去太忠库吧?想在雨里放松一下……一定很浪漫的。” “好的,”陈太忠上前轻轻搂住她,手里却是还端着才冲好的茶水,下一刻,两人已经站到了太忠库的荒滩处,细细的雨丝打在了两人身上。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太不真实了,”唐亦萱笑着手一挥,一张阳伞就出现在了身边,近期充沛的雨水已经让水面涨了不少,不过远未全部占据河滩,倒是在这种天气里,没人会来这里,水库管理委员会都不会有人在,这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啥值得cāo心的。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坐在车里呢,”陈太忠手一挥,将他的林肯车放了出来,说起车震,他只跟钟韵秋有过那么一次,多少觉得有点遗憾,“上车吧?” “我不喜欢那种在囚笼里的感觉,”唐亦萱缓缓摇头,放出一张躺椅来,回头看他一眼,“你先坐……别让人能看见咱们。” “没问题,”陈太忠笑着点头,弄张小桌将茶杯放上去,搂着她坐到了躺椅上,小萱萱很自然地坐到了他的身上,两个人一言不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水面。 陈太忠的手,很自然地放到了她**的腿上,天气不算太冷,却也只有二十一二度,她的腿冰凉而细腻,手感说不出的好。 他有心怜惜她,火热的大手上下摩挲着那两条修长而笔直的腿,不知道过了多久,唐亦萱缓缓起身,弯腰脱去了宽摆牛仔裙里面的白sè内裤,面向他坐了下去,探手去解他的皮带,“我想了……” 小萱萱这一次的反应极为热烈,激情似火不说,声音也极为高亢,陈太忠一边配合着她的动作,一边心里暗自嘀咕:看来这野合不管针对男女,都是调剂生活的有效手段——以小萱萱这种知xìng美女,内心也会喜欢这种刺激。 天天坚持锻炼的小萱萱,这体力还真不是吹的,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喘着气坐在他身上,略带一点嘶哑地发话了,“把我们的宫殿放出来,对着湖的这两面不许有墙……” 总之,这次她不但豪放,要求也多多,十二点回到三十九号的时候,看着她忙里忙外地张罗饭菜,陈太忠心里,居然隐隐地生出一点不安来,“我说小萱萱,你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唐亦萱奇怪地看他一眼,却是好悬一刀没切到手指甲,下一刻,她就笑了起来,“哈,原来你……哈哈,算了,别瞎想,我只不过是想开了,人生苦短,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又何必藏着掖着,委屈自己呢?” “嗯,没事就好,”陈太忠见她笑得灿烂,终于放下了心,“人在官场,好习惯没养成,疑神疑鬼的能力倒是增加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跟唐亦萱谈了一席话之后,陈某人的心情是大好了,下午三点,他就准时出现在了招商办,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要了解一下业务二科的工作,更是想着万一能见到吴言的话,还可以跟她推敲一下章尧东的用意。 遗憾的是,吴市长去曲阳视察去了,前一阵天南大旱,曲阳那边灾情严重,现在梅雨季节按时到来,她要过问一下补救工作进展如何,再加上曲阳黄的海外供应一直不是很顺利,她也要了解一下——这是得了田立平授权的。 虽然小白不在,陈太忠也没打算挪窝,没去找章书记汇报工作之前,他是不打算去科委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招商办副主任他是得卸任了。 按理说,两个月后他去省jīng神文明办只是被选派,也就是说关系什么的还在凤凰市,甚至连工资都要从这里领,而再按理说,选派干部挂职锻炼的期限是一年到两年——时间长了的话,会使选派干部的原单位在工作安排上造成不便。 这就是说,他离开之后,他的职位应该没人能顶得了,然而这一切仅仅都是“按理说”,事实上,他一旦走了,空出的位子没人惦记才怪! 而这个招商办,虽然是他起家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在这里的存在感最弱,所以他自己就打算放弃这一块了,尽管小吉、小朱、余凤霞之类都是他的人马,不过既然是白市长分管着这一块,他倒也不怕他的二科被人欺负了。 等到下午四点半,他也懒得再等了,开车去老爹承包的装配车间转了一圈,在五点的时候,就回到了横山区的宿舍。 这个时候大家还都没下班,不过有一个人下班了——车管所的工作确实轻松,于是不多时,张梅穿着一身jǐng服,敲响了他的房门。 自从在素波跟他胡天胡帝一番之后,又知道田市长做主播的女儿都参与其中,张jǐng官心里的魔鬼终于被释放了出来——人这一辈子,其实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所以趁着大家都没下班的时候,她就主动上门了,门刚才她身后关住,她就双手一环抱住了他的腰肢,“太忠,吻我……” 总算是她也知道,这里是zhèngfǔ的宿舍院,所以半个小时之后,她主动地将他推开,轻喘着发话了,“弄不出来就算了,我已经好了,回头换个时间吧。” “这不上不下的,”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心里却是暗叹,哥们儿这赶场也赶得太辛苦了,但是他嘴上还得表示关心,“以后不敢这么来了,院儿里人太杂。” 其实,他是怕白市长发现又有人侵入她的私人领地。 2259-2260公认不坏(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59章公认不坏(上)要不说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厉害,陈太忠和张梅才分开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敲门了,总算是两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在这五分钟里,就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所以,在于主任进来之后,他看到的是,陈主任正要泡茶,而张梅脱去了jǐng服外套,正在厨房里拎着菜刀,砰砰地斩着一只白生生的芦花鸡。 “小张也在啊?”他倒是没多想其他的,事实上,只要陈太忠一回来,家里就热闹得紧,别说张梅和白洁时不时来帮忙,就算区科委的刘主任,甚至他的老妻,也逮个空子就过来。 “于主任好,”张梅扭头点点头,一眼就看到于主任手上拎着的塑料袋了,“您买菜去了?” “嗯,”于主任看着她,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好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今天的张梅挺漂亮的,“买菜回来,看到陈主任的车了……正好菜买得多,看这儿需要什么不?” “我正说多做几个菜呢,这一个多月吃西餐吃得都想吐了,”陈太忠笑着回答,“于主任晚上过来喝酒吧,还是回了家舒服啊……” 有他这招呼,晚上他的房间里,又是满满当当地都是人,甚至连庞忠则和姜世杰也来了,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大家才尽兴散去。 这次就是吴言在等他了,不过遗憾的是,她不知道他今天回来,所以钟韵秋回家看看,就留在了曲阳,然而紧接着,吴市长就在陈太忠的床上有了一个天大的发现,“这是谁的头发?” 张梅和吴言都是刚刚过肩的长发,遗憾的是,张jǐng官的头发是烫过的,而白市长身为堂堂的副市长,没有玩这些花哨,所以她一眼就发现了不妥。 “谁知道呢?我的房间是小张帮着打扫的,”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她一句,因为他确信,小白的注意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被彻底地转移,“章尧东把我列入选派干部了,你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吴言听得登时大吃一惊,“选派……选派你去哪儿?是干部交流吗?” “不是交流,是上挂,”陈太忠苦笑一声,交流一般是指平级类似单位之间的干部交流,“省jīng神文明办,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两个月怎么过……” 这一次,他没有再跟她隐瞒什么,而是将整件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甚至不怕表示出,他很后悔没有要求蒙艺帮着换个岗位。 当然,他不会说是自己忘记了,陈某人是很要面子的,“……我当时想着蒙老大已经离开天南了,算了难为他吧……” 吴言一边听他说,一边不住地出声问询,以便了解其中的种种疑点,待听他说完之后,才微微一笑,“尧东书记也没什么恶意,相反地,这次对你来说是个机会。” “机会?”陈太忠听得一愣。 “这年头哪有那么多上挂的机会?”吴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要能抓住这次机会,把关系留在省委,以你的人脉和能力,往上走就是蹭蹭的。” “这倒也是,”陈太忠点点头,他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所以对这种持平之言,他愿意认可,但是他不介意跟章尧东的死党叫一下真,哪怕此人是自己的女人,“不过这个部门确实有点糟糕。” “好部门……那都要打破头的,哪里会这么容易?”白市长白他一眼,“而且凭良心说,尧东书记都有点头疼你,一般的部门,哪里敢接收你?” “你这……你这是屁股问题,”陈太忠被她戳中了痛处,心想合着还有这么一层因素啊?嘴上却是不肯认输,“你就向着章尧东吧。” “理屈词穷了,是吧?”白市长看着他就笑,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谁还不知道谁?“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不想去吧?” 呃……陈太忠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要是搁在跟唐亦萱交流之前,他绝对会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现在却是不能了,于是只能微微一笑,“反正他背着我搞这个,我挺恼火的,不过,我明天去跟他汇报一下工作,你说好不好?” “那是最好了,”吴言听他居然能做出这种决定,心里也暗暗欢喜,这是两个对她最重要的男人,她不希望二者闹得不可开交,“先别去田立平那儿,去尧东书记那儿走一趟,那么你在走之前,你的工作愿意不愿意干,都无所谓了。” 她这本是经验之谈,在吴市长十年的工作当中,迎来送往也不止一次了,非常明白即将离职者的心态和行为,所以想都不想就直接说了出来。 可是她这么一说,陈太忠汗颜了,他听得出来,小白跟唐亦萱不太一样,她不是因为他要被选派走了才生出这种想法,人家这反应纯粹就是下意识的,由此可见,“阅历”这两个字,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诠释得清楚的,所谓积淀,真的非一rì之功。 “希望章尧东不会因此而小看我吧,”他苦笑一声,并没有直接表示去不去,但是这意已经很明显了。 “他只会更jǐng惕你,”吴言见他从谏如流,也是暗自欢喜,说不得微微一笑,“你到处乱闯的时候,已经让他头疼了,现在知道了进退,你觉得……他会因此而蔑视你吗?” “他会睡不好觉,因为我的成长速度令他惊讶,”陈太忠听得笑了起来,没皮没脸地自夸,“好吧,明天就去找他汇报工作。” 说这话的时候,猛然间他发现,自己认识的几个相对成熟的女人,各有各的长处,雷蕾擅长调剂气氛,唐亦萱长于理智分析,而吴言却是胜在不但理论扎实,而且眼光驳杂经验丰富,“好了,该交公粮了,”吴言见他毛顺了,又有情郎高升带来的那份喜悦,说不得关了卧室里的灯光,走到床前拉开窗帘和窗户,细碎的雨声和清新的空气登时纷纷涌入,“在窗台上吧,我喜欢你的狂野……”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就去市委报道,直到接近中午,才见到了章尧东——其实这已经是其他等待接见的副处羡慕不已的火箭速度了。 年轻的正处待遇有的是汇报的内容,不管是曲阳黄还是焦炭,无论是申报省优产品还是申报鲁班奖,他有太多的话题,不怕冷场。 而章尧东的反应中规中矩,除了关心就是鼓励,要他戒骄戒躁,继续发挥主观能动xìng,其他的话一句没说——太没必要了,知道的就知道了,不知道的,那你继续不知道好了。 直到他表示自己汇报完了,章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没有,章尧东才淡淡地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他是昨天下午三点回来的,而且一直在招商办忙碌,书记大人点点头,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才出了市委,陈太忠一头就扎进了市zhèngfǔ,不过田立平事情也比较多,只是安排了中午的饭局,参加午餐的闲杂人等,也只有一个蔡京生。 酒桌上大家也没啥可说的,只是到了最后,田市长轻描淡写地吩咐一句,“太忠,驻欧办那边,你总跑来跑去也不是个事儿,该添两个人了。” “嗯?”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心说这是怎么个意,莫非你也盯上我走之后的驻欧办了?老田你早知道此事的话,不该不跟我说啊。 啧,知道了,问题还是出在田甜身上,他反应过来了,别的事儿田主播会帮着他瞒下来,但是此事实在太不可能了,他一走,田市长手边就是少了一张极为重要的牌,必须早做打算——那天晚上他才说自己要挂职锻炼,田甜可不就想到了自己的老爹? “哦,立平市长您安排吧,”想到这个,他微笑着看一眼领导,微微地点头,“小陈我坚决拥护组织的决定。” “你跟我还虚伪个什么?”田立平微笑着看他一眼,转身走向大厅一角的房间,一边推门,一边很随意地发问了,“你心里有什么人选没有?” 田市长来了凤凰之后,在市zhèngfǔ用餐就沿袭了段市长的小餐厅,没做什么变化,小餐厅这里还有两个休息的房间,也被他沿用了。 蔡京生见状,知道是田市长要跟陈太忠谈事了,赶忙站起身来告辞,陈主任自然是跟着走向房间,嘴里大大咧咧地回答,“有个外聘的人选,其他还没有。” 见他顺手将房门关上,田立平才微微叹一口气,“这个章尧东……权力yù太重了,驻欧办那边你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 他听女儿说了,小陈在得知消息的时候表情怪异,情绪似乎也不是很好,不过眼下看来,这家伙显然已经调整好心态了。 凭良心说,田市长也不认为这个选派对小陈而言,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毕竟那家伙背后的势力是谁都不敢小看的——明升暗降和打熬资历的区别,这是关键因素。 只要是进步,那就都是好事,但遗憾的是,对田某人自己来说,确实是一大损失。 “还没考虑这件事呢,”陈太忠听得摇摇头,只是他下一刻想到副手袁珏,赶紧就发话了,“袁副主任在这一年里,表现得很不错,而且在巴黎的华人圈子里,有非常好的口碑。” 2260章公认不坏(下)两人说话都没有说透,跟聪明人说话,根本就没必要,不过田立平听陈太忠居然提起了袁珏,禁不住就是眉头一皱,“这个倒没问题,既然是你的人,主持工作的必须得是他,我会坚持的,不过……你真的打算就这么算了?” 对于袁珏,他嘴里说的是“主持工作”,那就是不支持小陈放弃这个位置,最起码不能这么痛快地放弃——由此可见,章尧东的算计令他也相当恼火。 田市长有理由恼火,因为陈太忠在他上任之后不久,就接连完成了三桩事:曲阳黄、煤焦出口和收购落宁自行车厂,一件比一件漂亮。 曲阳黄让下面县区的名特产品走出了国门,这个意义很重大,再怎么形容也不为过,尤其是小陈是通过品牌的方式来运作的,不但让凤凰人拥有了丰厚的利润,更是让曲阳黄这个地方xìng的传统牌子走向了世界,成了享誉海外的知名品牌。 而且,这是粮食加工行业,不像煤焦铁等矿产资源类的东西,是的,这属于可以再生的资源,如果接下来cāo作得当,卖它个三、五十年,甚至百八十年也不虞担心资源枯竭。 至于煤焦行业的整合,虽然从段卫华就开始了,但是田立平借着这股东风,又仗着陈太忠的支持,死死地顶着章尧东。 他做得有理有据有节,一向肆意妄为的章书记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让步,这让凤凰市官场中的不少人意识到:别看田市长初来乍到,人家可不是个随便可以欺负的主儿。 官场中各种势力的形成,有大大小小无数种条件和偶然因素,但是有一点基本上是可以肯定的:你首先要证明自己是个值得追随的领导,才会有够份量的人愿意追随你——这里说的够份量,就是那些有能力自主选择阵营的主儿,至于那些小鱼小虾,则是不提也罢。 而且在伯明翰发生的事情,蔡京生也汇报了一些,发生在四季酒店的火灾有点蹊跷,蔡秘书长没贸然敢汇报,这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猜测,也显得他不务正业不够稳重。 但是只说比对方每吨贵出五美元还能谈成,这就能让田立平在市里说话的时候,将腰板挺得笔直——有些同志认为出口只是拼价格,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只有用对人,才能办对事。 至于说收购落自,这象征意义已经说过了,不必再重复。 这三件事,不但让田市长在执政凤凰之初,业绩就显得绚烂无比,更是让他利用几件事的边缘效应,迅速地在凤凰站稳脚跟,甚至有了一飞冲天的架势,如今章尧东要断他臂膀,他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我倒是想不算了呢,但是……他毕竟给了我一个正处,”陈太忠苦笑一声,对上田市长的时候,他可以说得直白一点,老田本来也就是个直脾气,“而且他知道,我是打心眼里支持您的,他习惯一言堂了。” “嘿,一言堂吗?”田立平冷笑一声,没错,他的xìng格真的没有段卫华那么好,沉吟片刻之后,他的嘴角扯动一下,“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他越想就越是气恼,只觉得章尧东这次的手段,根本不是要激怒陈太忠,而是要打击他田某人的气势,甚至不排除分化瓦解他们两个人关系的可能——小陈一开始很愤怒,可是现在,人家不也是领情了吗? 当然,小陈的屁股,坐得还是很正的,小家伙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大光其火,眼下的领情也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理智选择,再说,田市长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所以,田某人不怕将自己的愤怒表示出来,当然,他并不知道章尧东手下的某个副市长,曾经跟他的女儿同时躺在某个年轻男人的床上——这种事情田甜是没脸说的。 “你可以也要个选派干部过来,充实到驻欧办,”陈太忠见老田气愤异常,说不得笑着出个点子,“这叫以牙还牙。” “嗯?哈哈,”田立平被他这个建议逗得笑了起来,接着沉吟一下,“招商办的周勇是下来挂职的……招商办不能再接受选派干部了,不过驻欧办……那是事业编制啊。” “选派,无所谓的吧,进国企不是都正常吗?”陈太忠嘀咕一句,他只说了驻欧办,没有说科委的副主任这个职务,因为田立平和他都很清楚,那是陈某人的最后底线。 招商办那里,陈主任是可以轻松卸任的,驻欧办就要麻烦一些,陈主任是驻欧办兴旺的根源,是中流砥柱,有珠玉在前,敢接手的主儿,大半只能说是心存不轨。 谁能像陈太忠一般在欧洲纵横捭阖?不能还要接手,并且还不怕丢人——那不是心存不轨是什么?而且陈某人明确表示,要袁珏主持工作,是的,他并没有打算轻易放弃这一块。 至于科委这个副职,那是不用说的,陈主任在科委的淡出,那纯粹是看许纯良的面子——凤凰科委陈太忠,那可是科技部挂了号的招牌。 谁敢惦记这个位子,怕是都不用小陈出面,许纯良可能直接就挡了,反正科委八个副职,也不在乎挂个吃闲饭的家伙,陈太忠不管事儿的时候,科委不也是运作良好吗? 陈太忠心里就是这么盘算的,而田立平心里也非常清楚,小陈身兼的三职到底该怎么排序,他甚至都不用去开口找小陈落实,官场里的明眼人,真的是太多了。 “嗯,这倒也是,”田立平想一想,觉得也只能驻欧办上做文章了,因为陈太忠在招商办的兼职,是代表科委一方的,别人不是顶不了,但是该怎么顶,这个分寸不太好掌握。 “不过,”他依旧有个难题,“我熟悉的人大部分是公检法司的,这些人选派到驻欧办……啧,让我考虑一下吧……” 从田市长这里出来,陈太忠真是身心都愉悦,老田很善解人意,没说科委副主任的事儿,说起驻欧办,也答应让袁珏主持工作,那么在他要放手的时候,老袁扶正的难度也就不高了,陈某人一向愿意照顾自己人,他筚蓝缕一手打造出的驻欧办,怎么能让别人摘了桃子? 当然,尤为让他高兴的是,田立平居然会认真地考虑以牙还牙的问题,这真是个好消息——事实上,田市长的震怒让他隐约猜出,章尧东这“一石二鸟”对老田的伤害尤其地大,那么他自然也就不会为此而感激姓章的什么。 那么,今天就可以去科委了,下午陈太忠去科委走一趟,四下里转一转之后,又撞上了刚刚从素波赶回来的许纯良。 “你这两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许主任做人,还真不是一般地纯良,陈太忠想一想,心说我已经拜会过章尧东了,于是微微地露个口风,“呵呵,回头你就知道了。” 许纯良看着他,沉吟一阵之后,才低声嘀咕一句,由于他的伤风没有完全好,所以声音是异常地沉闷,“是你……要调动了?” “调动?”陈太忠古怪地看他一眼,心说这老实人心里也有本账啊,章尧东一个多月前随便放点口风,你倒是还能想得起来,说不得苦笑一声摇头,“嗯……不是调动。” “不是调动就好,”许纯良这家伙还真是粗枝大叶得可以,听到这个回答,登时就将这份心放到了一边,反倒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么,现在你的月经完了没有?” “你这家伙,”陈太忠被他说得直翻白眼,“有什么工作,领导你安排吧。” “去趟落宁吧,”得,许主任一开口就都是点大活儿,“收购落自的程序开始了,我正愁找谁坐镇呢,你去的话,我是最放心的。” “我总共就在凤凰呆了不到两天,你也忍心啊?”陈太忠瞪起了眼睛,他还真不想去,一个是凤凰的女人都等他很久了,而且,他也想在凤凰稳一段时间,找点存在感,将来一旦被选派了,就能多留点余威在这里。 “这不也是没办法吗?”许纯良从手边扯出一张面巾纸,揩一揩鼻子,有意在说话时加重了鼻音,“你看,我都这样了,你忍心让我乱跑?” “耍无赖我耍不过你,”陈太忠撇一撇嘴,又叹一口气,“这样,你好歹让我在凤凰歇缓几天,我再去落宁,成不成啊?” “那没问题,你时不时地过去看一趟就行了,”许主任笑着点点头,鼻音继续加重着,“关键是得有一个人帮着cāo心这件事,在其中的过程里,我不想换人了。” “落宁分厂的厂长……定下来谁了?”陈太忠连这个都不知道。 “章书记主张科委内部挖潜,田市长想从市里派人,”许纯良苦笑着一摊手,“我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田市长,正犹豫呢,你怎么看?” 2261-2262被逼提拔(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61章被逼提拔(上)这真是一个令人纠结的问题! “啧,”陈太忠情不自禁地一呲牙,单纯就事论事的话,他比较倾向于科委派人,不管怎么说,他是习惯了胳膊肘向里拐的,科委的事情,自然由科委人来做主,至于说市里——领导们给我们指引好方向就成了然而让他郁闷的是,这个建议是章尧东的提的,而同时他鼎力支持的田立平,却是想从市里派出干部抓这一摊。 当然,田市长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在科委收购落自的过程中,他表现出了坚定的支持,而一手促成此事的,又是大力支持他田某人的陈太忠——就连把落宁人忽悠到凤凰来的,都是对陈主任负责的办公室副主任张爱国。 再加上这签约仪式,也是田立平亲临落宁,同曹市长共同签订的,所以田市长不想让章书记在一边指手画脚,那也是必然了。 一时间,陈太忠的脑子就有点发蒙,他愿意胳膊肘朝里拐,但是指望他帮着章尧东挤兑田立平,那也是不现实的。 官场中的好多无奈,便是在于此了,每个人并不能按照个人原则来解决问题,因为你坚持的,往往是己方阵营的利益会因此受损,反倒是对立阵营的利益会得到保全。 阵营重要,还是原则重要?这是一个问题!所谓的“想要做事,先要做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你愿意做一个维护团体利益的人,还是愿意做一个坚持原则的人? 这种情况,陈太忠真的无法取舍,所幸的是,他还有别的选择,那就是和稀泥,而且他理由的充分,于是,他就冲许纯良微微一笑,“你拿主意吧,谁让你是正职呢?我说过不干涉科委事务的。” “你少来吧,以为我不知道田立平跟你的关系?”许纯良白他一眼,“听说赵喜才跟你结怨,好像就是为了田甜……兄弟一场,我就想听你一句实在话,我挺坐蜡的,真的!” 许主任也有他的苦衷,按说他应该是支持章尧东的建议的,而且他虽然纯良,却也是个喜欢照顾自己人的xìng子,是的,从科委现有的干部中挖潜是个好的选择。 但是,他不得不考虑陈太忠的因素,换个人的话,可能觉得我是正职不用考虑其他,哪怕太忠你是我兄弟,可正职就是正职! 然而,许纯良是个xìng子宽厚的人,太忠又始终非常配合他的工作,他就不太做得出这种事,尤为重要的是:这次收购落自的行为,他一直是不怎么看好的,太忠在办理此事的过程中,也没得到他什么支持。 他是贪了自家兄弟的功了——搁给面皮厚的主儿,能拿“我是正职”来安慰自己,但是许主任做不到,而且不可否认的是:田市长确实跟曹市长保持了联系,而章书记啥都没做。 反正他就是难以选择了,所以就一定要陈太忠表个态,“你别跟我踢皮球,我就是想听你的真实想法,这兄弟还能不能做了?” “你真想知道我的想法?”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接着就是一声大笑,“那我就建议,你返聘米自然吧,对了……他是党项荣的人。” 米自然是原科委副主任,病退了的,如若不是他病退空出的位子,也轮不到陈太忠来科委,不过,值得强调的一点是,凤凰市原市委书记党项荣在凤凰遍地仇家。 蒙通是他的仇家,段卫华是他的仇家,章尧东更是他的仇家——他被党书记边缘化得厉害,如若不然,老章也不会闲得无聊,抱着电话打个没完,终于攀附上许家了。 米自然不但是党项荣的人,更是被章书记一手弄下来的,这就是陈太忠的真实想法,虽然他跟米自然一点交情都没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提出这种建议:你章尧东不是建议科委内部挖潜吗,可以,我支持你的主张,不过我挖个恶心你的人上来,看你会是啥心情! “不用这么狠吧?”许纯良听得哭笑不得,他来凤凰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对一些人和事尤其是其中的因果关联,也是比较蒙昧的,然而就算再蒙昧,他也非常清楚党项荣是个什么样的人——最能体现上一任领导口碑的时机,就是在此人离职之后。 “这不是两者都不得罪吗?”陈太忠白他一眼,正在此时,他的手机响起,一边看手机,他一边发话了,“既然做不到两全其美,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爱国的电话,嘿,这家伙就在院儿里呢,纯良你还有啥事没有?” “我不是想求两全其美,关键是章尧东要求科委内部挖潜在先,田立平表示要从市里派人在后,”许纯良很无辜地看着他,由于比较激动,他就忘了控制鼻子的气流,鼻音从而变得轻了许多,“我很怀疑,田立平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许主任这话有点主观,但是相对来说,作为一把手,这态度已经算是不错了——他居然有兴趣跟自己的副职讨论一下,到底是谁在人为地设置障碍。 “你真是……”陈太忠想说点难听话来的,最终还是忍住了,这年头在干部任用上,肯讲道理、愿算先后的人真的是凤毛麟角了,纯良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不过下一刻,他就就觉得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品质,紧接着,他猛地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眼光不经意地向窗外扫一眼,“其实……你可以做到两全其美的。” “两全其美吗?”许纯良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禁不住眉头一皱,“你是说张爱国?我说,他只是副科哎~” 要不说这世界上就没有笨人呢,许主任脑瓜微微一转,就想到了太忠可能提出什么样的建议,没错,从阵营的角度上来说,张爱国真的是个很好的选择。 此事之所以产生争执,焦点并不是该用科委内部的人还是市里的人,而是章尧东认为他管着干部任用,所以在此事上该有充分的发言权,而田立平则认为丫是在干涉zhèngfǔ事务,所以才要表现出激烈的反对。 正是因为如此,陈太忠看一眼院里,就生出了一个想法:科委挖潜?那么好吧,让张爱国做落宁的厂长吧。 张主任的级别,那是低了一点,但是在对年轻干部任用的时候,也可以大胆放手嘛,反正丫是科委的人,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而他又对陈主任负责,是陈主任的体己人儿,田立平自然也可以满意。 这个建议,取的就是中庸,让两方面都能勉强满意,相较返聘米自然,那是平和得多了,真要返聘米主任,那不啻于在章尧东脸上摔了一记耳光。 这一点,陈太忠几乎在瞬间就考虑到了,而许纯良的反应也不算慢,紧接着就发现了这一变通方式,由此可见,头脑太简单的主儿,是混不了官场的。 只是,许主任对年轻的办公室副主任的资历和能力,不是特别放心,必须指出的是,干部破格任用,一般是要有比较充足的理由。 不过还好,张爱国在这一点也有明显的优势,陈太忠少不得强调一下,“没有爱国在落自的忍辱负重,想要这么快地谈下收购,那不太现实,对疾风厂,爱国是有大功的,咱们不能让尽心尽力办事的同志们流血又流泪……” “打住吧你,”许纯良哭笑不得地打断了某人的抒情,略略索一下方始发话,“我一直觉得,让李天锋过去,比较让人放心,你说能不能让小张做他的副手?” 什么叫口碑?这就叫口碑,凭良心说,李厂长跟许主任的关系很一般,黑面李死死地卡着生产环节,也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其中就有许纯良。 不止有一个人找到过许纯良,想让他跟李天锋打个招呼,进点自家的货——我们敢保证,跟你们厂现在进的货没什么区别,但是许主任断然摇头拒绝,“这个人我不管打招呼……有信心你就直接上门,李天锋是陈太忠提拔的,陈太忠的老爹照样被他气得咬牙切齿。” 而眼下一说起来,许主任还就希望李厂长过去任一把手,这并不是他不好介绍关系,就有意调虎离山,他确实是出于公心,“老李这人毛病多,财务什么的也未必熟,但是他面皮黑,落宁离凤凰太远,咱反正控股,要派就要派个让人放心的干部。” “李天锋啊,”陈太忠沉吟一下,事实上他一开始想到的人,也是李天锋——这种品xìng的人现在太难找了,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有苦衷。 别人都当李天锋是我的人,但是我当时力排众议,主张他做生产厂长的时候,是看重此人的心xìng,其实……他算不得我的人啊,要真是我的嫡系,敢这么跟我老爹呲牙咧嘴,哥们儿我早就找他去“以德服人”了。 许纯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李天锋是着了急连陈太忠面子都不买的主儿,所以真的不算太忠的嫡系——虽然有些人打算动收拾李厂长脑筋时,第一个要顾忌的就是陈主任的反应,这也是李厂长以那么顽固的脾气,依旧能在疾风厂威风八面的根本缘故。 许主任考虑的是,这个任命可能依旧不太能满足田立平,少不得苦笑一声,“派张爱国过去做副总,这总可以了吧?做人不能太贪心哦。” 2262章被逼提拔(下)“派张爱国做副总?”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许纯良,“纯良,不用那么麻烦,派爱国去干老总就行了,咱凤凰这边,也离不开老李,这是咱大本营啊。” “啧,你怎么这样呢?”许主任见他油盐不进的,就有点恼火,微微地一皱眉,“张爱国确实差一点,还这么年轻,给他个副总不错了!” “那算了,不用派他出去了,”陈太忠苦笑一声摇摇头,“你根本不知道我有什么难处,唉……” “你不说,我又怎么能知道呢?”许纯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出来,许主任是真的有点动气了。 “能说的话,我会不告诉你吗?”陈太忠也不服气地反瞪他,就算只比眼睛大,你也不是个儿啊! 不过,看到那张英俊到可以称之为漂亮的脸上,满是愤懑的表情,下一刻他禁不住长叹一声,“唉,纯良,科委靠着我的,也就这俩人,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靠着你的人多了……”许主任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原本是不认可这个说法的,但是话才一出口,心里登时就是一动。 没错,陈太忠在科委是一柱擎天,不管服气不服气的,都得承认凤凰科委能有今天的地位,是陈主任一手打造出来的,没有人可以替代,所以很多人都是自觉地拥护陈主任,甚至可以用依附来形容——这种人数不胜数。 可全部前程都靠在陈太忠身上的,还就是只有这俩人,张爱国是陈太忠的通讯员,这个不用说了,李天锋若是得不到陈太忠的支持,早晚也要有麻烦的。 李厂长连陈主任的面子都不怎么买,可是离了陈主任的支持,那也什么都不是,论关系,科委其他几个副职跟陈太忠的关系,远远比他跟陈太忠的关系融洽,但是一个陈系铁杆,此人是铁铁担得起的。 而且,李天锋人虽耿介,可遇到麻烦,也知道去找陈主任告状——凭李厂长的脾气,他跟科委其他领导的关系更僵。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许纯良发现,似乎有什么麻烦要出现了,于是他沉吟一下,试探着发问,“这两个人,你不想全部派到落宁,是这个意吧?” “没错,”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这家伙人虽懒了一些,却是一点都不傻,不过,许纯良没怀疑他分开两人镇守一方,是针对许某人的,那证明这家伙确实没什么太重的心机,也不枉自己一番暗示了。 “两边都有人帮你照看着……”许纯良见他承认,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太忠直承这番心,让他很难不怀疑,这厮到底是在防范什么人——虽然太忠在科委撒手,真的撒得很彻底。 然而下一刻,他就想到了陈太忠这两天那种“来月经”的脾气,两者一关联,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来你是真有麻烦了。” “也是未必的事情,反正我不是针对你的,”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不想让纯良心里留下什么疙瘩,索xìng就把话挑明了。 “行,你不说,我去问章尧东,”许纯良点点头,这家伙这少爷脾气上来,也真是有那么几分担当,而且就这么说出来了。 “啧,何必呢?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折腾什么劲儿?”陈太忠眉头一皱,“纯良,你都老大不小了,稳重一点行不行?” 许纯良呆呆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嘿然一笑,“这样吧,让爱国干疾风的生产厂长,老李去落宁干厂长成不成?” “那当然好了,”陈太忠听得就是一笑,这才是他最愿意接受的调整,无论从业务上还是人品上讲,李天锋确实比张爱国更合适去落宁。 他不能容忍这两人同时去落宁,否则等进了省jīng神文明办之后,他在科委的存在感会大大地减轻,从而可能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陈某人不怕麻烦,但是谁会喜欢麻烦? “不过,我还要考虑一下,”许纯良冲他笑一笑,很是有点意味深长的意……两天之后,许主任敲定了此事,果不其然,李天锋成为了疾风车落宁分厂的老总,而张爱国因为前一段时间杰出的表现,顶替了李天锋的缺。 事实上,陈太忠猜得到纯良这两天干什么去了,人家就算不问章尧东,总还是有个做省委副书记的老爹,求证一些事情是很方便的——这哥俩关系是好,但是有些事情来不得含糊,查得清楚一点,反倒是能巩固友谊。 而不管许书记知情不知情,问一下章尧东就能获得答案——陈某人都到市委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去了,章书记再藏着掖着也没多大必要了。 当然,这个挂职锻炼没准都是许绍辉牵的线,这谁又说得清楚?反正许书记关心自己儿子的搭档,打个电话问一问并不是过分的事情。 许纯良也没跟陈太忠说他做了什么——有些东西说出来就没意了,他找了几个主任吹风,至于说能不能过,还要看发改会和例会的表决,不过大家知道,剩下的就是程序了。 陈太忠并没有纠缠于这些细节,在许纯良跟张爱国谈话之后,他就得到了消息,于是给田立平打个电话,将情况反应一下——在纯良没做出反应之前,他是不可能打这个电话的。 田市长也知道李天锋是仗着陈太忠撑腰,张爱国那更是小陈的贴心人,闻言沉吟一下,“这倒也是个办法,哼,都是章尧东手太长……这件事儿小许跟章尧东打招呼了吗?” “内部挖潜,这招呼打不打都无所谓,”陈太忠在电话这边笑。 “呵呵,你还是真是能旺人啊,跟你走的人,总是比别人升得快一点,”田市长来凤凰时间不短了,关于小陈的传言也是越听越多,“得,也算,便宜了你总好过便宜别人。” 当天晚上,张智慧知道自己的侄儿要去疾风厂做副厂长,就同自己的哥哥张仁德在凤凰宾馆摆了一桌酒席,宴请陈主任。 此时消息尚未传开,所以也就是私宴,这三张甚至连许主任都没叫,就是喊了陈太忠过来,不过跟他们的喜气洋洋相比,陈主任却是没什么表情。 大家都道小陈现在城府深了,不成想陈太忠三杯酒下肚,黑着脸沉声发话,“爱国,你是我推荐上去的人,也是破格提拔,照着李厂长的规矩,走稳了就行,明白不?” 张智慧闻言就笑了,“太忠这话说得有理,爱国什么都好,就是xìng子太跳脱,不过陈主任你放心……我们两个老东西在呢,再说了,爱国还年轻不是?” “这个位子太关键,”陈太忠心知这张总是油滑人物,正好借他的回答再点一下,“疾风厂正在起步,不出错,你就是有功的。” “没问题,都按李厂长的规矩来,”张爱国笑着点点头,他明白自己坐的位子有多烫手,就说李无锋本人,也是号称黑面皮,但是每隔一半个月,都要专门把别人送来的烟酒拉半车去卖掉——这世道就是这样,人情走动是不可避免的。 像那些供货商,及时地供应了合乎质量的产品,提供了保质保量的服务,但是只为了下一次能在回款时不磕绊,或者保证不被新的供货商顶掉,送点烟酒算什么? 别的厂长是烟酒能报销,李厂长倒好,根本用不着报销,还能往外卖呢,不过倒也没人为此笑话他——因为他确实从来不收现金,谁给他钱他就翻脸了。 尤其是他给疾风厂带来一个默认的规矩,生产厂长直接分管供应科和后勤科——这权力是当时陈太忠亲口许下的,这就是不得了的东西,张爱国上来,当然也要抓这个权力,要不然那不是丢自己老板的脸吗? 权力抓到手不难,但是真的挺烫手,每年上亿元的采购单子,太容易将人腐蚀了,所以张爱国也知道领导这话的意,“我不能丢您的脸。” “记住你今天的话,”陈太忠眯着眼睛看他一眼,接着又微微一笑,“张总说的倒也对,你还年轻,后面的很长。” “真的手紧了,我二叔不能不管,再说,不是还有望男姐他们吗?”张爱国笑了,他也是知道好赖的人,只不过,他还是有个问题,“可是,陈叔那儿的电机……我这该怎么弄?” 别人的事儿都要按规矩来,但是老板的老爹,他还是要单独请示一下——我不是对那个厂子负责,我是对老板你负责! “当然也一样了,”陈太忠白他一眼,“不过,你得换个态度,我老爹抱怨李天锋不止一次了……拒绝的时候一定要婉转,要不小心我收拾你。” 2263-2264干私活露馅(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263章干私活露馅(上)将李天锋派到落宁去,还有个好处,那就是陈太忠不用将落宁盯得太紧,黑面李名声在外,又是管生产的,真的让人放心。 李厂长得知自己的任命终于通过例会的时候,禁不住泪流满面——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疾风车的前身凤凰自行车厂,就是活生生地砸在了他的手上,他为此揪心了那么些年。 虽然他现在是疾风车厂的生产厂长,一言九鼎,而且经济条件也大有好转,但是他始终绕不过心里那个坎儿,凤自的倒掉,真的责任不在我——最起码我不是决定xìng因素。 而现在,他要做落宁分厂的厂长了,是一把手,那么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要重新向大家证明自己的能力,我李天锋是有能力搞好一个厂子的。 对于张爱国接他的班,李厂长也表示放心,他不是对这个小年轻放心,而是对陈太忠的通讯员放心,李天锋始终认为,陈主任是除他之外,最在意疾风车厂发展的人。 陈主任的负面传闻很多,但是论起对疾风厂的支持力度,也只有李厂长最有数——顶住老爹的压力不算什么,能顶住市长儿子的压力,这真的厉害。 所以,他并不担心张爱国敢胡来,还表示自己会对小张无私地进行传帮带,当然这也有点不放心的因素在内,但那就属于业务范畴了——李厂长很渴望重新证明自己,但是说到底,凤凰疾风才是他的心头肉。 临走的时候,李无锋专门去找陈太忠表了一下态,说是自己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信任,然而陈主任哼一声,很不气地告诉他,“落自那边就是你说了算,但是我再次强调一遍……销售上的事情,你尽量少插手!” 李厂长也只有点头的份儿了,这一块确实是他的短板,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大家都这么评说,他也只能认了——虽然他很有在这个方面也打个翻身仗的yù望。 看着他一脸的不甘心,陈太忠却是心里暗笑:老李,你拒绝我老爸的时候,没有考虑过我老爸的感受吧?现在我也让你尝一尝这个味道,大家都是出于公心来的嘛。 原本,他以为接下来的一周,过得会比较轻松了,其实不然,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忙个没完,他甚至需要协调一下蒙艺和何保华的关系。 曼内斯曼的十七个人在中国转了一圈,碧空那边挑挑拣拣地选了九个人,其中有一个高级工程师在金属加工方面很有一手,而且对工资的要求也很高,比那俩专家一点都不差。 他之所以没有成为专家,不过是创新力不足,但是熟练度极高,解决问题的能力也极强,尤其在金属加工流程管理方面,造诣极高。 像曼内斯曼这种百年老厂巨无霸,底蕴之深厚,真是非一般人能想像得到的,陈太忠布局够早了,争取的这点人也不过百分之一二,说穿了,很多人对大陆还是不够了解。 这位这是碧空机床厂急需的人才,他们甚至愿意付出更高的价格来得到此人,但是遗憾的是,地北省的某个工厂也看上了此人。 搁给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有这么一群德国人来过中国,但是地北省是黄家的势力范围,而这厂子的老总,前两天恰好去过bějīng,找何保华坐了坐,谈一谈技术支持、课题开发什么的,就知道了此事,于是强烈要求引进此人。 黄家和蒙艺的关系,那也不用再重复了,何院长自然不可能去找蒙书记,于是打个招呼给陈太忠:那啥,你跟蒙艺商量一下,这个人让给地北行不行? 这个我可协调不了,陈太忠不是个喜欢妄自菲薄的主儿,但是黄家和蒙艺之间,他真的太难做出取舍了,“一家半个月行不行?” “一家半个月倒是可以,但是关系落在谁家?”何院长听他这么说,也只能苦笑了,“谁都会抢着要这个关系……派出的时候能赚钱,时间支配也zìyóu。” 这种更专注于应用的工程师,从来都是接不完的活儿,而接收单位未必会有这么多需求,派出去协助兄弟企业干活,不但可能剥一层皮,更能树立在业内的形象和口碑,有心接收的主儿,不会在乎多花两个钱。 “哎呀,”陈太忠听得叹口气,其实他说完就后悔了,人要落到地北去的话,碧空那边有需求的话会找过来吗?不可能啊,且不说这途遥远那位也非不可替代的主儿,只说黄蒙两家的关系,这就不可能一家半个月不是? “我们天南轴承厂用得上用不上这个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得了,你们两家我谁都不给了,弄到天南来算了,你们想借人就过来借,不想借人就算。 “轴承……肯定用得上的,天南轴承厂好像还有德国人的设备呢,”何保华犹豫一下,实话实说,“不过那是副省级企业,这个招呼得打到蒋世方那儿。” 我跟轴承厂的常务副高立群也挺惯熟的嘛,陈太忠听说自己又得去找蒋省长了,心里有点小郁闷,不过,高总是邵家的人,他当着何保华也不好意说这话。 何保华听他不言语了,以为他不是很方便,于是犹豫一下发话,“你要不方便找他,我帮你说一说?前一阵儿因为雨朦的事情,我跟他通过个电话。” 何院长是学者型官员,在黄家也很低调,不太有兴趣跟陌生人打交道,不过女儿在老家遇险,蒋省长亲自出面安抚,那他也要表示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算了,还是我来吧,”陈太忠笑一笑,他跟老何也很熟惯了,知道其xìng格,又何必为难人呢?“要是我不成,何院长您再出马也不迟……” 他要找蒋世方,自然又得上门,于是就打个电话给穆海波,请示了一下汇报工作的时间,在那天专程跑一趟素波。 蒋省长原本没打算给他多少时间,所以就联系了天南轴承厂一下,堂堂一个省长,做个纽带足够了,陈太忠赶到的时候,轴承厂的老总也到了,还带了总工来。 赵总工是省科协的副主席,还在驻欧办住过,一见陈太忠就不见外地打招呼,“陈主任你也真是的,这种事跟我说一声就行了,还惊动了蒋省长。” 你只是总工,又不是老总,陈太忠听得心里腹诽,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倒是蒋省长听得一愣,“你们俩认识?” 介绍两句之后,蒋省长准备把这几个人撵走,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强调一下,“小陈说曼内斯曼的工程师很厉害,赵工你多把一把关,毕竟你们是出钱的。” “确实很厉害,”赵总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从自家老总眼里看到了点狐疑的眼光,于是就多解释两句,“我非常惊讶,小陈你居然能把曼内斯曼的人搞到天南,要是上次见你,知道你有这本事,我一定让你多弄几个人回来……这种人的价值根本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他这话其实是说给老总释疑的——没错,我认识陈太忠,但是我也不知道来的是他,不存在里外勾连算计领导的可能。 他这话有没有起到释疑的作用,那不好说,但是蒋省长撵人的念头却是被改变了,说到底,他的专业xìng远远逊sè于轴承厂总工,听说此等人才居然如此宝贵,就看一眼陈太忠,“是啊,你怎么没有多找几个人来?对真正的人才,咱天南是欢迎的。” 陈太忠继续笑,不打算说话,不过轴承厂的老总也不是吃干饭的,对曼内斯曼的动向也有所了解,“听说曼内斯曼要被收购了?” “嗯?”蒋世方看一眼陈太忠,那就是要他必须开口了。 “已经被英国沃达丰收购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却是不肯多言。 “那抓紧这个机会,赶紧活动啊,”蒋省长哼一声,发出了指示,“这种人才,咱们不嫌多,自己用不了,还可以支援兄弟省份。” 陈太忠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已经将赵总工恨到骨头里了,你赞扬我的成绩不是不行,差不多就可以了嘛,现在你让我怎么回答领导?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时他再藏着掩着,将来被蒋世方知道,怕是更麻烦,于是只能讪讪地一笑,“咳咳,我是……其实有些人,已经被其他兄弟省份抢走了,就这个,还是我好不容易霸过来的,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蒙艺不放人怎么办?好吧,就算这个可能xìng极小,蒙老板不会难为他,但是这个德国人……人家愿意去bějīng或者松峰,但是也未必愿意来天南不是? “嗯?”蒋世方眉头一皱,越发地重视起了此事,沉吟一下方始发话,“小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得细一点。” 陈太忠哪里能细说此事?你天南的干部,拿着凤凰的工资,为蒙艺跑腿,你的觉悟哪里去了,屁股又坐到哪里去了? “嗯,其实是我有一个法国朋友,干猎头公司的,我让他留心点国外的人才,”还好,这家伙说谎话也是不带打草稿的,“其实我只是想吸引一点留学生和海外华人回凤凰创业……” 蒋世方微微点头,发自内心地赞赏一句,“太忠你做事确实有新意,也勇于实践,在引进来和走出去这一方面,凤凰做得很出sè。” “现在曼内斯曼有拆分的传言,我那朋友就找到我,说他谈好十七个高级人才,”陈太忠笑一笑,继续解释,“不过,这曼内斯曼都是工业制造和冶炼口的,啧,我就想啊,咱这个天南……好像重工业不是特别发达……” 说到这里,他就不肯说下去了,良久之后,赵总工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喃喃自语,“十七个,老天……” “然后呢?”蒋世方冷着脸发话了,他觉得这个数字有点刺耳。 “但是为了保证他能继续为凤凰引进人才,我觉得不合适推掉他,”陈太忠清一清嗓子,大义凛然地回答,“正好国内其他省份有类似需求,我就找了下家……” 轴承厂老总和总工交换一个眼神:老赵,我这是冤枉你了。 “哦,找了其他下家,”蒋世方轻轻地重复一遍,又微微点一点头,他越听越不是滋味,“嗯,说来听听,都有哪些兄弟省份啊?” 严格来说,领导们的级别越高,和光同尘、视而不见的能力就越强,不过他们一旦对某些事认真的话,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也就越大,像蒋世方眼下的行为便是如此,到了他这个地位,问话的时候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顾忌——有种的你别跟我说。 “就是bějīng啦这些,”陈太忠心里大恨,见省长大人盯着自己不放,犹豫一下接着说,“两个专家就留在那里了……还有地北啦碧空啦这些吧……” “啧,”蒋世方嘬一嘬牙花子,半天没有发话,良久才又点点头,“碧空……嗯,小陈,这次我就要批评你了,有什么好东西,咱得先想着家乡对不对?那些兄弟省份可以支持,但应该是咱挑剩下才轮到他们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其实听到碧空,他已经明白了,什么为凤凰引进人才,都是狗屎借口……这次陈太忠十有仈jiǔ接的是蒙艺的私活——碧空是重工业较为发达的省份,尤其是在冶炼和工业制造方面。 心系旧主这种行为,是体制内绝对不提倡的——你忠于的是组织和制度,而不是个人,但是凭良心说,这算不上恶行,干部讲个出身也是正常的,尤其是蒋省长和蒙书记根本就没什么利害上的冲突,所以他也没打算认真计较。 但是,没打算认真计较,不代表不计较,于是他看陈太忠一眼,“你们先谈,谈完了之后……小陈你留一下。” 2264章干私活露馅(下)陈太忠是上午十点半受到蒋省长接见的,从蒋世方办公室出来,又跟天南轴承厂的二位聊了十分钟正经事再加十分钟闲聊——省长引见的,这二位再着急走,也得把情况了解清楚了,这是个态度问题。 这就十一点多了,按说这二位接下来该请陈主任吃个便饭什么的,不过既然蒋省长留了,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令陈太忠郁闷的是,就这二十分钟,蒋省长就又出去了,等到中午十二点都没回来,后来他才知道,省长大人去一个会议结尾致辞,然后……被留饭了。 这叫个郁闷——蒋世方不让他走啊,一点钟的时候,他弄个面包弄点矿泉水胡乱吃了,就躺在林肯车里打盹,外面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直到四点钟,蒋世方才再度出现,他跟着上楼之后,省长也没啥不好意的表现,反倒是不动声sè地问他,“小陈,你这搞人才引进是好事,不过……怎么都引到别的地方了?” 其实,这就是蒋省长的歉意了,要是没耽搁这几个小时,他都未必会这么直接地表示不满,眼见小陈一直等着自己,这态度挺端正,他就不怕说得直接点。 “我主要是奔着引进别的人才去的,”陈太忠心里还不爽呢,你是省长你大,可是你晾我这么长的时间,一回来就指责我,有意吗你? “凤凰的重工业更不行,”于是他的回答就是绵里藏针,麻烦你搞一搞清楚,我是凤凰驻欧办的主任,不是天南驻欧办的主任! 这家伙果然是……桀骜不驯!蒋省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话一听就明白,说不得皮笑肉不笑地一呲牙,“嗯,看来是嫌我在落宁帮你出的力少了?” 啧,陈太忠登时就没话了,没有蒋世方伸手帮忙,想拿下落自还真不容易,不过对你堂堂一个省长来说,这也是小事吧? 做点小人情你就要挂在嘴上,你这不是一省之长的气度!他心里还真是有点不服,却是没想他当初用蒋省长,用得也是挺顺手的——省长是那么好使唤的吗? “好了,这曼内斯曼没拆分呢吧?”蒋世方见这厮不说话,心说我也给你留点面子,过去的就过去了,“给你个任务,再给搞上二三十个工程师过来,嗯……还要有专家!” “呃,”陈太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十七个人都是用尽我的力气了——凯瑟琳的力气了,你以为中国有美国那种吸引力?“二三十个……这么多?” “这不算多吧,曼内斯曼不是很大吗?”蒋省长不动声sè地反问,他何尝不知道大陆的吸引力弱?不过,想到这家伙居然费心费力地帮蒙艺找人,却是一点不记得家乡,他心里真的是很不舒服。 蒋世方可以肯定,从曼内斯曼挖人绝对不会那么容易,但是你的胳膊肘已经向外拐了,现在你得给天南也弄点人才回来——就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已经了解过了,曼内斯曼确实还没拆开卖,也就是说认真一点还有机会。 “那边我接触的,就是这么多人,”陈太忠苦着脸看着他,“还被何保华截留了一些……就是小雨朦她父亲,听说前一阵还给您打过电话。” “看看,是个人就知道这是好东西,”蒋世方气得拿笔戳打桌子两下,他还真没想到,小陈说的bějīng留了点人,居然是被黄家的女婿劫走的——当然,这话在天南轴承厂的人面前是不合适说的,这一点他能理解。 听说不仅仅蒙艺得利,黄家人也插手了,蒋省长就不想追究这家伙吃里扒外的行为了,毕竟小陈说得也没错,那是凤凰驻欧办而不是天南驻欧办——要不说领导们愿意讲道理的时候,多半都要有个前提呢? 但是正是因为何保华也插手了,蒋世方才更加痛心了,能引得何保华动心的人才啊,你小子……你小子怎么就不知道顾念点家乡呢?“我不管那么多,你能弄到那么多人才,就要给天南也弄到这么多人才,我……省里可以配合你。” “其实吧,当时我真是想弄回省里的,”陈太忠叹口气,一脸沉重的样子,“但是……想了半天,才发现……我没有跟省里沟通的渠道,万一……别人认为我不务正业怎么办?我是凤凰市的市管干部,要考虑组织上的反应!” 你小子不务正业的事儿干得还少吗?蒋世方真的是无语了,当然,陈某人这个理由确实也是很强大的,市管干部cāo心到省里——这也确实太那啥……违反组织原则了。 不过,理解归理解,蒋省长才不管这些,他在意的是,原本是十七个德国佬,现在只有一个了,这是不行的!于是他微微一笑,“那这个叫……叫霍夫曼的,你就有勇气联系我?” “只有一个,所以影响不大,”陈太忠的回答,好悬没把省长大人气得吐一口血出来,“而且,我听何院长说,咱天南轴承厂确实用得上,才敢联系您的。” 我就是想造成大影响啊!蒋世方的手轻抖两下,好悬没再次把笔戳到桌子上,于是他索xìng将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丢,身子向椅子上一靠,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是说,完成不了这个任务……是吧?” “曼内斯曼的人已经被瓜分得差不多了,盯着那里的,是整个世界!”陈太忠淡淡地迎着他的眼睛,目光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非常平静的那种,“我怕辜负了省里领导的信任。” 好小子啊,有胆sè!蒋世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面前这个家伙了,不过,想到自己的初衷,他终于决定不跟这家伙一般计较,“好吧,算你有苦衷,但是这件事你要用心去办,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凭良心说,蒋省长一开始还真没把一个德国工程师放在心上,人才引进他是支持的,但也就是那么回事,远远不如引入资金的印象分高。 但是引进一个外国人是一回事,引进一堆外国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这帮德国人居然能引得京城的研究院心动,那可就是数量和质量都有了——唯一可能剩下的这个,都得到了天南轴承厂的高度认可! 十七个人啊,保质保量的人才,想到自己居然错失了这种机会,蒋世方真的太不甘心了,这帮人若是能引进天南,该造成多大的轰动? 蒙艺何其荣幸啊,能得到这家伙如此高度的效忠!他不得不心里暗暗感叹,姓蒙的你都走了,人家还把人才巴巴地给你送到碧空去。 不过在感慨之后,蒋省长心里还存着一份侥幸,他想复制一下碧空那里的热闹,既然这家伙不吃诈唬,那他索xìng敞开天窗说话了,“小陈,曼内斯曼还没拆分,没到最后关头,那就咱们还有机会,尝试一下吧……啊?” 陈太忠心里就算再腹诽蒋世方,也不能对人家现在的态度不满意,堂堂的一省之长,如此语重心长地跟他交流,传出去估计要掉一地的眼镜。 是的,他无法拒绝这么个要求,于是沉吟一下,“既然省长您这么说,那我就努努力,不过我需要得到您的支持。” “嗯,你说,”蒋世方微微一扬下巴,这一刻,他这个动作像煞了蒋君蓉,陈太忠这才有点明白,这遗传基因威力有多强大了。 “那就是千金买马骨,既然这个霍夫曼的去向还没定,”他缓缓发话,“那我把他邀请到天南来,咱高规格接待,让他回去之后多做宣传……或许还可能吸引一部分人过来。” “这个没问题,他一来我亲自接见,”蒋世方当即拍板,小陈这个要求提得很合理,一边说,他一边扭头看一旁的穆海波,“海波,记下这件事,小陈什么时候有消息,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穆海波默默地点头,下一刻,他看向陈主任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艳羡:这家伙真是做什么都牛逼,引进一个人都能让省长高度关注,啧,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呢? 还是我联系?陈太忠有点愕然,不过,还没等他发话,蒋世方就又做出了指示,“这件事赶早不赶晚,你抓紧时间尽快去德国一趟,霍夫曼要请,其他人的工作也要做。” “可是……”陈太忠又皱着眉头发话了,他实在太纠结了,“省长,我参加的省委党校青干班,六月五号开课。” “啧,”蒋世方一听这话,都禁不住啧一下嘴巴,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于是他沉声发问,“这个青干班是……是省直工委组织的那个?” “没错,”陈太忠点点头,“今天五月三十一号,就剩下四天了。” “直工委……你是地级市的,”蒋世方点点头,随便摆了一下手,“好了,回头我跟邓部长打个招呼,你晚去两天吧。” “我这不是搞特殊化吗?”陈太忠的脸sè,是要多苦有多苦了,老邓不知道会怎么看我了,蒙艺打完招呼,又是蒋世方打招呼。 早就知道不能做好事,以后啊,蒙老板那边我也不做好事了…… 2265副班长2266赶场(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265章副班长陈太忠的阻拦无效,蒋世方才不会考虑特殊化的问题,市里的干部帮省里干活,这原本就是特殊的情况。 于是,出了蒋省长办公室,他就一个劲儿地往省委赶,想要向邓健东解释一下——我是因为工作出sè,被蒋老板抓了壮丁了,绝对不是眼里没组织。 遗憾的是,邓部长不在,于是他摸出一包熊猫烟来,拍在头道门负责登记的那位面前,“拜托了,您就帮着汇报一句就行,今天凤凰的陈太忠来过,行不?” “对不起,我没那个资格,”这位不动声sè地回答,他见过来办事的人太多了,总算是他听出来这年轻人说话似乎也有底气,虽然只是个科委副主任,却敢直接让把字号报给组织部长——这最起码是能确定邓部长认识此人,所以也没说套话,很实诚地承认自己没资格。 “这可是麻烦,”陈太忠眉头一皱,他很想在蒋世方给邓健东打电话之前,把这个解释送到,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了,“你在送这个登记表的时候,不能提一下吗?” “表又不是直接送给邓部长,”这位白他一眼,心说你只是想表示自己来过,这确实不是多大的事情,体现一下对部长的尊重而已,但是……这里是组织部啊,是最重等级和制度的地方,咱俩又不熟,你这不是祸害我吗? “那我去见青年干部处的孙处长好了,”陈太忠叹口气,他来省委组织部就两次,有些地方还真的不熟,“他在几楼办公?” “四楼……不过你得重新填表,”这位回答一句,犹豫一下低声嘀咕一句,“部长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明天你趁早来,也许会有机会。” 这就是省级机关中人的眼力架,遇到可能的机遇也会微微地做点人情,但是陈太忠可不想领这厮的情,chūn节前我来的时候,邓健东不在你也放我进去了! 于是他拿过表来重填,心说我找你你不在,所以我才找的孙处长——不管怎么说,我这程序是走到了,将来说起来,我也不怕对证。 其实他跟孙处长连面儿都没见过,要不是这次想寻个见证,他也不会去贸然登那个门,不过话说回来,陈某人做不速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像某些干部,遇到任何小事都必找关系,他没那个毛病。 “咦,小陈?”陈某人正在填表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招呼,转头一看,却是组织部里唯一的熟人,还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那种,“王处长你这是……要出去?” “嗯,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启斌拎着个包正向门口走去,见到他之后停下脚点点头,又侧头看一眼登记的那位,一脸的肃穆,“你这是要找谁办事?” “找邓部长,说一点事儿,结果邓部长不在,”陈太忠笑着回答,正是下面地市干部来了省委组织部的那种谦恭,“我这不是就想找一下青年干部处的孙处长吗?” “哦?”王启斌听他这么说,就伸手将他拽到一边,低声发问,“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不知道先给我打个电话?” “我来跟邓部长打个招呼,青干班我要晚去几天,被蒋世方抓壮丁了,”陈太忠苦笑着将事情经过解说一遍,不能说的当然就不说了——比如说蒙黄为某个德国佬争执起来了。 解说完毕之后,他不忘强调一句,“我觉得这种找你,你可能会不方便,就没联系你。” “啧,这事儿确实……”王启斌琢磨一下,也觉得自己不好插手,青干班的培训确实主要是由青年干部处负责的,之后的选派协调才算是综合干部处的业务,“算了,我带你去找小孙……那谁小张,我把陈主任带上去了啊。” 王处长来组织部时间不长,但是好歹是三大处的正职,在省委组织部数一数也基本上排得到十来名,从业务上说更是铁铁地前十了,这位一见,就知道这找邓部长的是牛人,不敢再拦着,于是笑着点头,顺便大手一伸,有意无意地遮住了大半盒大熊猫。 陈太忠和王启斌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个,两人拾阶而上,直奔青年干部处。 孙处长年纪不小了,怎么看都奔五十了,听说陈太忠来是请假来的,看一眼他身边的王启斌,犹豫一下轻声发话了,“青干班原则上是不准假的,尤其你这是在开学的时候,既然省里有急事……你最好让相关领导向邓部长请示一下。” “这个是一定的,”陈太忠郑重点头,心里却是在苦笑,哥们儿只是市管干部啊,让省里抓了壮丁,搁给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奇怪,“我的意,就是想请孙处您,向邓部长反应一下……当然,或者省里也用不着我,但是我觉得这组织原则,是很有必要遵守的。” 他这话说得古里古怪的,省里用不着你,你还过来请假做什么?不过,这不是陈太忠担心蒋世方放他鸽子吗?万一老蒋在他回来之后再跟邓健东打招呼呢? 蒋世方是一省之长,说过的话不能不算——尤其是对他这种具备找后帐能力的主儿,但是人家可以在青干班开课几天后,在他回来的时候再跟邓健东打招呼,反正老邓不可能不买这点面子,而他作为当事人就要坐蜡了不是? 所以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可他就坦坦荡荡地说出来了,反正这年头诡异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再说了,万一人家蒋世方改了主意或者……真的忘了呢? “哦,这个我可以反应一下,”孙处长愣了好一阵才点点头,他也是老组工了,却是从没遇到过办事这么不靠谱的主儿,只觉得对方做事真的是有点莫测高深。 不过,既然是跟着王启斌来的,这就是有出处的主儿,他倒也不怕先答应下来,而王处长也是老组工,肯陪着此人胡闹,想必也是有个说法的。 反正,人在组织部,那就深明“稳重”二字的意味,孙处长甚至不忘强调一下,“你既然认识王处长,我就直说了,开学前没有邓部长的指示,你这就算旷课了。” “旷课”这只是相对婉转的说法,旷个高中大学的课,那是毛毛雨小意,但是旷了省委党校青干班的课——那就是战场上转身逆向冲锋时,被宪兵抓住的那种待遇,死到不能再死。 “那就谢谢您了,”陈太忠丝毫没为这话生气,反倒是走上前伸手,同对方握握手,“多谢孙处您的提示,非常感谢。” 小子,我可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看着他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孙处长不引人注目地微微摇一下头,你要是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不过下一刻,他的被另一个人吸引到了,王启斌……老王一向做事挺稳重的,今天怎么会跟着这个年轻人来? 慢着,这个陈太忠,好像是要上挂的?孙处长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上挂……综合干部处……省里领导安排的任务,这三者会有什么样的关联? 隐约间,他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于是又微微一摇头,心说我这是瞎cāo的什么心,反正人家只是让我传个话……这么诡异的事情,我也不可能不跟邓老板汇报。 不过,孙处长做事也是有章法的,他不会专门为此去找邓部长,而是在第三天上午借汇报工作之际,顺口提一句,“青干班居然有人想要请假,现在的年轻干部,确实有必要加强组织观念的培养。” “嗯?”邓健东侧头看他一眼,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 “是地方上的干部,凤凰科委陈太忠,”孙处长面沉似水,眉头微皱,“说是接了省里的任务,还要我代跟您请假……” “哦,他情况特殊,确实有重要任务,省里领导跟我打招呼了,”邓健东微微点头,沉吟一下又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是周三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孙处长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心说得,人家还真是把招呼打到了,老板也认账。 “周三……前天吗?”邓健东想一想之后,嘴角扯动一下,似笑非笑地哼一声,“也算态度端正,好了,他过几天就会回来,你控制一下言论,不要让一些不负责任的传言流传,小陈也是服从组织决定,本来他不用跟你请假的。” 坏了,前面的话,我说得有点冒了,孙处长见邓部长如此着紧陈太忠,回护得也极有力度,心里登时就是微微的一沉,万一老板把这话回传给陈太忠,我这难免就会有点麻烦……谁知道这俩是什么关系呢? 于是他心一横,索xìng提出个建议来,“控制传言的最好办法,就是组织上公开态度,我考虑……能不能让陈太忠做青干班的班长?这样一来,传言就会不攻自破。” 你这也是……真敢建议啊,邓健东看他一眼,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这干部培训班跟一般学校一样,通常也要选个班长出来,要是像那种半年以上时间的,还会有生活委员、文艺委员什么的,这班长多半是同学选举,也有指派却是不多。 这班长未必是班里级别最高或者权力最大的主儿,别的干部也未必就尿你那一壶,组织个活动别人都不一定愿意买账,其实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但是这个虚名也有好处,将来档案里写上“曾任XX届XX级干部培训X班班长”,这也是在干部考核中能加分的,能在全是干部的班里任班长,那起码是协调和沟通能力强吧? 尤其是,这班长通常是选出来的——咱党的干部不就是讲个mízhǔ吗?不mízhǔ那是对阶级敌人,或者还有对……咳咳,自绝于人民的少数份子吧……其实,讲这个mízhǔ还真是有点无奈,一个培训班里,十几到五六十号干部不等,谁就敢说被指定的班长一定就是背景最大的,有那些白龙鱼服的主儿,万一对这个指定不满意了,岂不是也要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来? 所以,班里同学能自发选举的话,那是最好的。 可是,正是因为多是学员自己选举,由此产生的班长,他就不仅仅是班长了——此人还代表了班里一部分同学的支持,在实用主义极强的国内官场上,这个因素未必会起多大作用,但是毕竟是“一起同过窗”不是? 总而言之,能在干部培训班里混个班长,那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多少人拉帮结派,打破头抢这个班长,某省的省委党校还出现过两万块钱买一只手,公开买班长的举手权的行情,这一点,孙处长知道,邓部长更知道。 所以,邓健东知道,小孙提这个建议,是有点弥补前愆的意,不过你这个建议提得也有点夸张了,以他省委党校校长的地位,自然不怕指派班长,然而他考虑的是,“一开学就请假的学员,做班长……不太合适,不能很好地起到沟通作用。” “那么,副班长能不能考虑一下?”孙处长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的领导,他也知道自己的建议有点离谱,但是他提这个建议本身的用意,就是想表示他对某人没有成见——我真不知道他是邓老板您的人,我这是不知者不罪。 邓部长是反对了,但是没有呵责,这就是说他现在的立场,是选择对了,一个月的培训班,不用搞这样那样的委员,太花哨,但是通常来说是要有个副班长的——这也体现了mízhǔ。 “副班长……”邓健东沉吟一下,小陈在蒋世方打电话之前,就跑过来请假,这态度真的端正,而且引进人才的意义,蒋省长也强调了,还说下午要接见某个德国人,可见省zhèngfǔ对这次行动的期望值很高。 2266赶场邓部长不是笨人,笨人坐不到这个位置,陈太忠既然撺掇了蒙艺来打听,那就断然不会再找蒋世方来恶心自己,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判断题——是的,小陈必然是被蒋世方逼得别无选择了,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然而,理解并不能代表毫无芥蒂,而且他也怀疑这个年轻的正处待遇,会不会在各方大佬的关照之下,生出目无领导的野心来——人的毛病总是一点一点地被惯出来的,年轻人往往更容易在得志之后,产生出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下意识的行为。 所以陈太忠及时地跑了一趟省委组织部,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补救措施,邓健东明白,小家伙肯定是想面见自己,没见着又没胆子再让蒙艺给自己打电话,就跑到青年干部处去补救,这些反应都没问题——嗯,不敢再劳动蒙艺,这也是证明此人比较小心,并没有忘乎所以。 “他一个人去找你的吗?”邓健东沉吟一下,继续发问。 “嗯……是王启斌处长陪着的,”孙处长一听更明白了,王处长陪着果然是有说法的,只是很遗憾,他搞不清楚这说法到底是什么,也不敢多问。 “哦,那他的事儿你安排一下去吧,”邓健东点点头,不再发表意见,而是转头看一眼自己的秘书,有些东西他还是要查证的,“汇总一下这两天找我的人,整理出来拿给我……” 陈太忠出发是很快的,没办法,一省之长若是盯上一个人,查他的出入境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于是他在第二天就飞往了bějīng,跟凯瑟琳一道,劝住了正打算离开的霍夫曼,找个德语翻译又找到凤凰驻京办,要驻京办张主任全程陪同此人,将此人送往天南。 “蒋省长会亲自接见?”张主任听得上下嘴皮乱抖,一个劲儿地点头,“没问题没问题,这都交给我了……对了陈主任,我能去拜望一下老市长吗?” 他是段卫华的人,段市长走了之后,田立平沿用了他,支持的力度比以前稍逊,却也没少了多少,不过张主任心里有数,对老市长他该保持一定距离了——这不是疏远段卫华,而是对新市长他要表示出该有的尊重。 这次护送德国人去天南,虽然是跟轴承厂谈,可这天南轴承厂也是在素波,所以他请示一下这个比自己年纪小了两轮多的副处,也是婉转地问一问,这事儿我该不该跟老市长说一声? “先去天南轴承厂吧,”陈太忠笑一笑,心说这事儿已经闹腾得够复杂了,段卫华再插一脚,章尧东怕是要把牙都咬碎了——你领着凤凰的工资,每年一百万美元的拨款,你小子给蒙艺送人才,给段卫华送人才,偏偏不给凤凰招人才? “哦,好的,我也是好久不见老市长了,有点惦记他,”张主任笑一笑,婉转地解释一下,反正陈主任也跟段市长关系好,“您这次去欧洲,巧云那丫头……还得指望您照顾。” “什么您不您的,我可不敢当,”陈太忠笑着摆一摆手,转身一溜烟地走了,“我还有事,赶场呢……看这事儿闹得吧。” 这事儿闹得还真的复杂,他从驻京办出来之后,就给蒙艺拨个电话,原本他想着是那帕里接电话的话,他就一股脑地将霍夫曼的事儿交待了,就完了,也省得蒙艺嘀咕。 不成想这电话偏偏是张沛接的,转手就递给了蒙书记,陈太忠这份郁闷也就别提了,却是还得张嘴解释,“那啥,蒙书记,机床厂要的那个德国人,我想弄到天南轴承厂去。” “嗯?”蒙艺略带一点吃惊地嗯一声,随即又嗯一声,这次却是肯定的语气了,“行,一个的话没问题,对了……据说这批人素质不错,你要是还有,给我弄过来。” “蒋世方都拎着我开骂了,”陈太忠实在憋不住了,说不得抱怨一声,“说我拿着天南的工资,吃里扒外,再联系到什么人,我也不能给您了。” “哈,”蒙艺听得禁不住笑一声,他虽然很待见小陈,但是听说这桀骜不驯的家伙吃瘪,想一想那家伙可能的尴尬样子,也禁不住心怀大慰。 不过紧接着,他就清一清嗓子,小陈是帮自己才遇到这种局面的,作为一个省委书记,他不能太过轻浮,于是就出声安慰,“你是凤凰的市管干部,cāo心到省里这算什么事儿,组织原则还要不要了?蒋世方要找也该找田立平或者章尧东,关你什么事儿?” 要不说这蒙老板不愧是老板呢?一句话直指问题的核心,越级反应是严重违反组织原则的大错误,陈太忠也是因为最后找出了同样的借口,才顶得蒋世方无话可说。 当然,他话是这么说的,蒋世方还真没办法因为此事找到凤凰去,人家凤凰人自己花钱搞的驻欧办,自己城市用不了的人才,介绍到外地也无所谓——对凤凰人来说,碧空是外地,素波同样是外地。 所以这只是一个借口,陈太忠也很清楚,“嗯,这话您能说,我不能跟蒋省长说,反正他是批评我了,还要我弥补损失,这不是?青干班开课,我都得请假去德国……趁着曼内斯曼还没拆分,赶紧挖几个人回来。” 事实上,他已经顶得蒋省长快吐血了,但是不如此说,怎么能让蒙艺扎扎实实地领自己一个人情?反正蒙老板是不可能跟蒋世方对质去的。 “辛苦你了,”蒙艺这是承情的意,他沉吟一下又发话,“不让你参加开课,啧,看来蒋世方也是认真了……嗯,其实你没必要一直盯着那里,事情交给凯瑟琳就行,拆分之后,没准人才更好挖呢。” “那是,我去一趟,是个态度问题,所以……快去快回吧。”陈太忠听得暗暗感慨,老蒙明明不接触凯瑟琳,却是对她了如指掌,看来就算是一省大员,也不能随心所yù地行事啊。 “有冶炼方面的人才,你还是给我弄过来,差一点的也行,”蒙艺如此回答,蒋世方想的是招揽外国工程师博业绩,蒙书记也想如此,这批人已经小小地轰动了一下了。 而且小陈弄过来的人,大家确实评价高,这个该争还是要争的,而且他还要宽慰一下小陈受伤的心灵,“反正天南就没大钢厂……你要是在jīng神文明办呆得不开心,跟我说一声,我把你弄到zhōngyāng去,省委党校怎么了?切,去zhōngyāng党校培训去!” “那我先谢谢您了,”陈太忠笑着回答,挂了电话之后,微微地叹口气:怎么蒙老板就走了呢?他现在要是在天南,哥们儿我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过下一刻,他就抛开了这份不切实际的念头——就算蒙老板在,也不会任由他随心所yù地折腾,这是到了外省了,有些话倒是能肆无忌惮地沟通了。 算了,不想了,不靠你们,哥们儿不是照样活得随心所yù?下一刻,他如此安慰自己,不过这个德国,还是要快去快回。 就在蒋省长接见霍夫曼的时候,陈太忠跟凯瑟琳和伊丽莎白一道踏上了飞往德国的飞机,在霍夫曼将自己亲身遭遇传回德国的时候,来自中国的三人正好抵达杜塞尔多夫。 这时间紧赶紧的,来了这里之后,三个人又见了几个已经回来的德国人——这些人的意向基本上就定下来了,还有直接草签了聘用合同的呢。 榜样的力量,无疑是巨大的,尤其是中国这两年发展得确实挺快,回来的人也都认可这一点,听说陈太忠还要再招人,大家纷纷表示,自己可以将在中国的所见所闻如实地讲给自己的同事——严谨,是rì耳曼民族从小就培养出的品质。 猎头公司也表示,有这么一批榜样的话,接下来的工作会好做许多,当然,问题也会有一些,那就是,“去中国的人会大大增加,但是,这或者只是他们的备选目标之一。” 他们前期接触的这些人,基本上是铁铁地要被裁撤,或者铁下心不想再呆下去的,所以这些人敢于走向中国,但是接下来的人真的就不好说了。 “这个就要靠你们专业的判断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陈太忠微笑着回答,他可不想弄回一帮人考察,到最后化为一场闹剧,“能力差那么一点无所谓,但是要忠诚于自己的工作,我认为这一点很重要。” “交给我吧,”凯瑟琳眉飞sè舞地插嘴,“大不了让猎头公司先跟他们签了委托合同,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欧洲的猎头公司不仅仅是中介,他们还负责接受全权委托,当然,他们主动寻找的目标多半都是价值极高的,所以,不是这些目标给猎头公司钱,而是猎头给这些人签字费。 如此一来,目标想要在期限内爽约,要支付违约金——当然,这个违约金通常不会很高,可毕竟是一个制约。 “这么一来,这些可就都是你的资源了,也方便卖人情,”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凯瑟琳,心里暗暗地感慨,蒙艺都能将你放在嘴边了,你在中国的根,是越来越扎实了啊。 “我对你的诚意,你难道体会不到吗?”凯瑟琳咯咯地笑了起来,还不忘伸出舌尖舔一舔鲜艳的红唇,不经意间的无限风情,只看得一边猎头公司的人眼睛都有点直…… 2267初入学2268冤家(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267章初入学饶是陈太忠紧赶慢赶,等他回到素波也是六月六号下午,青干班开课两天了,不过,这次德国之行还算顺利,有前一批人做榜样,接下来再搞一些人回来,问题真的不大。 只是,想到凯瑟琳在中国的根儿扎得越来越深,他心里多少是有点茫然,也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担忧的好——她控制得住自己的贪yù吗? 要是换个别人,他肯定不会这么纠结,尼克也好是埃布尔也罢,虽说也是外国朋友,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他绝对会不吝惜地断然出手,想要通过哥们儿,做个算计中国国家利益的买办?重投一次胎再来吧。 但是对凯瑟琳,他下不了这个手,尽管这女孩是个白种人,可终究是他的女人,家世虽好身世却是堪怜,当然,更重要的是他采摘了人家的红丸,陈某人可是有一点处女情结来的。 所以,这份纠结有点影响他的心情,但是就在他抵达素波后不久,另一个消息将他从纠结中拽了出来——他被指派为本期青年干部培训班的副班长。 这都是什么事儿嘛,陈太忠对副班长这个不太感冒,在他的印象当中,“副班长”这个词儿,一般是用来形容垫底儿的人和团体的。 尤其让他郁结的是,自从进入官场之后,他就跟这个“副”字结下了不解之缘,从副村长(村长助理)开始,一往上全部是副职,还全是副主任,好不容易有个正职的主任,却是“驻欧办”这种古怪到不能再古怪的单位。 甚至,在即将挂职锻炼的省jīng神文明办,他依旧是拟任副主任,所以在听孙处长说,他现在又是副班长了的时候,他心里真的没啥感激之情——事实上,他都不知道在青干班做个小官能有什么意义。 孙处长肯定也不会跟他解释太多——公道自在人心,领着他办了入学手续之后,又将他送到宿舍,叮嘱两句之后离开,“半封闭管理,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了……” 不过还好,陈某人也不是第一次进培训班,对这样的要求也明白,扫视一眼四周,得出一个结论来,省委党校的学员宿舍,比市委党校的要强,起码不是上下铺。 一间宿舍四张床,门边一溜排下来四个竖柜,门口上方距离天花板半米处,还有一个探出的六七十厘米宽的横檐,很显然那是放行李箱等不常用的杂物的。 每张床边都有一个床头柜,靠墙一侧有一溜挂衣服用的挂钩,四张床中间却是四张拼起来的写字台,四个小凳,看起来真的是很简朴的学校那种感觉。 陈太忠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床铺——门口这张就是了,要说原因那很简单,就这张床的床头柜上没东西,而且挂钩上也没衣物什么的。 “可算回来了,”陈太忠将行李包往床底下一推,懒洋洋地往床上一躺,信手拉开床头柜上的抽屉,却不小心发现,里面还有点东西——一张折了两折的A4纸。 打开一看,却是有点意,合着是00届第一期青年干部培训一班的名单,估计是人手一份,上面有名字、职务和年龄,像联系方式什么的,却没有印上去,联系方式一栏全是空白——当然,谁要能弄到别人的电话,自己往上填也就方便了。 这不会是学校搞的!陈太忠第一个印象就是如此,他有这个认识非是无因,不过要细解释的话,一章都不够——总之,学校不会做这种事,因为不合情理。 水利厅的、公局的、经贸委的、体改委的、粮食厅的、省教委的、高管局的……还有成套局的,陈太忠细细地数了一数,自己这个班居然有三十二个人。 当然,作为曾经的天南省十佳青年,对于很多3字打头的年龄的青年干部,他很是能理解,青年嘛,四十五岁不到的,都可以是青年。 这个培训班是以处级干部为主的,其中副处占了百分之八十以上,正处有五个,好玩的是还有两个正科——这估计培训完,差不多就是该提副处了。 对一般人来说,熬到副处这个级别,三十出头实在太正常了,不过能来青干班培训的主儿里,大能也不少,陈太忠粗粗扫一眼,班里也十好几个二十多岁的。 不过,这一溜年龄看下来,最年轻的自然是数他了,22岁的副处,看到这里,他有点压抑不住的得意,才待再细看一看,听得门口有响动,紧接着,三个人渐次走了进来。 一看到门口的床上有人了,这三位齐齐地就是一愣,不过都是处级干部了,这点城府还是有的,最前面那位黑脸壮汉疑惑地发问,“你是……陈太忠?” “嗯,”陈太忠听见这厮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心里就有点不爽,你小子了不得就是个正处,敢这么跟我说话? 不过想一想,这毕竟是省委党校,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呢?他是来培训的,不是来惹人的,于是也没有计较,只是懒洋洋地欠起身子打个招呼,“是我……下课了啊?” “哈,真是陈主任,”后面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惊呼一声,笑吟吟地走了上来,“认识一下,我是水利厅水资源处的副处长罗汉。” 省直机关里,陈太忠名号叫得响的,无非就是三个厅局:科技厅、交通厅和水利厅,那俩厅就不说了,这水利厅跟陈太忠打交道的时候并不是很多,但是罗处长也是入股了建福公司的中层干部之一,分红利的时候略略一打听,哪里会不知道此人? 后面一个人也跟着进来了,是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他淡淡地看陈太忠一眼,微微点一下头,也不说话,看上去很冷漠的样子。 反正这三个舍友,就是三个不同的类型,那黑脸壮汉是省建委人事处的副处长何振魁,而那瘦高的年轻人,却是张州市南邓区的副区长葛天生。 何振魁一开始就跟陈太忠打招呼,说明此人是比较开朗的,至于说指名道姓,这真的很正常,大家是同学,难道不称姓名称职务? 反倒是罗汉开口就称职务,显得就有点势利了,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势利,不多,陈太忠对两人的态度有误会,大抵还是因为他没意识到市委党校和省委党校的差别。 在凤凰市市委党校培训的时候,同学们相互称呼就是按职务来的,正是因为如此,陈某人才会结怨于李勇生——李主任知道这家伙明白自己的身份,却是在照相的时候不让位置,这让他怀恨在心。 其实,这是下面一些地市相互吹捧的风气所致,似乎不称呼职务就显示不出大家是干部一般,反正地级市就那么大,同学们相互彰显身份也没太多忌惮。 可来了省里就不一样了,省委党校这是藏龙卧虎的地方,最好的选择就是夹着尾巴做人,大家在相互不熟悉的时候,最合适的称呼就是叫对方姓名——如果你拿不准对方的态度,在名字后加个同学,那就是齐活了。 这些说法,陈太忠都是后来才知道的,现在,就是罗汉兴奋地坐在他床头,“你才来,对咱们班的情况还不熟悉,晚上一起坐一坐,我跟你说道说道。” 大家不是吃食堂的吗,怎么坐啊?陈太忠心里存疑,嘴上却是笑嘻嘻点点头,顺便又请教了两个舍友的姓名,何振魁回答得挺痛快,那葛天生回答得淡淡的,摆明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不过,一听到这个名字,陈太忠心里也有一点微微的惊讶,他才看了同学录,对此人的印象挺深,因为……这家伙今年才27岁。 27岁的副处,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而且难得的是,这家伙不是哪个机关的副职,而是副区长,实权派的人物,有基层工作经验的,现在又来青干班培训,显然也有一飞冲天的势头。 要说他比陈太忠,还是要差一点,22岁就即将正处了,但是人家在zhèngfǔ里做地方官,自然也有人家的优势,这是不可否认的,所以难怪此人要冷漠一点了。 “你俩去哪儿坐?算上我一个,”黑壮的何振魁笑嘻嘻地发话了,倒是一点不见外,“老罗你这老财请,一定得吃疼你。” “我哪儿是老财啊,我就是个副职,”罗汉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财权我们老大独揽,哪里像你们建委,吐口唾沫,那都一半是油一半是水……这叫个有油水。” “嘿,说啥呢?”何振魁不满意地瞪他一眼,罗处长这话说得其实不假,建委是公认的有油水的部门,比水利厅强出不止一点半点,但是处室不同,这也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的,“我们人事处就管一管内部的档案,你那水资源管理,直接面对社会呢。” “你管的是建委的档案,不是我们水利厅的档案,”罗汉哪里肯吃他这一套,于是笑着摇摇头,“不能比,真的不能比。” “那我请,行了吧?”何振魁翻一翻白眼,他其实也看不上罗汉,都是半斤八两的干部,建委不管从前途上讲,还是从钱途上讲,都要比水利厅强出很多,不过罗汉对陈太忠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这让他生出一点好奇,就要掺乎一下。 对陈太忠,他知道得并不是很多,但是就算知道得再不多,一个22岁的副处,又是青干班开学时就敢不在的主儿,居然还被指定为副班长——这样的人物,简单得了吗? 而一直不卑不亢的罗处长,见了陈太忠居然是这副做派,何处长就知道,老罗必然知道陈主任一些事情,心说这个机会我不能错过了,既然有缘做了同学,就要把交情打得扎实一点。 不过,何振魁会做人,一边说,他一边就看一眼在旁边收拾衣服的葛天生,“小葛,一起去吧,咱们宿舍四个人,总算是全了。”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葛天生不动声sè地回答一句,也不解释原因,那是一种发自于内心的冷傲和矜持。 “我听说咱们这是半封闭的管理,”陈太忠终于憋不住,皱着眉头发问了,“吃住都要在学校,每天晚上还要查考勤?” “嗐,小葛帮着掩饰一下,就都有了,”何振魁大大咧咧地发话了,“对了小陈,去食堂的时候少打一点饭,浪费粮食被人发现,那就不好了。” 不得不说,党校里有些制度确实是很严格的,不管你副处还是正处,在食堂里打了饭就得吃完,哪怕是做样子也是必须的,你在地方的酒宴上,倒掉十来八碗燕窝翅羹啥的没人管你,但是在这里不行——这是个态度问题,勤俭节约从我做起,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小陈也是你叫得的?陈太忠真的有点服气这家伙自来熟的能力了,不过他都是副班长了,这点涵养也还是有的,说不得微笑着看葛天生一眼,“葛区长真的不去了?” “真不去了,”葛区长很坚定地摇摇头,在说话的时候,他甚至不看这三位一眼,“刚刚借到一本小桥老树写的《侯卫东官场笔记》,打算看一看,这是中宣部指定的读物。” 三人走出宿舍后,罗汉最先哼一声,“这葛天生也有点太不合群了吧?”他倒不是对葛区长有多大意见,但是眼下这是个不错的话题,而且,也能表现出他的态度来不是? “听说他跟林海cháo关系不错,”何振魁笑着发话了,这家伙xìng子比较直,倒是什么也敢说,反正大家不是一个地方的,“有天南第一首富支持,傲气一点很正常。” “第一首富?”陈太忠看他一眼,笑着摇摇头,“老何你这措辞……重叠了。” 说笑着,三人就走进了食堂,这一期的青干班有三个班,总共有九十多人,一屋子的处级干部端着饭碗吃饭,却是没什么喧嚣的声音,整个大厅都是低声的咀嚼声,偶有交谈也是声音极低,满屋子三十岁左右的人,却是带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2268章冤家陈太忠得了何振魁的提示,也就没有多打饭菜,三人找一张桌子坐下,稀里哗啦五分钟就解决了碗里的那点东西,站起身来。 有不少人打了跟他们同样的念头,他们走出食堂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往外走了,正在这个时候,葛天生悠悠走进来,大家相互点点头,却是连个开口的兴趣都没有。 何振魁和罗汉也不过比陈太忠早来两天,多参加了一个入学仪式而已,所以说是出来喝酒,却也没找到太远的地方,就是在锦园大酒店,离党校约莫两站地的地方。 进了锦园找个包间坐下,随便点几个菜意一下之后,何振魁笑着问罗汉,“你这家伙,和太忠早就认识,也不知道跟大家说一说。” 何处长这还真是一副自来熟的脾气,连太忠都叫上了,不过罗处长可不敢就这么称呼,说不得笑着摇摇头,“我认识陈主任,但是他不认识我……而且我敢保证,咱们班里认识陈主任的,绝对不止我一个,别人都不说,我为什么说?” “可是咱们一个宿舍的……算了,看在小葛眼里,咱们又都是不稳重了,”何振魁笑着点点头,不忘微微地提一下某人,“葛天生年纪轻轻,做事可是沉稳。” “他真的跟林海cháo很熟?”陈太忠琢磨的是一个信息,要说他对林家真没什么好感,而且葛天生给他的感觉也不是很好——虽然他也承认,人家那么冷傲或者是谨慎的表现,并没有太大的不妥。 “他以前在娄城县来的,那里可是林海cháo发家的大本营,”何振魁笑着说话,这答案含含糊糊,也没确定什么,可他说出来的话,偏偏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怎么,太忠你也有兴趣认识一下天南首富?” “我估计他不会愿意见到我,”陈太忠听得就笑,很有点意味深长的意,何处长和罗处长听得禁不住交换个眼神——合着林海cháo吃过这家伙的瘪? 毫无疑问,两个青年副处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但是天南首富也是他们需要仰视的主儿,用前文的话说就是:天南副省以上的干部都是两位数呢,可首富只有一个。 “你收拾过他?”还是何振魁,不见外地发问了,不过这种不见外只是一种感觉,只从此人说话的技巧上来看,就知道不简单。 “呵呵,”陈太忠又笑一笑,他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想一想这都是省级机关的同学,将来自己在省里发展,也不能太特立独行了,沉吟一下方始发话,“他儿子跑到我的地盘上撒野,就小小地教训了他一下。” “然后呢?”罗汉听得也有点心惊,禁不住出声发问,他明白陈主任那个沉吟是什么意,于是看何振魁一眼,“老何你这大嘴巴,不许把今天的话外传啊。” 我靠,你真当我嘴巴很大吗?何振魁差点没被这点评气得背过气去,只能悻悻地翻个白眼,“罗处的指示,我肯定要记住了……不过,以后你不许说我大嘴巴。” 我知道你没那么简单!罗汉微微一笑,却也不说什么,他的目的就是交好陈太忠,自打知道自己跟陈主任一个宿舍,又想起建福公司似乎跟此人有关,他难得地找人打听了一下。 打听的消息还真的令他震惊,别的不说,只说张厅长、王浩波和韩忠都是陈主任的好友,这就值得他大力巴结了,罗处长是混厅里的,自然最是着意厅里领导,就像葛天生混张州的,根本就不需要买陈太忠面子一样,是的,他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人在官场上求上进,关系很重要,能力也很重要,但是他年纪轻轻就混到副处,自是明白,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两者,最重要的是运气! 眼下这个大好的机会,就是上天在眷顾他,他当然要死死地抓住! “然后……呵呵,”陈太忠又笑一笑,“把一个家伙送进监狱了,不过说实话,要不是林海cháo亲自来找我,我还没打算放过他儿子呢。” “咝,”这两位听得齐齐地倒抽一口凉气,何振魁脸上那大大咧咧的表情终于不见了去向,取而代之是一种凝重,不过紧接着,他又微微一笑,“上门欺负人,这是有点过了,该收拾他一下。” 事实上,他都不能确定林海cháo是不是上门欺负人了,然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话是陈太忠说的,他已经决定交好此人了,自然要如此表态。 “嗯,”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想到自己有点锋芒毕露,就决定适当地藏一下拙,于是微微地一笑,“要不是在凤凰,想跟人家天南首富作对,那还真不容易。” “在素波你也很厉害啊,”何振魁已经控制好了情绪,又恢复了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一开学就请假,还被指定了副班长呢。” “那是被人抓壮丁了,”陈太忠苦笑一声,他可不知道这副班长有什么名堂,于是讶然地发问,“副班长……这是怎么回事,很厉害吗?” “那当然了,”何振魁讶然地看他一眼,心说你连这个都不懂?不过,想一想此人年纪轻轻就蹿到了副处,有些官场知识积淀得不够,也是正常的,于是就简单地点拨了两句。 还有这么个说法?陈太忠真是有点好奇,何处长点拨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在座的就没个糊涂的,自是听清楚了里面的味道,于是他出声发问,“咱们班现在班长是谁?” 班长是省地税局规费管理处副处长唐东民,这家伙也是个极为擅长交际的主儿,班里又有他几个往rì就认识的干部,他提前要这几个人帮着活动,大家提名了几个人之后,数他票数高,就当选了。 不过,罗汉对此人的评价不高,觉得这家伙有点过于活跃,领导yù望也强了一点,都是青年干部,谁比谁差多少?“刚定下他当班长,就张罗着搞同学录……这东西结业的时候,学校应该要给的。” 他并不习惯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尤其是大家才刚认识,但是陈太忠既是他的贵人,又是副班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将立场阐明:我不尿那个班长。 陈主任听得出他的语意,于是笑着点点头,很矜持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呵呵,上进之心,人皆有之嘛。” “他当选,总好过我们建委的赵华,”得,何处长也表态了,而且是自曝其短,“那家伙欺软怕硬,很势利的主儿,我一直就见不惯他。” 嗯?陈太忠这倒听得稀奇了,咱俩不是很熟吧?你就把你们自家的那点事儿说出来了,而且倾向xìng这么明显? “怪不得你一直不举赵华的手呢,”罗汉听得笑一声,大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我就知道你要在陈主任面前编排赵华。 这道理陈主任暂时没想到,罗处长却是想到了,老何这是发现陈太忠太牛了,就预先说一说赵处长的坏话——大家一个宿舍的,你说了赵华不好,陈主任跟其打交道的时候,多少就要斟酌一下。 至于说赵华跟何振魁到底有多深的矛盾,那不好说,但是毫无疑问,独霸住这么牛的主儿,对何振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赵华跟他同属省建委,两人要上进,争的就是同一资源——同行是冤家,何处长不说任何人的坏话,也会说赵华的坏话。 这个奥妙,陈太忠在晚些时候也想到了,当然,他会有点压抑不住的得意,哥们儿这是香饽饽,大家都想讨好我呢。 但是同时,他也不得不暗暗地感叹:这官场上的竞争,真的是没有任何人情可言,很**很残酷,老何甚至不惜在我这个新朋友面前做得如此过分! 何振魁这话起到作用了吗?当然起到了,陈某人一向就是胳膊肘向里拐的,大家既然能到一个宿舍,那就是有缘分——哥们儿总不能相信没缘分的人多过相信有缘的吧? 但是,可以想像的是,他对赵华的态度也不会太恶劣了,前提是如果对方够识趣。 “陈主任你这是被谁抓了壮丁?”最后,罗汉还是问出了几乎全班同学都想知道的问题,不过陈主任微微一笑,接着又皱着眉头叹口气,“唉,反正都是倒霉事了,不提也罢。” 三人今天聊得很愉快,直到九点半了,罗处长才出声提醒,省委党校十点关门,那啥……咱们回去不? 当然要回去了,这青干班才开两天的课,水深水浅还都不知道呢,等别人探了,看看情况严重不,再做决定也不迟。 等三人走进党校大门的时候,发现还有别人也是从出租车上下来,匆匆走进学校,看来大家卡点儿卡得都挺准的。 走进宿舍,葛天生正靠在床头捧着书看,见他们醉醺醺地回来,又低下了头,嘴里漫不经心地说一句,“唐东民来过,想要在咱们班组织个篮球队,学习的空余可以锻炼一下身体。” 2269-2270熟人太多(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69章熟人太多(上)陈太忠所在的这个宿舍,还真是有点意,四个干部分别是两个机关的两个地市的,都是副处不说,连xìng格都是四种,谨慎的、冷傲的、装傻交际的,还有陈主任这个行事中规中矩,却又最不规矩的。 只这一个宿舍,基本上就涵盖了青干班大部分类型的学员,真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对于唐班长要组织篮球队的说法,陈太忠根本不搭腔,罗汉自然是唯他的马首是瞻,倒是何振魁醉醺醺地回答一句,“我这肩周炎才控制住,不能玩这个。” 第二天早上,陈太忠起得挺早,心说你们会锻炼身体,以表现出自己的朝气蓬勃,我也会啊,于是他就换上一身运动衣,正好罗汉也醒了,见他这装扮就是一愣,“要去打篮球?” “出去跑两圈,”陈太忠简单地回答他一句,不成想罗处长蹭地就坐了起来,“等我一下,咱俩一块儿去。” 两人走到cāo场的时候,大概就是六点二十多的模样,天已经亮了,不过还是yīn沉沉的,才下过小雨的地面湿漉漉的,cāo场上有四五十个老头老太太在晨练。 省委党校很多设施比较老旧,但cāo场还是不错的,中间是草坪,四周的跑道是矿渣垫成的,不但平整瓷实,渗透能力也极强,要是晴天也不怕扬尘。 绕着cāo场跑步的也有几个人,还有人倒着走的,不过年轻人就是他俩,现在年轻的干部,大部分的心都用在钻营和酒场上了,注重身体锻炼的还真的不多。 又过几分钟,何振魁也来了,却是很夸张地穿着背心和秋裤,跟着他俩一起跑圈,不过早锻炼的人穿什么的都有,这倒也不算太稀奇。 又跑两圈之后,何处长哼一声,一指离cāo场不远的篮球场,大嘴巴又开始发威了,“这葛天生脑子里进水了?不参加宿舍的集体活动也就算了,去跟唐东民打篮球?” āo场的隔壁就是篮球场,大家一眼就可以看得到的,葛天生穿了运动短裤和运动背心,在跟一帮人打篮球。 事实上,何振魁看得到,那两位也看得到,他这话说得有点冒失,不是处级干部的气度,但若是用来表明立场的话,那就正常了。 “哦,唐东民是哪个?”陈太忠没兴趣对葛天生的选择做评价,但是他还是很有兴趣了解一下本班班长的,不过,问这话的时候,他目不斜视只盯着跑道了。 “两个穿红运动背心的,壮的那个就是唐东民,”罗汉也是在目不斜视地跑步,却是张嘴就点出了某人的身份,陈太忠听得禁不住暗暗咋舌,这些人的眼睛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一圈跑过来,陈太忠才瞟一眼那唐东民,发现此人身材不过一米七左右,长得壮实无比,忍不住就生出点疑惑来,这种个子也要打篮球? 就在这个时候,高瘦的葛天生带球杀到,一个娴熟的三步上篮,长长的胳膊一伸,就将球送了出去,那橘黄的皮球在篮筐上滚得几滚之后,终于掉进了篮筐内,唐东民笑着拍手,“好球!” 年轻的副区长淡淡地一笑,并没有说什么,陈太忠看得心里冷冷一哼,合着你到篮球场,是寻找别人的认可来了? 不过他心里再怎么腹诽,只从葛区长打篮球的身手上来说,人家去篮球场是正常的,个头有优势技术又娴熟,来了人才济济的青干班,不卖弄长处,难道卖弄短处不成? 他心里正别扭呢,一旁走过一个人来,却是一身正式装扮,看起来不像是早锻炼的主儿,“哈,陈主任什么时候来的?” “宋处长你好,”陈太忠冲他笑着点点头,脚下却是不停步地跑开了,“等我跑完这两圈了,咱们再聊。” 跟他打招呼的这位,是省科委——现在叫省科技厅了,省科技厅的计划发展处的副处长,陈主任去省科技厅的次数实在是不少,副处以上的干部也认识了许多,更别说这计划发展处在厅里也是比较强势的部门。 他这话说得气,宋处长却是不跟他见外,见到他身边有两个人陪着跑步,也跟着掺乎了进来,浑然不管自己是穿了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一边跑一边笑着发问,“陈主任你在哪个班?” 合着他是二班的学员,由于初来乍到,要夹着尾巴做人,他连自己班里的同学都不是很熟,哪里还顾及得到别的班?也就是今天起得早了点,来cāo场转悠两圈,却愕然发现,陈太忠居然也在这里。 “我在一班,这俩是我的室友,”陈太忠笑着回答他,心里却是在嘀咕,我说嘛,同学录上怎么不见你,敢情你就不在一班。 又跑两圈之后,罗汉有点喘了,何振魁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大家锻炼身体的目的倒是达到了,于是放松脚步,一边走一边轻松地聊着。 宋处长对陈主任的恭维,那是个人就看得出来,何振魁觉得这很正常,毕竟都是科委系统的,罗汉看得却是暗暗感慨:这家伙要是跟陈主任一个宿舍,估计巴结劲儿会更大吧?还好,老天还是有眼的。 走进食堂之后,何振魁低声指出了赵华,昨天晚饭他不指,今天早饭就可以说一说了,交情不一样了嘛。 赵处长也是长得黑壮黑壮的,个头比何处长还要高一点,他身边也跟着俩人,在一起吃饭,其中居然有一个女人,女人长得圆润富态,长发飘飘,身材也不错,遗憾的是相貌一般,很一般。 吃早饭的时候,气氛比昨天吃晚饭的时候要略略活跃一点,不过培训班就是这样,人都是慢慢交往出来的,以后会越来越热络才是真的。 而且,吃完早饭大家就要上课了,不像晚饭过后,大家还要去紧张地赶各种应酬,干部培训班原本就是一个交际的场合,大多人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而因为种种原因无心交际的主儿,自然更不会有在食堂说话的兴趣了。 四人离开食堂之后,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了,宋处长不忘艳羡地说一句,“老罗、老何,真羡慕你俩,能跟太忠一个宿舍……缘分呐!” 罗汉笑一笑不说话,他非常认可这句话;而何振魁却是不得不再一次提高对陈太忠的重视,他知道人家宋处长这话旨在恭维小陈,但是敢当着他俩这么直接说,就是根本不在乎他俩可能产生的反应——也就是说陈某人吃定他俩了,不会带来任何麻烦。 当然,从正面理解的话,人家这就是善意的提醒,何处长果断地哈哈一笑,“老宋你这话说得太对了,咱们能碰见,那也是缘分。” 这三位回宿舍换了衣服之后,来到教室门口,教室所在的是一栋单面楼,一侧是教室一侧是走廊,采光很好,学员们都站在走廊上,很随意地交谈着。 这时候,就看出关系的远近了,三十来个人的班里,分作了七八堆,更有那深沉者孤傲地望着楼外,似乎要做孑然的索者。 可以肯定的是,唐东民和赵华身边就都有几个人,目标比较大,陈太忠三人算是个小团伙,不算特别扎眼的,不过要说最扎眼的,当属两个女人为中心的团体。 这两人一个是三十左右的少妇,身材丰满相貌中等,一个却是二十六七的一个女孩,身高腿长,相貌就算不能说好看,但起码算得上耐看,关键是气质很好,举手投足、顾盼之间,雍容而优雅,却又不失青chūn的活力。 女干部本来就少,她俩周围又围着三四个男人,想不让人注意都难,由于女孩儿个头极高,将近一米七,陈太忠也一眼就注意到了。 不过,女孩儿的相貌倒还在其次,他奇怪的是,全是处级干部的班里,怎么会有这么低俗的事情——围观美女? “那俩可都厉害着呢,”罗汉见他瞟到了那里,低声解释,“低一点是人事厅的毕冉,高的那个是省委组织部的花华。” 花华……陈太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两个正科之一,25岁的正科,很了不得了,尤其是她是省委组织部的,再加上毕冉这人事厅的主儿,不吸引别人才叫个奇怪。 这跟xìng别长相无关,人家这职能就吓人,要是花华是正处……哪怕是副处,就算她长成猪蹄的模样,这个班的班长,怕是也轮不到别人惦记。 组织部……果然出美女,不过这个女人不算太美,比肖睦睦还要略略逊sè一点,但是……肖睦睦没有她腿长……陈太忠正琢磨,这宣教部的美女们,名次排在组织部之后,会不会更惨不忍睹一些,猛地前面挤过来一个人,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陈主任,好久不见。” “呵呵,很久不见,”陈太忠笑眯眯地点头,脑子里却是在疯狂地转动,这家伙我见过……没错,我确实是见过。 不过没办法,他确实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了,那位却是似乎猜到了他的心,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我是交通厅的小杨啊。” 2270章熟人太多(下)“哎呀,是你啊,杨秘……杨处长,”陈太忠想起来了,昨天他看到班里的名单了,其中有公局一个杨副处长,他想一想,却是对此人没印象。 陈主任在交通厅认识的人真的不少,有一次高胜利请他吃饭,由于做出了暗示,下面的干部轮流进来敬酒,然而,必须指出的是,自觉有资格进来敬酒的,都是有点身份的。 所以,他认识的交通厅的干部,一水儿的都是正处以上,也就是办公室里,还认识两个副处级别的副主任,不认识这杨副处长,真的是很正常的。 但是这一见面,再一想这就是交通厅的,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高胜利以前的秘书吗? “我还说公局的杨处,这个名字我看得有点眼熟呢,”陈太忠笑嘻嘻地点点头,“挺不错啊,看来是把你安顿好了。” “好什么啊,我那儿啥情况,您也不是不知道,”杨处长苦笑一声,“叫我小杨就行了,实在不行叫我向阳也行,不敢叫杨处。” 杨向阳这岁数,看起来也是奔三十的主儿了,却是一口一个小杨挺谦虚的,一边的何振魁和罗汉看得继续咋舌,这个陈太忠,手伸得不是一般地长啊。 几句话的工夫,上课铃就响了,大家走进教室,开始上课,有人注意到了前两天没来的某个高大年轻的男人。 除了专门针对女xìng干部的培训班,所有的干部培训班里,女xìng干部都不多,青干班也是如此,一班三十二个学员,却是只有九名女xìng。 花华是班里最年轻也最漂亮的女xìng,而她在组织部工作的xìng质,让其他年轻的男xìng干部有了正大光明接触的借口,然而就在吃中午饭的时候,她很奇怪地发现,班里又多出了一个小团伙。 由于才是开学第三天,她甚至没有认全班里的所有同学,所以她并不知道那个高大年轻的同学是谁,但是她认识那个年轻人旁边省机关事务管理局接待处的高处长,于是讶然地问身边的毕冉,“这是谁啊?” “陈太忠,”毕处长却是认识此人,两人关系很好,她也就能多说一点,“凤凰科委的副主任,蒙书记的人。” 毕冉跟一般的女干部一样,也不算消息灵通的,但是尚彩霞以前在人事厅挂个巡视员,不管她乐意不乐意,总是要多在省委书记夫人的面前转一转,这是个态度问题,甚至,她还去过省委书记家一次,那么,知道陈太忠就很正常了。 “蒙书记都走了,这个人行情还这么好?”花华表示不能理解。 陈太忠也暗自惊讶着呢,才到了食堂打了饭,科技厅的宋处长就很不见外地挤进了一班的三人组里——现在要说四人组了,因为多了一个公局的杨向阳。 食堂的桌子多是长方形的小桌,坐四个人比较合适,要是长条两边再多挤两个人,六个人就有点挤了,结果倒好,他们这桌子瞬间就坐了五个人。 第六个就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高处长,高处长一坐下,就挺不见外,“太忠你好,早就听纯良说过你,没想到有缘做一回同学。” “哦?”陈太忠先是一愣,接着笑着点点头,“原来是许主任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了。” 他原本想着,自己来青干班,肯定是有熟人的,却是没想到好多根本不搭调的主儿凑了过来,可细说渊源,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如此一来,他们这一桌就是相当地扎眼了,青干班里不可能没有小团伙,甚至非常多,但是在食堂里公然挤做一桌的,还真没有,他望着远处冲自己点头微笑的王玉婷,遗憾地耸一耸肩膀,没办法,哥们儿这儿的熟人……真的太多了啊。 当然,午饭依旧是很快吃完了,走出食堂的时候,六个人一道也确实有点扎眼,不过还好,管理局的高处长先回去休息了,毕竟这么多人走在一起,实在不成个体统。 但是他试图敲定一桌饭局,“等周末了,纯良会回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坐一坐?” “尽量吧,”陈太忠苦笑一下,很夸张的那种,“那家伙很忙的,而且……我也是才从国外回来,家里还没安置好。” 何振魁和罗汉交换个眼神,心说这家伙也未免太忙了一点吧?不过,想到大家是同宿舍的,心说咱们的机会肯定比别人多一些,于是就说要回去午休。 这一下,陈太忠身边就只剩下二班的科技厅宋处长,和公局的杨向阳了,三人站在那里聊了两句之后,宋处长被二班另一个主儿叫走,临走的时候,他冲陈太忠歉意地笑一笑。 杨向阳却是实实在在有话要跟陈太忠说,“唉,高厅这一走,啧……真的很想念他啊,早知道就跟他去省zhèngfǔ了。” “你这也不错吧?”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跟聪明人说话很容易,“能来青干班培训,证明老崔也挺看好你的。” “我是冲着选派干部去的,”杨处长倒还真不见外,直接就点出了话题,这个选派是青干班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谁都不说,是个禁忌话题,能直说的那都是自己人,“当年跟高厅跟得太紧了,现在rì子不好过。” “唉,”陈太忠听得也叹口气,心说这领导秘书确实不好干,你要卖人情,那就容易得罪老板,不卖人情又容易被人记恨,“其实怪不得你,是高省长当年在厅里太强势。” “问题是,办事的是我,”杨向阳叹口气,其实他现在也别无选择,跟了高老板,那就只能一条走到黑,所以在陈主任面前,他还得继续维护老板,“这一下走了,也不知道下一步发展方向在哪里。” “高省长现在也挺低调的,没想到还能帮你张罗选派,”陈太忠笑一笑,他非常确定,凭着杨向阳本人的能力,是玩不过培训和选派这两关的,“杨处,你得懂得感恩哪。” “那当然了,”杨向阳听得就笑了,他一直在找一个机会说出这样的话,“老板对我挺关照的,对了,下一步我挂职的地方是青旺,老板让我跟你拜一拜码头。” “青旺……找我拜码头?”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临铝吗?” “去哪儿还没定,到时候由青旺市委分派,”杨向阳微微一笑,“反正就是县区的副职,范如霜能当了青旺半个家,到时候就都要仰仗陈主任你关照了。” 不在青旺的人,不知道临铝的厉害,那里是农业为主收入不高,范如霜在青旺真的可谓是呼风唤雨,不管哪个县区,要是能跟范总搞好关系,临铝随便漏点活儿就盆满钵满了——至不济,跟临铝化点缘,那就能解决相当的财政问题。 范如霜很注意跟地方上保持适当的距离,化缘可以,但是每年都有定数,临铝会支持地方建设,但是你想狮子大张嘴,那做梦去吧。 “……”陈太忠默然,他可没想到杨向阳这要求提得这么直接,心说这事儿倒是不大,不过你跟我说不合适,就算高胜利不打招呼,也得高云风出个头吧?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释然了,人家杨向阳是想拜范如霜的码头,而不是他陈太忠的码头,多了一层关系,高省长怎么合适跟他说? 倒是高云风合适说,但是丫挺的现在正哗啦哗啦地从范如霜介绍的厂子赚钱呢,一年不多也是六七百万的流水,没准是不好意再张这个嘴了。 反正这杨向阳是从交通厅跑到地方上去了,看高胜利维护的架势,估计也不可能再回厅里了,想到这个,陈太忠决定不跟他打听高云风的态度了。 总之,这杨处长下到县区,一个副县长或者副书记是没问题的,此人很年轻,又做惯领导的秘书,眼力价也可以,又有高省长的支持,往上走一走是可以预期的。 于是,陈太忠决定将此人收归己用——这人来历很明白不怕用,起码他是要卖个大大的人情,所以说话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回头给高省长打个电话,没有问题我就帮你引见一下,不过,难听话我说在前面,我这人很要面子的。” 他这话说得太直接了,而且隐隐是领导吩咐手下的那种味道,不过杨向阳还真没生气,他跟高厅长那么些年,见过的领导不知道有多多少了。 虽然做领导秘书的,多半也有点傲气,但是自打崔洪涛投向杜毅,交通厅里的巨变,让杨处长一夜之间就明白了,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是。 倒是陈太忠的强势,是有人家强势的道理,这一点上,他非常地佩服和羡慕陈主任,别的不说,就连高云风这省长公子在此人面前都乖乖的,他这做秘书的又凭什么不服气? 所以听到这话,他不怒反喜,因为陈主任说得很明白了——人家是要面子的,这是什么意?这就是说对自己有预期,会关注自己以后的发展! “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希望,在我权责范围内的事儿,您直说,绝对没问题,”杨处长这回答,也是下属对领导的口气。 2271复杂2272撞到(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71章复杂应承下杨向阳的请求之后,陈太忠才愕然地发现,自己的心态有些变了,不再拘泥于凤凰或者说欧洲什么自己的地盘,而是对全省都有了一定的yù望。 青旺,原本是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除了临铝,最多再算上是张馨的老家,其他的还真就没什么了,他居然有兴趣在那里布子,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为明显的变化。 也就是说,他开始试图尝试放眼全省了,很显然,这是学习之后的选派岗位下意识地影响了他,他开始接受现实了。 这个发现让他有点欣慰,同时又有点纠结,一个小小的凤凰,就把我折腾到忙得要死,布局天南,这个任务还真的艰巨吖~下午课上完,就是四点多钟,唐东民纠集了一帮人去打篮球,陈太忠则是去人工湖那里看风景,他的身边,自然还是何振魁、罗汉和杨向阳。 这是难得的休闲时光,不过几个人的手机一开机,电话就是此起彼伏地响起,其实也消停不了多长时间。 陈太忠接到了王启斌的电话,王处长已经从孙处长那里得知他回来了,而且青年干部处的处长貌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为了避免在学员中引发不必要的猜测,我建议指派陈太忠为青干班副班长,部长同意了。” 这么一来,王启斌自然要给他打个电话,说是邀请他出来小坐,陈太忠犹豫一下方始回答,“同学们都挺热情的,可能一时半会儿抽不出时间来。” “……”王处长沉默一阵,又微微一笑,“要都是自己人的话,那也不用太顾忌,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启斌是个念旧的人,同时也是个有担当的主儿,想当初戴复被放到市工会冷冻的时候,他时不时地前去探望,甚至被郭宁生抓住这个把柄,打算调整他。 其实郭书记这也是个典型的例子,王处长在还是王部长的时候,由于戴复淡出了凤凰官场,他就跟上了郭书记,后来朱秉松失势,朱系的郭宁生行情不看好,但是王部长无怨无悔地追随,也没有什么势利的表现。 倒是郭宁生为了照顾更亲近的人,就要下手调整王某人这贰臣,王启斌甚至被弄进了纪检委,幸亏有陈太忠力保,他才得已翻盘,而且从区委组织部直升省委组织部。 所以对上陈太忠,他是什么账都肯认的——哪怕小陈和小那两个小家伙,硬生生地在私生活上将他拉下马来。 “不用了吧,你在场的话,大家都会不自在的,”陈太忠轻笑一声,婉拒了他,开什么玩笑,一个花华就搞得大家围观了,再来一个综合干部处的处长,哥们儿这是想低调都不可能了,“等周末了好吧?” 他接这个电话的时候,正好何振魁刚挂了电话,听到这厮跟一个叫“王处”的人通话,居然说那人来了大家都不会自在,禁不住又是一阵胡乱想,而且他居然就这么……婉拒了? 能让我们都不自在的主儿,你拒绝了?何处长实在按捺不住心里这份疑惑,看一眼罗汉,却发现罗处长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于是心一横,大大咧咧地发问,“太忠,这是哪个王处啊?” “一个处长,”陈太忠笑一笑,答了一句废话,他已经知道,这何振魁的鲁莽,都是装出来的,心说我可不能配合你的演出,于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他要来大家吃不好饭。” 这就是不叫我再问了,何振魁自然听出了这一点,不过下一刻他又禁不住索一下:能让大家吃不好饭的……莫非是纪检委的处长? “晚上去皇家保龄球馆打球吧?”罗汉开始为大家张罗活动了,“余仁开的球馆,新球道,搞个包间咱们玩。” “余仁……”陈太忠听得又翻一翻眼皮,心说我跟这台湾商人的情人薛薇差点动了手,还打过她的姐姐,说不得清一清嗓子,“咱找个地方喝酒就挺好,不用打球了吧?” “你不会是想去唱歌吧?”何振魁狐疑地看着他,接着微微一笑,“我是老粗,对这些东西还真不在行,不过jǐng察厅信息处张清平是地头蛇,跟我关系很好,那是三班的,让他安排?” 他这话,明显就带了一点引见人的意,这是人之常情,识得了陈太忠这种牛人之后,谁也愿意跟朋友介绍一下——当然,赵华是反例。 “三班的啊,”陈太忠沉吟一下,他当然省得对方这话的意,不过在省委党校,何必折腾得那么狠呢?“外班的就算了吧,其实我就不喜欢那些娱乐场所。” “既然大家都想出去玩,还是喝酒吧,”他沉吟一下,目光扫过杨向阳的时候,想到自己还没给高胜利打电话,就决定改变一下探听消息的途径,“这样……杨处联系一下云风,叫他请,大家都去。” “好嘞,没问题,”杨处长当然知道这话的含义,说不得站起身打电话去了,何振魁和罗汉对视一眼,却是因为总碰钉子,连打听这“云风”是何许人的兴趣都没有了。 ——云风肯定不是个简单人物,但是陈主任不是那种嘴上没把门的主儿,该知道的大家迟早要知道,不该知道的……你问人家也不会说。 不多时,杨向阳打了电话回来,说是高云风答应了,陈太忠知道就是这个结果,云风这家伙虚荣心太强了,总喜欢彰显自家的优越感,而丫挺的手上,其实一直挺缺钱的。 当然,这个缺钱是相对而言的,不过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相对而言,高省长的公子也绝对不会介意跟一帮处级干部混到一起——说实话,这青干班也是干部培训班里响当当的旗号了。 进得了青干班的干部,未必一定会有出息,但是不进青干班的干部,真的不容易有出息,虽然这次的培训班,还是短训班——当然,效果好的话,也可能是轮训班,真要是三个月以上的那种青干班,不能出人头地,那都只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又聊一阵,时间就不早了,大家决定去食堂吃饭,不成想走到宿舍,又撞到了打球回来的几个人,葛天生正微笑着跟别人说着什么,见到四个人迎面走来,表情微微一滞,冲自己的舍友点点头,又张嘴说了起来。 看到他这表现,陈太忠心里的反感就越发多了一点了,跟室友没话,跟打球的几个人倒是有说有笑——没错,打篮球是一种很好的锻炼身体的运动,但是这是干部培训班,不是你大学的班级,不能只讲喜好不讲交际! 不过,他才一张嘴,那唐东民已经紧走两步,迎了上来,笑嘻嘻地发话了,“太忠,你这身材和个头不打篮球,还真有点可惜,下次一起玩吧?” “哦,我不会,”陈太忠微微一笑,摇一摇头,他才懒得找那么多借口,直接就是这么一句,何振魁面对葛天生的时候,要找个肩周炎什么之类的借口,可是他陈某人做事,何须在意这些人的感受? 别看大家都是处级干部,但是他有底气不买这些人的账,这唐东民的班长也就是那么回事,再加上已经有人说此人行事稍嫌功利,热衷向上,那么他先冷眼旁观才是正经,以决定跟这个人的交往尺度。 这话是罗汉说的,而罗处长说这话的时候,跟陈太忠认识了也没有半天时间,这两者之间截然不同的待遇,充分地说明了先入为主的影响力。 “不会就学嘛,”唐东民的交际能力,那绝对不是盖的,他听出了陈太忠的话里隐约有点傲慢的意,但是人家的回答也是中规中矩,没有很明显的倾向xìng。 所以,他就要厚着脸皮争取一下,人在官场想钻营出一番局面,必须学会在必要时忽略自身的不适感——他认为陈太忠是个值得拉拢的主儿,若不是开学时此人不在,他现在这个班长的位子,十有仈jiǔ就是眼前这位的年轻人了。 开学时不在还被指定为副班长,而才来一天之后,就迅速地纠集起一个小团体,这让他不得不强烈关注此人,青干班不缺少弄cháo儿,但是像此人一般耀眼的,还真的不多,于是他微笑着发出邀请,“重在参与嘛,主要还不是想锻炼身体?” “最近比较忙,”陈太忠微微一笑,点一下头继续向前走去,一时间弄得唐东民略略有点尴尬,不过陈某人不会在意这些——既然你无事献殷勤了,那么,吃点小瘪也是自找的了。 走出好远之后,何振魁才叹口气,“这也就是太忠,‘不会’两个字,别人哪儿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他这是有感而发,赵某人自己的肩周炎就是典型的例子,面对班长的热情邀请,就算真的不会的主儿,解释起来也得诚恳一点,否则万一被人误会,那就没意了。 所以陈太忠这轻描淡写的拒绝,是建立在绝对的信心之上的。 2272章“小葛好像不太高兴,”罗汉做人比较谨慎,注意的就是另一点,由于某人异常的强势,这个小团体巩固的速度相当惊人,尤其是陈太忠发话,晚上活动归于杨向阳组织的时候,公局杨处长也在瞬间融合了进来。 所以,罗处长就不怕说一点比较过分的话,他也笑一笑,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小葛想跟唐东民说话,老唐却走过来找你,呵呵……” “有喜好不是坏事,但是只顾卖弄自己的喜好,忘了远近亲疏,那就是不成熟了,舍本逐末,”杨向阳也发话了,他看出了两人的矛头何指,“这人还真单纯得可以。” 他原本并不是管不住嘴巴的人,但是看到何处和罗处在陈主任前面都不见外,那他自然也不怕表现出立场来,“反正是他的损失,咱们cāo哪门子的心?” “唐东民是地税局老大张勇的人,”何振魁还真是大嘴巴,张嘴又放个炮仗出来,他小心地看着身边几个人,“张局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吧?” “范省长的人,这谁还不知道?”杨向阳笑一笑,他跟着高胜利见多识广,显然是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了,认为何处长有卖关子的嫌疑。 范省长是指常务副省长范晓军,很多省的财税系统都是归常务副分管的,张勇跟范晓军穿一条裤子,真的很正常,要知道,老范是干了六年常务副了。 “陈主任不怕老范,”得,杨处长又丢个炸弹出来,直震得那二位魂不守舍——你是说陈太忠不怕范晓军?兄弟,那是省委常委常务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怎么不怕?”陈太忠笑着看他一眼,心说老杨你急于表现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不要过分吹捧我嘛,那是常务副省长呢。 事实上他认为自己无须太忌惮范晓军,这不仅仅是因为他yīn过范省长一把,更是因为他认为范晓军最大的后台是黄家,而他跟黄家的关系……哼哼……不过,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样想的,体制的尊严是他必须维护的,所以,他也只能表示出一些该有的敬畏了,其实他都觉得杨向阳的话有点多了,“好了,去吃食堂吧,吃完赶紧溜号……还得赶回来呢。” 其实青干班的管理,真的没你们想像的那么严,杨向阳还想说一句这话,不过下一刻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陈主任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我就不用说了,免得别人觉得我有卖弄之嫌。 高云风还真是会选地方,又是在金sè年华,陈太忠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哥们儿饭还没吃饱呢,你就让我们去K歌? 总算还好,歌城附近也有饭店,档次略略地低一点,却是由于来得晚了,包间已经爆满,不得已大家只能坐在大厅的一角。 不过,四个处级干部都是心有城府的主儿,当然不会在这一点上挑剔,反正也是很靠里的位置,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静的,大家更多琢磨的是,这个看起来自信满满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高云风早从杨向阳处得知来的是些什么人了,于是居然从金sè年华里带了三个小姐过来——没办法,有些人的卖弄yù望是天生的,他也想稳重,但是……面对几个副处,有必要吗? 大家寒暄过后,高公子就往外派发小姐了,当然,他知道陈太忠的习惯,所以只带了三个来,“你去陪何老板……你去陪罗老板……” “杨老板你这是……”罗汉眉头一皱,他有点不能接受这种行为,正在青干班上课的处级干部,公然在酒店的大厅里跟小姐厮混,是想害人吗?他不敢问陈太忠和高云风,就只能盯着杨向阳发问了。 “既然是太忠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高云风笑眯眯地发话了,见对方这种反应,他就有点腻歪这些副处的小干部,你当你是副省呢,做事儿这么谨小慎微,谁稀罕害你? 说实话,他带这些小姐过来,还真是为陈太忠撑场面来的,公子哥的维,总是跟体制内的人有点差距,然而必须指出的是,这差距真的不大,他的行为也不过稍嫌孟浪,多却是没有了,“大家别见外。” “我从哪儿出来的,你俩都知道,”杨向阳不想让这二位心存疙瘩,只能冲高云风微微一努嘴,“高老板……他姓高啊。” 何振魁和罗汉交换一个眼神,下一刻,一道骇然之光在罗处长眼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何处长眼睛也是一亮——公局归交通厅管,而交通厅姓高的干部虽多,但是只需要报姓大家就要买账的,那只有前厅长高胜利,这年轻人啊……十有仈jiǔ就是高省长的儿子。 既然是副省长的儿子,那真得招呼好了,何振魁笑着点点头,示意那小姐在自己身边坐下,“高老板跟陈老板关系不错嘛。” 罗汉也硬着头皮,招呼那个女孩儿坐下,其实他们这些省直机关能来青干班的主儿,身后都有点人支持,但是了不得也就是厅长副厅长,人家这可是副省的子弟,又是陈太忠引见的,这些真的都是人情。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解,就要将一军出来,说不得冲着陈太忠微微一扬下巴,“高老板,怎么就偏偏忘了陈老板了?” “哦,他就不好这一口,”高云风笑嘻嘻地回答,直听得那二位面皮微微有点发黑,陈太忠不好这一口,我们就一定得好这一口吗? 这回答稍嫌霸道,可是这俩处长又怎么敢计较?于是大家笑吟吟地吃喝了起来,言谈中偶尔听高云风跟杨向阳谈起“厅里”如何如何的,这就坐实了高公子的身份。 大家正喝得高兴,猛地身边的包间门拉开,一个女人气冲冲地冲了出来,身后紧跟着一个男人,伸手去拽她,“你给我回来!” “不回去,没得商量,”女人尖叫着,拼命地挣扎,“你给我放手,你个臭流氓!” “放开那个女人,”陈太忠扭头一看,拍案而起厉喝一声,人就站了起来,男人听到有人干涉,奇怪地看他一眼,才待说什么,只觉得手像被大铁钳夹住一般,直痛得尖叫一声,登时就松开了手。 “怎么个情况?”高云风也站了起来,他是最爱趁热闹的,而且,跟陈太忠在一起打架,这安全感是杠杠的。 陈太忠的反应实在太快了,何振魁和罗汉根本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齐齐地一皱眉,心说这陈主任的正义感……有点爆棚吧?还是太年轻,不够稳重啊。 这二位还没决定是否要站起来呢,只听得高云风讶然地惊叫一声,“雷蕾?”雷记者披头散发的,又被陈某人宽大的身子挡了半拉,他走上前才看清楚。 陈太忠跟雷蕾实在太熟了,她的什么声音他都熟悉——无论是床上的还是床下的,听到有人对她耍流氓,登时就火冒三丈了。 抓着男人的手,考虑到身后还有青干班的同学,他深吸一口气,一脸正义地沉声发话,“雷记者,要我怎么帮你收拾这流氓?” “这是我老公,”雷蕾心情原本就挺激动,猛地见到他,下意识地回答一句——情人要和老公掐起来了,她有点心虚。 “老公……老公就怎么了?”陈太忠也是强压着怒火在说话,一时间就以为是个“领导”之类的词,不过下一刻他就将手松开了,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多少有点尴尬,“咳咳,是你老公?” “没见过夫妻吵架吗?”男人狠狠地瞪他一眼,高云风扑哧一声就笑出了声,“敢情是夫妻吵架,哈哈……太忠你这……” “笑什么笑?”陈太忠气得狠狠瞪他一眼,却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人虽cāo蛋,但是都睡了人家老婆,面对头顶绿油油的这位,他多少也有点歉疚,于是只能把这口气出在高云风身上了。 “好了好了,误会,”高云风一边笑一边劝架,还不忘对雷蕾的老公强调一下,“既然是夫妻,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搞成这样,有意吗?”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哼一声,“你管得着吗?” “我管不着你,我管得着雷记者,”高云风沉声发话,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敢跟我这么说话?“你要是欺负她,她向我求救的话,我还真就要伸手。” “陈主任,我坐你们这桌了,”雷蕾抬手掠一下头发,就坐到了一个空位上,她挺烦自己老公的纠缠,正好撞到陈太忠,她索xìng就想借此摆脱他,当然,必要的掩饰还是要有的。 见雷蕾坐下了,高云风也懒得再跟那男人说话,扭头坐了回去,倒是那男人见状,不肯干休,就要上前拽雷蕾,陈太忠哼一声,“差不多点啊。” “雷蕾,他……和他,都是什么人?”男人见上来解围的两个男人不但年轻,相貌和气质也都不错,于是狐疑地发问。 “我的采访对象,行了,你走吧,”雷蕾不耐烦地挥一挥手,“跟你说了,没得商量!” “采访对象……就他俩?”男人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自己老婆是干什么的,心说别说这俩太年轻,只说这一桌子小姐,这会是体制里的人吗?“你以为我没见过干部?” “你见过多大的天?”杨向阳冷笑一声,他可不知道陈太忠跟雷蕾的私情,这话问得就理直气壮。 2273比大小2274驾驭之道(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273章比大小“我见过多大的天?”雷蕾的老公一听就笑了,他气得够呛,于是很傲慢地回答,“我没见过多大的天,驻京办主任,也就是常在bějīng呆着。” “驻个bějīng就牛逼了?”高云风听得也乐了,他不知道雷蕾的老公是经贸委的,但是看其年纪,这不可能是天南省驻京办的主任,其他机构驻京的,最多不过正处。 反正这种摆架子摧残对手的事情,是高公子的最爱,他冲着陈太忠微微一扬下巴,“人家驻巴黎的,不比你牛逼?” “驻巴黎办事处,这得多么无知,才说得出来这话?”男人不屑地冷笑,他常年在外,并不知道凤凰市出了这么一档子新鲜事物,“雷蕾,看你交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你不过是个经贸委驻京办的副主任,差得多!”雷蕾还他一个冷笑,“本来想在朋友面前给你留点面子,你还真是好意说。” “经贸委驻京办,最多正处吧?”罗汉沉声发话了,你个副主任也最多不过是个副处,“行了,这里坐的没比你级别低的,要闹你们夫妻俩回去闹去,走人吧……啊?” “嗯?”男人听他这么说,又左右仔细看一看,才猛地发现,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他是见惯领导了,对所谓的官场做派和气质,非常地敏感。 他甚至能看出来,有四个男人身上,都有淡淡的官威——不得不说一句,不是每个副处身上都有王霸之气,但是能年纪轻轻做了副处还能进了青干班的,都是各系统数得着的风流人物,哪个不是傲气逼人的主儿? 坐上首说话的这位,看起来倒不太像官场中人,但是此人的气度和做派,更像他在京城见识过的某类人——衙内!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一惊,就不敢再太过强硬了,他年纪轻轻地就能成为正科干部,不但有强烈的上进心,也非常知道,某些衙内不讲理起来,破坏力真的巨大。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人——罗汉,随手指一指对方身边的小姐,讶然发话,“你们……不可能吧?这大庭广众,得注意点影响不是?” “我们这是应酬,要说影响,你都让人叫成流氓了,”何振魁大大咧咧地发话了,“省经贸委啊……我们跟董瑜亮在一起呢,知道他现在上的是什么培训班吧?” “咝……青干班?”男人听得倒抽一口凉气,经贸委要说别的处级干部的动向,他未必清楚,但是董瑜亮这后起之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三十二岁的正处,据说熬一熬资历之后,下一步的目标是省委或者省zhèngfǔ,经贸委大老板见了都笑嘻嘻的——人家在上面有靠儿! 有朋友看到这里,又要问了:这人既是正处又这么牛逼,怎么没混上班长呢?其实这很正常,每个人的脾气xìng格不同,再说了,真有本事的,也未必在乎这点优势,青干一班五个正处,班长最后还是落在了一个副处头上。 “小姐是我叫的,增加点气氛,你不满意吗?”高云风见他草鸡了,反倒是兴奋了,自顾自点了一根烟,美美地抽一口,才半眯着眼睛看着他,“认识一下,我叫高云风!” “凤凰陈太忠,”陈太忠也报出了姓名,男人嘛,敢做就要敢当,“雷记者采访我很多次了,你们夫妻……有话好好说!” 都是直接报名字的主儿?男人更傻眼了,他知道敢这么报名的,都简单不了,再看看其他几位,都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一时就有点无奈了,“可是……这是我们家的私事儿,几位就不要掺乎了吧?” “问题是,你影响我们喝酒了,”何振魁眼睛一瞪,不怒而威,要说这一桌人里论相貌,就数他长得像个歹徒,“你们有啥事儿,回家不能说吗?” “姓张的,你再不走,我可就兜你的糗事儿了,”雷蕾气得胸脯不住地起伏,“现在我给你留着脸呢,要不……我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评就评呗,谁怕谁?”得,张姓驻京办副主任反倒来jīng神了,他四下看看,似乎想找个空位出来,不过很遗憾,这一桌五男五女正好满座——高云风自己带了小女孩儿的,雷蕾坐的就是那最后一张。 没座位,那就站着说呗,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家的老婆,“你把我的房产证藏起来,还有理了?那是我的房子。” “那是咱俩的共同财产!”雷蕾的脸涨得通红,她还待说什么,陈太忠轻拍一下桌子,“够了,要吵回家去吵,我们同学们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非要让我记恨上你,就有意了?” “你……”男人看陈太忠一眼,他有心辩解说雷蕾坐在你这儿,我才不走的不是?但是想一想对方嘴里的“同学们”三字,只觉得一股压抑感扑面而来,腿也软了,心跳也加速了——这帮人是青干班的啊~“行,我走,”男人恨恨地转身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那样子煞是不甘,不过,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服务员拦住了,“先生,您忘记买单了……” 直到他走了,雷蕾才恨恨地向一桌人解释,“房产证是在我手里,百分之七十的产权,他要补百分之三十的差价,换新房子……但是那新房子要给别的女人住,我该给他吗?” 面对暴走的女人,满桌登时寂然,良久,高公子才叹口气,“蕾姐,你拴得住人拴不住心,实在不行就离了吧,太忠你说呢?” 麻痹的你小子啥时候都不忘记挤兑我,陈太忠心里有点小郁闷,不过,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跟别人是名义上的夫妻,犹豫一下方始点头。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雷蕾就断然摇头,“离婚……不行,他要孩子的监护权,跟这么个混蛋在一起,孩子的成长有保障吗?”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云风你这话……也有点激动了,”得,还是何振魁,这家伙套近乎的本事,那真是不一般,不知不觉间,高公子在他嘴里已经成了“云风”。 一开始,他就直觉地感到,陈太忠跟这女人可能会有点故事,现在明白了,心里的疑惑不能说是尽释,也没留下多少了,其实就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谁没遇到过? “走,去歌厅喝,”高云风也不吃饭了,站起身来,招呼一下大堂,“派个人跟着,我们那边要什么菜,给我们往过送……太忠,你招呼好蕾姐,她今天心情不好。” 能借机跟雷蕾大大方方相处,陈太忠自是忽略了这小子跟自己吆三喝四的行为,不过,罗汉的眼睛是雪亮的,他没有被这些表面现象所迷惑,罗处长甚至发现,陈主任冲高云风瞪眼不是一次两次了。 进了歌厅,大家就放松多了,至于说雷蕾的老公或者会利用众人找小姐的事做文章,没人相信有这种可能xìng——撇开高省长公子的因素不谈,这不是一个两个青干班的干部,是四个!大家身后又有各自的靠山,别说一个正科了,换个副厅来,也不敢贸然下手。 放松的话,那就可以私自谈点东西了,不过,高云风是焦点,陈太忠也是焦点,两人好不容易才抽个空子,坐在一起说两句,陈主任就问了,“杨向阳说他要去青旺……你老爸让我关照他,是不是这回事?” “得空你就关照一下吧,”高云风听得就笑,他喝得已经有点多了,一边在身旁的小女孩大腿上乱摸,一边醉醺醺地回答,“要是能在地方上站住脚,他就可以不回厅里了……他要是回厅里,前途也不看好。” 厅局和地方zhèngfǔ不太一样,地方zhèngfǔ里派系错综复杂,厅局就要好一些,起码地方zhèngfǔ那种党政一把手互掐的局面,在厅局里很少见,一把手不但负责干部人事的任免,在业务上也是一把手做主。 高胜利既然已经走了,崔洪涛又在搞“去高化”的行动,杨向阳呆下去,前途并不被人看好——不改换门庭的话,很可能卡在副处这个坎儿上四五年,然后……老干部处去了,毕竟当年的高胜利实在太强势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陈太忠不满意地看着他,相对他俩这个层次,杨向阳真的有点低,跟高云风比要差一点——虽然严格地讲,陈某人现在也是副处。 “有些事情,没办法说,”难得地,高云风皱起了眉头,良久才叹一口气,他今天喝得确实有点多了,“太忠……老爷子从交通厅那个漩涡里脱身,不容易啊。” 脱身……不是上进吗?陈太忠闭上了眼睛,沉了好一阵,才睁开眼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他真的明白了,就像他在天涯省说的一样,交通厅从来都是重灾区,由于这地方太肥,就太容易出事了,虽然在这里干的,通常都是党委或者zhèngfǔ一把手的心腹,但是……纵然有多少风流,终归是要被雨打风吹去的。 以高胜利为例,真的要终老在交通厅厅长这个岗位的话,别的不说,蒙艺一走,杜毅没准就要收拾他,换届之后,难保还有新的省委书记上台——这是一个高危职务,一个应对不当,很可能就是毁于一旦。 厅长就怎么了?触动别人的利益,照样有人站出来收拾你,所以,高胜利的高升虽然远离了肥差,同时也远离了可能的炸药包。 官场中的所谓得失,真的是一言难尽,做个相对闲散的副省长,风险就要小很多了。 2274章驾驭之道陈太忠感叹一句之后,沉默了好半天才又抬头看高云风,狐疑地发问,“那么,这个杨向阳,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就是知道得多一点,能有什么问题?”高云风的嘴巴,都快咬到陈太忠的耳朵了,满嘴的酒气扑面而来,“有问题也不是大问题,当年我都在厅里占不了多少便宜,他凭什么乱伸手?不过他要留在厅里,也不好。” 原来是知道得太多了啊,陈太忠有点明白了,不但杨向阳不想在厅里呆,其实高胜利也不想让他在厅里呆。 当然,这并不是说所有领导的秘书,在领导走了之后都呆不住,关键还是交通厅太肥而高胜利曾经太强势,太强势就意味着领导的仇家多,和秘书知道得多。 等崔洪涛一转变阵营,这风险系数陡然就加大了许多——杨向阳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容易发展至不易控制甚至不可控制的局面。 可是,你们既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为什么又不主动上门找我,一定要杨向阳冒昧打扰呢?陈太忠略略一索,就猜出了一点,高胜利可以找自己,但是那样不利于撇清。 陈某人一直不怎么鸟高胜利,不管是高厅长的时候,还是高省长的时候,这次高某人求到门上倒是好说,但是求人的同时,想再提点要求就难了,比如说“小陈你别说这事儿是我托你办的”——这话不好说出口。 没错,陈某人只是处级干部,而高某人是副省长,但是这个处级比一般的处级牛太多了,更关键的是,陈处级对上高省级的时候,从来没什么心理压力。 “因为想撇清,所以你就让杨向阳主动来找我?”陈太忠微微一笑,他觉得自己眼光很敏锐,头脑也很清醒——尤其是在喝了这么多酒之后。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高云风喝得有点多,耳朵就有点失聪,他不得不对着对方的耳朵大声重复一遍,当然,他会注意控制声音的走向的。 “如果他觉得是自己办成的,也有利于树立他的信心,”高云风听清楚之后,吃吃地笑了起来,“我老爸不想让他知道,他在密切关注他的成长,这会带给小杨压力的。” “狗屁,”陈太忠白他一眼,关于领导和秘书的关系,他知道得不少,“你老爸是不想让杨向阳反应过来,他挺着紧他的,以免多生出枝节。” “哈,你连这个都发现了?”高云风端起面前的啤酒杯,一饮而尽,连着几个酒嗝之后,舌头越发地大了,“怪不得老爷子说,你的悟xìng比别人都高。” 那是当然啦!对于自己的悟xìng,陈太忠是从不怀疑的,不过再想一想,他又纠结了,高胜利放任杨向阳乱闯,其真实的用意,是让曾经的杨秘书暗暗减压,不想让其充分认识到身份的敏感xìng——这也可能导致一些不可控行为的发生。 意识到这一点,陈某人不得不对这些老官油子生出由衷的佩服:这些副省级干部,对人心的算计和了解,真的已经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起码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搞清楚高家的真实心理,陈太忠就没什么需要太在意的东西了,喝到九点十分,大家站起来散场,这时候,其他人已经知道,雷蕾是天南rì报社的记者了。 省党报是很牛的,但是一个职衔都没有的记者,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看到她喝得醉醺醺的,还要去开那辆捷达车,何振魁拿胳膊肘轻触一下罗汉,“老罗,去帮人家开车吧,一个女人家,怪可怜的。” “你怎么不去呢?”罗汉挺恼火的,瞪他一眼,处级干部未必都会开车,但是还是那句话,青干班的处级干部里,不会开车的极少——大家都还年轻嘛。 “我开个铲车、挖机的没问题,开小车……我老婆都不敢坐,”何振魁回答得振振有词,“我是建委的……很多时候在野外施工。” 眼瞅着陈太忠要坐进驾驶室了,旁边蹿过来个小年轻,却是金sè年华的小老板,“哥、姐,您二位后面坐,去哪儿?我送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罗汉走上前,何振魁麻利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上,雷蕾哭个不停,前面那两位交换个眼神,却也没多想,只是心里暗暗感慨:女人啊……还真是麻烦。 到了天南rì报社的宿舍,祸事就出来了,雷蕾居然拽着陈太忠不让他走,“让他们先走,我要跟你开房间去。” 陈主任有点着急啊,外面等着的那二位不比旁人,传出去事情就大发了,但是他又知道她今天心情不好,需要人安慰,于是轻拍一下她的肩膀,“你联系一下张馨来接你,再去开个房间,等我安置好这帮同学,就过去陪你俩……jǐng告你,不许开车啊!” 不得不说,陈太忠是个相对比较体贴的情人——起码现在的他是,陪了自己的的同学回了党校之后,等十点半大家都睡下,他留个分身在床上,自己却是捏个隐身术的法诀,一个万里闲庭溜了出去。 张馨胆子也比较小,索xìng又扯上了丁小宁,丁总最近正好也在素波,她的胆子那是一等一的大,找了一家不错的宾馆开了房间,等陈太忠赶到的时候,连田甜都来了。 “要不把那个家伙撸下来算了?”张经理听雷蕾说得凄惨,索xìng提这么个建议出来,她现在也变得狠了一些——当然,陈太忠的支持才是她的信心所在,“看他再怎么欺负蕾姐。” “意不大,”陈太忠摇摇头,睡了人家老婆还要毁掉其前程的话,有点过了,说不得微微一笑,“要我说,不过就是个房产证,给就给他了,雷蕾,我再给你买两套房子,你一套,孩子将来一套,成不?” 他的眼光,已经不放在这点小事上了,一个正科级的小干部,为了一套不大的房子弄得鸡飞狗跳的,还真是不够丢人的。 “我不能……”雷蕾缓缓地摇摇头,却是yù言又止,好不容易才苦笑一声,“他就是不想让我住那套房子,他就见不得我过得好,我就是要争这口气。” “切,那你活得比他好,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田甜插话了,她也看不上为这点小事儿叫真的主儿,反倒是苦恼地叹口气,“这人要结了婚,还真是麻烦啊……” “那就不结呗,”张馨和丁小宁齐齐地答她,这俩一个是离婚了的,一个却是没打算结婚,丁总只要能跟她的太忠哥在一起,就不想计较别的了。 “是我不好,让姐妹们这么晚都出来了,”雷蕾的情绪已经稳定一点了,是啊,只要跟太忠在一起,活得肯定比那死鬼强,感情都破裂了,还计较个什么? “我们倒是无所谓,”张馨柔声劝着她,抬头看一眼陈太忠,“就是太忠有点麻烦,啧,夜不归宿,被党校的人查到,那麻烦就大了。” “无所谓,我有办法,”陈太忠伸个懒腰,抬手看一看时间,“呀,这就十一点半了,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偷偷地溜走了,不过在走出宾馆的时候,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琢磨一下一时也想不出来,索xìng就不想了。 接下来,青干班的rì子就那么一天一天地过去了,陈主任的圈子慢慢地又有所扩大,只是在省zhèngfǔ上班的王玉婷,跟他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她跟他一起去过伯明翰,虽然接触不多,交情却是不错,不过,正是因为交情不错,就没必要在党校显摆了——反正,她若是有事找他,别说直接上门,就是跟荆紫菱歪歪嘴,陈某人也不能不管。 倒是葛天生越发地跟宿舍里这三位处得淡了,上次陈太忠一行人遇到唐东民,结果唐班长没听葛区长继续白活,而是走上去跟陈主任打招呼,这让他心里生出了一点说不出的悻悻。 后来何振魁和罗汉都看出来了,葛天生对陈太忠有点小不满,大家走在党校内,迎面撞见的时候,若是陈主任也在场,葛区长连头都不会点——真的就是那种陌的感觉。 第一个周末很快就到来了,唐班长原本是要组织一场篮球比赛,由一班的篮球队对阵二班的篮球队,但是响应者寥寥,终于不了了之。 “要是你组织的话,我一定捧场,”罗汉笑嘻嘻地跟陈太忠说,“至于他嘛……切,我还想回家安生呆两天呢。” “不是吧?”陈太忠讶然地看他一眼,两人现在正坐在他的林肯车里,前往万豪酒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打篮球?” “我一米八呢,怎么可能不会打篮球?”罗处长笑着答他,两人现在是去赴许纯良的饭局——万豪酒店嘛,何振魁晚上有应酬了不克分身,“打得不算太好,但是玩个三步上篮什么的,也是没问题……不比葛天生差。” “你这么搞,可是不太合群哦,”陈太忠笑着看他一眼,心说这家伙可以啊,为了跟我表示决心,居然不参加班里的活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那是花心男人用来找借口的,可用到此处也不无不可——谁会为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老罗若是跟着学员们打球,总能有几个建立起感情基础的,这就是将来的人脉,是资本。 这世界上,站队真的是无所不在啊。 “合群不合群吧,将来一毕业,还不是各奔东西?”罗汉微微一笑,他当然不能说因为你不去,所以我才临时改变主意的,反正他是铁下心跟陈主任搞好关系了。 不过,说到毕业,他就又想到了另一个话题,“太忠,你们这些地市来的,有没有可能也要搞干部交流?”以前这话不合适问,现在大家关系近了嘛。 “我的情况……有点特殊,”陈太忠苦笑一声,他不是信不过对方,而是说确实不好说,现在大多数的选派名单,恐怕在组织部已经出来了,但是别人往下挂职,一个地市多少名额的,那都正常,没准很多人都知道了。 但是他是个另类,不但是上挂,还是点对点的这种,不经过组织部委派,虽然他心里未必喜欢,可现在要是大嘴巴嚷嚷出去,别人怎么看他? 然而,面对罗处长刻意的巴结,他也不好就这么淡淡地敷衍,只能反问一句,“你呢,下挂的地方定了没有?” “没有意外的话,是去通德,那里水资源丰富,”罗汉笑一笑,“下去容易,想顺顺利利地回来,说不定还得太忠你帮忙了。” 省直机关干部下去锻炼,万一被放到一个偏僻地方,不容易出政绩不说,如果活动不及时或者有什么变故,被厅里“遗忘”在那里,可就蹉跎了。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但也不能说没有,这年头好事变坏事的例子也不鲜见,反正求稳一点总是没问题。 “通德啊,臧华的地盘,”陈太忠皱着眉头琢磨一下,“不过我在那儿也跟个把人有交情,到时候再说吧……老罗,你还是该先琢磨,在下面能不能搞出点名堂来。” “那是当然,谁嫌政绩扎手?”罗汉听得就笑,太忠居然肯答应帮他介绍通德人,这就是意外之喜了,这家伙真是全省都有熟人啊……嗯,好像对头也不少…… 2275冷汗2276吴言上门(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275章冷汗许纯良这次请陈太忠吃饭,并不是通过管理局的高处长,而是说哥俩有段rì子没见了,要在一起坐一坐,顺便就科委最近的事情沟通一下。 陈主任表示对科委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许主任还就认住这死理儿了,而且很难得,比较中xìng化的某人居然释放出了王霸之气,“别说你还没去挂职,就算你去挂职了,只要关系不动,你就是科委的副主任,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歪嘴?” 这话都放出来了,陈太忠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官场里能交到这么个朋友,那也真的是足以令人欣慰了。 有意的是,他打听一下接待处的高翔,才知道许纯良跟高处长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比一般人强点罢了,不过,许主任继续卖陈主任面子,“既然跟你是同学……嗯,同一届也算,那就叫过来一起坐一坐吧。” 再加上从落宁赶回来汇报工作的李天锋,一桌人也就不少了,酒桌上的气氛不错,许纯良和陈太忠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主角。 罗汉并不知道凤凰科委的一把手是许绍辉的儿子——这也很正常,没有人能了解到官场里的所有关系,而许纯良虽然算不上特别低调,却也不是高云风那种喜欢卖弄的主儿。 这么一来,终于有好玩的事情发生,许主任要陈主任去bějīng,找信产部活动手机批文,陈主任坚决不答应,还说纯良你在那儿又不是没人。 许主任坚持自己的意见,因为他知道太忠在信产部有人,说你可以选择周六去周rì回来,看到这厮如此“欺负”陈太忠,罗汉觉得自己有必要出个头——你不好意直接跟自己的正职顶,那么换我来吧。 于是,罗处长轻咳一声,“许主任,容我插句嘴,太忠开学的时候就报到晚了,这已经让他很被动了,而且我得强调一下,他现在是处在培训期间。” 单从字面上看,他这话说得并无不妥,但是,这是一个副处跟正处的交流,而此正处的副职又是该副处的同学,这就是大大的不妥了,其中指责的味道,非常浓厚。 许纯良都被他这话说得愣了一愣,不过还是那句话,许主任做人原本就很纯良,当初是副处的他,就能撇开身份交好正科的陈某人,没错,他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然而,不管怎么说,眼下他级别涨了一点,又是一个部门的正职,掌控一方局面了,所以这脾气也多少有了点——这跟心xìng无关,纯粹是成长的代价,是随着他一步步融入体制之内,而一点点酝酿出的必然心态。 于是,他很不满意地看了一眼罗汉,“我说罗处,你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科委的业务,你真的不熟,你还是多琢磨一下你们厅里……嗯,水利厅……咦?你是水利厅的?” “没错,我是水利厅的,”罗汉点点头,心说这下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建福公司还得看我们厅里的眼sè呢,不过,他正暗自得意呢,冷不丁看到陈太忠递来一个白眼,不由得心里一抽……你,你这是什么意? “哦,水利厅的,”许纯良点点头,不再跟此人说话,他明白水利厅跟陈太忠的关系,就像陈太忠明白他从振鑫挣了多少钱一样,当然,他是不会多解释的,许某人是纯良,但是他身上也有官宦子弟的傲气。 陈太忠却是有点哭笑不得,心说老罗你维护我,维护得也太紧了……当然,哥们儿不是说这不好,但是你多少有点眼sè成不成啊? 所以,他就捡个时机,悄悄点化一下罗汉,结果罗处长听到他的话,登时就石化了,“什么,他他他,他是……许书记的儿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罗汉再没有说话,而许纯良也自动忽视了他,直到饭局结束的时候,罗处长才悄悄地拽住自己的同学,“太忠,许主任他……心眼不会很小吧?” 他不着急不行,葛天生能因为自己说话没人听就恨上别人,而他冒犯的许主任,人家老爹不但是省委副书记,还是纪检委书记……那是省纪检委书记啊! “哦?他啊……”陈太忠却是没想到,罗汉能将这两句言语冲突记到现在,略略一沉吟就笑了起来。 说实话,他也承认,省纪检委书记给人的压力太大了,而官场中人的心又比别人深沉一些,于是微微一笑,“没事儿,你刚才是帮我说话呢,他要有反应,那就交给我了。” 罗处长这才暗暗地松一口气,干部们听说纪检委,就像升斗小民听说jǐng察一样,心态能正常了,那才叫奇怪,不过他的嘴上还是要硬上一硬,“你学习期间,确实没时间去bějīng。” 事实上,手机的执照并不是陈主任考虑的重点,他头疼的是李天锋说的那些事情,落宁那边的收购,进展得不是很顺利。 落宁的曹进喜市长还是非常配合凤凰人的,但是这世道就是如此,只要想做事,总是要面临这样那样的麻烦,某些官场小说写的那样,常委会上举一举手就万事大吉的事情,断然不会发生在现实社会中的,行政命令是行政命令,具体困难不会因之而消失。 李厂长没有遇到特别过分的事情,但纵然是这样,各种常规xìng的麻烦也搞得他头大,就拿全员下岗来说吧,这是一个得罪人的事儿,但是既然是凤凰去人了,也不怕得罪人——连本地人都不是,有什么情面可讲? 全员下岗可能遭遇的人情阻力就不说了,只说程序阻力也够人喝两回的,比如说:你让我下岗?可以啊,我也要求不高,先把厂里欠了我两年的医药费报了,这是厂里欠我的,走之前你不得给我? 能报医药费,那差旅费更是得报了,差旅费一报,门口小饭店的接待费不得考虑?人一下岗这账谁认呢?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正当要求——起码从逻辑上讲是正当的,倒不是说无法解决,但都是腻歪事儿不是? 偏偏地,李天锋还就是一个见不得别人占公家便宜的主儿,遇到任何事情都要据理力争,这固然是凤凰科委能放心派他去独当一面的理由,但是同时,不得不承认,由于他的固执,也人为地凸显出一些矛盾。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放假了,两天的假期呢,陈太忠在周五晚上打一场告别赛,第二天一大早,毫不犹豫地捏个法诀,就直奔凤凰而去,那里还有一帮女人在等着呢。 这次回来,他的动静就很小了,青干班是周六周rì休息,但是陈某人毕竟是培训去了,而且培训之后的去向,也有些风言风语的。 没人猜得准他会去jīng神文明办,对深明五毒书记口碑的凤凰人来说,这样的猜测未免有点过于匪夷所了,大家只是乱猜罢了。 陈太忠回来,第一顺位看的还是唐亦萱,上次她擦石头的那一幕,在他脑中久久地挥之不去,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小萱萱将大好的青chūn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这次唐亦萱选的是东山湖,此湖位于金乌和湖西区的交界处,湖西也是因此湖而得名,面积大概有五六平方公里,跟静河相通。 两人也没有跑到湖心岛这些地方,而是在湖zhōngyāng弄了一小块陆地出来,陈某人现在还没有移山倒海的能力,不过微微把土地调整一下,弄个十来平米、略高过水平的平台还是没问题的。 六月中,梅雨已经进入了尾声,但是凤凰最近依旧在下雨,偌大的湖面雾蒙蒙的,浩渺的烟波中,偶尔有一两艘小木船划过,远处岸边的树木和建筑在雨中朦朦胧胧,正是一副难得的美景。 “我感觉……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唐亦萱拿着小手壶,身子斜倚在他胸前,惬意地翘着二郎腿,浅蓝sè的凉拖鞋挂在白皙的脚面上,在空中懒洋洋地一荡一荡,顽皮而又闲适。 看着远处碧绿的湖水,她幽幽地叹一口气,身子又向他靠一靠,似乎是要寻找更舒服的姿势,“你的胸膛……很暖和,如果能每一天都这样,就是神仙的rì子,也不换。” “会有这么一天的,”陈太忠微微一笑,伸手去环一环她纤细的腰肢,又低头轻嗅一下她的发香,“好香……呵呵,不过现在就给你,怕你得到得太轻松,不知道珍惜。” 这是一个借口,也是实在话,小萱萱现在只能窝在家里,将青chūn和美貌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掉,所以就觉得有他陪伴在一起的rì子,格外开心了。 然而,陈某人非常确定,如果这种rì子成为常态的话,那么小萱萱必然会追求更多的东西,就算是真的仙人,也有自己的yù望和追求——作为曾经的仙人,他非常确定这一点。 某人为什么在冲关时期,被众仙人围殴,还不是平rì里得罪人太多?而由于他实力强悍下手无情,那些被得罪的主儿,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对这些仙人来说,干掉陈某人解气,也是他们朝暮想而不太容易实现的梦想。 “也许吧,”唐亦萱有气无力地笑一笑,坐直身子端起小手壶向樱唇中送去,其实,她完全可以斜靠在他身上完成这个动作,而眼下双方的肢体稍微脱离了一些,不那么亲密了,这代表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我说的是实话,”陈太忠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手上微微用力,又将她揽了回来,轻笑一声解释,“人的yù望总是难以满足的。” 小萱萱轻轻挣动两下,以示她的不屈,不过很快地,她就放弃了挣扎,略带一点怨气地回答,“没错,连你这个奇人,都要进官场里胡混,还有谁的yù望能是容易满足的?”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几公里外的科委大厦显现了出来——在湖西这一片建筑普遍矮小的欠发达地区,它实在太高了,陈太忠望着那栋楼出神:我的办公室,我还有机会入驻吗? 心里是这么想的,他嘴上却还得安慰怀中满是怨怼之情的佳人,“给我一点时间,好吗?不会很久了……大家都觉得太长了。” 2276吴言上门“不会很久,那是多久?”唐亦萱不依不饶地发问,她真的不能理解陈太忠的心态,“如果说想学人情世故,我认为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人心是最难把握的,老狐狸也有算计错误的时候,能是普遍水平就很好了,以后可以慢慢提高。” “这个……两年吧,再给我两年,行不行?”陈太忠叹口气,听到她肯定自己的情商,他是很欣慰的,但是同时,他也有自己的苦衷,“现在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去省里挂职一年,回来再巩固一年,怎么样?” “再过两年,你就不得不跟吴言结婚了吧?她年纪可不小了,”得,合着小萱萱的怨气,也是有出处的……一番亲热过后,两人回到三十九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四十了,令人震惊的是,蒙晓艳居然回来了,钻在厨房里切她买回来的卤牛肉。 蒙校长切得极为专注,居然没注意这俩人是怎么回来的,不过,看到他俩携手走进厨房,她就将刀一丢,“累死我了,唐亦萱……妈,你帮我切吧。” “这也叫累?”陈太忠看到那厚度几达一厘米的牛肉片,真是有点咋舌,“你这切的是……牛肉豆腐干吧?” “好了,你俩出去聊吧,我来,”唐亦萱柔声发话,她对任何人都能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偏偏是拿这个女儿没辙,倒也正应了那句话:这世界上,天生就是一物降一物。 陈太忠和蒙晓艳走回厅,一问才知道,蒙校长是知道他今天要回来,又猜到他必然先回市委大院,才抽个时间赶回来的。 没错,真是赶回来的,现在马上又是一年的高考了,蒙校长作为一校之长,事务繁多,虽然是周六,也不得休息,不过,她还算好的,任娇更惨。 作为一个政治老师,任老师每年猜题就是工作量很大的任务,再加上政治这东西不比别的学科,那是要紧跟时代步伐的,题库里不少题要裁撤,同时又要补充新元素。 “晚上我俩都要加班,你去阳光小区,有时间的话,我就和阿娇过去,”蒙晓艳说话挺豪放的,“不过今天中午你得管饱……错了,你晚上要回横山区给吴言交公粮吧?” “那个啥……你说吴市长?”陈太忠作大惊失sè状,“晓艳,大家熟归熟,你要乱说我也要告你诽谤……好吧,是小心吴市长告你诽谤。” “好好好,就算吴言跟你没瓜葛,钟韵秋总是你的情人吧?”蒙晓艳不屑地哼一声,“秘书都跟你睡了,市长跟你睡……也就不远了,那是凤凰第一美女呢。” “她怎么能美得过我家晓艳?”陈太忠笑眯眯地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大手轻薄地上下抚摸两下,“呀,小了一点……看来没我的滋润,这发育就是跟不上了。” “唐……我妈的发育很不错哦,看来你下了不少工夫,”蒙晓艳冲着厨房努一努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你既然能跟母女睡,跟市长和秘书睡,那也是正常了……啧,你别瞪我,外面有这传言,又不是我说的。” “我感觉……这是一种变相的鼓励?”陈太忠听得有点汗颜,偏偏是嘴上不肯认输,“那我就尝试一下这个挑战吧……好了,你消息这么灵通,最近有什么关于我的传言没有?” “他们都说你要进省里了,”蒙晓艳脸上的笑容一整,看得出,她现在可不是在开玩笑了,“袁珏都打电话回来问我,说你是不是要调到省科委……科技厅了。” “调到……省科技厅?”陈太忠听得颇为咋舌,一句话里居然就出现两个错误,可见人民群众的想象力是多么地丰富了。 紧接着,他就微微地皱一下眉头,略带点不满地发话了,“这个老袁也真是的,我从德国回来的时候,都要他安心工作了,他这是……想这个正主任的位子想疯了?” 袁珏是他的人,办事也得力,而且是经过蒙晓艳推荐的,按说走一走夫人线,吹一吹枕边风也无所谓,但是他猛地听到这种话,还是不爽了,在这种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时候,你小子旁敲侧击的,是要搞什么? “你这是说什么呢?”蒙晓艳一见他有翻转面皮的趋势,赶紧出声解释,“老袁就是怕你多想,才不敢问你,他说了,在跟市里汇报工作的时候,田市长说要他主持好驻欧办的工作,不要辜负市里的信任。” “哦,”陈太忠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这话他是没跟袁珏说过,原因很简单,一切还没定下来,提前说出来,除了扰乱人心之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而且他也有心借此考验一下袁珏,看以后的驻欧办,是否能放心交给此人。 不成想田立平直接将人情做了过去,不过这也正常,驻欧办那边关联着凤凰两项重要的“走出去”项目,关系到田市长的面子和政绩,正职既然被弄进了省委党校,为了维护驻欧办的稳定,给袁主任吃一个定心丸是很有必要的。 接下来的事情,倒也好推敲了,他沉吟一下发问,“袁主任是从老田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对不对?” “那是肯定啊,本来就有人猜你好端端地上这么个培训班干什么,”蒙晓艳如此回答,别的干部进省委党校培训,都是提前就在活动了。 而陈某人远在欧洲,没声没息就直接上学了,这个情况就有点诡异,“甚至有人都算出来了,你这两年的红线时间到了,学历拿到手,就该提拔了。” “这些人真是……闲得蛋疼,”陈太忠苦笑一声,对某些民间组织部长做出了中肯的评价,下一刻,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都是说我要去科技厅?” “也有人说你要去省招商局,还有人说你去团省委,”蒙晓艳如此回答,不得不说,这些猜测都是中规中矩,事实上,她的好奇心也很强,“你到底要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最多就是挂职锻炼一下,”陈太忠觉得她的口风似乎有点不紧,就懒得多说。 不成想,蒙校长八卦起来,也是很执着的,她盯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发问,“那挂职也有个去向吧?你告诉我会去哪儿,你放心,我绝对不跟别人说。” “去……省jīng神文明办,拟任副主任,”陈太忠无可奈何地回答,不过下一刻,他就震怒了,“我说……你这是啥表情,笑什么笑?” “哈,我没笑,我去帮妈端菜,”蒙晓艳一溜烟地跑向厨房,不过她剧烈抖动的双肩,说明了她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中。 “毛病,”陈太忠冲着她的背影恨恨地嘀咕一句,心说我倒是没想到,素波风平浪静,凤凰倒开始暗流涌动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决定多接触几个人,来看一看是不是有人觉得变天了,就要蠢蠢yù动了,他正琢磨下午的线,唐亦萱过来喊他吃饭,眼见他若有所的样子,就出声问一句。 “你多虑了,”听完他的话之后,她微笑着摇摇头,“官场里就没几个傻的,薛时风的下场已经明摆在那里了,除非能确定你确实无法翻身,才会有人跳出来。” “我也知道是多虑了,不过这年头……”陈太忠才想强调一下,说官场里再小心谨慎也不为过,可是想一想她并不愿意看到自己如此蝇营狗苟,于是笑着摇一摇头不再说话……晚上回到横山区宿舍的时候,陈太忠想像中的冷场并没有出现,看到林肯车停在那里,又有不少人上前敲门,尤其是对门于主任的老妻,过来跟白洁一起帮着做饭。 其实,就算横山也有个把人听到了风声,不过,陈主任现在的眼界和局面,已经是他们不可企及的了,有机会巴结这样的潜力股,谁又会放过? 甚至,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吴言都出现了,当然,白市长是不可能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她走的是正门,敲了门进来的。 见到吴市长进来,一屋子人登时就安静了下来,这凤凰市鼎鼎大名的第一美女,对年轻男xìng干部从来不假辞sè,今天怎么就上门了呢? 负责开门的白洁呆呆地站在门口,连门都忘记关了,还是跟在吴市长身后的钟韵秋反应了过来,抬手将门碰上了。 “老书记来了?快请坐,”陈太忠倒是比较冷静,忙不迭站起身迎上去。 “很热闹啊,”吴言扫一眼屋内,不动声sè地发话,“听说小陈你从青干班回来了,我过来看一下,也是想跟你强调一下,抓紧这次难得的机会,认真地学习,提高自己。” “老书记的指示,我记住了,”陈太忠一脸郑重地点点头,又伸手向桌边延,面对一屋子人,他自然要态度端庄,“来都来了,就坐一坐吧。” “不坐了,”白市长淡淡地摇头,又看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发话了,“机会难得,你也不要整天想着往凤凰跑,要沉下心来。” 不往凤凰跑……你答应吗?陈太忠心里苦笑,脸上依旧郑重无比,“吴市长您来都来了,就坐一坐吧,要不大家觉得您……有点脱离群众。” 听到这话,一屋子人都是汗颜无比,心说都说陈主任胆子大,果然是这样,居然敢跟出名冷傲的吴市长说这样的话,真是……不服不行啊~甚至,已经有人在琢磨,以什么样的方式开溜,比较不引人注目了——估计是大家的喧闹吵到隔壁的吴书记了,而吴书记上门,不但是关心青年干部的成长,也隐隐有指责陈太忠学习不认真的意……“不要总惦记着往凤凰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吴市长犹豫一下,居然点了点头,“好吧,你们吃你们的,我喝点果汁就行了,吃过饭了。” 众人的眼镜再度掉落了一地——合着吴书记上门,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来示好的? 下一刻,陈主任再度向大家表明传言不虚,他的胆子不是一般地大,只见他笑着摇头,“老书记您这不是开玩笑吗?这才七点,您哪儿有机会吃饭?小白……给吴市长拿一套碗碟来。” 白洁闻言,应一声去了厨房,没有人发现,在某人喊“小白”的时候,冷傲美艳的女市长的腿,微微地颤了一下……张新华最是会察言观sè,见状赶紧推一把杨新刚,“快把烟掐了,吴市长不喜欢别人饭桌上抽烟。” “哦哦,”杨新刚忙不迭地点头,紧跟着就站起了身子,向阳台走去,“我去开窗户,这两天空气挺清新的。” 屋里一共八个人,挤在厅已经是满当当地一桌了,白洁见状,就不能再上桌了,于主任也机灵,“中午吃太多了,我坐沙发吧……钟科长来,你坐这儿。” 看到吴言款款地坐到陈太忠让出的上首位,大家都明白,她这次是真的来示好的,大家在惊讶陈主任发展潜力之巨大之余,也禁不住暗暗叹口气:吴市长您这一坐下,大家还怎么说话啊? 2277三得2278段市长没用(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77章三得“我是代表尧东书记来看望你的,”吴言才刚刚坐下,就曝出了猛料,她用略带点威严的目光扫视一圈,“下午的时候,章书记跟我强调了一下,要关心年轻干部的成长。” 这话就说得大家恍然大悟了,对吴市长为什么到访,众人心里自然也有好奇,不过大家是不敢去问,而不代表他们不会去琢磨。 听到她这话,再联想到陈主任培训完毕将要高升的传言,别人要是再猜不出点什么来,那才叫怪事。 不过陈太忠心里,却不这么想,他总觉得章尧东未必会有这样的气度——真有那气度的话,也不会不打招呼就动我了,所以,他隐隐觉得,这或者是白市长在撇清什么,反正别人也不可能去找章书记落实这话。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在不久之后,吴言就告诉他,章尧东还真有心安抚一下陈某人——这其中的区别只是在于,她是自告奋勇来的,因为她不但是他的“老书记”,现在又分管着招商办。 总之,吴市长往桌上一坐,直震得满桌鸦雀无声,不过美女市长也不是没眼力的人,知道自己吓住大家了,于是喝了一听果汁又扒了半碗米饭,就站起身走了,也是领导们自顾自吃饭的那种派头。 钟韵秋一听吴言要米饭,就知道领导打了什么心,也弄了一小碗米饭,三口两口划拉完,白洁还要给她再填,她却摇摇头,“饱了,不用了”。 见到吴市长站起身,她这做秘书的自然要跟着起身,她是凤凰市官场中众所周知的陈主任的情人,见她这么老实地跟美女市长走了,有心人心里禁不住就要咂巴一下这味道。 吴市长今天上门不奇怪,那是章书记指示过的;钟韵秋来陈太忠家也不奇怪,当众走人那更是为了撇清,毕竟是在宿舍院里,行事不能太荡漾——但是这两者结合起来,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呢……由于吴言的出现,大家说话的声音就小了许多,不过,并没有人因此而离去,没错,吴市长刚才说这里热闹,似乎是有不满之意,但是紧接着,她也坐下吃饭了,这就一种变相的肯定,证明她纵然可能有所不满,可那不满也就是一点点。 倒是白洁收拾完碗筷,重新坐下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嘀咕一句,“太忠主任的房子,好像跟吴市长的房子……是隔壁啊。” “白洁,帮我盛一碗米饭,”杨新刚及时笑眯眯地发话了,眼中却是没有半点笑意,嚼谷领导们的房子挨着——你这是嫌你老公升得太快? 凤凰市官场里关于吴言的风传很多,第一美女嘛,其中章尧东一马当先,远远领先于其他人,其他人的行情,加起来也不到章书记的一半。 陈太忠也是男配角之一,但是基本上属于垫底的那种,倒是有人发问,吴书记的秘书跟陈主任有点那啥,美女市长总不能跟他再那啥了吧? 不过,这世界上的人从不缺想象力,就像蒙晓艳中午说的那样,有人就反驳说为什么不能市长和秘书……那啥飞一下,秘书可不就是帮市长干活的?个人生活上帮一下忙,那也是正常的——你没帮领导家洗过黄瓜吗? 这种传言,市场就更小了,但是可以肯定是存在的,杨新刚就听过这么一个说法,说陈太忠总是在半夜的时候,悄悄地通过阳台爬到隔壁,私会吴市长和钟科长——大家都知道,陈主任的身手非常矫健。 有离奇的说法,说五毒书记夜御百女而不倒,是因为腰间之物不但伟硕,而且奇长,没准啊,人家在墙上打个洞,那边将身子凑过来,就能那啥……嗯,大家都懂的~这说法真的有点过于聊斋了,不过不管怎么说,陈主任和吴市长的宿舍背靠背,只有一墙之隔,才催生出了这么多版本的谣言。 杨新刚听说过其中的一些,而且他非常确信,在座的不止他听说过这些,因为这些谣言将文章做在两人的住房位置上,应该就是住在横山宿舍区里的什么人炮制出来的,所以一听自家老婆这么说,那真是有点恼火……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不是? 不知道是否喝得兴起,大家都没有接白洁这个话茬,反倒是热热闹闹地说起了别的,吴市长已经走了,大家注意控制好音量就可以了。 不过,有了吴言的提醒,别人倒也不好完全地无视,于是九点钟的时候,众人就告辞了,陈太忠送人的时候,心里暗暗地嘀咕,姜世杰没来,张梅两口子也没来。 张梅和庞忠则没来,这个很正常,他们家的电话IP超市要开张了,不存在什么变数了,而《廊桥遗梦》的女主角弗朗西斯卡,也跟他交流过其他的联系方式了,不过姜世杰没来,似乎就有点市侩的意了。 他心里正琢磨呢,就听得卧室里面传来了轻微的响声,走过去一看,果不其然,衣橱正缓缓地移动着,推开一条小缝之后,停顿了约莫两分钟,再次缓缓地移动。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叫了一声‘小白’,来吓唬我?”吴言在试探过后,第二次走进了陈太忠的房间,一张嘴却是表现出,她还记恨着某些东西。 陈太忠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前仰后合的那种,“白洁她……她就姓白嘛,好吧,我说白市长,今天怎么想起来上门了?” “现在有一些对你不利的传言,我来就是暗示一下,”吴言轻描淡写地回答,“章书记对你确实没什么成见……对了,在青干班有什么收获,说来听听?” “不仅仅是暗示吧?”陈太忠看着她就笑,好半天之后才叹口气,他已经想到了,小白这是打算正面介入他的政治生命中了——人家都说了,过两年希望跟他结婚,结婚之前……还不得搞一搞对象,耍一耍朋友啥的? “你每次回来,他们都过来,”吴言偏偏不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不耐烦地指出了另一点,当然,这个理由确实也是成立的,“折腾到半夜才走,等你等得瞌睡……我现在是市长,事情真的很多,休息不好怎么干工作?” 吴言刚才jǐng告陈太忠的话,很多人都听到了,当然,他们可以把这话当作是套话,但是权力之所以吸引人的魅力,也就在这里了,吴市长可以说“套话”,但是谁若敢不当真,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被“弱化”。 这一顿大家可以挺下来,不过可以想像的是,陈太忠的房间,在今后相当一段时间内,会是比较冷清的了,吴市长这次登门,起到了一举三得的作用。 一来是帮陈太忠辟谣,证明陈某人并没有一蹶不振;二来就是减少别人登门的次数,小白同学愿意跟他多腻一些时光;三来嘛,借这个机会,吴市长介入陈某人的生活,为即将到来的红地毯,做一些前期的扫撒工作,正是所谓的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个局面,似乎有失控的危险了!陈太忠体会到了这些微妙,心里一时有点为难——小萱萱在等着我辞官,而小白在盼着领证书……搁在三十年前,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谁不听话就直接毁灭,但是显然,现在……事情是不能那么做的。 周rì,凤凰依旧是小雨,陈太忠一大早就驱车驶向阳光小区,妙的是,钟韵秋打着一把碎花小伞,步行到街口等他,搭了林肯车同来,也没计较别人看得到看不到。 其实,很多东西戳穿了,就是那么回事,在别人的眼中,钟秘书不好当着吴市长的面跟他交往,可是去某些地方,也不必那么忌讳。 陈太忠一边开车,一边探手在她丰腴的大腿上轻抚着,六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虽然车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是身着灰sè短裙黑sè网格丝袜的双腿,还有些微微的冰凉。 钟秘书的身材,在他的众多情人中算不得突出,双腿虽然曲线迷人,大腿却稍嫌丰腴了一点——属于那种比较符合古希腊审美观的腿型。 她最美的时候,还是粲然一笑之时,细碎贝齿鲜艳红唇,眉眼间生动无比,那一瞬间的灿烂,无限的风情和妩媚无人可及,就算是唐亦萱和荆紫菱,怕是也仅仅只能比肩,陈太忠时常想到,褒姒的一笑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他很喜欢抚摸她的大腿,尤其是她将自己的腿套入丝袜中的时候,那份丝滑和弹力之间,又偏偏带了一点若有若无的肉质感——必须指出的是,陈某人的丝袜情结始于她。 是的,虽然他也喜欢葛瑞丝或者伊丽莎白的丝袜,但是其他人种的女人着上丝袜,不过是掩饰粗糙的皮肤、硬直的毛发,或者是疏松的毛孔。 抚摸几下之后,他觉得有点不太过瘾,就将手探入了丝袜中,需要强调的是,钟秘书的肤质也是很好的,远远强过伊丽莎白或者贝拉这些,手感……真的不错。 “别摸了,反正最后都要流进别人的里面,”钟韵秋被他摸得来了一点感觉,禁不住悻悻地抱怨,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最后都是吴市长得了男人的jīng华。 不过这也没办法,她一个秘书,还能争得过领导?虽然她也很喜欢享受男人释放时那种暖暖的、胀胀的感觉,但是……领导就是领导! “呵呵,那等一会儿给你,”陈太忠微微一笑,心里却是在琢磨:若是跟小白走上红地毯,小钟该怎么办?她总不能当一辈子领导秘书吧,一旦外放了,将来又该如何相处? 2278章段市长没用对陈太忠的到来,刘大堂和李凯琳早有心理准备,令他吃惊的是,这两位最近居然都打算到素波常驻。 刘望男已经辞去了幻梦城的大堂经理,虽然她也时不时地去转一转,但是她只是享受那种长袖善舞的交际花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整个凤凰市都知道,刘大堂是陈太忠的地下情人,所以她这个交际花做得不但游刃有余,大家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 前些时候,有人见她指派小姐做这做那,不开眼地想吃一吃她的豆腐,结果正好四小义中的董毅几人来玩,揪住人就要动手,幸亏同行的地税局副局长知道深浅,忙不迭上前道歉……堂堂的副处,要向一个老鸨低声下气赔罪,刘望男的人气可见一斑。 她在凤凰真的没什么可做的,开了一家公司,却是撒手不管,只是由脏活小董统揽全局,她去素波住一段时间很正常。 李凯琳的厂子最近忙得要死,还在持续扩大中,现在她的订单早已经不限于助力车厂,不仅仅接了凤凰的不少模具单子,甚至还接到过其他地市以及海角省绕云市的单子。 她能做得这么好,将一些国营加工厂逼得叫苦连天,主要还是充分地发挥了私人工厂的优势——这些也就不用细说了,目前她的厂子离回本还很远,但是利润的收回已经可以预期了。 这种情况下,她的厂子的设备和人工,都要继续增加,反正有陈太忠和丁小宁的支持,难倒很多人的资金瓶颈,对她来说真的不是大问题,起码,熟练技术工人的缺乏让她更头疼。 遗憾的是,她的工厂已经不能再扩张了——面积上不能再继续了,她和邢建**同拥有的那个山头,已经被开发出了六成,碧涛的二期和三期工程也在紧张地施工中。 碧涛后面两期的工程,荆家并没有再投入任何资金,邢总挤出了一部分利润,剩下的全部都是银行贷款——为了争取这个填补国内空白的加工厂来贷款,各个银行的支行行长都快把邢总的门槛踩塌了。 对于邢建中决定贷款一事,荆家表示出了理解,大小荆总已经到了吃红利的时候,背负一点银行贷款也无所谓,邢总的还款压力要比他俩大得多。 当然,银行若是想借这个机会生点事,那简直是在做梦,邢总缺钱,但是荆家兄妹可不差钱——能争取到贷款,已经可以做梦都笑醒了,若不是邢建中急着高速发展抢占市场,这个机会都不会有,着了急陈太忠从凤凰科委照样能拨出款来。 总之一句话,清渠乡那个偏僻的小山包,已经成了乡里一等一的热闹所在,不但有了林立的小饭店,农业银行和工商银行在那儿设立了储蓄所,连邮局都有了。 不过,李凯琳还是有机会外出,因为那加工厂是她自己的——起码是挂在她名下的,相关业务都有人在打理,对上私营老板,哪个管理人员敢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 别说这小美女老总还是陈太忠的人,那是五毒书记啊,在凤凰可止小儿夜啼,一旦做手脚被发现,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被车祸,或者被跳水什么的。 这两位并不知道陈太忠可能留在省里,但是他既然在党校学习,想是孤单寂寞得紧,她俩的意就是过去陪他上完这一个月的课。 钟韵秋却是听得羡慕不已,禁不住幽幽地叹口气,“唉,还是你们幸福,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哪像我们,被工作拴得死死的。” 她这感触是带点真心的,因为就在今天凌晨,她从吴市长和太忠的交谈中,得到了比较确定的消息,培训完之后,他可能就要留在省城了。 太忠最少要挂职锻炼一年,那么这一年中,她能见到他的时间就很有限了,这个遗憾不止是她有,吴市长也有。 “你就装吧,”刘望男却是轻笑一声,走上前探手去轻佻地捏她的脸蛋,顺便坐到了她身边,“纯粹眼馋我们姐妹呢……要不这样,我让太忠活动一下,咱俩换个位置?” 钟韵秋登时语塞,她知道这个假设不太可能,但是那愣头青真的想办的话,未必就办不成,体制里有这样那样的不便,但是对相对能享受的权力来说,那就真的不算什么。 人生……总是要面对这样那样的取舍,选择了,就不用抱怨,刘望男现在入体制也是很简单的,陈太忠打个招呼就办了,但是——既然有陈太忠,她又何必进体制? “呵呵,”钟科长不无尴尬地笑一笑,说起了别的,“小宁呢,怎么不见她啊?” “快了吧?”刘大堂站起身子,“她昨天在京华酒店查账呢,我去冲点茶给你们喝……对了,韵秋你也是喝茶的吧?” “有咖啡吗?”钟韵秋跟着站起身子,长度适中略带一点丰腴的双腿上,黑sè网格丝袜异常醒目,“告诉我地方,我自己来就行。” 正说着话呢,“砰”地一声大响,门开了,丁小宁绷着个脸就走了进来,“气死我了……呀,太忠哥你早来了,嗯?还有钟韵秋?” 陈太忠正sè迷迷地比较几个女人的特长呢,刚晨练过不久的小太忠又有点蠢蠢yù动,猛地听她这么一句,就有点疑惑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素波的事儿,真是气人,”丁小宁是藏不住心的xìng子,见他问,就哇啦哇啦说了出来,“本来说雨季要结束,快要浇筑混凝土了……” 这还真是气人的事儿,她已经跟素纺签了合同,素纺目前也是在筹措着搬迁,不过他们厂区建设和宿舍楼,提出了设计要求。 这很正常,丁总的置换合同中,并不是纯资金购买素纺的土地,宿舍楼和厂区的建筑都要折价的,素纺这边为了防止豆腐渣工程的产生,要提出自己的要求——这年头人心不古,面对私人房地产公司,有这种提防的心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有些图纸,就是素纺委托别人设计的——当然,这设计费京华房地产得报销,反正,报价不是很过分的话,丁总也不是那种小气人。 可是,这个素纺搬迁,素波市很重视,不但段市长高度关注,伍书记也很关注,设计出来的图纸也是层层把关,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大家都不想担责任,就拼命地把参数加得保险了——要不出了事儿谁负责? 于是让丁小宁哭笑不得的事情就发生了,打个比方,最初设计的某栋楼是六个粗的钢筋,到了上一级,相关人员琢磨一下……啧,段市长很重视啊,换成八个粗的吧。 再往上走一级,审核人员又琢磨了,嗯,伍书记说了,素纺的稳定很重要,咱不能出什么纰漏,保险起见,这钢筋十个的比较靠谱。 再走一级,又有人cāo别的心了,这京华房地产是私人企业啊,他们很有可能以次充好,不按图纸施工,咱得强调一下这个钢筋的重要xìng——换成十二个吧。 事实上,六个粗的钢筋,完全就能胜任了相关负载——最初设计图纸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楼塌了那是要死人的! 这些情况,审核的人一清二楚,但是不动一动手,咱这不是有不作为的嫌疑吗? 然后,等图纸到了京华房地产手里,六个粗的钢筋已经变成了十二个粗的,京华房地产公司的总工一看,好悬一口血没喷出来,“我靠,这么绑扎,混凝土还浇得进去吗?” 丁小宁接到这电话,气得一蹦老高,太欺负人了,六个的钢筋换成八个的,这钢筋就几乎重了一倍,你把六个的换成十二个的,足足重了四倍啊。 合着钱不是你们出!丁总明白这个道理,要是素纺自己搞建设,断然不会发生这种事,但是事情发展到如此荒谬的程度,她真的……那是相当地无语。 “啧,”陈太忠也听得咂一咂嘴巴,叹一口气方始发话,“这个……这事儿找老段,能不能解决了问题?” “怕是够呛,”丁小宁皱着眉头摇摇头,她的官场知识还是积淀得不够,但是在建筑上面,已经有一定发言权了,“段市长不是专家,行政命令不可能有用……其实,他根本就不可能答应你,换田立平上去也一样!” “没错,”陈太忠也反应了过来,于是哭笑不得地叹口气,“这就是体制的力量啊……” 2279-2280甲方建筑师(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79章甲方建筑师(上)陈太忠对“素纺”二字,已经有些过敏了,彻底反应过来丁小宁反应的情况之后,更是连生气的劲儿都没有了,“你希望我做点什么吧?” “这事儿还真得去找段卫华,”难得地,钟韵秋插嘴了,她本就是给市长服务的,深知市长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再加上旁观者清,于是她就有自己的判断,“听一听他能提出什么比较合理的建议。” “也对,那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丁小宁点点头,翻开手包摸出手机,不过,在拨号前,她先侧头看了一眼陈太忠。 “这个事……先等一等吧,”陈太忠犹豫一下,他觉得有必要先落实清楚了,老段做人是圆滑,但也是很讲原则的,“工程监理不能提出异议是吧?嗯……那我找几个专家,先把图纸拿过去问一问,专业的事情,得上专业的人来干。” “可是我的总工就是专家啊,”丁小宁本来就是虚火上升,听他这么说就急了,“而且这么明显的问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那他为什么不对设计方提出置疑?他这个总工是拿来做样子的吗?”陈太忠的问题问得很尖锐,但是也很……外行。 “因为他的注册建筑师还没考完,”丁小宁一摊手,很无辜地看着他,“没有这个证件,一切都白搭,他没资格问人家,就算问了,人家也可以不予理会……哪怕是这么简单的错误,干过点施工的,就知道不对。” “那你为什么不招一个有证件的?”钟韵秋听得有点不明白了,“这跟注册会计师的xìng质比较类似吧?凤凰不好找,素波还不好找?” “注册建筑师是才兴起的,到现在为止,整个天南才几十个一级建筑师,两百多个二级建筑师,”丁小宁没好气地回答,“这都是设计院的骨干,端铁饭碗的,待遇又好……bějīng、上海来挖人的公司多了,人家凭啥看上我?” “要是专家呢,比如说土木工程学的教授什么的?”陈太忠沉吟一下,继续发问,他知道证件在行业中的重要xìng。 “那照样要考试才行,除了bějīng直接发证的几个老专家,都要考试,”丁小宁对这个行业,真的了解得不算少了。 “这一级建筑师这么少,赶上副省了啊,”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他知道这个二百多二级建筑师的概念,听起来多,真的算起来真的稀缺——起码,在天南,副厅以上的干部有三千多,这样的数字差距代表的意义,也就无须赘述了。 “好了,车到山前必有,”刘望男笑吟吟地开口,打断了沉闷的气氛,“这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我有个建议,难得凑齐这么多人,又下着小雨,咱们去太忠库钓鱼吧?” 呃,又去太忠库啊?陈太忠前一阵才跟唐亦萱去了那里,耳听得又要去,心说这女朋友多了,连欣赏风景都是一种折磨了,“那啥,太忠库有点远了,上又泥,感觉不太安全。” “嗯,就近玩一玩就好了,”李凯琳难得接一次话,事实上,太忠库就在东临水边上,她看那里十几年了,实在兴趣不大。 所以她指出了一个比较近的地方,“就去东山湖好了,就是湖西区东边那个,上面的湖心岛有停车场,直接开车去就行。” 我昨天才去过,也是陪着小萱萱……陈太忠真是越发地无语了,禁不住咳嗽一声。 “这一大早的,天气有点凉,要不,大家进聚义厅,挤在一起取个暖先?” 聚义厅是这个别墅最大一间卧室的别称,里面有两米四乘四米的定制的超级大床,上次素波军团来下凤凰副本的时候,床上最多的一刻挤了九个人,见到一旁的柜子和圈椅上衣物堆积如山,刘大堂就决定,将这里叫做“聚义(衣)厅”了……凤凰的地轮流浇灌一遍,晚上他还去了育华苑,终于,在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赶到了省委党校,继续新一周的课程。 中午吃完饭,他才走出餐厅,就接到了丁小宁的电话,小丁同学很恼火地抱怨着,“我跟段卫华打了个电话,他说没时间接待我,要你跟他联系。” “嗐……都让你等一等了,”陈太忠听得悻悻地叹口气,人家段卫华是什么人啊,就算欣赏你,也未必信得过你这种小姑娘的行事,“好了,我帮你联系一下胥强,然后下午你把图纸复印一份,带着你的总工去找他。” 胥强跟他的关系远一点,远比不上荆涛跟他的关系,但是胥教授不但是跟他同一批天南省的十佳青年,本人也就是搞土木工程的,还是师从“北梁南杨”中的南杨一系,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学术界豪门。 挂了这个电话之后,他四下看看,在不远的假山处,找到一张石凳,坐下之后,拨个电话给胥强。 胥强也在吃饭,甚至听筒里听得到咀嚼声,不过,胥教授态度倒是不错,“鉴定图纸?哦,那简单,不过陈主任,不需要复杂计算的话就算了,要是得发动下面人细算的活儿,你多少意一下……也算帮我维持个形象。” “钱不是问题,你正常取费就行了,我估计不用细算,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陈太忠听他说得痛快,就笑了,“就是一栋楼房的钢筋和立柱。” “嗯,这个简单,”胥强的语气轻松了很多,甚至带出了明显的笑意,“呵呵,楼不是动态负载,好算,我还以为是桥呢……多少层的楼,什么结构?” “六层楼,好像……就是普通结构吧?”陈太忠对这些东西懂得真不多,哪怕他在凤凰也盖了一栋高楼,不过,想起科委大厦,他又确定了一点,“肯定不是剪力墙结构什么的。” “六层,咳咳……”胥强倒吸一口气,接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半天才清一清嗓子,“我说太忠,六层的普通楼房,你居然来找我,不带这么欺负天南十佳青年的,这六层楼,能从一数到十的主儿,就设计得了……” 这话是说明了这楼设计起来简单,是行业的自嘲,他一开始发问是不是桥,也是这个道理,相对动态负载的桥梁设计,六层的楼房真的是太简单了。 “你有一级建造师的证儿没有?”陈太忠听他说话俏皮,也笑了起来,索xìng不见外地发问了。 “建筑师证儿?有啊,一级的,去年……嗯,前年就有了,”胥强迟疑一下做出回答,对他来说,建筑师证不是要紧的事情,不值得特别关心,“我没考二级,直接考的一级……资质不够的,才是先考二级,我考的时候是四门的,不是九门的。” 从程序上讲,想考一级证,必须得先考二级注册建筑师,不过,有些资历够了的专家和学者,还有一些做出过特殊贡献的,可以直接考一级——就像有些资历足够老名气足够大的,不用考试,直接就领了一级建筑师的证了。 “哦,那太好了,”陈太忠听说他有证件,说不得哇啦哇啦地将丁小宁遇到的情况一说,最后发问了,“你能不能出面帮我朋友处理一下这事儿?” “置疑别人的设计……”胥强听得就沉吟了起来,胥教授也三十多岁了,虽然忙于工作,但是人情世故不可能一点都不懂,这活儿是得罪人的。 沉吟好一阵他才发话,“个人搞这个……不太可能,有建筑师证儿的,全有单位,不可能接这种私活,跟单位协商一下,倒是可以,不过发生的费用肯定要高过个人。” “这是肯定的,”陈太忠也同意这个说法,然而,能置疑这个设计的单位,也得考虑一下素波市zhèngfǔ的感受,所以还得是有点胆子的那种,“老胥你能介绍这么个设计院吗?” “设计院好找,电子部七十六所、八十九所,核工业部十九所……素波这种地方多了,”胥强微微一笑,“不需要专业的设计院,有这样的人才的地方就行,关键是,地方愿意不愿意接受这个置疑。” 怪不得两百多个二级注册建筑师,市场上都见不到一个,合着全窝在这些单位里,陈太忠道谢之后,默默地挂了电话。 电子部八十九所他是知道的,都穷得卖地为生了,长处又是搞电子而不是建筑,都能有这样的人才——核十九所其实也不是很景气,他不得不感慨一下,这些企事业单位里,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的人才。 不过,他这感慨也是非常短暂的,下一刻他就拨通了段卫华的手机,此事得尽快解决,否则的话,丁小宁的工地没办法开工。 2280甲方建筑师(下)“嗯,我听说了,”段卫华对陈太忠倒是很气,事实上,段市长认为此事必须通过相关程序来解决,“小丁那孩子太小,这件事,晚上咱们见面再说吧?” “下午六点是晚餐,学校十点关门,”陈太忠回答得也干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老市长你指示吧,我按时赶到。” 挂了电话之后,他正要抬脚向宿舍走去,猛地见到假山一侧一前一后走过两人,正是罗汉和葛天生,葛区长目不斜视地走了,倒是罗处长讶异地看他一眼,“你在给哪个市长打电话?” “哦?”陈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消失在远处树丛的葛天生的背影,嘴角禁不住微微抽动一下:我说你小子怎么火气这么大呢,合着是嫉妒……下午下课之后,依旧是课后活动的时间,二班的科技厅宋处长找到陈太忠,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陈主任只能报之以苦笑,“换个时间吧。” 段市长直到七点钟才腾出时间来,也懒得再往远处走了,就到离市zhèngfǔ不远处的一家叫做“烧卖大王”的饭店就餐。 饭店的名字不怎么样,面积也不大,但是里面的装饰很雅致,陈太忠和丁小宁等了一阵之后,段市长带着秘书施施然而至。 烧卖大王并不是只卖烧卖,不多时秘书就娴熟地点了菜,只是最后一道菜有点犹豫,“干煸鸡皮……太腻了,来烤鱼吧?” “要鸡皮,”段卫华哼一声,他的血脂偏高,在凤凰的时候,一直被人管制得紧紧的,来了素波,在私人场合总是愿意饱一饱口腹之yù,“我少吃点就行了……烤鱼,还得是白凤溪的小黄棒子。” “呵呵,”陈太忠看得就笑了起来,他可记得在凤凰市zhèngfǔ吃饭的时候,段市长被那个大妈管得死死的,“老市长你要黄棒子?回头给您弄几斤过来。” “好啊,最好是活的,熬汤香,”段卫华点点头,扭头看一眼丁小宁,“小丁你这速度挺快,太忠在党校学习,你一眨眼都能把他拽出来。” 他当然知道陈太忠和丁小宁的关系,不过他还是有意将两人的密切关系忽略,至于说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不想直面小陈糜烂的私生活,抑或者是别的……这次吃饭依旧是很快,放下饭碗之后,段卫华端起手边的半杯曲阳黄轻啜了起来,回味许久才感喟一下,“啧,曲阳黄也让你卖得大火了,当年……小陈你没用心啊。” “当时我忙着科委那些事呢,”陈太忠也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啤酒喝了起来,“您也知道,我一直在忙。” 闲扯几句之后,话题才落到了京华房地产的问题上,段市长在了解情况的过程中,面带雍容的微笑,不过那雍容的笑容很快就变成了尴尬的笑容,最后居然是苦笑了。 这种表情,在段市长脸上是很少能见到的,不过这也没办法,因为丁总说了,“下午我去素波理工找权威人士看了一下图纸,人家都没看第二眼,就说了‘胡来’两个字。” “你打算让我做点什么呢?”段市长看着她,得,他也来这一套。 丁小宁才待张嘴,陈太忠手一伸,不许她说话,而是笑眯眯地看着段卫华,“老市长您认为,在哪一方面能帮到丁总呢?” “办法多了,”段市长微笑着看着他,心说你想这么轻易地套我底牌,可能吗?“我就想知道,你俩商量了一个什么结果出来没有?” “我打算从其他单位聘请有资质的专家,来置疑设计方,”话是丁小宁说的,陈太忠作为官场中人,不好太偏帮她说话,就教了她两句。 她一边说,一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段市长,“我是希望市里协调一下,让设计方肯针对我们的置疑,做出明确的答复。” “专家置疑?”段卫华沉吟了起来,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要求,没办法,小丁被人折腾得有点惨,工程成本太高不说,关键是那设计真如她所说的话,就太不合理了。 不过,关于专家的资质,他还是要问一下的,结果,在他搞清楚相关证件之后,提出了一个建议,“不要从省内找单位,直接从bějīng找单位。” “就这几栋楼,从bějīng找单位?”陈太忠憋不住了,出声发问,“bějīng那边找人办事,价钱可真的不便宜。” “而且,时间也来不及啊,”丁小宁跟着大点其头,“这一来一去,耽误多少功夫?” “省内找人……关系不好协调,”段卫华缓缓地摇头,他坚持自己的观点,“小丁你要能容忍这样的设计图,那不找人也行。” 丁小宁张嘴还待发问,陈太忠手一伸,又拦住了她,“何必找单位那么麻烦,直接从bějīng聘请一个注册建筑师过来就行了,老市长……这样可以吧?” “嗯……可以,只要有证书就行,”段卫华沉吟一下点头,一边说他一边看陈太忠一眼,笑着摇摇头,“甲方建筑师……就知道你花花肠子多。” 在这个注册建筑师还相对稀缺的年代,“甲方建筑师”终于登台亮相,段市长没有意识到,这又是天南省一桩新鲜事物——甚至在全国都算得上新鲜。 谈成这个结果,陈太忠和丁小宁就可以满足了,陈某人在京城能量极大,饭后八点钟,他一个电话打给了南宫毛毛,南宫一听就应承了下来,“好说,bějīng这边,找几个建筑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九点半的时候,南宫毛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好了,找到了三个一级建筑师,两个二级建筑师,不过一级的只挂名,不常驻天南。” 一级建筑师,在京城也很俏的,这么说吧,手里有这么个证件,每个月啥都不干,只将证件放在某个设计公司,也能轻轻松松地到手三千——一级建筑师的数量,就表明了该公司的实力。 尤其是现在的一级建筑师,大都是名花有主的,特别是在国企或者事业单位的那些主儿,政策上不允许搞第二职业,甚至有的单位直接将证书收起来,单位保管。 也就是bějīng上海这些地方,有那些胆大的主儿因为重重缘故,辞了职来找机遇,不过不管从哪方面讲,这都是买方市场——南宫能在一个小时内找到三个愿意挂名的主儿,已经是相当地强悍了。 而且人家不但有工资要求,对差旅费、单个项目费用,都有额外的诉求,南宫毛毛略带一点歉意地解释,“没办法,现在这些人就是俏,谁让人家有证儿呢?” “跟个人谈,总好过跟单位谈,谢谢你了啊,南宫,最迟明天一大早……算了,明天中午吧,你这yīn阳颠倒的,”陈太忠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十点半之后,他出现在了锦园大酒店,今天的人实在太多了,确实不合适再去军分区招待所了——田甜、雷蕾、张馨、丁小宁、刘望男……还有李凯琳,莺莺燕燕地一大群。 当然,陈太忠跟他的女人们在一起,也不是只做那种事的,一边酗酒取乐,一边就将跟南宫毛毛协商的东西说了出来。 “钱好说,”丁小宁当即点点头,个人你再怎么收费,还强得过单位去?“明天中午我就落实这事儿,你说我外聘两个一级建筑师好不好?” “得了,先打电话让三个都来吧,”雷蕾手舞足蹈地插话了,她今天晚上已经喝了不少,来了之后又喝,酒意有点上头。 不过她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来了之后,再谈聘用的问题,大不了报销机票的同时,再给点出场费嘛,一级建筑师……呵呵,再俏的人才,也是认钱的,谈不拢的就不签嘛。” “嗯,没错,蕾姐这建议很好,”丁小宁忙不迭地点点头,“签了聘用合同,当场就可以工作,还节省时间了呢,太忠哥……现在合适给他打电话吗?” “合适,那家伙就是夜猫子,不到三点不睡觉,”陈太忠拿起手机,走进了商务间,不多时笑眯眯走了出来,“谈妥了,报销费,出场费两千……我说,你们这是商量买什么呢?是雷蕾看好房子了?” “我是说,你该在素波买套别墅了,”田甜微笑着看着他,凤凰的这三位还不知道陈太忠党校学习之后,就可能留素波了,结果不小心被素波的这三位将真相曝了出来。 既然还可能在素波留一年,这就不能总在宾馆了,刘望男第一时间指出了这一点,这不是费用的问题,而是说在宾馆住,实在太容易出事了。 紧接着,下一个问题就摆在了她们的面前,这套别墅用谁的名义买,雷蕾不合适,她容易被老公抓住把柄,张馨是干部也不合适,田甜是主播要考虑影响,算来算去,大家觉得丁小宁买房子比较好——别的不说,大家都知道她有钱。 丁小宁却是有点不甘心,我本来是卖房子的,现在要我买房子,这不是……有钱烧得慌吗? “啧,”陈太忠真是无语了,他的工作动向不怕说给素波人听,却是不想让凤凰人早知道,听到大家激烈地讨论这房子该买在哪里,一时间禁不住暗暗叹气:我怎么就忘了,这女人们在一起,基本上就没有秘密可言呢? 2281强硬2282纠结维权(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81章强硬周三中午的时候,三个一级建筑师走下了飞机,陈太忠正说这年头果然是“有钱使得鬼推磨”,却是几乎在同时,就接到了南宫毛毛的电话,“总算送过去三个,老哥我不辱使命啊……” 合着这三个不是那三个,这买方市场的行业还真不是吹的,其中一个宁可不挣这出场费也不来,有兴趣的话你来bějīng谈,要不就免谈……知识无价,别拿两千块钱来侮辱我。 还有一个,却是接了活儿不克分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借口,不过说实话,这些人的买卖很好,谁都不敢说此人说的是托词。 第三个倒是来了,不过有意的是,他不要钱,就是带了老婆来,要求京华把爱人来回的机票报了就行,敢情夫妻俩有兴趣在天南玩两天。 多出的那两位,是这两天南宫毛毛临时找的,这次,他也不说天南有专业问题要求助了,就说有个外地的房地产公司要外聘建筑师。 中选的,可以得到一份额外的工资收入,平时也不用去上班,公司遇到问题需要你出面的时候,不但报销来回费,节省下的项目资金还会按一定的比例返还。 没中选的,也有两千的红包可拿——天南是落后了一点,但是人家京华公司,对真正的人才还是很尊重的,不能让大家白跑。 这跟那个“朝三暮四”的典故何其地相像?同样的条件,用不同的方式陈述出来,那意就是大相径庭,一个是江湖救急,一个是要诚心搞人才储备,怎么能一样? 而南宫毛毛从来不缺类似的语言技巧——其实,这就是营造了一个小范围的、针对“买方市场”的买方市场罢了。 这两位一听,一时就觉得,天南的京华公司很注重人才啊,对咱们态度也不错,既然是闲着就走一趟呗,落选了都有两千块可拿呢。 虽然老话说,态度决定一切,但是语言的魅力,由此可见一斑。 双方谈得很顺利,在下午晚些时候,丁小宁就跟三人基本谈妥了相关条例——京华不差这一点钱,而建筑师们虽然是出来赚钱的,但是这只是他们收入中的一项外快,而不是根本,也没有必要过于纠缠细节。 然而,还是出现了一点小问题,三人中最年轻的建筑师不过二十九岁,本来在单位也是前途无量,不过年轻人心高气傲,嫌单位待遇低,决意去京城闯荡,同在事业单位的妻子表示不能理解,然后这个家庭……就杯具了。 年轻的建筑师见到美女老总的时候,登时就觉得自己的第二chūn到来了——甚至,他觉得自己那个第一个chūn天,简直不能叫chūn天,或者叫冬夜似乎更恰当一些。 是的,他被长腿厚嘴唇的丁小宁迷住了,尤其是那清澈得似乎可以见底的眼神,蕴藏了太多的清纯在里面,虽然他也知道,能搞这么大一个房地产公司,这女孩儿一定简单不了,但是……他就是不可自拔。 倒是那俩年纪大一点的,行事更稳重一点,不说带了家眷的那位要顾忌夫人,另一位心里也清楚得很,这种级别的女人,是一般人惦记不得的。 美女固然好,但是钱更好,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上?是美女就行,老总什么的那都是浮云了……老总下面就镶钻吗? 不过,丁小宁本来就是玩仙人跳出身,对异xìng异样的眼光最为敏感,那位就算掩饰得极好,但是架不住……丁总原来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于是,周三晚上,陈太忠原本打算万里闲庭回凤凰,找小萱萱去践约的时候——他答应每周额外回去一次的,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不得不将计划推迟。 当然,他的出现,就是要表明丁小宁名花有主,那位倒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见状登时就死了那份心。 原本他就猜到这样的美女老总,背景注定不会单纯,但是总还存了一点侥幸的心,然而很遗憾,世界上大多数事物的发展,总是尊崇着必然的规律——小概率事件,真的很少发生。 总算还好,丁小宁安排的酒席规格极高,显示出了对知识分子的充分尊重,酒桌上的气氛还算活跃,喝的酒都是她特意跟太忠哥处弄来的洋酒,82年的拉菲——必须的,谁让这酒名气大呢? 二十九岁的那位心情有些灰暗,很快就有点高了,既然高了,说话也就不怎么讲究了,于是就问丁总,你只是个房地产公司,要这么多一级建筑师做什么? 丁小宁沉吟一下,还是将自己面临的问题报了出来,当然,她也学乖了,不说救急,而是说她着眼于未来。 “……随着公司的发展,类似问题必然会不断地涌现出来,相信其他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迟早也会意识到这一点,注册建筑师这个职业,必将迎来发展的chūn天。” 什么发展的chūn天?纯粹是……年约四十的那位听得暗暗好笑,我们这一行肯定的热门,我比你清楚得多,小姑娘年纪轻轻,套话说得倒是纯熟,看来果然是身后有人。 二十九岁的这位一听,却是大起知己之心——他为了实现自身的价值,都跟妻子离婚了,于是不住地点头,“丁总这话说得在理,你遭遇的事情,其实已经有人遇到过了……” 这些人都是建筑设计行业里的佼佼者,接触过不少的事情,他略带醉意地说出一桩往事,是业内前不久发生的一桩事情。 那也一个带点对公xìng质的建筑,抗震七级的要求,结果设计方没命地加高参数,气得甲方跺脚大骂,“这楼要是八级地震倒不了,我告你们去!” 八级地震倒不了,就要打官司,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冷笑话的感觉,这位说得津津有味,陈太忠却是心里苦笑:你就糟蹋我们公家人吧。 年纪大一点的那位,就相对稳重一点,听了丁小宁的话之后,沉吟一下发话,“要是这样,丁总你要多留意一下结构方面的工程师……这两年,国家也在搞注册结构工程师。” “注册建筑师不是也要考结构的吗?”丁小宁奇怪地问一句,又看一眼自己的总工,“马工,是这样的吧?” 马总工点点头,年轻的那位建筑师见状,也赶紧点头,“这个你放心,我们对结构也有了解,他是想提醒您一下……要是想有更权威的声音,以后要注意聘几个专攻结构的。” 杜教授就是那位四十岁的工程师,听他捧自己,少不得谦逊两下,见他俩说得兴起,那位带了妻子来旅游的主儿也凑着说了起来。 其实,他最清楚丁总的初衷是什么,就是因为要救急才生出了招聘的念头,原本他是觉得,自己是买方市场,大可以矜持一下的。 可是眼见两个同行说得热闹,这印象也就慢慢地扭转了过来,他并不在乎这点小活儿给了谁,关键是他觉得,自己或者是有点曲解了丁总本意,人家对建筑师也是很尊重的——要不说这三人成虎的说法,还真的有点道理。 第二天,三人跟京华签了聘用协议之后,马总工就带着三人找上了门去,那边一见京华来了三个一级建筑师,登时就毛了,“不是吧,我们设计的是楼啊……还是很普通的这种,你们这这这,这是什么意嘛。” 听对方置疑这楼的参数,这边也是心知肚明,但是显然,这是层层把关批下来的,你让我推翻我就推翻,那我多没有面子——好吧,事实的根本在于,那我怎么跟领导们交待? 这个时候,段卫华所允诺的协调就奏效了,下午的时候,市里派来了一个副秘书长。 秘书长先是面无表情地提出要验看对方的证件,待看过证件之后,登时面皮一转,笑靥如花,“嗯,一级建筑师,很厉害啊……难得的是,三位都很年轻。” 他这前后巨大的转变,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设计方就婉转地提出,那个啥,你们觉得那些数据不妥,把你们计算的过程和结论给我们看一看,行不行? 按说,这个要求就是很上了,你们算出来的结果,我们往上一报,这是来自bějīng专家的算法,接着层层审批下来,领导找不出毛病的话,就按你们的要求改动参数了——正是所谓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程序也正确,所有人的面子就都有了。 马总工也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是,他虽然尚未考到注册建筑师,可经验和见识都相当不错,知道这个主是自己不能做的,于是就默不作声,看那三位如何说话。 “这不可能,”杜教授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若有若无的鄙夷和不屑,“我们不管算,只管提问,我们就是想知道,这个钢筋你们是怎么算出来是十二个的,请拿出你们的计算公式来!” 2882章纠结维权什么叫底气?这就叫底气了,专家就是专家,又是来自京城的主儿,哪里会听你的去搞什么算法?人家是要设计方拿出凭证来。 其实,这话听起来嚣张,正经却是比上一个建议还靠谱的回答,你要我的算法?对不住了,你们才是设计方,我们又不拿设计费,只管置疑数据! 打脸,这就是**裸地打脸了,然而这三位拥有专家的身份,程序也合理,做得叫设计方真是无言以对——是啊,人家凭什么去验算?人家就是来挑刺儿的。 当然,设计方要是真敢一口咬定,说是算得没错,那你对我们的置疑,再签字表个态,人家啪地拿出验算结果,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建筑师专攻画图,对结构的推算或者不会很内行,但是绝对不会太外行,考试就要考结构知识的,而这错误也是相当地离谱——就算老杜算不出来,找个人算也是简单的事情。 设计方相信,以这三位行事的风格,如果真的自行拿出计算结果,就不会找他们了,直接就拿着结果和签过字的单子找到上级部门去了——这就不是态度问题,而是xìng质问题了。 “好吧,那我们再算一算,”面对一旁笑眯眯不出声的秘书长,设计方只能悻悻地点头了,“为了对素纺的广大人民群众负责,我们本来就将一些参数算得保守了,回头大家坐下来谈一谈,找一个三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这重新算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那两位拔脚回京了,剩下这对年轻夫妇,在素波玩了两天——丁总派出了人全程陪同,还安排了导游。 周六一大早,陈太忠照例驾车回凤凰,这次他是跟着丁小宁等人一起走的,上又说起此事,她苦笑一声,“设计方传过话来了,可以不是十二个的,但是最少也要八个的。” 很多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说是重算,其实找出原来的方案就完了,设计方拖这时间,也不过是表示一下自己真的在重算,要那么点面子而已。 丁小宁的人甚至都找到了方案的设计者,确定了最初的图纸是怎么回事,她不能忍受的是,对方死活不肯降回原来的参数,就算八个的钢筋,也要比六个的重一倍不是? 她觉得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自然是要忿忿不平——图纸改成这样,她的成本已经降低不少了,但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我凭什么要对这种错误负责?我要把设计图彻底地改回去。” “这也差不多了吧?”刘望男自是要安慰她一番,“已经弄回来不少钱了,人家打着为厂子负责的旗号……那是占据了制高点了。” “要他们自己盖,最多也就是七个的钢筋,”丁小宁冷笑,事实上她的愤怒还有别的原因,“这帮人吃我的、喝我的、拿我的,到最后居然还给我弄这么个幺蛾子出来?” “什么?”李凯琳听得有些奇怪,她虽然是一个工厂的老总了,但是作为陈太忠的女人,她在凤凰过得顺风顺水的,也没人难为,请送礼她懂一些,但是听说这话,还是有点奇怪,“段卫华高度关注的事情,他们也敢乱伸手?” 其实,她惊讶的是,这种情况下,对方敢伸手也就算了,可是还要刁难,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只是,她的表达能力略有欠缺。 “那有什么奇怪的?”丁小宁兀自气呼呼的,“既要做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多了,尤其下面办事的,都是一群喂不饱的混蛋。”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专心开车的陈太忠,“太忠哥,怎么想个办法,让段市长再帮着说一说,这事儿实在太气人啊。” 她现在也知道了,自己的盘子玩得再大,再是什么大名鼎鼎的美女企业家,再是帮素纺重新崛起的功臣,最终段卫华也不会认她,制度就是制度。 “那就……七个的吧,”陈太忠沉吟一下,应承下了此事,“这事儿老段不合适再出头了,我找建委的陈放天帮着施加一点压力吧。” “明明当初是六个的,”丁小宁这气儿还是平不了,“这也是我老实,要不都不谈了,偷空就上五个的钢筋,不信就能当场塌了……他们盯得过来吗?” “啧,”陈太忠眉头微微一皱,侧头看她一眼,丁总见状,立刻就老实了,“我肯定不会投机取巧、以次充好的……发一发脾气还不行吗?” “唉,”陈太忠叹口气,扭头专心开车,脑袋里却是又开始走私了。 对于想出以专家制专家这一招,他还是很得意的,bějīng的专家咱随叫随到,而且,来的那三位都说了,这即将成为一个趋势,而陈某人这就算又开了一道先河。 他非常直观地认为,自己这是在维权,是值得肯定的行为,体制里面有人仗着所掌握的话语权,肆无忌惮地侵犯其他人的合法权益,这是不公平的。 但是丁小宁的牢sāo,让他猛地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维权是好的,但是维护得过分的话——比如说,bějīng人算出来了,其实五个半的钢筋,就足以支持这个建筑,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很好预料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发生灾难的可能xìng就大大增加了。 什么事情,都是过犹不及啊,他一边开车,心里一边苦笑,似乎哥们儿玩的这一招,也不是特别值得鼓励的。 尤其是他想到,前两天小宁跟他说起杜教授对设计方的态度时,很是眉飞sè舞,“他们还想让杜教授算,老杜根本不理他们!” 这就是甲方态度有点强势了啊~陈太忠情不自禁地想到,好在,下一刻他终于将这些闲得蛋疼的想法抛出脑海:切,这是我的女人,强势就强势了,你咬我啊? 丁小宁见他盯着车前不语,脸上也一直yīn晴不定,就有一点小小地担忧了,“实在不行,八个的就八个的吧,我认了还不行吗?” “凭啥就要八个的?”陈太忠笑了起来,又侧头看她一眼,“敢欺负我的人?就是六个的了,嗯……算了,有没有六个半规格的钢筋?” 丁小宁听他这么问,伸手给马总工打个电话,放下电话之后告诉他,“不但有六点五的,还有六点三的呢。” “那就……”陈太忠想说就六点三的好了,可是想一想,自己终归不是专家,毕竟小宁都承认,要是素纺自己施工,都可能用七个的,沉吟一下叹口气,“算了,回头我再问一问胥强吧,终究是老段撮合的买卖,得给人家留点面子啊。” “嗯,其实也差不了几个钱,”丁小宁点点头,眼珠子却是在乱转,心里暗暗地琢磨,这次bějīng来的那三位,给她讲了一些房地产开发的技巧,其中有些损招儿,倒是可以尝试一下,狠狠地恶心素纺人一下……陈太忠这次回素波,就没那么悠闲了,本来下午他是想早点回家,好跟吴言多腻一段时间——经过吴市长上次登门,这次宿舍里上门的人应该少一些了。 不成想,他都跟吴市长约好了,结果田立平打来了电话,“小陈,我在福缘酒店定了包间,晚上一起坐一坐吧。” 一般而言,每个市长都有自己习惯去的饭店,段卫华以前习惯去海上明月,田市长这也是新开发了自己常去的点儿。 这酒店离市zhèngfǔ其实不算近,不过是新开的,名气也很大,遗憾的是,陈太忠居然没去过这个酒店——近期他还真的是忙。 当然,就算没去过,他也找得到,他进了包间之后不久,田立平带着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陈太忠看得就是眼一眯,来的这位他认识,是外事办的一个副主任,他曾经频繁地从外事办领取执照,对此人有印象。 “邓前进,你见过吧?”田市长随手指一下,又笑一笑,“他的第二外语是法语,你的驻欧办那里事情太多了,我打算让他在凤凰这边,多配合一下。” “哦,”陈太忠点点头,心里就明白了,老田说的多配合,其实就是在为驻欧办选候补呢,不过这个幌子打得算比较靠谱,驻欧办现在的业务确实有点多。 邓主任快步走上前,热情伸出双手同他握在一起,“我对欧洲的事情还不是很熟,市里又对驻欧办很重视,以后还请陈主任多多指示,不吝赐教。” “你的法语学了几年?”陈太忠实在不能相信,这外事办还有会法语的副主任,于是笑眯眯地用法语发问了。 邓前进登时就愣在了那里,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回答,居然还真的是法语,“我,学习,一年。” “怎么样?”田立平笑眯眯地看着陈太忠,这家伙的行为有点冒失,不过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可以理解为是帮他测试,以免领导被蒙蔽。 “这个,还行吧,”陈太忠笑一笑,心说这法语蹦单词的水准,比哥们儿差了不止一条街,“邓主任的听力还是不错的。” 2283微澜2284纯良扣钱(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83章微澜陈太忠和田立平说话,邓前进那就只有听的份儿了,对陈主任的测试,他也没资格表示出不服气——撇开人家的名气不谈,只说跟田市长的关系,也比他强很多。 酒菜吃了大概半个小时,邓主任站起身,先冲田市长点点头,又冲陈主任笑着解释一下,“老丈人家有点事,我得过去一下,田市长知道……两位领导慢慢吃,我这中途离席,回头给领导们赔罪。” “老邓你太气了,”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心里却是明白到不能再明白,邓前进不跟老田解释,只针对自己,那就都是安排好的,接下来,就是老田跟自己说体己话的时候了。 现在天南省的正厅级干部里,他说话时最不需要注意的,就是田立平了,这不仅仅是两人走得近,更是因为田市长本人也是个直脾气。 所以,见到邓前进离开之后,陈太忠就笑一声发话了,“立平市长您对这个老邓,支持力度还真的不小啊。” 田立平也知道,自己这番做作瞒不过这家伙,事实上他也没想瞒着,于是很痛快地点点头,“其实你想得有点复杂,驻欧办你未必会卸职,我就是让你过一过眼,也给章尧东一个明白信儿,这一块儿我不会轻易放给他。” 这话的意就很明白了,就算陈太忠不干这个驻欧办主任了,也是袁珏顶上去,袁珏上不去还有邓前进,或者袁为正邓为副,可以有很多种选择。 “老邓的法语,比袁珏差很多,”陈太忠看着田立平笑,这本就是持平之论,而且语言这东西,受环境的影响很大,在巴黎呆了小一年,袁主任的法语水平rì益见长。 “真的,”他强调一下,表示自己这意见绝对是公平的。 “呵呵,”田立平见他这样子,也笑了,不就是想着帮扶自己人吗?不过这种胳膊肘向里拐的行为他见得多了,倒也不在乎,“主要是在外事办找个对口的副主任,对某些人来说,也是一个表态。” “那市长您决定了,不就行了吗?”陈太忠听得又笑,“对市zhèngfǔ的各项决策,我只会举双手支持……再说,我也没资格干涉。” 这话是**裸地摆明车马了,他支持的只是“市zhèngfǔ的各项决策”,市委那就是另一说了,老田你不要这么见外嘛。 我不见外能行吗?田立平见他笑得爽朗,禁不住白他一眼,心说这个招呼要不打,你小子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儿呢。 当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于是清一清嗓子,不动声sè地问一句,“小袁的爱人所在的学校,前一阵死了一个人,你知道不?” “听说了,”陈太忠点点头,实际上,他连头都不想点,因为他琢磨着,没准别人会把怀疑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陈某人喜好暴力的名声,在凤凰市有口皆碑。 但是这次,他真的是冤枉的,所以他不怕说得详细点,“好像是个小业主,锤子砸死的,我个人判断,应该是流窜作案的惯犯……有些人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这跟想象力无关,”田立平笑一笑,他干政法委这么多年,见识岂能不如一个干了不到半年的街道政法委书记?“关键是,最近这个流言,有点异乎寻常的热闹……” 这才是他要说的重点,那个叫做韦妆诗的女人死了已经有一阵了,风波也逐渐地平息了,但是近期这个话题再度被人频频地提起,很多传言在若有若无地暗示,幕后黑手应当便是袁珏的妻子李冬梅。 按说,李老师整天被人戳着脊梁骨,早就该沉不住气了,可是偏偏地,田市长前一阵才安慰过袁珏,所以,袁主任接到妻子满腹牢sāo的电话之后,很淡定地表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凤凰有陈主任,有田市长,你不要理这些小人。” 听了老公的建议,李冬梅表现得也相对淡定——事实上,她一直是老公的崇拜者,谁叫当年的袁珏是出名的才子呢? 但是她的不做声,反倒是导致了谣言愈演愈烈,当然,她老公是跟陈太忠混的,也没谁有胆子跑到她跟前去,说你有嫌疑啥啥的,但是舆情……舆情对她不利,这是不争的事实。 “有迹象表明,这是谁干的吗?”陈太忠听老田说到这里,心里已经是敞亮了,“章尧东这人是不讲理,但还不至于这么下作吧?” “他只要表示一下,驻欧办那边即将有调整就行了,”田立平冷笑一声,为官这么些年,他见到的借刀杀人的例子,实在太多太多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多人都习惯xìng高估自己的智商,低估别人的智商,搞到最后,出乖露丑的反倒是自己……太忠,这真的很正常。” 你也未必能确定,这就是章尧东所为吧?陈太忠心里明镜一般地清楚,不过同时,他更清楚的是,没有章尧东的坐视纵容,这样流言在凤凰根本就没有容身之地。 至于这流言的真正目的,那还用说吗?就是要通过此事来诋毁袁珏,目标直指驻欧办,这次人家不是嫉妒袁主任现在的位子了,而是直接瞄上了陈主任走后的驻欧办正职。 流言未必可怕,但是在关键时候,可能会起到相当的作用,尤其是管干部的市委书记,根本不可能支持袁珏。 所以,陈太忠很明确地表态了,“那我跟王宏伟说一声,对于谣言的制造者和传播者,必须狠狠地打击……他抓流窜犯也许很难,但是凤凰这点事儿,他还能搞不定?” “谣言,这也归政法委管?”田立平笑着摇摇头,但是这笑容里多少带了一点无奈,政法委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还有谁会比他更清楚吗? 陈太忠也嘿然不语,他可以不讲理,也可以向王宏伟施加压力,但是田市长不会支持他胡来的,而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不下大力气是查不出来的。 沉吟半晌,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于是冷冷一笑,“那我也放出风去,谣言的制造者就是想获利的,谁敢坐上那个位子,就等着我秋后算账吧……我这人不习惯跟人讲理。” 他嘴上说的是不讲理,但是心里并不这么认为,陈某人一向自矜是以德服人的,他的人被人算计在先,而他又预先做出了预jǐng,真要有不开眼的家伙撞上来,那他也不能算不教而诛了。 “嗯?”田立平却是被这话吓了一跳,心说你小子做事太不讲理了吧?要是省外办下来个干部去做一把手,你也要怀疑到人家头上? 尤其是这厮当着他这个市长,就毫无掩饰、杀气腾腾地将这话说了出来,实在是嚣张得过头了,田市长心中禁不住庆幸,自己跟这家伙把话说开了,而且带邓前进来赴宴,这一招也使对了,要不然还要事后补救。 全省政法系统里,对小陈的杀伤力了解得最清楚的人,田某人若是认第二的话,也只有王宏伟敢认第一了,他丝毫不怀疑小陈说得出来,就做得到。 所以他不得不出声制止这家伙,当然,田市长也是有充足的理由的,“这么做不好,你这不是提前暴露组织决定吗?而且驻欧办那里到底怎么回事,还说不清呢。” 陈太忠听得登时语结,老田这话也对啊,这传言往外一放,且不说驻欧办那儿怎么回事,起码别人都知道他要动了,这么搞可真不是稳重之举。 事实上,他忽略了一点,这也是田立平的老到之处,如果他不提自己,只放出风去说,不管谁想通过诬陷袁珏而得利,陈某人绝对不会放过得利者——如此一来,他是帮自己人出头,此事就行得。 田市长就是借着这个误区,蒙哄他一下,见他没有什么反应,马上就接着说下去了,“你暗自调查我不管,但是不许太不讲理,要注意方式方法。” 此后又闲聊两句,田立平打着要回素波的幌子走了,陈太忠走出福缘酒店,坐进林肯车里,直到伸手去插车钥匙的时候,才猛地一拍大腿,“靠,被忽悠了……” 他实在是反应太迟钝了,而且陈某人有一个“优秀”的品质——这个词绝对不是反讽,就是他说话从来都算话,除了那种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一个唾沫一个坑,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所以,他不能收回自己的话,现在再给田立平打电话协商,也显得他情商有点不够数,说不得摸出手机,给蒙晓艳拨个电话,“你问问李冬梅,说她小话的那些人,都可能是谁指使的。” 他认为,作为受害者,最关心这样的传言,就算别人都猜不到这话是谁说的,李冬梅也能猜个仈jiǔ不离十,而陈某人现在的行情,也不允许他跟自己副职的老婆随便联系,那样有不稳重之嫌,那么,就只能托蒙校长居中打听一下了。 2284章纯良扣钱陈太忠回了横山宿舍区,果不其然,自打上周白市长来了一趟之后,真没什么人上门了,就是门房跟着上来了,“陈主任,你的水表好几个月没抄了,我过来看个数,登记一下……” 事实上,这也是因为他今天回来得晚了,起码杨新刚就给他打个电话,说是自己在外面吃饭呢,否则的话,一定要来老主任家坐坐,“您那儿有什么要拾掇的没有?我让白洁过去。” “不用了,”陈太忠忙不迭挂了电话,心说你小子对我放心,这很好,但是……这流言蜚语真的太可怕啊。 于是,白洁没来,所以,张梅来了……因为庞忠则也算出来了:有吴市长这个jǐng告,估计大家去陈主任家走动的概率,要大大地降低,小梅你现在去,正经没事。 看到张梅一身jǐng服上门,陈太忠真的挠头,尤其是张jǐng官坐下之后,双颊泛红眼波流转,身子一个劲儿往上凑——批斗大会她都参与过了,单身的时候,那更不算什么了。 那个啥,现在八点半……你不能太迷信吴市长的权威!陈主任真是想解释都难,说不得犹豫一下,低声吩咐一句,“在这儿太不安全了,我的名声不算啥,但是你还年轻不是?” “告诉你个地址,你明天晚一点过去吧,晚上可以不回,就是阳光小区的2号B座……这样,给你一把那儿的钥匙,她们就肯相信你了。” 张梅才面红耳赤地离开,吴言就推开衣橱走了出来,她穿着一套白sè紫花的丝绸睡衣,才走进厅,她小小的鼻翼就不住地翕动着,“有香水味,这是……纪梵希的金sè年华,谁来过?” 你这是长了一只什么样的鼻子啊?陈太忠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想一想也是,他平rì里虽然不抽烟,但是只要一回家就有人,家里总是乌烟瘴气的,今天难得没人来,张梅衣服上的香水味,就真的很刺鼻了。 “门房秦大爷身上的,”陈太忠白她一眼,站起身去拉住半掩的窗帘,“又不是别的味,不知道你紧张个啥……等我打个电话。” 他还没拿起电话,手机就响了,来电话的是蒙晓艳,“这两天忙高考忙得头大,我问了一下李冬梅,她说不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就是教委的人传得比较多。” 教委?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沉吟了起来,还真是因为眼红吗?他正琢磨,吴言见他不语过来一问,登时就提建议了,“你们科委手里不是有教委的校园网资金?” 陈太忠看她一眼,眼神怪怪的,忍了一忍还是叹口气,“唉,你就拼命地把章尧东往外摘吧。” “嗯?”吴言愣了一愣之后,站起身去冲茶,嘴里也是叹了一口气,她猜到陈太忠的所指了,就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我就没听说尧东书记在琢磨驻欧办。” “不跟你说了,”陈太忠摸出手机给许纯良打电话,事实上,他觉得吴言的建议,也是个不错的法子,袁珏远离家乡在欧洲尽心尽力工作,家里有什么谣传,他这个正职不出手一下,真是要惹人耻笑了。 起码这是一个态度,于是他打通许纯良的电话之后,就问教委的钱是不是拨付完了,纯良告诉他,一点没为难教委,尾款都拨完了。 不过,倒不是没有变通的法子,许主任在那边又报个新料出来,“教委那边正跟咱们协商拨款呢,乔市长答应考虑了……” 敢情,这只是校园网第一期,还有第二期呢,钱自坚在一期没完的时候,就打上去二期的报告,遗憾的是有若石沉大海,最后才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省里先要他们自筹一部分,才会考虑拨款。 凭良心说,素波的校园网,二期都才刚刚展开,哪里顾得上考虑凤凰?好多地市连一期都没展开呢,而且,上次凤凰的钱能批下来,完完全全是陈洁看在蒙艺的面子上。 陈省长在蒙书记走后,还能把钱按时拨到位,那就算做人相当厚道了,当然,这里面有林业厅长李无锋的因素,也有陈太忠的因素。 钱自坚一听是这么回事,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也只能在凤凰张罗钱了,在所有的主意都打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盯上了科委。 凤凰科委是市zhèngfǔ机关里一等一的大户,而教委本来就是跟科技沾边的,其他市的科教文卫,一般都是同一个分管副市长呢,也就是这凤凰市特殊一点。 当然,不管对上许纯良还是陈太忠,钱自坚都不敢乱来,只能依足规矩跟市里打报告,说是科教仪器要大批更换,需要科委的大力支持,也希望采购的时候,能得到科委的指导。 田立平一看是这种事儿,直接就丢给了乔小树,他可是半点儿不想跟许纯良沾边,乔市长一看单子不算大,就是两百万,就跟钱自坚说,你找许纯良商量去吧。 许纯良接到乔市长的电话之后,知道姓钱的是走通乔市长的门了,而且钱主任也依足了规矩来办事——我要你们拨款,但是你们可以指导采购不是? 这……有点不合规矩,许主任就有点纠结,没错,科委肩负着向相关单位和企业拨款的重任,但是给教委拨款,双方本来就是平级单位,又没什么名义,这个头不能乱开啊。 当然,真要说的话,教委报的是科教仪器类的项目,不是直接拿校园网报过来,这就没有一而再再而三那种讹人的意,而且这理由也勉强站得住脚。 至于说以后教委跟科委的交往中,会不会出现校园网的项目,那倒也真不好说,起码眼下看起来,钱自坚是没这个念想的。 凤凰科委手里的钱,真的太多了,省里和市里本来就有倾斜xìng的政策支持,而科委自身的造血机能又异常强大,按说,他们对外的拨款,已经远远大于其他同级的科委了,但是手里……还是钱多。 所以,科委在不停地找项目——手机项目都敢上,但是你这么肥美,一点都不支持兄弟单位,也不是做人的道理,甚至现在大家在讨论,是不是该将来自香港的投资还一部分回去了,没办法,钱太多了,扎眼啊。 而教委跟科委的关系,虽然有过波折,但是基本面一直很好,尤其是这科教仪器一项,教委那边一直紧守规矩,就是在科委集中采购——科委现在不怎么看得上这点小钱了,但是毫无疑问,人家教委的态度是端正的。 这些情况,许纯良两句话就介绍完了,然后很不见外地发问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回绝他没问题。” 许主任人是纯良,但是做事也不含糊,有不明白的地方就要问出来,反正这哥俩关系好。 陈太忠自然是哇啦哇啦地将事情说一遍,说到最后不忘强调一下,“两次了,都是拿李冬梅做文章,这是他们觉得我好欺负?” “那好说,钱不给了,欺负你不就是欺负我吗?”许纯良哼一声,立马做出了决定。 然而下一刻,他又改变了主意,“不行,不给的话,没准钱自坚反倒不管了,嗯……只给他五十万,还得让他先管住自己人的嘴巴,没效果就真的不给了。” 事实上,陈太忠遇到的事情,也给了他一个解决问题的机会,许纯良是这么认为的,反正我是给不了你两百万那么多,把我兄弟的事儿处理好了,就给你五十万! 他挂掉电话的时候,吴言已经端着冲好的茶水坐了过来,她满足地吁一口气,欣慰地扫视着大厅,俨然就是一副家庭主妇欣赏家居的模样。 看得出来,她对这种感觉异常满足,“早知道是这样,半年前就该过来撵他们一趟……嗯,许纯良这么帮你,就不怕章书记不满意?” “你不是说,跟章尧东无关吗?”陈太忠笑着呛她一句,又开始查找号码,他对纯良的态度也很满意,但是他还是不能满足,因为这力度还不够。 哥们儿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不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尤其是即将去省里挂职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表现出强硬来。 他在号码簿上查了半天,最终是放弃了通过黑道来处理问题的想法——马疯子还有四个月能拿到绿卡,到时候再用也不迟,于是,联防队员小董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着这个名字,他有点感慨,官做到了他这个地步,终于是有点明白干脏活的人的重要xìng了,黑道手段太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了,所以得有这些灰sè人群的存在。 要不要找一找张智慧呢?他沉吟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找小董就不错,尤其小董还是老王的贴心人,他也能借机表示出一些不满来。 小董所在的地方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不过,当他听到陈太忠交待的事情,马上拍胸脯保证了。 “行,陈哥,这事儿交给我了,对那些管不住自己嘴的,我先让人上门jǐng告,他们不识趣的话……反正保证让您出了气。” 2285-2286双管齐下 《ID小说网-hui2d.com》2285章双管齐下(上)许统社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了,作为一个年轻的教师,他有远超同侪的教学水平,但是也有一个不良爱好,就是喜欢熬夜,每到休息rì,晚睡晚起是必然的。 “糟糕,又是下雨天,不是说yīn天的吗?”他欠起身子向窗外望去,一时有点恼火,看来今天又邀不出冯宝宝了——宝宝不喜欢下雨天。 自打一年前在韦妆诗的小店里见到她,年仅二十六岁的许老师就疯狂地爱上了她,不可自拔的那种,他的年纪虽然比她大了点,家庭条件也不如她,但是他也有他的强项。 许统社在毕业前实习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所在实习班的学生不受侵害,被那些收保护费的小混混扎了两刀,一刀在腿上,一刀在肚子上。 由于他在学校是学生会干部,学习成绩也很出sè,又有这样的壮举,于是就被教委定为重点培养对象。 来了学校之后,他又成功地将两个成绩不怎么好的班级水平拉了上去——习惯熬夜的人,多半都是jīng力旺盛的主儿。 按道理来说,新老师是不能带毕业班的,但是他连续带好两个初二的班之后,就带上了一届初二到初三的班,还是班主任,中考成绩依旧耀眼,现在已经开始带高一班了。 这就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别的年轻教师住的宿舍,都是两人一间的,但是学校里分给他的宿舍,自打上一位在三年前搬走之后,就再没有第二个老师搬进来。 这是大家都知道小许得领导看重,就不肯煞风景——好吧,其实也是有些老师知道他有熬夜的习惯,跟其住在一起难免受到影响。 眼下这个高一班马上要高二了,领导已经答应了小许,你带的这个班如果能出了好成绩,就可以排号分宿舍楼了。 许统社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而这些都是他赤手空拳打拼到的,又由于他也是仪表堂堂相貌英俊,所以他认为,自己有资格追求冯宝宝。 但是很遗憾,冯宝宝对他一直不冷不热,尤其是他作为一个工作没几年的教师,口碑虽然尚可薪水却不是很高,玩不起太多的风花雪月。 甚至,他连冯宝宝报名竞聘驻欧办保洁都不知道,只是在她落选的时候,他才得知了消息,并且有机会安慰她,“没啥,不过就是五万美元嘛……国外的生活压力比咱大。” 那一刻,他甚至有些感激驻欧办,因为有了这个机会,他才得以接近冯宝宝,否则的话,下一个契机都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但是随着两人逐渐地熟悉,许统社发现,自己对驻欧办表示出鄙夷时,能更加获得佳人的好感时,他立马就转变了立场——本来也是,他跟驻欧办八竿子打不着的,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东西,得罪了自己的心上人? 当然,要说彻底不相干,也不尽然,起码冯宝宝是去那里应聘过的,而学校里的李冬梅李老师,老公就是驻欧办的副主任。 再然后,就是发生了韦妆诗惨死的事件,这让他接触冯宝宝的机会又少了一点,不过就在事发当天,他就听别人说,此事或者跟李冬梅有关——韦妆诗很爱护冯宝宝的,她为此不怕冲李老师恶形恶相。 冯宝宝对表姐韦妆诗的死,悲痛yù绝,于是许老师就发现了一个讨好宝宝的新方法:在人前人后诋毁李冬梅。 一开始,他有点不太适应做这种事,一个大老爷们在人背后嚼舌头,实在不成个体统,但是在得到冯宝宝的嘉许之后,他很快就能以一颗平常心来做这种事了,并且,他为自己的行为找出了理由:我是为了爱情,才这么做的——谁能保证李冬梅是真的无辜的? 都两天没下雨了,今天又下!许统社厌恶地皱一皱眉头,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牙缸牙刷,我讨厌下雨!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轻柔的三下,等了一阵之后,又是三下。 许老师一听,基本上就能断定,这十有仈jiǔ就是学生,或者是学生家长,住单身的老师们可不会这样,敲门声不会这么轻柔,而且多半还会伴随着“小许开门”之类的声音——宿舍的门板,并不是很隔音的。 所以,他端着牙缸和牙刷,大大咧咧地打开了门,一眼看到的,是两张年轻的脸庞,不过很遗憾,虽然是年轻,却也过了学生的年纪。 来的人一个高瘦,一个矮小一点的,却是比较粗壮,那粗壮者见他一脸懵懂,微微一笑,“请问是许统社老师吗?” “是我,你有什么事儿?”许老师下意识地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这是老师宿舍,他嚷嚷一嗓子,大家都听得到的——他都被小混混拿刀捅过,天底下,还有什么事儿是会吓住他的? “是这样,我们听说,你对李冬梅李老师有些误解,”粗壮走进来之后,态度依旧很和蔼,只不过说话有点自顾自的意,“陈太忠主任希望,你能克制一下自己。” “我对李老师有误解?”许统社听到这话,就有点气急败坏了,当然,也可以说他是做贼心虚,一时间,他就想撕破面皮了——捉贼捉赃捉jiān捉双,你说话负点责任好不好? 然而下一刻,他就呆在了那里,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凤凰人,又是在教育系统工作,他太明白某人的yín威了,“什么,你说是陈太忠陈主任?” “没错,是陈主任,”粗壮点一点头,还是面带微笑慢条斯理地说话,似乎就没见到对方的震惊一般,“李老师的爱人是他的副手,陈主任一向胸襟宽广,愿意以理服人,不过呢,他也不想袁主任被国内的事情分心,你明白吧?” “可是……”许老师真的有点不甘心,心说我是为了我的爱情,不是针对你陈主任去的,但是嘴巴开阖半天,死活是不敢将这话说出口,陈太忠那是什么人?是凤凰市大名鼎鼎、黑白两道通杀的五毒书记啊。 人家会跟他一个小教师讲道理吗? 他怎么可能注意到这种小事呢?一时间,许统社觉得嘴巴有点酸涩,不过,他终是有点胆气的,又是对学生颐指气使惯了,于是鼓起勇气回答,用的居然还是老师们常用的祈使句式,“我很尊重李冬梅老师,无关的事,不需要你们瞎cāo心。” “尊重就好,”瘦高的年轻人发话了,这人进来之后,一直是冷冰冰地面无什么表情,听到许老师如此说话,眼中一道寒芒闪过,“要不然你家人也会为你cāo心的,cāo碎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许统社一听,脸就是一沉,事实上,他明白对方的意,但是人要是顺风顺水惯了,胆子就要大一些,更何况,原本他的胆子就不算小,不过饶是如此,他的声音也不是很高。 “什么意?”高个儿冷哼一声,眼睛一眯,粗壮却是伸手拽他一把,不让他再说,接着又扭头看一看许统社,“许老师是聪明人,话我就不多说了,陈主任这人护短,不过一般他总会给别人一次机会,下一次来,就不会是我俩了。” 威胁的话说完,两人扬长而去,只剩下许统社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半天之后,他才关上房门,摸出了新买的手机——他的经济能力确实差一点,也就是单身宿舍不好扯电话,只能咬牙买个手机了……类似的威胁,不住地在一处又一处上演,这就是小董做事的风格,招呼打到礼节尽到,这是为了让李老师不至于交恶同事,要是有人不识趣的话,那就是给脸不要自讨苦吃了。 他并不怕报出陈太忠的名号,这也是黑道和脏活之间的区别,黑社会上门断不敢随便报名号,堂堂国家干部跟小混混搅在一起,那算怎么回事? 但是小董就不怕,他是联防队员,有个介于正式或者非正式的身份,就有报陈太忠身份的资格,别人找过来的时候,他大不了将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 他可以说是听陈主任抱怨了,就生出了帮领导出气的想法,是的,他有资格认识陈主任并且交往,虽然双方身份的差距略略大了一点。 但是黑道人物显然不具备这种优势,他们连顶缸都只能是硬撑,而不是迂回的这种——国家干部怎么可能认识黑社会呢? 上午晚些时候,市教委办公室主任刘小宝就接到了告状电话,一听陈太忠的魔影再现教育系统,刘主任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我cāo,是谁把姓陈的招来的?” 凤凰市教育系统里,最明白陈主任能力和秉xìng的,非刘小宝莫属,他吃陈太忠收拾也不止一次了,一听说此人卷土重来,真是腿肚子都转筋。 “啧,这不是有些关于李冬梅……关于袁珏他老婆不利的传言吗?”打电话的这位,是李老师所在学校的校长郭跃进,他确定刘小宝会听到过一点风声。 2286双管齐下(下)刘主任不知道李冬梅是谁,但是他知道袁珏,这是他的上上一任的主任,混到老干部科去的才子,却是又被陈太忠赏识,带到欧洲去了。 “谁让你们乱传这些没屁眼的消息来着?”刘小宝大怒,他虽是教委办公室主任,但却是个村俗的家伙,不但长得村俗,说话也村俗。 事实上,他也听说过这个传言,毕竟是学校门口死人了,案子至今没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些相关的风言风语? 但是,刘小宝对陈太忠的反应有点吃惊,“这种小道消息,也能惊动这家伙?没搞错吧,jǐng察都还没发话,他着急折腾什么?” 他这是一般人的正常反应,护短的领导很多,姓陈的也很护短,可是这八字没一撇的消息,哪个领导也不会在意,这也是他听到类似传言后,无动于衷的缘故——陈太忠怎么可能闲得蛋疼,来计较这种破事儿? “但是已经有不少老师受到类似sāo扰了,”郭校长在电话那边苦笑,他有个远房的乡下亲戚在干门房,平rì里最爱八卦类似事情,好借此彰显自己已经充分融入了凤凰市。 门房也受到了jǐng告,总算还好,仅仅是jǐng告而已,但是校长很头疼,“现在学校里人心惶惶,刘主任,您跟陈主任关系好……” 我跟他好个屁!刘小宝人虽村俗,心里却是有杆秤,自家的老大见了陈太忠都要装孙子呢,猛然间,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于是,声音在瞬间就变得严厉了起来,“你们学校有些教职工,素质也太低下了,你知道不知道咱们教委还在等科委的拨款?” 考虑到这个问题,他实在无法再坐视了,“你要负领导责任,现在,我去找钱主任汇报,你最好……哼,你最好能控制住相关言论,要不然,生气的就不止是陈太忠了。” 钱自坚听闻此事,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最后才疑惑地问了一句,“小刘你的意是说……陈太忠为一点风言风语,就帮袁珏的爱人出头了?” “就怕还不止这个,主任,”刘小宝知道,自家的主任眼光比较高,盯的也是比较上层的东西,但是他级别低,整天盯着下面或者平级的一些风言风语。 刘主任太清楚陈太忠和许纯良的关系了,不得不提醒一下自家的老板,“陈太忠跟许纯良一歪嘴,咱想从科委弄到钱,那就太不现实了。” “嗯……啊?”钱自坚正心不在焉地琢磨后果呢,猛地一听这个注解,又是一愣,说句良心话,这个提示来得太及时了。 凤凰校园网和素波校园网原本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上,素波不但是省会,学校也多,仅就教育资源来说,强出凤凰不止一点半点。 同样是校园网一期,素波花了多少钱?凤凰才多少钱?结果就是素波那边已经见效了,凤凰却是搞了一个二吊子,二期工程势在必行! 钱主任对科委的两百万,那是势在必得,若不是考虑到许纯良身份特殊,他都想请乔小树直接发话了,当然,事情的关键,是乔市长也没直接下令的胆子。 饶是如此,他对要到这笔钱,也是持谨慎乐观的态度,一直以来,教委和科委双方的配合一直不错,他又有意让对方指导采购——你不给两百万,也得给一百万意一下吧? 如此一来,他理论上筹措的资金就能达到七百万,有这砸锅卖铁的七百万,二期就可以开干了,而且干一期的商人里,有不少人是能跟上面说上话的,上面一点钱不拨也不可能。 但是现在出现的这个变数,直砸得他有点眼晕,钱自坚足足呆了有一分多钟,才轻叹一口气,“这个情况,为什么你以前没有提醒过我?” “我也没听说啊,”刘小宝赶紧地将自己摘出来,表示他从未听闻过,“这些八卦的东西,下面人说一说,谁还会当真了,来跟我说?” “你……你代表教委,去看望李冬梅一下,”钱自坚吩咐一句,想到这个小刘平常有点势利,眼里不怎么有旁人,就又强调一下,“一定要气,把组织的关心送到位,听见没有?” 这时候我敢掉链子吗?刘小宝颇有一点无语,事实上,他平rì里的骄横,半是本身素质不高,半也是钱自坚逼出来的。 刘主任很清楚,在人才济济的教委里,他真的不算什么,那么,既然钱老板给他个办公室主任,那他就是老板的一条狗,坏人他来干,人情老板来卖。 虽然他为此在外人面前,吃过老板不少排头,但是这位子还是稳稳的,这就充分说明,老板就希望他这么做——要不然那么多人才,我凭啥让你个粗人当管家? 今天这任务的xìng质,刘小宝怎么搞得错?他心里有点悻悻,顺便请示一下领导,“跟我反应情况的郭跃进……有意报jǐng,您看?” “有胆子他就去报jǐng,看jǐng察有胆子受理吗?”钱自坚气得哼一声,不过,想到郭跃进真的报jǐng的话,事态就再也无法挽回,禁不住大怒,“陈太忠还没报jǐng呢,他报jǐng……你问他想不想干了。” 这是流言蜚语,陈太忠也没办法报jǐng啊,刘小宝悻悻地压了电话……钱自坚在家里左右坐卧不安,索xìng心一横,抬手打个电话,要自己的司机来楼下等着,“去素波,带上点随身用品。” 钱主任不摸许纯良的意,但是眼下他又不能直接去看李冬梅——身份有差距是其一,关键是陈太忠一呲牙他就现身,难免有原本就知情却不肯理会的嫌疑。 所以,派刘小宝去表示关心是最合适的,而钱主任自己,是要先看看许主任的意,但是他本来就是在求人,贸然打电话又不合适,等到明天许主任来,又有点态度不够端正,索xìng就现在直奔素波了——该做的我都做了。 司机的反应不算太快,毕竟教委最近真的很忙,好不容易周rì了休息一下,还被领导拎过来出长途。 所以,等钱主任快到素波收费站的时候,就已经是五点半了,他打个电话给许纯良,“许主任,我来素波了,有点事情要跟你解释一下,晚上一起坐坐吧?” “哦,我已经快到凤凰了,”许纯良回答得很直接,没套也没什么情绪,正经的纯良态度,“陈太忠找我有点事情,咱们回头再沟通吧。” “什么?”钱自坚听得登时就是一皱眉,见对方挂了电话,他忙不迭地命令司机,“调头……啧,这事情可是……” “调头?”司机听得吓一大跳,他下巴冲车外的隔离栏扬一下,接着很无辜地看着自己的领导,老板,这是高速啊……许纯良着急往凤凰赶,一来是科委大厦施工已经到了尾声,二来也是对手机生产线做出安排,这都是要紧的事儿,耽误不得。 当然,更要紧的是,他不想跟钱自坚说那么多废话,什么袁珏的爱人受委屈之类的,没必要提,他只是跟陈太忠商量好了,去袁珏家看一看。 这个态度一表现出来,别人就都知道是什么意了——若是钱自坚连这点眉高眼低都看不出来,那也就不用再说什么了。 许纯良xìng子比较懒散,搁在平常也未必愿意这么赶,但是他听出来陈太忠的愤怒了,都说不插手科委的事儿了,这次居然打电话给他。 再一盘算,他也明白了太忠这么搞的意,甚至他想到了,李冬梅被风言风语包围,难免是驻欧办那边有人惦记——再次强调一下,纯良的人未必愚蠢,混官场的就没个简单的。 要是这种下作手段,他就必须站出来支持陈太忠了,陈某人觉得他够意,可许纯良心里明白,太忠对自己更够意,权力说撒手就撒手,单位有事马上又站出来。 反正他确定,章尧东做不出这种事,章书记出名是强势而不是龌龊,强势的人偶尔会yīn险,但绝对不会下作。 等到他和陈太忠来到袁珏家的时候,这才发现,一个猥琐的小个子也在那里坐着——教委办公室主任刘小宝。 许主任对此人有印象,但是不知道这家伙叫什么,只知道这厮是教委的,总找自己签字领钱,就没理他,陈主任却是不干了,皱着眉头看他,“你这反应挺快啊。” “是我工作疏忽了,”刘小宝一见这二位,马上站起身子赔笑脸,“许主任,陈主任,那个啥……我这不是正跟李老师解释呢?” “就一个解释?”陈太忠不屑地看他一眼,“你知道袁主任现在办的都是什么大事儿吗?他可还是教委出去的人呢。” “钱主任也高度重视此事,”刘小宝可不敢跟这狗脸叫真,忙不迭推出自己的老大来,接着又可怜兮兮地看着许纯良,“许主任,陈主任,二位有什么指示,尽管说。” “哦,没什么,我就是跟太忠过来看看,”许纯良随手摸出一叠钱来,塞到一旁李冬梅孩子的手里,“来,许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许主任您这是……”李冬梅就要上前推辞,不成想许纯良已经拽着陈太忠往外走了,“我俩难得一见,要去喝酒,嫂子以后有什么事儿,去科委找我啊。” 2287-2288冲动的惩罚 《ID小说网-hui2d.com》2287章冲动的惩罚(上)这才叫牛逼啊~刘小宝看着这二位扬长而去,心里太佩服许纯良的做派了,人家根本不屑跟自己说话,而且既没说什么,但是态度却明明白白地表明了。 当钱自坚又接到刘主任的电话时候,轻轻叹一口气,沉吟好久方始发话,“小宝……你觉得该怎么安慰一下小李?” “给她个……先进工作者?”刘小宝挺挠头的,这事儿说大不大,可干系不小,真的是挺考验平衡能力的,“总不能给她副校长吧?” “倒也是,”钱自坚叹口气,副校长这位子虽然不算啥,可盯着的人也挺多,蒙晓艳能直接飞上校长的位子,那是因为人家的叔叔是蒙艺,没谁敢说不合适,“不过,有些散布不负责任言论的同志,也应当批评教育一下。” “我会盯紧这事的,老板你放心,”刘小宝一听这吩咐,马上表示没问题,事实上他最喜欢做的就是这种事,蹂躏别人——尤其是蹂躏本系统内的人:让你们再看不起我,让你们再说我不学无术。 这个时候,陈太忠已经和许纯良坐着喝上酒了,而且还是在阳光小区,其实许主任对这里挺排斥的,上次他来过一趟,实在有点不习惯这里众多的女人。 不过,他今天跟着来,也是有他的原因,才一下车还没进屋,他就笑着发问了,“你这是借题发挥吧,因为要走了?” 你这也太八卦了吧?陈太忠刚想叮嘱他不要乱说,可是想一想刘望男这些人都知道了,也就懒得再计较了,于是笑着点点头,“那你今天是帮我撑场面来了?果然够兄弟。” 袁珏虽然早就失势了,可住的也是教委中干楼——级别就是级别,再失势的老虎也是老虎,不是猫能比得上的。 陈太忠和许纯良虽然来去匆匆,但是那灰sè林肯是大名鼎鼎了,而许纯良的帕萨特挂了zhèngfǔ的牌子,又跟林肯挨在一起,只要肯琢磨的主儿,绝对探听得出车主是谁。 两辆车在教委大院儿一停,别人想不注意到都难,所以陈主任认为,纯良此举,捧场的味道很浓。 “那是当然,”许纯良笑着点点头,生受了这个称赞,不过下一刻他就眉头一皱,微微地叹口气之后,低声发话,“可惜,你还是要走了……要不我让我父亲跟章尧东说一声?”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冲动?”陈太忠不满意地瞪他一眼,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别人要这么说,难免会有做作的嫌疑,但是纯良不是那种人。 他相信,在这一刻,纯良是真的后悔了,但是这世界上从来都是没有后悔药卖的,他微微一笑,“已经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你再这么冲动,我还真得担心科委的发展前途了……” 青干班开课两周了,再有两周就该结业了,虽然有些东西还没有公开,可是想挽回的话,许绍辉或者能做到,但也绝对不会轻松——何况他还得考虑章尧东的感受? “我……也是能力有限,”许纯良拍一拍他的肩膀,重重地叹口气之后,又笑了起来,“好了,无所谓,回头我还是要回省里的,咱们在素波再携手干一番事业。” “呵呵……”陈太忠干笑一声,推开了房门,“你去素波的时候,没准我已经进了zhōngyāng了,其实,我就算现在想进,也容易得很。”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许纯良偶尔也有伶牙俐齿的时候,像眼下便是了,“没有基层工作经验,进部委做什么……混吃等死?” 屋里刘望男和李凯琳都在,丁小宁则是去京华酒店处理她的业务去了,她俩一见这俩人进来,忙不迭地起身招呼,又打电话给丁小宁,要她的酒店多送点外卖过来。 许纯良这次喝酒可是痛快,因为今天的事情提醒了他,陈太忠即将离开,而太忠走得有点不明不白,这些他心里都有数。 “把瑞远叫过来吧?”喝了两杯之后,他猛地突发奇想,“自打来凤凰之后,咱哥仨在一块喝酒的时候,真的不多。” “没必要,”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觉得纯良今天有点娘娘气,于是就试图冲淡这种感觉,“你是常回素波的,老甯也有素波办事处,还怕没时间?” 就这么喝着聊着,大约七点半的时候,蒙晓艳和任娇也到了,蒙校长一进门就嚷嚷了起来,“太忠,今天你去教委宿舍了?” 她跟陈太忠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撇开私情不说,只说陈主任跟蒙艺的关系也是很好的,所以有人见到林肯车停在宿舍,就跟蒙校长通报一声。 “你们聊,我喝好了,”许纯良见她来了,就站起身子,他做事从来都是稳稳当当理xìng得很,这不是说他会控制情绪,而是说他根本就不会情绪外露,这是xìng格使然。 今天他能说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已经是殊为不易了,又爽快地喝了不少,不过要是指望他酩酊大醉之后胡言乱语,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见了蒙晓艳,他就要拔脚走人了,反正兄弟俩也不是生离死别,喝好就行了,在素波见面的机会多着呢,何必再坐下去? 而且,那蒙校长也是校园网工作组里的,万一叽歪……让太忠头疼去吧,我就不管啦。 看着陈太忠送他离开之后回来,蒙校长好奇地走上前,“太忠,你去教委宿舍干什么?听说许纯良跟你一起去了?” 她不知道关于李冬梅的传言,这很正常,她原本就是袁珏的朋友,袁珏去驻欧办还是她推荐的,谁吃撑着了,在她面前说李冬梅的坏话? 不过,从她的反应也可以看出来,科委这两年实在太红火了,而且陈太忠和许纯良也是一等一有名的主儿,两辆随便去一辆,都会引起人关注,就更别说是二人齐至了。 “你这人迷糊得还真可以,”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说袁珏还是你介绍给我的呢,“你不知道最近关于李冬梅的风言风语?” “哦,那不是还没破案吗?”蒙晓艳愕然地看着他,“俩月前我就知道啊,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 “你这政治敏感xìng,还真的差一点,”陈太忠叹口气……什么意?此刻的许统社最明白是什么意了,他今天受了人恐吓之后,心里真有点不服气,又觉得这是卖人情的好机会,就打个电话跟冯宝宝说一声,大意是我因为说了李冬梅两句,被人上门恐吓了。 没错,我在老师宿舍就被人恐吓,而且指使他们的,是陈太忠,是陈太忠哎! 因为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所以他就很荣幸地得到了同冯宝宝共进晚餐的机会,而且,在饭桌上她非常关心地指出:以后不要再这么锋芒毕露了,陈某人势大,我不希望你受到什么伤害,你还年轻。 甚至,在饭后他还有幸能送她回家,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许老师心中满是温馨,他甚至时不时地将右手放在自己的鼻翼下:今天,我跟她握手了,手上……有她淡淡的体香。 接下来,我该怎么跟陈太忠这种黑恶势力抗争呢?他一边索,一边走向自己的宿舍,猛然间,他发现什么地方有点不对,眉头一皱仔细望去,果然,自己的门口站了两人。 你们还没完了?许老师登时大怒,左右看一眼,顺手将不远处一支墩布抄了起来,大声地咳嗽一声,“是谁?” 就这么一嗓子,走廊上的声控灯亮起,然后许统社就很尴尬地发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居然有一个是郭跃进郭校长,另一个则是长得很猥琐的小个子——他确定,自己见过此人。 “是郭校长啊,”许统社讪讪地将手上的墩布放下,“您找我有事儿?” 郭跃进跟那猥琐的小个子的交换一个眼神,接着叹口气,“小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教委的领导刘主任,你这一惊一乍的,搞什么呢?” “我……”许统社还真是有点尴尬,不过,他知道郭校长也是很赏识自己的,也没有多在意,“最近有社会上的人威胁我,我有点jīng神紧张,请校长包涵。” “哦,他们为什么威胁你啊?”刘小宝发问了,不过,他问话时的表情,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因为他脸上,就明明白白地写出了四个字——明知故问。 这时候,隔壁的老师们也听到了声响,纷纷打开门探头出来,发现郭校长站在这里肃穆地环视着,又渐次地将头缩了回去。 “进来说吧,”许统社反倒是横下心了,摸出钥匙打开了门,心说我是教学骨干,这刘主任是来难为我的,但是郭校长你要拎得清楚轻重。 不成想,三人才进门,就听得身后有人yīn阳怪气地发话了,“年轻人,火气还是太大啊,老郭,这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让他支教去吧。” 2288章冲动的惩罚(下)支教?许统社听得登时就是身子一僵,他知道最近教委在搞这个活动,抽调教师去老少边穷地区任课——要命的是,这支教不是市里搞的,是省里搞的,主要是支教大西北! 也就是说运气奇好的话,他或者会留在省里,却也不知道是哪个山沟了,要是说去外省的,还真指不定去了那种一个县就一万平方公里的地方去了。 条件艰苦就很折磨人了,尤其要命的是,去容易回来难啊,回来之后能找回自己原来的位置,那就更难了,许老师还年轻,却也不想就这么发配走了。 而且,这次支教的,是小学教师——让中学老师去带小学,这也太侮辱人了,然而,这人手的调派,还就是教委说了算。 许老师的父母双亲都在凤凰,冯宝宝……也在凤凰,他不甘心。 “刘主任,小许还年轻,”果不出许统社的预料,郭校长出声帮腔了,这么好一个苗子,放走了真的不忍心,“他还小,不懂事……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你确定要给他一次机会?”刘小宝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看着他,那模样是要多可恶有多可恶了,“那你就是不给自己机会了。” 刘主任虽然是村俗,但是这种难听话还是很少说的,人家郭校长也是正科,平级之间这样说话,真的是太得罪人了,可他还就是这么说了。 郭校长嘿然不语,他知道姓刘的是小人,说话也难听,但是如非必要也就是恶心人一下,害人的时候并不多,这么不知分寸说话,无非是提醒他:你忘记我告诉你的缘故了? “刘主任你这是什么意?”许统社不干了,对他来说,教委的主任跟他离得很远,倒是郭校长离自己要近得多,他自是要帮着维护一下,其实这也是他在下注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你好好说话了吗?”刘小宝不屑地看他一眼,这话自然有所指,而且他不怕说出来——这就是他xìng子的可恶之处了,“好好说话会被人找上门吗?” 一边说,他一边又看一眼郭校长,“你们郭老板有没有机会,我说了不算,老郭你说是不是啊?” 郭跃进沉默一阵,重重地叹口气,其实他已经从刘主任口中得知钱主任的愤怒了,甚至原话都反应了过来——问他想不想干了。 “这样吧,让他下面的县里支教两年,可以吧?”郭校长还是舍不得这个人才,而且,小许平rì里对他也很殷勤,“比如说去童山一中……大张旗鼓地调走,让大家都看到。” “童山一中?”刘小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就童山二中,或者yīn平二中……行吧?”郭跃进继续叹气,凤凰市有个怪现象,那些县区的第一中学都不差,尤其像曲阳一中,风头直逼全省重点中学。 不过郭校长先说童山一中,还是维护许统社的意,刘小宝肯定不会答应将其放入任何县区的一中里,他就可以借此又表示出让步。 “嗯……老郭,你真的让我挺头疼的,”刘主任皱起了眉头,沉吟一阵,转身向外面走去,“好吧,我如实汇报,老板是啥反应,那我就管不了啦。” “喂喂,刘主任你等我一下,”郭跃进哪里就敢这么放他走了?忙不迭追了出去,约莫五六分钟之后才回来,他铁青着脸看着许统社,“知道错了没有?你知道我又答应了刘小宝什么吗?” “我……”许老师还真是直脾气,闻言就想顶撞,可是想到校长为了自己,居然追出去许刘主任好处,心里一时也内疚得很,于是悻悻地叹口气,“让校长你为难了。” “我只是爱惜你的才华,你还年轻,”郭跃进见这厮还是一副刺儿头的模样,也懒得再说了,“站好最后一班岗,你要表现好的话,两年内我把你调回来。” “两年?”许统社听得目瞪口呆,对一般人来说,两年不算什么,但是他还年轻啊,等回来就二十八岁了,而且去了县区,想见冯宝宝可就难了,一时间,他甚至都想辞职了。 “两年已经对你够气的了,”郭校长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一个大老爷们儿,你乱嚼什么舌头……回头对李老师气点。” “对她气点……我不干了行不行?”许统社着急了,站起了身子,对她气,那铁定跟冯宝宝完蛋了,“我也不让校长你为难,明天我就递辞职报告。” “嗯?”郭校长回头,眼睛一眯,呆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发话了,“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就不想一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就不想一想,你出了系统,再撞到陈太忠手上会是什么下场?好……你不怕,你家人怕不怕?” 许统社的眼泪登时就流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先做得过了?只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不想去考虑这个错误。 第二天就是周一了,十点钟的时候,传来了一个消息,教委里某个跟袁珏不对付的家伙,去骑自行车的时候,发现车胎被人扎破,车把上挂着一只血淋淋的羊头,一边还有一张小纸条——下次就不是羊头了。 这家伙也是说小话的人之一,尤其是他还拿袁珏在巴黎的作风说事,昨天被人找上门了,结果晚上跟人喝酒的时候,大骂袁珏——于是就出现了这只羊头。 这威胁似乎力度稍有不够,但是想一想人家能从众多的自行车中,分清楚哪辆是他的,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周三的时候,素纺的图纸终于定了下来,就是八个的了,丁小宁表示出了适度的不满,不过负责协调的副秘书长说了,这几栋楼你盖得好的话,以后不太重要的建筑可以考虑按常规来建设——毕竟你和素纺初次合作,大家对你的施工能力有所怀疑,这是很正常的。 甚至,连段卫华都打电话过来,为秘书长的承诺背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整个素纺按这种保险要求建下来,丁小宁起码要多花出两千多万,至于多,那就没底儿了。 虽然有这个承诺,但是丁总还是无法开心,她给陈太忠打电话抱怨,“说得倒是好听,想降到正常值……这又是一根绳子,人家不开心了就拽一拽,我就又得四处跑。” “慢慢来吧,”陈太忠也实在没有办法说什么,这件事里谁都没什么责任,他想翻脸都不知道该跟谁翻,而且——凭良心说,他认为房子盖得结实一点,并不是什么坏事。 哥们儿的女人,不能搞那种豆腐渣工程,“也没多少钱,回头我补给你好了……反正下一步常驻素波了,他们太过分的话我帮你出面。” “我的钱本来就是你的,”丁小宁得了他的允诺,开开心心地去给新买的别墅配家具去了,这个别墅的位置,位于运河公园之畔,盘子是某个来自京城的房地产公司开发的。 这个地段实在太好了,旁边高楼林立,全部是有钱单位的宿舍,有工商的、银行的、海关的,还有电信局的,这一片别墅区虽然不大,却是寸土寸金。 不过遗憾的是,别墅有点小——太大了就真没什么人买得起了,三层七百多平米带二十平米小院和两个地下车库,加上jīng装修,就是四百万。 当然,这个价钱在十年后看,也不过是某些地方一套一百多平米房子的价格,但是在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天价了。 丁小宁想将这里好好地安置一下,不过陈太忠对此兴趣不大,他觉得这套房子有点小,而且这周围住的,虽然都是各有钱单位的主儿,保安良好,但是低调一点总不是什么坏处。 丁总在忙碌,其他人也没闲着,大家有空就过来布置房间,等到周末的时候,才堪堪地将家里布置好了,于是就要陈太忠在这里住两天。 陈太忠盘算一下,心说我才在周三去找了小萱萱,而任老师和蒙校长最近又在忙考试,那么,这次不回去,也就是需要跟小白打个招呼了。 “学会不回家了啊,”吴市长在电话那边相当不满意,她才在陈太忠的房间找到一点女主人的感觉,听说他这周不回来,心里还真是空荡荡的。 “这两天有点忙,”陈太忠干笑一声解释,“德国人快来了,蒋世方拧着我搞前期准备工作,没办法,人家是省长,比你这市长大啊。” 好话不灵坏话灵,他这电话才一挂,就接到了凤凰驻京办张主任的电话,“陈主任,德国人周rì上午到,您看是不是……来一趟bějīng?” 自打张主任陪霍夫曼走进省zhèngfǔ,秘书长肖劲松的秘书就吩咐他,说你帮盯着一点德国人,陈太忠马上要进青干班学习了,万一招呼不到,你得多费心。 于是,张主任就联系上了凯瑟琳,像蒙艺或者蒋世方之类的人不合适联系她,但是老张都五张的主儿了,才是个正处,也没啥念想了。 “啧,真是麻烦,”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你没跟肖劲松说吗?” “说了,我下午联系你,你没开机啊,”张主任在那边解释,“肖秘书长也希望你去,我估计一会儿他就给你打电话了……” 2289-2290定居素波 《ID小说网-hui2d.com》2289章定居素波(上)陈太忠等来的电话,不是肖劲松的,而是蒋世方的,蒋省长在电话里爽朗地笑着,“一下来了三十一个,小陈你很能干啊。” “三十一……有这么多?”陈太忠听得有点咋舌,这一次来人,他确实没怎么关注,不过他倒是记得猎头公司的评价,这一拨人的整体素质,是赶不上上一次的。 你连数量都不知道?蒋世方听得也有点惊讶,他当然知道,小陈在青干班培训学习,但是这培训又不是全封闭的,而且,这是我堂堂的一省之长交待给你办的事儿! 要是换个别人,蒋省长或者会认为,此人在专心学习,不敢分心他顾,但是这厮绝对不在此列,说不得只能明明白白地告知,“你去一趟吧,我让人帮你买了周rì七点钟的航班,你要想当天往返,也来得及。” 可是我在学习啊,陈太忠才待张嘴解释,但是蒋世方的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将这个借口顶了回去,于是他只能干笑一声,“蒋省长,省里还有人跟我一起去的吧?” “那是肯定的,”蒋省长又笑了起来,这连续的笑声,跟他以往“黑面”的名头不太相符,可想而知,这次众多的德国人,让省长大人的心情不错。 “只能呆一天半了,”陈太忠有点小郁闷,揣起手机就站起了身,现在已经是五点了,他打算走人——这是党校的第三周,大家已经知道了,周五的晚饭不需要在学校吃。 就在这时候,宿舍的门被推开,何振魁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却是班里的美女排挡组合,花华和毕冉——事实上,毕冉虽然肌肤白皙体态丰满,可相貌却只能勉强用端正来形容。 “太忠,两个美女要请你喝酒呢,”何处长笑嘻嘻地发话了,这家伙从来就没个正型儿,可是他的话里,经常都带一点这样那样的味道,“你要不去的话……我的酒量可不行。” “嗯?”陈太忠有点听不明白,于是微微一笑,疑惑地看着他,以开玩笑的口气发话了,“俩美女请我,你非要参与……啧,老何不是我说你,你太煞风景了,真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何振魁笑着摇摇头,他果然是有后话的,“明儿个是董瑜亮的三十二岁生rì,花华要给他庆祝一下,约咱们来捧场。” “嗯……嗯?”陈太忠先点点头,又是猛地一愣,讶异地看着面前的长腿美女,“你和……董瑜亮……啊?” “我俩就是认识,你不要想歪了,”花华脸红红地解释,“反正他是咱们班的几个正处之一,又比咱们大,我恰好知道他的生rì。” “是吗?花华你有没有……恰好知道我的生rì呢?”何振魁笑眯眯地发问了,正是不良大叔对小女娃娃垂涎三尺的那种表情。 再加上他的相貌原本就可以归到歹徒那一类的,倒是让他看起来越发有点用心不良了——其实久在官场的都知道,这就是撩拨一下的意,就像当着女干部在酒桌上讲荤段子一样,为的就是看她们脸红一下,大家哈哈一乐。 “你给我两天时间?”花华不服输地看着他,脸虽然有点红,却是不肯认输,“我肯定就知道你生rì了,要不要打个赌?” “你是组织部的,当然知道了……我才不跟你赌,”何振魁脸一沉,看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老董的生rì你就记得,我的生rì你就要过两天才知道呢?” “董瑜亮跟我们闫部长关系好得很,闫昱坤,”花华这女孩儿还真单纯,直接就说出来了,事实上她也算得上谨慎了,刚才她就没跟何振魁说,现在多了陈太忠,才肯说出来,好显得此事并不怕人知道。 “你跟他……真是普通关系?”陈太忠实在憋不住了,他觉得这事儿真的有点滑稽,没搞错吧,很普通的男女关系……错了,是很普通的关系,你帮他张罗过生rì? “是啊,我还认识董处……董瑜亮的爱人呢,”花华点一点头,略带点不满地看着他,“你们男同志想问题怎么都这么复杂?我就觉得是同学,董瑜亮又正好过生rì,大家张罗一下,凝结班级的凝聚力,难道不是好事儿?” 陈太忠和何振魁交换个眼神,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两人想的都一样——天底下还有这么单纯的人吗,还是在省委组织部? “行了,我答应你去,肯定要去的嘛,”还是何振魁最先打开僵局,他笑吟吟地看着花华,“但是我强调一下,我这人不能喝酒……喝多了要闹事。” “我也强调一下,我这人特能喝酒,”陈太忠笑了起来,论起喝酒他怕得谁来?花华和毕冉这美女二人组在班里也很有影响力,他有必要重视。 陈某人已经跟班长唐东民不对付了,又跟同舍的葛天生形同陌,自然不愿意再多出一些对手来——培训一场,整个青干班搞得全是仇人,有意吗? 不过,有个问题他要问一下,因为他听段卫华说过,当初跟老段争素波市长的有两人,一为臧华,另一个就是闫昱坤。 按说老闫作为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外放怎么也得是个市委书记,老闫两届的常务副,门生遍天下,人脉太广了,做哪个市的市委书记,注定都是强势书记。 但是素波市的市长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所以陈太忠不知道闫昱坤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撞见的话难保会不会有什么尴尬,“闫部长也来吗?” “闫部长不来的话,你就不来吗?”花华还真是年轻气盛,什么话都敢说,居然很不屑地反问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话?陈太忠登时就恼了,他眼里何时有过闫昱坤这么个人物了?一时就觉得这花科长说话有点太呛人了。 不过班里都是同学,既然有缘在一个班,很多小节方面的东西,也就没必要叫真——那样除了显得自己小气,不会有太多的收获。 何振魁的笑脸,听得都是微微一僵,心说小花你也太不知道好歹了,说话这么呛人,不过话说回来,太忠你这个问题也问得有点冒失了。 “呵呵,”陈太忠愣得一愣之后,反倒是笑了,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问题有点不合适了,只不过人家还回来的话更狠,哥们儿这是咎由自取啊。 “那我看情况吧,你也知道我是凤凰的,”他一边笑一边回答,“周末按理来说要回去,就看明天赶不赶得回来了。” “争取来吧,”花华见他如此说,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意义了,人家是地市的,又不是省直机关的,她也不能强求,于是笑着点点头,“其实我就是想张罗大家在一起坐一坐,再有一个来星期就毕业了,要各奔东西了。” “小花你的组织能力很厉害嘛,组织部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何振魁笑着接口,“两天之内打听到我的生rì啊,必须的!” 花华见状,知道人家是婉转送了,她也正好要去找别的同学,于是转身向外走去,“打听你生rì可以,明天你买单。” “我买单没问题,但是……寿星公不满意怎么办?”何振魁冲她的背影嚷嚷一句,才转头冲着陈太忠微微一笑,“这女娃娃还真单纯。” “年轻嘛,”陈太忠也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她的冒犯,其实确实没什么好介意的,花华这种状态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我觉得照她这活泼劲儿,她当班长更合适。” “你比她年轻多了,可是说话做事稳重得跟七老八十一样,”何处长白他一眼,接着又微微地叹口气,“啧,身上有了担子,就是不能像她这样无拘无束了。” “嗯?”陈太忠本来要站起身走人了,听他这么一句,心中也是无限的感慨,别人二十五岁在肆意地张扬青chūn,而哥们儿混了官场,二十二岁做事就像个小老头。 “没办法,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他笑一下,跟何振魁相处rì久,他知道这家伙看起来嘻嘻哈哈,心里还是有本账的,所以他就不怕说得明白一点。 “作为领导干部,做事必须要注意一个‘稳’字,一个人不稳重不要紧,但是一个领导不稳了,带来的后果,不是他一个人能承受的……”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微微一顿,不是他的语言水平不过关,实在是他发现……一直以来,自己做事也不是特别稳健,而眼下说的这些话,又有些过于装逼了,于是紧接着就是微微一笑,“年轻……真好啊。” “不是别人太单纯,是咱们自己把自己搞复杂了,”难得地,何振魁居然也有好好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感触颇深的那种。 然而下一刻,他就恢复了常态,不见外地发问了,“太忠你这……去不去?” “去也行啊,花华说得没错,组织活动,不参加是自绝于人民,”陈太忠冲他诡异地一笑,“不过,老何你先帮着打个前站吧,看看都有些谁去。” “凭啥就是我打前站呢?”何振魁不满意地瞪他一眼,虽然玩笑之意,可是配上他的黑脸,却也显得有几分狰狞……2290章定居素波(下)“这是在素波又安家了,”陈太忠带着墨镜走下车,才一离开出租车,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忙不迭运转一下体内仙力,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六月底的天南,便是这个样子,下雨的时候还好一点,不下雨就有点热了,尤其是现在才下午五点半,他又是在党校学习,上身尚可穿一件短袖,下身却是必须穿长裤。 他从包里摸出一副墨镜,慢条斯理地戴上,一面是以免下午的阳光刺眼,一面也是怕万一被人认出,容易引起物议。 小区内以低矮建筑为主,二层和三层的别墅比比皆是,只是在街区和小区的中间,起了两栋十五六层的楼,这两栋楼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为了让这一片别墅群脱离于闹市而建。 小区里绿化得也不错,道边树都是胸径七八个厘米的树,虽然移栽时为了保证存活率,砍掉了大部分枝杈,但是显然,三四年之后,小区内必然是绿树成荫。 陈太忠没来过这里,于是就悠闲地走着,他的林肯车已经装进了须弥戒,他要在这个小区呆一年以上,小心点也是很有必要的,他不怕麻烦,但是谁也不喜欢麻烦。 顺着丁小宁介绍的线,他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小区内几乎看不到人,倒是能见到俩保安在巡视。 一不小心看到一栋比较古怪的别墅,这别墅有旁边三座别墅那么大,是连在一起的,外面装饰得煞是jīng致,再一看,楼顶竖了一个小牌子,是一个外省的能源公司驻天南的办事处。 办事处设在这里,真是不显山不露水,不过粗粗估算一下这办事处驻天南的费用,他也禁不住暗暗咋舌,费用不低啊。 这联体别墅只说购买价,少了一千万怕是下不来,而且听说每平米只物业费就是一块五,这么两千平米的房子,每年光物业费就得三万多。 他来了之后不久,张馨就来了,她也是打车来的,还说这别墅登记的两辆自用车,一辆是丁小宁的奔驰,一辆是田甜的捷达车。 其他车想进小区,还得办出入证,门口还有地下停车场,张经理打算过一阵买个车再办证,她现在用的车是公司的,而公司马上要车改了,只出油钱不管车了,她自用的富康可以三折买下来,不过,她打算换个新车。 一边说着这些,她一边在家里冲茶泡水收拾着,这别墅的结构,跟陈太忠在bějīng买的结构类似,采光不错,二层有很大一部分是空着的,住起来很舒服。 说起距离这边不太远的办事处,张经理笑一笑,“三万的物业费算什么?人家把里面装修敲掉,自己又重新做的,听说花了四千多万。” “啊?”陈太忠听得颇为咋舌,这手笔令他都很吃惊,你说这么大的投资,他们得能在天南赚多少才敢这么搞? 想一想自己在巴黎,一年的经费也不过一百万美元,租的也不过是二十万美元的房子,又有几个五万美元的保洁是额外支出,说穿了一年的开销也不过才堪堪一千万,就觉得牛到不行了,跟人家这手笔相比,真的不是个儿。 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疑惑地看着忙碌的张馨,“按说这家应该挺低调的,怎么你都能知道呢?” “这里的物业主任说的,”张馨笑着回答他,合着这两天她们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和办公家具,物业公司专门派保洁上门,帮着搬运东西,保安们也帮着照看,就聊了两句,“那家是低调,但是也不怕别人知道,这是在天南呢,谁会去管他们?” “嗯,也是,”陈太忠听得点点头,这年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于己无关的事情,谁吃多了撑的去管?不过,他还是觉得这帮人胆子太大,那房子总共也就两千多平米,就敢花四千万去装修,合着每平米两万了。 “那有什么?前两天市委组织部的一个副处长去找邓总,开的是自己买的奥迪A6,”张馨笑一笑,“那车怎么也得六、七十万吧?” “不是吧?”陈太忠越发地惊讶了,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这市委组织部的副处长,其实就是个副科,就敢自己买奥迪了? 他不是别的部门,是组织部的啊,一时间他觉得脑袋有点大了,这还是我了解的官场吗?“嗯,这家伙一定是上进无望了,索xìng破罐子破摔了。” “这我可不知道,那人看起来也才四十多岁,”张馨也觉得,她所接触的官场中人,似乎都没有太忠这么谨小慎微,“也许……车不是他的户头?” “不是他的户头,也有点招摇,市委组织部……别说是个副处长了,处长都没配车的资格,”陈太忠摇摇头,下一刻,他又愣在了那里,“啧……我该配个什么车呢?要不,也是奥迪A6吧?这车够低调。” 不多时,刘望男、李凯琳跟着丁小宁也来了,田甜照例是要晚来的,遗憾的是,雷蕾要陪她的儿子,不能过来了。 吃着喝着,就到了夜里八点,天基本上全黑了,李凯琳去帮着刘望男拉窗帘,一不小心看到外面的景象,微微地吃了一惊,“咦?居然有灯了?” 敢情,这别墅前两天虽然没收拾好,大家也在这里住了两天,一到夜里,这一片都是黑压压的,除了那家办事处灯火辉煌之外,简直就是一片死气沉沉,尤其是这三层的别墅区,二层的倒还好一点,站在楼顶能看到几家亮灯。 女人的胆子通常要小一点,住的又是这么大的别墅,好在丁小宁胆子壮,大家也就勉强能放下心睡觉。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居然有两三个别墅亮起了灯,而且毫无例外的,这些别墅的窗帘都拉得死死的。 “嘿,这片别墅,水还真深,”陈太忠错愕一下之后,笑着摇摇头,“这肯定都是不方便白天露面儿的主儿,啧……地方上比bějīng,还是要差一点啊。” 在bějīng的话,这种别墅区住的人可不少,不像素波这儿,好点的别墅区真的难找,尤其是临了那么大个湖面——唉,哥们儿这也是混进**干部扎堆的宿舍区了。 闹了一晚上之后,大家都是很晚才起床,陈太忠被勾起了心,嚷嚷着说要去配车,他的林肯车不合适再在素波用了,省会城市里,总开着一辆天B牌子的车,也真的有点不方便——尤其是在这个小区里。 “我要买一辆宝马,”李凯琳听他要去买车,马上就嚷嚷了起来,“望男姐是捷豹,小宁姐是奔驰,我要一辆宝马。” “张馨你呢?”陈太忠知道田甜不合适开太好的车,可张馨根本就没车,“要不,也来一辆奥迪A6?” “我过一阵再说吧,”张馨笑着摇头,“今天就你俩买车好了,反正rì子长着呢不是?” 于是,这一帮人在素波转了一天,就是为了买车,到最后陈太忠真买了一辆奥迪车,也给李凯琳订了一辆宝马320I,看得丁小宁都禁不住撇嘴,“这也太偏心了吧?我俩的都是水货,她的就是正版……” “小宁姐你也不说你的公司多大,我的才多大,”李凯琳笑嘻嘻地伸出个小拇指尖儿,“我就那么一点点大的公司,可也没说啥……好了,晚上的饭我请,行吧?” “比这有意吗?”陈太忠哼一声,眨巴眨巴眼睛,今天我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儿没办来着……会是什么呢? 他正琢磨呢,就接到了何振魁的电话,啧,是给董瑜亮过生rì嘛,于是笑吟吟接了电话,“呵呵,有什么碍眼的人没有?” “我该让你来探风的,”何处长在电话那边苦笑一声,“行了,葛天生倒是没来,不过赵华来了,你看我这个郁闷……” 陈太忠稍稍了解一下,才知道花华等人将地点定在了双囍山庄,那里叫做山庄,其实就在市区里,离党校不过三公里的模样,离他们所在的车行更近,就是一公里多的模样。 下午四点就有人过去了,在那里打扑克交流感情,何振魁去的时候是五点半,听说葛天生回张州了,才打来了电话。 “那你可以提前走嘛,”陈太忠听得就笑,他不知道老何和赵华有什么矛盾,不过这俩平常撞见,也能点点头,反倒是他和葛天生一个宿舍,见面就跟仇人一样。 “不知道他来也就算了,知道了我还走,那我不是怕他吗?”何振魁笑一笑,“好了,快过来吧,有副班长支持,我才有面子。” “嗯……好吧,”陈太忠沉吟一下,终于应承了下来,葛天生在的话他肯定就不去了,一个宿舍的搞得不说话,不够别人笑话的呢。 2291-2292是聚会不是做寿 《ID小说网-hui2d.com》2291章是聚会不是做寿(上)陈太忠赶到双囍山庄的时候,就已经是五点五十了,正跟服务员问包间的时候,又撞上了罗汉,两人对视一眼,相偕走了进去。 包间很大,足有摆了两张一米八的圆桌,旁边还有沙发、衣柜什么的,大家正坐在那里三三两两地聊天,董瑜亮斜对着门正在说着什么,猛地见到他俩来了,站起身就迎了上来。 往rì的董处长,也是不怎么爱说话,等闲难得见到他一笑,不过今天他可是微笑着迎上来的,“太忠,老罗……你俩也来了?唉,小花不懂事,我上午才知道,她给我弄了这么一出来,还告诉我说是惊喜……真是的,没影响你俩的rì程安排吧?” “影响了啊,”陈太忠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接着又微微一笑,“哈,不过班级活动,我肯定要来,我这人集体荣誉感特强。” “行了瑜亮,你不用见人就说这话吧?”何振魁走上来笑吟吟地插话,“都跟你说了,花华告诉我们是集体活动,顺便为你祝寿的。” 不得不承认,何处长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言辞似乎也粗鄙,但是细细一品,这家伙的语言水平真不低,“不用见人就说这话”——他这语气听似冒失,其实是在为董处长缓颊,而且说得是相当地不见外。 “是啊,个人不能排到集体的前面,”董瑜亮笑着点点头,还是笑得很自然的那种,“反正今天就是集体活动,谁都不许早走啊。” 正处就是正处,面对一帮副处,他有这个说话的底气,但是偏偏地,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感觉同学之间说话,就该这样一般。 “瑜亮你招呼他们去吧,我帮你招呼这俩,”得,这何振魁是越来越地不见外了,不过这也是实情,“我们睡觉都在一块儿呢。” 这时候,陈太忠才得以打量一下屋里的人,在场的约莫十二三个人,分作几堆在纷乱地聊着,再加上己方三个人,一班三十二名同学到了几乎一半,心说这花华的面子,还真的不小。 至于说董瑜亮说的“被惊喜”,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真的,然而,大家本来就是同学,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呢?反正眼下的气氛闲适又不失热烈,真有同学聚会的感觉。 三人找个地方坐下聊了起来,不多时花华和毕冉也过来打个招呼,陈太忠在辨认出所有人之后,低声地问一句,“老何,怎么唐东民没来?” 既然打着同学聚会的旗号,这班长不来,可是有点扫兴——起码感觉有点儿跑味儿。 “要来呢,我也问过了,看来关心他的,不止我一个啊,”何振魁笑着回答,声音却是越发地低了,“其实,只冲闫昱坤这三个字儿,他敢不来吗?” “人家背靠老范,怕个啥?”罗汉插话了,其实这种场合谈论这种事情,真的是有点孟浪,不过这三个在一起睡了三周,不能说脾气相投,但是每个人都在努力适应另外两个人,确实也有点相得,有些话倒也不怕说。 要说这二位,只有比陈太忠稳重的份儿,但是偏偏的,往rì里聊天他俩却更为不吝表现自己的想法,说穿了,还是一个圈子里定位的问题。 他俩都承认,虽然同是副处,太忠的层次要高很多,那么……人家矜持一点才是对的,而他俩就该相对积极地表现立场——如果他们真想交这个朋友,这么做是必须的。 三个人正说着呢,门又被推开了,唐东民伴着三个人走了进来,也都是班里的同学,一露面就是哈哈一笑,“董处做寿,来得晚了,真不好意……实在是周末,连推了两拨人。” “哦,是班里的活动,”董瑜亮笑眯眯地迎上去,心里却是有点腻歪对方的做派,“你是班长,不来不行嘛。” “合着你就记得我是班长,不记得我是你同学?”唐东民笑着看他一眼,伸手去握一握对方的手,他知道董处长不简单,就有意夸张一下,“今天可是推了我们张老大的酒了,董处……我这是一片诚心。” 按说他这话也是没错的,但是董瑜亮听着就不舒服,因为他自己清楚,这顿酒确实是花华张罗的,不是他的本意。 当然,台子都搭起来了,他不认账也不行,青干班的集体活动,也确实是个好事儿,同窗一场嘛,莫非谁还嫌自己的人脉太广? 但是,他有点不待见这个唐东民,选班长的时候上蹿下跳——好吧,你争取这个班长有自己的需求,可同学聚会,你就不用显摆自己这个旗号了吧,当时我要是想竞选班长,撇开我是正处你是副处不说,只说我跟闫部长的关系,那会有你的份儿吗? 你靠的是地税的张勇,张勇靠的才是范晓军,你还真以为自己直接靠上了常务副省长? 反倒是陈太忠这帮人,说话做事比你靠谱,人家来,就是冲着同学来的,这底蕴不一样,表现就绝对不一样——人家不需要告诉我说,是从凤凰专门赶过来的,没错,陈太忠不稀罕我领这个人情。 要不说一种米养百样人,看在别人眼里,唐东民这长袖善舞、巴结讨好的行为,对董瑜亮来说,就有点碍眼,世界上没有人能讨所有人喜欢。 不过,董处长也是有点心机的,再加上以他的眼界,也能理解唐班长的行为,今天又是他的生rì,他自然不会太过叫真,只是心里微微有点腻歪罢了。 唐东民这么一到,基本上人就算齐了,董瑜亮才说张罗一下上桌吧,门外又走进一位来,大家一看,却是班里的又一个正处,林业厅资源管理处的王德宝。 王处长今年三十九,不但是班里少有的正处,相对来说年纪也比较大一些——当然,三十九的正处算年纪大,也是相对青干班的干部来说的。 王德宝既然年纪这么大,做事就稳重很多,平rì里在班里也是沉默寡言,等闲不见他交际什么人,不过别人主动凑上去说话,他也会和蔼地交谈几句。 “德宝老哥来了啊,”董瑜亮还真没想到,说可能来不了的王处长,也及时赶到了,说不得上来热情招呼,又将自己的不得已解释一下——王处长不比旁人,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资源管理处一把手。 接下来就是坐座位了,一共来了二十一个同学,两桌挤一挤能挤得下,不过这两桌该怎么坐,那也是有学问的。 主桌肯定是要资历高一点,这个排序也是个问题,至于说主桌的上首,目前有两个半人有资格——班长唐东民、寿星公董瑜亮,年长的正处王德宝算半个。 不过,王德宝和唐东民都坚决地推掉了上首,说今天是班里的集体活动,但是……谁让董瑜亮你又过生rì呢?你不坐上首位那不行。 次席的位子有两个,其中一个,唐东民半推半就地坐下了——班长嘛,另一个大家请王德宝就坐,可是王处长还是不答应,“太忠这副班长,应该坐过来嘛。” 陈太忠本不在跟前,见到他们让来让去的,就想起一个关于官场的笑话,严格来说也是实情——一堆级别相近的干部坐在一起吃饭,光让座位就得让半个小时,其间没准还得夹杂着佯怒、推推搡搡啥的。 这可没啥意,陈太忠觉得眼下不该计较这个,听到王德宝点自己的名儿了,登时就是一笑,“哈,我就在这一桌吧,唐班长为你们那一桌服务,我为这一桌服务。” 事实上,他心里有点奇怪,因为这个王德宝,跟他只是点头之交,这开学三周了,两人说的话,加起来可能还不到十句——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么气呢? 董瑜亮一听就高兴了,没错,是高兴了,自打知道花华帮他约了那么多人过生rì,他就有点头大,最让他头疼的,可就是这个排座位,中国的官场最注重次序,一旦排得让谁不满意了,这好事儿就有变成坏事的可能。 但是,花华都已经这么做了,他也没办法挽回了,而眼下他在上首,唐东民挨着他,眼见大家又推举王德宝,他发现这事情有点变味儿,正要使用手段变通一下,猛地听到陈太忠这么说话,他能不高兴吗? 要说这陈太忠,绝对是一班的一个另类,开学迟到还能混个副班长,这就不用说了,只说大家提起此人来,都是寥寥数句,没有人愿意多说,那就是很怪异的。 所以,一班所有的学员都知道,陈副班长不简单,但是此人不简单在哪里,却是没人肯说,而小陈虽然低调,身边也总围着几个人,甚至连外班的都有。 反正大家都能确定的是,陈太忠若不是开学没来,那唐东民能不能当选班长,就要看陈某人有没有兴趣也竞选这个班长了。 陈太忠愿意在那一桌镇场子,这就是帮了董瑜亮大忙了,虽然此举不无跟董处长保持距离的意,但这只是小小的遗憾,而且寿星公对今天酒宴的定位就是——同学集体活动,所以他也不会介意这个。 2292章是聚会不是做寿(下)陈太忠这句话一说,不止一个人暗暗心里松一口气,说实话,大家谁也头疼排座次,排在前面的怕被人恨上,实力不济的又担心自己的排位会跌出期望值,那真的有点丢脸。 “哈,早听说小陈你能喝了,”董瑜亮还没来得及说话,王德宝却是开口了,他一边笑,一边向另一桌走去,“今天好好跟你喝几个。” 董处长一见,两桌带头的人基本拉平了,这心里就踏实很多了,可是何振魁见状不干了,他笑着发话,“德宝哥,你想跟太忠喝,得坐到那一桌,到时候咱们两桌,还要打擂呢。” 你不就是怕我抢陈太忠的上首位吗?王德宝笑眯眯地看他一眼,二话不说走过去就坐到了次席上,又拍一拍上首的座位,看一眼陈太忠,“副班长,来,坐到这儿为大家服务。” “德宝哥,您这是折我呢,”陈太忠笑一笑,心说不管论年龄还是论级别,我坐到首位,那成什么了?“那个位子我坐了烫屁股。” “你这么说有意吗?今天是集体活动,”王德宝很不满意地瞪他一眼,“又不是别的。” “但是……德宝哥你是长者啊,”陈太忠坚决地不答应,他不怕坐那个位子,但是他总觉得今天王处长做事,有点诡异——往常你不这么热情的嘛。 “同学还要讲大小?你是班长,”王德宝也坚持,事实上他已经用行动表明,他不会去坐首位的,就坐次席。 “太忠你这是偷懒,不想给大家服务?”罗汉自然是要成全自己的舍友的,说不得伸手去推小陈,“行了,时间不早了,墨迹什么,都是同学……” 一边推,他一边不忘在对方耳边嘀咕一句,“老何为了让你坐这个位子,差一点顶了王德宝,这你总不至于看不出来吧?” 那就上首呗,陈某人也不是个怕事儿的,心说同学集体活动,我是副班长,这个位子……还真是该我坐! 有他们这一通折腾,其他人再坐座位的时候,就轻松很多了,两桌都是强调了集体活动,同学嘛,位子还不是随便坐? 颇为有意的是,主桌坐了十个人,陈太忠这一桌反倒是坐了十一个人,最后过来的这位,素波市卫生局的副局长。 接下来开席,为寿星祝寿,那都是该有的程序,然后大家就开始胡吹海聊了,陈某人很明显地感觉到,今天的王德宝有点异样。 听一听这王处长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吧——“杨向阳怎么没来,他今天有事儿?” 杨向阳现在也是陈某人圈子里的成员,比之两个舍友不遑多让,事实上,在陈太忠的感觉里,杨秘书,哦不,是杨处长,杨处长更为贴心一些,有跟高家的关系打底子,那是不一样的,而且,副班长已经打算收编这位同窗了。 王德宝能问出这个问题,证明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陈某人的实力,连这小团伙里的成员都注意到了,还不能说明重视程度吗? “他有重要应酬,”罗汉笑着回答,心里却是嘀咕一句,要是太忠能早一点决定来不来,杨向阳有应酬也能推掉。 酒席是六点半开始的,到七点的时候就到了高峰,两桌人也不计较身份什么的了,端着酒杯乱窜着敬酒,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忠的手机响了。 陈太忠摸出来一看,登时就是一呲牙,哥们儿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儿没办,合着不是因为没来参加董瑜亮的生rì会,而是没去拿机票。 来电话的正是省zhèngfǔ的第一秘穆海波,不过,穆秘书说话倒是很气,“陈主任,明天一大早的飞机,这机票给你送哪儿啊?” “不用送,等一等我去拿,”陈太忠笑着回答,“正在给一个同学做寿,一下走不开,穆处你说个地方我去拿吧。” “别了,还是送过去吧,”穆海波听他说话气,也笑着回答,“有时间你早点休息,明天要早起呢。” 要不说这做领导秘书的,做事还真是讲究,遇上要紧的人,话说得就格外熨帖,陈太忠琢磨一下,心说这青干班聚会也不是什么怕人知道的,于是就报了地点和包间。 挂了电话之后,又喝一阵,门忽地一下被推开了,进来两个人。 带头的是一个面sè红润的中年人,身材高大,他身边是一个矮小的年轻人,他一进来,正对着门的董瑜亮就是一怔,接着就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闫部长您来了?” 大家听见这么一嗓子,登时哑然无声,花华坐在第一桌比较靠后的位置,闻言也是猛地回头,却是好悬没把脖子扭了。 下一刻,两桌在座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这个正厅让所有的人都无法忽视,起立得慢了,那都是大大的不恭敬。 “大家坐,不要这么兴师动众,”闫昱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有这个资格,别说他是组织部的领导,就管着这些小年轻,只说这些人将来发展得再好,也难有几个能达到他这个位置——见官大半级的正厅。 “闫部长,我们这都是班里的同学,您既然来了,给大家讲两句吧,”董瑜亮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脸上是青干班的同学们从未见过的谦恭的笑容,“也利于我们接下来更好地学习。” “说话我不会,”这时候,闫昱坤脸上才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们都是组织上重点培养的人才,平常我关心得也不够,跟你们喝两杯好了。” 这时候,花华也走过来,闻言赶紧叫服务员添置碗筷,不成想一边的小年轻已经伸手,娴熟地从门口的碗柜处动手了。 这个动作看在个别人眼里,就明白了,合着闫部长是常来这里,所以今天的撞见,那也是有意为之的。 这个猜测真的没错,董瑜亮当时一听花华给自己的惊喜,真是有点挠头了,于是才将饭店定在了这里,心说万一闫部长给面子,愿意过来转一下,那就不嫌冒失了。 我的这个生rì邀请有点冒昧,可同时,大家能见一下闫部长,这也算是值回票价了吧,省委组织部常务副,是你想见就能见得了的吗? 闫昱坤对青年干部们也很重视,但是省委党校这一块,是邓老板说了算的,耳听得小董邀请同学过生rì,就决定给个面子,于是才来了。 碗碟上来了,第一桌的上首位也空出来了,可是闫部长不坐,他两桌上来回看一眼,微微一笑,“我坐下,你们同学聚会就变味儿了,给大家敬一圈酒吧。” 闫部长敬酒,那肯定就不是打圈了,他往上首位那儿一站,董瑜亮就笑吟吟地介绍这一桌同学,介绍完之后,常务副从身边的小年轻手上接过酒杯,跟大家示意一下,勉力大家几句,然后一饮而尽。 然后就到陈太忠这一桌了,陈某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霸着首位不放不是?早就将椅子拉开,等着领导站在这里了。 闫昱坤有意无意地看他一眼,这一眼无须说的,虽然这是副桌,但是能坐在上首位的,也不会是太简单的家伙。 果不其然,董瑜亮一介绍这位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陈太忠,闫部长就多看了他两眼,而且还难得地点评了一句,“哦,很年轻啊。” 闫昱坤听到介绍王德宝,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讶异,显然他有点奇怪一个正处怎么会坐在副桌上,不过接下来他多点了两下头,这却是他已经想到了——大家强调的是同学聚会。 除此之外,闫部长倒也没有别的表示了,又是介绍一圈之后,他举杯说两句一饮而尽,就扯着董瑜亮坐到了沙发上,将酒杯放在一边,闲聊了起来。 这就是很明显的暗示了,我是来挺董瑜亮的,要拽着他说一会儿话,反正也不影响你们聚会,当然,自觉够身份的,也可以尝试过来跟我敬个酒。 他这姿态摆得很明白,别人自然也看得清楚,花华就先端着酒杯过去了——没办法,她的优势太明显了,不但是组织部的人,还是董瑜亮的好友,又是美女,这三样加在一起,她不出头谁出头? 闫部长显然也是却不过,然而,纵然是如此,他也仅仅是浅浅地啜了一口酒,三钱的小酒杯,下去不过……五分之一,倒是他脸上还带着点笑意,大抵也是美女的威力使然了。 花科长坐了两分钟,回席去了,这下一个该谁上前,两桌人就开始盘算了,反正第二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有意无意地瞥着陈太忠。 倒也有人去看王德宝,这是唯一的正处,不过王处长在很专注地剥着一只白灼虾,很慢很轻柔,仿佛在抚摸自己的情人一般……就在这个时候,包间门又被推开了,一个冷艳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口,扫一眼在座的两桌,略带一点不耐烦地发话了,“陈太忠,出来拿你的机票!” “咦?”几声低微的惊讶声响起,显然,不止一个人认出了这个女人…… 2293-2294谁挤兑谁(七千字) 《ID小说网-hui2d.com》2293章谁挤兑谁(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素波市官场第一美女蒋君蓉。 在座的多是省直机关的干部,平rì里都在素波官场,尤其大家还都是青年干部,岂能对素波市的第一美女没点耳闻? 闫昱坤正要说,没人敬酒我就走了,反正我专程来一趟,这对小董你的支持就算很到位了,不成想门口猛地响起这么一声,也是禁不住侧头看一眼。 有人看蒋主任一眼之后,就扭头去看陈太忠,想要知道他的反应,却愕然发现,陈同学也是很明显地怔了一怔。 陈太忠知道有人要给自己送机票来,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跑腿的居然是蒋君蓉,所以,这个发愣就很正常了。 不过下一刻,他就发现,蒋主任这次出现得是太及时了,为什么?因为他也正在纠结,该不该去给闫昱坤敬酒。 陈某人本来就不是那种为了巴结领导而不顾面子的主儿——虽然他也承认,能这么做的人,才是合格的官场中人。 所以他就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心说我不知道老闫是怎么看我呢,这杯酒我不能着急敬,以免自讨没趣,陈某人可是很要面子的,万一人家不跟我喝,那不就是打脸了吗? 没错,刚才闫昱坤刚才对他点评了,但是“很年轻嘛”四个字是再中xìng不过的,丫又是一脸的平静,那么这话就可能有太多的解释了。 既然不愿意显得太蝇营狗苟,有了这个理由,陈太忠就想伪作不知,然而一道一道的目光接连扫向了他,或眨眼示意、或凝视索、或眼角余光斜睥……似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下,副班长就有点毛了,因为他觉得起码有两三道目光带了点怜悯的意——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博一下?真是……见过情商不够的,没见过差这么多的! 此刻蒋主任的出现,无疑是太及时了! 陈太忠敢用他的心魔发誓,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蒋君蓉会有带给他正面帮助的一天,但是显然,眼下便是了,于是他微微一愣之后,就站起身笑吟吟地走了过去,并没有计较她的大呼小叫,“哦,谢谢你。” “明天我跟你……”蒋君蓉见自己一嗓子,真的把人叫出来了,于是就轻描淡写地吩咐一句,不成想她才将话说到一半,有人沉声发话,“小蒋……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是闫昱坤,他干了十年的常务副了,经历了蒋世方离开又回归的全部过程,而蒋君蓉在年轻干部中名气又是如此地大,他哪里会不认识? 事实上,蒋君蓉从副处到正处,都是他过的手,素波开发区现在是副厅局级的,干部任免原则上是市里说了算,但是省里要把关、能干涉。 “咦?是闫部长?”蒋君蓉虽然眼高,也不可能忘掉这么个人物,眼见对方都从沙发边站起来了,于是缓缓前行两步,笑着点点头,“这么多人,我真没看见您在,请坐吧,您冲我这小辈儿站起来,我可不敢当。” 她嘴上说得气,但是表现出来的,也就是那么回事,你闫昱坤再牛也不过就是个正厅,你跟我老爹的差距,比我跟你的差距还要大。 闫部长心里也很清楚这差距,所以他才气气站起来了,耳听得小蒋要他坐下,他却是不肯再坐,只是笑着回答,“我都说要走了呢,今天一个小朋友过生rì,我正好过来看一看……小董你过来,介绍一下啊,这是素波开发区的蒋君蓉主任……” 董瑜亮哪里会没听说过这个人物?他自认是混得不错的了,年轻干部里的佼佼者,但是跟蒋主任相比,那完全不是对手——他是三十二岁的正处,人家是二十七岁的正处,至于家世什么的,那就更没得比了。 陈太忠见他们寒暄,也不做声就在一边看着,蒋君蓉却是有点疑惑,再问两句董瑜亮,才知道今天这两桌人,居然都是青干班的学生。 蒋主任来之前,是问过穆海波的,陈太忠为什么这么忙,穆秘书也就顺口答一句,说人家同学做寿呢,她心里就有点恼火,屁大的年纪你做什么寿? 于是她就没再问,只觉得姓陈你太牛逼了,为这点小事就敢不来,而穆海波也就忘了强调一句,陈某人现在在青干班学习,做寿的没准就是班里的学员。 所以她一推门,见到满屋子的人头,也就懒得再细细地找,直接嚷嚷了一声,却是没想到,合着满屋子全是副处以上的干部。 陈太忠原本是想拉她出去说话的,可是还真没想到她跟闫昱坤挺惯熟,这心里原本就不多的感激之意,一时又散去了大半。 可蒋君蓉还恼火呢,她瞪他一眼,“青干班聚会,你也不知道跟我说清楚……”说到这里,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那啥,于是就把手里的机票递了过去,“晚上早点休息。” 她这话说得很随意,可是紧接着就是哐当一声大响,却是何振魁直接把盘子打翻了在地——其实别人也都是一般的心,这个素波官场第一美女,跟我们的陈副班长似乎有点……私人恩怨? 我偏就要鏖战通宵了!陈太忠心里这个别扭啊,真是没办法说,于是,他原本想私下沟通的事儿,就直接问出来了。 是的,他不打算给蒋主任多少面子了,就不动声sè地回一句,“穆处给我打的电话,也没说你要过来,那我也没必要说跟谁聚会,是吧?” “我刚才都说了,我要跟你一起去北……”蒋君蓉也有点恼火,心说你长一张狗脸,也别在我面前得瑟啊,可是话说到一半,她硬生生地将那个“京”字咽了回去,没办法,这话歧义太大了。 她的眼里,没这帮青干班的学员,这些人加起来,她都不会在乎,然而,不在乎不代表就能完全无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些还不是民,是青年干部,错非必要,她多少愿意注意一点,这很正常。 “什么?”陈太忠听得眉头又是一皱,他刚才没听清楚她的话,现在却是听清了,一时间真的有点愣了,凭什么你跟我去啊? 他才待张嘴发问,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四处看一下,结果发现一屋子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这里,他暗暗一咬牙,冲一个角落努一努嘴,接着就径自走了过去。 蒋君蓉见状,禁不住也暗暗地咬一咬牙,你以为你是谁啊,歪一歪嘴我就要跟过去?不过这时候,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她总不能指望陈太忠拽着她的衣服或者……搂着她的肩头过去吧? 看着两人站在屋角轻声嘀咕,有些不认识她的干部,就悄声发问了,比如说罗汉就不认这女人,但是他从大家的眼神中,就能分析出这女人不简单——其实,连闫部长都站起来了,这女人的来头,小得了吗? 于是他将嘴巴凑到何振魁旁边,低声问一句,“老何,你眼界这么宽,一定认识这女孩儿,是吧?” “我就是听说过,”何处长苦笑一声,他认识的人确实不少,建委里粗人多,也有那嚼舌头的,但是他真没见过蒋君蓉,不过,冲着此女的相貌和做派,还有闫部长的那一声“小蒋”,他就有八成把握了,于是皱着眉头回忆这个名字,“可能是……蒋、蒋什么蓉?” “蒋君蓉,”一旁有人接话,这位是团省委的,对省里、尤其是素波的年轻干部还是很有研究的,“素波开发区的副主任。” “那……这么年轻的处级啊,”罗汉知道开发区升副地级了,不过,他不敢想像,这看上去二十四五的女娃娃,真的是正处,于是就含糊地感慨一下。 然而,下一刻他就呆在了那里,“她……姓蒋?” “嗯,姓蒋,”何振魁笑眯眯地点点头,接着有意又放低一点声音,却是左右两边都听得到的音量,“天南第一美女,这不是吹的。” “少奋斗二十年,”罗汉用极低的声音嘀咕一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终于想起某个传说了,“比我想像的还漂亮……呃,她给太忠送什么机票?” “这个我不知道……”何振魁见大家的眼光都转向了自己,于是忙不迭地摇头,“老罗,太忠跟你关系更近一点,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藏着掖着,你这不是对待同学的态度,”罗汉轻戳两下桌面,大义凛然地指责他,“我看出来了,你是知道而不说!” 何振魁被这个玩笑挤兑得热血上头,可是这种场合,他又发作不得……类似场景,在这个不大的包间内处处可见。 陈太忠和蒋君蓉并没有说了多少时间,约莫三四分钟,两人就走了回来,不过看得出来,陈主任面沉似水,蒋主任冷面含霜,显然沟通得不是特别愉快。 这陈太忠还真大能了啊,居然敢惹得蒋君蓉不开心,在座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些人甚至都不是斜睥,而是呆滞地正面凝视了——副班长你不要这么能干好不好?太容易让别的同学心理失衡了。 事实上,刚才蒋君蓉站在门口怒喝的时候,见到一个冰山美女如此说话,已经有人脑中想到了“始乱终弃”什么的,而眼下这场景,却是勾起了更多人、更多不负责任的想象。 蒋君蓉跟陈太忠谈得,确实不太愉快——这二位在一起就没有愉快过,不过,蒋主任虽然傲气,场面上的事情还是招呼得到的,于是她走到闫昱坤面前,微微点一下头,“闫部长,打扰你们了,我要走了……” “怎么才来就走呢?”闫昱坤笑着回答,眉眼间带着一点淡淡的不满,“你这会儿来,肯定没吃饭吧?” 一边说,他一边冲身边的小年轻努一努嘴,“安排个小包……”旋即他又转头看向蒋君蓉,“跟你闫叔一块儿吃点吧?” “闫叔,不用了,”蒋君蓉终于抛弃官职,称对方为叔了,她微微一笑,“明天一大早还要赶飞机,得早点休息了。” “你和……小陈吗?”闫昱坤早就听明白了,于是借着这个时候发问了,一边问,还一边稍稍侧头,看了陈太忠一眼。 其实,闫部长对陈太忠的了解,还远在其他人之上,他最早注意到这个耀眼的年轻人,还是在蒙艺在的时候。 不过遗憾的是,他和蒙艺虽然同是黄系阵营,但是出处不同,而且一个是跟黄系有私谊,一个则是sè彩较重的黄系——若不是这一层sè彩,他也不可能干了两届多的常务副。 他从上面知道,小陈是得了黄家看顾的,可是,早先是蒙艺看好他,蒙书记走后,现在又是邓健东要招呼他,这两位领导跟闫昱坤都不是很对盘的。 所以,闫部长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家伙,反正谁要想让他出手折腾陈太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是来自黄家人的授意。 正是因为如此,他在见到小陈的时候,只能很中xìng地说这么一句话,既表示出了重视,可中立的味道也很浓——错非不得已,他不想公然跟这个家伙扯得太深。 至于说赵喜才走后,素波市长是被段卫华拿上了,闫昱坤对这一点也不是很看重,要是一个市委书记的位置,他或者会遗憾一下,但是市长嘛,那就无所谓了,哪怕是省会城市的市长,他这个多年的老组工、常务副,很明白二把手和一把手的区别。 但是见到蒋君蓉居然跑到门上来送票,他心里这个惊讶,真的就再也无法抑制了,他很清楚,蒋世方在天南,扮演的就是蒙艺以前的角sè,偏黄系但又不是铁杆——这个陈太忠,什么时候又勾搭上蒋家了? 不怪他如此惊讶,小陈同学真是天南官场中一朵奇葩,不但同时交好黄家和蒙艺,甚至在章尧东一手掌控的凤凰也折腾得风生水起。 此人有没有能力?那是绝对有的!闫昱坤毫不怀疑这一点,能力差一点的,根本不可能这么自如地在刀尖上翩翩起舞,还是左右逢源的这种。 但正是因为如此,这种人太难掌控,闫部长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想公然跟此人扯得太近,所以他对蒋世方的选择,也有些微的疑惑——蒋省长你接触这家伙的时候,不考虑一下此人的复杂背景? 他哪里知道,蒋世方也不想太抬举陈太忠,但是时势弄人,一步一步,不由自主地就发展到了眼下的程度,没有人能jīng确地控制事态的发展,省长不能,省委书记也不能。 他俩说着话,陈太忠就走了过来,不过走得不是很快,而且在距离蒋君蓉三米远处就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她的侧后方,一声不吭。 “去bějīng办事,我俩分工不同,”蒋君蓉回答一句,刚才的微笑有若风中的烛头,眨眼即逝,又恢复了往rì的那份冷傲,不过,仅仅是那一瞬的笑容,已经让不少同学眼睛一花。 2294章谁挤兑谁(下)蒋主任原本是想就此告辞的,可是想到陈太忠要当天返回,她又有点不愤懑,说不得又补一句,“闫叔,陈太忠当天往返,说是不想耽误青干班的课,啧……” “这个啊,”闫昱坤为难了,因为董瑜亮也在一班,董处长对某个开学就不在的副班长有点好奇,问过他两句,所以他知道,陈太忠已经迟到过了。 而且,党校的事务,他也不好随便插手,要是小陈没请过假,他现在就可以拍一下板,但是一个月的培训班就请两次假——真当省委党校是饭店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个还是你俩协商吧,”闫部长稍稍一错愕,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你固然是蒋世方的女儿,但是陈太忠那厮也不是个善碴,我才不会为你火中取栗。 于是他和蔼地笑一笑,也不看陈太忠,而是对面前的冷艳女人强调一下,“你们都是年轻干部里的佼佼者,相信会很容易沟通的。” 这就是变相地夸陈某人了,不过,闫昱坤做得稳重,不看那厮,所以表面上来看,他并没有太多的倾向xìng。 陈太忠却是听得有点火大——他火的不是闫部长而是蒋主任,你又不是我的领导,凭什么帮我请假,是想向大家表示,我是听你调遣的吗? 所以,等闫昱坤说完话,他咳嗽一声,“蒋主任,你来都来了,还不顺手敬我们寿星公一杯?还有这么多同学……大家将来很可能会一起共事,闫部长都敬过大家酒的。” 蒋君蓉冷冷地看他一眼,腮帮子微微一鼓——她不咬牙不行啊,心说你小子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然而,让她郁闷的是,她若是不听他的,那么完蛋,不光是得罪了这两桌青干班学员,更是有目无闫昱坤的嫌疑——闫部长都敬酒了,你比老闫还牛逼? 蒋主任心里,是看不起这两桌人的,闫昱坤也不在她眼里,但是在不在眼里是一回事儿,该不该表现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你有种,咱们回头再算账!她眼睛微微一眯,收回了目光,顺手从茶几上拎起一盒未开封的果汁,一边用吸管捅开锡箔纸,一边看一眼闫昱坤身边的董瑜亮,冷冷地发话了,“你就是今天的寿星公了吧?” 这女人真是聪明!听到这个问题的人,真的是不服不行,猜到董瑜亮是寿星公不难,难的是敢当着这么多年轻干部,果断地问出来。 她这么说话,没有强大的信心是不行的,万一猜错,虽然不至于丢面子,但多少会带给别人一些负面印象,比如说判断力差,抑或是行事不够稳重。 “嗯,经贸委的董瑜亮,跟你一样都是正处,”闫昱坤看出来蒋君蓉不爽了,却还是要微笑着介绍,这是他罩着的人,“这就算认识了,你们年轻人,能谈到一块儿。” “瑜亮……好名字,”蒋君蓉微微点头,举起手里的果汁,面无表情地同他碰一下酒杯,“作为不速之,祝你生rì快乐。” 碰完之后,她也没着急喝果汁,而是端着果汁转身面向大家,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果汁抬高,“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来的有些冒昧,请大家理解,大家一起敬一下寿星公吧?” “凭啥你就喝果汁呢?”何振魁用极低的声音嘀咕一句,结果被紧挨着他的罗汉听到了,笑着瞥他一眼,悄声说一句,“有种你大声说。” 你小子除了给人添堵,就不会干别的,何处长狠狠地瞪他一眼,却是站起身端起了酒杯……蒋君蓉轻啜几口果汁之后,将果汁盒放在茶几上,冲两桌人笑着点两下头,微抬着下巴,还是保持着来之前的冷傲,离开了包间。 她这干脆利落的做派,让太多人生不出愤懑的心,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这就是蒋省长的爱女了,但是人家蒋主任不但出身好,做事也到位……那么,作为一个美艳女人,傲气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接下来,大部分的目光就转移到了陈太忠的身上,心说咱们的副班长还真牛逼,都敢当众挤兑蒋世方的女儿——两人之间那点火药味儿,大部分人感受到了。 可是大家目光一集中,某人有点尴尬了,他手里还端着酒杯呢。 见蒋君蓉敬大家,他也走回桌边,打算陪一下酒,不成想他为了表示稳重,走得不算快,结果等他端酒的时候,蒋主任往外走了,目送她离开,他才打算喝酒,却不成想别人已经纷纷坐下,望了过来。 “咕咚”一声,他旁若无人地干掉了杯中酒,缓缓就坐,正琢磨着我是不是还该敬闫部长一下,那边闫昱坤已经站起了身子,“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大家吃好玩好。” 众人又纷纷起立,欢送闫部长。 闫昱坤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被陈太忠搭上,不过显然,今天这小家伙露的一手,证明传言非虚,于是,他在过副桌的时候,还是冲陈太忠点了一下头,然后快步离开。 闫部长一离开,包间里就炸锅了,没错,干部们都要讲个稳重,但是陈太忠和蒋君蓉那一出,是当着大家表演的,所以,有人问就很正常了。 当然,既然有人问,那肯定就有大嘴巴何振魁了,他嘎嘎一笑,“副班长,我越来越佩服你了,你还真沉得住气啊,你俩怎么认识的?” “哦?”陈太忠发一下呆之后笑一下,向四下一扫,发现远处的董瑜亮若有所地看着自己,于是他冲着对方举一举酒杯,就那么坐着一饮而尽。 董处长也是这样,就坐在那里,笑着举一下酒杯一饮而尽,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 其实,董瑜亮有理由抱怨他的,毕竟他这么搞,可能让董某人结怨于蒋君蓉,但是话说回来,素波官场第一美女在其生rì宴会上祝酒了,这也是一份荣誉。 这么遥对着碰一下酒,董处长心里会是偏重哪种,那是一眼就知道了,见对方也这么痛快,陈太忠心里不禁暗暗感慨:董处这人,似乎是还能交。 他就不想一想,董瑜亮就算心里有怨怼,对上他这个连蒋君蓉都敢挤兑的主儿,也不能轻易表示出来不是? “你说话啊,”何振魁又发话了,这家伙确实让人有点腻歪,但是同时,他端着陈太忠面前的小酒壶,给酒杯里注酒,却也做得殷勤,“副班长你让同学们学两招嘛。” “老何,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次,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高处长发话了。 他跟陈太忠这一帮人也惯熟,不过,由于他跟各省直机关打交道挺多,刚才被人硬拦着坐在了第一桌,他扭头边笑边说,“太忠的绝招,被别人学会就不好了。” “你们就挤兑我吧,”陈太忠苦笑一声,这种场合他是想低调都不行了,“就是工作上的关系,我还负责招商引资的嘛……我说,今天是老董的生rì,大家不要喧宾夺主啊。” “没事,我不在乎,”董瑜亮也笑了起来,往昔的严谨和稳重不复存在,“你是副班长,我忍了还不行吗?” 原本大家都以为,陈主任是心机深沉之辈,所以不怎么愿意去招惹,结果看到他一脸吃瘪的样子,就是比较稳重的人,也纷纷开起了玩笑,要他介绍经验。 不过这么一来,反倒是让这个宴会显得越发地热闹了,也真的有了几分同学聚会的味道,不得不说,有些人的运道,真的是太逆天了,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气氛。 然而,有人开心就有人失落,不多时,唐东民也到副桌来敬酒,虽然他笑意盈盈掩饰得很好,但是气机中那强烈到无法遮蔽的嫉妒情绪,还是被陈太忠明显地感觉到了。 不过,陈太忠才不会在意,你以为我稀罕抢你的风头?他更在意的是,蒋君蓉刚才跟他说的话。 敢情,蒋世方很重视德国人一事,才要自己的女儿出马——技术人才和开发区,本来就是对得上号的,更何况蒋主任不但英语拿手,法语也不错。 然而,令陈太忠愤懑的是,蒋主任说了,要将三十一个德国人“一个不少地带回天南”——这不是摆明了不放心我吗? 2295-2296敌营求助(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95章敌营求助(上)双囍山庄某包间,八点半的时候,就已经没人动筷子了,吃了俩小时了,倒是还有人在喝酒,由于气氛比较热烈,有的人还微微地高了一点。 董瑜亮还安排了别的节目,所以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说,都不许早走,“好了,喝好就行了,隔壁安排了房间,一起泡个澡解解乏……想喝的可以在那儿继续喝,谁都不许早走啊。” 这话说出来,大家就纷纷起立,倒是何振魁有意,“能一边泡澡一边喝酒吗?” 他这大嘴巴,在青干班也已经是一道风景了,不清楚的以为此人嘴大,清楚的却是明白,人家这是一种xìng格,也是一种交际的能力,别人想学未必学得来。 别说,他的人缘在班里还不坏,而且被他挤兑的主儿也不会太难受,像刚才两桌人,也只有他敢第一个发问,而且在副班长不理会的情况下,他还要孜孜不倦地求证。 陈太忠却是不想再呆了,就上前跟董瑜亮告个罪,“老董,你也看见了,明天赶飞机呢,不能陪大家了……七点的飞机。” “好吧,你例外,早点上床去吧,”董瑜亮哈哈一笑,那笑容里带了一点众所周知的诡异,他有意不说休息,而是用了“上床”,其中的暗指不问可知。 就在副班长拱手向大家表示歉意的时候,王德宝也走到了董瑜亮旁边,轻声嘀咕一句,“瑜亮,我晚上还有点要紧事,没想到你这儿要搞到这么晚。” 董处长目视着陈太忠,看也不看他,只是笑着微微点一下头,嘴里轻声地回答,“德宝哥能来,就很给面子了,同学嘛,气个啥?” 他想得很明白,自己再是年轻行情好,可人家王德宝是老牌实权正处,人家能来,确实是很给面子了,而且——真比年轻行情好,他比得过陈太忠,还是比得过蒋君蓉? 王德宝知道,小董不看自己那不是怠慢,反倒是一种诚意,人家是要配合自己悄悄地走,于是身子一动,拎着包就向门外溜去。 其实,他不声不响地离开,也有人看到了,不过怎么说呢?王处长论年纪论资历,在一班都是数一数二的,平常不招人不惹人,低调得离谱,对人又和善,面对这样的主儿溜号,谁还吃撑着了去戳穿? 陈太忠走出山庄大门之后,才说要左右看看打个车离开,猛地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太忠,你去哪儿?我带了司机来的。” 他回头一看,却是王处长快步走了过来,心里禁不住苦笑,我去我的别墅,但是……那儿不合适让你送啊。 可是,刚才是气氛很不错的同学聚会,现在人家一个处长主动要送他回去,这么贸贸然拒绝了也不好,他正琢磨说,随便报个酒店的名合适不合适,猛地脑中灵光一闪。 老王今天就不对劲!他反应过来了,于是笑着点点头,于是冲前方努一努嘴,“要不走一阵吧,消消食儿?” “行啊,”王德宝一见他是这样的反应,就知道小陈心里有数,于是点点头。 两人相伴着在街上慢慢地踱步,谁也不说话,身后一辆桑塔纳在缓缓地跟着,却是连车灯都不开,只有轮胎对面轻微的碾压声,时不时地传来。 大约这么走了三四分钟,正好过一个冷饮摊,陈太忠走上前买了三瓶冰冻矿泉水,信手递给王德宝一瓶,又冲身后一摆手,那司机早就停下车跑了过来,接过矿泉水,“谢谢您。” 陈太忠也不理会,领导在一块儿,记得给你买瓶水就是很给你面子了,他一边拧瓶盖,一边对王处长笑着感慨,“这酒劲儿上来了,太热,有点想念宾馆的空调了。” 王德宝明白,这是副班长催他说话了,大家平rì里关系一般,现在人家肯听他说话,再不说可就要回宾馆了。 于是他笑一笑,拧开盖子喝两口水,才长出一口气,这口气是如此地悠长,也说不出是叹气,还是在享受这份炎炎夏夜中冰冻矿泉水的凉爽,“太忠,我今天其实是没打算来的。” “嗯,”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这话应该没错,你最后一个进来的嘛。 “我是听说你来了,才匆匆赶来的,”王德宝笑一笑,抬手又开始咕咚咕咚地灌水。 “嗯,”陈太忠继续点头,老王的表现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为了表现稳重,他就不肯多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反正他是被求的一方,当然,他心里多少也有点小小的自得。 然而下一刻,他就意识过来一个小细节,当场在座的二十一人里,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十九个人,但是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在班里跟王德宝走得特别近的。 想到这个细节,他就有点感慨,合着王处长低调归低调,可是这些人当中,也有跟其关系好的主儿,只不过人家将这一层关系掩饰得很好,没人知道罢了。 所以老王才能在确定他会来之后,匆匆赶来,这个事实多少让人感觉有点yīn森森,也暗暗有一种“眼睛无处不在”的气氛。 不过陈太忠转念一想,这也正常,人在官场,首先就是要求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相信别人也不知道,哥们儿跟王玉婷关系很好。 但是他这一次沉默,大家就都沉默了,王处长也好久没说话,再说就要曝真材实料了,这对所有官场中人都是一种考验,考验其信心,考验其眼力,考验其……脸皮厚度! 终于,王德宝还是开口了,他别无选择,“我是瑞根厅长提拔起来的,太忠,以你对林业厅的了解,应该能明白我的处境。” “瑞根?”陈太忠低声重复一遍这个名字,心里就有了点明悟,当年林业厅没有正职,出现了“五龙夺珠”的罕见天象,整整折腾了一年多。 而副厅长瑞根在很长时间内,曾经是最热门的人选,他是分管副省长沙鹏程看好的人,但是由于在后来的“土生油”项目上丢人丢大发了,就淡出了大家的视野,今年五十八岁的厅党组书记李无锋笑到了最后。 李无锋是副省长陈洁的人,跟蔡莉也有一点联系,然而必须强调的是,陈洁不分管林业厅,李厅长的上位,蒙艺功不可没,而且曾经的天南第一秘严自励,现在是林业厅副厅长。 “我跟他不对劲,”陈太忠觉得,人家既然都知道自己对林业厅的了解了,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瑞根的‘土生油’,想跟我要钱,我没给,这个你知道吧?” 他确信对方知道此事,而且知道会得很详细,所以这也是个暗示——老王,咱们是同学了一场,不过,为了珍惜这份缘分,太过分的话,你就……不要说了罢。 “知道,”王德宝点点头,“所以我一开始,并没有想打扰你,也是怕你误会。” 陈太忠继续默然。 这世界上的事儿,还就这么古怪,陈某人真的没想到,王处长的心机居然藏了这么深。 自打他发现班里有林业厅的同学的时候,心说这人要是知道我跟李无锋的关系的话,没准也要凑上来。 其实,他跟李无锋的关系真的很一般,李厅长知道自己是靠蒙书记上来的,但是在更多的时候,老李更愿意将自己能独揽大权的缘故归功于陈省长,做人嘛,要饮水源。 而陈某人也没稀罕老李的感觉,虽然从严格意义上讲,不仅仅请动蒙艺的是他,让瑞根大失面子、行情不再的也是他。 王德宝同学对陈太忠的态度,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甚至比之一般同学还略有不如,副班长倒是没太计较,但是他确实没有想到,其实人家老王啥都知道,可偏偏隐忍不发。 这真的是又一个意外!陈太忠自打进了青干班之后,已经见识过了太多的意外,但是老王憋了三周,现在才肯曝出这个料来,还真是让他有些吃惊。 吃惊过后,那就是明悟了,陈太忠沉吟一下,接着又苦笑一声,“唉,是是非非的,这些本来也就难说得清楚。” 他已经想到了,别人来青干班是镀金是求上进的,王德宝此人却绝对不是自己情愿来的,八成是别人调虎离山,是的,丫是被上学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个情况,跟哥们儿稀里糊涂地上学……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吖~意识到这个,他对王德宝的处境,多少生出了点同病相怜的感受,但是,这远远不达不到让他出声发问的条件,老王麻烦你搞清楚,你得罪的是李无锋,而老李是陈省长的人,不管从那一方面来说,我都是你对头阵营里的。 王德宝当然听得出,这年轻的副班长在打太极拳,不过,这已经是他能设想到的相对较好的情况了,他既然不得不张嘴,自是打听清楚了陈太忠来历和阵营。 “站队错误,我认了,”王处长也光棍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他的声音略略地大了一点,“所以我说,一开始我真的没打算打扰你。” 2296敌营求助(下)陈太忠端起矿泉水,慢慢地向嘴里倒去,他觉得王处长这话起码有七成可信度,老王在班里的表现可以说沉稳低调,但是从其现在说的话的角度上来看,确实是在夹着尾巴做人。 没有紧急变故的话,十有仈jiǔ,老王会继续这么低调下去,那么现在丫贸然来找我,这是……林业厅出了变故? 对林业厅各处室的职能,陈太忠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一听“资源管理处”的这牌子,估计也是个肥差,老王要是老干部处的处长,估计李无锋未必有兴趣动他。 王德宝见他还不说话,那就只能继续陈述了,“调我走,边缘化我,那我也认了,但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不让我后半生太平,这个……我真没犯那么大的错误!” 哦?陈太忠听说他只想保住太平,心说你这要求,倒也不是特别过分,毕竟同学一场嘛,我可以问一问了,“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这话,蒙艺如此地问过他,段卫华也如此地问过丁小宁,很是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想到自己终于也可以这么问一个正处了,某人心里,禁不住又生出一点小小的自得。 “嗯……”王德宝见他终于松口,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他,“要是严厅长能帮着说句话,随便把我调到什么冷清部门,我都认了。” “严厅长……严自励?”陈太忠听得实在是太哭笑不得了,心说老王你搞一搞清楚我俩的关系行不行?你这情报工作严重不合格啊。 “嗯?”王德宝有点奇怪他的反应,心说你是蒙艺的人,严自励是蒙艺的秘书,我这话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赵喜才也是蒙老板一手提拔上来的,”陈太忠淡淡地回答,话说到这个地步,他认为有些事儿是可以讲的,“但是,是我把他弄下去的。” 王德宝的嘴巴,登时就张得老大,也不知道是被这件事的内幕吓着了,还是说想到了这话背后蕴含的味道,好半天他才轻声地问一句,“严自励也跟你不对付?” “呵呵,”陈太忠笑一笑,不做正面回答,不过这个不回答,已经是给出了答案。 见他这副模样,王德宝只觉得背心发凉,纵然是炎炎夏夜,鸡皮疙瘩还是不可抑制地爬上了他的双臂,你小子真的太狠了啊。 赵喜才为什么病退,王处长是不知道的,只是有人说赵市长是失了主子,为人刻薄却又占了一个肥美位置,活该下台。 耳听得年轻的副班长直承是自己所为,王德宝那真是要多震撼有多震撼了……我已经猜到了,太忠你很能干,但是真没想到,你居然在蒙艺走之后,还能将素波的市长拉下马。 然而,王处长的心情并不仅仅是用震撼能形容的,听陈太忠说跟严自励的关系也不对付的时候,他差一点就想拔脚走人了,却是又没那个胆子。 见过反脸无情的,没见过能无情到你这一步的!王德宝觉得此人太狠了。 他没有想到陈班长在蒙艺在的时候,就跟那俩人有了龃龉,他只当是蒙书记走了之后,陈太忠转变了阵营,所以就积极地拿前蒙系开刀,甚至不惜冲杀在最前线——你得罪其中一个也能理解,但是同时得罪俩,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不怪他有这么个错误认识,因为陈主任在现在的天南,混得实在太游刃有余了,那蒙书记可是被黄家赶走的,再加上目前,其他势力对陈太忠也很容忍——比如说今天蒋君蓉都到场,还生受了陈某人的挤兑。 这些现象证明,陈班长并没有像那些树倒了的猢狲一般,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rì,反倒是过得越发滋润了,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陈主任已经叛出了蒙系。 耳听得其人亲口承认跟这俩人有怨,王德宝的心猛地就是一沉,他已经对请动此人不报希望了,而且不怕说句难听的,就算可能请得动副班长,他都不敢请了——这人长了一张狗脸,谁敢贸然接近? 强自压着心中的厌恶和恐惧,王处长沉吟一阵,终于是苦笑一声,“那就算了,算我今天冒昧了,不过……咱们的同学情谊,我会一直记得的。” 他这原本是以进为退的说法,我不要你帮忙了,而且我也珍惜同学的缘分,那么……太忠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真的不会记恨你的。 可是,陈太忠却没想到,王处长居然如此好说话,听说自己跟严自励不睦,就果断地放弃了其他可能的要求——哥们儿见过的干部,都是缠人缠到死的。 老王,你这么搞……是对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负责任!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忿忿,我都问你了——“你想我怎么做”,靠,你当我只有一种手段,来解决你的危机吗? 不带这么小看罗天上仙的! 当然,老王这可能是怕我难做,毕竟哥们儿跟陈洁,那不但是本家,走动得还很勤快呢,想到这个可能的因素,陈太忠又犹豫了起来,老王一开始就没打算联系我,此人……确实懂得为别人考虑,该不该帮一下呢? 王处长说了软话之后,就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副班长,一颗心也上下起伏忐忑不安,见到其陷入了沉,真的有拔脚就走的冲动,但是,他真没那个胆子! 就在他内心煎熬天人交战之际,猛然觉得肩头一沉,一只巴掌重重地拍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声音恍恍惚惚地传来,“老王,问你一句话,你自己说的……你罪不至死?” 王德宝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不是手掌力道大,而是他的腿太软了,不过,这辩解的话还是要说的,“都……都是瑞厅长搞的事儿,别人动不了他,拿我垫背。” “嗯?你怎么就坐到地上了?”陈太忠有点讶异,哥们儿这就是轻轻一拍,你至于这样吗?不过这些就都是枝节末梢了,既然已经决定帮助自己的同学,他就不见外地发问了,“你这心虚什么呢?” “我……我没心虚,”王处长也觉得有点丢人,手一撑地猛地站了起来,却是由于用力过猛,又喝了一点酒,身子不由得又晃一晃。 “处长……”司机蹭地蹿下了车,轻呼一声,却是又不敢上前。 他是得了领导机宜的,知道这年轻人是大人物,千万不可得罪,但是眼见自家老大居然被打倒在地,他可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没你的事儿,走远一点儿,”王德宝头也不回地摆一摆手,不过,有了这么一个插曲,他就能借机调整一下情绪——刚才实在太失态了。 “这么说吧,”他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地看着年轻的副班长,“我在单位,只是中层干部……是中层,决策都是领导的事情,太忠,以你对咱们政治体制的了解,你觉得,我有能力搞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 陈太忠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他要搞明白,这个人在心虚什么。 王处长见他眼神不善,只觉得自己腿肚子有点转筋,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说话也不行了,“这次要顶我的,是个副处长……” 盯着他位子的,是李无锋的人,这个毋庸置疑,但是瑞根在厅里,偶尔还跳腾两下,就有人给那副处长出主意,既然要整王德宝,直接整垮算了。 让王处长郁闷的是,他手下有人见其位子不保,心就不稳了,尤其是有人曾经吃过王处的排头,正好就借此机会,提供出一些不怎么合时宜的材料。 这材料涉及什么,王德宝没说,陈太忠也没问,不过就是那点事儿嘛,要知道,王某人是资源管理处的正职,不是副职。 作为副职,里面或者还会有些人相对比较清廉,可正职你要是清廉的话,那根本就是自绝于人民——起码是自绝于这个团体了。 王德宝没说内幕,但是同时他也强调了,“这些事情,我不做一样有人做,就算我病退了,任何一个顶上来的处长都会那么做。” 陈太忠又盯着他看半天,才轻喟一声,“好吧,反正现在的位子,你是不要想保了,这不现实,不过,要是真有人把你往火坑里推,唉……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吧。” “应该的,应该的,”王德宝连连点头,心说今天的目的总算达到了,也不枉我这番折腾,可是,他还有一点要强调一下,于是支支吾吾地表示,“不过……这事儿……不太能拖。” “我知道,”陈太忠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心说要是能拖,你也不至于现在就沉不住气了,“你刚才为什么心虚成那样?” “我没心虚……我只是没想到,太忠你居然能把赵喜才弄下来,”王德宝面对他,沉声回答,“真的是大快人心!”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了……你回吧,我一个人静一静,”陈太忠点点头,淡淡地吩咐一句,心里却是不无得意,知道哥们儿的厉害了吧? 2297-2298撕了什么(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297章撕了什么(上)陈太忠这次飞bějīng,可就不是那么孤单了,不但蒋君蓉带了助手,食髓知味的天南轴承集团,也派出了赵总工为首的接待队伍。 不过,这些都跟陈某人无关,他的任务只是将双方引见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有人去cāo心——他就算想插手,老蒋怕是都不会答应,要不人家至于把女儿派过来吗? 蒋君蓉跟来,明显地带了监督xìng质,这让陈太忠心里非常地不痛快,可是想发作又无从下手,不管怎么说,他是有前科在那里摆着的。 由于这份心情作祟,他在飞机上都提不起jīng神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赵总工闲聊着,到最后居然呼呼大睡了起来。 下了飞机走出机场,陈太忠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蒋省长的必得之心,合着前一天就有人过来了,现在就有天南驻京办的大轿子车在机场外等着,连横幅都带了来。 驻京办的齐主任也亲临现场,双方寒暄一阵之后,齐主任就咨询蒋主任,“小蒋,这个欢迎横幅……是不是可以打出来了?” 蒋君蓉也有点为难,她知道这次其实是普林斯公司接机的,但是为了表明天南求贤若渴,大家就决定同来——甚至驻京办还找了摄影师来摄像,同时,为了防止生出变数,此事并没有先行通知陈太忠。 可是眼下,不问陈太忠那是不可能的了,蒋主任悻悻地看一眼一旁无所事事的某人,“陈主任,你问一问普林斯公司的人吧?” 你都替我做主了,我还问什么?陈主任不满意地白她一眼,不过眼下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表现得太小气,于是走到一边,拨通了凯瑟琳的电话。 凯瑟琳也来机场了,不过,她接的不是德国人——他们的资格还差一点,她接的是猎头公司的人,曼内斯曼的人,由普林斯公司的其他人来接待。 不过,让她郁闷的是,她也被人跟上了——是凤凰驻京办的张主任,张主任既得了省里的授意,又知道陈主任马上要到,自然是鞍前马后无怨无悔地追随普林斯美艳的女老板。 这不是我想要的!凯瑟琳真的无奈,但是深明中国官场规矩的她,也知道什么东西合适拒绝,什么东西必须容忍,于是,在接到陈太忠的电话之后,双方很快就汇合到了一起。 这加起来就是五拨人在接机了,凯瑟琳见到陈太忠之后,禁不住用英语轻声抱怨,“不用这么认真的吧,你们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这样才能表示出我们对人才的重视,”陈太忠正sè回答,紧接着,他微微一笑,“我说,你还是说汉语吧,省得别人翻译,我们这儿不但有会英语和德语的,还有会说法语的。” “我可以假装听不到,”蒋君蓉似笑非笑地回答一句,用的却是法语,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基本能判断出陈某人跟这两个外国美女的关系,听到他叮嘱二女,禁不住就要嘀咕一下。 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瞎聊着,不多时,德国的航班到了,不过见到来人的规模时,大家禁不住还是有点咋舌,合着这次足足来了四十九个白皮肤的家伙——好吧,严格地说,其实里面还是有混血儿的。 “不是说三十一个吗?”齐主任和蒋主任都傻眼了,就拽住凤凰驻京办的张主任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歇尔小姐跟我说了,是三十一个啊,”张主任也傻眼了,苦笑着一摊双手,“剩下的这些……可能是猎头公司的人吧?” “这怎么可能呢?”一边一个小年轻插话了,按说,这种场合,是没有他这种杂鱼说话的份儿的,但是,有些话领导不合适说,总要有小兵冲出来踏雷的,而眼下他显然就是这个角sè,“猎头公司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 这种小人物,连张主任都懒得去认真对待,只是淡淡地扫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的意味就很明显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咦,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小年轻还真就不服气了,他其实就是个科长,但他是跟着省驻京齐主任的,有心理优势,又是帮领导打冲锋的,就不怕继续发问,“你敢保证这些就是中介……嗯,猎头公司的?” “你给我闭嘴!”陈太忠微微一笑,心里是恼怒无比,麻痹的当着我的面儿你刁难凤凰人,那就别怪我当着老齐的面儿抽你了,“小子,你觉得自己在bějīng混得不错,是不是啊?”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眼神中的冷厉,是个人就能感觉出一二来。 “陈主任你这话什么意?”小年轻脸一沉冷冷发问,他也知道这厮不好惹,但还是那句话,他是帮领导冲锋的,身为炮灰就要有献身jīng神。 何况,齐主任背后还有蒋省长的关注,省长女儿都来了,姓陈的你再大能,莫不成你能扛得住蒋省长?有这个认识,他甚至不怕多说一句,“省里高度关注的事情,我认真一点,难道不对吗?” “老齐,这就是你的驭下之道?”陈太忠不理他,直接找上了齐主任,笑眯眯地发话了,而且称呼的不是官职而是“老齐”,真的是太不成体统了。 但是,他就是不成体统了,你这小科长敢跟处长呲牙,我这处级干部自然就敢跟你这厅局级呲牙,你放纵部属驭下不严,我何须给你留什么情面? 很久以来,陈某人在官场中,都是夹着尾巴谨小慎微地做人——当然,在正常人的眼中,他的行事跟“谨慎”二字远远沾不上边,但是陈某人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自己为了尊重和适应体制,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可是眼下这个场面,他就不想再忍受了,老虎不发威,你还以为哥们儿是病危呢! 必须强调的是,陈主任这两年官场生涯不是白混的,在病危……发威之前,他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可能产生的后果——哥们儿这辈子,估计也难得跟天南驻京办再打一次交道了。 两个相互不统属的单位,相互不买帐就很正常了,尤其是,驻京办最吓人的地方,是在京里人头熟,麻痹的,我就不信你在bějīng混得能比我好多少。 反正,是这个小科长冒犯在先,陈太忠觉得自己这算是占理了,那他显然不介意借机发作一把,所以他望向对方的时候,虽然是面带笑容,可是目光里却是不无挑衅之意。 齐主任好悬没被这话气得背过气去,陈太忠比他儿子大不了几岁,管他叫老齐,这已经是大不敬了,紧接着又置疑他的驭下之术,真可谓是可忍而孰不可忍——麻痹的,这是你一个小处长跟厅长说的话吗? 要说他的涵养,其实真的不差,奉了地方上的命令,在bějīng钻营活动的主儿,肚子里不说撑船了,那都是能过航空母舰的,眼力价也是一等一的。 但是对老家出来的人,齐主任也有一些定式维,心说你就是再牛,处长顶厅长,那是坏了官场规矩了,而且今天的事儿,蒋省长很关注啊,于是冷冷一笑,“我天南驻京办该怎么管理,还轮不到你多嘴吧?” “姓齐的,这话是你说的啊,”陈太忠脸上的笑意大盛,其实,他原本就有点不忿蒋世方的指指点点,说什么自己不务正业之类的——天南就没这需求,我也没这通天的渠道,瞎琢磨、越级反应就是务正业了? 尤其是,在来bějīng的前后,他又感觉到了蒋省长对自己的提防,连来机场接人都不跟我说一声,合着我这相貌跟陈佩斯挺接近——像个叛徒? 这诸多怨念,在他心里积攒了这些时候,在这个合适的临界点,他终于就爆发了,于是他笑着一转身,“那成啊,我这人就是嘴多,我不管了还不行吗?” 齐主任登时就愣在了那里,你小子这是……众目睽睽之下撂挑子了? 蒋君蓉可是知道分寸,一见这架势就急了,她太明白自己的父亲对这次人才引进的重视了,一时间也顾不得矜持了,狠狠地白了齐主任一眼,紧追了上去,一把就薅住了陈太忠的后衣领,“陈主任你听我说……” “刺啦”一声,陈太忠的棉质短袖衬衣,就被扯开了前襟领口处的几个纽扣……没办法,他太生气了,向前的动量就比较大,而蒋君蓉情急之下也没留手,虽然芊芊玉手比较细嫩无力,但是……这是反向的动量,而陈某人的衣服又质量相当高,不含任何化纤原料,于是所以,它就悲剧了。 “我说,我招你惹你了,”陈太忠终于停住了脚步,低头看看自己的前胸之后,转回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的衣服跟你有仇吗?第二次了啊,上次是我的裤子,这次是我衬衣……咳咳,记错了,上次是我的外套……” 晚了,太晚了,虽然他已经改口了,但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大家虽然都在面无表情地东看西看,心里却是在暗暗地琢磨,上次……蒋主任扯坏了陈主任的裤子? 啧啧,这个……当时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2298章撕了什么(下)蒋君蓉也被这句话说得有点尴尬,不过,她是天之骄女,倒也习惯了无视别人的反应,所以脸微微一红之后,就恢复了那份冷傲,只是低声问了男人一句,“你就这么走了,不怕你的外国朋友笑话你吗?” 这个嘛,陈太忠听到这话,登时就呆在了那里,蒋君蓉的话,正正地戳住了他的软肋。 大家都知道,陈某人是个很要面子的主儿,尤其是还有一点小小的种族主义倾向,最是不愿意在外国人面前丢脸,更何况,他的小集体主义情结也很浓郁。 不能让别人看了咱的笑话不是?于是,他终于强行按下了心头的不爽,扭头看一眼小年轻之后,手冲着张主任一指,“小子,看在蒋主任面子上,给张主任道歉,不是每个阿猫阿狗,都有冲领导呲牙的资本的。” “你……”小年轻的脸,登时就涨得通红了,他可是为自己的领导出头的,想到这个,他扭头去看齐主任——老板,你得给我做主啊。 齐主任面沉似水,心里也是恼怒到了极点,心说麻痹的我要是早知道,你丫是这副cāo行,豁出去被蒋省长训一通,这机场我也不会来。 你说小刘不知道尊重领导,是阿猫阿狗,你就尊重领导了,就不是阿猫阿狗了?在我这正厅眼里,你这处级干部,也不过就是蝼蚁一般的角sè。 但是,恼怒归恼怒,事情的轻重,齐主任还是拎得清的,他哼一声,转身向一边走了几步,以示自己的态度。 事实上,这次他对小刘都有点恼火了,你这家伙也真是的,早不招惹晚不招惹,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招惹这么个跋扈的家伙,还死撑着面子,害得我都跟着你丢人,看来小刘的大局感,还有待继续培养啊。 陈太忠跋扈吗?那是一定的,不过就像某人算计的一样,齐主任对这个家伙的嚣张,还真的是力不从心、无可奈何。 他在bějīng干了有几年了,自打知道省里要引进德国技术人才,并且是陈太忠牵线的,他就打听了一下此人,结果愕然发现,这家伙在京城的势力,比自己一点不差,尤其是跟一些红二代、红三代还保持着良好的私人交情。 所以他能压得住陈太忠的,也只有官场里的级别了,毕竟,体制是森严的,而且厅级和处级的差距,远大于处级和科级。 然而,当陈某人不买帐的时候,齐主任也就只有傻眼的份儿了,没办法,两人不相统属,他缺乏制约此人的有效手段——遇上这种无法无天的小家伙,哪个领导都得头疼。 章尧东若是在场,能听到他的心声的话,定会将老齐引为知己——就算不是知己,起码一个同病相怜是跑不了的。 小刘一见领导离开了,也傻眼了,知道领导镇不住这家伙了,他正琢磨自己该不该也转身就走,却见冷艳的开发区副主任娥眉轻蹙,不满地看着自己,“你还等什么?” 这个处级干部,却是小刘不敢招惹的,齐主任再大,总是大不过蒋省长,眼见蒋主任都发话了,他皱一皱眉,只能上前冲张主任尴尬地笑一笑,“张主任,我这人就是嘴不好,您……” “嗐,你说啥呢?”张主任笑一笑,他也是老jiān巨猾之辈,见小伙子道歉了,就想不为己甚,陈主任不可能一直呆在bějīng,而他还要在这里继续工作,“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一边说,他就一边伸手去拍小刘的肩头,不成想,旁边传来一声冷哼,扭头一看,却是陈太忠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张主任只觉得头皮微微一麻,他太明白这一声哼代表的是什么意了,那是陈主任说了:姓张的,我为你得罪人,你倒是想充烂好人卖人情? “不过呢,你这个脾气要改一改,不是每个领导,都像我和陈主任这么好说话的,”在瞬间,他就将语气微微转变了一下,务求做到谁也不得罪。 他悬停在空中的手,还是拍了下去,不过在同时,他就将头转向了陈太忠,微微一笑,“陈主任,小刘还年轻,给他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嘛。” “我比他还年轻呢,哼,”陈太忠见老张确实不想得罪人,也就懒得再呆了,转身向凯瑟琳走去,嘴里兀自唠叨着,“老大不小了,才是个科长,也不知道牛逼个啥,偏偏感觉还不错。” 小刘只觉得耳边轰地一声巨响,热血上涌,脸登时涨得通红无比,对他而言——对绝大多数干部而言,天下没有比这种话更恶毒的咒骂了。 “行了,小刘,你知足吧,”张主任见他尴尬异常,禁不住叹口气,“要不是我帮你说话,哼……在bějīng多呆一呆,你就知道说话做事的分寸了。” 陈太忠往那边一走,蒋君蓉就跟着过去了,那个美国女人只认陈某人,这让大家都有点有心无力,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走。 陈太忠也没有计较,因为他知道,这年头就是这个风气,想计较都计较不过来,来的都是洋大人,傲慢如蒋君蓉,也不得不考虑某些影响,她跟来是必然的,“凯瑟琳,多了十八个人……嗯,我想我没有数错吧?” “多出的,不是给你们天南的,”难得地,凯瑟琳很严肃地做出了回答,用的还是英语,“合金、提纯和自动化方面的人,我已经答应了别人。” “提纯……我们也需要这方面的人才,”蒋君蓉登时就不干了,不过她知道,自己跟凯瑟琳说没用,于是将目光转向陈太忠,“陈主任,这个咱们必须争。” 她的话斩钉截铁,听起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陈太忠才待说什么,旁边的凯瑟琳已经笑吟吟地接话了,“这都是跟我签了合作意向的,你跟陈说这些,没用。” “那么,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到这些人呢?”蒋君蓉微笑着发问了,她不是不知道尊重外国人,不过,面对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她心里总是有点说不出的味道,于是就直言了,“钱不是问题。” “对我来说,钱也不是问题,”凯瑟琳冲她微微一笑,“我个人认为,这些人在天南,并不能起到足够大的作用,希望你能理解。” “哦,那么,在哪里他们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呢?”蒋主任这次,是真的不服气了,她上下打量对方两眼,心说你除了个子高点胸脯大一点,难道比我还清楚天南? “很多地方,比如说有sè金属公司,”凯瑟琳答她一句之后,居然没兴趣再说了,转身扬长而去,“这是我的事情,跟你们无关。” “是你授意她这么做的?”看到那曼妙的身材走上了小甲壳虫车,蒋主任真是有点恼火了,转头冲着陈太忠悻悻地发问了。 “要是换了你是她,我授意得动你吗?”陈太忠冷哼一声,他对这女人的态度,相当地不满,所以回答得很直接,“你会听我的吗?” “我……为什么听你的?”蒋君蓉怪怪地看着他。 “对啊,你凭什么听我的?”陈太忠也转身,不管不顾地走开,“你老爹是省长嘛,可是……人家的伯父是总统!” “总统?”蒋君蓉在他身后轻声嘀咕一句,接着就没了声音,她还真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有这样的来头,对以身份自矜的她来说,这显然是个比较无语的现实……陈太忠本来就不想离开机场了,打算在附近找个地方随便歇一歇,就登上返程的航班,因为那航班是下午四点半的,京城车多难走,没必要把时间全花在上。 但是凤凰驻京办的张主任盛情邀请他去单位吃饭,老张有感于陈主任刚才的直言,信誓旦旦地说一定在三点之前将他送到机场,不误了他的登机。 凯瑟琳见他不上车,也有一点奇怪,将她的小绿甲壳虫停在两人身边,听了一阵之后,才讶然地发问了,“你今天要回去?” 我今天就不想来的,不过,这话实在不合适当着她说,于是陈太忠笑一笑,“再有两周,我可能就能轻松一点了,到时候咱们电话联系。” “上车吧,”凯瑟琳很干脆地吩咐他,这死人这么久不来,一来就要走,她决定多跟他呆一阵,于是又看一眼张主任,“我也去你那儿吃。” “可是……他们?”张主任跟她也相对惯熟了,说不得苦着脸一指蒋君蓉等人的方向,“你不招呼他们啊?” “他们有人接待,我晚上再接待他们,”凯瑟琳飞快地回答,“对了,你先安排你的人做饭吧,这都十一点半了。” 你在中国,这是越来越游刃有余了啊,陈太忠看着她利索地发话,又想起她根本就没通知自己和蒋君蓉,就多邀了一些人匀给别的单位,他心里的感慨越发地深了。 凯瑟琳却是没考虑这些,等他坐进车之后,她一边缓缓启动,一边轻笑着问一句,“听说……那个女人撕过你的裤子?” 2299-2300缠人 《ID小说网-hui2d.com》2299章缠人(上)陈太忠走出素波机场的时候,就接近晚上七点了,天还没有黑,他走出来四下打量,寻找雷蕾的捷达车——雷记者说要来接他的。 他正在东张西望,猛地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太忠,找车呢?” 他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才在一起散步的王德宝,王处长笑吟吟地看着他,“刚送了一个朋友上飞机,想到你下午回来,索xìng就等你一阵。” 扯淡吧你就,陈太忠心里很明白,老王这十有仈jiǔ是故意等在这里的,但是人家怕自己反感,就要强调一下偶然xìng。 被人搞突然袭击,他确实有点反感,不过,想一想王德宝昨天的惶惑劲儿,他也不好再计较什么,好歹人家都是奔四张的主儿了,巴巴地跑到机场等自己,还得假装成是偶遇,这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我还没来得及问,一直在天上飞,要不就是来回跑,”陈太忠坦坦荡荡地回答,心里有点纳闷儿,事态紧急到这个地步了吗?“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那就麻烦你费心了,”看来真是紧张了,王德宝居然点一点头,“这样吧,要是没人接你的话,坐我的车?” 你跟个电线杆子似的杵在这儿,就算雷蕾看见我,也不可能过来啊,陈太忠才待发话,猛听得侧后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陈主任,你也在啊?” “嗯?”他讶异地转身,才发现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儿款款走了过来,她穿一条小小的牛仔热裤,**的双腿细瘦笔直,仿佛圆规一般,“咦,小汤,你怎么来了?” “送我们杨总上飞机,”来的正是汤丽萍,她冲陈太忠微微一笑,又侧头看一眼他身边的王德宝,犹豫一下微微点下头,算是个招呼,“他去上海开会。” “他一个……搞房地产的,开什么会啊?”陈太忠其实不想说这么细,但是这个小汤同学出现得太突兀了,容易引起王德宝不必要的联想,所以他就要声明一下。 “有培训吧,还有美国讲师什么的,”汤丽萍却是不在意,因为她在的这个正泰房地产公司真的不大,还真没资格去上海去开什么房地产商大会。 王德宝站在一边,看着他俩琢磨一阵,终于是开口了,他感觉这两人不会有太深的交情,这纯粹是直觉,“要不一起上车吧?” “我有车,”汤丽萍回头指一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那是我们老板的司机,开着车来的。” “哦?”王德宝愣了一愣之后,冲陈太忠点点头,他有点搞不懂现在这阵势了,于是笑着告辞,“有车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太忠……那事儿就麻烦你了啊。” 然而,汤丽萍很快就悲剧了,因为司机走过来之后,听说要捎陈太忠走,就是一声苦笑,合着杨总走的时候交待了,要把车留在机场的停车场,他回来方便使用,“杨总拿着主钥匙呢,他要咱们打车回去。” 就在这时,雷蕾的车驶了过来,汤丽萍见状就犹豫一下,她跟雷记者见过几面,甚至还在电信酒家一同保护过张馨,不过显然,该不该上车,要看陈太忠的意。 “上车吧,”陈太忠倒是无所谓,走到首长座就坐了下去,那二位犹豫一下,司机坐到了前面,汤丽萍顺势就坐到了后面。 上车之后,雷蕾并不做声,陈太忠也不好提醒什么,只得跟小汤随意地聊两句,问问正泰最近又搞了什么项目没有。 “没有,最近公司的资金有点紧张,”汤丽萍倒是有什么说什么,“我们在纯阳街拿了一块地,跟你们科委房地产在公交公司的地紧挨着,那里拆迁不顺利,公司拖得有点受不了。” “嗯,你们公司盘子还是小了点,”陈太忠哼一声,他对拆迁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因为这里面的因果,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更多的时候,还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聊了一阵之后,车就驶入了市区,在过一个公交站点的时候,杨总的司机下车了,汤丽萍有点小犹豫,“蕾姐,你们去哪儿?” 雷蕾看一眼后视镜,陈太忠笑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先送小汤回家吧,她的家在素纺宿舍。” 一边说,他一边就摸出了手机,翻看起了通讯录,他知道汤丽萍有心倚仗自己,但是他现在的女人真的很多了,而且每一个都有各自的jīng彩。 如非必要,他真的不想再招惹什么人了,虽然陈某人能确定,那骨感、紧绷的双腿,紧紧缠着自己腰肢的话,感觉……应该不会很差吧? “可是,我还没吃饭呢,家里没饭了,”汤丽萍嘟起了小嘴,“陈哥你加我一双筷子好了,吃完我自己打车走,行不行?” “嗯,”陈太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下一刻,他就将手机放到了自己的耳边,“宝玉市长,我是小陈……你好你好,晚上吃饭了吗?” 祖宝玉正在吃饭——废话,这都七点多了,不过,当他听陈太忠问起王德宝的时候,还是顿了一顿,换了一个僻静地方,“资源管理处的王德宝吗?你怎么会认识他?” 这不怪祖市长不了解情况,他是林业厅出来的,但是他早就不去关心那个伤心之地了,自然不可能知道王德宝进了青干班。 待他听说,小陈和小王成了干部培训班的同学,禁不住笑一声,“嘿,看这事儿巧的,看来这家伙也是命不该绝,算他走运吧。” 祖宝玉在林业厅的最后几年里,呆得绝对不算愉快,而正是因为他被边缘化了,所以对厅里大部分的干部,都有比较直观的印象。 所以陈太忠认为,找他打听王德宝的事儿,应该能得到相对观的答复——当然,他很清楚,祖宝玉对林业厅的干部,就没几个有好印象的,但是,“不太坏”和“很坏”,这也是差别不是? 果不其然,祖市长对王处长的评价也不是很高,可听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反感,“那家伙的能力很一般,也没什么魄力,也就是有个林场的老爹,保了厅里的一个老领导,后来成了林场场长。” 敢情,王德宝的老爹1956年就进了林场工作了,为人也算和善,某厅长在文革时下放至此,受到了老王的照顾,落实政策之后提拔了他一下,瑞根当时在林业厅的根基不深,就拉拢他,结果王德宝刚当上这个处长,老爹和那老厅长就在一个月内相继挂掉了。 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人情自然也就不在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祖宝玉对王德宝的评价尚可——你不能指望一个在单位里受尽排挤的家伙,说原单位的好处,丫要是认为某人很好,反倒是很可能带了私人情绪。 “这么说,他不可能有大问题?”陈太忠听得有一点心动,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愿意拉自己的同学一把的。 “有没有问题我不敢说,大问题肯定不会有,”祖宝玉听得就在那边笑,他说话一向很讲究的,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胡乱开口,“资源管理处的权力不小,不过王德宝这人,做事比一般人要谨慎一些……你真的要帮他?” “唉,同学一场嘛,你也知道我这人心软,”陈太忠叹一口气,“要是宝玉市长你能确定他没问题,我也不能让他下场太惨……他好歹找过我不是?” “我可不敢确定他没问题,”祖宝玉接着笑,指望他在这种措辞方面犯错,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不管怎么说,想到自己当年的那种惶惑,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我也觉得调整一下就行了,认真下去,对谁都不好。” “咦?宝玉市长你这话,有什么说法吧?”陈太忠一听他这yù言又止的,好奇心登时又起来了,“方便跟我说一下吗?” “这就是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祖宝玉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哪个系统还没点这种事,98年的洪水,还历历在目呢,李无锋那人吃软不吃硬,你好好跟他说,他一定买你面子,到了他这位置,活的可不就是个面子?” “哎呀,”陈太忠沉吟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我觉得吧……我跟陈洁更惯一点。” “这个……”祖宝玉也沉默了,好半天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想保住他的位置,你必须得找李无锋,要是只图个下半辈子安生,陈洁说句话,老李不敢不听。” 2300章缠人(下)这就是所谓的县官不如现管了,李无锋是一厅之长大权在握,动谁不动谁就是一句话,所以王德宝想继续干这个资源管理处处长的话,必须做通李厅长的工作。 但是只想让王处长安生的话,就未必要找李无锋说话了,陈省长发句话,李厅长也就是个顺水人情——一般人认为,用一下副省长很难,用厅长就相对容易,其实这想法有偏颇之处。 当然,这两者的区别,就在于李无锋的工作好做不好做,不过李厅长和瑞厅长的关系,那都无须赘述了,所以凭良心说,陈洁那儿的工作,其实更好做一点。 那就先找陈洁打个招呼吧,陈太忠犹豫一下之后,就又拨通了陈洁的电话,说是想找陈省长汇报一下自己的学习心得,不知道领导什么时候方便? “新闻播报都开始了,你想起来给我汇报心得?”陈洁一听,就是一声哼。 她太明白这家伙的xìng子了,总算是听筒那边没什么嘈杂声,她能断定他不在酒桌上,那么,这个电话应该不是临时起意打来的,“你这是又给我找事了吧?电话里说吧。” “也没啥大事儿,就是班里有个林业厅的处长,跟我处得还可以,”陈太忠干笑着回答,“现在我才知道,那家伙是瑞根提拔起来的。” “哦,”陈洁沉吟了一下,以她的见识和智商,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里面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儿,“学习完之后,他的位子会被调整?” 她是却不过李无锋的面子,才跟沙鹏程顶上了,自然听说过瑞根这号人物——说句实话,瑞厅长那“土生油”项目,在天南省官场里,也算一个不小的笑话了。 “只是调整也就算了,那家伙认倒霉了,我也不敢打扰您,”陈太忠笑了起来,接着又叹口气,“关键是有人想出狠手,他吓坏了,就要我帮着说一声。” “那就是他自找的了,”陈洁一听,还涉及到狠手不狠手的问题,就不想再管了——阵营错了,就是很要命的事儿了,又被人抓住了把柄,这种人不倒霉,真是天理不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是自取灭亡,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 陈太忠当然听得出她的推脱之意,心里就有点悔意,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坚持见面之后说了,看来这电话沟通,果然容易出问题,不是特别惯熟的人,不合适这么做。 不过,现在也不是后悔的时候,他还是要努力帮着说一下,“据我了解,这人口碑还算可以,做事也谨慎,没什么大问题,他都愿意被调整了——主要是有人想小题大做。” 那活该,谁让他站错队伍的?陈洁听明白了,不过她还是不想管,只是由此生出了点好奇之心,你凭什么就敢认为自己了解的就是真相呢?“你跟谁了解的?” “嗯……祖宝玉,”陈太忠斟酌一下,觉得实话实说就不错,“祖市长对这人的评价并不高……您也知道他对林业厅有气呢,但是也找不出这人的明显缺点。” 祖宝玉吗?陈洁沉吟一下,她是分管科教文卫的副省长,祖宝玉是素波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两人之间有接触,她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是你从林业厅捞出来的,你现在又从林业厅捞人,”陈省长的话,就有点直白了,“我说小陈,你跟林业厅有缘啊。” “我也不想多事,但是,同学找到我头上了,”陈太忠只能苦笑了,“我觉得把他调走就行了,没必要做得太……太那啥了。” 这个话,陈洁还真的认可,虽然她的气量并不是很大,但是同时,她也是个相对讲理的主儿,将手插进沙鹏程的地盘,多少已经有点那啥了,李无锋再秋后算账赶尽杀绝的话……嗯,容易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那你跟李无锋直接说好了,”不过,下意识地,她还是不想掺乎到此事里,因为她确实不清楚此事的因果,哪怕是有祖宝玉的点评,“你俩不认识吗?” “见倒是见过,没打过招呼,”陈太忠自然记得李无锋,那是在瑞根搞土生油的时候的事情了,“但是这事儿,总得先在您这儿备个案,才是正确的态度。” “去去去,我才不会管你,”陈洁听得笑了起来,“事情我也不清楚,你直接跟李无锋谈吧……嗯,对了,你说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陈洁肯问名字,那就是要先打个招呼了!陈太忠放下电话,心说这事儿就算成了一半了,等他再抬头,发现雷蕾的捷达车正在向运河公园驶去,“咦,你这是要开到哪儿?” “回家啊,小汤又不是外人,”雷蕾满不在乎地回答,在她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陈某人的诸多女友,汤丽萍见过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而且小丫头也不具备兴风作浪的能力,“这个点钟在外面吃饭,有点晚了。” 陈太忠一看手机上的时间,七点二十五了,犹豫一下,又拨个电话给王启斌,要他过来认识一下自己的新家,顺便喝两杯,“……最好叫上小王。” “湖滨生态别墅?你饶了我成不成……那儿得五千一平米吧,”王处长听得就是一阵苦笑,“就算去,我也肯定是一个人去,小王住的是单元房,整天看这个别墅那个别墅的,她难保心里不平衡。” “这都是小事儿了,你关键得给她找个干的,”陈太忠笑一笑,其实他对小王很不感冒——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对攀附上来的异xìng,圈里人多是视而不见。 但是长久的拍档,那就又不一样了,小王之于老王,正如湘香之于那帕里、刘望男等之于陈太忠,像高云风身边走马灯一般变幻的女人,就绝对不会引起旁人的任何关注。 “让她去丁小宁那里干吧,”得,老王还真是答应得痛快,看来小王也带给了他一点压力,“工资随便给,关键是让她卖房子弄点提成。” 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王启斌这么搞,也是对小王售楼有信心——综合干部处的处长,想帮人推销几套房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甚至不排除别的干部再授意有些商人或者机关进行团购。 这就是权力和财势结合的结果,就算有人想查,也就只能查到丁小宁的头上,查小王可就难了,这钱赚得是要多稳当有多稳当,要是有人想从丁总这儿打开口子,那就又得考虑陈太忠、段卫华甚至杜毅的反应。 说穿了,就是王处长想合理合法地给小王弄点钱,只是,除了陈某人这种知根知底的损友,他也不合适跟别人张嘴——撇开可能的政治影响不提,临老入花丛,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陈太忠当然会答应下来,“没问题,她不去上班都行,不就是一份儿工资吗?不过有一点我得说清楚,她得无条件地听小宁的。” “那是肯定了,”王启斌听得就笑,心里却是不无感叹,自己跟小陈现在是想撕扯都撕扯不开了,不过,权势的魅力,也在于此了,“那我明天带着小王去庆祝你乔迁新居……算了,还是不要叫她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抬手就想给李天锋打电话,想一想又压下了这份心,陈洁的招呼未必打过去了,此时联系李厅长,也有点不妥。 这么一来,今天晚上就又是陈某人的女人的私宴了,汤丽萍这个灯泡……就有点太亮了,想到刚才自己借她摆脱了王德宝,陈太忠还不好直接撵人,“小汤,我这是要去别墅吃饭,里面全是……你的姐姐们。” 汤丽萍一听,也有点头皮发麻,她自是知道“姐姐们”是什么意,于是沉吟一下方始发问,“张馨姐在吧?” “她这两天家里有事,”陈太忠面不改sè地胡说,雷蕾听他这么说,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知道是他不想让小女孩去别墅。 其实,雷记者也不希望她去,这女孩儿一看就是跟太忠还没啥关系的那种,太忠的女人已经实在太多了,这么个青涩的小丫头,能放过去就放过去好了。 只是她一直不太确定陈太忠是什么意,她可是不想留给他一个吃醋的印象——她就算想吃醋,又吃得过来吗? 听他这么说,她才确定了下来,于是出声发话,“小汤,今天有点晚了,你还要回家,蕾姐帮你买点菜,你带回家吃吧?” 汤丽萍肯定是有点不情愿,不过,想一想自己要面对陈太忠那么多的女人,也是有点头疼,而领过她人情的张馨又不在,于是也就只能接受这个建议了……看着她拎着几大塑料袋的吃食,施施然走进素纺宿舍,雷蕾扭头看一眼陈太忠,笑着发话了,“这小丫头的腿型不错……你不眼馋?” “算了,有你们已经足够了,”陈太忠笑一笑,“女孩儿还小呢,何必祸害人家?” “那你就祸害我们这些老女人,是吧?”雷蕾佯怒着瞪了他一眼。 “啧,明天还得跟林业厅的李厅长打交道,”陈太忠都懒得回答她,揉一揉脑袋,“我发现,我这人实在太好说话了……” 事实证明,李无锋也很好说话,第二天中午下课之后,陈太忠打个电话给他,说是想拿一点林业方面的资料,供凤凰驻欧办参考,李厅长的回答很不见外。 “嗯,我知道了,陈省长对你的工作也很支持,下午下了班,我在林业大厦等你,严厅长前两天还说,好久没见你了。” “我可不想碰见瑞根,”陈太忠听得就笑,他的话虽然是说瑞根,其实是指严某人,“换个地方成不?我一个人过去……” 2301-2302热情的花华(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301章热情的花华(上)其实,李无锋是在周rì晚上就接到了陈洁的电话,听说陈太忠跟王德宝在省委党校里成了同班同学,他心里登时就是“咯噔”一声,这姓王的运气也太好了一点吧? 对王德宝,李厅长确实是没啥太好的印象,不过大抵还是由于阵营的缘故,至于说个人恩怨……有没有?有!但是不多也不严重。 姓王的紧跟瑞根,跟他有利益上的碰撞,是非常正常的。 但是听到陈洁说起陈太忠,李无锋就知道,这次不能折腾王德宝太惨了,他虽然只见过陈太忠一面,但是他太明白这家伙的能量了。 且不说他的扶正就是陈太忠帮着关说的——此事他领的是陈省长的情,只说曾任天南第一秘的副厅长严自励,说起陈太忠的时候,表情都是怪怪的。 事实上,李无锋也不想将王德宝折腾得太惨,满打满算他还能再干两年,何必在临下之前做得太过呢? 但是下面有人想弄王德宝,而且瑞根那也不是个善碴,不下狠手将来没准还要生出什么事端,所以李厅长就默许了某些事情——姓王的这几年也没少捞了钱,判个死缓也正常。 不过陈太忠横空插一杠子进来,这事儿就不能再这么弄了,李厅长是老派人,所以他饮水源只领陈省长的人情,但是既然是老派人,他也承认,陈某人对他李无锋是有恩的。 反正,陈洁打过来电话,李无锋就必须有所表示,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出,陈省长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我哪儿有什么指示?陈洁不想沾染此事——她并不能肯定那姓王的到底是不是规矩人,于是就告诉他,你跟小陈协商处理吧,嗯……他的要求好像不高。 一听说要求不高,李无锋登时就放下了所有的担心,他可是知道,陈某人一向是不怎么讲理的,有陈省长居中调停,他倒是不怕小陈逼自己交出肇事者,而眼下这么说,想必就是王德宝能动,但是不要搞得太惨吧? 没错,他对陈太忠的能量,认识得太深刻了,又知道那厮是个反脸无情的主儿,若是没有陈洁居中,他还真有点担心这事儿。 反正,陈省长和李厅长那真不是外人,这么晚,陈洁都能打电话给他,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只不过她确实不想介入此事,于是就将态度表现得明明白白。 等接到陈太忠的电话,李无锋自然要气气的,顺便,他还不忘记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小陈跟严自励的交情——李某人还有两年退休,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李厅长很明白,自己不会在卸任的那一天才走下坡,这不现实,在他退休之前,下面的人就会渐次地跟他拉开距离。 有的人,是投靠了未来厅长的热门人选,借此同他划清界限,同时也有人担心,新厅长会大力扫除老厅长的存在痕迹。 真到了那时候,为了安全起见,除了少数死党,大多数人不得不跟现任领导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以免自己被误划入某个阵营中。 李无锋是见惯了起起落落的,自然知道自己的行情会在这两年内的某一天,开始下滑的,他对此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同时,他希望这一天越晚到来越好,尝过一把手的滋味之后,谁又肯轻易放弃呢? 所以,从个人角度上讲,李无锋并不希望看到陈太忠和严自励走得太近,没错,蒙艺是走了,但是严自励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副厅长,做事又稳重,这样的人不值得大家追随吗? 就算炒短线风险比较大,不合适重仓介入,但是投资长线或者持币观望,保持长期的关注,那是绝对没错的。 然而,你严自励的行情一旦上涨,我李某人说话,有时候就未必好用了,行情下降就很可能早些时候到来——此之谓拐点,对于这一点,李无锋也看得明明白白。 是的,他不希望陈太忠和严自励搞到一起,小严自打来了林业厅,倒是规规矩矩的,但是这个小陈的折腾劲儿一直就没消停过,哪怕是蒙艺离开了天南。 所以,当他听到陈太忠暗示,不愿意见到严自励的时候,真是有一种意外的惊喜:你俩不是蒙艺的左膀右臂吗,怎么就能搞不到一块呢? 于是,他甚至不惜出声相问,以确定自己不是听错了,“那我也一个人过去好了,咱俩还没单独坐一坐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两人坐在一起,其实还真没什么可说的,陈太忠这边一说,王德宝可以下,但是别那么惨,李无锋就马上表态,也就是个轮岗,厅里有些人对此有点误会,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小王干资源管理处处长两年多了,丰富一下任职经历,有利于将来的发展——我要是真对他有那么大意见,至于送他去青干班培训吗? 老王阵营站错了,那是他活该!陈太忠才不会被这种低级的话影响认知,“我就怕你误会,本来我想直接找无锋厅长你的,不过想一想,还是让陈省长了解一下情况的好。” 这些都是扯淡的话,无非是他想表示出对李无锋的尊重罢了,李厅长倒也领情,犹豫一下发问了,“这次轮岗,想让他去天南天然林保护办公室,小王……他一直搞资源管理的嘛。” 关于轮岗,陈太忠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岗位轮换嘛,无非就是组织内部丰富任职经历的又一种手段,像林业厅这种大系统,基本上就是系统内的平级调动。 不过,这个天然林保护办公室,听起来似乎也有点权力的,一时间他就有点疑惑了,老李啊,我这人其实没那么不知足,你不用这么给我面子的,“有个差不多的岗位就行了,李厅长,老王是跟瑞根的,何必那么照顾他呢?” “呵呵,”李无锋听得就笑,心里也舒坦了不少,笑了好一阵才发话,“这个办公室……它是事业编制,太忠你懂了吧?” 事业编制啊~陈太忠听明白了,于是重重地点点头,“同学一场,我尽力帮到他了,李厅长你也给我面子了,这个我知道。” 听他说得明白,李无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也跟着点点头,“这家伙这次运气好,跟你在一个班,换个别人,我弄出他的尿来!” “哈,”陈太忠听得哑然失笑,心说厅级干部我见得多了,说话像你这么不讲究的,还真是少见,“无锋厅长真是xìng情中人,这份心意我就领了……对了,我该怎么跟王处长说一声?” “这个嘛……”李无锋沉吟一下,心里对小陈的好感就越发地多了一点,他xìng情上来了,说话是不讲究,但是偏偏地,他见不得年轻人跟自己说话不讲究。 这大抵是一种倚老卖老的心意使然,他自觉这辈子吃过那么多的苦,走过那么多的弯,到了这把年纪,就有资格跟年轻人这么说话了。 但是年轻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的话,他心里就要不舒服——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呢? 别以为领导是直脾气,就希望下属也是直脾气,这种情况确实很多,但是例外的也很多,李厅长喜欢稳重一点的年轻人,而现在的年轻人,稳重的还真不多。 当然,陈太忠远远算不上稳重,但是以这家伙的强势,又先通过陈洁打了招呼,现在居然还知道问自己该怎么跟王德宝转述,这让李厅长心里异常欢喜——这才是懂规矩的! “这样,你让他明天请个假,”李无锋欢喜了,说话就更直接了,“来我办公室门口等着,这不是我要让他难堪……关键是,我也得要个台阶不是?” “这倒是,已经是很便宜他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明白,王德宝这么做了的话,不但老李得了台阶,瑞根也会脸上挂不住,实在是一举数得的事情。 当然,李厅长这么要求,确实也是有点羞辱之意,但是老王肯定得认,要不是哥们儿帮你关说,你连在门口死等都等不到结果,现在你该知足了。 李无锋一开始并没有讲这样的条件,直到现在才说出来,证明老李此刻才彻底地释去心结,陈太忠很高兴看到这一点,同学的忙他不得不帮,但是他并不想因此而领李厅长什么人情,所以听到这个要求,他只有高兴的份儿。 “小陈你果然是恩怨分明,”李无锋见他附和自己,越发地高兴了,“对了,你跟严自励,最近怎么不走动了?” “我从来也没跟他走动过,”既然老李这么仗义,陈太忠也就有一说一了,他笑着摇摇头,“所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跟他打交道时间不短,但是还真没什么私交,倒是无锋厅长,这才见第二面,就觉得您快人快语如沐chūn风,很享受这种感觉。” “哈,你这嘴巴还真是厉害,”李无锋放声大笑了起来,他遭人拍马屁的时候多了去啦,但是陈太忠不比旁人,这是个出名强势和嚣张的家伙,是天南省官场上耀眼的政治新星,“好了,以后林业厅有什么事儿,直接找我就行,不要那么见外。” 2302章热情的花华(下)这顿饭吃得煞是愉快,陈太忠心里也很高兴,他帮人忙的时候很多,但是毫无波折就搞定的情况,还真的少见。 所以,两人分开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拨个电话给王德宝,王处长一听李厅长要自己明天请假去其办公室,也是微微一愣,“请假倒是好说,但是……请一上午,还是请一天呢?” 他这也是拐弯抹角地打听,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陈太忠才告别了快人快语的李无锋,说话就有点受到其影响,“你照着一天请吧,老王,你要不想去也行,我也能保你没事,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去一趟的好……你还年轻,不是吗?” “那是,多谢太忠你提醒了,”王德宝要是连这话都听不出来,这么些年官场也就是真的白混了,“这件事忙完,一定要跟你好好地坐一坐。” 第二天一大早,青干班的学员王德宝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陈述半天苦衷之后,他得到了一天的假期。 花华听说此事,就又在班里张罗了,说是王同学身为实权正处,平时没什么架子也挺爱帮助人,要不,咱们今天下午下了课之后,一起去看一看患病的老人家,也算是一份同学情义。 经过董瑜亮的生rì一事,大家已经知道,这女娃娃其实真的单纯得可以,当然,换一种说法就是“脑子有点缺弦儿”,不过这次她的建议,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对。 反正在青干班三周以来,大家都习惯了,知道晚饭之后就是zìyóu活动时间,更有那胆大的,托同舍打掩护,都敢夜不归宿。 陈太忠一听她居然有这种建议,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偏偏地她还在很认真地张罗,于是就提醒她,“你先跟老王打个招呼,看看人家是什么意。” “德宝哥肯定不愿意惊动咱们,这还用问吗?”这花华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她振振有词地回答,“咱们去,是体现同学的关怀,需要他同意吗?” “你这……”陈太忠真的有点无语了,不过还好,现在是课间休息的时间,周围旁听的同学也很多,他眼睛一扫,看到了董瑜亮,“老董……瑜亮,你妹子又要给人突然袭击了。” 董瑜亮也是颇为地无语,他对此事是无可无不可的——反正年轻人爱折腾,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听到陈太忠特意跟自己打招呼,他就上心了。 想一想前两天自己生rì,王德宝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还坚持跟陈太忠坐一桌,他觉得这里面或者会有什么说法,说不得咳嗽一声,“小花,太忠说的没错,没准老人们喜欢个安静,要是病情转好,咱们太兴师动众也不太合适,你先打个电话问一下……” “我在林业厅有两个朋友,我帮你问吧,”班长唐东民及时地跳了出来,他这个班长,最近的风头被别人抢了个七七八八,心里真的不是个滋味,“问一问厅里的人,就知道他那边怎么回事了。” “好像就你认识的人多似的,”何振魁低声嘀咕一句,凭良心说,唐班长在班里还是很得人心的,长袖善舞嘛,不过不肯买账的人也有,尤其是陈太忠所在的这个小团伙,大家眼里就只有副班长而没有班长。 尤其是,赵华的那个小团伙,跟唐班长走得近,何振魁就有点不服气,一边说,他一边就悄悄地摸出了手机,“我们建委搞建设的,跟林业厅打交道可不少,我也打个电话问一下……” 他这么一说,罗汉也不干了,他低声耻笑某人,“你们建委跟林业厅,也算打交道?水土保持是哪几个部门协调的?防汛抗旱办公室又是怎么组建的?比我们水利厅,你差多了……太忠,你说打电话合适吗?” “千万别……”陈太忠没命地挤眉弄眼,心说你们现在打电话过去,可就热闹了,李无锋是一厅之长,那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李厅长办公室的那点事儿,经得起别人的打听吗? 真相,一般都是很残酷的——不管是对被打听者,还是打听者而言,都很残酷,他可不希望自己两个舍友陷入其中。 罗汉一见他这模样,就歇心了,可是何振魁不甘心,还在翻看电话号码,“没事太忠,这是我特铁的一哥们儿……咝,轻点儿,你捏我的手干什么?” “我是省得你后悔,”陈太忠嘴皮子不动,一边四下看着,一边从嗓子里传出极低的声音,“老何,本来不关你的事儿,别把自己绕进去。” “哦?”何振魁略略错愕之后,眼珠就是一转,他行事粗拉脑子却不笨,闻言登时就醒悟了过来,于是笑着点点头,大声地发话了,“唐班长,老王那边,是个怎么情况啊?” 王德宝在李无锋的办公室门口呆着呢!唐东民挂了电话,一时间脸上yīn晴不定,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实情他肯定不能说的,要不然惹的可就不止是王德宝了。 “就是啊,王哥的老妈,好一点了没有?”花华也忍不住了,径自走上前,“东民哥,他让不让咱们过去探望?” 花科长绝对是一班的一枝花,走到哪里都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她这么一问,唐班长真是躲都躲不开了。 “我……我朋友手机没电了,”唐东民清一清嗓子,没命地组织着措辞,“这个……我觉得吧,老王悄悄地请假,就是不想让咱们荒废学业,没有上级组织指示的话,咱们就不要太兴师动众了吧?” “嗯?”很多人都在暗暗地奇怪他的变化,能在这里上学的,又有几个脑瓜不够数的主儿?一时间大家就猜到,这里面约莫是出现了什么变数。 按说,大部分人在青干班里,都是打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事原则,官场中,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眼下,却是有点小小的不同,因为此番青干班结束后,很多人是要参加选派的。 所以,明面上的打听,是再也没有了——毕竟唐东民的下场在那里摆着,但是暗地里,这股打听的风cháo不减反增,大家都在奇怪,这王德宝是遭遇了什么样的古怪,而这种古怪,会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王德宝可是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地就成了香饽饽,其实他做事已经很谨慎了,将事情推到了母亲身上,而不是自己装病——他自己装病的话,从医院往外跑,那就太扎眼了。 一大早八点十分,他就来到了厅长李无锋办公室外面的接待室,这个时候,李厅长甚至还没来呢,当然,厅长来了之后过的时候,也只当没看见他了。 不过,王处长的态度很端正,他甚至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影响领导工作是很不好的,更关键的是——万一瑞根打过来电话,那他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瑞厅长会接到这个消息吗?那简直是一定的,厅长办公室人来人往,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王德宝坐在那里了。 要说这李无锋,也真的有点记恨王德宝,办了一会儿公之后,谁都见了就是不见王处长,约莫接近十点的时候,他又出去开会了,还是当没看见此人。 王处长继续忍耐,结果等到十二点,还是不见李厅长回来,结果负责管接待室的那两位都受不了啦,“王处长,您先出去吃点饭吧?” “呵呵,影响你们吃饭了,”王德宝和蔼地笑一笑,站起了身子,“我等半个小时再过来。” 这个时候,他哪里有心情吃饭?出去找个咖啡屋坐一坐,喝两杯果汁填一填肚子补充营养,又卡着点钟去了厅长办公室——这点小小的轻慢,他是能忍受的。 终于,大概是在一点钟左右,李无锋带着点酒气回来了,这时候接待室满打满算也就王处长一个人,李厅长看他一眼,觉得这态度勉强就算可以的了,“你跟我进来。” 其实,接待室的这两位里,一个午休去了,一个受了王处长的连累,不得不在这儿硬撑着,就偷偷地给李无锋的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说是王德宝赖在这儿不走了,我是不是该撵他走呢?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李无锋才会觉得他态度端正,本来想将人晾到下午的心也没了,反正他在哪儿休息也是休息。 王德宝进去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冲着目瞪口呆的接待员笑着点点头,就迈步走了出去。 他是个沉得住气的,走出办公楼,才摸出手机揿开电源,才说要打个电话谢谢陈太忠,不成想信号才一挂到网上,手机就“嘀嘀”地响了起来,四五条短信出现在他的手机上——大家打不通他的电话,那就只能发短信了不是? 翻看了几条信息,王处长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目瞪口呆的表情,好半天他才叹口气,拨个号码,“妈,下午我陪您去检查一下身体吧……” 2303-2304有功而放肆(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303章有功而放肆(上)花华的热心,导致王德宝陷入了被动中,尤其是唐东民打完电话之后的yù言又止,让太多的人注意到了不妥。 当然,大家都是有城府的,私下里偷偷去打听的,听说那个结果之后,也秘而不宣——没办法,虽然大家是同学,可是这种事儿怎么说得出口? 正是由于秘而不宣,反倒是各人都想各人的法子,导致打听的人大大增多,王处长在厅里也不可能没惯熟的人,于是就有人发来了短信。 王德宝这一下还真的是yù哭无泪了,只能先找老妈帮着补救,然后心里暗骂花华,小丫头你也太……好吧,其实不关你的事儿,你还小不懂事,这个唐东民,你太不是玩意儿了! 这就是干部培训班的危险之处,好心结果办坏事的例子,真的不算稀奇,不过,花科长的单纯能被人理解,反倒是唐班长会躺着也中枪,倒是令人哭笑不得。 不过,抱怨归抱怨,王处长的心里,还是以欣喜为主,毕竟是躲过了一劫,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很正常——反正青干班一结束,大家就各奔东西了,谁还会惦记这点事儿? 然而,对这件事最郁闷的,绝对不是以上这些人,最郁闷的……是瑞根! 瑞厅长对王处长的处境,实在是无能为力,他只有表示同情的能力,因为他非常明白,李无锋造出这么大的舆论来,就是想逼着自己出手捞人,然后,没准自己也要被装进去了——这一招实在有点恶毒。 但是听说王德宝守在了李无锋办公室门口,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懑,姓王的你这是打谁的脸呢?我是暂时没能力管你,你就这么公然叛变了我? 好吧,这是你自救的行为,我能理解!瑞根咬牙切齿地想让自己看开一些,可非常不幸的是,他又听说,王德宝所在的干部培训班,居然有人打电话来了解情况。 这一下,瑞厅长真的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你自己不怕丢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把影响造到系统外了,是系统外啊! 在林业系统里,再怎么折腾也是系统里的事儿,反正知道的人都明白,李无锋是正职我是副职,但是……系统外的人,他未必清楚啊~瑞根是很要面子的,想一想自己遭到背叛的名声,会传到社会上,这让他在办公室里狠狠地摔碎了两个杯子……陈太忠却是没管这些,下午下课之后,又有人要请他出去坐一坐,他只能婉拒了,因为今天王启斌要去他的别墅,恭贺他的乔迁之喜。 自打知道自己会留在省里,他才真正地认识到了王处长的能量,以前他是市管干部,天高皇帝远的,对省委组织部也没太深刻的概念,只是单纯地知道组织部厉害。 在班里见到了花华的行情,又见到副部长闫昱坤的气派,他才蓦然反应过来,合着这三大处的正职,那能量真的不是盖的,那么跟老王处好关系,将来省里的很多业务,就比较容易开展。 上午的时候,小王去了京华房地产公司,丁小宁当时在工地现场,直接安排张副总给了她一个房间,京华现在租了一层写字楼,装潢得很不错,房间相对也富裕,不过能给她一个专门的办公室,那也是很给面子的了。 小王倒是不见外,拿了办公室钥匙之后,就直奔工地去了,用她的话说就是,我得对房子有些直观的了解,才好向户介绍。 丁小宁其实也有点不待见她,不过眼见人家态度挺端正,又是挺不见外的做派,自然不好说什么,于是就大致说了一下工地的现状,还说城郊的房子只有两栋是咱的,大头还是要等素纺迁出来,开发那里。 两个女人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嘀嘀咕咕一阵居然很快就成了好朋友,然后丁总做主,就把她带回了湖滨生态别墅,小王不但自己来了,还叫了湘香过来,其实,这栋别墅给小王的印象,跟紫竹苑的没啥区别,无非就是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一个贵一点一个便宜一点——反正都是她买不起的。 陈太忠一琢磨,其实也就是这个道理,搞得神秘兮兮的也没啥意,不就是一栋别墅吗?小丁买的,我进来住一住,有人歪嘴的话,大不了哥们儿不住了,还能有什么? 于是,他心里绷的这根弦儿就松了一点,而当天晚上王启斌来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留意保密什么的——这一片儿住户里,比你心虚的人海了去啦,你瞎cāo个什么心? 王处长不怎么能喝酒,于是这饭在八点半就结束了,女人们在参观房间,两个男人却是坐在一起闲聊——王处长在抽烟,陈主任在喝酒,大家就是放松了。 聊着聊着,两人就说起了那帕里,其实他们三个人,算是个标准的小团伙,说起来,王处长还挺羡慕那处长的,“前一阵帮小那办了点事儿,才知道这家伙要升副厅了。” “没有这么夸张吧,这么快?”陈太忠听得颇有一点咋舌,想当年他认识那帕里的时候,两人都是副处,现在他还是正处待遇,人家却是要即将副厅了,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哪里有你快?”王启斌笑着白他一眼,“小那在副处上卡了四年,现在也一年多的正处了,跟蒙老板跳到碧空去,升半格还不是正常?”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陈太忠笑一笑,心说也是,哥们儿这副处也不过是两年,现在时间一到,就考虑正处了——起码不用卡四年不是? “最近在搞七一,他是党委的,肯定忙不过来,”王启斌笑一笑,接着猛地一拍桌子,“对了,我听他说,蒙勤勤好像要走了?” “是吗?”陈太忠讶异地问一声,接着点点头,“这也正常,她在素波呆着也没啥亲人了,尚彩霞都要走了,她一个人有什么意……对了,她要去哪儿,碧空吗?” “可能去bějīng,中国银行总行,”王启斌仔细地看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找到点什么,“反正蒙老板不可能一直在碧空,小蒙这也是往上走一走,再下一下,基本上这级别也就上去了。” “嗯,她也要开始认真做官了?”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虽然他总觉得王处长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却也没往心里去,“那回头见她一下,也算道个别吧。” “她真想做官的话,三十出头的时候,做个副厅不难,”王启斌笑一笑,人和人就是没法比,人家有个年轻的正部级老爸罩着,还有什么是不敢想的? 不知道怎的,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陈太忠有点意兴索然,也没什么说话的兴趣了,王启斌三人坐到九点半,然后告辞而去。 第二天是周三,中午的时候,陈太忠接到了凯瑟琳的电话,说是已经跟着蒋君蓉一行人来到了素波,还说晚上蒋省长要设宴款待大家。 这种机会,她是不会放弃的,天南最近要上的项目也不少,跟省长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不过,饭后的活动,她希望太忠能带着自己四下走一走。 两人现在的关系,也瞒不了人,起码大家知道,普林斯公司的老板是买陈主任的账,才将这么多人带到了天南,否则省里真的很难跟别人争到这么多人。 陈太忠想一想,这种事确实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给范如霜打个电话,说是凯瑟琳来天南了,你不跟她碰一碰头,好让她将来给你也找几个高级工程师? “今天厂里有活动,过不去,”范董在电话里笑着回答,由于跟凯瑟琳配合得挺好,她并不是很在意那几个工程师,厂里都往瑞士送了三拨人学习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普林斯的老板算是来范董的地盘了,不见一见也不好,“明天吧,明天我能抽出一天时间,后天一大早还得赶回来,马上七一了,厂里的活动我得在。” 不光是陈太忠知道凯瑟琳来了,连田甜在晚些时候也知道了,天南省电视台已经派人过去拍摄了,而且,今天晚上是要上天南新闻的。 蒋省长的欢迎宴会一直开到将近八点,宾主尽欢,当他知道,罗纳普朗克的投资在凤凰落地,也是凯瑟琳促成的时候,当即表示欢迎她常来天南走一走,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至于自己女儿跟这美国人的小小不睦,就被他撇到了一边,一省之长做事,哪里会少了这点气度? 凯瑟琳当即就打蛇随棍上了,说是最近想在天南参与几个项目,回头还请蒋省长大力支持,蒋世方愣得一愣之后,点点头,说是没问题,欢迎你参与。 这种时候说的话,没办法当真的,蒋省长很清楚这一点,凯瑟琳也很清楚——蒙艺要从表面上跟她很明显地划清界限,蒋世方大概也是如此吧? 2304章有功而放肆(下)蒋世方离开天南宾馆之后不久,就接到了接待小组的汇报,说是普林斯公司的老总和秘书,在刚才出门,上了一辆黑sè的奥迪车之后离开了。 “先远远地跟着吧,”穆海波请示了领导之后,做出了回答,“这是咱天南的贵,嗯,尽快查明那辆车是哪儿的。” 不多时,下面人又将电话打了过来,说是查出来了,是今天才上的牌子,车主是京华房地产公司董事长丁小宁。 “是陈太忠啊,”穆海波不知道别人,还能不知道丁小宁?美女孤儿企业家已经是很显眼了,更何况这女孩儿最近拿下了素纺这个大包袱——也可以说是大肥肉。 “要是陈太忠,就不要跟了,”蒋世方不动声sè地做出了指示,小陈跟这外国女人的关系,他不是很清楚,也不想知道,反正她们跟陈太忠在一起,是绝对吃不了亏的,而且那家伙脾气太坏,弄出什么误会,反倒是不美了。 “啧,这家伙公然跟这些外国人搅在一起,不知道注意点影响,”穆海波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味道,嫉妒羡慕什么的,都有一点点——其实,凯瑟琳的美艳,也让他看得有点不克自持。 “由他去吧,这是咱天南注重人才嘛,”蒋世方黑着脸,淡淡地说一句。 “帮了蒋世方这么个忙,就能大大方方陪你们了,”陈太忠带着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施施然地走在大街上。 三人本来是想找个酒吧坐一坐的,但是在bějīng泡吧泡多了,来素波感觉这里真的要差一点,所以他就决定了,带着两个美女去逛夜市。 每到盛夏的时候,素波就有几个夜市,尤其是东城区的夜市规模更是首屈一指,这里本就是商业区,人气比较旺盛,这大夏天的,晚上摆开一溜又一溜的地摊,大家一边消暑一边闲逛,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凯瑟琳和伊丽莎白都没见过这种阵仗,卖衣服、眼镜、小饰品、小吃以及各种百货的小地摊混杂在一起,尤其又有那卖烧烤、露天火锅或者烤红薯的摊子,搞得整个夜空灰蒙蒙的,感觉是说不出的喧嚣。 “真热闹啊,”两女相互对视一眼,兴致勃勃地逛着,这地方一看档次就不是很高,可是她们没见过不是?反正年轻人都有爱趁热闹的毛病。 夜市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尤其是很多摆卖小饰品的摊位,那些仿真首饰、小挂坠之类什么的,看起来亮晶晶璀璨夺目,远比平rì白天里卖相好。 见两名外国美女逛自己的摊子,各摊主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推销自己的产品,有的会做买卖的,直接跟陈太忠打招呼了,“兄弟,你帮我把价钱抬上去,咱俩对半分。” “那我要把你的价钱压下去呢?”凯瑟琳笑吟吟地接口了,虽然不能说是字正腔圆的汉语,但是话里的bějīng味儿很浓。 看到摊主尴尬的样子,三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到后来,凯瑟琳直接就用汉语发问了,不过,虽然这些摊位上的主儿已经在没命抬高价钱了,可那东西一听,还是有点不上档次。 逛了约莫半个小时,两人一共也就买了一个高倍望远镜,摊主信誓旦旦地说,这是走私的俄罗斯军工产品,不过,就算他敢说,别人也得信不是? 可是伊丽莎白还就喜欢上这东西了,于是开价一百八的望远镜,被陈太忠还到八十之后买下了,至于说这东西是不是只值十八块,他没兴趣去琢磨,价格砍了一半还多,就可以满足了,人家大半夜的摆摊,也不容易不是? 然而,在下一个卖这种产品的摊点,摊主见到伊丽莎白拎着这么一个望远镜,直接就问他们是多少钱买的,听说这三位花了八十,登时长叹一声,“你们上当了,就这东西,四十一个,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三人听得也就是哈哈一笑,大家的兴致在逛街,而不是真的计较这点钱,不过伊丽莎白多少还是有点悻悻。 逛到九点的时候,闻到边烧烤的香味,两个女孩有点嘴馋了,可是看一看那卫生环境,终于还是忍住了,“什么东西都是黑乎乎的,这怎么吃啊?” “明天吧,咱们去专门吃烧烤,”陈太忠笑着回答,“对了凯瑟琳,明天范如霜要过来看你,晚上这一桌算我定了,不许答应别人哦。” 就在这时候,前面猛地哄闹了起来,人群先是一聚,然后轰然散开,两个小孩飞快地冲着他们跑了过来,后面有个女声在大喊,“抓小偷,他们抢了我的包。” “嗯?”两个外国美女齐齐就是一愣,这种闹市里,小偷虽然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公然抢劫还是比较少见的——倒是大家纷纷避让,她俩没觉得异常,国外更是这样。 小孩正没命地跑呢,边走过一个年轻人,似乎是没发现这里的异样,结果一个孩子不小心就直接撞了上去,连着踉跄两步。 年轻人的身子也被撞得一歪,然后眉头一皱,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脑后风声响起,一柄雪亮的砍刀正正地砍中他的顶门。 持刀行凶者也是个年轻人,高鼻深目,面部毛发浓密,一看就是少数民族,一刀砍下去之后,轮起刀来还要再砍,陈太忠却是忍不住了,“伊莎,给我揍他!” “揍他?”伊丽莎白见到那雪亮的刀子,也有点胆颤,不过,听他这么一喊,那年轻人抬头就怒视了过来,却是停止了砍人。 这下,伊丽莎白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年轻人看到是一个外国女人,抡起砍刀的手禁不住放了下来,横着身子就撞了过去——别看此人下手狠毒状似冒失,什么人能砍,什么不能砍,他心里清楚得很。 比格斗的话,伊丽莎白是不怕的,她冲过去飞起一脚,就同那人扭打了起来,不过还没打了两下,四周又冲出四五个年轻人来,有人拎着铁棍,向她狠狠地砸去,一看那长相,就知道这些人是一伙的。 这时候,陈太忠动了,他冲去就攥住了持刀年轻人的右臂,“刷刷刷”一阵刀声响起,那年轻人手上的刀不由自主地砍向自己的同伴,眨眼间就是鲜血四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各种斗殴器械掉了一地。 四五个人很快就丧失了战斗力,有的人捂着肚子,有的人捂着脑袋,最惨的是持刀者,在放倒自己所有的同伴之后,他的右手狠狠地向自己的左臂一砍,整个左臂登时掉落在地。 “滚蛋!”陈太忠将此人向远处一推,那位失了一条膀子,正在痛着呢,吃他这么一推,掌握不住平衡,登时就滚倒在地。 他也不管这些人,走上前拽着伊丽莎白,快步向凯瑟琳走过去,“走了走了,真扫兴。” 凯瑟琳也看到了,地上有人肚裂肠破,有人被砍断大腿,心知此事搞得不小,二话不说转身跟着他疾走,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阵的尖叫声,“打架了!杀人了……” 有几个胆大的,就想跟在陈太忠背后,看一看这是何方神圣,被他冷冷一眼瞪来,登时就吓得止住了脚步。 不是逛街的话,三人走得还是很快的,约莫花了七八分钟,就走出了夜市,找到停在不远处的奥迪车,大家上车之后,凯瑟琳才轻声发问,“太忠,你为什么会先让伊莎上呢?” 陈太忠嘴角抽动两下,闷头打火起步,直到将车缓缓地驶上马之后,才叹一口气,“他们……是少数民族,享受民族政策。” “但你是官员啊,”凯瑟琳还是有点不解,“不是说‘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少民四等汉’吗?你为什么要怕他们?” “……”陈太忠侧头看她一眼,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要不是那什么民族政策的话,这些人至于嚣张成这样吗?官员……官员就怎么了?影响了稳定和团结,也是要被人找毛病的。 想到这个顺口溜连凯瑟琳都知道了,他真的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良久才叹一口气,“伊莎,你记住,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是你看不惯,才出手的……而我,唉,我是为了保护你俩不受伤害,听明白了吗?” “……”这二位听得也有点无语,好半天凯瑟琳才又出声,“其实你可以暗暗地跟上他们,不用在大庭广众下弄得这么血淋淋的,我们美国的种族主义者,也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给别人。” “问题是他们欺人太甚,”陈太忠沉默一阵,又笑一笑,“当街砍人,不把我们主体民族当人看,不狠狠地震慑一下,他们还以为自己真的是生而优越呢。” “那个人,确实有点欺负人,”伊丽莎白及时出声发话,事实上,她刚打了一架,气血尚未完全平复,jīng神也有点亢奋,“撞住的人他都敢砍,却不敢对我动刀……说实话,当时我也吓得要命。” “算了,不说这个了,明天我要是来不了,你记得向蒋世方问我的下落,”陈太忠淡淡地发话,一打方向,天南宾馆出现在了前方…… 2305-2306去游泳了(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305章去游泳了(上)弄出这么大的事情,陈太忠也实在没办法再在别墅里休息了,只能规规矩矩地躺在党校的宿舍里,万一jǐng察循着线索找到宿舍来,他也好及时应对。 jǐng察找得到他吗?那简直是一定的,别的不说,只说凯瑟琳这美艳不可方物的外国美女,整个天南怕是也找不出来第二个,而伊丽莎白这娇俏的保镖,也不过是稍逊她的老板一筹。 闹市砍人,陈太忠知道,这事儿绝对小不了,而且里面有两个人,救助不及时的话,恐怕还会有生命危险——也不知道这些人不交押金的话,医院给不给动手术?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想到医患矛盾,说明他心气是比较平和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有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挡着,他有十足的把握,此事弄不大。 当然,若是身边没这两位,他大可变幻形貌后再出手,反正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他只觉得解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要是恋栈这个官位,一心只图锻炼情商,而不能坚持原则的话,这情商练不练也罢。 抱着这种平和的心态,他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第二天又起个大早,在cāo场上绕着跑圈。 现在陈太忠的跑圈,也是一道小小的风景了,他带头,罗汉、何振魁和杨向阳也一起跑,不过今天何振魁没来,在宿舍里赖床呢——何处长昨晚出去应酬,喝得多了一点头痛得紧。 跑了二十分钟,大约三千多米的时候,三个人停了下来,一边放松地走着,一边很随意地聊着,不大的运动量,让大家神清气爽。 说着说着,陈太忠就想起了今天的安排,说不得叮嘱杨向阳一句,“向阳,老范我联系好了,晚上一起坐一坐,别的应酬就推了吧。” 这是他早就算计好的,因为知道凯瑟琳早晚要来素波,他就一直没有帮着杨向阳牵线儿。 范如霜跟他关系是不错,但是陈某人自命讲究人,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儿,就肆意挥霍这份交情,面子是别人给的,可却是自己丢的——对这一点,这一世的他有着深刻的认识。 “哈哈,我就知道陈班长有办法,”杨晓阳听得就笑,他等这个消息也等好久了,“这次可多亏了你了,对了……要不要叫上云风?” 嗯……云风?罗汉听到这个名字,耳朵就竖了起来,高云风的霸气,他已经见识过了,省长公子,真的是不同凡响。 “云风……”陈太忠沉吟一下,其实他不想叫高云风,因为在他感觉,高公子现在就是体制外的主儿,参加这种场合,还真的未必合适。 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云风靠着范如霜的关系,做了一年多的流水单子了,跟范董肯定也要保持一定的联系,于是他做出了决定,“你问问他,觉得自己合适来不,要觉得合适,那就叫他准备好买单。” 这话说得很直接,也是朋友之道,陈太忠最近,逐渐地掌握了一点谨慎和气度之间的平衡,官场行事固然要谨慎,但是你表现不出自身级别所带有的气度,不能坚持自我,也很容易被人划入“俗吏”的那个圈子。 只有能坚持自我,才能成为具有dúì人格的官员,这一点,陈某人一直以来都没有很好地重视过,但是显然,他所接触的人里,上到蒙艺,中到段卫华,下到许纯良,都有属于自己的原则和行事方式。 陈太忠也有属于他的逻辑和维定势,但是这一点远远不够,在官场中的取舍和大局把握上,他一直觉得自己欠缺了点什么。 从对湖滨生态别墅的态度,还有今晚出手教训那些少数民族小偷两件事,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欠缺的是什么了——他欠缺一种很自我的行事方式,缺乏明显的个人sè彩。 有人说,陈太忠你行事已经很飘逸了,两千人的失踪都玩得起,这样都不算个人sè彩,那还有什么可以算入此列? 这么想的人,还真是大错特错了,他这些行事多属于灵异事件,往往藏于事件的背后,并不能拿出手来大张旗鼓地宣传,是的,他没有属于自己的明确的执政风格。 所以他决定适度地改变一下自己——有了不爽,就要通过一定的渠道来表现出来,反应给大家看,而很多蝇营狗苟的行事技巧,在他到达这个层次之后,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技巧只是小道,格局才是大道;就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yīn谋都显得是那么多余,堂堂正正的阳谋,可以碾碎任何的魑魅魍魉。 所以,他认为高云风该自己选择,就这么说了——我不需要考虑高云风你的感受,我只是把我的感受说出来了,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吧。 以己就人和使人就己,那绝对是两种不同的心态,不会适当发出自己声音的人,注定在官场上走不远——你都泯然众人了,还指望别人记得住你? 当然,坚持自己的个人风格和狂妄之间,也不过是一墙之隔罢了,其间分寸在人掌握,如果掌握不好,倒不如没有发现这个区别——泯然众人也好过身败名裂。 陈太忠这么施施然地说了,反倒是让一旁的罗汉听得有点呲牙咧嘴,那可是高省长的儿子啊,太忠你这说话……底气还真不是一般地足。 原本,罗处长还有心琢磨一下,这个“老范”是何许人士,什么样的级别,能引得大家纷纷关注,但是此刻,却是再没了这样的心。 杨向阳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问得冒昧了,合着陈主任并不主张高云风介入此事! 事实上,他也不想把高云风牵扯进来,陈太忠是高家的关系,这一点并不假,但是他杨某人和陈某人搭上线儿,并不仅仅是因为高家,能在青干班做一期同学,那也是天意使然——这可纯粹是我杨某人的造化,跟别人无关的。 但是非常遗憾,他跟陈太忠打交道,那是不得不把高家挂在嘴边的,没有高厅长的一力提拔,他连参加青干班的资格都欠奉,人,不能不懂得感恩! 耳听得陈太忠是这么说的,杨向阳倒也放下了心里的那份纠结——你的话我传到,云风怎么想,那也不关我的事儿了,反正我没有忘恩负义! 午饭过后,陈太忠接到了穆海波的电话,穆大秘很难得地开心地笑着,“太忠,听说你昨天跟普林斯的凯瑟琳女士玩得很开心?” “嗯,还行吧,”陈太忠心说,那话儿终于来了啊,不过,当初既然当众做了,他就没打算不认账,反倒是微笑着反问了一句,“呵呵,穆处长你这是……怪我没叫你一起去了?” “叫我去干什么?我又不会游泳,”穆海波继续在电话那边笑,某人正琢磨,这游泳跟打人有什么关系的时候,穆大秘又发话了。 “不过太忠,我说你在凯利游泳,也不要总跟外国女人离得太近,人多眼杂的影响不好,蒋省长指示了,你这是在为省里服务,所以……相关的录像就删除了,但是蒋省长让我跟你强调一下,下不为例!” 昨天我在凯利陪凯瑟琳游泳?陈太忠愣了一愣之后,听说蒋省长把录像都删除了,心里就明白了,合着这件事,省里是要捂盖子了,所以就炮制出一个自己当时在凯利游泳的假象来。 穆海波这话,就是统一口径来了——省里是这么说的,你跟着这么说就行了,当时你跟凯瑟琳在凯利游泳,录像是没有了,但是想找人证的话……交给我了!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陈太忠并没有感到太惊讶,省里真想淡化此事的影响的话,捂盖子是必然的,但是想把盖子捂好,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途径。 然而,蒋世方肯如此大力地帮他,从根子上将他摘出去,这份人情就比较难得了,而且,电话那边的穆海波,情绪也非常好,并没有什么抱怨,让他有些微微的吃惊。 “穆处长的指示很及时,非常感谢,”陈太忠不得不气气地回答一句,人家把这么大的事情帮着遮掩了下来,他就算跟此人略略不对盘,眼下也要表示出来谢意。 “嗯,没什么,都是男人来的嘛,”穆海波又是微微一笑,看来这情绪不是一般的好,“陈主任还有别的事吗?” 合着穆海波也看不惯少民横行啊,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都是男人”四个字,道出对方的心——虽然听起来,是穆处长在羡慕陈某人的艳福。 这是第一次,陈太忠发现穆海波此人,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这种话要是出自李乃若、杨新刚这种基层官员之口,倒也正常,可是想那能做省部级大员秘书的人物,哪一个不是眼明手快心沉稳之辈? 没想到穆处长心里也藏了一份年轻人该有的热血!有了这个感觉,一时间此人在陈太忠心中的形象大大地转变了,心情也变得越发地好了。 2306章去游泳了(下)那么,我用不用跟凯瑟琳也统一口径呢?这么想着,他就开始拨她的电话,不过,她的电话占线,连拨几次方才拨通。 敢情凯瑟琳也是刚吃完饭,应付完别人之后,才向他拨电话报喜,两人互相呼叫对方,占线也是必然的了。 就在今天早晨,凯瑟琳去餐厅吃过早饭,正要回转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接待人员,对方很和气地打一声招呼,问她和伊丽莎白昨晚是不是去夜市了,她承认确有其事。 就在她打算将实情原原本本说出,并且计划通过表示自己的愤怒,来达到为陈太忠缓颊的目的时,那位笑着点点头,居然就那么不吭不哈地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很好猜了,约莫在十点钟左右,蒋君蓉来了,很直接地向她表示,昨天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不过,为了陈太忠的前途着想,希望别人再问起你来的时候,你说你们三个人当时在凯利大酒店……游泳! “原来是要捂盖子,”凯瑟琳笑眯眯地指出了其中关窍,尤其这“捂盖子”三字儿,说得字正腔圆,搞得蒋主任很是纳闷——我说,你在中国到底遇到过些什么事儿啊? 事实证明,她确实已经算得上是中国通了,因为接下来她继续发问了,“但是,陈跟我们一起游泳……这就不影响他的前途了吗?” 保不定他还跟你们一起睡觉呢,蒋君蓉心里冷哼,对于陈某人那家伙的荒yín无度,她也略略地听闻过,然而显然,眼下不是叫真的时候。 尤其是昨天两名贵险些被伤害,万一人家要抗议,天南省也难免被动——外国美女保镖本来可是见义勇为,保护被伤害的人,才遇到这种袭击的。 而且,天南新闻昨晚才播出,蒋省长热情接见从德国引进的技术人才,消息一旦传出去,且不说会不会被人做文章,只说别人闲得没事瞎嚼谷,那也挺没面子的——这算是打谁的脸呢? 所以,蒋君蓉只能耐心地回答对方,“这只是备用的手段,事实上我认为,如果你不主动说,就不会有人向你问起昨天的事情。” 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见她也如此紧张此事,本来还有心借机敲诈点什么好处,但是人家将“陈太忠的前途”扯出来做挡箭牌,琢磨一下,终于是熄了那份心。 接着,凯瑟琳就给陈太忠打电话,不过陈同学在上课期间显然不能开机,于是再拨通这个电话,就是午饭后的事儿了。 这就是没事了,陈太忠非常肯定这一点,堂堂的一省之长站出来背书,那是再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法律都会成为一纸空文,什么政策就更是扯淡的玩意儿了。 青干班结业在即,学校管得也越发地松了,下午的课一上完,陈太忠扯着杨向阳就开溜了,连晚饭都不在学校吃了,罗汉见状,拔脚就跟了上去。 如陈太忠料想的那样,高云风中午的时候跟范总坐了坐,表示下午就抽不出时间了——看起来,杨处长没被选派出去之前,高家行事还是比较谨慎的。 三人出了校门,杨处长才待伸手拦车,陈主任伸手阻住了他,带着两人左右拐了一阵,来到不远的一个院子,登上了他昨天放在这里的奥迪车。 扔两盒红塔山给门房老头,奥迪车缓缓地驶了出去,罗汉的鼻子抽动两下,“太忠,这是什么香水儿啊?淡淡的,可是一直不散。” “朋友的车,”陈太忠白他一眼,话音未落,手机响了,打电话的却是何振魁,“我说班长,我就上了一个厕所,怎么就猛地发现,脱离了组织了呢?” “不能紧跟组织,我们决定开除你,”陈太忠笑了起来,“好了,去学校门口对面等着……我说,不敢再叫别人了啊。” 杨向阳见到罗汉跟上,已经有点头大了,又听说何振魁也会跟来,心里就越发地纠结了,我说两位大哥,咱弟兄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吃饭啊。 然而,纠结归纠结,这个决定权可不在他手上,于是他悄悄地看一眼陈太忠——咱们这些人,是不是多了一点? 陈太忠也知道,这人实在多了一点,不过,就在罗汉跟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想开了——这是同学嘛,没错,大家都是同学,我能带一个同学去,自然能带两个。 可是又多了一个之后,他也有点头大,毕竟人家范如霜是堂堂的厅级干部,带上三个副处干部过去,这不是降低人家范董的境界吗? “这车好香,”才一钻进车里,何振魁也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很猥琐地笑了起来,“太忠,这是你的红颜知己的车吧?” 见这家伙依旧这么嘴大,陈太忠心里猛地一动,想到了自己才做出决定,行事要带一点个人风格,无需太过考虑别人的感受,于是微微一笑,“今天向阳是主角,我帮他引见个领导,你俩记得帮忙敲边鼓。” “好嘞,没问题,”罗汉早知道了一些内容,于是就点点头,副班长这话里,隐隐有些命令的意,这是跟往常不同的,但是罗处长根本没感觉到什么不妥,他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那是肯定的,小杨的事儿,就是大家的事儿,”何振魁也笑着点点头,他其实今天也有个可去可不去的小饭局,刚才打电话不过是将一下军,开个玩笑。 不成想这三位早就溜出学校了,一时间他就有点好奇,跟了过来,等听明白是要引见领导,不由地暗自庆幸,这个玩笑还真是开对了——能让陈太忠郑重交待的领导,个头小得了吗? 反正,大家都是关系最好的同学了,下一刻,他就很不见外地发问了,“太忠,咱们这是要见哪个领导啊,我也好先调整心情,想两个话题。” 你小子都是话痨了,还差两个话题吗?杨向阳心里暗暗嘀咕一句,嘴上却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是范如霜。” “范如霜?”何振魁皱着眉头想半天,省里和各地市的领导挨个过一遍,却是死活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然而听小杨的话,这是一个只需要报名字,大家就都该知道的主儿,一时间他就有点不好意了,“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老罗,这是谁啊?” “你都不知道,我哪儿能知道?”罗汉笑一笑,摇摇头,“不过,这个名字我好像也听说过……听起来,是个女的?” 范如霜要是听见这样的评论,估计得气得吐血了,她可是连章尧东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儿,在这几个小处长的脑海里,印象居然是如此地模糊。 其实这也正常,官场里没有人能了解所有的势力,临铝本来就是有sè公司的直属企业,跟地方打交道不多,又地处青旺这小地级市而不是在省会,罗汉和何振魁长期在省直机关里,一时想不到是她,也很正常。 “是临河铝业的老总,”杨向阳见这二位猜不出个眉目,只能出声点破。 “哦,是她!”罗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没想到临河铝业,但是对这个公司的实力和能量,他还是有着清醒的认识。 何振魁也非常清楚,闻言点点头,“原来是她啊,范总在青旺,号称是说话比刘老板还管用……向阳你这是,要去临河挂职了?” 这天底下,真的就没几个糊涂人,何处长也不差这点眼力,不过,也就是这哥几个关系好,换个其他人,他猜到了也不会说。 “没定呢,呵呵,”杨向阳笑一笑,事情未成,就算哥几个关系好,他也不能认,而且,他并没有胡说,现在的意向不过是去青旺,到了青旺他要分去哪里,还真的难讲。 他嘴上说的是没定,看在那二位眼里,就是“已经定了,我现在不合适说”的意,一时间罗汉就按捺不住了,“太忠你这么搞……不够义气,能帮向阳引见范如霜,就不能帮我引见臧华?” “啊?你去通德?”何振魁听得又是一惊,臧华可不比范如霜,正经的zhèngfǔ序列的人,又是杜毅的干将,一听这俩字儿,他就知道罗汉是要去哪儿了。 “你去通德都是‘可能’,又不是必然,”陈太忠听得就笑,其实他很享受这种很通畅的交流,虽然,这种情况在官场真的太罕见了,“我跟臧华也没交情,老李那儿倒是能帮你打个招呼……前提是,你得出了大事儿,小事不好麻烦人家。” 这话不假,通德市委李书记,是实打实的凤凰系,跟陈洁关系近得很,虽然处于不管事的状态,任由臧华这杜书记的心腹在那里发挥,但是真要计较起来,党委总要大过zhèngfǔ一头。 其实,陈某人今天的言谈举止,真的是有点豪放了,不过,这是他调整了心态,又是面对自己的同学,他觉得,自己这么做不算不稳重。 “太忠,你这就太偏心了,”何振魁听得高声喊了起来,“你在寿喜市肯定也有关系,就不知道帮我考虑一下……” 2307-2308原来是这种壮丁(求月票) 《ID小说网-hui2d.com》2307章原来是这种壮丁(上)要说何振魁嘴巴大,那还真是嘴大,别人还没问呢,他先把自己要挂职的地方说出来了,寿喜市。 这寿喜市在天南的地级市里靠后,跟老区正林一般,是省里最后一批撤地改市的地区,不过这里的经济条件比正林强不少,虽然也有部分丘陵地貌,但是农业和工业都有一定的基础。 “寿喜市?”陈太忠平时也没怎么接触过这个地级市,毕竟这个地区也在天南北部,挨着通德,跟天南南部的凤凰离得很远,“也是副县长?” “可能还在建委口儿,”何振魁扬一扬眉毛,这一点上,他跟罗汉有点类似,没出了系统,“太忠你肯定那儿也有人。” “寿喜我还真的没人,”陈太忠撇一撇嘴,“不过你是省厅下去的,在自己的系统里,也吃不了亏吧?” “看看,我就知道你分了里外,”何振魁伪作不忿地哼一哼,下一刻就展开了新的话题,“太忠,你们地市来学习的,也有选派吗?” “有吧,不过应该不多,”陈太忠摇摇头,他自己就被弄到上挂了,自然能确定这一点,按理说,现在一车人,就他没说出来自己的去向了,他应该跟这几个好友也提一下的。 其实,陈某人也不是心里能装住事情的xìng子,但是非常遗憾,省文明办这个单位,让他太过无语了——不是哥们儿不想说,而是那地方实在太邪行了。 总算还好,那三位也没想到,自家的副班长会上挂,于是这个话题终于打住,大家又聊起了关于范如霜范董事长的一些事情,这固然显得有些八卦,但是在见一个比较陌生的领导之前,做一做相关的功课也是很有必要的。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天南宾馆,等了一阵之后,一辆黑sè公爵王从里面缓缓驶出来,这是临铝驻素波办事处派来的,里面坐着的是凯瑟琳和伊丽莎白。 接待小组的人又开始头大了,因为昨天晚上的那辆黑sè奥迪又等在了门口,大家禁不住私下抱怨一番,“我说这陈太忠也真是的,有事没事就要带人出去……” 这个抱怨其实有点冤枉,今天是范如霜坚持,要在临铝驻素波办事处见凯瑟琳的,作为主人接待人,她认为有必要把酒席定在自家地盘上。 事实上,范董来素波之后,一般都是吃住在自家的办事处里,她家大业大的,最是怕被人惦记,至于天南宾馆更是她的禁忌——错非不得已,绝对不去那里! 没办法,临河铝业虽然是有sè公司的直属企业,但是天南随便哪个副省级的领导开一开口,范董能无视吗?想当年,陈太忠能因为咬着几千万的投资不松口,直接被省纪检委从防汛第一线上带走,甚至后来被弄到了素波! 尤其是,最近国际上的氧化铝一直居高不下,临铝的利润比往年翻了不止一番,多出来的那可都是利润,而回款这大问题也小了很多——你不给钱我不给你货,而且同时,氧化铝项目也正在热火朝天的施工中,低调……低调是王道吖~临铝驻素波办事处是一栋六层小楼,看上去有十来年的历史了,一楼是出租出去的门面,有饭店和打字复印店什么的,破破烂烂的不是很起眼,二、三楼则是对外营业的临铝招待所,条件也一般。 但是真要这么认为的人,那就错了,四层以上才是临铝真正的办事房间,要从后院走才能上去,里面装修的档次也很高。 下面的招待所虽然也有接待任务,但是真正的好房间,都在五层和六层呢——当然,跟湖滨生态小区的那一家办事处相比,还是远远不如。 两辆车开进后院,楼里就走出两个人来,原来是小铁早得了范董的吩咐,在这里等着接人呢,虽然已经是五点多了,但是rì头有点大,他才躲在楼内凉爽。 “哈,这么气做什么?”陈太忠下车之后,笑着迎了上去,同时不忘记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临铝集团办公室的铁主任。” “陈老板驾到,我哪儿敢在屋子里呆着?更何况还有凯老板?”受某人的影响,铁秘书也管凯瑟琳叫凯老板,他的脸上笑得煞是灿烂。 他其实不是临铝的办公室主任,只是老总办公室的主任,不过陈主任这么说,是有意帮他撑场面,他自然也要领情,“这几位领导是?” “哦,都是我培训班的同学,”陈太忠笑眯眯地扯过杨向阳来,“这是公局的杨向阳杨处长,铁主任……回头大家好好沟通。” “哦,杨处啊,”铁秘书微微错愕一下,就笑着上前伸手相握,心里就猜到一点东西,“那这两位领导?” “这是罗处长,这是何处长,”陈太忠这次就不介绍得那么清楚了,而小铁越发地明白了,笑着点点头之后,又侧头看一眼杨向阳,“杨处很年轻啊……咱们上楼再说吧。” 罗汉和何振魁倒还好说,杨向阳却是有点微微的震惊,范如霜的秘书,对陈太忠居然这么气?自打知道要去青旺,他很是了解了一番那里的情况,相较那二位副处长,杨处长对范如霜在青旺的人气,知道得更清楚一点。 这三位都看到身后的那俩外国美女了,不过在这种场合,官职又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就算有美女脱光了站在面前,他们也能视而不见。 范如霜的办公室在四层,有五十多平米大小,非常豪华气派,不过摆设不是很多,倒也让人生不出奢华的感觉来。 走进这个办公室,一番介绍之后,大家才明白了相互的身份,那三位不太清楚这普林斯公司老板的来头,但是显然,看范如霜都对人家异常热情,心里就明白这俩女人绝对不一般。 范如霜对陈太忠带来三个副处长的行为,有点小疑惑,心说我这老总就算不是很牛逼,你也不能组上一个副处的团来围观我啊。 不过,当她听说,这是青干班四个关系不错的学员,本来说好了活动,听说范董在,就赶过来之后,心里就明白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她笑眯眯地点点头,“青干班的,这可都是将来的中坚力量啊。” 又随意聊了几句之后,范如霜就不见外地发问了,面对一群的青年俊杰,她却是有这个底气,“小陈你这是……有什么事儿吧?” 这是很好判断的,小陈要是想单身前来,这三位怎么都甩得掉的,他必定是受了其中一人相托,以至于另两位都跟了过来。 “向阳可能过一段时间,去青旺挂职,”陈太忠听得就笑,顺手拍一拍杨向阳的肩膀,“他特仰慕范董事长……那俩是跟着蹭饭的。” “哈,”范如霜被他这幽默的话逗得一乐,接着摇一摇头,不以为然地发话,“虽然是同学,玩笑也要适度,亏得是在我跟前……小杨你是定点临河?” “没定呢,”杨向阳见这女人说话直来直去,心里禁不住暗叹,人家这气派,还真不是吹的,土皇帝就是土皇帝,啥话都敢直接问。 “嗯,好好干,”范如霜点点头,却是不再跟他说话,而是跟凯瑟琳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但是对杨向阳来说,有这么几个字就足够了,单靠关系进青干班的人是有的——比如说那单纯到几近于愚蠢的花华便可能是如此,但是他不是,他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他只需要一个平台,只要有了这么一个台子,他就有信心唱好一出大戏,而且,范如霜堂堂的一个正厅,指望人家不看他能力就随便答应什么,那也太不现实了不是? 又聊几句之后,有人进来说饭准备好了,范如霜邀请大家去吃饭,饭菜很普通,但是贵在真材实料,甚至有些菌类和蔬果,根本都是临河附近的山上采购、临铝菜园自己种的,不辞劳苦地从那里拉到这里,保健什么的未必敢说,纯天然无污染那是一定的。 三杯两盏下去,气氛就热闹了起来,罗汉和何振魁,本来是有点被边缘化的感觉,不过,听说眼前这俩外国美女,便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德国人才的引进者,登时肃然起敬。 这个话题,他俩却是能跟着聊一聊的,尤其是何大嘴,一副自来熟的脾气,而范如霜见这么一帮小副处抢着说话,只是微笑着看,态度确实挺和蔼。 她的根不在天南,平rì里也不愿意多跟地方上打交道,交道多了是非就多,但是小陈喊来的人,她还是愿意给点面子的——真要有人不开眼乱提要求,小陈你也不能坐视吧? 大家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起了昨天的夜市,何大嘴有朋友是省jǐng察厅信息处的处长,“听说昨天有外国人在夜市跟小偷打起来了,豆nǎi的小偷,那帮人好像有人被砍死了。” “啊?死了?”凯瑟琳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接着又悄悄地瞥一眼陈太忠,她虽然出身豪门,终是女人家,重伤致残什么的,她倒不放在心上,不过听说死人了,这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 她比较沉得住气,但是伊丽莎白就不行了,直接一眼就扫向了陈太忠——我说,这是死人了啊。 小伊莎的眼神,登时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方才凯瑟琳那一眼比较晦涩,实在是不好判断,但是加上这一眼,那就真的是无须再问了。 “你们看我干啥?”陈太忠心里,其实有点抱怨小伊莎沉不住气,不过这个场合,他不能计较太多,只能笑嘻嘻地坦然面对,“这又跟我没啥关系。”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种目无政策又大快人心的事儿,十有仈jiǔ会是你做出来的呢?”这种不知道轻重缓急、却又略带一点褒奖的话,也只有何大嘴说得出口,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副班长。 “我保证不是陈干的,”凯瑟琳笑吟吟发话,为自己的情郎解围,陈太忠心里正赞她乖巧识做,不成想她紧接着就来了一句,却是高调异常,“蒋省长可以为他作证。” 啧,我说,我本来是想低调一点来的,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低调啊?某人心里,真的是有点小郁闷了……2308章原来是这种壮丁(下)范如霜很清楚凯瑟琳和陈太忠的关系,这次省内引进德国人才,她能确定小陈在其中出力了,倒是没有多奇怪,但是那三位副处就不同了。 听说引进国外人才,居然是自家的副班长居中牵线的,连一向比较稳重的罗汉都吃惊得将酒杯碰洒了,“太忠你是受了蒋省长亲自委托?” “还是蒋君蓉送的票呢,你又不是不在场,”杨向阳笑着回答,他这么说,其实正经是他那天不在场。 不过,陈副班长那天的表现过于惊艳,又涉及了跟素波第一美女的恩怨情仇,而在场的人又有二十一人之多,这事儿回去一下就传开了,杨处长自然也就知晓了,“后来飞bějīng,想必就是接凯瑟琳女士他们一行人去了吧?” “嘿,我想起来了,”何振魁也插话了,那俩都说了,他这个大嘴巴必然要跟从,“太忠你开学迟到了,你说是被抓壮丁了,说的是不是就是这回事?” “嗯,蒋老板强烈要求我去一趟德国,”这时候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了,陈太忠苦笑着点点头,“开学前两天才通知的我,你说我能不迟到吗?那是德国招人才,不是去德州买扒鸡……” “啊,青干班你还迟到了?”这一点,却是范如霜不清楚的了,她闻言也很是惊讶,不过不旋踵,深明内幕的她就反应了过来,于是点点头,“曼内斯曼那儿,确实是拖不起,下手慢一点,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会有的,”凯瑟琳微微一笑,简单地说一句就不肯再说了。 一顿饭吃完,陈太忠和同学们就要告辞了,范如霜倒是留他们去酒吧或者台球室坐一坐,不过这就是表面文章,他略略一推辞,范董那边就不挽留了。 倒是凯瑟琳,范如霜是真的想挽留,凯老板也想借机告辞,范董坚决地不答应,“我还要跟你谈论一下国际形势呢,谁都能走,你不能走,大不了我付你谈话费。” 听到这话,那三位配角副处相互交换个眼神:能让范如霜着紧成这样,那洋妞真的是牛逼啊,太忠居然能结识这么一号人,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 出来之后,四个人也不想马上回党校,于是找个足疗城泡脚,别人点的茶水,陈太忠点的却是啤酒,杨向阳见状,一时豪兴大发,“太忠今天帮我老大忙了,虽然酒量不行,我也得舍命陪君子,我也喝啤酒。” “你是高兴得要发泄吧?”何大嘴这么说,而罗汉却是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八卦之心,“太忠,你怎么认识凯瑟琳的,给大家讲一讲?” “是啊,你得传授一下经验,”“没错,太忠你不能敝帚自珍,”那两位登时就高声附和了起来,这种有钱有势的美女,是个人就喜欢——更别说还是波斯猫。 “其实……就是三里屯酒吧捡的啊,我跟着朋友打了一辆车,然后蹭地她也钻进来了,”陈太忠讲述这种事,有若孔子著《chūn秋》,隐恶而扬善,“纯粹是运气,去bějīng次数多了点,就碰巧遇上这事儿了……” “你……不带这么玩儿人的,”罗汉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何振魁也相当不满意,“细节,我们要听细节,比如说她跟你的感情经历啥的……她跟你的关系,一看就不简单。” “呵呵,”陈太忠笑一笑,却是不肯再说了,不过被他们这么一撺掇,他倒是想起刚才离开时,凯瑟琳的轻声叮嘱了,“……不管多晚,我也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你今天必须得来我的房间,要不然明天我就红杏出墙!” 晚上又要赶场了啊,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地抽动一下……由于当天晚上和次rì凌晨,陈某人释放了太多jīng华出去,第二天的课,他就上得有些萎靡不振,他要养jīng蓄锐,今天可是周五了,晚上他要带着素波军团,去刷凤凰的副本……嗯,还有两个外援的说。 然而,就在中午要下课时,他很惊讶地得到了一个消息:下午不上课,有组织活动,迎接七一党的生rì。 2000年的六月三十真的是周五,不信的可以去查万年历,陈太忠一着急,就落实了一下下午的活动内容,以他现在在班里的地位,很快就了解到,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活动,没错,今年是党诞生七十九年,是个畸零数字,要是明年那就不同了,八十就是整寿,不过,等到了下午,他才知道,不单有座谈会,还有即兴的节目演出。 座谈会是在党校的小礼堂开的,能容纳两百多人的小礼堂里,三个干部培训班的九十多人济济一堂,而主持这个座谈会的,则是省委党校的常务副校长郭建国。 由于一般情况下,正校长邓健东很少来省委党校,所以郭校长就算党校里实质上的一把手,由他来主持这次活动,倒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说是座谈,其实就是领导讲话、学生代表讲话之类的,这样的文章做完,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然后就开始了节目演出。 陈太忠非常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对这演出根本就不知道,尤其是第一出节目,就是花华和毕冉配合的双人舞蹈《唱支山歌给党听》。 两人的舞蹈跳得一般,花华要强一点,毕竟毕冉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妇女了,不过,在非专业选手中,两人的水平也就算拿得出来了。 年轻的副班长有点汗颜,看这两位的配合,怎么也是彩排了几天的,可是他作为班级领导,却是从不知情,不由得暗自检讨:哥们儿溜出去的时候太多了,居然没注意到各班组织节目了,有点……脱离群众吖~他想的一点没错,接下来,各班都有jīng彩节目上演——好吧,是相对jīng彩,有舞蹈、唱歌和单口相声,三班居然发动了十二个人,搞了一个《黄河大合唱》的三重唱。 不过,这十二个人唱这大合唱真的有点勉强,尤其还是三重唱,唱得有点荒腔走板,倒是能听出来,这些人是认真练过的,唱得也努力。 等他们唱完,大家还是报之以热烈的掌声,何振魁坐在陈太忠旁边,一边鼓掌一边小声嘀咕,“这三重唱弄得不好,自发组织的,搞这个岂不是自找难堪?” 这话是实情,三班这十二个人算是相当大的一个松散团伙了,但是就算是三班的班长,也不可能凑齐所有的人来唱——在青干班搞这一套,那不现实。 所以大嘴何认为,就不应该搞这个合唱,陈太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嘴里却是轻声嘀咕一句,“老何你管住点自己的嘴。” “他们怎么听得到呢?”何振魁笑着回答,“等没掌声的时候,我就不说了。” 节目都是相对jīng彩的,但是准备好出演节目的人,却是不多,几轮下来节目单就完了,郭校长抬手看一看时间,还不到五点,心说这个时候吃饭有点早啊,“再来点即兴演出吧?” 这一下,众多学员就面面相觑了,不过,党校实质上的一把手都发话了,还是有人愿意站出来,给领导留下点印象的,最先站起来的,是二班的一个男学员,走上去唱了一首苏联歌曲《喀秋莎》,声音浑厚字正腔圆,一看就是在K七V下过功夫的。 受他启发,别人也纷纷地上台献歌,听着听着,郭校长发现了一个问题,“咱们这学员里面……就没有多才多艺的?都只是会唱歌?” 校长的疑惑马上就被公布了出来,这个时候,王玉婷扭头看一看陈太忠,心说太忠会武术,该不该建议他表演一下呢? 她是三班的人,这么一回头,好几个人跟着她的眼光望了过去,然后一班的学员也觉得有点奇怪,大家纷纷扭头……这是发生什么了? 2309-2310节目(凌晨还有) 《ID小说网-hui2d.com》2309章节目(上)王玉婷真的没想到,自己扭一下头,就带来这么大的响动。 她只是在伯明翰见过陈太忠动手打人,后来也听小紫菱说太忠哥身手相当了得,眼见这会场的气氛挺轻松的,就回头看一下。 但是她并没有意识到,三个干部培训班,在礼堂里也是竖着坐分了三拨的,而她个子低坐在前面,而陈太忠个子本就高又不yù引人注意,坐得就相当地靠后。 一个姿sè尚可的女人,跨班级扭头斜望,太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了。 何振魁听了郭校长的提议,嘴巴动一动,才待轻声点评一点什么东西,猛地发现大家纷纷将目光看过来,骇然之下,也侧头一看,却不防陈太忠正看着他,在微笑着点头。 陈太忠见到王玉婷看自己,心里就知道有点不妙了,心说你早不看我晚不看我,这会儿看我,怕是要有点小麻烦。 由于有了这个jǐng惕心理,他的反应就要快一点,眼见大家纷纷扭头,他也将头扭向一边微微颔首,务求做到将祸水东引。 何振魁嘴巴虽然大,反应却是不慢,一见副班长冲自己微笑,就知道要糟糕,尤其要命的是,他还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仔细算一算,也就是有一手吐烟圈的本事,应该比在座所有的人都强,但是这个……合适上去表演吗? 所以他很干脆地一伸手,笑眯眯地示意了——陈主任你请,那女孩儿看你,肯定是有原因的,麻烦你就不要拉我垫背了成不成? 他俩这一折腾,连坐在前排的校领导都发现了奇怪之处,于是纷纷地回头望去,却是见到两个学员正在你推我让,于是就有人琢磨了:能让这么多人关注,大概都是有一技之长的吧? “副班长,求你了,我真的啥也不会,”何振魁见到扭头的人越来越多,真的是坐卧不安了,于是低声恳求,“你看,连郭校长都看过来了。” “你搞个诗朗诵啥的,应该没问题吧,”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也不为所动,这不仅仅是暗讽老何长了一张大嘴,更重要的是,他不想上台表演节目。 当然,他并不知道王玉婷打的主意是让他表演武术,要不然绝对会推得更利索,而不是像眼下这般半开玩笑半当真——上台表演武术,哥们儿这算是表演还是算耍猴? 真要遇到这要求,他宁可唱一首歌,也不会去打拳,虽然他的歌喉,是相当地惨不忍睹,但是这是原则问题。 两人正在僵持,一班的前方已经传来了呼声,“陈太忠,来一个,”紧接着,这声音在瞬间大了不少,却是因为不少人在下一刻加入了呼声中,“陈太忠,来一个……陈太忠,来一个……” 好个老董,我算你狠啊,陈太忠听出来了,带头起哄的就是董瑜亮,接下来跟随的,是唐东民一帮人,再然后,就是全班都有了……在这种群众的呼声中,他真的不能再推了,犹豫一下,狠狠瞪一眼长着大嘴跟着起哄的何振魁,送出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之后,他站了起来。 哥们儿表演个什么节目好呢?练武术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他心里压根儿就没这个意识,唱歌的话,他拿不出手,跳舞的话……那跟练武也差不多了。 不过,陈某人还是有很多东西能拿得出手,下一刻他就做出了决定,于是冲大家点头笑一笑,大步走上了主席台,“这样吧……我给各位领导和同学们,表演个小魔术。” 紧接着,应他的请求,一边的工作人员将一张小木桌抬上了主席台——现在这里是舞台,再找一张红绸桌布盖上去,那就是齐活了。 反正这里时常充当各种会场,这些常见的东西,张罗起来太顺手了。 陈太忠身着短袖衬衣,下身是牛仔裤,脚上一双皮凉鞋,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有什么魔术师的装备,他手上那颗绿油油的玉石戒指,是唯一比较碍眼的东西,但是在大家的眼里,那显然不会是魔术道具。 在会场里一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陈太忠将两只手伸进桌布下,假巴意地摆弄片刻,然后双手握拳,猛地向后一缩手,两只手掌再张开时,每只手上各握着一个……鸡蛋! 没办法,陈某人的须弥戒里东西虽然多,但是合适做道具的却不多,变珠宝出来不合适,变阳伞出来又太大个,烧烤用的碳炉倒是不大不小,但是……合适吗? 在手电筒、香烟、听装啤酒中,他选择了鸡蛋,不算太好,但是恰好双手能握住,这可以混淆大家的视线。 “是俩鸡蛋?”有人惊呼。 有这种反应不足为奇,事实上,别看刚才大家叫得热闹,但是也没谁会指望陈太忠能变出多么惊天动地的魔术来,前面那么多jīng心准备的节目,也不过是业余里面的中等,差强人意罢了,这临时的抓壮丁,能强到哪里去? 说实在的,大家只是希望陈某人使用一个看起来比较勉强的道具,变出一朵花啊,或者扑克之类的,众人就可以伪作不知地叫好了,毕竟,谁也不是专业的不是? 可是,空手变出来俩鸡蛋,这个……这个怎么说呢?必须承认的是,大家一开始都没注意到,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地方能放俩鸡蛋。 “太忠,我有个问题,”还是董瑜亮,他居然在举手之后,站起来了,一脸严肃地发问了,“你这俩蛋……是真的吗?” “哗,”满礼堂的人哄然大笑,这种双关语,是个男人就听得明白,而眼下大家在庆祝党的生rì,气氛也较为和谐和热烈,董处长这样的问题也是调剂气氛,不算太过分。 有些女学员,一开始没听出这问题的含义,不过,见到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的,于是就纷纷醒悟了过来,面红耳赤地跟着发笑。 “你……”陈太忠被这句话呛到了,他无奈地指一指董瑜亮,心说老董啊老董,我跟你……你给我等着! “肯定是真的,”接下来,陈主任做个手势,一边的工作人员拿个茶杯过来,他将鸡蛋在杯口一磕,两个蛋黄带着蛋清,啪啪地掉进了茶杯里。 他挥一挥手示意,工作人员向旁边走两步,他又将一只手伸进红布下面鼓捣了起来。 这次,大家就都睁大眼睛看了,这魔术有模有样的,谁也愿意细看一下,紧接着,大家就看到,陈太忠从红布下拿出了右手,手中却又多了一个鸡蛋。 这一下,大家就能断定,这个叫做陈太忠的家伙,还真的有一手,确实,没人看出来,这家伙手上的鸡蛋是从哪里来的。 “变出来不算本事,再变走,那才是水平,”陈某人清一清嗓子,在台上解说一句,他真是没做过魔术师,不知道变魔术的时候,一般的魔术师都是不说话的,像现在他这做派,就有点耍把势卖大力丸的味道。 不过,为了出这口气,他不管那么多了,下一刻,他的右手又放入红绸下面,身子微微一僵,紧接着,他嘴里干脆地蹦出一个字,“走”!同时左手将红绸一把拽开,大家运足目力一看,果然,他的右手上已经空空如也。 “好,”郭校长率先鼓掌,大家跟着也响应了起来,陈太忠站在台上,笑眯眯地点头,等掌声渐次地稀疏之后,他才笑眯眯再一次发问了,“大家知道,那个鸡蛋去了哪儿了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众人的眼光就盯在了董瑜亮的身上,董处长心里有点纳闷,我没跟你串通这个啊,怎么就把鸡蛋变到我身上了呢? 他正琢磨呢,猛地觉得左胸口衬衫口袋处,有一种涨涨的、凉凉的感觉,一时禁不住有点愕然,你真把鸡蛋变到我的口袋里了? 想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袋一迷糊,右手冲着自己的上衣口袋就是狠狠地一拍,“啪”地一声轻响,之后,就有粘稠的液体,从他上衣的口袋布处,缓缓地渗透了出来。 不是吧?董瑜亮低头一看,登时就傻眼了,我这轻轻一拍……就把一只鸡蛋拍烂了? “瑜亮,不是这样吧?”陈太忠愕然地望着他,心里却是狂笑不已,“你总共就一个蛋,居然忍心……拍烂它?” “哗~”会场又是一阵爆笑,这次的笑声,比刚才的还大很多,大家纷纷点评,说这个节目真的太棒了,不但有魔术功底,这情节策划和语言组织,那都是一等一的厉害……简直可以上chūn晚了,没想到一班还有这样的压轴戏。 “多谢董同学的配合,”陈太忠笑着冲台下点点头,拒绝了大家“再来一个”的要求,“关键是,道具就只有三个鸡蛋,其他的我也不会变了。” “可以让食堂给你送来一筐嘛,”郭校长也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这一届学生里,总算有几个有意的,“小陈你还能变吗?” “鸡蛋,会破的,”陈太忠笑一笑,两只手快速地向空中一伸,猛地一划拉,又是两个鸡蛋出现在手上,也不管自己说只准备了三个鸡蛋了,他笑眯眯地看着大家,“这次,我想找个领导配合我一下……最好是深孚众望的,这样的领导,不会帮着我捉弄人。” 2310章节目(下)深孚众望的?郭建国只觉得好多双眼睛看向了自己,他虽然没有长后眼,但是却直觉地感觉到,身后有更多的人盯着自己的后脑门。 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啊~这些年轻人,郭校长暗暗地叹口气,说实话,他对自己口袋里揣两个破鸡蛋,也有一定的抵触情绪——这玩意儿实在太影响形象了,而这个陈太忠的魔术水平,确实有点出神入化。 所谓魔术,必然是假的,这一点,郭校长可以确认,**人不相信迷信,然而问题的关键是,他虽然能确定这是假的,但是其中关窍,他没看出来! 既然没看出来,他就不肯冒险了,七月一rì固然是一个普天同庆……普党同庆的rì子,可是堂堂的常务副校长也没有出乖露丑的yù望,领导的尊严,那是必须维护的。 “回头一定要让小陈同学充分地表演一下,”郭校长站起身,笑着伸出双手,平伸在虚空中压一压,以压制小礼堂内热烈到有些狂躁的气氛,“我知道大家都没看过瘾,但是,今天是庆祝党的生rì,大家重在参与,”一边说,他一边将目光扫向了远处坐立难安的何振魁,下巴微微一扬,“那位同学……好像也有一技之长吧?” “我……我的特长,是个不良习惯,”何振魁缓缓地站起来,脑子没命地转着组织语言,不过这家伙的嘴皮子,真不是盖的,在瞬间就找到了合适的表达方式。 “由于常年在工地上,跟工人师傅们在一起接触得太久,就是比赛抽烟的技巧,学会吐烟圈了,”他振振有词地解释,“今天在场的领导和女同学们太多,这个节目现在表演的话……我个人觉得不太合适。” 吐烟圈?郭校长听得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心说这都是什么人啊,庆祝党的生rì,你的节目是吐烟圈——真当**是林则徐的对头了? 后,何振魁终于如愿以偿地没有上台表演,倒是二班的一个学员打听一下,听说这里后台藏有二胡,于是走上台拉了一段《二泉映月》。 他这么一搞,居然将三班的一个女学员引了出来,她会弹钢琴,不过,令郭校长遗憾的是,这个女学员弹的是什么《水边的阿狄丽娜》,曲子倒是很优美,就是不太主旋律——要是你会弹《bějīng的金山上》就好了……五点半的时候,郭校长宣布活动结束,鉴于今天是周末,大家可以不去食堂吃饭,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周一以饱满的jīng神来上课学习。 陈太忠才走出小礼堂,就觉得背后一阵杀气掠过,回头一看,董瑜亮正捂着上衣口袋,一边跟身边的人解释着什么,一边怒气冲冲地向自己走来。 “哈哈,”他爽朗地笑一声,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前行,又拐一个弯消失了。 何振魁和罗汉在他身后不远,见状也快步上前,不过,这是省委党校,谁想走太快也不好意,否则落在别人眼里,没准要得个“不稳重”的评价。 不成想,就落了这么几步,两人走到拐弯处的时候,陈太忠魁梧的身影居然就凭空不见了,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太忠似乎走得也不是很快吧?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董瑜亮追过来了,嘴里还气急败坏地喊着,“太忠你这家伙……赔我衣服,咦,人呢?” 这时的陈太忠已经赶到校园外了,今天早上,引进德国技术人才的事情全面展开,各个有需求的单位都赶到了天南宾馆。 如此一来,凯瑟琳的位置就不那么重要了,所以她和伊丽莎白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就跑到丁小宁那里,跟着丁总东游西逛煞是自在。 陈太忠本来想着,今天是周五,晚上约上蒙勤勤一起坐一坐,朋友一场,这也算是给她践行了,不成想,凯瑟琳一定要他履行在逛夜市时的承诺——“我和伊莎要吃烧烤……干净的那种。” 那他只能先给那帕里打个电话,迂回地问一下,秦科长啥时候离开天南,那大秘对他真是有啥说啥,“可能就是关系挂上去,人还在天南,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尚阿姨可是宝贝这个女儿,反正十四号院空着也是空着,bějīng城……坏蛋太多。” “哦,那我就不着急了,”陈太忠也放松得很,随口就来了这么一句,不过,想一想这么说容易被人误会,说不得又补充一句,“本来想今天给她践行呢。” “哈,”那帕里听得就笑了起来,他是心缜密之辈,捉人马脚非常拿手,于是就针对这个口误发挥一下,可是由于顾忌老板,这发挥还不能太过明显,那就只能晦涩一点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喂喂喂,我说你好歹马上就是厅级干部了,”陈太忠被这暗语弄得哭笑不得,不过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确实没办法叫真,“对了,还没恭喜你即将进步呢,碧空给我备俩小嫂子,回头我过去……要干净的,要名器。” “名器……我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那怎么干净得了?”那帕里继续笑,这家伙无耻起来也是无边无沿的,毕竟他骨子里是带了点衙内风格的,说这种事一点不难为情,尤其是……估计做起来也不会为难,不像陈某人碍于面子,从来不肯张罗类似事情。 不过下一刻,那大秘就扯回了正题,他傲然地发话了,“至于说厅级干部嘛,现在跟你聊天的,就是一个副厅……你要记得喊领导哦。” “敢情你也知道自己脏啊……我改主意了,给我准备四个小嫂子,”陈太忠啪地就挂了电话,小子,你且得瑟着。 不过不管怎么说,蒙勤勤一时走不了,他就不着急联系了,于是驱车驶向城郊——丁小宁她们正在工地上。 到了工地就六点出头了,陈太忠很惊讶地发现,凯瑟琳、伊丽莎白还有雷蕾,居然一人一个安全帽,由丁小宁陪着在工地上转悠。 京华房地产同时开工了十多栋楼,虽然工期是分批错开的,但也绝对是大手笔了,亲眼见到这种壮观的场面,陈某人也禁不住咋舌,“资金没问题吧?” “这儿的资金还是小事,厂区建设才麻烦,”丁小宁叹口气,“关键是人手也是问题,市zhèngfǔ那边催得紧,素纺又给我塞过来六十多个工人。” “素纺的工人,他们会干什么?”陈太忠听得扬一扬眉毛,不过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兴趣不大,“算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吃饭吧。” “干不了大活,就干点体力活嘛,”丁小宁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就摘下了头上的安全帽,额前的刘海被汗水黏得左一绺右一绺的,牢牢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她却是毫不在意,“不过,我是针对素纺结算,他们还得被剥一层皮。” 走出工地不远,就来到了丁小宁在现场的临时办公室,她上工地的时候,都是穿着厚实的牛仔裤,要在这里换一下衣服才能离开。 像雷蕾几个人,穿短裙热裤的,也就只能临时转一下,还是不符合安全规定,所幸现在是工人们的吃饭时间,要不然不知道会招来多少目光。 丁小宁在屋里换衣服,陈太忠在门口转悠,猛地听到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听起来是有人在打麻将。 “这是谁啊?”他的眉头一皱,心说小宁这管理也忒差劲了吧?说不得走到那个房间,推开门探头看一下,果不其然,四个中年人坐在那里打麻将,旁边站了两个年轻人在看。 听到有人推门,站着的人抬头望了过来,其中一个眉头一皱,毫不气地发话了,“干什么的?没事儿出去!” “咦?”陈太忠恼了,他原本就有点不高兴,不过这是京华的事情,他也懒得插手,想着回头要跟丁小宁说一声。 不成想这厮居然敢叫自己出去,他这气儿就憋不住了,整个京华都是哥们儿出的钱,你让我出去?于是他冷哼一声,“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儿打麻将?” “嗯?”听他说得严厉,打麻将那四位也停下了手,齐齐转头来看他,其中一个嘴上叼着烟白净中年人斜着眼睛发话了,“我们是什么人,你管得着吗?” “呀哈,”陈太忠一听就乐了,抬脚就要往进走,不成想身后伸过一只手来,却是丁小宁换好衣服出来了,“陈主任,算了,他们是甲方的人。” “甲方……素纺的人?”陈太忠眉头皱一皱,扭头看一下小丁,“甲方的人不在甲方办公室呆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他来这里时候不多,也多少知道一点,工地上除了工人呆的活动房,还有几排活动房的院儿,除了施工方、库房之类的地方,甲方办公室也有四五间房子。 “他们是带工的人,”丁小宁解释一句,回头狠狠地瞪屋里一眼,俏脸含霜,“早就告你们动静小一点,还敢跟陈主任呲牙?这次我原谅你们了,下次直接扣钱,听见没有?” “呵呵,丁老板说啥就是啥,”白净中年人赶紧站了起来,赔着笑脸发话了,接着又冲陈太忠点头笑一笑,“陈主任,对不住了,这不知者不罪啊。” 陈太忠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转头就走了,不过,在回程的上,他还是有点忍不住,就开口问丁小宁,“他们不是来干活的吗?” “干活的也分领导和工人啊,”丁小宁笑一笑,“屋里那些人就不是干活的,无非给他们一间屋子,也省得在我跟前碍眼。” 素纺派来六十二个人,其中有七八个是领导和司机啥的,实际干活的不过是五十人,当然,丁总不会在乎,说的就是那些活,你们再来一百六十二个人,也白搭,我对活不对人。 素纺都这样了,这做领导的还是这种派头,陈太忠听得颇为无语,而且带五六十号人,这能是多大的领导?“是科长?” “也就是一个科长一个副科,”丁小宁轻描淡写地回答,“而且只是他们厂子里认,出来的话也是工人,就这样,人家一个月不少挣钱,两三万总是有的。” “什么?”陈太忠听得好悬没把眼睛珠子瞪出来,“你是说……你是说,就这企业的小科长,一个月两三万?这比我们科委都牛逼了。” “这也没啥吧,吸工人的血呗,”丁小宁伸出手,细细地跟他算了起来,“我这儿跟他结算,就是一个月六万,五十个人,一个人六百是三万,多的都是他拿了,给那个副科长再分点。” “不是六十二个人吗?”陈太忠有点不解。 “有十来个不来的,不来的那些个人,工资做得还高,都进他的口袋了,”丁小宁笑一笑,接着又叹口气,“你那科委是正规单位,跟他们怎么比?” “算了,越听越闹心,”陈太忠手一摆,不让她说了,心说怪不得人人都要做领导呢,真要狠得下心肠,这来钱确实快啊,都说资本家喝人血吸民脂民膏,这国营企业少了监管,比资本家还狠呢——问题是这种丑恶,他们还不怕人知道。 当然,陈某人也不是个悲天悯人的主儿,也就是心里嘀咕两句,就将此事放到了一边,反正欺负的不是自己人。 不过,大家晚上在别墅里喝酒闹腾的时候,天南台的迎接“七一”的晚会里,又出现了素纺工人,他们衣着整洁面sè红润,站在舞台上唱大合唱,歌声整齐而嘹亮,“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喝个酒也这么闹心?”陈太忠将啤酒罐向桌上一顿,“望男,换台!” 2311章选派前 《ID小说网-hui2d.com》自打在小礼堂被一班的学员起过哄之后,陈太忠在培训班的三个班里,是彻底出名了,最起码大家能确定,此人在一班的群众基础很好。 不过,这时候这一期青干班已经要结束了,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所以也没生出太大的影响,周二青干班结业,邓健东为此到党校做了讲话。 结业之后到选派之前,有一个缓冲期,同时,这也是最折磨人的时候,学员们以前确定的,都是一些初期意向,现在正是敲定的时候。 陈太忠对此倒是无所谓,只是他有点不想回凤凰,于是回家看一趟爹妈之后,就安心地呆在素波,也省得别人关注。 怎奈树yù静而风不止,周三的下午,刘望男的姐姐刘盼男、她的爱人曹小宝跟着通玉县的徐书记来到了素波。 自打山火事件之后,曹小宝就升为了县交通局副局长,现在更是chūn风得意,分管上了运管这一块肥差,由于背靠徐书记这棵大树,县局一把手对他的作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ì子滋润得不得了。 刘盼男和妹妹联系得很紧,知道最近陈太忠在素波上课,而且妹妹都跟着过来了,她甚至笑话她,“别人陪读,都是陪儿子陪女儿,你倒好,陪你的小男人……” 现在陈太忠在素波住下了,刘科长马上就劝自己的男人过去拜望一下,曹小宝琢磨一下,跟徐自强一汇报,书记大人也跟着过来了。 徐书记上次跟着陈主任,拜会了一下高省长,这次他来,一个是要走动一下,巩固感情,另一点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拜会一下另一个副省长——陈洁。 陈省长对陈主任的赏识,只要肯打听的人,都能了解到一二,而且徐书记此来,还有点别的事情,他想在县里搞个山区种植示范园。 通玉多山,除了有点养殖业,真的没别的了——如果不算美女的话,而这养殖业也不过是些牛羊,养的效率和成绩并不是很突出。 通玉县想先搞一个高山种植,搞好了这个种植,再考虑提高养殖业,这个示范园项目市里批了,但是拨不下来多少钱,市里让他们去省里想办法。 这事儿是县长张罗的,但是到了省农牧厅就被卡住了,说你这项目特sè不够明显,省里资金也紧张,我们强调要坚持自力更生,不能等靠要。 然后,县委就不满意了,徐书记说县zhèngfǔ怎么能搞这半吊子工程呢?所以他这次来,就想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见一下陈洁。 陈太忠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不过,有这么个机会,他就立马联系罗汉,老罗要去通德挂职,正好介绍个实力派的给他认识。 罗汉一听当然高兴了,虽然通玉县在通德都算很差的一个县区,可人家徐自强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堂堂的县委书记,挂职期间有什么事情,也好相互照应。 那么,饭店就定在万豪酒店了,这是罗处长请,徐书记听说这位是陈太忠的同学,也有结识之心——就算撇开陈主任的因素不提,能进了青干班的干部,认识一下不是坏事。 酒桌上大家聊得也很开心,徐书记见时机成熟,就顺口问一句,太忠你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陈省长,我们的山区种植园搞到半拉,搞不下去了。 “刚找陈省长办过事情,等一阵吧,”陈太忠挺为难的,上一周王德宝的事儿,陈省长虽然是任由他跟李无锋沟通的,不过显然,陈洁没打招呼的话,沟通多少要困难一点——尽管李无锋那人做事确实挺痛快。 “那就让太忠你费心了,”徐自强点点头,他心里也清楚,拜会领导那不是张一张嘴就来的,时机成熟了方才可以,陈主任能答应过一阵,就算很给面子了。 倒是罗汉听得若有所,直接插话了,“徐书记你们那个山区种植园,到底还差多少钱?要是星火计划能涵盖的话……” “星火计划……”徐自强听得就是一咧嘴,接着饮尽杯中酒,沉吟一下才是一声长叹,“唉,我怎么能想不到科技厅呢?关键是……市里跟科技厅要的钱太多了,人家明白地跟县里说了,今年不会考虑通德了。” 徐书记何尝不知道,陈太忠在科委系统呼风唤雨?然而,这事儿……他妈的一开始是县zhèngfǔ张罗的,吃科技厅硬硬地顶了回来,他怎么好再去? 陈主任是很大能,但是一般而言,也不便让厅里的人把说出去的话收回去——是的,他徐某人跟陈某人的交情,就没到了这一步,他若勉强求之的话,更可能是自取其辱。 “林业厅那边,说不定我还能想一想办法,”陈太忠沉吟一下,心说老李那天说了,有事可以直接上门去找他,看那做派不似作伪,“你这到底还差多少钱?” “不多,还差七、八十万,”徐自强听说林业厅那边能想一想办法,兴致也不是很高,因为林业厅的钱很少会拨到通玉。 县里要是有强烈需求,厅里不能忽视的时候,就直接下个文,允许他们砍多少树就行了,“砍下来树的钱……你不知道我们县里……” “行了,徐老板你打住吧,”陈太忠一抬手,就打断了他的话,抬头看一眼刘望男,“就是个七八十万,你给他们投资了算了,为这点儿钱找人……划不来。” “那倒是,”徐自强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难免有点遗憾,没错,他是为县里办事来的,可是能借此认识一下陈省长,岂不也是一件美事? 不过他也承认,人家陈主任说得没错,为这点钱求人,也真有点不值——但是这个不值,是陈某人有资格这么认为,而他徐某人没这个资格。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徐书记再次认清了这一点,于是冲着刘望男点头笑一笑,“那这可就要小刘你多多关照了,你这也算衣锦还乡,为家乡人民做贡献了。” “投资倒是好说,”刘望男笑着点点头,又明显地迟疑一下,之后才发话,“不过呢,这个钱我希望能监管……冒昧地说一句,有的地方拿了钱最先考虑的,就是给领导买车。” 这话说得也没错,她这个明显的停顿,是给徐自强一个面子,徐书记听她如此说,果断地点点头,“行,这个我替县里答应你了。” 如此一来,就是皆大欢喜的场面了,每个人的需求都有了结果,然而老话说得不错,喜极而悲,下一刻,王启斌的电话打了进来,“太忠,在哪儿呢?” “正跟人吃饭呢,”陈太忠笑一笑,“领导有什么指示?” “我合适去吗?”王处长反问一句,按说这话问得也正常,毕竟跟陈某人关系好的厅级以上的干部,真的太多了。 “那就过来吧,”陈太忠报出房间号放下电话,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心说老王有必须当面跟我说的事儿,这事儿恐怕啊……小不了。 “谁要来啊?”徐自强发话了,一边问一边还瞟一眼刘望男,他、罗汉和曹小宝夫妇是不怕人撞见的,但是这个小刘……合适让别人见到吗? “省委组织部综合干部处的王启斌,”陈太忠心不在焉地回答一句,才反应过来徐书记那一眼是什么意,于是微微一笑,“没事儿,都不是外人。” “王启斌……是二处处长?”徐自强已经过了跟二处打交道的年纪了,他盯着的是党政干部处,所以有这么一问。 “嗯,二处处长,”罗汉点头了,然后他看一眼陈太忠,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不会吧,副班长,你藏得也太深了……居然跟王处长关系这么好?” 他实在没办法不震惊,作为一个即将被选派的年轻干部,罗处长太知道王启斌是谁了,心说你除了大领导认得多,连这种实权派的领导都认识? “王处长其实也就是一个办事的,”陈太忠笑一笑,心里依旧有点不定,嘴上却是还得解释,“组织部的处长,不好干啊……所以我也就没跟你说。” 你这是推脱之词!罗汉很明白这一点,连那个明显似乎你的情人的刘望男,你都不怕让他见到,足以证明你俩关系有多铁了。 不过,陈主任的顾忌,罗处长也能理解,干部二处对青干班的重要xìng,那是不言而喻的,太忠若是不小心走嘴,那真是太容易造成麻烦了——守口如瓶是必须的。 不多时,王处长赶到了,相互介绍一下之后,徐书记忙不迭让出首位来,“王处,您这儿坐。” “不用了,都是朋友,咱就不玩虚的了,”王启斌屁股一歪,就随便捡个位子坐了,很随意地回答,“我吃过饭了,你们继续。” “王处长您喝点什么?”罗汉赶紧打蛇随棍上——开什么玩笑,这人他必须招呼好了,哪怕选派的时候用不上,将来他回来,也得过王处长的手,那是万万轻慢不得的。 “我就不能喝酒,”王处长的眉头微微一皱,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他眼里真没这种小副处,不过下一刻,他就展颜一笑,“算了,你们是小陈的好朋友……给我弄一瓶啤酒吧。” 2312-2313调整情绪 《ID小说网-hui2d.com》2312章调整情绪(上) “这也太刺激人了,”罗汉在酒足饭饱、上了出租车之后,都禁不住地低声抱怨一声,这时正是晚上八点半,王处长扯住陈主任要说事,其他人就只能散了。 说句实话,罗处长真的被这一幕刺激到了,副班长居然认识王启斌,而且关系还这么好,这个事实带给他的震撼,甚至可以跟他知道陈太忠迟到原因时的感觉相媲美。 自古有言,县官不如现管,而王启斌……是现管! 选派要过王启斌的手,回来考评也要过他的手——这都是综合干部处的职能,然而还有一个职能很微妙,但是用得好了,关键时刻也能让人翻盘。 那就是干部二处对年轻干部,还有协助管理的职能,这考核的话该怎么说,大多时候都有定数了,然而,有些事不能那么简单地看。 像罗汉,他不怕下去之后出不了成绩,就算成绩差强人意,只要不犯原则xìng错误,相关的考评就差不到哪里去。 他最怕的是下去之后被遗忘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厅里的位子又被人顶了,然后……这就完蛋求的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费多少辛苦。 但是,干部二处要肯伸手,这种可能xìng就不太容易发生,王启斌可以授意人,直接跟水利厅打招呼——那个啥,小罗的选派时间到了,你们赶紧领人回去,岗位我们还有安排呢。 省委组织部要是真这么说,搁给哪个厅局,都不敢再坚持那“遗忘”,这优势你说大不大?对某些人来说,这可能无所谓,但是对有些人来说,这就是决定xìng因素。 按说,这职能是干部二处的本分,大家无须太过在意,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组织部那是什么?那是党委第一要害部门。 在这样的部门里,谁行事不是战战兢兢的?唯恐事做过了,话说冒了——你“被遗忘”了?那你跟你们单位的人说去啊,谁知道你得罪谁了呢?我又凭什么帮你出头呢? 罗汉甚至能确定,他再也不用担心回不来了,像这种超乎寻常的意外之喜,他承认……自己必须得好好地消化这个消息。 然而,就在同时,陈太忠也在消化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是相当地震撼,“王处你是说……凤凰科委有挂职的位子?” “是啊,要是搁给别人,我就不管了,问题是那是我老婆的同学的学生,”王启斌苦恼地叹口气,“我老婆也知道咱俩关系好不是?” 敢情,由于这两天找他的人奇多,他索xìng下班就溜走,绕几圈之后到了小王那儿,等到夜里十一二点才回家,搞得王处长这两天没事就吃龟龄集——没办法,怀抱佳人而他又不年轻了,经不住旦旦而伐。 今天他还没下班,老婆就打电话让他回去,王处长回去才知道,自家老婆的手帕交,介绍了一个年轻干部来,老婆同学的学生——这关系听起来挺远,其实未必远,关键是这同学关系好。 这学生也是青干班的,目前是省环保厅科技标准处的副处长,这次定向挂职凤凰,目前也在紧张活动中,原本他的目标是凤凰环保局的副局长,毕竟凤凰那里环境监测都收费了,在省里都有了相当的知名度。 此人是相当优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于是在昨天,他就打听出一个消息来,凤凰科委的陈太忠要走,那么,这里就有一个空出的名额来! 这可是凤凰科委啊,这位太明白凤凰科委的重要xìng了——撇开那么多传言不提,只说若是没有凤凰科委,凤凰环保局根本就出不了那么多的成绩。 然而,这个位子很烫手,这也是可以肯定的,但是同时,环保厅的这位也知道,自己的老师跟干部二处王处长的爱人,说得上话,甚至,王处长也跟自己的老师惯熟。 陈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他就琢磨着,能不能去凤凰科委挂职,单从专业上讲,他就能适应了那个位置,更何况凤凰科委名声在外,同样的副职,大名鼎鼎的凤凰科委比凤凰环保局,含金量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王启斌听到这话,当时就震惊了,心说章尧东你太不是玩意儿了,把太忠撵走了不算,还惦记着他走了之后的位子?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真的不多,干部管理是党委的事情,章尧东想暂时瞒住田立平真的很简单——党政要分开嘛。 王启斌来找陈太忠,并不是为那个副处长说情的——就算有这心,也就是一点点,他是要告诉小陈,说是这个位子有缺,已经有人知道了,我可以不让小裴去争,但是他不争总要有别人去争,而这个决定权,主要掌握在凤凰市的组织部门手里。 当然,王处长跑来这么说,还有一层意,他虽然没说出来,但是陈太忠感觉到了:要是凤凰市真的铁下心往科委安排人,那么,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家人。 “未必是章尧东干的,”陈太忠沉吟一下,缓缓地摇摇头,章尧东若是有这份心,不可能不跟许纯良沟通,而纯良早就表态了,科委这边我等着你回来呢。 而且他这上挂一事,虽然是很隐秘,但是知情的并不仅仅是章尧东,凤凰市组织部肯定也有人知道,而省文明办也绝对有人知道。 说穿了,还是凤凰科委的那个位子,太让人眼红了啊,想调过去的,是图了那里钱多了,而想去挂职的,不但知道这里肥美,更是图了业绩了——陈许二人联手,将凤凰科委的根基打得扎实无比,没错,这是一个坐下来啥都不干,都可以出成绩的地方。 “我给许纯良打个电话,”陈太忠觉得,此事必须要找许纯良联系一下,于是摸出手机来,“纯良,科委大厦能进人了吧?” “宾馆就是三两天的事儿了,正在培训员工,”许主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办公楼这边,已经往进搬东西了,明天通讯线就割接,以后就是在上面办公了……十号剪彩,这不用我通知你了吧?” “你就是通知了我,我也懒得去,”陈太忠笑一笑,“正经是问你呢,我的办公室还给我留着的吧?” “那是肯定啊,”许纯良的懒病又发作了,事实上,他跟太忠说话的时候,一般不怎么经过大脑,“在你关系调走之前,谁都别想惦记这个房间。” “这话我爱听,哈哈,”陈太忠哈哈一笑,挂了电话,接着看一眼王启斌,“启斌老哥,纯良这人念旧,连我的副主任办公室,他都要护着不让人进,他还不知道有人惦记我的位子,那个裴处长……他真想去科委的话,纯良要是抵触他,我是不可能帮着说话的。” “不去就不去,无所谓的,”王启斌笑了,他本来就没有必得之心,再想一想许纯良跟陈太忠的交情,自然也知道,小陈说的是大实话。 那么,这么看来,凤凰科委那个位子虽然诱人,却是也相当地烫屁股,小陈在那里的势力根深蒂固,影响巨大,许绍辉的儿子又刻意地回护,这两大势力加起来的话,谁要坐那个位子,都得考虑一下怎么才能全身而退。 “不过,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了,你得帮着小裴协调一下环保局的关系,”王处长退而求其次,“熟人的学生,推不过去的关系……反正他凤凰有事,就找你了。” “我已经帮他躲过一劫了,”陈太忠听得就笑,这个忙他是可以帮的,但是他不能让老王觉得是交换,自然就要点出来,我这是人情,“他要真的不打招呼就去了科委,不是我吹牛……不死也得脱层皮。” “太霸道了,”王启斌笑着指一指他,抬手又灌一口啤酒,其实,王处长也是基层出来的,倒也知道下面的这种行事风格,而且他更知道,官场中抄人后的行为,是什么xìng质,所以他不能叫真,“胤天丈母娘的事儿,管不管在你啦。” 然而,陈太忠是属于后被抄者,这份体会就越发地深刻,闻言就要辩解一下,“王哥,就不说钟胤天,忙我是可以帮的,但是这个裴处长……”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的食指,轻敲着桌面,既是吸引别人之举,也是他的下意识的行为,“咱不是外人,他谋这个位子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官场中的事情,实在不好说清楚,万一裴处长也是“被遗忘”在科委的话,陈太忠就算想回去,都没他的位置了,科委跟市编办再要个副处名额?省省吧。 所以说,裴处长的行为,也真的是有点恶劣,不过,既然是自家人,陈某人决定了:我不跟丫一般见识。 2313章调整情绪(下) 周四的时候,陈太忠去省委党校,拿上了自己的大专毕业证,周五却是惊闻一个消息,青干班二班的省科技厅计划发展处副处长宋敏,拟去凤凰科委挂职。 宋处长可是跟陈主任在党校cāo场上共同跑过步的,此时的陈太忠也懒得理会那么多,他买了去bějīng的机票,直接飞走了。 七月初的bějīng,燥热难当,下午四点下了飞机之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阳光也耀得人眼花,陈某人的心情本就不是很好,又受了这股燥热,心情就愈发地沉闷了。 总算还好,他身边还跟了一个能让他心情清凉一点的主儿——唐亦萱,小萱萱bějīng的别墅早就装好了,这次她过来,一是跟太忠散心,也是顺便打理一下这栋房子。 她身着rǔ白sè暗花长袖衬衫,下身是浅豆sè绣花薄麻纱长裤,足蹬白sè旅游鞋,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过饶是如此,那高挑曼妙的身材,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好热,”她吁一口气,从包里摸出一顶凉帽,戴在了头上,又摸出一副墨镜戴上,这下可就更严实了。 因为这趟航班是素波来的,陈太忠也不敢怎么招呼她,走出机场打个出租车,出租司机要起步了,他才吩咐一声,“等一下,捎上那个女人。” “你认识不认识人家啊?”司机登时就笑了,这bějīng的的哥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也说明,小萱萱捂得再严实,别人也能看出来这是美女,气质就在那儿摆着呢。 陈太忠心情不好,也懒得跟他打嘴皮子官司,约莫十来秒钟之后,唐亦萱款款走过来上车,关上车门才摘下墨镜,“真要命,以后不能这个季节来bějīng了。” “下一场雨就凉快了,”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一看这美女,发现人家没有接自己话的yù望,于是讪讪地一笑,“去哪儿?” 约莫一个半小时之后,车到了小区,这时候,唐亦萱就不怕了,两人手牵手走进别墅,房子里也是闷热,她就指挥了起来,“太忠,把房子弄得凉快点。” “明明有空调的,”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将室温降一降之后,两人才在各个房间转悠了起来,细细地欣赏这里的装修风格和质量。 两人都有大把的时间,这细细一欣赏,就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这个时候,空调的威力逐渐地显示了出来,说不清是谁主动,两人就抱在了一起…… 等到异响停止,就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好半天之后,娇媚的女声慵懒地发话,“真是受不了你,要是晓艳跟着来就好了。” “那咱们在这儿呆一个星期?”陈太忠听得就笑,有些东西一旦适应了,就再回不到从前了,小萱萱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时候学校就放假了,她可以来bějīng玩的嘛。” “你怎么可能呆这么长时间?”唐亦萱的凤眼缓缓张开,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好了,出去,我要去洗一洗。” “我也去,”陈太忠偏不听话,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微微一用力,抱着她向卫生间走去,两具白生生的人影消失在门背后,“你早答应我了,要陪我洗澡……我靠,这水里怎么这么多锈?” 洗澡的时候,又是一场大战,两人再出来,就是接近晚上七点了,唐亦萱换上了一条短短的牛仔热裤,上身是一件短短的吊带紧身小背心,甚至还未遮住肚脐,整个人显得青chūn靓丽、活力四shè。 “哈,挺不错,你就应该穿成这样,”陈太忠看着她的打扮就笑,“估计凤凰人想破头也想不到,一身运动服的唐姐,也有这样穿衣服的时候……”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又有一点低落,那是因为“唐姐”二字,又让他想起了凤凰官场。 唐亦萱也知道,太忠这次来bějīng,主要就是散心来了,她到素波,本来是听说蒙勤勤可能要走,专门去看看她的,却是被这家伙拽着直接飞到bějīng了。 见他情绪低落,她有意舒缓他的心情,“这房子没人住,真就是麻烦,放水都得放半天,你说,找个什么样的人来看房子比较好?” “嗯,我安排吧,”陈太忠想一想,觉得找谁都不是很方便,最后才做出决定,“委托一个家政公司,定时打扫好了。” “嗯,”唐亦萱点点头,她的目的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见他放松了,就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外面不是很热了,出去走一走吧?” 走出门去,陈太忠才发现其实温度并没有降下来多少,不过那耀眼的阳光不见了,凉爽自然也就可期了。 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倒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唐亦萱一身时尚女孩的装束,白生生的肌肤看上去有若玉雕一般,身边的男人却是短袖长裤,面相虽然年轻,气质可是老气横秋得紧。 在喧嚣的都市中,静静地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寂静,两人谁都不想开口,不知道这么走了多久,唐亦萱一指不远处一个巷子口,“吊炉花生,买点吃吧?” 巷子口,临街的房子开了一个好大的窗户,能看得到确实有小罐在空中吊着,陈太忠看得就笑,“这还真是吊着的。” 买了一小纸袋的花生,唐亦萱一边走,一边剥着吃,还惬意地叹着气,“穿成这样,在马上吃东西……这是我的梦想啊。” “哈,”陈太忠听得笑一声,有心说你还真容易满足,可是心里又蓦地有点酸楚,就在这个时候,身边走过两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习惯xìng转头扫一眼唐亦萱,明显地愣了一下神,又多扫了两眼才回头。 另一个却是没在意,还自顾自地叨叨着,“你说这孙子也忒不是玩意儿了,不就是个副处的位子吗,值得这么折腾我?” 听到他这话,陈太忠和唐亦萱对视一眼,同时苦笑了起来,心里是同一个念头——怎么走在大街上,都躲不开官场呢? “起风了,”下一刻,一股旋风很奇异地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卷起了地上的沙土,周围的树叶也沙沙作响,唐亦萱眼睛一眯,小鼻子痛苦地一皱,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真扫兴啊,难得出来一次……咱们回吧?” “呵呵,以后有的是时间,”陈太忠搂着她,万里闲庭发动,在瞬间就回到了别墅里,甚至,他的话都没有被打断,“省文明办,那是闲得不能再闲的地方。” 调整了半天心情,他终于肯直面自己的遭遇了,有所失必然就有所得,这世界是公平的。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外面就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还有小异物打在玻璃上,发出叮咚的响声,“bějīng就是这天气,看来是要下雨了……” 听着窗外的雨声,陈太忠搂着小萱萱,两人难得地在一起睡了一晚,第二天两人又是同时醒来。 窗外早就是雨歇风住,空气异常地清新,吃过早饭后,面对明媚的阳光,唐亦萱遗憾地咂一咂嘴巴,“还说今天能凉快一点呢,看来又是个大热天,咱们去哪儿玩?” “去看拍电影吧,”陈太忠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就是这个玩意儿还比较新鲜,小萱萱应该没见过,“电视剧也行……有室内戏的话,摄影棚应该是比较凉快的吧?” 一边说,他一边就摸出了手机,给马小雅拨一个电话,可是发shè键按出去,他才反应过来,糟糕,她应该还没睡醒吧? 不成想,电话才一拨通,那边就接了起来,一个跟马小雅声音很像的女声发话了,“你好,找我妹妹什么事儿?” “哦,没什么,带了个朋友,想去看看拍电影,”陈太忠大大方方地回答,“她是不是正睡着,麻烦你叫一下她行吗?” “拍电影?”马小雅的姐姐冷笑一声,“还拍呢,都被请进jǐng察局了,死人了,小雅被叫进去配合调查了。” “什么?”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瞥一眼唐亦萱之后,毅然做出了决定,“她被关进哪个jǐng察局了?我过去看看她,没受委屈吧?” 半个小时后,陈太忠带着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出现在了jǐng察局,有时候这外国人还是比较好使的,而且马小雅跟他的关系有点那啥,他就先来看一看,落实一下情况,再决定找不找人帮忙。 马小雅的姐姐叫马小凤,跟她妹妹长得一点都不像,难看得要命,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死的那位陈太忠也见过两次,天涯的肖天遵,尖嘴猴腮大龅牙的那位制片。 肖制片是死在自己住的房间内的,昨天下午才被人发现,尸体已经有点味儿了,身上被人扎了四十一刀,现在jǐng方正在调查,于总和马小雅也被请了过来。 “调查了一整晚上吗?”陈太忠听得有点奇怪,jǐng察们总不至于一大早去马小雅的别墅,从被子里将人拎出来吧? “肖天遵住的房间,楼下有个离休的老干部,”马小凤叹口气,无奈地撇一撇嘴,这个动作让她显得越发地难看了,“老头儿通过人指示了,必须尽快破案。” “嘿,”陈太忠听得颇为无语,心说哥们儿就是这命,走到哪儿,哪儿就遇到事儿,出来散散心都不行。 2314-2315权力和生活 《ID小说网-hui2d.com》2314章权力和生活(上) 陈太忠到了没多久,马小雅和于总就出来了,两人都是面sè苍白,一脸的疲惫,猛地看到他在外面站着,马主播的眼登时就是一亮,“太忠,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到的,听说你被叫进来了,就过来看看,”陈太忠微微一笑,“现在是怎么个状况,需要帮忙不?” “暂时不需要吧,需要了我联系你,”马小雅也勉力冲他一笑,“就是个调查呗,还能怎么样?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呵呵,自己人还气个什么?”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见她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他一时心生不忍,“我送你回去吧,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去。” “就想喝一碗皮蛋瘦肉粥,”马小雅倒也不见外,“不用你买,去南宫那儿吧,让他的大师傅给做,哈~困死了。” “呵呵,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于总虽然也是萎靡不振的样子,却是还有心开个玩笑,“更重要的是,他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就脚踏五彩云朵,身披金sè战衣出现在你面前了,这才是真正的缘分……” 说笑间,几人就走出了jǐng察局,凯瑟琳和伊丽莎白公司里有会,先走一步了,马小凤晃一晃手里的车钥匙,“于总没开车来吧,我把车开来了,一起走?” “嗯……不用了,”于总沉吟一下,眼光定格在某个方向,接着向那个方向走去,嘴里还吩咐着,“小马你们先回,回头咱们电话联系。” 陈太忠顺着她走的方向望去,发现那里停了一辆黑sè的奥迪车,于总走到后门,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这是谁呀?他看得有些好奇,才待打开天眼看一看,却不防马小雅在身边推他一把,“太忠,走了,那是老板的靠儿,你别看了。” “哦,”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有心说一句,你的靠儿来了,你老板的靠儿也来了,看来你俩人缘不错嘛,不过念及马小凤在一边,终于还是忍住了。 马小雅的本田车也在不远处,陈太忠自告奋勇地当了司机,马小雅也没推辞,径自坐到了副驾驶上,倒是马小凤这个做姐姐的,不声不响地坐到了后面。 才一上车,马主播就拨通了南宫宾馆的电话,要那边给她准备“一大钵”皮蛋瘦肉粥,听得出来,她跟南宫毛毛的人都很惯熟。 她才一放下电话,又有电话打了进来,她接起来嗯嗯了两声,挂断之后,脸sè就是一沉,“是耀辉公司在推波助澜啊,我说怎么折腾了一晚上。” “耀辉公司……那是什么人搞的?”陈太忠沉声发问,他也有点奇怪,马小雅这帮人在bějīng混得也算可以了,谋杀案虽然大,但是一个配合调查,就被问了一晚上,实在有点不合情理,“为什么要难为你?” “不是难为我,是难为于总呢,”马小雅摇摇头,随口又解释两句,陈太忠这才知道合着耀辉公司跟于总不对眼,两家搞的项目都差不多,正是同行是冤家的意。 不过,耀辉的背后也有大人物撑腰,两家要是不想鱼死网破的话,那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次肖天遵之死,那边也没想怎么样了于总,不过就是恶心一下人的意。 对很多人来说,这面子不面子的无所谓,实惠才是最要紧的,单纯地为了恶心人而得罪人,实在有点划不来,但是南宫毛毛这帮人不同,他们讨生活的资本,就是面子和信誉! 如此一来,辉耀就算占了一次上风,很孩子气的上风,但也是很让于总跌份儿的上风,而马小雅,不过是被捎带了一下。 你才出来,就能得到这样的消息?陈太忠有点疑惑,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刚才的电话,是于总打过来的?” “嗯,”马小雅点点头,“她说了,这件事没完,不过,暂时不需要我管,还要我代她跟你道个歉,说是让你看笑话了……以前,唉,她可不会这么计较我的感受。” 这话说得,有一丝感慨和几许唏嘘,马主播以前就是跟着于总,拎包的角sè,自打认识陈太忠并且有了肌肤之亲之后,行情是一天一天跟着看涨,现在连于老板都要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道歉,她心里,怎么能没有一点感触? “你跟我,需要那么气吗?”陈太忠微微一笑,却是看也不看后座的马小凤,因为他感觉出来了,这姐妹俩是以做妹妹的为主,做姐姐的……存在感真的很差。 说话间,车就到了宾馆,进了宾馆之后,马小雅还真是把那一大钵皮蛋瘦肉粥喝完了,又喝了一瓶啤酒,然后就躺倒呼呼大睡。 南宫毛毛今天也起得早,九点半就起来了,这时候,陈太忠已经打听清楚了,昨天jǐng察来请马小雅他们,南宫等人也跟着去了。 不过,熬到后半夜,大家就有点困了,想着这皇城根儿一亩三分地儿,也不可能出现太多的古怪,于是就纷纷地回去睡了——有本事你们把小于和小马扣到天亮! 南宫毛毛真没想到,两个女人还真的被折腾到天亮了,一时间真有点恼怒,“麻痹的小小的耀辉,也敢这么蹬鼻子上脸,不给大家面子……搞它!” 于是陈太忠才知道,这耀辉是跟杨家一伙的——就是那个肥猪杨老三所在的杨家,同为军中势力,南宫所倚仗的孙姐家,跟杨家本来就不对盘,只不过前一阵东南动荡,孙家势力缩水不小,杨家虽然也缩水了,但是上层站队及时且准确,损失的多是下层人马。 “嗯,怎么搞,你说一声?”陈太忠对这个兴趣不大,这不但是因为马小雅是被捎带的,更是因为他觉得,这种孩子式的斗气没有什么意,要整人就直接整趴下好了。 不过,既然南宫有这个兴趣,他倒也不介意配合一下,“我还能在bějīng呆一天,然后就回素波了。” “你有正经事呢,就忙你的,”南宫毛毛笑一笑,事实上这次于总只是被人恶心了一下,算不上多大的冲突。 说穿了,谁让那肖天遵死了呢?遇到这种死人的大事,别人做一做文章也是正常的,于是他拿起手机,“得跟小于联系一下,看她是什么意。” 于总居然没睡,不过这不奇怪,她年纪比马小雅大,觉就少一点,尤其是这次耀辉是冲她去的,这心里有事,就又不太睡得着。 不过,她的回答,却是很有意,说是要自己先处理,“实在扛不住了,南宫你再帮忙也不迟,给妹子点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忠的手机也响了,来电话的是yīn京华,“太忠,来bějīng也不知道打个招呼,这是打算跟我见外呢?” yīn总的作息时间,跟这帮人不一样,他是贴身服务黄家人的,而且他是众所周知的黄家外围,不像别人要遮遮掩掩,所以不合适贸然去jǐng察局探望。 不过,他在京城的人脉不是吹的,于总这边出来不久,他在那边就得了消息,于是打个电话过去关心一声,才知道陈太忠来bějīng了。 见他挂了电话,南宫毛毛才笑着发话,“老yīn这人,你别看不吭不哈的,他对真正的朋友绝对热心,现在像他这么讲究的人,真的不多了……他说要怎么办了没有?” “黄二伯指示了,说都是部队里的,屁大一点事儿,搞什么搞,”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心说老yīn居然还就把事情捅到老黄那儿了,看不出来,这yīn森森的家伙,居然还有几分血气。 “小于的老板换口子了,要不然也轮不到他们折腾,”南宫毛毛听他这么说,无奈地笑一笑,“所以说这人生在世,真的不可一rì无权啊……太忠,好好发展,老哥我在皇城根儿这儿候着你。” “一rì不可无权?”陈太忠听得很有一点无语,想要辩驳却是又无从辩起,只得微微一笑,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他来bějīng是散心来了,而且真的是有点心灰意冷了,是的,昨天跟唐亦萱的闲适生活,更勾起了他的退隐之心——这才是我想要的。 “那肯定啦,”南宫毛毛也有点感触,于是就很自然地抒情一下,“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爷们儿的追求!” 什么,你说我不是爷们儿?陈太忠听得一时大怒,可人家明显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就只能讪讪地一笑,点点头,“话是没错,不过南宫,官场里这偶然因素,真的太多了。” “那是无能者的借口,”南宫毛毛傲然一笑,心说老哥我要不是图了这份清闲,也早就混官场去了,别的不说,一个正厅是稳稳的。 “你说得轻巧,”陈太忠白他一眼,心说你再怎么在外面混,终是不了解在里面混的那份压力,不过……哥们儿也是爷们儿吖~ 一边说着,他就又想起个人来,“赵晨你知道吧,让他教训这……这个耀辉公司,合适不?” 2315章权力和生活(下) 陈太忠跟赵晨其实就见了那么几面,不过别人怕这只疯狗,可是这疯狗却是怕他,所以他就觉得,用此人很顺手,尽管两人还存在小矛盾。 遇文王讲礼仪,逢桀纣动刀戈,陈某人做事一向如此,赵晨你能跟别人不讲理,那我就能跟你不讲理——你要不照我说的去做,哥们儿我收拾你! 不过,南宫毛毛却是没答应,他自然也知道赵晨,他担心赵疯子一旦插手此事,容易让事情变得不可控制,既然小于说她能行,那还是看看她如何行事吧。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遭遇,还是大大地减轻了陈太忠离开官场的yù望,于总的靠山不过是换了一个口子,就能被人羞辱一下,官场和生活真的是密不可分。 所以他就在南宫这儿坐等马小雅醒来了,顺便聊一点这样那样的事情,反正小萱萱知道他出来捞人了,倒也不怕她惦记。 马小雅这一觉,直睡到中午十二点半,这还是陈太忠要和yīn京华吃饭了,死说活说才把她拽起来的,她迷迷糊糊坐在那儿半天,才想起来一个问题,“怎么太忠你来bějīng,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我马上要进省文明办了,心里腻歪,”这事在bějīng是不怕说的,陈太忠在天南被闲置了,但是在bějīng的能量一点都没受到影响,所以他也不觉得丢人,“就来散散心。” “jīng神文明办?那可真不是什么好位子,倒是清闲,”yīn京华也不怕直说,他最关心的是另一点,“往上走了一步没有?” “倒是正处了,”陈太忠点点头,端起酒杯喝一口,接着又微微一笑,“安生在省里呆两年吧,顺便再考个硕士文凭。” “文明办也不是什么都不能搞,”yīn京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要闲不住,还是能找到点工作的,对了,你跟黄总联系没有?” “没呢,这点小破事儿,还跟黄二伯念叨?”陈太忠也摇摇头,章尧东让他腻歪,也就腻歪在这儿了,不管怎么样,人家是把他提成正处了,别说文明办,就是去了党史办,也不能否认,他是实实在在提了半格。 “哦,”yīn京华不动声sè地点点头…… 下午三点左右,jǐng察局传来了最新消息,肖天遵的死,他的私人助理艾书简有很大的嫌疑,此人目前已经失踪,jǐng方正在四下寻找。 “艾书简啊,那家伙是个兔儿爷,”南宫毛毛不屑地哼一声,“姓肖的为啥拍这同xìng恋的片子?就是被他忽悠的,你说这演艺圈儿咋就这么乱呢?” “啊,是情杀?”陈太忠听得也糁得慌,他的xìng取向一直很正常的,这消息对他来说,真的恶心了一点,“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 “着急什么?”马小雅看他一眼,她刚接了一个活儿,马上要出去,“我跟招生办的人坐一坐就回来了,不会跟他们吃饭的,反正人家只认钱。” “我出来是散心来了,不用管我,”陈太忠坚持,因为唐亦萱还在别墅等他呢,“你们忙自己的,不要因为我来就打乱生活节奏。” “小雅是舍不得你走,”苏文馨笑着答他一句,又看一眼马小雅,“几个学生,能挣几个钱?小雅你这有点捞过界了。” “小雅这是拓展业务呢,”南宫毛毛听得就笑,虽然他也认可苏总的话,但是当着陈太忠这么说,那就有点不妥,“你忘了前一阵,还是小雅带你去找科技部那个……那个处长的?” “科技部现在,还真是红火啊,”苏文馨感叹一声,又微笑着瞥一眼陈太忠。 这一眼,却是坚定了陈某人离开的信心,没办法,苏家姐妹做事,可是很荡漾的,上次甯瑞远来一趟bějīng,回去之后还念念不忘地感慨这一对姐妹花——甯总喜欢成熟女人,而这姐妹俩也确实有独到的技巧。 想借我认识金相实或者安国超吗?省一省吧,我跟那俩都不惯呢,他走出宾馆之后,暗自苦笑,同时也为这帮人的无孔不入而咋舌。 跟马小雅打交道的科技部处长,十有仈jiǔ是张煜峰,想着连里面相对单纯的小马,都能借着自己的引见,打开科技部的局面,他真是感慨万分。 好像我也该跟张煜峰吃顿饭了?不过,下一刻他就将这份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哥们儿都未必回得去科委了,还跟人家吃什么饭? 小雅没有跟我提起过张煜峰的事情,那就是说,张处长并没有做出什么我必须到场感激的事情来,陈太忠对自己的推理能力还是满意的:所以老张那边没有多大人情,回头心情好了再去看他吧。 他来到别墅的时候,唐亦萱正在屋里布置房间,见他进来,犹豫一下发话了,“太忠,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少点什么?” “少点什么?”陈太忠看一看空荡荡的房间,由于长期不住人,这里基本上就没什么东西,他皱着眉头摇摇头,“要说的话……少的东西还真不少。” “这是一个家,”唐亦萱提示他一下,见到他还是懵懵懂懂的,就悻悻地撇一撇嘴,“你不觉得,这里少一幅……一幅婚纱照吗?” 婚纱照?陈太忠心里大惊,脸上却是没表现出来,微微呆了一下之后,就笑容满面地点头,“没错,少一幅婚纱照,要把你最美的瞬间,留在这里。” “你有胆子陪我拍?”唐亦萱笑吟吟地看着他,凤眼也微微地眯了起来,不过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真的是挡也挡不住。 “这有什么?”陈太忠坦坦荡荡地回答,他能理解她的心情,所以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他觉得她的要求是很正常的,然而,有一个问题他要强调一下,“不过明天咱们就回了,今天……来得及拍吗?” “我也没说要今天拍,”唐亦萱见他答应了,喜得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动,两条汉白玉一般晶莹的长腿,直晃得人眼晕,“好的摄影师都要预约的,而且还要做头发……等回头你在文明办上班了,咱们去香港拍吧?” “嗯,没问题,”听她影shè文明办清闲,陈太忠心里又有点不自在,不过见到她美不滋滋的样子,就觉得在文明办上班,也不完全都是坏事——她渴望这婚纱照,很久了吧? 两人一直腻到下午五点半,唐亦萱建议出去吃饭,然后再去逛商店,“最好再去三里屯的酒吧玩一玩……反正你常去的。” 自打知道我要上挂,小萱萱这xìng格转变了不少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才要说话,不成想手机响起,yīn京华气急败坏地发问,“太忠你怎么不开机,也不在五棵松那儿的房子里?” 跟小萱萱亲热的时候,哥们儿从不开机的,陈太忠笑一笑,“我来就是散一散心,刚才手机没电了,也懒得换电池。” “你可气死我了,黄总知道你来,本来要叫你吃饭呢,死活联系不上你,现在是又安排别的饭局了,”yīn京华在电话那边苦笑,“晚上在房间等着吧,黄总找你喝酒。” “他整天这么喝……身体受得了吗?”陈太忠一听说自己不能陪着小萱萱玩了,就有点遗憾,说不得试图蒙混一下,“yīn总,你得空了,得说一说他。” “我没那胆子,我劝你也别试,”yīn京华的声音微微地放低了一点,“黄总听说你去文明办了,要安慰一下你……我说,黄总对你,那真是好得没话了。” “嘿,那是yīn总你帮我敲边鼓了,我知道,”陈太忠听得就笑,这种场面话,他现在是张嘴就来。 “啧,咱们弟兄们谁跟谁呢?再这么见外,我可就生气了,”yīn京华佯怒地哼一声,“好了,没事我就挂了啊。”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冲唐亦萱无奈地摊一摊手,“得,来bějīng也清闲不了。” 小萱萱盯着他一言不发,眼神有点怪怪的,好半天才苦笑一声,“是……黄汉祥?” “啊,”陈太忠点点头,这头点得有点悻悻然,黄家逼得蒙艺远走碧空,而小萱萱在凤凰也因此行情不再,这到底是恩是怨,实在也说不清楚。 不过,他还是不想让她太过计较此事,于是就试图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反正总不可能是黄老见我,你说是不是?” 然而,天底下的事儿,还就是这么寸,陈太忠陪着唐亦萱吃完晚饭,回到自己的别墅的时候,大概七点半左右,黄总带着yīn京华几人登门了,一开口就是,“我说,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四点的,”陈太忠笑一笑,“早知道bějīng这么热,我就买早晨的机票了,下回就知道了。” “好像你第一次来似的,”黄汉祥看他一眼,走进房间上楼,自顾自地坐下,“四点的就行,省得你去改签,明天上午十点半,陪我家老爷子共进午餐。” “十点半……共进午餐?”陈太忠听得有点傻眼。 “老年人嘛,少食多餐,”yīn京华正好拎着两提啤酒上楼,闻言笑着插话,“太忠……我说,你这酒不新鲜了……” 2316-2317喜事连连 《ID小说网-hui2d.com》2316章喜事连连(上) 凭良心说,撇开个人喜好不提,黄汉祥觉得陈太忠干工作也是一把好手,尤其是凤凰的曲阳黄,居然在法国能打开局面,而且成为中高档酒,就连他老爹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笑了一笑。 所以,他听说陈太忠不太喜欢省文明办,就说过来看一看小家伙,他是老人jīng了,什么事情没听说过,没见过?心知小陈这个心态不好——你不就是舍不得凤凰那点局面吗? 黄汉祥认为,章尧东在这件事里没做错什么,我们老黄家罩着的人,你要真敢给他点委屈,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而且,小陈这家伙太能折腾了,所以黄总也真的能理解章尧东的苦衷——那厮在凤凰横行霸道、势力滔天不说,还跟我黄家挂钩,姓章的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将他恭送出去了。 至于说陈太忠难舍凤凰的局面,黄汉祥反倒是很不以为然,不懂取舍,你做什么的官?没错,科委搞得很大很好,可离开科委你就不活了? 当然,黄总也能理解小家伙的心情,毕竟那凤凰科委是小陈一手打造出来的,有感情了嘛,又怕别人毁了那个局面——谁没年轻过呢? 不管怎么说,你是进步了,也到了省一级单位了,这才是事实,有没有实权接不接地气,那都不要紧,正经能在磨一磨xìng子的同时,学习一下该怎么在省里工作。 这年头干部的提拔,不光讲基层锻炼,也要讲上层经历,上一上下一下,来回这么折腾,才是王道。 别的不说,要是没有在zhōngyāng机关任职的经历,一个副省长想成为省长,那是做梦——连成为常委都难,为什么?因为你没有高层工作经验,把你放上来,你知道该怎么配合上面吗?这种级别的官场,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可能酿成天大的问题。 基于这些认识,黄汉祥对章尧东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不过小家伙真情流露,他也不好指责,就说我来安慰你一下吧。 黄总在来之前,就想着说,我给你打个保票,你安安生生地坐冷板凳,只要你的硕士学位到手,三年……两年半之内,我给你个实职副厅,天南没位子的话,bějīng也想办法给你挤一个出来——老黄家不会忘了你的。 不过,下午他去看了一趟老爹,想着没别的事儿嚼谷,就把陈太忠的事儿拿出来说了一说,大意就是说,现在的年轻人也有本位主义,这还是不够成熟,舍不得坛坛罐罐,黄老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笑。 不成想,晚上他在吃饭的时候,接到了周秘书的电话,周秘书说了,老爷子了解了一下rì程安排,明天“中午”要跟陈太忠一起吃饭。 这下,黄总连开导陈太忠的兴趣都没有了,老爷子原本是让他关照小陈的,现在亲自出手,比他好用多了,他还费什么口舌? 所以当天晚上,大家就没聊什么正经事儿,就是喝酒胡侃,黄总对那个能跟科西嘉民族解放阵线搭上线的主儿,挺感兴趣的,不过打问几句,发现小家伙敝帚自珍,死活不肯说,一时恼怒起来,索xìng就不问了。 不过黄汉祥对小陈的关怀,那真不是吹的,走的时候还再三强调,说是你小子要早点休息,别折腾得太晚,说是十点半吃饭,九点半你就得到。 “我来bějīng,就是散散心,哪里会折腾什么?现在我就去睡,”陈太忠笑着回答,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门一响,马小雅拿钥匙打开门就进来了,愣得一愣之后,她还强自镇定,笑吟吟地打个招呼,“黄爷爷您来了……” 第二天十点半的午饭,还真的……没什么吃头,老年人不但要少食多餐,还要多吃清淡的,桌上的五寸小盘子有七八个,就是黄瓜、豆腐、拌发菜什么的,一个蘑菇汤,特殊一点的,就是一碟小银鱼和几块腌萝卜——这腌萝卜是凤凰的做法,从老家带出来的口味。 黄老的饭量很小,小到让人感觉不可议,而他吃饭的速度还不算慢,五分钟之后,他就将碗放下来了,陈太忠见状,也赶紧放筷子,老人家却不跟他见外,“多吃点。” 陈某人倒也听话,又吃了两分钟,放下了筷子,“饱了。” “这点饭量怎么行?”黄老不满意地白他一眼,慢吞吞地发话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顿能吃一斤半的米饭。” “您那是菜里没油水,”陈太忠笑一笑,心里颇不以为然,比饭量的话你还真不行,一斤半……十五斤我照样吃得下去,“现在的生活条件,比那会儿强多了,所以说,只有**才能救中国。” 搁给跟别的领导在一起,他还真的未必就会唱这么高的调子,但是黄老对他不是一般的了解,他就觉得向老前辈展示一下:我不是只会惹祸,我的想觉悟也很高的。 “哈,”黄老不置可否地哼一声,好半天才缓缓发话,“你做的那些事儿,我都清楚,不过我不方便帮你打招呼,我一个老头子无所谓,但是……对你的成长不好。” “黄老您这凤凰口音,还真是地道,一听就是老凤凰了,”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这个话题他觉得没法接,只能岔开了。 “人老了,小时候那点东西就带出来了,念旧,是中国人的传统,”黄老继续敞开天窗说亮话,也不说什么避嫌了,“听说你对自己去了jīng神文明办……不理解?” “也不是不理解,纯粹就是……我想为家乡父老多做一点实事儿,”陈太忠笑一笑,“这个文明办,务虚的时候比较多。” 黄老看了他半天,过了差不多有两分钟,才微微一笑,脸上的褶子抖动得很明显,“我怎么就不觉得务虚?两个文明一起抓,只抓一个文明……这是会失去平衡的。” “那么……”陈太忠又纠结了,想到自己会被冷藏,会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心里很不满,但是现在听老人的意,是要让自己把jīng神文明建设抓起来,他可也有点不知所以——哥们儿的硕士学位,哥们儿还要跟小萱萱和小紫菱卿卿我我…… 还好,他终是心xìng坚毅之辈,偶尔的小资情怀,也不过是这一世才培养出来的,短暂得很,基础也不甚牢固,于是沉吟一下就发问了,“那么下一步,我抓jīng神文明建设……也应该加大力气?” “没错,”黄老缓缓地点点头,他人虽然老了,说话也慢,但是维并不慢,甚至他紧接着就强调了一句,“我老头子是你的坚强后盾,你不要有顾虑……放手去干。” 哈,陈太忠美得差一点跳起来,其实他考虑过的,jīng神文明建设……有太多的东西可抓了,只不过眼下的大气候,是强调物质文明建设,他就算想有所作为,也只能落个“大局感不够”的评价,徒惹人耻笑罢了。 但是有黄老做背书,那就大大的不同了,他非常清楚这个承诺的份量,于是,他强压着心中的喜悦,微微点头表态,“我尽量做到有理有据有节,多注意沟通,能不打扰您平静的生活……那就尽量不打扰。” “你也不要将我的军,有事我就会管的,”黄老哪里看不出他这点小心?不过,小家伙能控制住情绪,没有因为自己的承诺而忘乎所以得意忘形,在年轻人里也算是不多见的。 做人做到他这一步,官场里很多较为隐晦的措辞,那是一听就明白的,而且同时,他不需要考虑太多的说话方式,“只要不是你不讲道理,那就好说!” 黄老的霸气,那也是不用怀疑的,蒙艺都能被他从家门口撵走,他还用得着顾忌谁? 收获确实不小!陈太忠缓缓地从黄老的小院儿走了出去,面沉似水稳重无比,心里却是按捺不住的得意——嗯嗯,要脚踏实地,要踏踏实实做事吖~ 不过,在临上飞机前,还是出了一点小问题,唐亦萱改变主意了,要在bějīng呆一阵,因为今天上午荆紫菱从素波飞过来了,小紫菱说可以陪她在bějīng玩两天。 可是陈太忠却是不得不回了,若是搁在跟黄老谈话之前,没准他还能再改签一下机票,反正他是zìyóu散漫惯了的,心情不好就多玩耍两天,但是既然可以在新的岗位上做点什么了,他自然就要注意一下影响,以免在新单位给大家造成什么不好的印象。 当然,些许的郁闷,那也是难免的,“小紫菱这家伙,就是总跟我对着飞……” 他才下飞机,许纯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太忠,那个宋敏也是青干班的,他跟你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这两天他给我打了两次电话,我都没接,”陈太忠笑着回答,“你在不在素波……行,那咱们万豪酒店见。” 许纯良知道要有科技厅的副处来挂职,也有点头大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对厅里的尊重,那是必须有的,原因很简单——科技厅可是要对凤凰科委拨款的。 2317章喜事连连(下) 科技厅不但对市科委拨款,由于凤凰这边名气大,拨得还挺多,别的同级科委是几十万几十万地拨,凤凰这儿是几百万几百万地拨。 有人说了,凤凰科委现在富得流油,至于在乎这点钱吗?这么问问题的人,还真是一个外行,没错,科委眼里真没这几个钱,但是你跟上面要得少了,那就是整个凤凰市要得少了。 打个比方说,教委的钱自坚要跟凤凰科委要两百万,因为李冬梅的事情,许纯良只打算给五十万,算是变相表态,我心里不痛快。 不过,要是没有厅里痛快的拨款,许主任给五十万都算多的——厅里往下拨了多少钱,有心人都查得到。 是的,没了大额拨款,这就是你凤凰科委工作失职,能要来的钱不要,导致其他兄弟单位捉襟见肘,你说许纯良你好歹也是许绍辉的儿子呢,活成这样砢碜不砢碜? 为了这个面子,许纯良也不得不对科技厅气一点,科委的钱是多,但是赚来的和上面拨下来的,那xìng质是不一样的。 至于有人说,要来的钱也都要拨出去,只会好活了别人,科委你何必这么在意呢?这话就更外行了。 没错,钱确实是别人花了,但是如此一来,拉动凤凰经济增长了,科委的作用凸显了,这就是业绩,这就是口碑,更别说拨钱的过程中,享受拨款的也不可能就坐着等拨款,相应的公关工作还是要做的, 还是以教委为例子,乔小树帮着打招呼了,一般而言,这就意味着乔市长得到了些什么——哪怕虚荣心得到满足,这也是得到,而这钱许纯良给不给都行,偏偏还要给一点,这不但能坐实一些私人交情,为自己拉点人脉,更是能彰显出科委在zhèngfǔ工作中的重要xìng。 如此一来,最少是钱自坚、乔小树和许纯良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说,这厅里的拨款确实不能忽视。 于是,许主任就纠结了,心说我该怎么对付这个宋敏呢?说实话,就算省委组织部下来一个副处挂职,都不会比宋处长更让他为难。 当然,这个宋敏也不过就是个副处,未必能影响到厅里的意向,但还是那句话,厅里下来一条狗都比人强啊,对宋处长不敬是小事,但是有人上纲上线,觉得这是对厅里不敬,那可就真的没意了。 这就是官场难为人的地方,就算许主任是许书记的儿子,这些因素也是要考虑的。 陈太忠去了bějīng一趟,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定数,不过,他还是想看一看自己的兄弟有没有让自己失望,“算了,你的事情重要,也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了。” “你这是什么话?”许纯良登时就恼了,他能坚持一些东西,以表示自己的底线,“他要来的话,跟科长们挤办公室去吧,太忠你的房间,我就是给你留着……不怕直接告诉他,我兄弟的办公室,别人不能进。” 这个表态,其实是很可以了,虽然不算太起眼,但是有人肯琢磨的话,自然能品得出凤凰科委对宋敏的抵触,你顶的是陈太忠的缺,但是我们不让你进陈太忠的办公室。 这种暗示,在别的地方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那真的不好说,不坐领导办公室,未必就干不出一点业绩来,然而在科委,这么做的后果就很严重。 陈主任原本就不是什么好鸟,又在科委的中下层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而许主任的来头之大,也是不用说的,这两边的夹击之下,宋处长好受得了才怪! “你回头见了关正实,合适提的时候,就提一下,”许纯良做人,还真是比较谨慎的,他不怕得罪人,但也不愿意轻易得罪人,“反正你跟他关系好。” “提不如不提,”陈太忠笑一笑,他对科技厅的局面,有着相当清楚的认识,“你光顾想着关正实的感受了,他还要考虑我的感受呢……这几天他一个电话没给我打。” “他该给你打电话?”许纯良眨巴眨巴眼睛,看样子是难得地动一下脑筋,旋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别说他可能不知道,知道了也会假装不知道……人家绝对比咱俩沉得住气。” “那是,手握一个厅呢,哪里能那么沉不住气?”陈太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接着他又眉头一皱,“纯良,这是章尧东的主意吧?” “啧,这你就别问了,反正程序都正确,”许纯良郁闷地撇一撇嘴,这个答案他不管知道不知道,都不可能告诉自己的副手,“你挂职去了,人家挂职来,到最后一年期到了,各回各家就完了。” 也许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不过是大家久在官场,将事情复杂化了,陈太忠认可这个逻辑,当然,更关键的是,纯良如此说,就是不想让他再纠缠于此事了。 许主任的面子,陈主任当然还是要买的,数遍凤凰市整个官场,跟他能算得上真正兄弟,不带任何功利目的的干部,怕也就只有这位了——奇怪的是,两人的出身和xìng格,居然是如此地大相径庭。 好吧,事实的真相是,黄老已经给他吃了定心丸,他就有兴趣在省里这么大搞一番了,至于说凤凰科委嘛……反正哥们儿的办公室还在。 周一的下午,王启斌打电话通知陈太忠,明天去省文明办报到,他会亲自将人送过去,而且同时,他透露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我跟马部长联系的时候,他说你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提前跟他交流一下。” “咦?”陈太忠听得一时大奇,一直以来,他就以为是章尧东跟潘剑屏或者是马勉合计好了,把自己扔进文明办里冷冻——虽然马部长在视察凤凰时,跟他有过短暂交流,但是这些做样子的事情,谁会当真呢? 可是眼下听说,马勉居然能放下身段,表示跟他有私人沟通的兴趣,他真的是太震惊了——不会吧,难道是姓马的有意跟章尧东把我要到文明办的? 要真是如此,那就又是一桩好消息了,事实上,陈太忠不是不知道,自己该先拜一拜码头,别人都拜,他又怎么能特立独行? 可是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去文明办先被边缘化,夹着尾巴做一阵人,麻痹一下领导和同事们,当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时候,他寻时机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只要能占住道理,就猛猛地爆发一下。 为此,哪怕直接得罪马勉甚至潘剑屏,他也在所不惜,反正他对领导不敬是早就有传统的——连这样的套,他都寻好了,可见马、潘二位部长在他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了。 所以眼下,真是意外之喜了,他犹豫一下,方始发问,“启斌老哥,以你的看法,他这是套话呢,还是真有这个心?” “应该是真有这个心,”以两人的交情,王启斌自然不会担心自己将话说冒了,“我都没提别的,只说要送你过去,他就向我这样表示了,听起来还很高兴。” “二处处长,见官大半级嘛,”陈太忠笑着发话了,“没准人家是冲你的面子。” 这话也是不见外的问询,王处长自然省得,于是轻笑一声,“我大谁,还敢大了他这个副部长?而且,他就算认我,也不可能主动讨好不是?” “那晚上见一见他?”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今天晚上他本来是又有安排的,高云风要帮他引见一下省旅游局局长罗玉树。 高胜利分管旅游局,罗局长认高公子,那是很正常的,而陈太忠琢磨的是,凤凰市的旅游局,是吴言分管的,而童山那边的宣传力度不够,他结识了老罗,就可以居中向吴市长引见了。 省旅游局是二级局,罗玉树局长的级别并不比吴言高,但是作为省局,是有省局的优势的,比如说在宣传资源上、在走出去的能力上。 那就只能晚上去马勉家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于是,陈太忠打听一下,得知了马部长的住址,暗暗记下。 当天晚上,陈太忠先跟罗玉树坐一坐,大家相互间言谈都很气,几杯过后,才说一些相对亲近的话题,令陈某人惊讶的是,罗局长居然很关心许纯良在凤凰的发展。 老罗是许绍辉提拔的嘛,陈太忠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就有点讪讪,心说吴言是章尧东的人,而章尧东靠的就是许系,哥们儿这纯粹是多此一举。 可是转念一想,其实也未必是这么回事,吴言不可能越过章尧东去找许绍辉,更不可能跟罗局长坐在一起对暗号——大家都是许系的哈。 甚至,小白找许纯良居中引见,都未必方便,一来是双方没啥交集,二来……她接触纯良,也得考虑一下章尧东的感受不是? 倒是高云风,大大咧咧地不在乎,“我、纯良和太忠,这都不是外人。” 2318-2319初到文明办 《ID小说网-hui2d.com》2318章初到文明办(上) 晚饭吃得很愉快,罗玉树堂堂的省旅游局一把手,在这两位面前,实在摆不出什么架子。 饭后大家也没有恋酒,七点半的时候准时散场,一切的分寸都是刚刚好——坐的时间过长,有交浅言深的嫌疑,短的话又会有点心意不诚的感觉。 陈太忠倒是从高云风的行事里,品到一点异样的味道,他隐约觉得,云风今天的行为,也未必就是单纯的引见,毕竟他、纯良和云风,各自代表了不同的势力,而且恩怨交缠,并不是dúì存在的。 那么今天请出这个罗局长,可能就还有别的意,云风好像……也学会了一些处事技巧?还是老罗有心左右逢源呢? 这种事儿,当局者不说,别人很难轻易判断清楚,于是陈太忠摇摇头,懒得再去琢磨,驱车驶向省机床厂宿舍,马部长的家安在那里。 马勉的爱人在省机床厂任工会主席,职务是虚的级别却是在那里,又由于有个宣教部副部长的老公,厂长楼是铁铁地跑不了她一套房子。 这厂长楼倒是不难找,陈太忠只问了一道,就将奥迪车开到了楼下,停好车之后,在单元对讲门铃上找到位置,按了一下。 上的响应很快,一个沉稳的女声传来,那是马勉的爱人,听说是来找自己老公的,她的声音就变得有点jǐng觉了,却又不失礼貌,“请问你是谁?” “我叫陈太忠,马上就是文明办的人了,”陈太忠的回答,声音也不是很大,“马部长说,我要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来找他。” “哦,那你等一下,”过了一阵之后,单元门开启,他走上五楼的时候,房门已经打开了,马勉的爱人站在门里,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是凤凰科委的陈太忠?” “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弯腰去门口换拖鞋,马夫人很不见外地伸手阻拦,话说得煞是痛快,“行了,你是来提建议的,不用换了,以后rì子长着呢。” 她长得瘦瘦高高的,相貌也平常,但是说话做事还是带着一股利索劲儿,将对方请进厅后,推了一盒软云烟过来,“抽烟,老马有点事儿,可能要晚点儿回来。” “我不抽烟,”陈太忠笑着摆一摆手,两人说话的时候,沙发上坐着的眼镜女孩儿站起身走了,这是马勉的女儿。 总之,马部长的家,给人一种很平常的印象,除了进门的时候女主人jǐng惕一点,也就是个普通家庭的样子,房子大了点,但并不是很整齐,可见马夫人平rì里也不是个利索的主儿。 陈太忠坐下聊一阵,才知道女主人叫张璘,电视里放映的是不知道播了多少遍的《我爱我家》,不过,女工会主席对陈某人倒是很感兴趣,她上下打量着他,“你来文明办,定了没有?老马还说你不一定来呢。” “组织决定,我哪儿能不来,”陈太忠笑一笑,觉得这女人还真是快言快语,“知道马部长很关心我的成长,所以我就贸然登门了。” “老马一直觉得,你把凤凰科委搞得不错,”张璘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很少见他这么夸奖人的。” 凭良心说,张璘能做了一个副厅企业的工会主席,语言的水平还是有的,说话也中规中矩,不过她终究是个女人,xìng子又直爽,几句听似不偏不倚的话,就泄露出太多的信息了。 当然,马勉欣赏陈太忠这是事实,早晚会让陈某人知道,他甚至要求小陈主动找自己交流,这并不算多严重的泄密,但是——她说马部长说小陈不一定来,这个错误就很严重了。 只这一句话,就将章尧东卖得彻彻底底的,当然,她认为自己这是为老公说话,老马爱才啊,可陈太忠就确定了,合着是老马赞许了一下自己,然后老章就顺水推舟地将自己选派到文明办的。 应该是没有太多猫腻,世界上有些看似复杂的事情,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笑好还是该哭好,老马你可以先跟我沟通一下嘛,“那么,马部长也是想把jīng神文明建设好好地抓一抓了?” “嗯,”张璘点点头,她本来还想聊一阵别的,但是听说这年轻男子连爱人的目的都不是很了解,一时就不想再说什么了,于是很自然地站起来,走到一边去拿厅角落的座机,“我给老马打个电话,告他一声你来了。” 陈太忠很注意观察小节,从她这个动作,他就越发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平民气息,要是张璘随手拿起手机拨打,那就是习惯了现在的节奏,而眼下她的行为,说明此人行事比较稳重和老派,这让他对她生出一些好感来。 不成想,她的电话还没拨通,门口传来一声轻响,马部长和一个年轻男人推门进来了,马勉看一眼厅,愣了一愣才点点头,“小陈来了?小璘怎么不给倒水?” 他这话问得很自然,也一点不见外,似乎陈太忠出现在他的厅,并不是多奇怪的事儿,自己也没有摆副部长的架子。 他这种气质,有点像老书记张新华,见到什么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可是偏偏还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感觉,一点没有厅级干部该有的威严——当然,很久之后,陈某人才知道,马部长不止这么一张面孔。 坐下之后,马部长一介绍,陈太忠才知道,跟在老马身边的,是马部长的司机小袁,是送领导上楼来的。 袁司机是乖巧识做的,看见领导有长谈的意,略略问询一下,就站起身告辞,只剩下陈太忠和文明办的一把手面面相觑。 马勉看着他,好半天才微微一笑,“定下来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下午王启斌给你打电话了呢,陈太忠含笑点头,“定下来了。” “嗯,那就好,”马勉点点头,抬手又从桌上的云烟里抽出一根来,慢条斯理地点燃,轻轻地吸了一口之后,才发问,“对将来的工作,有什么打算吗?” “我还不知道我分管哪一片儿呢,”陈太忠笑一笑,“总之,我是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 “是吗?”马部长听这厮标榜服从组织决定,登时就笑了起来,又大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让你分管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处,也行吗?” “什么?”陈太忠听得心里一揪,马部长说那几个字的时候很快,他听清楚了,但是他宁可自己没听清楚,他脑子里最先蹦出的三个字就是“少年犯”,这让他感觉颇为无语,你这是让我去当孩子王吗?“您说是哪个处?” “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处,”马勉哈哈地笑了起来,歇了一阵才摇头,“不过,这样可就大材小用了,我还指望着你把jīng神文明建设工作,搞成全国标兵呢。” “这个担子,太重了吧?”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是那种不加掩饰的苦笑,接着又是一振奋,“但是,在您的正确领导下,我会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努力向目标冲刺的。” “不重吧,凤凰科委不就是被你搞起来的?”马勉笑吟吟地回答,见这厮嘴巴微动,估计是又要说套话了,他的手微微一抬,很果决地发话了。 “你也不用谦虚,我跟章尧东要你,要得不知道有多费劲呢,章书记死活舍不得他的爱将,没想到最后他居然还真给面子,把你放出来了。” 这是在捧我,陈太忠在瞬间就琢磨出来这个味儿了,以他的分析,自然知道章尧东是多么渴望将自己推出凤凰去,而马部长居然说是争取来的,那就是说老马想将“看重”一词放大很多倍——小陈,我是很欣赏你的。 老马为什么这么给面子?那当然是希望我做出点成绩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省文明办听起来就占了一个文明之多,但是跟另一个文明比起来,基本上也就是仙凡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了。 而他在凤凰科委赤手打出一片天空,虽然也隐隐地合了大气候和国家政策,然而前期的大量工作,却是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来的,这是任何人不能否认的,否则的话,凤凰科委又怎么会被科技部树为典型? 很多领导,都想把自己部门的xìng质标榜得重要一点,越是清水衙门的,这种心就越浓,陈太忠非常能理解对方的心态,凤凰体改委的周国栋主任是这样的,省成套局的罗局长也是这样的,省文明办——有这样的心态错了吗? “那么……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您能先指示一下吗?”陈太忠郑重地点点头,看起来有点要蓄势冲锋的架势,而且他将这种冲动表现得恰到好处——陈某人情商或许要差一点,但是演戏的话,那绝对没有问题。 “……”马勉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好半天才嘿然一声,“哈,你是来找我汇报想法来了,你先说吧。” 低调,一定要低调,陈太忠暗暗地叮嘱自己,于是就不将自己一些想法说出来,而是迟疑一下,先问一句,“文明办的具体职能我还不是很清楚,刚才听您说一个‘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处’……为什么要强调未成年呢?” 2319章初到文明办(下) 成年人咱管得了吗?这是宣教部的职能吗?马勉听得嘴角抽动一下,紧接着,他的眼睛就是一眯,眼中亮光一闪,沉吟了好一阵,才缓缓出声探询,“小陈你的意是?” “想道德建设,也是jīng神文明建设的一部分吧?”陈太忠小心翼翼地发话,按说这个范围涵盖是没错的,但是官场里经常有些说不清楚的规矩,所以他要谨言慎行。 见到马部长微微颔首,却是没有接口的意,他于是继续发言,“既然……涵盖了这个范围,为什么只针对未成年呢?” 这话就相当**了,陈某人不是很清楚文明办的组织机构,但是他敢断定没有“成年人想道德建设”这么个处室——说白了,文明办是归宣教部主管的。 “哦,”马勉见这家伙果然将眼光盯在了这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这家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居然……居然敢打这种东西的脑筋? 不过,想一想这种事要是cāo作好了,确实能出成绩,他又有点心动,我跟章尧东张嘴,可不就是看上小陈这股子冲劲儿了?于是再沉吟一阵之后,“哦,你继续说。” 厅级干部的沉吟,那都是有道理的,尤其在这种事情上,想要这些人痛快表态,非得是深熟虑不可。 “继续的,我也说不出什么了,”陈太忠笑一笑,又摇一摇头,没错,我有黄老撑腰呢,但是哥们儿就是要稳重,你想让我愣头愣脑地往前冲,那不可能。 “毕竟我还没接触过文明办,”他做一个补充解释,表示自己是在实事求是地说话,“连这个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处,都是刚听说的。” “哦,”马勉若有所地点点头…… 陈太忠又坐一会儿,起身告辞,他才一走,一直坐在边上旁听的张璘就按捺不住了,“老马,他要是管成年人的想道德建设,这个文章就有点大了,对这种东西做宣传……吃力不讨好啊。” “你还是不了解他,”马勉沉着脸那张马脸摇摇头,微微叹一口气,“只做宣传?你太小看这家伙的折腾劲儿了,他估计还会琢磨出来相应的制约手段呢。” 制约手段?哥们儿是一定有的! 某个潜伏在暗处的家伙听马部长如此说,终于放下心来万里闲庭走了,事实上,他并没有听墙角的爱好,他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老马是不是真的赏识自己。 若是人家暗藏什么心,他还傻不啦叽地以为得到领导的赏识了,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那岂不是要被大家笑话? 不管怎么说,确定了老马对他的印象是正面的,他就又放下了一点心,于是,在第二天去省jīng神文明办的时候,态度也异常端正。 省文明办一共有一正三副四个主任,还有两个副厅巡视员,其中只有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叫做刘爱兰的是正处,其他一水儿的副厅——当然,现在是两个正处的副主任了。 感觉有点像进了党史办啊,陈太忠很无奈地想着,高配的很多嘛。 今天马部长张罗着迎接他这个新的副主任,所以四个主任来了三个,副主任康楼电去下面地市了,副厅巡视员也来了一个,叫商翠兰,另一个却是腰椎间盘突出,在医院做治疗,最近都不怎么来。 大家对综合干部处王处长的到来,表现出了热烈的欢迎,不过王处长是老组工了,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有资格在这帮副厅面前牛逼,尤其是面对马勉的时候,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意了。 陈太忠对新单位的同事……感觉怎么说呢?马主任是很热情的,刘主任相对热情,另一个在场的副主任洪涛,感觉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至于巡视员商翠兰,脸带微笑,却是似乎保持着什么距离。 不过,陈太忠倒是能理解她的做派,这是王处长特意跟他交待过的人物,商翠兰没啥,但是她的老公厉害,那是大名鼎鼎的素波市委书记伍海滨——没错,想当初沈彤在省人民医院,就是将尚彩霞当作商翠兰了。 陈某人跟伍书记没啥瓜葛,也从没有过冲突,两人最近的距离,也就是他连着扳倒了两位素波市zhèngfǔ一把手,而现在的素波市长,却是某人的老市长。 这些因果,注定了商翠兰不可能跟新来的副主任走得多近,像陈太忠和许纯良这种,分处不同的阵营,在一个单位还能相处得极为融洽的例子,真的太罕见了。 王启斌在这里没呆了多久,就转身告辞了,马部长下个命令,让办公室主任华安伴着陈太忠,尽快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大家就此散去。 华主任四十左右的模样,人长得短小jīng悍,戴一副眼镜,他先领着陈太忠转了一圈,宣教部占了三栋小楼,中间的是四层,两边的是三层。 文明办在西楼二、三楼,整整两层都是,办公条件不算太好,但是在宣教部也是难得了,毕竟这是一个副厅级别的办公室,接受省委和宣教部双重领导。 一层有十七八个办公室,两层就是三十个出头,陈太忠的办公室在二楼顶头,位置不算太坏,却也不算多好。 华安明显是马勉的人,将门打开,引了陈太忠进去之后,随手将一大串钥匙交给他,笑嘻嘻地介绍起来各个钥匙对应的柜子之类的,一边顺手就将门虚掩上了。 主任办公室面积也不算太大,就是二十多平米不到三十,装修得倒还算考究,华主任在一边解释,“条件艰苦了一点,等省委大楼盖好了,咱搬过去就好了。” “越是艰苦越是能锻炼人,而且这个条件,真的不能说差,”陈太忠淡淡地一笑,表现得稳重异常,不过,他这话也不是唱高调,屋里该有的办公设施都有了,想当年他初去凤凰科委,那可是啥都没有——至于说东临水,那就不要比了吧。 略略检点一下,他就走到沙发边坐下,“你把文明办的情况,简单跟我介绍一下……” 其实这文明办也没啥可介绍的,寥寥的几个处室,今天没来的副主任康楼电分管协调处,洪涛管调研处,这就是两个主要处室,至于那个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处,其实是刘爱兰在分管。 “马部长有没有说,我分管什么呢?”陈太忠昨天没有得到这个答案,那么现在就再问一遍。 “这个不急,主任的意说,先让你适应一下环境,”华安笑嘻嘻地回答,“看屋里还缺点什么,你跟我说,为领导们服务,是我的职责。” “哦,”陈太忠点点头,又抬头看他,不动声sè地发话了,“你对我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同志们的各种建议。” 他认为,这个华主任就算高配,也了不得就是个正处,跟自己这个领导说话,连个“您”都没有,你来你去的,不过,哥们儿不跟你一般见识。 还有一点,就是他敏感地注意到了一个称呼,华主任嘴里的马勉不是马部长,而是主任,看来老马这儿,也是相对比较dúì的哈——或者是老马比较在意,毕竟在文明办,马老板是一把手。 华主任见这个年轻的副主任也有点气度,这心里小看的心就小了一点,于是又将文明办大致的办事流程介绍一遍,却也没用了多长时间,这里确实是个相对清闲的地方。 不过通过这一介绍,陈太忠多少明白了一点这文明办为什么高配这么多,这倒不是说党史办那种发配的xìng质的高配,而是说大概……是为了检查的必要。 比如说,省文明办下某个地市检查jīng神文明建设,一般都是副主任下去,那边就算想忽视,怎么还不得来个副市长陪着?“两个文明一起抓”这是大家耳熟能详的。 一个副市长陪你一个正处转悠,这级别就有点不对等,还检查我们地市的jīng神文明呢,你省文明办下来个副主任才是正处——这到底是谁不注重jīng神文明建设? 然而,这省jīng神文明办它就是个副厅的机关,那就只能高配了,所以说这个机关真的有点畸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没什么油水却也算不上冷宫——商翠兰都在这里呢。 陈太忠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是打起了算盘,这个机关果然有文章可以做,所谓棋从断处生,正是古怪处才有下手的机会。 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了,就像那个寓言一样,两人去非洲的部落去卖鞋,一个看到当地人都是光脚,就觉得自己卖的东西不符合当地习惯,没市场,另一个却是……哇,这么大的市场。 陈某人胆子本来就大,又有人撑腰,自然就敢琢磨一下这里的古怪处。 2320-2321文明办里初出手 《ID小说网-hui2d.com》2320章文明办里初出手(上) 一眨眼,陈太忠就来到文明办三天了,传言非虚,这文明办还真的是清闲,基本上就没个啥干的,而他这冷眼旁观的副主任,就更没啥干的了。 其他人也是若有若无地跟这新来的副主任保持着距离,只有一个身材瘦高,长得挺清秀的男人,天天在陈太忠来的时候,进房间帮着打扫卫生。 一开始,陈主任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己都是文明办的领导了,华主任安排个人打扫一下卫生,还不是应该的。 第一天,他就没理此人,第二天,他知道这个二十七、八的男人叫孔繁盛,直到第三天他才知道,此人居然是秘书处的副主任科员,一时间就有点恼火了:这种事不是该办公室的人来干吗? 于是,在周四下午的时候,他晃悠进华安的办公室,见屋里有人,于是笑着点点头,“华主任在忙啊,那我等等再来。” 陈某人这两天在文明办,都是稳重得紧,一般不怎么出门,跟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有什么喜怒的反应——这里年轻的面孔不少,但是他的面庞格外地年轻了一点,所以他认为有必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被人看轻了去。 但是眼下华主任办公室里人很多,他也不想让大家感觉自己在摆架子,所以才难得地笑了一笑,转身而去。 那就等一等再来吧,华主任正跟几个人说到紧要关头,站起身歉意地点一下头,然后坐下接着聊,都是些火烧眉毛要处理的事儿——小到马主任家的空调不制冷了,大到针对三个代表jīng神的大稿子该怎么写。 文明办清闲惯了,大家都习惯了jīng益求jīng,办事效率并不是很高,这些事儿处理完,差不多就一个小时过去了,华主任面前终于清净了下来。 他又坐了一阵,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翻开记事本看一看,似乎也没什么安排,一时间就踌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儿没办呢? 他来想去琢磨了半天,猛地想了起来,合着是刚才陈主任说,要等一等再过来,现在这眼瞅着就六点了,他怎么就不过来呢? 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陈主任刚才那话的意,不是说要等一等再过来,而是说——我找你有事,你这儿人多,等你忙完了过去找我! 其实打心眼里说,华主任作为马部长的心腹,心里是不怎么看得起其他副职的,哪怕是商翠兰也就是那么回事,该有的尊重是必须的,但是文明办里的老大,那就是马勉。 文明办这个机关,其实不是主流机关,很多人都是兼了其他职务的,哪怕像调研处的副处长姚平,都能兼了省jīng神文明建设研究会的副秘书长,领导层和中层干部里,拿这个单位当回事儿的,也不算太多。 可是华安不一样,他是文明办的大管家,做事他算一等一认真的,而其他人不免有这样那样的心,就是新来的这个陈主任,身上也兼了不止一项职务。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他就没太把陈主任当回事,陈主任过来转一圈走了,他也没太放在心上,他认的是大老板马勉。 不过马主任也跟他耳提面命过,说是你得把陈主任招呼好了,这人能力很强,没准能让咱们文明办旧貌换新颜,你要尽力配合——不得不说,马勉这提示算是很到位了。 但华安听是听了,脑子里却是没太当回事,待见到陈太忠看到其年龄相貌之后,心里就越发地有些轻慢的意,没错,他知道陈太忠后台很硬,但是……这里大概只是此人熬资历的一个环节吧? 不过现在,马上六点了,说是要再来的陈主任还没来,这就由不得华主任琢磨一下了,姓陈的是不是想让我主动找过去呢? 换个其他的副主任,既然说了要再来,他还就真的坐等了——没办法,就算洪涛这种副厅的副主任,他也等了,不如此行事,不能表现出华某人对马主任的绝对认同来。 但是陈太忠不同,这是马主任强调了,一定不能轻慢的主儿,于是,华安琢磨一下,那我去陈主任办公室问一下吧。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陈太忠嘴里说的“等等再来”,是让他这个大管家“等等去找上门”的意,不过还是那句话,马主任强调的事情,当真一点的好。 然而,当他推开陈主任办公室房门的时候,比较悲惨的事情就发生了——当然,陈主任不是不在,那么搞就太残酷了。 陈太忠正在埋头翻资料,听到门响,只是从桌上的资料堆中抬起头来,不经意地点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华主任来了啊,坐……嗯,找我有什么事儿?” 找你有什么事儿?只听这一句,华安就知道自己来对了,人家这都等得着急上火了,所以就伪作不记得前面的事儿了。 “您不是刚才去找我了吗?”华主任笑眯眯地发问,就势又很不见外地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那边一直在忙着呢。” “哦,”陈太忠点点头,他刚才那么说,确实不无试探的意,心说姓华的你要真的在那儿等我再去,那哥们儿我还就不去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坐在位子上专心地看资料,伪作忘了此事一般。 老华能主动来,而且嘴里的“你”变成“您”了,这就是一个知错能改的好同志,当然,华主任若是真的不来,他也没打算怎么收拾此人,只不过心里会记一笔,而且在接下来的时间,他也会知道该如何对待此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从华安的反应,他能想得到,马勉肯定是做出过一些交待的,于是他微微一笑,“我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问一下,给我打扫卫生的,怎么是……秘书处的同志?” “哦,是这个啊,”华安见他私下都对自己笑了,就笑着点点头,“前一阵,省委下了文件,说是处级以下干部,原则上不允许配秘书,具体到咱们文明办呢,也只有马主任有秘书。” “这个我听说了,”陈太忠点点头,蒋世方在点评田山那个处级的“zhōngyāng领导”的时候,就说过书记办公会上,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但是,领导们的工作都很繁重,”华安在文明办说“工作繁重”的时候,居然能眉头微皱,这表情也算是生动了,“所以一般来说,找个对应服务的笔杆子,还是有必要的。” “这样啊,”陈太忠点点头,这下他是真明白了,这是针对不配秘书的变通手段,凤凰科委各个副主任还配通讯员呢,“其他副主任,都是这样吗?” “都是这样,”华安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有点惴惴不安,小孔这是……做什么事儿了? 原来孔繁盛是你的人!陈太忠脑瓜又不笨,微微一转就想到了其中关窍,以他大大咧咧的xìng子,既然华主任都是知错就改的好同志了,他并不介意接受这个推荐人选。 但是问题的关键是,华安事先不做请示或者解释,就安排了这个人做他的秘书候选人,这让陈某人有点无法容忍,这是原则问题——小子,你不要试图引导领导做什么事儿! 或许这个孔繁盛真的不错,但是哥们儿我宁可错过了,陈太忠微微摇头,面无表情地发话了,“这文件是才出来的,其他领导那应该都是惯例了,我就从自己做起,不要对我服务的笔杆子……办公室安排保洁人员来做打扫吧。” 华安登时就是一愣,他要再听不出陈主任的拒绝之意,那就是天大的傻瓜了,心说这位是对我安排的候补人选不满意了——或者是孔繁盛犯了什么错误,也可能是姓陈的对我随便安排人而不事先,有抵触情绪。 当然,安排小孔来做清洁服务,华主任是有自己的算盘的,这个毋庸置疑,可是哪怕这事儿做得冒失了,你也不用因为这个缘故,直接拒绝这种结构,得罪其他的副主任吧? “要不,您指定一个人?”华安想到这家伙刚才说去自己办公室,结果却没去,心说这没准又是什么试探,于是谄笑着发问了,“秘书处里,笔杆子很多的。” “嗯?”陈太忠斜睥他一眼,接着微微摇头,“说不要就不要了,哪怕不说这个文件,我是来挂职的,连关系都没有,不能等同于其他领导。” 这个理由就很强大了,他在坚持原则的时候,还用不着得罪人,其他的领导都是正式在编的,而我连领工资都要回凤凰领呢。 当然,他这么说,对华安也有了交待——老华,你安排自己人可以,但是我就是来镀金的,一旦走了,小孔可就没着落了。 “这个也是,”华主任点点头,大家既然都是亲马主任的,他倒也不怕比较直白地表态,“那陈主任您先试一试,要是有需要了,再指示我。” 2321章文明办里初出手(下) 前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第四天是周五,十点半左右,马勉将陈太忠喊了过去,很和蔼地发问了,“怎么样,这几天适应得差不多了吧?” “还没完全了解清楚,”陈太忠笑一笑,回答得异常稳重,“要学习的东西很多,需要慢慢地消化,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吧。” “嗯,有什么细则不了解,跟小华说一下,让他要相关处室提供资料,”马勉笑着点点头,“重点是多了解一些政策层面的信息,我不会让你一直闲着的。” 这话一点都不假,陈太忠离开还不到半个小时,协调处的副处长彭苗苗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陈主任,部里刚下来的文件,康主任不在,华主任指示说,把文件交给您看一下。” 这彭处长只是个正科,年纪三十出头,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相貌尚可身材丰满,平rì做事也低调得很。 “嗯?放在桌上吧,”陈太忠看她一眼,点头示意一下,却是不去伸手拿那文件,“对了,你们的高处长是什么意?” 协调处是由康楼电分管的,是文明办相对忙碌的一个处室,处长叫高涛——陈某人对这个名字有点敏感,事实上他有点奇怪,我不负责协调处的,华安想叫我看文件,也应该是高涛把文件拿过来,关你这个副职什么事儿呢? 在科委的时候,他做事可没这么谨慎,不过大家都说了,越到上面规矩越多,他又是新来文明办的,不明白这里水深水浅,谨慎一些是应该的。 “高处长……让我把文件拿过来的,”彭苗苗犹豫一下,低声回答,“他说,康主任不在,那就要尊重其他领导的决定。” 明白了,陈太忠心里那点登时疑惑消失不见,康楼电分管协调处,华安让自己插手里面的事情,高处长为了避嫌,不好直接找过来——对陈某人来说,这是一个新的单位,对其他人来说,这也是一个新的领导,大家彼此不摸底细之前,慎重是必要的。 “嗯,”他伸手去拿文件,不成想这大班桌有点大,就算以他的身高和臂长,也得侧过身子探手,彭处长见状,赶紧拿起文件,双手递过去,然后……两人的手在空中,略略地触碰了一下。 陈太忠没在意,倒是彭苗苗的脸上,掠过一丝异样,他将文件拿过来,原本想细细看一下,结果发现只是一桩事件的描述,不是什么jīng神。 又是一件狗屁倒灶的事情,天南医科大学某个教师jiān骗女学生,说是毕业给她安排个好工作,结果该女生在毕业后,花了一万块钱打点,最后却是进了一家厂办医院。 这一下,这女生就不干了,直接闹到了学校,她的目标是天大一院——这是能跟省人民医院相比肩的好医院,实在不行,天大二院也成。 女生说这老师如何如何自己了,还打了两次胎之类的,遗憾的是她手上没证据,就是有个录音带,里面说话也是模模糊糊的——不是谁都有当间谍的天分的。 这么一来,学校肯定不能管这事儿,女生闹得要死要活的,她家里人听说孩子被人欺负了,也是四下发动——她家没啥本事,但是造舆论还是有两下的。 经大家了解,女孩儿进那家厂办医院,确实是那个教师出力的——按说现在大学生毕业,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也行,毕竟是国企编制,只是她的目标定的太高,或者说某教师在爽的时候,吹了点牛。 是的,这是一场不太成功的交易,而且打官司也不太合适,于是女学生通过关系,找到了《天南商报》做报道,商报现在在素波市的影响不算小——这次倒不是刘晓莉干的。 这很影响学校的形象啊,虽然商报报导得较为观,但是学校不干了,一来二去宣教部也扯了进来。 这天南医科大是省属院校,是文明院校!宣教部的人一看,直接就将此事丢给了文明办,你们看着处理一下。 这东西没头没尾的,陈太忠也看不出文件里蕴藏了什么jīng神,于是抬头看一下彭苗苗,微微扬一下下巴,“坐下说话……往常类似事件,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往常……没有类似事件,”彭处长被这话问得有点想笑,天底下哪里来的这么多禽兽老师?“不过这种事情,大概就是通报学校,要他们认真处理一下,否则撤去他们的文明称号。” “唔,”陈太忠陷入了沉吟中,不过想来想去,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儿,所以他就算做个决定,也没有帮别人冲锋陷阵的嫌疑。 他现在做事,首先要考虑的是,会不会被人当枪使了,陈某人不怕冲锋陷阵,但那是得他自愿的,而不是被人背后耻笑。 “否则……撤去?”他终于发话了,而且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其实……这个文明称号,也不太好撤,是吧?” “是啊,学校对这种文明称号,还是很看重的,”彭苗苗点点头,“而且取消称号,是要内部通报的,或者……只有马主任才有这个权力。” 她的最后一句话,颇为值得玩味,明面上说是马勉才能做决定,实则是说,有些时候马勉也做不了决定——也就是说,协调处的工作,不过是吓唬天南医科大一下。 “我的意见,是直接取消它的文明称号,”陈太忠沉吟一下,缓缓地说出自己的决定,“天南医科大愿意怎么处理,咱们不管……有法院的,不过事情闹到这一步,他们凭什么还有脸自称是文明院校?” “直接取消?”彭苗苗听得登时有点傻眼,她听说过,新来的副主任来头不小,行事也果决凌厉,虽然这几天不声不响的,但是大家谁不知道,新来的领导,总要夹一阵尾巴?毕竟陈主任是副职不是正职。 “没错,这是我的意见,”陈太忠点点头,从手边的笔筒里拽出一支笔,犹豫一下又放进去,仅凭这个副处长的话,他就签署意见,有点不妥当,“你如实汇报就行了。” “这可不就是认定学校理亏吗?”彭苗苗毕竟还年轻,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而且大多数的女人行事较为感xìng,这也是女干部稀缺的原因之一。 “我不知道学校是否理亏,只知道他们没把这件事情处理好,”陈太忠沉声发话,他这话不算太不讲理,而且,充满了上位者的考虑方式,“既然让咱们知道了,就该取消它的称号。” 彭处长在那里愣了半天,方始缓缓点头,“好的,您的指示我记住了。” 协调处处长办公室,高涛听说陈太忠居然要直接取消称号,一时也愣在了那里,拿过文件来又看一看,叹口气站起身,“我去请示一下主任。” 马勉在办公室也清闲,听说高涛的汇报之后,微微一沉吟就发话了,就将手上的文件递了出去,“先让陈主任签署他的意见,拿过来我批。” 高处长在瞬间就明白了,马主任对这陈主任,还真不是一般的支持,康主任分管的协调处,居然让陈主任签字,而且还是这种不是特别讲理的决定。 所以,他就必须再请示一下,“那么以后处里的工作,是不是要多向陈主任请示?” “你觉得该请示的时候,就请示,”马主任不动声sè地回答,“楼电主抓你们这一块,可并不是其他主任就不能发表意见。” “对,所谓副主任的分管,只是协助主任您的工作,”高涛微笑着点头,也不怕马屁拍得太**,“我明白了。” “你?未必明白,”马主任笑一笑,既然小高的马屁拍得好,他也不介意说话略略出点格,“跟小康汇报一下处理决定,就说我让他安心工作。” “什么……取消称号?”不久之后,康楼电接到了高涛的电话,一时间就沉吟了起来,从名字上就能看出,他是农家子弟,取自“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之意。 对陈太忠的来历,他也知道得不少,因为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相当地不容易,自然要对可能产生的威胁加以jǐng惕,在康主任眼里,姓陈的是一条过江的猛龙,虽然年轻可杀伤力奇大。 现在,陈太忠居然插手自己这一片儿了,这让康楼电真的有点恼火,但是华安指示在先,马勉肯定在后,一时间他也生出了一点无力感。 还好,这家伙是选派干部,威胁不到自己的根基,而且人家未必会把这么个冷清衙门放在眼里,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嗯,那你就执行主任的决定吧。” 天南医科大是正厅的学校,行政处王处长一听,省文明办居然要取消自己学校的称号,一时间大急,他可知道自家老大是何等在意这个称号——搞学问的人,谁还不要点面子? 于是他马上向校长李静深汇报了,“……这真有点过分了,捕风捉影的事情,他们就要取消咱们的称号?” “啧,”李校长沉吟一下,心里却是明白,文明办是嫌自己没把盖子捂住啊…… 2322-2323同学情谊 《ID小说网-hui2d.com》七2322章同学情谊(上) 周五下午五点多,陈太忠就打算拔脚走人了,他已经连续两周没有回凤凰了,吴言虽然能理解,但还是禁不住打电话过来抱怨一番。 不成想就在这时候,陈洁的秘书小谢打过来电话,说是要找他说点事儿,陈太忠一时听得有点奇怪,“是陈省长的事儿,还是你的事儿?” “你……就当是我的事儿吧,”谢秘书在电话那边笑一下,显然这“就当”二字很有点说法,“不过我不方便过去,你能过来找我一下吗?” 陈太忠这个面子是要买的,小谢对他一直态度不错,眼下这要求看似有点过分,不过想来是有点说法的,于是他干脆地回答,“好的,陈省长那里,是吧?我马上就到。” 他刚站起身来,就有人敲门,来的是办公室副主任李云彤,一个三十五岁左右、不怎么有心机的女人,身材高挑姿sè也说得过去。 李主任是给陈主任送票来了,周六晚上,素波市组织了一场庆祝会,祝贺素波环城高速一期工程竣工,邀请了一些当红明星来演唱,“这贵宾票外面卖三百八呢,普票都是五十八……陈主任你要几张?” “周末我要回凤凰,”陈太忠笑着回答,这女人说话明明白白,他是比较待见的,“留给更需要的同志吧,我过了追星的年纪了。” “你明明还年轻嘛,”李云彤微微一笑,接着压低声音,轻轻嘀咕一句,“医科大那件事,陈主任你很有魄力,我支持你。” 这这……这里的传言也不慢啊,陈太忠笑一笑,向外走去,“出了那样的丑闻,直接取消称号还不是应该的……我去趟省zhèngfǔ,可能就不回来了,六点以前单位还有什么事儿,你给我打电话好了。” 他这吩咐本是很随意的,在文明办里,陈某人既没有分管的处室,也没有贴心的人,那就是遇到谁,就吩咐谁提醒自己一下。 可是李云彤听了,心里就暖洋洋的,女同胞们一般都见不得男人们始乱终弃——跟这个相比,花心都是比较靠后的恶行了,当然,往前数还有威逼胁迫之类的恶劣行径。 医科大那老师,其实算不上始乱终弃,但是在众多女同胞眼中,显然是他没有遵守诺言,那么,陈太忠略嫌霸道的决定,就让一些女xìng生出了一些好感——这样禽兽不如的老师,就应该这么惩治。 人家女孩儿豁出去名声都不要了,就要争这一口气,孰是孰非,那还用得着问吗? 所以,李主任觉得,新来的副主任不但年轻,也很有担当很有男人味儿,现在又听到他叮嘱自己代为关注单位的消息,并且允许自己转告,一时间心情真的不错,直到陈主任都拐过了楼角,才微微一笑,低声嘀咕一句,“小屁孩儿,倒过了追星年龄了?” 陈太忠赶到省zhèngfǔ见到小谢,也没再往里面走,严格来讲,陈洁的办公室一共四个环节,一个对外接待的,这一般用不着谢秘书出头,第二关才是小谢接待甄选,第三关就是进里间接待室,进了里间接待室,那就是等省长接见了。 遇到相对重要人的话,小谢这边直接联系一下省长,从第二关就直接带到第四关了,所谓等级森严,这玩意儿一点含糊都没有。 但是这样层层把关下,谢秘书离开一阵儿,倒也无所谓,陈太忠一来,小谢就离岗了,将他带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谢处,我是及时赶来了,”陈太忠冲她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哥们儿的态度在这儿摆着呢,剩下就是你的事儿了。 “天南医科大李校长说了,他们会尽快平息事态,给那女学生一个交待……进天大一院也行,”谢秘书也不跟他见外,直接就说了,“我问了一下,才知道是你提的建议。” 陈太忠来的时候就琢磨了,小谢找自己,十有仈jiǔ就是这件事,为什么?因为陈洁分管的就是科教文卫,往常文明办不敢随意取消称号,症结也就在这里了,省级的文明称号,时不时会涉及省级的领导,而文明办只是个副厅单位。 “谢处,见外的话,咱就不说了,”他对此有所准备,所以回答得也相当痛快,“我就问你一句,李校长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一定要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的才出来?而你作为一个女xìng,对这种侮辱女xìng的事情,真的就能容忍吗?” “你这是问了我两句话,”谢秘书笑吟吟地白他一眼,陈某人一直以为,小谢除了身材好一点,长相是比较拿不出手的,甚至比陈省长还略略差一点,不成想这么一眼下来,居然也有些风韵在里面。 又白他一眼之后,她接着就苦笑一声,“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天南医科大那边,已经拿出补偿的方案了。” “已经晚了,他们应该在我们知道前,就拿出补偿方案的,”陈太忠嘴角扯动一下,接着好奇地望向她,“你也是个女xìng,不觉得这样的人渣该处理一下吗?” 我的xìng别……用得着你来强调吗?小谢很不忿地看他一眼,其实从内心讲,她也是支持陈太忠的决定的,但是人走上某些位置之后,不能太任由自己xìng子来事。 何况,她只是一个为领导服务的苦命人儿?所以她只能压制住内心的想法,微微一笑发话了,“有小道消息说,那个老师胡虎,只跟这个叫简稻花的女学生,有过不多的几次……交往,也没有承诺过要把她调进省级医院,打胎什么的,那更是无稽之谈。” “你是说,她是敲诈未遂?”陈太忠听出里面的意了。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小谢点点头,她自然不肯把事情说死,一边说,她就一边递了一张照片过来,“中间这个,就是简稻花。” “咝,”陈太忠拿过照片来一看,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一直都在修心养xìng,但是目光所及,在恶心之余,实在是按捺不住心底深处的尖酸,“她……不太像个女生,更像是混进女生队伍里的男人。” “所以说,这件事,也许没那么简单,”小谢笑一笑,看到他的反应,她觉得自己的劝说应该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所以,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其实,我不想分清楚他俩谁对谁错,那是协调……有关部门的事儿,”陈太忠也笑着摇摇头,将照片递还回去,他本来想说协调部门,再一想这可不就是协调处接到的文件,于是就将责任推到了另一个大名鼎鼎的部门身上。 “胡虎有怨气的话,可以提起诉讼,那些跟我们无关,我只是知道,这件事的影响真的很恶劣,文明办这个决定都不做的话,那么存在感只会越来越差,谢处,请你理解一下。” “这个……倒也是,”小谢沉吟一下,点点头,她自然明白这种不问过程只问结果的方式——这种事陈省长也做过不少,既然是这样的维,那她这边强调的对错,就无关大局了。 “那我把你的意见,如实反应一下,”谢处长冲陈主任微微一笑,私下关说被驳,这多少让她感觉有点没面子,总算是对方解释得非常到位,而且从个人角度上讲,她也并不希望轻易地放过那个禽兽教师。 所以她要关心一下陈太忠的工作,借此表示自己不会心存芥蒂,“怎么样,在新的岗位上,工作压力大不大?” “没啥压力,比较清闲,”陈太忠笑一笑,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回答,“要不怎么会这么果断地处理天南医科大呢?就是找点存在感而已。” “行了,你知足吧,”谢处长又笑着白他一眼,“刚来就让你单独处理这样的事情,马部长对你的期望值可是很高的……要不要去看一看陈省长?” “我怕挨骂,”陈太忠哈哈一笑,转身向门外走去,“过几天我再过来吧,反正调到省里了,今天周末,我着急回凤凰呢。” 有了这点耽搁,他回到凤凰的时候,就是晚上七点出头了,不过,这时天已经很长了,就是他将林肯车驶进横山区宿舍大院儿的时候,天sè依然大亮着。 张爱国早早地接了电话,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他一个人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搁给外人还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疾风车厂的生产厂长,居然也会这么体贴地伺候人。 张厂长已经不是陈主任的通讯员了,但是他还紧守着通讯员的本分,将科委大大小小的事情,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说到最后,才说了两句关于宋敏的事情。 前文说过,科委大厦十七层,其他七个副职的办公室在十四层和十五层,许纯良和陈太忠在十六层,大家都称陈主任为“常务副主任”,跟大主任在一层很正常。 宋敏来了之后,科委直接分给他一个十二层的办公室,也是带了休息室的,并不算太小,可是比副主任办公室还是要差一些,其实十五层还有一个类似的副主任办公室,却是不肯给他,理由就是这里现在是个小库房,腾起来太麻烦。 这个情况就表明了许纯良的态度,再加上别人都知道这厮现在顶的是陈主任的缺,一时间,宋主任走在科委,都没人跟他打招呼。 也就是办公室主任唐堂因为工作关系,时不时地找一下他,此外就再没什么行情了,尤其让大家幸灾乐祸的是,宋主任来了,接的是陈主任的分管内容。 陈太忠在科委分管什么?他什么都不管,在许纯良来之前,他只管抓好其他的副主任,许主任来了之后,他就是大撒把,更是什么都不管了——似此情况,宋敏还能做什么? 有传言说,唐主任跟宋主任说了,陈主任以科委副主任的身份,在招商办还兼着副主任,体现凤凰市招商引资之余,不忘强调科技兴国的重要意义……要不,你把侧重点放在招商引资这一块? 建议是不错的,但是非常不现实,招商办的主任是挂职干部周勇,周老大好不容易才等到陈太忠被选派走,哪里还肯答应再放个类似的人来掣肘? 宋敏也不是傻瓜,略略打听一下就知道事情真相了,虽然他跟周勇处境类似,也颇为同情对方的感受,但是他很确定,自己要去争那个招商办副主任位子的话,周主任怕是反应会更强烈一点——麻痹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居然不知道体谅我的感受? 所以,现在宋主任的rì子,很不好过,不过呢,也有些事情,让张爱国有点不爽,“唐堂居然问我,我开的桑塔纳两千,是不是该交回去了,宋主任顶的是陈主任的位置,可是你这辆车,是陈主任的配车。” 唐堂是许纯良来之后,才提起来的办公室主任,亲兄弟明算账,许主任跟陈主任关系是好,但是来了之后,肯定要把大管家的位置攥在自己手里——反正李健离任后,接任的办公室主任,也不是陈某人的心腹,这哥俩无须为此争执。 2323章同学情谊(下) 一年前,张爱国提办公室副主任的时候,唐堂就是主任了,但是他现在是疾风厂的生产副厂长了,理论上是正科,自然不会把唐主任放在眼里。 所以他笑着说,“我肯定不尿他那一壶,就告诉他说,车是陈主任给我的,让我交车……好说,你给陈主任打个电话,陈主任让交我肯定交,我不是笑话他唐堂,他有这个胆子打电话吗?” “哈,”陈太忠听得笑一声,就觉得张爱国做事很对自己的脾气,当然,他知道唐主任未必是真的想收回车,但是这车是科委领导的标配,人家替宋敏要一下车也很正常。 反正张厂长的回答,是在维护他陈某人的尊严,虽然是有点过分,但是……这才是哥们儿的人应该做的,于是他点点头,“厂里生产,你再盯紧一点……不要把眼光放在这一城一地上,要心存高远。” “您都提醒我八次了,”张爱国笑了起来,也有点没皮没脸的样子,秘书和老板,可不就该是这样?“哪怕把所有人都得罪完,我也帮您看好这个门儿。” “什么看门儿?真难听,”陈太忠被他这话逗得一乐,“你还真有点你叔叔的xìng格,以后说话注意一点,你见过几个处级干部是你这样说话的?” 见到张爱国美不滋滋地离开,陈某人心里也有点自得,科委的事情都很顺利,爱国也给自己长脸,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居然能就别人的言行做指点了。 怀着这种舒爽的心情,他拨通了吴言的电话,得知那边都将饭菜做好了,就等着他开席呢,于是转身走向卧室,推开两个衣柜,正要走过去,猛地听到对讲门铃响起。 白市长也在这边卧室等着,听到这一声门铃,两人齐齐地就是一愣,呆了一呆之后,小白才一指他的房间,“好像是你家在响。” “哦,那我过去看一看,”陈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转身走回去,不成想吴市长后脚就跟了过去,“我倒要看看,又是谁来了,纪梵希的金sè年华吗?” “你……”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白眼,心里却是有点忐忑,心说可千万别是张梅来了,她拿走阳光小区的钥匙之后,一直没去过,也不知道是在抵触什么,还是有什么不方便。 怀着这么个心情,他走到门边拿起听筒,“谁啊?” “是我,太忠,”门铃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来了吗?宋敏。” 啧,陈太忠叹口气,心情颇有一点复杂,他不想见此人,但是人家找上门了,也不能不见,毕竟在党校的时候,两人处得很不错——谁知道后来会出现这种事儿? 嗯,我要让吴言看一看,来的不是金sè年华!他勉强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伸手按开了单元门的开关,“上来吧。” 宋敏走进来的时候,不是空手,左手拎着一坛曲阳黄,右手拎着一摞子方便饭盒,见他开门,笑吟吟地举起双手,“一个人在凤凰也没意,听说你回来了,找你喝酒。” “喝酒,你喝的不是酒吧?”陈太忠顺手带上了房门,老宋喝了酒之后想干啥,他再清楚不过了,但是……小白和小钟可还在那边等着,没吃饭呢,所以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我总觉得,你喝的是寂寞。” “哈,”宋敏听到这话,心里的别扭也去了大半,对方略带一点调侃的说话风格,让他感觉又回到了党校一般,“太忠你还是没变啊。” “我其实挺生气的,但是你都找上门了,再气也是同学不是?”陈太忠伸手请他坐下,又从冰箱里拿两瓶矿泉水出来,“喝点水,凉快一下。” “别说你,我还迷糊呢,本来我的挂职目标,是素波科委,”宋敏叹口气,拿起水来咕咚咕咚灌一气儿,“你不信的话,回素波你自己问。” “呵呵,现在再说这个,也没啥意了,”陈太忠笑一笑,他也相信宋敏的话,要不然两人初次在cāo场碰到的时候,宋处长不会那么自然地跟着跑步。 遗憾的是,事态就是这么发展了,后来宋敏给他打过俩电话,他也没接,再然后,两人就没联系了——作为一个堂堂的副处,宋主任也有自己的尊严不是? 好在,宋处长还是在一周之内上门了,这就是有心把事情说明白,其实这段时间的等待,也是很有学问的,早的话有点不稳重,太失这处级干部的身份,晚的话——陈某人绝对不会再放他进来了。 “来了凤凰科委,才能真切地感觉到你的影响力,”宋敏苦笑一声,接着又叹口气,“早知道是这么回事,他妈的这个青干班我都懒得去上……喝酒吧?” “酒不喝了,”陈太忠按住他伸向坛子的手,笑着摇摇头,“你还要开车回去呢,酒后驾车……不好!” 一边说,他一边拎起一边的林肯车钥匙丢了过去,“那辆桑塔纳,爱国要开,你开我的林肯车吧,后备箱有点东西……送你了。” 宋敏看着他,一言不发,好半天才笑着点点头,“还是同学好啊,太忠你这心意,我领了……在素波你有车没有?” “有朋友的车开呢,”陈太忠笑一笑,顺手又一拍他的肩头,“今天你这状态,我不合适跟你喝酒,反正你最少在凤凰要呆一年,咱哥俩喝酒的时候多了。” “行,那我正好出去熟一熟车,”宋敏笑着点点头,站起了身子,今天两人喝酒确实不合适,他拎着酒菜上门,是求谅解来了,陈太忠不想在同学喝酒的时候,说一些麻烦事儿,很影响心情的。 宋处长才一出门,吴言就推开卧室门走了出来,“好了,快过来吃饭吧,都要凉了……你这房间真热。” 陈某人的房间肯定是热的,虽然这房间里有空调,但是他常年不在家,回家之后临时开了厅的空调,卧室里的温度,一时半会儿降不下来,更别说吴市长躲在里面,还关着门呢。 白市长的房间就凉快多了,钟韵秋甚至在穿着厚厚的牛仔短裙的同时,腿上还套着黑sè丝袜,她正在张罗饭桌,陈太忠走过去坐下,笑吟吟地伸手轻抚她的大腿,惬意地叹口气,“好久没摸到了,真的有点想念啊……” 三人好久不见,酒桌上的气氛真的很旖旎,不过小白同学一向是工作不离口,两杯酒下肚之后,笑吟吟地发话了,“太忠你把林肯车借给宋敏,这一招玩得很好啊。” “哦,是吗?”陈太忠笑着看她一眼,心知自己的那点小心被小白猜到了,“你这人心太复杂,我借车出去,那纯粹是看在同学的情分上……宋敏他能不仁,我不能不义啊。” “扯吧你,宋敏都猜得到你的用意,以为我猜不到?”吴言白他一眼,“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宰相肚量了?” 吴言还真没想错,宋敏在接到林肯车钥匙的时候,确实理解了陈太忠的意。 按时价来说,这辆灰sè林肯价值七八十万,而张爱国开的桑塔纳时代超人,连二十万都不到,陈某人不还回去桑塔纳,却是借出去了林肯,这就代表了一个意。 那时代超人是科委副主任的标配,老宋,咱俩是同学不假,但是我的凤凰科委不认你这个副主任,没错,你只是下来挂职的! 不过咱俩既然是同学,我可以把自己用的车借给你开,而且这辆车比桑塔纳贵很多,你开上它也不跌份儿。 如此一来,陈某人既坚持了原则,又显示了同学情分,更重要的是,宋敏开了林肯去科委上班的时候,别人也能看到,宋主任开了陈主任的车来。 这么一来,单位里对宋敏的抵触情绪就要小很多,也便于宋主任融入这个团体,这就算对同学的情分非常重视了。 然而就在同时,陈太忠没提办公室房间什么的,而是连酒都不喝,着急地撵人了——这固然是有小白在卧室里等着的缘故,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提,也不想给宋敏提此事的机会。 为什么不给宋主任机会?因为他绝对不会答应别的帮助,至于帮忙跟许纯良关说,那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你今天上门来找我,态度很端正,那我把车借给你,要你在科委不要太受气,能打开一点局面,仅此而已,接下来何去何从,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宋敏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但是这个谁也没办法,官场里身不由己的事儿多了,也不差多他这一件,说姓宋的无辜的那些人,麻烦你们想一想,姓陈的也无辜呢。 这些因果,宋处长都想到了——除了卧室里那个美女的存在,甚至他连陈主任更深远的用意都看得很清楚:陈太忠和许纯良为什么如此地排斥他?因为他的到来,是抄了自己同学的后,极大地削弱了陈某人的存在感。 那么,他现在开上林肯车,不但对他自己有益,对陈太忠也有益,因为别人一看到:呀,这新来的副主任,还是得靠着陈主任玩啊。 将宋敏选派到凤凰科委的主儿,或者是严格按照组织程序来的,或者是有意削弱陈太忠在科委的影响力,这个真不好说,反正程序都正确,制度就是制度。 但若是有人真想看陈太忠笑话的话,陈某人这辆车往外一借,那就是回敬了一记:想削弱我的存在感?麻烦你们醒一醒! 宋敏这些都想到了,但是他不可能不收这钥匙,除了有开展工作的需求之外,凭良心说,人家陈太忠能做到这一步,对自己的同学也算仁至义尽了。 是的,宋主任别无选择,而且此事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接下来的工作能展开,交好陈太忠,甚至划到陈太忠的阵营中,这都是好事儿——更重要的是,他若是拒绝,就将陈太忠得罪得死死的了。 吴言在隔壁听得也很明白,所以她不忘点评一下,“还好,尧东书记不会介意他靠向你,反正科委还是许纯良的天下,倒是现在太忠你做事,手段越来越老练了啊……” 2324-2325开始上手 《ID小说网-hui2d.com》2324章开始上手(上) 陈太忠借林肯车的消息,在周rì晚上就传到了许纯良的耳朵里,许主任疑惑之下,竟然打了电话过来发问,“太忠,你把车借给宋敏开了?” “嗯,他上门找我了,想要拿回去爱国的桑塔纳,我就把林肯借给他了,”陈太忠的回答不完全是实情,但是却能最准确地表达出意,“好歹也是同学一场嘛。” “嘿,你这家伙,”许纯良听得哼一声,他就算再懒得动脑筋,也听得出话里的意,禁不住抱怨一句,“我帮你得罪人,你做人情,真是懒得理你……” 第二天上午,陈太忠来到了文明办,又开始坐办公室,这无所事事的rì子,让他感觉分外地无聊,总算还好,在下午的例会中,马勉确认了他的分管范围。 其实,这范围确认不确认都无所谓,马主任宣布,所有处室遇到有争议的问题,都可以直接向陈主任请示,“小陈是来挂职锻炼的,多了解一点情况,有利于年轻干部的成长!” 陈太忠对这样的分管范围颇有一点无语,合着哥们儿在下面干脏活,来了文明办还是干脏活儿?什么叫“有争议的问题”,是别人做不了主的问题,就要推出我做挡箭牌吧? 不过还好,下一步马勉将他自己分管的处室让出一个来——以后秘书处的相关事宜,要多向陈主任汇报。 秘书处是笔杆子扎堆的地方,很容易出问题,但是偶尔……也会出点成绩,反正老话说死了,“跟着宣教部,总是犯错误”,犯错误不怕,万一有成绩呢? 所以这个处室,马勉是要抓在自己手里的,当然,名义上说,是华安协助马主任分管秘书处,但是大家都知道,华主任不过是个幌子,拿来顶雷用的——舆论阵地再小心都不为过,万一出现大问题,那就是灭顶之灾。 马勉让陈太忠多参与秘书处的事务,这就是**裸地宣布了他对新来的副主任的支持,不过此时,马主任对陈主任的支持,在文明办已经是众所周知了,所有人在羡慕嫉妒的同时,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左右不过是一个挂职干部,你最终还是要走的。 陈太忠对这个决定,还是有点不太满意,他对文案工作真的没太大兴趣,于是,在会议结束之后,他跟着马勉就走了。 华安原本想跟上去的,一见这位领先了,也不得不退让,他是马主任天字第一号的心腹,都主动住脚了,别人谁还会跟着? “主任,我更想做一点实质xìng的工作,”进了马主任办公室之后,陈太忠将门一关,就径直开口了,“秘书处这块,我怕辜负领导的信任……我是理科生。” “慢慢来,我早就说了,让你多注意把握政策层面的内容,”马勉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心说还是年轻啊,有点沉不住气,“不吃透政策,你觉得自己能走多远?” 这话虽然是好意,说得却是有点不气,按说陈某人这毛驴脾气,没准就要心里恼怒了,可是他知道老马是真的赏识自己,也就不好再计较。 再加上他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尽量低调,于是在听了这话之后,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就恍然大悟地点头笑一笑,“主任指示得很对,是我疏忽了……不过这个秘书处,我真的是担心自己水平不够,辜负了您的……” “行了,我有分寸,”马主任笑着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秘书处这边是层层把关的,你放心好了,别说还有我,我上面还有潘部长呢……就是让你借这个机会,多提高一下自己。” 周一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了,周二的时候,陈太忠可就有事干了——马主任都发话了,有什么疑难问题,可以找陈主任的。 这疑难问题,未必有多难,不过,个顶个都是腻歪人的事儿,陈某人接到的第一个案例就是:省经贸委人事教育处的副处长张麟,事母不孝! 张处长继承了亡父的房子之后,自己和妻子也有房子,自住一套,出租一套,还有一套闲置,却是让他的母亲,跟他舅舅一家挤在一起——原因很简单,他的父母离异了。 老太太心里不平衡啊,儿子宁可有房子闲着,都不让自己住进去,可怜她也七十多岁的人了,天天跟弟弟一家挤在一起,弟媳妇和外甥女儿,意见很大。 可是张麟也有他的道理,想当初父母离异,我跟我爸,妹妹跟我妈,你现在需要赡养了,去找张凤啊,找我做什么呢? 然而,张凤一家,rì子过得紧巴巴的,公公还在床上瘫着呢,实在供养不起老妈——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很正常。 张麟的老妈真的有点恼火了,说我要是把你跟你妹妹区别对待了,你不管我那可以,但是一直以来,我少给过你钱还是少关心过你? 这种事儿法院不管,也只能反应到各个协调机构了,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儿,谁还能把这个事情拍了板不成? 文明办也接到了老太太的投诉,大家一样的无奈,不过令人崩溃的是,老太太每周都要给宣教部写信和打电话,要曝光儿子的不孝——部里指示文明办帮忙调解。 不过这个问题,对陈太忠来说,不难解决,他打个电话给雷蕾,确定了张麟的不孝,在省经贸委都有点名气了,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他又打个电话给董瑜亮,“老董,认识张麟吧?你跟他说一声,把他妈接回去,闲得没事,净给我的文明办找事儿干。” “哎呀,我跟他很熟呢,”董瑜亮在那边就笑,“不过我听他说过……他妈年轻的时候,作风不是很好,所以才离的婚,他那人啊,要面子。” “要面子……不管自己的妹妹,不接回自己的老妈?”陈太忠冷笑一声,“我不管那么多,没有他妈能有他吗?你跟他说一声,再安置不好自己的老妈,别怪我把他一撸到底啊。” 陈某人想撸人下去,真的有太多的手段了,所以这话说得就理直气壮,可是董处长在那边一听,就有点为难,“太忠你也真是吃多了撑的,人家的家务事儿,这东西吃力不讨好的。” “jīng神文明……我这儿是jīng神文明建设办公室,”陈太忠郁闷地拍一下桌子,又叹口气,“他要不是干部,我也不管,干部都不孝顺了,广大人民群众有样学样,能行吗?” “那我帮你传个话,”董瑜亮也是有点无奈,陈太忠你说你去哪个部门不好,到文明办挂职?你那是省级的机关,不是居委会啊,“他会是什么反应,我就不敢保证了……你不会真的想撸下去他吧?” “算了,我自己说吧,你把张麟的电话给我,”陈太忠哼一声,他感觉出董处长的无奈了,“反正谁让我不舒服了,大家就都不要舒服。” “得,还是我自己跟他说吧,”董瑜亮一听这口气,吓了一大跳,挂了电话之后,都禁不住摇头苦笑,心说这老张还真是摊上麻烦事儿了——撇开关于陈某人的传言不提,只说副班长在青干班的表现,他就能确定,张麟根本吃不住人家叫真。 这种小问题,陈太忠一个电话过去就够了,但是有些大问题,也禁不住让他瞠目结舌,素波有群众反应,一九九四年就被拆迁了房子,时至今rì,回迁遥遥无期。 这是归信访口管的吧?陈主任拿着文件看了半天,一个电话将协调处的高涛叫了过来,“回迁这种事儿,怎么也到了咱们文明办?” “这还是扯得上关系的,”高处长听到这个问题,也是苦笑一声,“群众投诉开发商不诚信经营,勉强跟咱也挂得上边儿,当然,事情最关键的是……他们没别的招儿了,能管事的地方,都被他们sāo扰了……” 合着这也是个城中村改造项目,地方就在现在的西城区,九四年的时候,人民群众还相对单纯一点,钉子户不是没有,但是真的不多——拆迁的标准就在西城区zhèngfǔ里贴着呢,你不服气?没用,大家都是一样的。 至于在后来动迁中,甲乙双方甚至第三、第四方的矛盾为何愈演愈烈,暂时不去探讨这个问题,但是只从西城这个项目里,也能看到一些眉目。 回迁楼盖了没有?盖了,但是两百三十户居民,只盖了两栋七层的回迁楼,一栋楼五个单元每单元每层三户,一共一百零五户,两栋是两百一十户,当然,既然是回迁楼,就算是七层,也不要指望电梯什么的。 按说,这就只有二十多户迁不回去的,而房地产公司有书面证明显示,二百三十余户居民里,有将近三十户是收了现金补偿,不要房子的——在九四年的时候,这种选择很正常。 照这么解释,就应该没有回不去的居民了,可是事实上,还有六十多户居民死活是回不去,没办法,房子都满了! 于是这些没分上房子的主儿,就要上访告状了,最狠的都跑到bějīng去了,然后又被天南人接回来,现在就是在省里乱打官司瞎告状。 2325章开始上手(下) “怎么把这东西也拿过来了?”高涛叹一口气,看起来很有点不满,“这个彭苗苗也真是的,咱是宣传口的,就做不了这个主,这种事……谁敢让咱们宣传?潘老板要骂娘的。” 陈太忠初开始以为,这没准是姓高的在挖坑诱自己往里跳,但是听他抱怨说潘剑屏都要骂娘,就知道这是自己多心了——没办法,人在官场,不谨慎不行。 既然不是别人挖坑,他倒是有兴趣了解一下情况了,“老高,按你的说法,都是照着制度执行的,为什么还会多出这么多没回迁的呢?” “有的人家兄弟姐妹多,要求多一点吧,”高涛苦笑一声,“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一面之词……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反正咱管不了,我就没怎么cāo心过。” “可是这个拆迁,目前是个大问题啊,”陈太忠看着他,缓缓地发话,“物质文明的建设,离不开jīng神文明的支持,两条腿走……才会更稳当吧?” “那您的意是?”高处长心惊胆战之下,也叫出了“您”,没办法,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副主任,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随便问一问,”陈太忠叹口气,将手里的资料随手一丢,若有所地轻声嘀咕一句,“看来……还是需要一个好的切入点啊……” 看了一天的资料之后,陈太忠这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以前他从未接触过类似的工作,只是坐在机关里,对可能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事情做准备和规划,见招拆招罢了,就算有些工作是主动发动,可也是有目的xìng地攻城略地。 他发誓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闹心事儿,能被捅到省文明办的事情,一般都小不了——起码当事人不会认为小了,倒不愧是人间百态。 当天晚上,他将赵明博喊了出来,又叫上雷蕾和张馨,四个人坐在一起喝酒吃饭,对自己今天手里见到的资料做一个甄选,看看其中有什么可以拿出来cāo作的。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个回迁的问题,赵所长一听说是西廓村的回迁,不屑地笑一声,“zhèngfǔ公示是zhèngfǔ公示,坏就坏在,那两栋楼盖得不错,地方也好。” 一般而言,相对出售的商品房,回迁楼的质量不是很高,那两栋楼虽然是七层,一开始也是真材实料地盖着,跟其他商品房一样的待遇。 于是,这房子就俏手了,高涛说的有些户里的兄弟姐妹多,确实也是这么回事,那么,有办法的就跟房地产公司多要房子呗。 除开那些钉子户关系户不提,有人将文章做到了提现的那些户主身上,这楼房开发都有个周期的,而且房地产商为了回笼资金,要盖肯定是先盖商品房——没谁傻到先盖回迁楼的。 随着楼房一栋一栋地起来,房价就慢慢地涨上来了,那些提现的户主想后悔也晚了——当然,不后悔的主儿也不少,拿了现金可以做生意。 赵明博偏偏就知道一些这里的猫腻,照他说,那些提现的户主得到的现金,不是出自于房地产公司,而是一些“有办法的人”委托房地产公司出面,代买这回迁证儿的。 其实谁也不傻,到底是不是代买,全是开发公司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可以肯定的是,那片儿的房价没涨的话,估计这些代买的人就不会露面。 这就是一下多了三十户出来,而且这些人里也有多占的,那么,有五十来户没地儿可去,那就很正常了。 赵所长并不知道详细的数据,但是他知道这种手段,官商勾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些有办法的人里,就有不少是跟zhèngfǔ里什么人挂钩的,甚至还有zhèngfǔ人员。 “这个豪斯房地产,手段可不怎么光明,”陈太忠听得皱一皱眉头,越发觉得此事难办了,这种内幕交易,想弄明白里面的根由,必须得房地产公司的财务配合。 可这个难度就太高了,先不说人家愿意不愿意,哪怕就是他身怀仙术,能悄然潜入那公司去,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能保留这些东西? “这个倒未必是他们愿意的,”雷蕾柔声发话,作为一个记者,她知道得也不少,虽然对基层生活的了解,肯定赶不上赵所长,但是上面的一些东西,她还比较清楚的。 豪斯房地产也未必愿意这么搞,毕竟是他们要把事情坐实的话,房子就要卖给这些有办法的人,回迁户并不是都能准准地一户换一户,要比照面积,执行多退少补的政策。 大多时候,人们都愿意选择“少补”,随便再补一点,就能换到大一点的房子,而这个“少补”的价格,还是按当年的价格来的,不能随市场价走。 这么一来,豪斯公司真的是枉做小人了,他们一点利益都没得到,还得面对无房的五十来户人家的纠缠——换给谁不头疼? 然而,头疼也得做,有办法的人就是有办法,照雷蕾的说法就是,“别看他们是房地产公司,出来个区建委的股长,他们也不能直接驳了面子,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个倒是,豪斯现在也认这回迁户,”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是现在房子又是一个价了,一里一外损失不小……怪不得他们一直拖呢,心里不平衡啊。” “这豪斯是谁撑腰的?”张馨现在正在努力地学习官场知识,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由此可见,环境对人的影响真的太大了。 雷蕾和赵明博交换个眼神,雷记者摇摇头,赵所长犹豫一下,方始发话,“豪斯一度是天南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现在不行了……据说是邝天林一手扶持起来的。” 邝天林是原省人大的主任,前红山区委书记邝舒城的老爹,现在的人大主任是杜书记兼了,邝书记是陈太忠步入官场之后,第一个扳倒的主儿。 “豪斯确实是不行了,”雷蕾点头,“几年前发展得特快,跟银行的关系也慢慢地交好了,现在人走茶凉了,不过生存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不像以前扩张得那么厉害了。” “省人大主任啊,”陈太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真的幽默……这样的也是人民代表,呵呵。” 赵明博听得眨巴眨巴眼睛,他实在不知道陈主任今天是怎么了,居然看三国流眼泪为古人担忧,雷蕾也不知道陈某人是今天看了一天资料,心里腻歪得不行,不过她倒是会劝解人,“道德缺失嘛,大家都麻木了,太忠倒是还保留了点血气。” “我的正义感,也剩的不多了,”张馨闻言,也是深有感触地叹口气,“今天听永泰分公司的人说,永泰那里有黑煤窑和黑砖窑,心里居然没什么反应。” “嗯……什么,永泰?”陈太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之后,猛地眼睛一亮,“说说看,这个黑煤窑和黑砖窑,都是怎么回事?” “这个东西,还是我来说吧,她知道得不如我多,”赵明博笑着接话了。 黑煤窑和黑砖窑,大家都知道了,笔者就不灌水充字数了,但是必须声明的一点,这个现象不仅发生在山西,也不是两千年之后才出现的。 在九十年代初,全国不少省市,就都有这种现象,山西的黑砖窑大名鼎鼎,不过是被捅出来了,而且不怕说一句,这个现象捅出来得太晚了,晚了有十多年。 归正传,待赵明博说完此事之后,陈太忠怪怪地看了他半天,方始苦笑一声,“那么多失踪人口,非法羁押……老赵,你可还是jǐng察呢。” “我还是党报记者呢,”雷蕾听得叹一口气,得,合着她也知道永泰那边的事情,“以前这种现象,多出现在上谷市,后来上谷市发展比较快,就慢慢地转移到永泰那边了……太忠,这稿子就算我敢写,你觉得胡主任会怎么评价我?” “大家都麻木到冷血了,”陈太忠听得冷笑,他今天是彻底地被腻歪到了,一时间就正义感爆发了,“好了老赵,给你交待个活儿,最迟明天上午,我要永泰所有的黑砖窑和黑煤窑的明确地点。” “嗯?”赵明博疑惑地看着他,呆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苦笑一声摇摇头,“问题是,这也不归你们文明办管吧……好好,我干我干,不过,我哪里可能知道所有的明细?” “找几个典型也行,”陈太忠点点头,确实,永泰那边山不少,地形也复杂,找出全部,只不过是他的一时冲动罢了,“这件事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要处理。” “但是,这确实不归你们文明办管,”雷蕾再次强调一下,提醒他不要冲动。 “放心,我有道理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里暗自得意:几个月前,我可是跟蒋世方当面抱怨过,说永泰的jīng神文明建设不够,这真是老天送来的突破口…… 2326-2327初次检查 《ID小说网-hui2d.com》2326章初次检查(上) “陈太忠要去检查jīng神文明建设?”马勉看着自己面前的华安,沉吟了一阵方始发话,“他有没有说要安排多少人去?” “没说,不过他说想带几个媒体记者,”华安也有点挠头,心说陈主任初来乍到下基层,这是能理解的,算沉得下心搞工作,但是还想着宣传,那就有点不合适了——作为一个新人,你得先把尾巴夹起来不是? “他不让你提前联系永泰,还要带记者,”马主任又沉吟一下,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你让调研处的宋颖跟着去,派一辆中巴……反正小陈自己有车。” 宋颖是调研处的副处长,四十岁出头,黑瘦矮小眼睛却很大,她比较恋家,虽然在调研处上班,但是素波之外的地方很少去——她对大家的解释是:我晕车晕得很厉害。 不过,她的公公有点影响力,大家不太好叫真,尤其是调研处还有一个副处长柳青云,就喜欢四处乱跑,素波附近玩遍了,就全省跑全国跑,离家越远越好。 这俩副处长,倒也是绝配了,相互取长补短,所以,像去永泰这样的地方,安排宋颖是正合适,反正检查一个县城的jīng神文明建设,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记者……我安排《天南青年报》?”华主任谨慎地请示领导,《天南青年报》是团省委牵头办的,影响力有一点,却主要是在体制内,很好控制,真的是进可攻退可守——而且,青年嘛,更该多强调jīng神文明建设的重要xìng,很符合主旋律。 “嗯,”马勉点点头,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抬头,笑着发话,“你跟小陈说,他也可以自己邀请熟悉的记者,这家伙在媒体里也有点关系呢。”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华安点点头,不过下一刻,他的眉头又一皱,“不过,他要是请到《天南商报》这种刺儿头,会不会有点不合适呢?” 刘晓莉几番出生入死,为《天南商报》打了好大的名头出来——当然,那也是老总经营有方,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是上了宣教部关注榜的报纸。 “这个……”马勉略略犹豫一下,心说我是该求稳一点,还是该相信陈太忠的折腾劲儿呢,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一个由头,于是之后就是重重地一哼,“这个小华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啧,宋颖跟了是干什么去的?” “那是,主任您都讲得很明白了,”华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笑着恭维自家的老板,“就是我太愚昧了,以后您还得常批评我。” “唉,”马勉没好气地叹一声…… 按说,陈太忠作为省文明办的副主任,想下去检查县区jīng神文明建设,那是随时都可以的,但是想搞得正式一点,一般都是要办公室来安排,所以他才会跟华安打招呼。 像这种程序走下来,就应该是地市出个副市长作陪,加上县区的最少常委级别的相关负责人,很多时候都是党委或者zhèngfǔ一把手,所谓的省级机关,也就这点好处,在省里连一辆配车都未必混得上,但是到了下面地市,那就是鼻孔朝天了。 但是去永泰,就不需要惊动分管的市长,省会城市有省会城市的优势,随随便便一个视察,总是惊动素波副市长也不合适。 总之,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陈主任跟办公室打了招呼,说我要去检查一下永泰县的jīng神文明建设,如果程序上没问题,希望你在当天直接联系永泰县委县zhèngfǔ。 临时通知的话,素波的分管市长未必有空,华安清楚这一点,但是直接面对县区级的领导,那就简单了,于是,在请示马主任之后,此事遂成。 宋颖是在当天晚些之后接到通知,说是明天文明办有个调研工作,你做好陪同领导视察的准备,华主任说得滴水不漏,宋处长倒也没怎么在意,反正谁也知道她“晕车晕得厉害”。 不过第二天来了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是陪新来的副主任去永泰,而且华主任还神秘兮兮地叮嘱她,多关心一下随行记者的报导稿,强调这些稿件必须得文明办同意才能发——其实这是常识,但是,陈主任不是新来的吗? 陈太忠的奥迪车打头,文明办的金杯车跟在后面,车上除了《天南青年报》的记者冯红霞,还有宋颖和刘晓莉,再加上调研室的副主任科员梁建琴,一sè的娘子军。 宋处长知道自己身边这位就是《天南商报》的刘晓莉之后,隐隐就猜到了华主任临走时说的话的意,她不是一个聪慧绝顶的主儿,但是这点关联想像还是有的。 还好,只是《天南商报》,宋颖暗暗地给自己打气,商报影响力不算太小,刘记者更是声名在外,但是麻烦搞搞清楚——省文明办是省宣教部的组成部门! 她胡乱想着,车就驶出了素波市区,突然间她发现车前多了点东西出来,凝目一看,却是陈主任的奥迪车前,多了两辆jǐng车,闪着jǐng灯,却是没有拉起jǐng报。 这……这就有点夸张了吧?宋主任心里暗暗嘀咕,省文明办下去办事,也享受过jǐng车开道的待遇,但那最少是副厅的副主任以上,而且去的也是边远地市,而不是素波。 一时间,一个词涌上她的脑海——“逾制”,陈主任这么搞,有点过分了,你只是一个处级干部,不是厅级,在省会城市jǐng车开道,真的没那个资格。 然而,没过多久,她心里的资格论就被彻底打翻在地,前方出现了欢迎的车队,在县界迎接上级领导视察的车队。 这种现象很普遍,领导来视察,当地的党政机关相关领导不能在家里呆着,要出来迎一迎,表示对上级部门的尊重,跟省级领导去机场迎接zhōngyāng领导是一个道理,永泰是没有飞机场的,那就只能在县界上迎接了。 令宋颖惊讶的是,永泰县的一号车和二号车都在场,她见识未必有多广,但是由于出差只在近处,素波这一亩三分地儿的事儿,她太熟了——县长焦天地和县委书记楼宏卿都来了? 焦县长其实不想来的,区区的一个省文明办副主任检查,楼书记接待就足够了,但是一听来人的名字,他就改变了主意,“什么,来的是陈太忠?好吧,我跟老楼一起去……不用说了,我知道他是正处,但是这个正处,跟别的正处不一样。” 不止党政一把手都来了,连党群书记和宣教部长也来了,届迎的就是四个县委常委——大家来的理由都一样,前不久,陈某人才在永泰山祸害了一顿。 那次事件之后,市里主要领导严厉地批评了永泰县,还有传言说,蒋省长认为永泰的jīng神文明建设抓得不够,要下大力气整改。 这风头刚刚过去不久,省jīng神文明办就下来人检查,一把手楼宏卿是必须出面的,但是大家听说来的是陈太忠……咱不管结果如何,先把态度摆端正吧。 除了陈太忠自带的两辆jǐng车,县里也派出了两辆jǐng车,还有两辆jǐng用摩托,大家下车寒暄两句之后,楼书记主动坐进了陈主任的车里,庞大的车队开始启动。 前面是jǐng用摩托开道,跟着就是两辆jǐng车,然后是七八辆小车,又有两辆中巴车,最后又是两辆jǐng车,搞得公上过往的人群纷纷侧目。 “这怎么也得是个副省长吧?”有人如此猜测,旁边就有人笑话其眼力价不行,“未必,素波军分区来个政委也能是这排场。” “你放屁,这些车哪一辆挂军牌了?那个奥迪车是5打头的,根本就是私家车,肯定是副省长不想招摇,凭你也配跟我谈体制?”这位不服气地反驳。 其实,宋颖认为陈太忠招摇,还真是错了,陈某人从素波搞的这两辆jǐng车,全是赵明博帮着张罗的,一是带了熟悉本地的人来认,二就是发现黑煤窑或者黑砖窑的时候,大家帮忙做个见证。 是的,跟陈主任在一起,不用太担心邪不胜正,陈主任很能打的,正经是作为人民jǐng察,出场作人证比较有力道。 不仅是宋处长误会了,连永泰县的人也误会了,心说陈太忠牛逼啊,区区一个处级干部,下来居然带了两辆jǐng车——不过,光是牛逼也无所谓,无非是一点虚荣心,怕就怕人家这jǐng车……还有别的用途啊。 2327章初次检查(下) 按照在县界商量好的,进了县城之后,车队就放慢了速度,陈太忠一边开车,一边扫视着街道两侧,“环境卫生还行,永泰是旅游大县,一个干净整洁的县城,就是最好的宣传。” “陈主任指示得很对,”楼宏卿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笑着点头,陈太忠亲自开车,他哪里敢坐到后面的首长位去?“县里刚出资购买了两辆洒水车,为的就是保证卫生工作,好的环境,才能带给游好的心情。” 我看到了,地面还是湿的呢,陈主任自然明白,人家这是暗示自己,虽然是临时检查,但是我们的迎接工作准备得还算充分,态度也算端正。 过一个小巷口的时候,他一不留神,发现巷子拐弯处还有扫帚在挥动,他略略错愕了半秒钟,扭头继续开车。 宏卿却是被他这个动作吸引,也侧头望去,一时间禁不住心里大怒,我cāo,这是谁给我掉链子呢? 记和焦县长在动身之前,就要所有机关干部全体动员,在最短的时间将县城清扫一遍,环境卫生可是考量jīng神文明建设的一个重要指标。 今天的检查是仓促了一点,不过凭良心说,永泰作为旅游大县,一直也很注重环境卫生,尤其是前一段被批了jīng神文明建设不够之后,就越发地重视了。 不过,只有千rì做贼,哪里有千rì防贼的?卫生保持就是很难做到实时的,一些卫生死角啥的,也是存在的,那么今天为了迎接省文明办的检查,动员全县干部打扫卫生,也正常了。 记生气的不是这个,他是生气这打扫的人没眼sè,就算你没打扫完,藏进巷子也就完了嘛,麻痹的这么多车过,你居然埋头干活? 生气归生气,可陈主任视而不见的反应,让楼宏卿心里微微安定了一点,看来姓陈的这趟前来,也没有太过为难永泰的意,起码没在突击打扫上坐文章。 陈太忠考察的第一站,是新落成的农贸市场,这个市场不但供应着永泰县城的蔬菜,还兼顾着素波市区的部分蔬菜肉蛋供应。 趁着陈主任在农贸市场里转悠的时候,楼书记低声吩咐一下自己的秘书,要他查出来那个巷口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咱县里不需要这种脑袋瓜缺弦儿的干部。 “是信访办的李枫,他在转业前是炮兵,”很快地,秘书就将消息打探了出来,“您指示过,听力不好的人去信访办。” “哦,那算了,”楼书记不耐烦地挥一挥手…… 看过农贸市场之后,陈太忠又去了永泰最大的网吧看一看,果然设备新环境好,一点烟味都闻不到,网吧里的人不算太多,一看基本上都是三四十岁的主儿,二十出头的都少见。 再然后就是去县电视台了,别看是小县城,电视台的主持里,还有真有那么两个漂亮的,不过陈太忠连前中视的女主播都品尝过了,倒也不会动心。 反倒是其中的一位女主持,听说他是省里的干部,连楼书记和焦县长都在一边赔小心,又见他高大威猛兼且年轻,言谈之中,少不得有点眉目传情的意。 陈太忠不为所动,转悠了一圈就出来了,然后楼书记就邀请他去永泰第一中学看一看。 这永泰县的一中,可是不比凤凰那里县区的一中,凤凰那里县区的一中,个顶个是好学校,尤其是曲阳一中名声在外,有素波的学生专门花钱去借读。 永泰一中就要差一点,它挨着素波呢,好学生被素波的中学搜刮得差不多了,生源跟不上去,说啥也白搭。 可是偏偏地在今年,永泰一中出成绩了,也不是啥文科理科状元的,就是两个单项状元,全省的语文状元和政治状元,全是永泰一中的。 这就是成绩啊,两个单项的全省状元,永泰一中建校以来,也就出过一个理科全省状元,今年这成绩,真的是傲人了。 但是这次,陈太忠不想听他们安排了,来了县城就将近十点了,现在都十一点了,于是他侧头看一眼旁边的众多领导,“楼书记,焦县长,县城里也就这些东西,文明办最近在做一个大稿子,关于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课题,想看一看农村的jīng神文明建设。” “农村吗?”楼书记的眉头不引人注目地皱一皱,开什么玩笑,你匆匆而来,把我的县城折腾得鸡飞狗跳,我勉勉强强能给你一点交待,现在要去农村……那怎么得了? “陈主任,这时间不早了,吃过饭以后,下午再说吧,”焦天地见楼书记沉吟,赶紧说话补充,“永泰宾馆已经开始准备饭了,咱不能浪费嘛。” “没事,就近走一走,”陈太忠笑吟吟地说话,但是听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饭什么的,不用准备,咱走到哪儿就在哪儿用餐好了,正好近距离体会一下新农村建设的成果。” “我们县的农村建设还不够好,唉,”焦县长惭愧地叹口气,他的胆子要大一点,事实上,农村建设得不好,跟zhèngfǔ关系很大,他也不指望楼书记能帮自己说话。 所以他就只能自辩了,“县里最近在主抓工业和旅游业,资金非常紧张,不过就近的话,可以去口子乡看一看,那里的农校搞得还是有点特sè的。” 他这边说话,一边早就有人暗暗地攥着手机,随时准备通知口子乡的乡长和书记,口子乡是永泰县农村工作搞得最好的乡,乡里的农技农机站,一度是素波市的样板。 “就是随便走一走,”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很有点领导的派头,这三十多号人里,就数他年轻,却偏偏是话事者,人又长得高大阳光,看得县电视台几个女主播暗暗仰慕不已。 一边说,他按开了奥迪车的车门,县宣教部庄部长见状,赶紧上前开门,焦县长和楼书记交换个眼神,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 “老赵,这儿你熟悉,带着走一走吧,”陈太忠上车之前,不忘吩咐一句赵明博,这时候大家也知道了这位老赵,是个派出所所长,最近在抓派出所的jīng神文明建设——当然,大家都猜不透,这家伙来永泰县能借鉴到些什么…… 先不说黑煤窑,黑砖窑大都是开在离乡镇不远的地方,砖窑要是真的开在深山里,光运费就会让人有点吐血,陈主任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有把握在中午前就搞出点名堂的。 不过他这一吩咐,让楼书记和焦县长心里又是一揪——这话是什么意?这是人家说了,要自己走一走,不听你们的安排,再往深里想一想,没准……没准人家来之前就定好目标了! 要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两位领导心里都有些凉意。 不过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要是文明办下来的是刘爱兰这样的正处级副主任,楼宏卿和焦天地倒还敢再试图劝一下,可是来的是陈太忠,他们宁愿去劝马勉,也不想劝陈主任——以前就有过恩怨的,再劝没准就要生大麻烦。 倒是县电视台的台长有眼sè,悄悄地走到庄部长身边,“要不要派个主持人跟着?这大太阳晒得人容易上火。” 宣教部长犹豫一下,微微颔首,于是一个主持人也跟着上了中巴车——县里的中巴车,而不是省文明办的中巴。 庄部长见状,皱着眉头琢磨一下,索xìng也不上自己的车了,跑到了金杯车上,省文明办副主任离他有点遥远,倒是这个调研处的副处长宋颖,他可以多沟通一下。 一边聊,车队一边就开动了,庄部长很想知道,省文明办此来到底是想去什么地方转一转,但是宋处长本来就不知道来的目的,只能淡淡地表示,这就是个随便的检查,没啥。 事实上,她虽然是女人,但是在省里做官,自然要有一点观察力,她已经觉出,陈主任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所以说话时就越发地谨慎了。 “啧,要下雨了啊,”车行几分钟之后,远方有乌云滚滚而来,不远处开始飞沙走石,楼书记一见,就试图再劝一劝,“这大雨天行车,不太安全,先回县里吧?” 他的话没说完,焦县长也打过来了电话,是同样的意,刚才大家一直没注意,而眼下车队的方向,跟乌云来得正好相反,双方急速地对进着。 “单位里任务重,”陈太忠笑一笑,继续开车,他既然来一趟,总是要把事情办好的,“时间很紧的,要不让不相干的同志先回?楼书记要有事儿,你也可以先忙去。” “陈主任,这我就要批评你了,”楼书记脸一沉,直视着他,“你太不爱惜自己了,这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这种天气视察农村,身体垮了怎么办?” 陈太忠笑一笑,也不回答,继续开车,约莫十来分钟之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既急且密,前方的道登时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鬼天气,”他禁不住骂一声,心里也有点焦躁了,按赵明博的说法,离黑砖窑集中的地方,大概还有十来公里,这乡镇公本来就不好走,现在更是别提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却是宋颖把电话打了过来,“陈主任,据永泰县的同志反应,前面的年久失修,很可能有塌方的危险,我建议……” “啧,”陈太忠这就实在没办法了,人家把话说成这样了,他不能不考虑后面女同志们的感受,尤其是宋处长,那人挺娇气的,于是给赵明博打个电话,车队向来的方向掉头,滚滚而去。 县委宾馆准备的饭菜,终于是没有浪费,大家喝得也很开心,不过不久之后,陈主任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这个检查不能半途而废,明天我再来……” 2328-2329二次检查 《ID小说网-hui2d.com》2328章二次检查(上) 焦天地和楼宏卿的关系,跟一般的县长和书记的关系一样,相互配合相互钳制,表面上勉强说得过去,私底下你争我夺,暗战不止。 但是这天下午,两人是难得地坐在一起,细细地分析,陈太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没办法,不商量不行,永泰县没准要出大事儿了,谁敢掉以轻心。 可是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琢磨出县里最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楼书记甚至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都说了——比如说车队过时,信访办的李枫正在埋头打扫。 按说,不怎么和睦的书记和县长,是不可能说这种八卦的,但是面对可能到来的威胁,党政班子的一把手必须抛弃成见同心协力,争取度过这次难关。 “明天还来……明显就是有意刁难嘛,”焦县长还是有点沉不住气了,有威胁不怕,但是这威胁是未知的,这才是最可怕的,“让他这么搞下去,咱县里啥也不用干了,就配合文明办检查吧。” “老焦你就不要抱怨了,人家没检查完不是?”楼书记苦笑一声,“陈太忠还不情愿呢,他当时就不想回头,你应该感激,今天下了一场雨,这是及时雨啊。” 没有这场雨,咱俩都没机会坐在一起商量对策!焦县长知道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他还是不太能克制自己的焦虑,“老楼,这是你们党委的事儿,你上午就该多问一问陈太忠,这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咱需要多注意点啥。” “你怎么不问?你也是党委副书记,”楼宏卿不满意地白他一眼,陈太忠明显是找麻烦来了,你当我脑子进水了,冲上去给你堵枪眼?“不是我说,没有我再三劝阻,今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好了,还是想一想明天怎么接待吧。” “十一个常委全去算了,”焦县长真的是有点“焦”了,连这话都说出来了,不过,他也有他的道理,“姓陈的指出哪点不妥,咱们现场就改……这算是够配合了吧?” “那不是胡闹吗?”楼书记一言堂习惯了,听到这么离谱的话,自然是要呵斥的,“你这么搞,是算态度端正,还是算变相发牢sāo?” 焦天地登时无语,好半天才叹口气,“别人我不说,你注意到陈太忠带的jǐng车了吧?我认为明天政法委的林忠东……必须到场。” 政法委书记林忠东,是楼宏卿阵营的人,楼书记听到这话,似笑非笑地看焦县长一眼,“他肯定得到场……我说,你有什么话直接说行不行?那么大的jǐng车,我看不见?” “反正啊,多往这方面想一想吧,”焦天地居然难得地笑了一笑,端起茶杯来喝水。 果不其然,就在他将茶杯端起的时候,楼宏卿也若有所地将手伸向了面前的茶杯……这种级别的干部,真的没几个脑瓜不够数的,有些东西,说出来就没意了…… 同一时刻,宋颖在陈太忠的奥迪车里发问了,“陈主任,咱们这么频繁的下来检查,会不会……会不会有点扰民呢?” 永泰这次招待省文明办,规格很高,其中一个菌汤,用的是永泰特有的一种云丝菌,只生长在某几片特定的山林里,这些林子的总面积,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平方公里。 云丝菌的营养价值极高,还有点怪味儿,有点像过期的花生米,大部分人是享受不了,但是也有人喜爱异常,干菌的话,永泰每年能产出七八十公斤,上交上面五十公斤——收成不好的时候,永泰这边就只能选在yīn雨天交货了。 近些年,也有人琢磨出了云丝菌的养殖方法,但是家养的,就是不如野生的,倒是长得快,但是营养价值不如野生的,味道嘛……也淡得很。 这些话就扯远了,但是毫无疑问,就这一道汤就是有价无市,永泰县的接待规格真的不低,所以宾主尽欢,酒席结束就是一点出头了。 这时候外面还下着雨,大家自然要午休一下,再起来等雨停就是三点了,那啥也干不了啦,只能走人了。 “扰民?不会,”陈太忠无所谓地摇一摇头,宋处长借口晕车,钻进了他的奥迪车里,当然,这可能是实情,但是这并不重要,“宋处长你要是身体不能坚持,明天你可以休息一下。” “……”宋颖沉默一阵,方始微微一笑,“只要陈主任你允许,我能来,不管怎么说,这是咱文明办的事儿,做调研的,最怕半途而废了。” 相较宋处长的乐观,赵明博就有一点挠头了,到了素波,在车队临解散的时候,他走下jǐng车,来到奥迪车前,“怎么就遇上这种天气了呢?陈主任,明天我再跟着去,该用个什么说辞,你得指示我一下。” 人在官场,人情归人情事情归事情,赵所长跟陈主任的关系,那是没得说了,但是他该说请示的时候,不能仗着关系好就乱用措辞,而且别看赵所长升职了,是三级jǐng督的副科,可是两人现在地位的差距,不但没有拉近,反倒是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还找什么说辞,跟着去就完了,”陈太忠挺恼火今天的遭遇,不过这是天气原因,他想发火都找不到地儿,只能隔着车窗悻悻地回答,“不过这次,去一辆车就行了。” “这样的话,会不会……让他们生出什么不好的感觉?”赵明博瞥一眼车上的宋颖,谨慎地提出了疑问。 “省文明办办事,需要考虑他们县区的感受吗?”陈太忠哼一声,又侧头看一眼身边的宋颖,“宋处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宋处长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越发地清楚,永泰那边肯定是要有事了,不过凭良心说,她也不是怕事之辈,只要陈主任能早去早回,她不介意多去几趟。 事实上,陈太忠在雨停之后,继续赶赴现场都是可以的,不过,考虑到接下来处理事件时,时间就未必充裕了,而且……暴雨刚过,况也确实是个问题。 回到文明办之后,也不过才五点,大家知道陈主任下去检查遭遇暴雨,多少有点遗憾,但是又听宋颖和副主任科员梁建琴说,明天陈主任还要再去,那就不止是遗憾,而是震惊了,于是禁不住纷纷乱猜,陈主任他……工作不能这么负责吧? 华安将宋处长叫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之后,也是深为不解,不过很显然,他也品出了一些味道,说不得又找马主任汇报去了。 “带了两辆私人借关系的jǐng车……而且明天还要去?”马勉一听,沉吟一阵之后,终于微微一笑,“嘿,咱这文明办,终于要热闹了……小华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儿,不要去干涉小陈。” 第二天一大早,三辆车继续前往永泰,永泰那边却是没有在县界相迎了,只是在距离城关镇不远的一个三岔口等着,不过这次,倒还是四个常委,党群书记没来,换成了政法委书记林忠东,林书记甚至特意走到赵所长面前,笑着叮嘱他,要他好好干。 这次,林忠东没有问赵明博来此何干,别人也没有问,好像大家都觉得这jǐng车来得很正常,不过赵所长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表面文章。 昨天赵明博的手机好悬没被打得炸了,无数同事和领导打电话过来询问——关系有远有近,甚至还有他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他的主儿,问他去永泰做什么。 这个时候,赵所长才惊讶地发现,陈主任的牌子是多么地响亮,他的标准答案是——“这是陈太忠安排我去的,我也不知道要干啥,反正不敢不听。” 自然有人要对这个标准答案不满意,赵明博的脾气也不是很好,面对领导的置疑,直接就回答一句,“我胆子就是这么小,这么着……你要是觉得自己胆子大,我把你电话告诉陈主任,让他给你打过去,你问他总可以吧?” 反正永泰这边是卯足了劲儿,四下打探事情缘由,终是不得要领…… 范云海是海角省人,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里,刚出生的时候彩霞漫天,有个被下放到村里劳动改造的老和尚,说这孩子长大了不得了,于是送了一个叫云海的名字。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范云海没表现出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连高中都没考上,而他却死活不认为自己愚钝,只是认为时机未到,于是农闲时候就去绕云找临工干,不过rì复一rì下来,除了多了点零用钱,rì子也没有多起sè。 今年chūn节过后,他又来找工作,被招工的人告知素波那里人傻钱多,于是就被一个小中巴车拉了过来,不成想这车直接就将他们送到了永泰,身份证也被没收了。 接下来,就是惨不忍睹的生活,他们每天至少要干十四个小时的活儿,吃的却是粗面窝头,菜就是水煮白菜,再没第二样的——别嫌这饭不好,你不肯吃,旁边有的是人等着呢,每天的窝头只有五个,满打满算也就是一斤。 吃得这么少,干得又那么重,短短的三个月内,一百四十斤的汉子就瘦到了一百斤不到,你要是干活的时候想偷懒,监工们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至于说工钱,那就不用指望了,不是没有人想过偷跑,但是饭都吃不饱,谁有力气跑啊?抓回来就是打个半死,更有那惨的,直接被几条狗咬残废了——失踪的人也有,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也有那灵巧之辈,原本是干活的,由于有眼sè,有敢于举报其他苦力的异动,由此就跃升为管理人员,这些人对上那些原来的难友,反倒更是下手狠辣花样百出,似乎不如此,就表现不出他们鱼跃龙门的优越感来。 2329二次检查(下) 范云海觉得自己也会巴结人,但是他不屑为之,不过久而久之,他开始怀疑,那老和尚是胡说八道了,我这就没有不得了的前途,出来这么久,跟家里一点联系都没有,倒是让家人担心得不得了。 但是今天……好像有点不同,昨天下大雨之前,范云海还在被鞭子木棒监督着干活,但是雨一下下来,活儿也不能干了,于是就被锁进了大房间,睡到了草堆上。 出现异常情况的时候,是昨天晚上,他们被从大房间撵出来,关进了地下室,由于这场雨比较凶猛,地下室也进水了,约莫半尺深的水,大家就泡在水里,一直到今天都没被放出来。 这不但是有临时检查,而且是很重要的检查,范云海从来不认为自己笨,他知道自己和难友们受到的是怎样的盘剥,但是同时他也清楚,老子们的命是不值钱,可这些球囊的也不会随随便便把人往死里整——人要是都死了……谁给你们干活? 地下室的水都没排开,就着着急急关人进来,而且一关就是这么久,这是约莫着……要出大事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阻挡不住人的索。 就在他胡乱想之际,只听得“哐当”一声大响,地下室厚厚的大铁门被推开,一缕光明从外面shè了进来,光线不是很强,但还是让地下室这二十多条汉子齐齐一眯眼。 等适应了这份光线,那就是十来秒钟之后的事情了,大家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大檐帽——身着jǐng察制服,没错,就是人民jǐng察! 这时候,jǐng察们也适应了光线,隐约地看到里面攒动的人头,不过,俩jǐng察也显得很吃惊,于是两双眼睛和几十双眼睛对视着,好半天谁都没有开口。 到最后,一个粗壮点的jǐng察发话了,语气威严而不失疑惑,“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没有人会回答这个问题,这可能是黑心老板设的套子,贸然回答的结果,就是被人毒打一顿,同时再饿一顿饭——这种手段,大家都见多了。 一片死寂中,范云海就往起站,旁边一个工友没命地拽他,这个中年人叫史几何,为人不错,跟他关系好得很——甚至在他跑肚拉稀差点拉死的那天,悄悄地攒下小半个窝头给他。 但是,范云海决意搏一搏了,他直觉地认为,这次不是圈套,于是他很坚定地站起身走到了门口,遗憾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得身后风声大起,紧接着后脑一震,就软绵绵地躺倒在地上。 在满脑袋金星乱转,即将昏迷过去的时候,范云海还有点不甘心,没有道理的啊,在我出生的时候,明明是彩霞漫天的…… 陈太忠这次来永泰县,就没有多说什么了,楼宏卿原本还想推荐他去县委搞个座谈,见人家执意要去视察新农村建设,那就只能跟着走了。 还是昨天那条,走到昨天掉头处再向前走,还真不是特别好走,窄不说,况也不是很好,公中间还好一点,两边确实是坑坑洼洼的,车速起不来。 记还是很不见外地坐在陈太忠车里,搞得宋颖不得不上了焦县长的沙漠王——宋处长是很支持陈主任的,但是她也没胆子坐到两个正处级领导的后座上去。 约莫到了十点半的时候,边出现了一排排的砖窑,虽然距离公相当远,但是数量比较多,旁边还垛着大量稍好的红砖。 前面的jǐng车有意无意地放慢了速度,陈太忠知道就是这儿了,于是伪作不知地侧头看一眼楼宏卿,笑嘻嘻地发问了,“宏卿书记,这是什么地方?” “看起来……像是砖窑?”楼书记沉吟一下,方始回答,听到这个问题,他已经明白陈主任此来的目的了——这个可能xìng他是想过的,但是总觉得这个猜测真的不太靠谱。 县里存在一些黑砖窑,楼书记是知道的,当然,没有人敢从正当渠道向县委书记反应这个问题,但是话说回来,他好歹是县委书记,身边从来不缺凑趣儿和嚼舌根的主儿。 宏卿不认为自己是个麻木不仁的人,但是没有人从正当渠道反应,而且那些黑砖窑不但跟一些人的利益挂钩,也跟县里的财政也挂钩。 别的不说,只说当地的工商所和税务所能不知道有这种丑恶存在吗?那不可能不知道,县里都知道了,乡里村里怎么能不知道? 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而且永泰这边的砖多得自己都用不了,要往素波拉,素波人肯定也有知道的。 但是,还是那句话——别人不说,我为什么说? 昨天楼书记和焦县长碰过头之后,就有了相关的猜测,不过类似的猜测实在太多了,哪些地区还能没有点yīn暗面呢?实在是数不胜数。 但是现在,猜测被确实了,楼书记也只能无奈地翻一翻眼皮,他觉得自己有点冤枉,真的,他并不知道这里就是黑砖窑的所在地,他知道的那些,只是传言。 而且,他也不可能确定那些地方——他真的不可能去落实那些地点,因为他毕竟是永泰县的党委书记,传言只是传言,他要去落实而不处理,那就是贻人口实了。 陈太忠可不管那些,下了车之后,嘴巴微微一努,跟着赵明博的小jǐng察就顺着炉渣走了过去,这种地方就没有什么像样的了,炉渣垫过的,聊胜于无吧。 炉渣的尽头,是一个大一点的土垫出的cāo场,到了这个时候,楼宏卿还存有一点侥幸的心理,他就试图阻止,“陈主任,这是农村的小作坊,县里一直忽略了类似方面的整顿,要不,等我们下个整顿的文件以后,您再来……” 这真的就很委曲求全了,但是陈太忠不为所动,他笑一笑,“我就是想看一看真的新农村建设,农村建设搞得好,我让省里面给你们发勋章。” 一边说,他一边冲赵明博看一眼,“老赵,随便派个人,走一走,感受一下永泰的新农村建设。” 这就是派人出来指了,于是,在深明内里的主儿的指点下,大家毫不费力地直奔最大的一个黑砖窑而去。 要说这个黑砖窑,还真有一点背景,窑主就是县建委副主任的小舅子,乡里上下也打点到位了,不在县里,不知道建委副主任的厉害,那可是乡长乡支书都要巴结的主儿。 不过,正是因为有背景,人家这砖厂也不怕别人来检查,这边早早就得了消息,知道这两天县里不太平,于是就将厂里的“员工”统统地塞进了地下室。 陈太忠昨天既然敢走,就不怕这样牵扯,别说这些人只是原地藏了起来,就算被转移到上谷市,他照样能揪出来,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还搞的什么jīng神文明建设? 走进砖厂内,大家四处走一走,觉得这砖厂搞得不错,也很有点现代化的气息,只不过嘛……这人手有点过于少了。 陈太忠作为省文明办的副主任,自然是有东走西走的权力,他四下走动一下,随便再开一下天眼,就在厨房面前停下了脚步,“这个厨房……卫生环境不是特别好啊。” 厨房的卫生环境是假的,关键是灶旁边不远处,草堆底下就有一块平平的铁板,不多时,参观的众人就发现了这里的蹊跷——赵所长在陈主任的暗示下,很不小心地将汽车钥匙掉在了草堆里。 于是,这块铁板终于得已跟大家见面了,接下来,就是要研究,这铁板下面到底藏了点什么内容了。 铁板很薄,不用钥匙都打得开,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一旁的人也不可能坐视,于是,在十分钟之内,有人找来钥匙,打开了铁板。 铁板下面就是向下的楼梯,赵明博做惯jǐng察的,带了一个兵自告奋勇地往下走,地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啧,看这样子,事情要大条? 大家还没个决断呢,下面的铁门轰然打开,下一刻有人惊呼,“我cāo,这里这么多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嗵”的一声闷响,又有杂七杂八的声音传来,“我靠,打死人了。” “弄住这家伙,就是他打的,没错,就是他……” 2330-2331 拯救农民工兄弟 《ID小说网-hui2d.com》2330章拯救农民工兄弟(上) 范云海被袭击事件,纯属一个意外,因为类似这样的临检,在砖厂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外面有失踪人员的家属受指点找了过来,还有其他厂子过来搞破坏的——任何行业,都存在个竞争问题。 但是砖厂的老板,能量真的非同一般,大檐帽来了之后,往往就转身又走了,至于说那些黑户的哭诉,直接被众人无视了——在这个地方,你们没有发言权。 正经是在大檐帽走后,那些想借此脱身甚至讨要工钱的主儿,那就惨了,什么叫秋后算账?砖窑的大门关起来之后,里面发生的事情,那就叫秋后算账。 这次也是一样,赵明博和同伴在发现大铁门之后,将门打开,“愕然”地发现,里面居然关了那么多的人,然而就在此时,有人认为,这不过是再走一次过场罢了。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袭击者并不是砖厂安排的打手,因为打手早就被陈主任一开始就镇住了,没人敢围上来。 车队在公上停下来的时候,砖厂的人就知道不妙了,昨天晚上知道了最近风声比较紧,而眼下看来,这风声似乎就是冲着这里来的。 那些非法招来的工人,早就被锁进地下室了,那倒不是很要紧,不过任由人参观,万一发现什么事情,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厂里就将养的狗放了出来。 要说这厂里的狗,并不是什么名犬,就是素波本地的土狗,似乎还夹杂了一点德国黑背的品种,但是这狗xìng子暴躁,而且个头很大,每只都是九十斤以上——九十斤以上的狗,只看那个脑袋,顶得上小牛了。 不说别人,就是赵明博这堂堂的大所长,见到这三只狗,在走近的时候,也禁不住拽出了随身携带的6sì小砸炮——这是出来办正经事来了,他是带了枪的。 三只大狗隔着铁栅栏门没命地叫着,跃跃yù试地想冲出来,赵所长情不自禁地看一眼身后的陈主任。 陈太忠正在恼怒中,昨天的一场雨,让土地变得泥泞了许多,他一走过来,脚上的皮鞋也见了不少泥点,见老赵回头,禁不住一皱眉,冷冷地哼一声,“让他们打开门,在我跟前,狗也敢咬人?” 有他这一句话,砖厂自然是要开门了——他们不认识赵明博,但却是知道,这一行人绝对不简单,要不然昨天晚上,县城里也不会传出这样的消息。 门一开,三只大狗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开门的人也没当回事,不知道是有意纵容,还是觉得这些狗不会伤人。 但是,他们怎么想到,是他们想的事儿,外面的人可是不敢怠慢——隔着门儿就看到这三只狗凶了,谁知道这狗下嘴狠不狠呢? “咦,回来回来,”砖厂的人还在那里假巴意地叫呢,冷不丁见到陈太忠向前两步,冲那三只狗冷哼一声,“给我滚开!” 没见过大狗的主儿,真的想象不到九十斤的狗能有多大,不过这也是无所谓的事儿了,反正陈主任一声吼之后,那三只狗登时就全身一抖,居然就吓得夹着尾巴瘫在了那里,喉咙里传出呼噜呼噜的低声哀鸣。 这几只狗咬惯人了,是极其凶猛的,砖厂的人心里有数,眼见对方不但能把这狗吓住,而且还有人果断地拔枪,心里就算不甘心,也不敢再存心地去挑衅了。 可是这种情况下,范云海还是被人打晕了,然而,这也正常,因为总有这样那样的人判断错形势,是的,打晕他的是同在一起吃苦受罪的工友。 这位也见识过两次突击检查,但最后那些人,也是被砖厂老板搞定了,其中一次,一个不肯跟着大家一起投诉的家伙,居然就因此脱离了苦海,成为了管理人员。 他一直想有样学样,眼见现在表明态度的机会来了,说不得暴起一拳,硬生生地将范云海打晕了过去——天底下的事情,往往总是这么滑稽。 接下来的事情,自是无须再说了,几个负责砖窑管理的家伙见状,拔脚就溜,而车队这边人虽然多,但多是领导干部,同时还有不少女xìng,倒也没谁去阻拦。 同行的其他四个jǐng察纷纷地扑上去,开始控制这些人,不过,还是有那腿脚灵便的,不走大而是贴墙根四下开溜。 陈太忠没有上前帮着捉人,眼下jǐng察能将人全部捉住固然好,有漏网之鱼就更妙了,是的,他并不认为将这些人全部抓住,就是什么好主意,除恶不尽的话,他将来才能找到理由再次介入——就像当年张大庆想自首,别人都不愿意接受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公上jǐng笛大作,却是有三四辆jǐng车呼啸而至,原来政法委书记林忠东早就安排好了,要分局里抽调出jīng兵强将,远远地吊着检查的车队,一有情况,火速上前支援。 在解救出这个砖厂的三十多名劳工之后,jǐng察们不待领导的吩咐,刷地四下散开,又去别的砖厂了。 赵明博两人跟了去另一个砖厂,陈太忠见状,知道那里又有料,冲着宋颖努一努嘴,示意她跟上去,“注意安全,跟在老赵后面。” 宋处长眼见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好半天都没回过味儿来,耳听得领导吩咐,略略犹豫一下就跟了上去——前面那么多jǐng察呢,她怕什么? 这个时候,范云海已经被人救醒了过来,其他的劳工见到外面的公上密密麻麻地全是汽车,院子里又到处是大腹便便的领导,心知这次是不一样了,于是七嘴八舌地哭诉了起来。 县电视台的摄像师还扛着摄像机,将院子里这些乱七八糟,宣教部庄部长见状,眉头微微一皱,走到楼书记身边,悄悄地一努嘴。 宏卿也被现场救出的人惊呆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说,个个瘦得皮包骨头,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一般,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这些人身上的臭味——不气地说,在素波市区游荡的乞丐们,都比他们强出太多太多。 其中有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劳工,半条腿都溃烂了,呲牙咧嘴地坐在那里,让人看得真是唏嘘不已。 记心情正不好呢,眼见庄部长冲自己使眼sè,侧头一看,发现摄像师正不知死活地乱拍着,他脸一沉,张嘴就要呵斥,不过下一刻又硬生生地忍住了,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嘀咕一句,“由他们拍吧……到时候你记得把关。” 素波来的两个记者也是很尽力,刘晓莉拿着纸笔,一边跟那些可怜的劳工了解情况,一边在刷刷地记录着,而天南青年报的冯红霞则是站在林书记身边,一边听着jǐng察们的汇报,一边也在忙着记录。 陈太忠则是站在那里,无所事事地东望望西看看,脓疮已经被他挑开了,下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他cāo心了。 焦县长亲切地慰问了被解救的农民工兄弟几句,随即又指示人给县医院打电话,要他们派最好的医生尽快赶来,同时又组织车辆,要将这些人尽快拉回县里治疗。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他一边叹气摇头,一边走到了陈太忠的身边,眼中噙着亮晶晶的泪花,“陈主任,要不是您这么一提醒,我们还真的想不到,在阳光底下,藏着这么巨大和无耻的罪恶。” 陈太忠看他一眼,嘴角微微扯动一下,算是个似笑非笑的样子,他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嘲弄的味道很浓:这就是你们永泰县的新农村建设?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不过这里的信号不是很好,断断续续的,然而,他不需要知道这个电话的内容,因为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已经说明问题了——“段卫华”。 “你们忙吧,”他转身走出院子,向公上走去,大约十分钟后,走上了大,抬手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段卫华已经得知了这里的消息,毕竟永泰县是归素波管的,他也负有领导责任,所以,段市长做出了两点指示。 第一,就是妥善地安置好被解救出的农民工兄弟,有病的治病,没病的养好身体,而且县里要拨付给那些人适当的赔偿——谁要对这个有异议,拍屁股走人,这没得商量。 第二,就是他希望陈太忠能跟县里好好地坐下谈一谈,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但是既然发生了,就要有一个正确的解决问题的态度。 这样的丑闻一旦被捅出去,足以撼动他素波市长的位置,甚至不排除连累到伍海滨的可能xìng——黄家愿意此时出手的话,伍书记下台简直就可以是定局了。 素波不能再乱了,这是段卫华的意,“本来我应该亲自过去的,但是现在,这个时机不成熟,等你们有了统一的认识之后,我会过去的。” “您现在确实不合适过来,”陈太忠认可这一点,但是他也不想主动去就永泰县的一干领导,“那您指示一下,让县里的同志跟我商量一下吧……回头可能还要有点事要麻烦您。” 2331拯救农民工兄弟(下) 陈太忠并不知道,段卫华是如何知道这里的消息的,很久之后他才了解到,楼书记和焦县长为了应付他可能的刁难,早早地就联系好了相应的关系,一旦出现大漏子,马上向段市长关说——陈主任未必是段市长的人,但是老市长的面子,丫还能不买吗? 由此可见,陈某人不讲理地一次又一次jīng神文明检查,真的带给了永泰县委县zhèngfǔ太大的压力,而事实证明,这些人并不是杞人忧天。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儿可以收手了,陈太忠在公上四下转悠,不多时,就见楼书记一脸沉痛地从厂子方向走了过来,“陈主任,这件事,咱们要给广大人民群众一个说法,要不然,恐怕人心不稳啊……当然,我承认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陈太忠看他一眼,沉默半天才缓缓开口,“除了这些黑砖窑,据我了解,永泰县还存在大量的黑煤窑,估计楼书记也不了解吧?” “……”楼宏卿沉默不语,好半天才低声发话,“不了解,不代表永远不了解,对这些吸血鬼,永泰县委县zhèngfǔ只有一个字: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不姑息任何的责任人……我非常感谢陈主任能向我们提供这些宝贵的线索。” “砖窑还好一点,煤窑……那是要死人的,”陈太忠轻喟一声,相较查砖窑,查煤窑要难很多,所以他有必要强调一下此事的重要xìng。 “省文明办的指示,很重要也很及时,没有让我们在错误的上滑得更远,”楼宏卿点点头,一脸的肃穆,“我们会坚定不移地执行省里的指示。” “希望……能是这样吧,”陈太忠长叹一口气,楼书记的态度如此鲜明,又有段卫华的关说,他也没办法再坚持下去,“记住,回头我会过来检查成果的。” “我们也会及时向省里汇报,”楼宏卿回答得爽快,心里却是酸涩得要命,我们永泰县招你惹你了,你是一次又一次地折腾人? 记承认,这几起事件,永泰人都是犯了错误的,但是让他心里不忿的是,天底下犯错误的人和地方海了去啦,你一个劲儿地揪住我们永泰不放,这太让人闹心了。 然而,腹诽归腹诽,他却不敢得罪陈太忠,人家现在态度已经好转了不少,所以他还要继续摆正态度,“那么接下来,这个……宣传的口径,该怎么统一一下呢?” “怎么宣传……”陈太忠本来不想谈这种话题,可是想一想自己现在也算是在宣传口上,犹豫一下方始回答,“事情已经发生了,遮着掩着也没意,你们县里主动一点吧。” 宏卿的脸登时就再次皱了起来,毫无疑问,大家都是想捂盖子的,而眼下陈主任不同意捂盖子,县委和县zhèngfǔ可就太被动了。 不过还好,这不是最糟糕的结果,姓陈的同意县里主动一点,那也就是说事情还可以向另一个方向发展,将坏事变成好事,“县里会强调省文明办的现场指示的,这次行动,可以是县里自己组织的吗?” 听到这话,陈太忠侧头过来看他,一言不发,楼书记也直接迎着对方的眼睛,半步不肯退让,他已经退无可退了,这一点不能坚持的话,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僵持了差不多有一分钟之久,楼宏卿轻叹一口气,沉声发话,“陈主任,我楼某人说话,从来一个唾沫一个坑,一定会大力宣传省文明办的指示的……您还有什么指示,请直说。” “记得你自己说的,要大力宣传,”陈太忠就在这儿等着他呢,一定要敲定这个人情才肯罢手,而且凭良心说,这次解救行动不由永泰县发起的话,也有点不伦不类。 文明办是干什么的?是宣传社会主义jīng神文明建设的单位,一个宣传单位去搞什么解救,那真是无稽之谈,楼书记也正是看明白这一点了,才敢这么发问。 事情至此,陈主任就可以满足了,当然,他必然要再强调一下,“过一些时候,市里可能也要有主要领导来了解情况,你知道吧?” “明白,”楼宏卿点点头,他隐约猜出来了,省文明办的马勉能容忍陈太忠这种接连检查的行为,怕是也有人家的想法,反正他是领了陈主任好大的人情,帮忙高调宣传一下省文明办,那也是正常的了…… 解救行动还在继续,从上午十一点开始,陆陆续续地从附近的砖窑中找出两批人来,领导们都顾不得吃饭,就在现场部署“拯救农民工兄弟”的行动。 经过临时的mízhǔ选举,楼书记成为该行动小组的总指挥,副总指挥则是由焦县长和林书记担当,楼总指挥现场就做出了强调。 我们要遵照省文明办的指示,在全县范围内发起解救行动,一定要像泰山压顶一般,以拉网的方式调查,体现出建设社会主义jīng神文明的决心来。 发现一处,就要查处一处,绝不姑息和纵容,行业范围也不仅仅限于砖窑,煤窑、石场都要查,甚至连饭店也要查——查非法用工和童工也要查! “谁不配合,谁消极行动,一旦被发现,那就只有两个字……让位!你既然尸位素餐,那么,就有责任心的同志上吧!” 他这番话是站在摄像机的镜头前讲的,铿锵有力激昂无比,一时间永泰县大为震动,不过跟着的记者刘晓莉和冯红霞就有点疑惑了:这稿子该怎么写啊? 县委宣教部的庄部长,现在已经得了机宜,就找到这二位笔杆子,一人塞一张卡过去,不过这二位虽然收过类似的东西,现在却是不敢伸手——这事儿太大了,能参与报导就是大功一件,又何必犯可能的错误呢? 那么,庄部长就只能实话实说了:经我们跟省文明办协商,统一了认识,这次行动呢,是县里组织的,正好省文明办的相关领导来检查,碰上了这种事情。 陈主任认为这跟公德心缺失很有关系,所以,他就做出了重要指示——在新的历史时期,加大jīng神文明建设是势在必行的,是刻不容缓的! 县里在下午晚些时候,会召开临时的常委扩大会议,认真地学习省文明办的指示jīng神,同时做出更全面的部署。 “这样啊,”两位记者一听就明白了,冯红霞还好一点,《天南青年报》的xìng质就决定了她的报导不能写得太偏激,可是刘晓莉就有点不满意。 刘记者现在眼光也高了,她是抱着爆料的心来的,现在结果搞成了宣传稿,她不是特别高兴,然而,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和原则,不是她一个小记者能坚持的。 所以她就挑毛病,冲着赵明博等人努一努嘴,“我们会坚决服从大局的,不过人家赵所长盯这条线盯得很久了,你们这么一搞,他的心血……就被白拿走了。” 这线索真要找,永泰县的jǐng察还不比市区的jǐng察好使?庄部长听得心里暗暗苦笑,我们缺的,不过是一个如陈太忠一般能撑腰的领导就是了——你还真当这是姓赵的功劳了? 当然,他心里可以这么腹诽,嘴上不能这么说,于是笑着点点头,“小刘你的建议很好,我们会强调赵所长的成绩的,这也是两地jǐng方合作行动的典范。” 在不长的时间内,事情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饶是宋颖工作了二十年之久,也禁不住为之咋舌,说不得一转身就向陈太忠走去,轻声发问了,“陈主任,这事儿……要不要向主任汇报一下?” “汇报吧,不过你汇报给你们处长就行了,”陈太忠笑一笑,接着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有些事情不要说得太明白,能表达出意就行了。” “这个我知道,”宋处长笑着点点头,心说你早就憋着劲儿折腾永泰呢,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但是谁又会直接说出来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次行动其实是省文明办发起,逼得永泰县左支右绌狼狈不堪,最终不得不重点强调文明办的领导作用,并高调表示,在接下来的时期要注重jīng神文明建设。 宋颖在这个清闲衙门呆得太久了,出去调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别人表面重视实则心里不以为然的神态,她见得太多了,现在亲眼见到自家的单位如此扬眉吐气,心里也舒坦得很——敷衍式的尊重,和发自内心的敬畏,那是大不相同的。 所以,在向调研处处长汇报经过的时候,她的声音居然有一点微微的颤抖,那代表了她激动的心情。 她真的有点明白,凤凰科委为什么能脱颖而出了,放下电话之后,她情不自禁地低声嘀咕,“怪不得他能把凤凰科委搞起来呢……文明办这也是要,新生了?” “哈,这家伙,我就知道他能行的!”马勉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微微一笑,接着又沉吟一阵,方始发话,“等陈主任回来了,让他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2332-2333池浅龙幼 《ID小说网-hui2d.com》2332章池浅龙幼(上) 陈太忠从永泰回来,就是五点半了,不过今天的事情委实有点大条,而且同行的还有调研处两个干部,他还没回来,整个文明办就传得到处都是了。 他一回来,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办公室,就被马主任叫了过去,大家见状,只能上前扯住宋处长和副主任科员梁建琴发问,人云亦云的传言,总是赶不上当事人亲口阐述的可信。 没人知道马主任跟陈主任说了些什么,十分钟后,华主任接到了马勉的电话,“通知一下其他领导,来我办公室开个短会,主要是探讨一下,在新的历史时期,社会主义jīng神文明建设的必要xìng和紧迫xìng,以及在建设过程中,理论联系实际的重要xìng。” 这是好大的一个题目,居然用一个短会来探讨,不过接到通知的领导们,一听就明白,人家马老板是想肯定陈太忠的行为,甚至不排除……有推广的打算。 这个短会,却是吸引了所有的文明办领导来参会,连基本上不参加类似会议的商翠兰都来了——没办法,伍海滨的素波市委直接领导着永泰县委,她总得将情况打听清楚了不是? 不出大家的所料,在短会上,马主任将今天永泰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甚至强调了一下,正是因为陈主任前一天遭遇暴雨,却没有就此放弃检查工作,所以今天才会适逢其会地赶上这一次永泰县的大行动。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天上不可能掉下来馅饼,”马主任声情并茂地说着,“常听到某些同志抱怨,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这些抱怨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然而同志们自己扪心问一问……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你们做好迎接机会的准备了吗?” 要不说这宣教部的领导,那理论水平真的不简单,众人眼中原本是陈太忠的有意刁难,活生生地被说成了工作认真负责——反正,谅那永泰县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在表彰陈主任工作认真负责的同时,马主任又不无暗示,要大家有样学样,若是连这点势都不会借的话,他也枉为宣教部副部长了。 但是这话还真的没人敢接茬,开什么玩笑啊,陈太忠做得到的事情,别人未必做得到,倒是刘爱兰饶有兴致地发问,“陈主任,永泰县也承认,这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你是怎么做通他们的想工作的?” 这个问题,并没有听起来的那么简单,刘主任表面上问的是想工作问题,实则更深层次的意是在问——陈主任你是怎么样让他们承认,这是jīng神文明建设不够造成的? 何雨朦在永泰山被人征用电瓶车,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虽然永泰那边有干部因此做了调整,但是这也是官场中常见的事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还吃撑着了去了解每一件异动的来龙去脉? 所以刘主任有点不能理解,陈主任一手推动此事是很正常的,但是想让人家往“jīng神文明建设”的主旨上靠,那难度就要大很多了。 别看你抓了人家现行,但是你的要求也有点过分——两个文明一起抓,两手都要硬,这是当前的主旋律。 尽管大家都知道,jīng神文明建设跟物质文明建设相比,那是扯淡到不能再扯淡了,但是让永泰县隐晦地承认在jīng神文明建设这方面掉了链子,真是大不易,这可是违反了主旋律的! “这个想工作……其实我们的干部,绝大部分还是能顾大体、识大局的,”陈太忠沉吟一下,缓缓回答,“关键是咱们做宣传工作的,一定要自己先把jīng神文明建设工作重视起来,才能更好地感染和说服别的同志,打铁先要自身硬嘛。” 你小子的私生活,据说就糜烂到一塌糊涂!马主任看他一眼,笑着点点头,伸出双手轻轻鼓掌,“好,小陈说得不错,非常好,是对我刚才话的一个很好补充……首先我们要自己重视这个工作,喜爱自己的工作,才能做出成绩,承担起组织交给我们的重任。” 其他几位领导相互看看,也微笑着鼓起掌来,这么一来,大家就算统一了认识,紧接着,马主任又出声了,“小陈今天的工作卓有成效,不过,这也离不开大家的支持,这就饭点儿了……请吧?” “应该是主任你请的吧?”陈太忠笑着嘀咕一句,心里却是微微一凛,他从某些人眼中,并没有看到真正的欣赏,反倒是隐隐地感受到了那种jǐng惕、甚至是排斥的味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一刻,他居然想到了这样的话,当然,陈某人皮糙肉厚,是不怕风的,但是他好不容易进入这个角sè了,却也不想让自己要着手cāo持的大事毁于一旦。 说穿了,他还是太要强了,有些事情不干则已,一干就有刹不住闸的趋势,是的,既然决定好好抓一抓jīng神文明建设了,他就不能容忍失败。 于是,他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谨慎地措辞着,“今天我只是适逢其会,跟主任的信任、同志们的支持分不开,不过……我很愿意珍惜这段经历,那么就我请好了。” 珍惜这段经历——麻烦心怀妒意的同志们醒一醒,我终归……是要离去的,吃这些有的没的飞醋,有意吗? 这话多少是起到了一点效果,这毋庸置疑,于是大家就纷纷表示,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就行,关键是借这个机会集广益,讨论一下省文明办下一步的工作方向和重点——今天发生在永泰的事情,确实给大家开拓了。 众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以陈太忠的cāo作方式,确实具备一定的可行xìng,文明办只有宣传和监督的职能,没有什么比较得力的制约手段,那么,单位里接到什么举报之后,到现场抓现行,多少能让相关部门重视一下。 当然,就算这种cāo作方式,也不是人人都能采用的,毕竟,在大部分眼里,文明办这样的单位,基本上就是个摆设,谁要真的跑去抓现行,姑且不说危险xìng什么的,就说这针对xìng,也未免太强了一点——犯类似错误的,也不止我一家,你宣教部门的人,狗拿耗子地跑过来抓现行,你什么意啊你? 不得不说,现在大部分的干部,维方式还真是这样,在这种大气候下,不是每个人都能搞得定这一套的,陈主任的成功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复制——那么,还轮得到这厮露脸吗? 不管怎么说,今天陈太忠的表现,确实是大快人心,晚上的饭局也是简单而热烈,在酒桌上,文明办的领导们畅所yù言,纷纷地出谋划策。 席间,陈太忠接到一个电话,转身出去了,不多时他微皱着眉头走了回来,马主任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沉吟一下,果断地开口发问,“小陈,发生什么事儿了?” “哦,没什么,”陈太忠心不在焉地回答,“巴黎的事情,因为那边配合bějīng申奥的力度比较大,所以有点压力,让我向领导们反应一下……” 满桌登时寂静无声,这个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这个过来挂职的副主任,搞的可并不仅仅是jīng神文明建设,人家搞物质文明建设也很有一套呢,这不……人都到了文明办了,还被巴黎的电话追了过来? 而且你看看人家cāo的都是什么心啊……bějīng申奥!这一桌子都是文明办的领导,平rì里大家也都觉得自己不含糊,但是大家最引以为傲的,也不过是省级机关的名头,谁还能像陈主任一般,积极地参与bějīng申奥呢? “主任,我有个建议,”一个声音,突然地打破了这份寂静,却是副主任康楼电发言了,“陈主任的话提醒了我,咱们可以搞个活动,积极配合bějīng的申奥,这也是咱们地方对zhōngyāng决策的支持,比如说……像全民健身运动?” “好建议!”副主任洪涛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顺便瞟主任一眼,果不其然,马主任也在微微点头,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附和——没错,这活动应该属于jīng神文明建设范畴的。 这可是文明办本土势力的建议,证明大家心里也都是心系祖国的,不能让陈太忠这外来势力专美于前,否则文明办里的老人们该如何自处? “嗯,这个建议可以考虑,”马勉笑眯眯地点点头,却是又情不自禁地瞥了陈太忠一眼,心说此事的可cāo作xìng极强,也不虞其他人使坏,但是……最好还是能跟小陈先交换一下意见,以保证政治上的绝对正确。 2333池浅龙幼(下) 陈太忠也认可这个建议,不过他接到的消息,是法国人行事很有点不择手段,心说咱在中国跳跳绳、打打太极玩个长跑啥的,真的没啥太大的意,法国人感觉不到啊。 要打脸,那就要抽到最狠的地方,那么,能最直接揭露表现法国人做事不择手段的宣传手段,有哪些呢? 想了半天,他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的点子来,总不能媒体上直接攻击吧?有些事情原本就是做得说不得的,更别说这还是涉及到了国家关系…… 他正不动声sè地沉着,猛地发现有什么不对,抬眼一看,登时愕然,合着一桌子人的眼睛,齐齐地盯着自己,“嗯……怎么?” 你小子想什么呢,怎么一直不接我的话?马勉见他迷迷糊糊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微微地一笑,“陈主任,你对这个申奥比较熟悉,以你的看法,这次bějīng的希望大不大?” “这次啊,一定能拿下来,百分之百的,”陈太忠很坚决地点点头,本书一开始就说了,这是他保留的为数不多的上一世的记忆,bějīng绝对能申奥成功。 听到他说得如此肯定,在座的其他领导相互看一看,心中情不自禁都生出些许的骇然来:这家伙当着这么多领导和同事,居然敢这么肯定地说出这话,你难道不知道,官场里从不兴把话讲满吗? 当然,没人会认为这家伙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那么,这么肯定的回答,就只代表了一个意,年轻的副主任必然掌握着某种隐秘的渠道,能弄到一些大家不清楚的消息。 可是,在座的都是省里的干部了,谁还差一点消息渠道?一时间,酒桌上居然出现了短暂的冷场,而这一份突来的寂静,却越发地反衬出某人下意识间说出的话的威力。 见到旁人跟自已一样地愕然,副主任洪涛禁不住轻咳一声,出声发问,“太忠,这消息……真的确定吗?” “没到那一天呢,谁敢说确定?”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他也发现,自己的回答有点过于肯定了,说不得就要略略掩饰一下,“比上次两千年申奥的把握,要大很多。” 这话就说得有余地了,但是已经太晚了,谁还看不出来,刚才陈某人是在绪恍惚之下的下意识回答?现在嘛,不过是弥补漏洞罢了。 “感谢陈主任给大家带来这么好的消息,”康楼电笑着点点头,主动端起了酒杯,“我有个建议,提前为申奥成功喝一下……” 听到小陈插手的都是bějīng申奥的事情,他已经无心再去嫉妒什么了,人和人真的没法比的,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玩,是的,小陈注定只是文明办的过,这一池水实在太小了,放不下如许的人物。 接下来,大家开始了另一个话题,该组织一些什么样的活动来配合bějīng申奥,不得不说,有些人哪怕是副职,也具备了左右酒桌上话题的能力…… 经贸委人事教育处的副处长张麟,最近有点苦恼,他听董瑜亮处长说,省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对自己的家庭纠葛异常不满,要自己尽快改善跟家人的关系,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董处长还说了,那陈太忠是他党校青干班的同学,如若没有这一层关系,人家怕是招呼都不打就下手了——你别以为省文明办是吓唬人用的,陈主任可不是一般人! 张处长也承认,自己没怎么招呼过母亲,可是……可是不管是哪个处级干部,谁愿意有个被人挂过破鞋游过街的母亲? 而且老太太话还多,一点不想着自己是判给父亲养的,找自己赡养都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还要自己帮那个基本不怎么来往的妹妹……我跟我那个妹妹五六岁就分开了,有兄妹感情在吗? 何况,张麟的爱人跟老太太关系也不好,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家庭关系里的重灾区,现在就连张处长的儿子,都被他爱人挑唆得不认这个nǎinǎi了。 所以,他拒绝赡养母亲,也拒绝帮助自己的妹妹,“张凤会干什么,她能干得了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身为领导干部,要起到带头作用?厅里多少人看着我呢。” 这个理由,其实是很强大的,领导干部不能以权谋私,这话走到哪儿都说得过去,也正是因为如此,别人不能公开指责他什么,大不了也就是私下说张处有点凉薄。 可是,董瑜亮的jǐng告,张麟也不敢忽视,董处长年纪比他轻,级别比他高,将来的发展也看好,可就算是这样的干部,都忌惮陈太忠忌惮得要命。 是的,张处长从董瑜亮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东西——“张处,我这也是为你好,本来他是要直接找你的,我好说歹说,人家让你自己主动改善一下,他不可能一直给我面子。” 闹心……为了那套闲置的房子,他昨天又跟自己的爱人吵了一架。 张麟的母亲是有退休金的,无非是眼下没个住处,然而他的爱人坚决不肯把这套房子借出去让老人养老,“她住进来不要紧,水电咱们出了也无所谓……可是她这么大年纪了,有个头疼脑热的,你去照顾她还是我去照顾她?” 其实,我处里的小年轻多了,随便指派俩人还不正常?张处长知道这一点,但是……他母亲年轻时的风评不好啊…… 他正纠结呢,门被推开了,董瑜亮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将报纸往桌上一放,“张处,这上面有些报导挺有意的,你可以看一看。” “《天南青年报》?对了,董处长,我……”看到这张报纸,张麟有点迷糊,不过想到自己正纠结的事情,才待抬头再问一问,却见董处长已经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这能有什么消息?”他哼一声,随手拿起了报纸,当然,他们这个级别的干部,很少干那些毫无疑义的事情,于是他沉吟一下,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就发现问题了,天南青年报第二版的本省时事上,一篇报导触目惊心,《永泰县惊现黑砖窑,县委书记县长双双莅临现场组织拯救》。 这是主标题,然而在主标题之后,还有个副标题——《省文明办:新的历史时期,加大jīng神文明建设力度刻不容缓》。 一看这标题,张麟就是浑身一震,接着往下一看,果不其然,他从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陈太忠! “省jīng神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所带领的检查小组,正在永泰县检查jīng神文明建设工作,也在同一时刻赶赴现场,在拯救现场,陈主任强调……” 小董让我看这文章,必定有其深意啊……张麟一字一句地将一篇文章细细看完,坐在那里沉吟了起来,好半天才重重一拍桌子,顺手拿起了电话,“老刘吧,我记得上次喝酒的时候,你说你跟永泰jǐng察局一个副局长关系不错?” “果然如此……”二十分钟后,张处长叹口气,又放下电话,那个副局长说得语焉不详,但是他脑中早就有了猜测,自是不难判断出,陈太忠在这次事件中,起到的作用,远远不止是“及时赶赴现场并做出重要指示”那么简单。 那就只能认了,他重重地叹口气,其实,他这个副处长的位子,也不是那么好坐的,上一次报导他事母不孝的,可是《天南商报》——这份报纸是挂在省经贸委名下的! 当然,记者在报道中,隐去了省经贸委的字样,只是说“某省级机关副处级干部张某”,但是谁又知道,背后是不是有人在使坏水儿呢? 张麟没有去找天南商报的麻烦,那还不够人笑话的呢,而且他也没那个胆子——听说那是蒋省长很欣赏的报纸,连厅里老大,现在都不敢对那报纸吆三喝四了。 于是,他站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他要去找董瑜亮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把陈太忠约出来坐一坐…… “这种不孝顺的人,我见他干什么?”陈太忠接到董瑜亮的电话之后,断然地拒绝了,“让他赶紧改正错误啊,要是老太太再给宣教部写信,那我就不气了……我还忙呢,回头有空了,找你喝酒。” 陈太忠这话倒也不是虚词,他确实在忙——忙着赶往永泰,没办法,段卫华今天早上,“惊闻”永泰发生如此重大事件,临时改变rì程,驱车赶往永泰,省文明办副主任陈某某,被段市长点名要求陪同。 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坐在段卫华的奥迪车里,他自己的奥迪车,却是被市zhèngfǔ一名司机在开着,段市长跟他有话要说。 “太忠啊,永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县委和县zhèngfǔ是有责任的,但是他们改正错误的决心很坚决,反应速度也很快……还是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 “啧,其实事态发展到这一步,跟这帮官老爷们不作为的官僚习气,很有关系,”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老市长,“黑砖窑、黑煤窑……触目惊心呐。”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见,”段市长点点头,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雍容的笑容,“想从你老市长这儿弄点什么?” “我就知道,老市长最体贴我了,”陈太忠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 2334-2335任重道远 《ID小说网-hui2d.com》2334章任重道远(上) 陈太忠是卖自家老市长的面子,但是同时,他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第一个诉求,就是希望素波市能借着这次黑砖窑事件,掀起一个建设“社会主义jīng神文明”的高cháo,当然,省文明办就算不是发起方,也必然要浓墨重彩地参与。 “太忠你觉得这么搞……合适吗?”段卫华听得眉头一皱,缓缓说道,“我不排斥这个活动,而且,也认为狠抓jīng神文明建设很有必要,但是这件事情本身……是个丑闻。” 这是毫无疑问的,楼宏卿焦天地等县领导,也是宁可捂盖子,实在拗不过陈主任,才发起了拯救行动,试图将坏事变成好事。 变成好事了吗?目前看起来是如此,但若是真有人想在此事上做文章的话,那还是坏事,为什么?因为这是永泰土生土长的事情,而不是流窜作案所致——你们县委县zhèngfǔ现在知道拯救了,早干什么去了? 所以,段市长不yù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见小陈只笑不说话,他又叹口气,“要不,等这一阵风头过了,我再搞个活动……我说,伍海滨的爱人,也不能同意你这么搞吧?” “她还真同意了,真的……起码没反对,”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这个建议不是我提出来的,是别人提出来的。” 他这是实话,昨天晚上在酒桌上,洪涛提出了这样的建议,大家纷纷去看商翠兰的表情,马勉还专门问了她一句,结果商巡视员回答说,“大家觉得有必要,就去办好了,两个文明一起抓,两手都要硬……这个活动符合政策。” 洪主任肯定跟商翠兰不对付!这是当时陈太忠的第一感觉,想到这小小的文明办里还有这么多勾心斗角,他也有点头大。 在凤凰科委和驻欧办呆过之后,他已经习惯了本单位的人拧成一股绳,同心协力开展工作了,招商办或者特殊一点,但是那里更多时候,似乎是展示个人魅力的舞台。 “不是你提的建议?”段卫华看他一眼,又笑了起来,“那人家就没压力,你信不信,要是你提的建议,伍海滨的爱人肯定不会答应?” “我的名声……不至于那么坏吧?”陈太忠哈地一声笑出了声,其实说者和听者都知道,这跟陈某人的名声无关,关键的是,伍书记对某人的破坏力,知之甚祥! 哪怕是神经再大条的领导,前后两任搭子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而且第三个搭子还是此人的熟人,这领导还敢忽视那个人吗? “这件事情,你让我考虑一下,”段卫华真不想就这么答应下来,凭良心讲,他一向认为自己是很贴近民众的,但是这件事……关碍甚大,素波市再也乱不起了啊。 然而,在看到那些获救的农民兄弟的惨样,尤其是其中有一个被狗咬伤腿部,一个被烫伤半边身子的农民工时,段市长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楼宏卿,焦天地……组织上把永泰县交给你们,你们就治理成这个样子?你们的父母官,就是这么当的?” 段市长在凤凰市的时候,就是出名的好脾气,来了素波也一样,眼见他气成这个样子,别说楼书记和焦县长了,就连陈太忠都有点傻眼,卫华市长你……入戏太深了吧? 他们想的还真是错了,段卫华可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包括纵容他弟弟段卫民好sè什么的,但是他一向注意基层群众的感受,在部队里干政工的时候,也是号称“爱兵如子”,转业后这习惯就带到了地方上。 别的不说,只说前一段时间丁小宁跟他谈收购素纺的事情,他都要着紧素纺工人的遭遇,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工人们的艰辛,只冲着这一点,就可见一斑。 当然,这对陈太忠来说是好事,有了这番触动,想来再在素波搞jīng神文明建设,就比较好做工作了,不过,老段都说了,这种事怎么也要跟大家沟通一下,他不易催得太狠。 将一干农民工看到最后,陈太忠猛地发现,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可怜人,居然戴着手铐,段卫华也大为惊讶,结果一问才知道,合着这位,就是将范云海打晕的主儿。 段市长听明白里面的因果之后,真的是哭笑不得,于是侧头看一眼旁边的楼宏卿,“照这么说,这个人该怎么处理?” “按打架斗殴处理吧,”楼书记小心地看着市长大人,“行政拘留……交罚金他是交不起了,您看这么处理,合适吗?” “这点小事就不用问我了,”段卫华摇摇头叹口气,他更关心别的,“那些丧尽天良的黑心老板和帮凶都抓到没有?还有他们身后的保护伞……都挖出来没有?” “目前涉案的人员,已经抓获了三十余名,在逃的有十余名,”楼宏卿规规矩矩地汇报,“保护伞这些……目前基本确定的,有八名基层干部……关键是县里现在,还在拉网调查其他可能非法用工的企业。” “我身为素波市长,愧对这些农民工兄弟啊,”段卫华长叹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不走了,就在永泰等着,看你们永泰县委县zhèngfǔ,能给我交出个什么样的答案来。” “卫华市长,”陈太忠后脚就追了过去,“您爱民如子,很值得我敬佩,但是我在素波还有事儿啊,小陈我能不能……先走一步?” “你在素波……还有事儿?”段卫华本来正一腔怒火呢,听到这话,也禁不住吓一跳,“有些什么事儿,能不能跟老市长说一说?” “文明办打算搞一些活动,支持bějīng申奥,我要回去做个方案,”陈太忠的谎话,那是张嘴就来,事实上他只是不想再在永泰浪费时间了。 老段这人是不错,但还是有点教条主义了——现在这事儿都捅到媒体上了,今天连素波rì报和天南rì报的人都来了,你在这儿呆着不呆着,真的无关大局了。 其实,这是一个做事的态度问题,陈某人明白这个,哪怕单纯从宣传的角度上考虑,老段也很有必要留下,但是……哥们儿就不用作陪了吧? “文明办不是对这起事件很重视吗?”段卫华眉头一皱,叹口气摇摇头,“太忠,我心情不好,陪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吧。” 素波市的大市长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很抬爱陈某人了,当然,这是段市长见到农民工兄弟受苦,一时真情流露,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不过在场的楼书记和焦县长看在眼里,也是感慨不已:这陈主任确实厉害,连段市长都要拉着他聊天,真真是天之骄子左右逢源啊。 待了一阵之后,陈太忠实在觉得有点无所事事,就想起来他要说的第二点了,“卫华市长,我们文明办没有个执行部门,办起事来也有点费劲。” “本来就是宣教部的,你要什么执行部门,舆论阵地是紧跟党的政策走的,执行力还差吗?”段卫华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就有心情指摘他的措辞了,“难道你还想弄个暴力机关?” “暴力机关我是不敢想,”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心说我还真的是想搞个暴力部门,不过这显然不现实,“不过,一想到那么有多部门,为物质文明建设保驾护航,唉……就觉得我们这jīng神文明建设,是后娘养的。” “jīng神……是偷不走的,”段卫华笑眯眯地指一指自己的脑袋,意是说那是脑子里的东西,“而物质,是可以被偷走、被破坏的,两个文明一样重要,但是两个文明的xìng质不同……老话都说了‘千军可夺帅,匹夫之志不可夺’,就是这个意。” “但是物质文明容易建设,那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用GDP用台班费就能考校的,”陈太忠一听这话,可真的有点不服气,“jīng神文明建设可不一样……道德缺失、zhèngfǔ公信力丧失之后,想要挽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吗?” “你这话有严重的偏失之处,不过我不跟你叫真,”段卫华一听小陈如是说,嘴角抽动一下,算是一个冷笑,旋即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只要是我们的党认定的方向,是党想做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 “但是……我要搞的jīng神文明建设,现在就没有执行机构来保障,”陈太忠还他一个冷笑,“老市长你给我举个例子,哪个机关和单位能保障?” “jīng神文明建设,根本就不是一个部门、一个单位的事情,”段卫华气得声音也大了起来,往rì的雍容终于不见了,“太忠你清醒一点,这是各部委联合执法才能达到的效果,文明办……一个文明办就能担当起一个文明的建设了?” “但是除了我们文明办,我就不知道还有哪个部门是负责jīng神文明的建设,”陈太忠不服气地反驳,“老市长你见多识广,给我举个例子吧?” “我……”段卫华还想驳斥他,但是话到嘴边,死活是无法开口,没错,相比物质文明建设,jīng神文明建设真的就是后娘养的,这是时下不争的事实。 不过,下一刻他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多年的政工干部,那真不是白当的,他微微一笑,“太忠,这黑心老板都会用的招数,你别告诉我,你做不到吧?” 2335章任重道远(下) “黑心老板会用的招数,我自然也会用,”陈太忠一边开着他的奥迪车,一边悻悻地嘀咕着,刚才接到通知,省委委员、常委、素波市市委书记伍海滨也要来永泰,他觉得自己再呆下去没什么意了,于是站起身告辞。 这种情况,段卫华也不好再拉着他不放了,官场里原本就讲究个“王不见王”,一旦双方能做主的主儿碰面,万一起了什么纠葛,真的就不容易有挽回的余地了。 就像陈太忠当年被省纪检委弄走之后,住进了医院,蒙艺虽然也想早点去探望,却是不合适去,因为那样就要面临跟蔡莉面对面的碰撞。 现在的情况也是类似,虽然省文明办做主的是宣教部副部长马勉,但那只是属于官场排序的问题,论起实际能力来,陈太忠一点都不比马勉好对付,又是主抓此事的人,撞上伍海滨,万一有个磕绊啥的,容易让事态失控。 段卫华也认可陈太忠的说法,就放他走了,反正文明办这次来了并不止一个人,还是前两天的检查班子,不但宋颖和梁建琴都跟着来了,刘晓莉和冯红霞做后续报导的也来了。 跟陈太忠一起离开的,还有宋处长,按说她该留下的,不过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长时间离开家,陈主任暗暗琢磨,下次出去,还是带那个喜欢四处乱跑的柳处长好了。 他是开着自己的奥迪车离开的,不过永泰县也不敢怠慢了陈主任,派了一辆jǐng用摩托开道——其他的jǐng力不是在破案,就是在拱卫段市长。 陈太忠开着车,一边信口跟宋颖聊着,一边琢磨着段卫华对自己的暗示——学习那些黑心老板吗?不过就是把农民工里的败类变成管理者罢了。 段市长是针对他想要搞个执行机构的想法,做出如此建议的,那么其用意就很明显了,你找个不怎么听话的单位,教育上两次,以后用起他们来,可不就方便了? 不管是哪个文明办,都没有自己的执行机构,这是现行体制内的规则,想要贸然改变,难度真的很大,不过这世上从不缺变通手段,段市长这建议就提得恰到好处。 他正悠然地开着车呢,就见前面道旁猛地蹿出一个人来,那jǐng用摩托没防到这一下,为了不撞住人,猛地一拐把,整个摩托打着横就飘向了前方,幸亏开车的jǐng察技术过硬,那摩托车来了一个七百二十度的大转身,终于没有摔倒。 “你找死啊?”jǐng察真的是吓得不轻,他的摩托时速都接近八十公里了,要不是技术过硬,今天半条命就得撂在这儿了,他支起摩托车,撸胳膊挽袖子就走过来了。 陈太忠也是点一下刹车之后,打一把方向的同时,又一脚踩到底,才将车横着停住了,当然,他刹车这么谨慎,是为了考虑宋颖的感受——宋处长身体不是很好,还晕车。 可饶是这样,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宋颖,整个身子也被带得向前一栽,屁股都离开了座位,要不是手向前狠狠地推了一把,她的脑袋就要撞上车前窗了,饶是如此,她的膀子也重重地撞到了车门上。 jǐng察走上前,恨不得就动手打人,不成想边又蹿过几个人来,跪在马上,就冲着奥迪车砰砰地磕头,“天大的冤枉啊……求领导给我们做主!” 这一下,jǐng察也傻了,好半天才冷哼一声,“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吗?我拉着jǐng报呢……说实话,撞死你都白撞!” 宋颖揉着膀子,正要张嘴抱怨,猛地见到发生如此的变故,一时也怔住了,倒是陈太忠反应不慢,微微一愣之后,拉开车门就走下了车。 “陈主任,您赶紧上车,”开摩托的jǐng察见状,忙不迭地把他往车上推,这位并不是交jǐng,而是刑jǐng出身,有保护领导的经验,“有什么事儿,您隔着车窗户了解,下车来不安全,有些人做事儿太不择手段!” “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不择手段,”陈太忠哼一声,抬手将对方的力道卸掉,径自走上前,“这终究是在中国,是在**领导下的……你要相信,从来都是邪不胜正。” 自打决定好好地抓一抓jīng神文明建设之后,他的心态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以前在凤凰,农民工跪着要他帮着讨薪,他差一点动手打人,但是现在则不同了,他有了做领导的担当。 事实上,他也很好奇,后面几个人也就罢了,第一个人敢冒着生命危险拦他的车——没错,就是生命危险,对摩托和奥迪车来说是很危险,但是拦车的人更危险。 这得有多大冤屈啊? 也没有多大的冤屈,一条人命而已,拦车的是两家人,其中一家有个女儿,在永泰的一家宾馆上班,两个月前,好端端地从宾馆楼上跳下来摔死了。 宾馆说女孩儿这两天情绪不好,自杀嘛,跟我们无关的,不过他们愿意赔偿五千块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的缘故,适当地表示一下心意。 这一家肯定不干,而同时,这女孩儿有个男朋友,两人关系好得很,都说到今年晚些时候要嫁娶了——女孩儿年纪并不大,也就十八岁,不过县城这些地方人结婚早。 痛失女朋友的男孩儿肯定也不干,于是纠集了几个朋友去讨说法,结果被宾馆的保安捉住了一顿痛打,然后直接扭送jǐng察机关。 由于在打斗中,他们砸坏了宾馆大厅的不少东西,男孩儿直接被送进看守所去了,现在都没放出来,案子也没定xìng,就是问这两家……你们接受不接受关于那个女孩儿的死法?不接受我就不定xìng,不信耗不死你! 刚才蹿出来拦车的,就是男孩儿的母亲,陈太忠看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女人,她花白的头发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站起来好好说话,再跪着我就走了。” 七八个人纷纷站了起来,陈太忠看一看男孩儿母亲满是皱纹的脸,“你多大了?” “今年就三十八了……虚岁,”女人才一张嘴,眼泪就流了下来,双腿一软,就又要向下跪,“您是省里的领导,要给我们做主啊。” “给我站起来!”陈太忠眼睛一瞪,冷喝一声——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生气了,陈主任真生气的时候,都是面带笑容的。 女人可不知道这一套,吃他这么一喝,忙不迭伸手扶一扶身边的人,这时,陈太忠的目光已经转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了,这男人是女孩儿的父亲,“你有什么证据表示……你的女儿不是自杀?” “她今年年根儿,就要结婚了!”男人哽咽着回答,“rì子过得好好的,她为什么会想不开自杀?她肯定是受人欺负了!” “你不会上访去吗?”陈太忠还没来得及说话,宋颖就开口了,这种事儿还真的不是jīng神文明办能管的,这是涉及了死人的事情,“这归信访办管。” “我上了啊,人家不管!”男人一边回答,一边指一指身边的人,“我们都去过了,县里不管,去了市里,市里就让县里来接我们……” 陈太忠叹口气,侧头看一眼身边的jǐng察,“我说……这个案子你知道吗?” “永华宾馆的案子吧?”jǐng察问一句之后,看到对方点头,才苦笑一声,“那女孩儿确实是摔死的,尸检结果也没什么异常,由于家属阻挠,所以就强行火化了……” “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异常?她的衣服可是破了!”男人愤怒地喊了起来,并且试图上前推搡那jǐng察,“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一伙的……” “你给我闭嘴!”陈太忠瞪他一眼,“要是你自己觉得能处理了,那我走了……” 见到男人悻悻地退后,他才又看jǐng察一眼,不动声sè地发问了,“你确定没有什么异常?” “就是没有什么异常,”jǐng察也很苦恼,不过,想一想面前这位,是楼书记和焦县长都要头大的主儿,他也不敢把话说死,“我不是法医,不过局里同事都那么说。” “你说谎!”旁边几个人齐齐地叫了起来。 “给我闭嘴!”陈太忠气得大吼一声,他扭头冲这几个人指一指,事实上,陈某人并不是一个xìng子和善的主儿,他愿意帮忙,但是他不能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自己,“你们给我听好了,不经我允许,谁敢再说一个字儿,我就撒手不管了!” 众人登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吱声,他这才又问那jǐng察一句,“既然尸检没有问题,你们为什么又要着急火化?” “冷柜也要钱的嘛,”jǐng察越发地苦恼了,一张脸挤做一团,犹豫一下又发话了,“他们不接受专业鉴定……这官司耗下去,就是无底洞了,基层工作难做啊。” 旁边的人张张嘴,又想说话,吃陈太忠一眼瞪过来,终于是闭嘴了,直到人家问为什么不接受专业鉴定,这边才委委屈屈地回答,“我们就是想让市里再鉴定一下。” “扯淡,是嫌五千块钱少吧?”一边有人搭腔,却是一个骑摩托的年轻人,见到这里围做一堆,停下车来看热闹,他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给你五万试一试?” “你放屁,我宁可自己出五万来抓真凶,”男人被这话说得大怒,“我是没钱,我可以卖肾吧?我可以卖眼珠子吧?” “把他给我铐起来,”陈太忠一指那年轻人,他被这层出不穷的插话搞得恼怒不已,“就铐到他摩托车上,晒他一天……不明是非就乱插嘴,心里还这么yīn暗。” “得,我走还不行吗?”年轻人一捏离合,就挂上了档,不过陈主任现在火气大发了,上前一把抓住摩托车后座,就将后轮拎得离了地,“想走?晚了!让大太阳给你上一堂jīng神文明教育课……” 见他这么霸道,这些人终于就规矩了起来,合着死者家属也没有女孩儿是被害死的证据,但是他们也强调,不是为了赔偿的问题,他们就要一个真相。 而jǐng方也有jǐng方的苦衷——我已经把真相告诉你了啊,你要市里再鉴定,就得再鉴定啊?那市里鉴定完,你还要去省里鉴定……我们该不该陪着? 当然,引发争议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永华宾馆的老板,跟县里的一些领导关系不错,在永泰山旅游区还有二十辆电瓶车,是在其名下,在永泰也算得上个呼风唤雨的主儿了。 反正一句话,他们信不过永泰县zhèngfǔ,市里也未必可靠,倒是省里领导,他们还觉得靠谱一点儿。 “这就是zhèngfǔ公信力丧失带来的恶果啊,”陈太忠长叹一声,扭头看向宋颖,这个案子他并不是很清楚,而且也不归他管,但是撇开真相到底是如何不谈,只说他所了解到的内容,就让他感慨不已,“下面工作作风又粗暴,大家都不信jǐng察,信直觉了。” “唉,”宋处长也跟着叹口气,无奈地摇一摇头,“jīng神文明建设,任重而道远啊。” “陈主任,你得给我们做主啊,”这群人一见这姓陈的主任居然说起了jīng神文明建设,就怀疑此人要撒手了,男孩儿的母亲又跪下了,其他人也纷纷下跪。 问题是这事儿我管起来,确实挠头啊,陈太忠这次连阻拦人家的兴趣都没有了,他正站在那里琢磨呢,只听得前方jǐng笛声由远而近传来,一支车队从远方风驰电掣一般驶来。 远远地,那支车队就看到了这里的异常:一辆jǐng用摩托、一辆奥迪还有跪了一地的人,一个年轻人被铐在边的摩托车上…… 2336-2337路遇伍海滨 《ID小说网-hui2d.com》2336章遇伍海滨(上) 伍海滨今天的心情,实在不能说好,永泰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而他的夫人商翠兰向他证实:陈太忠打算在jīng神文明建设上,做一篇大大的文章。 这家伙是走到哪儿,事情惹到哪儿,伍书记对这个年轻人也有点头疼,不过好的一点是:他的爱人就在文明办工作,他就能及时得到一些消息,而段卫华又是那家伙的老市长,素波应该不会出现太为难的事情。 像永泰发生的事情,便是如此,伍海滨非常清楚,若不是段卫华出面协调,事情早就糟糕到不可收拾了——永泰县长焦天地,是伍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想知道点内幕真的太简单了。 今天一大早,段卫华就过来了,伍书记上午有些活动,忙完之后才往永泰赶——他已经跟永泰县吩咐了,不用迎接,你们招呼好段市长。 这走到半,猛地发现公上有情况,伍海滨哼一声,心说这永泰县怎么到处都是古里古怪的,于是微微一努嘴,“停一下,看怎么回事?” 这也是永泰最近风雨飘摇得很,他才会如此吩咐,要是搁在往常,他通常是不会停车的,更多是要车队里分离出人,前去了解——至于说原因,正是那位jǐng察劝陈太忠的话,这年头有些人做事,不择手段得很,身为省委常委,他要对党的形象负责。 他的车一减速,前后的车就都减速了,伍书记的秘书莫骄跳下车,跟着两个办事员和两个jǐng察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陈太忠是何等的眼力?在车队距离尚远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是伍海滨来了,他没近距离接触过伍海滨,但是电视上也不是见过一次两次了。 要说他以前对伍海滨没任何喜恶感受的话,现在他对老伍就有点不满了,素波好歹也是堂堂一省会呢,看看被你姓伍的治理成什么样子了?比凤凰市还不如呢。 在凤凰市,只要被欺负的人报出我的名号,再不讲理的主儿,也得琢磨着要以德服人,至不济也得先打听清楚——要不然就轮到哥们儿以德服人了。 等到五六个人走到面前,打着官腔一问,陈太忠觉得有点可笑,“你问怎么回事儿……我要是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儿,就是你来处理?”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个穿了制服的jǐng察眉头一皱,声sè俱厉地发话了,这年头就是这样,越是小人物越爱摆排场,似乎不如此就体现不出身后领导的威严来。 不过,没等他继续说,莫秘书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皱,打断了他的话,“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你是陈太忠吧?” “是我啊,”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冲着地上跪着的人一努嘴,“这些人是拦喊冤的,把我认成什么大领导了,呵呵,他们也不想一想,我就这孤零零一辆车,怎么可能是大领导呢,我这还真冤得慌……这位领导,你是哪个部门的?” “拦喊冤?”莫骄的瞳孔就是微微一缩,做为伍书记的秘书,他非常清楚这种事儿的xìng质,一时还真有点头大,但是他还真不敢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 秘书是为领导服务的,是传声筒也是耳目,领导要知道某件事的详情,那他就必须得了解清楚,更何况他也知道,目前在永泰搞风搞雨的,就是面前这个文明办副主任。 这么想着,他的语气就气了很多,“我是素波市委的,到底是些什么事儿啊,陈主任你能不能跟我讲一下?” 讲一下那很简单,陈太忠的语言能力还是很强的,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我正头疼呢,我们文明办不负责这事儿啊,正好你是市委的,也省得我帮你们背雷,这几个人想拦的没准是伍书记呢。” 我就是伍书记的秘书!莫骄没好气地瞪他一样,他才不相信,这家伙看不出伍书记的车队来,不过看一看跪了一地的人,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表明身份的好,于是接下来,他冲那个被铐在摩托车上的家伙努一努嘴,“那个……跟你有关没有?” 伍海滨等了好一阵,甚至他都认出来那个高大的年轻人是陈太忠了——省委常委身边明眼人无数,这时莫骄方始回转。 “是拦喊冤的偶然事件……他认为是zhèngfǔ公信力丧失的结果吗?”伍书记沉吟半天,终于微微一笑,“你联系一下焦天地,让他把这件事情落实到实处。” 莫秘书也是玲珑剔透的人儿,他知道自家老板对陈太忠的忌惮,甚至他都猜出来了,老板想将此事落实,不过是不想让陈太忠在此事上大做文章罢了。 没错,这事儿听起来似乎有点丢人,但实情确实如此,姓陈的收拾人的手段实在太多了,眼下看起来只是一个拦喊冤,但是谁又能保证,此事真的是偶然事件呢? 伍海滨有点发憷,真的发憷,伍书记或者不愿意承认,但是这掩盖不了一个事实,陈太忠亲手拉下马的厅级干部,都快到了两位数了,就算随便告诉一个人,眼下的事情不过是巧合,但是问题是……谁会傻到毫无保留地相信呢? 所以他就要授意焦天地接手,莫秘书听得心里透亮,说不得又走了回去,“陈主任,既然你为难,这件事我帮你处理吧。” “你是市委的……能留个名字下来吗?”陈太忠微微一笑,这件事确实超出了他的责权范围,要说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回头了解一下此事最后处理成什么样了——涉及zhèngfǔ形象和zhèngfǔ公信力的事件,文明办过问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是市委办公室的莫骄,”莫秘书还他一个微笑,接着又看一眼拦的这帮人,“你放心,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是莫主任?”宋颖常年在省里,尤其是单位里还有个商翠兰,一听就知道这位是谁了,说不得又向对面的车队看一眼,“那这是……海滨书记去永泰的车?” 副省级干部的行踪,是你该打探的吗?莫秘书还真是有点无奈了,不过这女人明显是省文明办的人,是跟陈太忠在一起不说,也是商翠兰的同事,他就算想计较,也得细细掂量一番——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不是? 于是他扭头看一下伍书记的车,却发现自家的领导放下了车窗,冲这里微微点头示意一下,又将窗户升了起来。 伍海滨这么做,算是跟陈太忠照个面,两人身份相差巨大,而且就从来没打过交道,他能这么点点头,那也是很给面子了——姓陈的你不要太不知足。 陈太忠冲伍海滨的方向微微笑一下,伍书记不肯纡尊降贵地下车来攀谈,他自然也没兴趣上杆子去巴结,旋即扭头过来看那几个人,“好了,这是市委的同志,决定帮你们把事情落实了,我就不管了。” “市委……”那几位面面相觑,犹豫一下,还是女孩儿的父亲发话了,“他们是市里的领导,陈主任你是省里的领导,我们……信不过市里的人。” “那是素波市委书记伍海滨,”陈太忠觉得这些人实在有点不可理喻,但是他又实在不能发火,撇开这边可能有冤情不说,他身为文明办的领导,做工作也也注意方式方法。 别说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于是他不得不细细解释,“伍书记也是省领导,而且官很大,就这个莫主任……级别应该也是跟我一样的。” “我知道他官大,”男人就算啥都不懂,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那边好几辆车,你这边就一辆车加个小摩托,“但是,我就是觉得你更可信。” 这个可不行,莫骄听到这里,也有点着急了,为什么?因为他猜到了伍书记不想让陈太忠插手此事——这家伙的破坏力,真的有点惊人。 所以他不得不再次出声,“这位大哥,你们记住了,我叫莫骄,你们一旦遭遇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拉倒吧,上次市里信访办的人,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再找去,人家都不认了,”男人对这话嗤之以鼻,接着又将头扭向陈太忠,“陈主任你是好人,但是把我们交给他们,你一走,人家又把我们送回县里了。” 我莫某人的承诺,能跟信访办的人比吗?这一刻,莫骄真的有点想暴走了,不过紧接着,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不会是有什么yīn谋吧? 此事真的有点蹊跷,伍书记来永泰了解情况,这上就好死不死地出现这么一桩事儿,而且被拦的车还是陈太忠的……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不能怪莫秘书以小人之心置君子之腹,官场里最强调的,就是对异常现象的jǐng惕xìng了。 当然,换个其他的处级干部,甚至厅级干部,莫骄也不会想得太过离谱,但是陈太忠不比旁人,此人不但杀伤力巨大,很多时候做事也相当不择手段。 真是要靠正常手段的话,凤凰科委能不能崛起还是一回事儿呢,就别说那么多领导莫名其妙地栽在此人手上了——一次接着一次扳倒跨着级别的领导,靠正常手段能奏效吗? 这jǐng惕的心一生,莫秘书就不敢再随便说话了,说不得回头看伍海滨一眼,这是很明显的一个暗示:领导,这儿有情况了! 2237章遇伍海滨(下) 伍海滨看着自己的秘书在那里腻歪,心里就知道又有事情了,待见到莫骄回头看过来,就是冷冷一哼,“把门给我打开!” 司机下车开了门,伍书记昂然走下车,他这么一动不要紧,其他车的车门也纷纷打开,各sè人就跟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跳下车,眨眼间马上就是黑乎乎的一片了。 伍海滨也不管那么多,径自穿越马走了过去,他先冲陈太忠点点头,“文明办小陈,是吧?永泰你处理得不错……小莫,这又是怎么了?” 莫骄在一边解释两句,伍书记其实早知道经过了,现在听说喊冤的人信不过市里,看一眼自己的秘书,心说你的jǐng惕xìng倒是不低——小莫琢磨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好了,你们不要担心,认住这张脸,有事儿就找他,”伍海滨拍一拍莫骄的肩膀,说来也怪,同样的话,莫骄说出来就要遭人质疑,而伍书记说出来,这边就没人敢再吱声——其实,不说别的,只说伍书记下车时候引起的这份响动,大家就都知道,这是了不得的领导。 可是,这些人多少还是有点疑虑,所以也没人表态,只是不敢反驳罢了,伍海滨随便扫一眼就知道了,于是干脆利落地发话,“不是有个小孩还在看守所吗?你们现在跟他走,去了县城就把孩子叫出来,当面锣对面鼓地谈……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当然可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孩子弄出来再说,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愿意接受这种调解手段。 “伍书记做事,真的很干脆,”陈太忠笑一笑,他这不是拍马屁,而是确实这么认为,他所接触的省部级领导不少,但是很多时候做事都比较含蓄,像陈洁、高胜利、范晓军乃至于信产部的井部长,做事都给人一种层次异常清晰的分寸感。 不过下一刻,他就很无奈地想到,或者,这并不是伍书记行事果决,只不过今天的事情,涉及到的人和事层面太低了,再懦弱的凡人遇到蝼蚁,也可以做到杀伐果断的。 有了这个认识,他就觉得刚才自己的话有点谄媚的味道了,于是打个招呼之后,转身上车而去。 他走得是如此安静,甚至连开道的摩托车都没发现,伍书记的车队行事也利索得很,两三分钟的模样,拦喊冤者就被劝上了车,庞大的车队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人头涌动的公,登时就变得空荡荡的了,只剩下两辆摩托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口齿轻薄的小年轻颇有一点不服气,“这么多领导,怎么就看不见非法拘禁?” “你太阳晒得还少吧?cāo!”jǐng察气得骂他一句,这工作作风确实有点粗鲁,但是他的恼怒真的可以理解,他居然把自己要护送的目标搞丢了…… 车上,陈主任递给宋处长一瓶矿泉水,天气真的有点热,连矿泉水都变得有些烫手了,“真是莫名其妙,开个车都不安生,永泰这儿乱七八糟的事儿还真多。” “事儿是很乱,不过陈主任……”宋颖接过矿泉水,缓缓地拧开瓶盖,眼中确实若有所的模样,“你就没想一想,这些人为什么能及时跳出来,把咱们拦住吗?” “是有人走漏了消息,”陈太忠笑一笑,对于这一点他看得很明白,当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对于自己的行踪倒也不算看重。 可是宋颖就不这么看了,她四十出头才是个正科,脑子里等级观念比较强,就认为自己应该维护领导的尊严,“要查出这个人来,就算不说咱们省级机关的行踪该保密,这个人也未必存了什么好心,说不准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事实上,她对刚才的马惊魂还有一丝丝的后怕,更别说她有晕车的毛病,“刚才要不是主任你反应快,没准是要出大事故的。” “呵呵,”陈太忠笑一笑,生受了这个马屁,不过他对她的话,倒有一些不以为然,虽然宋处长抱怨得也很有道理,“说来还是做母亲的太关心自己的儿子了,就算他们是被人撺掇来的,但是这种危险行为,那也不是别人想撺掇就做得到的。” “这个倒是,”宋颖点点头,作为一个女xìng,她就算再不满意那些人当街拦车的行为,但是天下间的母爱总是没错的。 “而且,”陈太忠神秘地笑一下,“宋处长你就没有觉得,永泰都乱成这样了,再乱一点,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吗?” “哦,”宋颖若有所地点点头,心说敢情小陈还惦记着通过此事,再管一管其他方面的事情?“咱们能借此扩大一下文明办的影响力。” “没错!”陈太忠笑眯眯地一拍方向盘,“这种机会,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伍海滨既然关注了这个案子,永泰县登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等到下午的时候,男孩儿交保释放,更是有人将事发当天调查事故的jǐng员集中起来——省委常委高度关注的案子,你们看着办吧。 这样的雷霆一击,谁也受不了,尤其是当永泰县委县zhèngfǔ知道,喊冤的人先是拦了陈太忠的车,才被伍书记车队撞见的时候,更是鸡飞狗跳。 涉案的jǐng员们直接被带到了县武装部,除了楼宏卿的秘书在场,还有武装部长和县委秘书长两个县委常委在场。 事情真相,在下午晚些时候就浮出了水面,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女孩确实是自杀的,因为她跳的窗台比较高,一般人想要无意中将人推下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然,要是被人抬起来扔下去,那就另当别论了,但是谁会跟一个小女娃娃有这么大的仇? 接下来,还真就有内幕爆出来了,合着那天有一个喝醉的协jǐng、两个本地混混还有一个外地朋友在宾馆,见到女孩儿长得漂亮,就往K七V包间里拽。 女孩儿不从,撕扯半天之后跑掉了,后面有人骂骂咧咧地就追,说是她不给面子,抓到她之后一定要轮了大米啥的,女孩一着急,冲着窗户外面就蹦了下去。 再然后,由于女孩儿的男朋友和家人不够冷静,永华的老板也火了,本来想给两万来的,就只给了五千,并且对楼层服务员下了封口令——麻痹的,有本事他们找那几个人去,她自己跳的楼,关老子鸟事! 几乎在了解到事情真相的同时,待命的jǐng察就迅速出动,抓捕那个协jǐng和混混,直到这个时候,受害者家属才肯相信,这次县里是动真格的了。 事实证明,他们所坚持的尸检结果异常,根本就是驴头不对马嘴,最重要的是,他们连情况都没搞明白——这也是信息不对称导致的结果。 这次,见到连人名都有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甚至jǐng察局还传唤永华宾馆的老板,打算定他一个包庇罪。 所以这两家人认为,jǐng察局里坏人太多,县委还是有好人的,尤其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小谷,态度真的是很和蔼,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找谷秘书的。 小谷也认可这种说法,“大娘你这么想就对了,楼书记可是心里装着人民呢,本来孩子无辜被关进去,就很不公平了,你在大马上拦车,万一有个什么事儿,那就更麻烦了,您知道不,那可是一级,来往的车开得特快,真的站不住了……到时候孩子倒是出来了,妈没了,怎么办?” 女人一时就觉得,这话说得太对了,对谷秘书的印象就更好了,然后听谷秘书抱怨,这纯粹是害人的点子,一不小心就走嘴了,“建阳也是为我家好,他没有害我的意。” 建阳……谷秘书保持着笑容,又跟大娘攀谈两句,转身出去上厕所,顺手就摸出了手机,“泄密者是个叫建阳的人,可能姓简……也可能是名字叫建阳……” 这两家的底细,早就被查得一清二楚,县里所差的,不过是无法从诸多嫌疑人中确定到底是谁泄的密,有这俩字,很快地,这个泄露领导机密、并且出馊点子的家伙就被查了出来。 建阳姓郭,今年三十一岁,原是县文化局的副局长,后来体委同文化局合并,赏识他的某个副县长也退了,就挂个闲职,一般连班都不怎么上,跟他爱人一起,在县一中对面开个文化用品商店,rì子过得倒不算艰辛。 郭建阳跟受害者是一个村子的,他在县里又认识几个不太要紧的头头脑脑,对县里的重要事情也比较关注,所以才能提出这么一个建议来。 2238 谁的机会2239自不量力 《ID小说网-hui2d.com》2338章谁的机会 宏卿得知是谁泄露的消息之后,不尽怒火滚滚而来。 凭良心说,楼书记也同情受害者一家人,但是他无法容忍有人在背地里这样使坏——这他妈的亏得是伍书记遇见了陈太忠,强行接过了这件事情,要是让姓陈的再折腾下去,老子这个县委书记就该到点儿了。 其实,伍海滨接过此事,对楼书记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伍书记支持的是焦天地,而不是他这个县委书记。 就算中午老焦和他都被伍老板骂了一顿,但是板子大部分还是打在他楼某人身上了——jīng神文明建设搞得不好,党委要承担首要责任,这是因为你不够重视! 一想到这个,楼书记就恨得牙疼……麻痹的姓郭的,你好歹也是在体制里混过的,咋就能干出这种没屁眼的事儿来呢? 当然,现在的风头太紧,楼宏卿再生气,也不合适去找郭建阳的麻烦,所以他就将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县长和文化局局长找来,痛骂了一顿,并且告诉他们——限期自查,任何不符合jīng神文明建设的东西,都要先下马,再说其他的。 他这个火发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现在永泰县人心惶惶,被训的二人也不敢做声,等楼书记消了气之后,才恭敬地请示——自查没有问题,但是……具体该向什么方向查呢? “这么说,你们管辖的范围内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楼宏卿才不告诉他们该查什么,就是雷霆震怒了,“你们想不出来该查什么,就去请示焦县长!” 在官场里,大乱不是好事,但是很多时候,大乱往往也意味着机会,正是所谓的棋从断处生——楼宏卿对焦天地的xìng格,还是相当了解的,老焦比较敢冒险,若是有夺权的机会,那家伙绝对不会吝于出手。 焦天地还真是这样的一个xìng格,他所仰仗的伍海滨不但来了,还在半上从陈太忠手里抢走了拦喊冤的主儿,不但抢走了这个案子的处置权,在训斥中也主要是针对楼宏卿而去。 所以,我这边就算没啥事儿了,焦县长是这么认为的,听说副县长和文化局局长受了楼书记指示,前来请示该怎么自查,心里禁不住有点微微的自得:楼宏卿啊楼宏卿,你也有借我避难的这一天? 记本来是有靠儿的,他老爸就是正林系的老人,资格比蔡莉还要老,不过十三年前就从青旺行署专员的位子上退下来了。 可是楼书记的老爸,跟蔡主席的关系不是特别亲近,反倒是跟吴敬华的关系更好一点,这两年吴敬华和蔡莉慢慢地从台前走向了幕后,楼宏卿的行情,也就慢慢地不如以往了。 事实上,楼宏卿的升任县委书记,也是相当有戏剧xìng的,当时他是才上任不久的县长,县委书记比他还年轻,短期内还真没有人看好他。 但是天底下的事儿,还就是这么寸,年轻有为的县委书记在一次飞机失事中死了,一百六十多个乘,只死了八个,其中就有这位。 这种全国关注的大事儿,天南也不好太上下其手了,又是事发仓促,于是楼县长顺理成章地递补为县委书记,不少人感叹其运气不错。 焦县长任县长的时rì比较短,虽然得了伍海滨的青睐,但是前两任市长太过强势,压得市委书记都有点难受,在县里的势力不如楼书记,似乎也是必然了。 所以现在论背景的话,焦天地要强于楼宏卿,但是素波这个地方不但是省会,还是黄家的大本营,真的龙蛇混杂,伍海滨虽然贵为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行事却也不能太肆无忌惮,那么焦县长也只能跟着亦步亦趋了。 然而这次则不一样了,永泰凭空生出这么多事情来,县委县zhèngfǔ疲于奔命,但是最终,焦县长的老板伍海滨站出来了,而楼书记则显得有点无所适从,那么,县里谁是更值得追随的领导,似乎也没什么争议了。 焦天地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觉得楼宏卿是想借自己的大旗,躲过这一番劫难,可是非常遗憾的是,县里很多人还认不清楚这个现实。 眼下楼书记对这两位的指示,就是再明显不过的示弱,当然,严格说起来,那副县长分管的是科教文卫,不该只有文化局局长跟着,但是……有些事情是要辩证地看。 科教文卫里,科委是陈太忠那个系统的,多少要留点面子,教委去年很争气,永泰一中弄了俩单项状元回来,卫生局的局长是焦县长的人,那么眼下能做文章的,也就是文化局这个口子了,焦天地是这么想的。 反正,想着自己有伍海滨罩着,他心里的忐忑就放下不少,心说这个关键时刻,你楼宏卿怕犯错误,缩了,这很正常,那我肯定就要借机顶上了——你不敢说话的时候,我做主! 这是“敌退我进”的想,谁都不能说焦县长就想得错了,他错就错在,没有弄清楚楼宏卿撤退的本意——楼书记确实扛不住陈太忠,然而,这让出的本意,只是挖了一个坑,等着别人来跳就是了。 严格来说,科教文卫的口儿上,搞jīng神文明建设还是比较轻松的,也是比较容易出成绩的,于是焦天地就随便指示一下,说是要深挖不文明现象,大力宣传文明建设。 这都是套话,关键是焦县长还想把步子迈得更大一点,“个别行局里,有些领导干部人浮于事,这是要不得的,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整顿一下。” 这就是私货了,干部管理一向是党委的事儿,可这次焦天地打算在这个地盘里插上一脚,楼宏卿你想借我的东风,那不能一点代价也不付不是? 他这个想法不能说过分,毕竟他这个县长还兼着党委副书记,平时也能在干部任免上表态,这次也不过是想将手里的权力扩大一点,而且他不认为楼书记会对这点事情表示不满。 这个副县长跟楼宏卿是一体的,一听焦县长居然说出这么离谱的话,心说我得汇报一下,于是前脚才出了办公室,后脚就将电话打出去了。 宏卿一听这话,好悬没把后槽牙笑掉,心说我还琢磨着怎么钩你呢,不成想老焦你就按捺不住跳出来了,那这件事儿跟我关系就更小了。 当然,暗喜归暗喜,他的语气还是很沉稳的,“焦县长的指示很及时,干部调整,这个建议很好啊,这一点是我疏忽了,不必要的冗员可以考虑裁撤……” “还有狠抓领导干部亲属经商这些,都是可以很好体现jīng神文明建设的,你多费一费心,多跟焦县长沟通一下……事情要办,但是也要低调,搞得人心惶惶也不好,永泰乱不起了。” 焦天地你着急找死,我倒不介意多送你一根绳子,再帮你扶一下凳子!楼书记笑眯眯地挂了电话——他刚才这番话,真的有点诱导xìng,生恐焦县长找不见目标。 郭建阳这人很讨厌,楼宏卿真是吃了他的心都有,但是偏偏地,他很明白,这时候绝对不能动姓郭的,要不然姓郭的找上陈太忠的话,以陈主任那cāo蛋脾气,肯定又要惹出天大的祸事了——姓陈的最是爱护短,又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要说郭建阳认识不认识陈太忠,能不能找上门去,楼书记根本就不会考虑这种弱智问题,姓郭的好歹曾经混过体制,连马上拦车的主意都提得出来,人家还不知道县里现在最怕谁?知道了文明办陈主任,还怕人家找不上门去? 但是焦县长想借这股风儿整顿干部,那就不是他楼某人的责任了,到时候张飞斗岳飞,斗得满天飞,我楼宏卿只管看戏。 事实上,自打蒙艺走后,赵喜才行情不再,焦县长仗着伍海滨,就屡屡地对他的地盘做侵袭,这次又是伍书记前来坐镇,楼书记觉得,自己也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了——这次是陈太忠加上段卫华,估计伍书记,也得皱皱眉头。 说句实话,就算陈太忠真的忌惮伍海滨,不管郭建阳的死活,那对他楼某人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陈主任反倒是会暗暗记焦天地一笔账。 当然,要是郭建阳没被清算了,楼宏卿还是暂时不打算出头,回头慢慢收拾呗,不信找不出个借口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上杆子给人送把柄,那就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 不过,既然都要把焦县长往沟里带了,楼书记就要珍惜一下自己阵营的人,所以才授意那边动静要小,动静太大的话,让姓郭的觉得整人是你的主意,那也是对自己人的不负责任。 他觉得自己考虑得很周全,怎么都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分寸也把握得刚刚好,可是副县长挂了电话,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楼书记这是怎么了? 不过,想一想县里现在的形势,他也多少能理解一点,所以就要不无遗憾地感慨一下——楼书记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县委书记当成这个样子,真有点憋屈…… 2339章自不量力 同一时刻,陈太忠在素波刚接到一个电话,是汤丽萍打来的,说是她的老板想跟陈主任坐一坐,“……陈哥,杨总待我不薄,您要是今天没空,换个时间也行。” 陈主任对小汤同学的感情……还是比较复杂的,他不忍心祸害人家,普通人家的女孩儿,也没啥值钱的东西,这贞cāo就算得上是极其宝贵的了,cāo作得当的话也能一飞冲天。 但是那两条圆规一般笔直的长腿,偶尔也能勾起他的一些遐,而且除开身材不说,小汤的相貌也拿得出手,尤其是这位贴得比较死,却是又守着一点底线——她只想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空。 能帮的话……那就帮一下吧,鬼使神差地,他推掉了同事的邀请,今天原本是刘爱兰要约他坐一坐的,两人同为文明办副主任,按说坐在一起吃顿饭,聊一聊工作,对他在单位的发展是有益的。 看一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半了,他收拾一下东西就打算走人了,不成想洪涛走进来了,调研处是他分管的,宋处长和梁科长最近在永泰大出风头,他这个分管副主任过来,一来是了解一下情况,二来也是谈一谈关于下一步工作的展望和规划。 这位可是敢跟商翠兰呲牙的主儿啊,陈太忠一开始并不怎么看重这个洪涛,但是想到昨天酒宴上洪主任的表现,对这人的期望值就增添了许多,尤其是人家找他,是谈调研处的事儿来了,这是一个很善意的接纳信号,他不能率xìng地走人。 谈着谈着,不知不觉就六点十分了,洪主任邀请陈主任一块儿随便吃点,可是这时候,陈太忠就不能随便答应了,“晚上有安排呢,真的,刘主任刚才要约我坐一坐,我都推了。” 刘爱兰是正处,我是副厅,这能一样吗?洪涛有一点小小的不满,不过,怎么说呢?陈主任现在要跟他出去的话,做人也就未免有点市侩了——都是一个单位的又都是副主任,厚此薄彼的行径,真的不太招人待见。 所以,洪主任也没太在意,而是半开玩笑地提醒他,“刘主任为人热心,特别爱帮年轻人张罗,你要是有对象的话,赶紧拉到单位给大家看看,她手上可是不少待嫁的女孩子呢,有些也特别优秀。” “牵红绳?”陈太忠听得有点讶然,“这种事儿……它不是该总工会考虑的事情吗?” “那是单位的职能,这是她个人的爱好,不一样,”洪主任笑着摇摇头,心说工会能牵的红绳,不过是企业工人之间的,你都是处级干部了,哪个工会能帮你牵红绳? 有了这番折腾,再加上又碰到下班高峰,陈太忠赶到酒店的时候,就是六点四十了,找到包间推开门一看,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了。 汤丽萍和杨老板,他自然是认识的,可是另一个黑瘦的眼镜男人,他就不知道是谁了,不过他才一将门推开,这黑瘦男人就迎了上来,笑嘻嘻地伸出手,“陈主任你好,久仰大名了。” 这家伙是个干部!陈太忠在瞬间就判断出来了,这就是所谓的气场了,在体制里呆得久了,人们往往能通过小小的、不自觉的反应,表现出自己的身份。 不但是个干部,还不会是个太小的干部,对方的迎接很热情,却又不是谄媚的那种,年轻的副主任心里就有了盘算:这个年近四十的家伙,应该是副处以上的,要是正科,那就是那种了不得的实权正科。 他疑惑地看一眼杨总,慢吞吞地伸手出去——这是该有的矜持,陈某人的手可不是随便一个人能握的,就这也是给杨老板面子呢,要不然他伸都不会伸出去。 “陈主任,介绍一下,这是省经贸委人事教育处的张麟张处长,”杨总笑眯眯地迎上来,“正好在饭店里碰见了,大家一起坐一坐。” “张……麟?”陈太忠伸到半空中的手就是一滞,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他可是没想到,正泰的老板会带这么一个人过来——你以为你是谁呢,敢插手国家干部之间的纠葛? “陈主任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张麟微微一笑,将手向前再伸一伸,同对方悬在空中的手握在一起,“正好,我也想抽个机会跟你解释一下。” “对解释这些东西,我不感兴趣,”陈太忠面无表情地回答,同时手上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眼中寒光一闪,“我是行动派,只是强调结果,并不关心过程。” 这话就很明白了,我不管你家有什么苦衷没有,你母亲的作风好不好,家庭有什么矛盾,这些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太现在没地方住,那是你妈! 相对于张处长的热情,他这话说得不算气,不过凭良心说,他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很给某人面子了,而且,他是正处而姓张的不过是个副处,按官场规矩,他有权力傲慢。 “结果已经有了,”张麟讪讪一笑,将手收了回去,心说小董说这家伙脾气不好,看来果真是这样,想到自己还心存侥幸,还真的有点庆幸,好歹是抓了杨总过来试探。 张处长的夫妻感情还真不错,但是他爱人就是见不惯自家婆婆,这两天折腾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搞得他连离婚的心都有了——家和才能万事兴,麻痹的我现在过得是什么rì子啊? 他跟正泰的杨老板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这位能搭上陈太忠的线儿,心说既然董瑜亮都不出头,我只能拉他出来了,当然,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小董不肯出头了。 于是张处长终于心一横,拿定了主意,“两天内我就把房子腾出来,这不是怕陈主任你不了解,所以先来打个招呼?” 他知道自己老婆见不得婆婆,但是他更知道,老婆更在意他这个官位,他是处长别人才肯巴结她,他要什么都不是了,她定然会失落无比。 “两天,”陈太忠点点头,他也是怕对方借着杨总的面子来说情,既然不是说情,那就无所谓了,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今天从永泰回来,上撞见伍书记的车队了,他也是去永泰了解一下那里的jīng神文明建设。” 这话听起来是炫耀的意,但是真正意义是jǐng告,他相信,就算张麟现在不知道永泰发生了什么,听了自己的话,回去了解一下也就清楚了——我cāo办的事情,连伍海滨都能惊动,你个小小的副处长,就不要心存侥幸了。 可是张麟早就从董瑜亮那儿拿到报纸了,哪里还会不清楚这话的份量?于是又是讪讪一笑,“家有悍妻,河东狮吼,倒是让陈主任见笑了……点菜吧?” 陈太忠一听他强调观原因,心里又腻歪上了,他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孝子,但那是跟他的脾xìng有关,并不是说他没有一颗孝心。 所以他就不想跟这人坐在一起吃饭,于是断然地摇摇头,“今天还有个应酬呢,过来也就是跟老杨坐一坐,喝两杯水就走人了。” 张麟听得心里大恨,对方这话可能是真的——毕竟做领导的谁应酬也不少,但是这话是假的可能xìng更大,他感觉得到姓陈对自己的不满。 陈太忠说是喝两杯水,还真是喝两杯水,那种二两大小的小茶杯,喝完之后,站起来点点头,也不说话,就转身离开了包间。 “杨总……”汤丽萍无辜地看着自家的老板,眼中既有无奈,又有一丝愤怒——陈主任可是我的贵人,你引见人给他,就引见这么一个玩意儿? “你去吧,我跟张处长坐一坐,”杨总扬一扬下巴,无奈地吩咐一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所做有点欠妥当?但是,他别无选择啊。 张处长跟他关系本来就好,还有一个在建行某支行任行长的同学,他的房地产公司能发展到眼下这一步,也全是靠朋友们帮衬的,所以,就算明知可能引起陈太忠的不满,他也得将双方引见一下。 见到汤丽萍迈动细长笔直的双腿,追出了包间,两人相对无语,好半天张麟才狠狠地一拍桌子,“我这个副处,当得有个鸟毛的意……家里家里一塌糊涂,外面还要看各个领导的眼sè,老杨,还是你们做生意的好啊。” “好什么啊,还不是得四下打点?”杨总苦笑一声,心说你们当官的来钱,可比我们容易多了,“太忠就是这点不好,脾气臭,等大娘住进去了,我再劝一劝他,大家好好坐一坐。” “坐不坐吧,我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张麟的嘴角抽动一下,又抬手拍一拍他的肩头,“好了,今天也算摸清楚他的态度了,不算没收获……服务员,点菜!” 汤丽萍紧赶紧地追出去,却是见到陈太忠正打开一辆车门往进钻,于是忙不迭地喊一声,“太忠哥,等我一下……” 2340-2341被叫傻X 《ID小说网-hui2d.com》2340章被叫傻X(上) “你怎么出来了?”陈太忠听到汤丽萍的喊声,回头看一眼,同时将眉头微微一皱,他觉得今天她做的事情有点过分,自然要恼怒。 “这……我真不知道里面的事儿,”汤丽萍见他这副表情,登时就慌了,走上前伸出手攥住他的胳膊,“太忠哥,你要相信我啊,杨总要见你,我怎么知道……” “好了,上车说,”陈太忠见她这副模样,不耐烦地说一句,头一低就钻进了车里。 这里是酒店门口,正是上的时候,人来人往的,而汤丽萍不但面容姣好,身材苗条,而且今天她下身是穿了一条短短的牛仔热裤,将那两条笔直修长的双腿展露无疑。 过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就算没人看她的脸,总是要将目光在那白生生的长腿上打个转——这腿长得……绝了! 关注的人这么多,拉拉扯扯的实在不合适,陈太忠知道这一点,汤丽萍也知道这一点,说不得两步跑到副驾驶的车门旁,钻了进来。 其实,往车里一坐,陈太忠就想到了,自己怕是冤枉了小汤,老杨解释原因,都只敢说是“偶尔碰见”张麟,丫又怎么可能将事情原委告诉她呢?正经是瞒都瞒不过来。 见他沉吟不语,汤丽萍越发地着急了,将他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太忠哥,我错了……我赔偿你还不行吗?” 你能赔偿我什么呢?陈太忠心里苦笑,当然,他知道她在暗示什么,虽然他比较排斥这种交换,可是右手还是禁不住轻轻揉捏两把……嗯,手感不错哈。 下一刻,他就将手缩了回来,轻咳一声,“你太忠哥是恼火那个家伙,跟你没关系,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也不用你赔偿。” 汤丽萍见他在瞬间就态度大变,欣喜之下,只觉得无限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刷地一下就出来了,抽抽搭搭地回答,“我本来就不会骗你……” “不许哭!”陈太忠听得眉头又是一皱,禁不住就呵斥一声,他生xìng暴躁,最是见不得人哭,这个习惯在这一世都没改掉,“好了,你用不用回去?” “不用,”汤丽萍见他翻脸翻得这么快,惊恐之下,硬生生地将无限委屈压回了心底,她一边从手包里摸纸巾,一边哽咽着回答,“他俩……他俩应该有话要说。” “好了,不哭了,哥冤枉你了还不行吗?”陈太忠咬牙切齿地关怀她,下一刻甚至又将手放在了她腿上,“嗯,手感很好,唉……该找你要赔偿的,我觉得这人呐,确实不能随便装逼,现在后悔也晚了……” 汤丽萍听得登时啼笑皆非,哭泣这种行为,想强行止住很难,但是一个打岔,她的注意力登时转移,一时间只觉得腿上那只大手……很热,真的很热! 她犹豫再三,才嘀咕一句,却还是借着拿纸巾擦泪的动作,捂住了大半个脸,声音低至不可闻,“不晚,你后悔还来得及……” “咳~”陈太忠抻一抻脖子,心说你还真当我是吃素的了?他的手才要向大腿上方滑去,不成想就这一踌躇之际,手机响了。 来电话的是荆紫菱,她明天要回天南来,考虑到太忠哥天天抱怨两人是“对飞”,她这次回来就特意通知他一声。 这个电话接完之后,陈某人心中的些许旖旎就不见了去向,这是正牌女友要回来了,虽然有些人并不认这个正牌女友的账——比如说白市长就不予理睬,但是相对大多数人来说,陈太忠的女友,确实就是荆紫菱。 “我其实不是什么好人,”他终于决定,放弃祸害这个小女孩——起码是暂时放弃,所以他对她微微一笑,“我不止一个女人,也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背叛,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你还年轻,或许会碰到你的白马王子。” 汤丽萍闻言侧过头来,用略带红肿的眼睛凝视着他,却是一言不发。 陈太忠自顾自地开着车,慢慢地在马上晃着,隔了好久才轻笑一声,“仔细想一想,今天好像有点不给老杨面子……” “是他不给你面子,也骗了我,”说到这种因果,汤丽萍的反应真的很快,“虽然他是我老板,但是我还是认为,他是自取其辱。” 他当然是自取其辱啦,陈太忠认可这个逻辑,但是这人嘛……本来就是一种社会动物,带有一定的虚伪xìng,小汤这么乖巧识做,他反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 再加上,今天小汤的表现,也着实惹人怜惜,一时间他就说不出太cāo蛋的话来,“我这么甩手走了,有点不给老杨面子……他cāo蛋是他的事儿,我这人一向以理服人。” 汤丽萍张一张嘴,似乎又要说一点什么,但是他知道她心里其实也惶惑得紧,就懒得再听她的虚词,手一抬制止了她,“今天老杨没办成事情,会不会对你有点……不满意啊?” 张麟觉得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陈太忠不知道对方的底线,心说小汤本来要邀着自己跟对方坐一坐的,哥们儿没给这面子,她作为一个打工的,难免要坐蜡。 “他为什么不满意?”这时候,汤丽萍就不能再沉默了,“一开始,他都没跟我说要引见的是这么个人,太忠哥,我真的不知道这里面的……” “行了,你不用说了,”陈太忠听到她旧话重提,心里就越发地不忍了一点,再想一想刚才细腻的手感,心说小汤你也不容易嘛,“得,我帮你个忙,还老杨个人情,回头你……来小宁这儿干吧,哪儿还少了你一口饭吃?” “可是……杨总待我确实不薄,”别说,这汤丽萍虽然条件不是很好,却也是个死脑筋,当然,或者她对丁总也有点提防,毕竟丁小宁跟陈主任的关系实在太铁了,“太忠哥你容我考虑一下行吗?我知道您这是想照顾我。” 可是,她越是善解人意,陈太忠心里反倒越是想帮忙的——也许是刚才手感太好了,他想多摸两下吧,于是他就摇摇头,“那随便你吧,对了……老杨那块地,不是有几个钉子户吗?要是他占理,我倒是能帮着想一想办法。” “啊?那我回头了解一下情况吧,”汤丽萍听得眉毛就是一扬,“这钉子户真的太讨厌了,把公司的资金拖了个死又死,杨总苦恼到不得了,隔天往区里跑,区里却让他自己想办法。” “你对那正泰,倒是挺有归属感的,”陈太忠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他不愿意祸害她,主要也是因为这一点,小汤确实是试图做好她接触的每一件事情,现在的年轻人里,这种人真的不多。 不过下一刻,他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对这个豪斯公司熟不熟?就是前两年挺红火的那个豪斯房地产。” 这个豪斯公司,在陈主任心里也是一块小小的疙瘩,尤其是因为这件事,他还专门将协调处的处长高涛拎过来问了——当然,过问并不代表一定要处理此事,但是能将大部分过问的事情处理好了,那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豪斯那可是大公司,”汤丽萍所在的正泰房地产,真的小了点,听说到这个公司名,她脸上就难掩那副艳羡,“前两年听说他们发展太快,资金一直跟不上,现在步子放下来了,现金倒是上去了,最近听说要集中力量开发广场旁边二郎庙的那块地,目前也正在拆迁。” 这二郎庙现在只是一个地理称呼了,庙早就没了,涵盖范围大约有一条街左右,不过,既然位于素波市中心的广场旁边,开发起来的利润,那是可想而知。 “要不高价买上几套房子,也当钉子户?”陈太忠琢磨一下,广场附近算是素波的脸面,拖上它一阵,市里估计就要对豪斯施加压力了——此事的可cāo作xìng极强。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我现在已经是省级机关的副主任了,做事最好用官场规则来,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能少用就尽量少用吧。 想到这里,他摸出手机找何振魁的电话号码,嘴里却是很随意地吩咐,“害得你没吃成饭,去哪儿吃饭,你建议个地方吧?” “去吃酸菜鱼吧?”汤丽萍还真不气,“我知道有个地方,酸菜鱼有包间的,而且……汤也很好喝。” 地方离得并不远,陈太忠索xìng放下心里的事儿,一门心开车,到了地方找个包间坐下,才拨通了何振魁的手机。 何处长已经下到了寿喜市,不过他的选派也出了一点问题,没去建委做副主任,反倒是给了一个副区长,只是分管的内容是农林水,跟城市建设不搭界。 2341章被叫成傻X(下) 听说陈太忠想从开发程序上卡豪斯公司,何区长犹豫一下方始回答,“太忠,现在这个权力,让国土资源厅拿走不少……你说吧,到底想从哪个环节收拾他,老何我好歹也是在建委呆了这么多年呢。” 陈太忠听他说得痛快,少不得就将自己的算盘一一交待一下,最后才发问,“就是要让豪斯知道,他不把那些回迁户安置好,事情永远是要磕磕绊绊地办……哪个环节最好卡他?” “哎呀,这个……还真不好办,”何大嘴巴说话,依旧直率得很,“咱卡他,要挟他上菜,那都是没问题的,他得规规矩矩听话,咱这是行使部门职权呢……” “但是为老百姓出头,这不是咱建委的强项,国土资源厅也够呛,”真相往往是很无情的,而何振魁的嘴巴,从来不顾忌这种无情,“咱只能代表部门的利益,不能代表老百姓。” “你卡住他不办不就行了吗?”陈太忠觉得老何在耍滑头,这明显是推脱来的嘛,“就说我们文明办盯着他的回迁问题呢。” “卡住他……卡住他!”何振魁重复一遍之后,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太忠你知道不知道,房地产公司,最不怕我们卡他……地价是要涨的,多少人花钱求着我们卡住他呢,这叫捂地,你根本啥都不知道!” “老何你……嘴巴还真大,”陈太忠被这厮笑得无言以对,一时间都有点想翻脸了,“照你这么说,你们拿房地产公司,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们有的是办法,但那是针对个人或者部门利益,”何振魁一边笑一边解释,这家伙说话是有点不厚道,可是对自家同学还算仗义,起码啥话都敢说,“为老百姓出头……我cāo,就算我有正义感,别人也只会笑我是傻逼。” “你这话的意,是说我……傻逼?”陈太忠沉声发问,他心里本就不舒坦,又听得老何语言恶毒,这火气就大了去啦。 “啧,太忠你这是啥话?咱俩说的位置不一样,”何振魁听到这家伙要翻脸,忙不迭地解释,事实上他也是比较珍惜这一段同学友情的,“我给你提个建议吧,这事儿啊……你找段卫华比较好解决,那是你的老市长,咱们行局对的是各自的条儿,人家zhèngfǔ对的是面儿。” “找段老板?也是啊,”陈太忠干笑一声,心说老何这人嘴巴不行,人还是不错的,“行了,不跟你扯了,没事我就挂了啊。” “喂喂,你等一等,我们这儿的造林费用,找你合适还是找王德宝合适,”何振魁在那边喂喂两声,悻悻地挂了电话,“我cāo,不就说了个‘傻逼’吗?你多少听我说完嘛……”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沉吟一下,又给段卫华拨个电话,“老市长,您回来了吗?我这儿有点工作,想向你汇报一下。” “刚回来,正吃饭呢,”段卫华在电话那边不知道端起点什么来,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你也别跟我走形式了,就电话里说吧,怎么回事?” 陈太忠这边将豪斯公司的事情哇啦哇啦一说,然后就说,他想找个时间,去豪斯公司二郎庙那边的工地现场看一看,检查一下有没有做到文明施工,不扰民什么的。 段市长当然知道这家伙说的是鬼话,说白了,小陈是想过去为难豪斯公司,他沉吟一下方始回答,“五、六十户回迁户吗?这件事情我要了解一下……最迟明天晚上给你答复,你先不要乱来。” 段卫华把稳定看得非常重,这件事他不知道则已,知道的话肯定是要琢磨的,就算里面有点这样那样的腻歪人物和事情,有陈太忠冲锋在前,他也不怕对方掀起多大风浪来,说穿了,无非一栋拆迁楼而已,四、五百万就绰绰有余了。 但是小陈的折腾劲儿,还是让他有点瞠目结舌,“检查文明施工,这种借口也想得出……这家伙去了文明办,还真是把文明办搞活了。” 他不理解,汤丽萍其实也不太理解,她一直在埋头吃饭,动作虽然缓慢和优雅,却是一直没停下筷子,看得出来,她刻意地想让自己表现得淑女一些。 见到陈太忠终于挂掉手机,她才拿起纸巾擦一擦嘴巴,“太忠哥,你们这个文明办,我怎么觉得跟信访办有点类似呢?” “很多都是信访办不想管的事儿,于是就找到文明办了,”陈太忠叹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信访制度也被糟蹋得差不多了,说句良心话,我要是去了信访办,估计还不如在文明办办事顺利。” “为什么呢?”汤丽萍这是真的不懂了,她生在素纺,对信访办这个名词早就耳熟能详了,而且也确实有人通过上访解决了一些问题,但是文明办……那算怎么回事? “因为信访制度建立很久了,很多程序被有意忽视,或者在潜移默化中,有些内容被规则化了,”对一个小女孩,陈太忠并不很想卖弄自己的官场见识,那会让他显得不够稳重,但是他要借着这个时机,理清楚脑中的一些想法。 所以,他就不怕说出来,“如果我去了信访办,也要尊重长久以来形成的条条框框,这些条条框框很多不在文件中,但却是大家共同遵守的,我要想贸然改变,那就会成为一个另类,不遵守规则的另类,工作会很难开展不说,还有可能遭到别人的抵触甚至打压……” “而在文明办,就不存在这样的掣肘,”他的越来越清晰,说话的速度也就快了许多,“文明办成立以来,从来就没把自己放在解决问题这么一个角度去,相当于是一张白纸,所以说,想要做点实事,去信访办,还真不如去文明办。” 嗯,说到这里,他满意地点点头,说实话,不做事情不知道,工作一旦展开,他才猛然间发现,其实这文明办也并非一无是处——起码有一张虎皮可以扯的。 他才说完这番话,手机又响了,打电话来的是永泰县宣教部的庄部长,虽然从级别对等来讲,陈太忠应该对楼宏卿或者焦天地,然而,他是宣教口的,直接联系陈主任汇报工作,倒也说得过去。 庄部长的电话,就是将今天拦者的案情发展汇报了一下,“……三名肇事嫌疑人已经抓获两名,一名在逃,还有一个外地商,我们正在积极地核实身份,必须承认,县里在jīng神文明建设方面,普遍存在重视不够的问题……” “没错,”陈太忠接下了话,案情冲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但是只能说这些人拦喊冤,喊得方向不对,却不能说不该拦。 “既然伍书记和段市长高度重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点……人家为什么会怀疑?因为你永泰县的zhèngfǔ公信力缺失了,人民不肯相信你!” “哈,”远处传来一声轻笑,伴随着轻笑的,还有一句低声的咒骂,“傻逼。” 这家酸菜鱼是有包间的,但是陈太忠赶到上一个酒店就很晚了,然后又出来再赶过来,再加上这家的味道不错,食不少,所以他俩就是在大厅里混了一个小桌,所幸的是,这桌子也是比较靠边的。 刚才两人轻声说话,倒也没谁能听见,不过陈太忠说到最后两句,真的是有点痛心了,声音就略略地大了一点,周围的人就听得见了。 陈某人的心情本来就不能说是很好,耳听得又有人说“傻逼”,登时不尽的怒火滚滚而来,侧头一看,才发现旁边一桌坐了五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三男两女,其中有个头发染了好几绺黄sè的家伙,正在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自己。 “傻逼骂谁呢?”他冷笑一声,人却是没往起站。 “傻逼骂你……老子就是骂你个傻逼呢,”年轻人却是不含糊得紧,一边说话,一边就拎了手边的酒瓶站起身来,“cāo你大爷的,你敢骂我?” “道德缺失,你看到了吧?”陈太忠根本没理那家伙,而是冲着汤丽萍笑着一摊手,“毛都没长齐的孩子,都会耻笑我说的zhèngfǔ公信力了……jīng神文明建设,任重而道远啊。” “我cāo你大爷,居然敢在爷跟前装逼,”那头发乱七八糟的家伙见他居然看都不看自己,嘴上还yīn损无比,说不得拎着酒瓶子就冲了过来。 他一动,另两个男孩儿也冲了过来,还有一个女娃娃更狠,端起手边的盘子,刷地就甩了过来,“我**,让你跟姑nǎinǎi装逼……” 陈太忠脸上的笑意大盛,他原本就没打算放过这些人,耳听得这些小孩们说话一句比一句恶毒,禁不住又冲汤丽萍叹口气,“这些祖国的花朵,就这么毁了啊~” 嘴上说着这些,他手上可不慢,抬手抓住飞来的盘子,然后轻轻一甩,只听得“啪”地一声,那盘子已经在黄头发的脑门上炸开了。 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他已经暗运了力气,黄头发吃这么一下,身子晃得两晃之后,软软地倒在地上。 两桌离得实在有点近,那俩男孩儿都没反应过来有同伴倒了,只是拎着酒瓶子冲过来,冲着陈太忠的脑门狠狠地砸了下去。 2342-2343蛮横是传染 《ID小说网-hui2d.com》2342章蛮横会传染(上) 陈太忠伸出手臂一挡,啪地一声,两个酒瓶在手臂上炸开,还好,在他有意的控制下,玻璃的碎片并没有溅向汤丽萍。 他叹口气,终于站起身,抬手啪啪两记耳光,直接将两个男孩儿抽出三四米远,其中一个家伙撞到另一桌上,撞翻了酸菜锅,烫得他尖叫一声,“啊~” 随着这一声尖叫,两颗牙齿从他嘴里血淋淋地掉了出来…… 一切都是在兔起鹘落间发生的,丢盘子的小太妹还冲着汤丽萍冲过来呢,结果冲到一半,登时就傻眼了,然后尖叫一声,转身就向外面跑去。 她这架势,一看就是常打架的主儿,而且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的,孙子有种你别跑,看老娘找人弄死你!” “还嘴贱?”陈太忠微微一笑,脚一抬,一个凳子被他踢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女孩的腿上,小太妹踉跄两下,啪嗒一声狠狠地摔在地上,登时皮破血流。 眨眼之间,三男二女就躺下两双,只剩下一个女孩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看起来胆子比较小,一直没有上前的yù望,后来居然向后退了几步。 陈太忠也懒得理她,侧头看一看自己的桌子,发现汤丽萍虽然没事,可是碎玻璃渣子也溅得满桌都是,更有一些就掉进了锅里,说不得撇一撇嘴,“服务员……买单了。” 这一架打得干净利索,但饶是如此,二楼大厅的人和服务员也已经全部站起来观望,被打翻酸菜锅的那一桌,除了那少年被烫伤,其他人由于要看热闹,早早就站起来,居然没人受到什么伤害,只是桌上盏碟狼籍,已然是不能看了。 听说这特别能打的男人要买单,一时间竟然没有服务员敢过来,等了一阵儿,一个穿着黑sè制服的女人走过来,看起来是领班或者大堂,勉强也算得上是风姿绰约。 她冲陈太忠勉力一笑,“先生,您除了支付消费费用,可能还得有点别的费用,很多人的正常用餐秩序被打扰了,小店也有一些损耗。” “我本来就打算赔给你的,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不情愿了,”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过没人敢把这笑容当作和善,这家伙刚才打人的时候,可也是笑眯眯的呢。 陈太忠不管别人怎么想的,他有点恼火这店家的态度,于是就冷笑一声,“再说了,我在你这儿吃饭,连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你也好意跟我要钱?” “这是你们人之间的冲突啊,”黑衣领班苦笑着一摊手,她年约二十七八,笑起来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世故和沧桑,而且语言水平也不低,“按店里规矩,您不出这个费用,是要从相关的服务员身上扣的,都是些小孩子们,出来挣点钱不容易……” 这话说得确实有水平,陈太忠当然可以不管不顾地走人,可是如此一来,无辜的服务员就要跟着倒霉了。 当然,他可以对这种奖惩制度提出异议,但是他也只有异议的权力,人家这是企业内部的规章制度,别说是他说话,就是段卫华来了说话,人家真要不买帐的话,也就不买帐了。 “你们不容易,我还不容易呢,”陈太忠哼一声,对他来说,谁出这点钱无所谓,关键是他要在情理上占据上风,哪怕之后再由他出钱,那也是豪气而不是冤大头,“就不说jīng神损失费了,我饭还没吃呢,就得买单了!” 他俩交涉的时候,唯一完好的女孩儿,已经上前去扶那摔倒在地的女孩儿了,另外三个男孩儿也相互救助,被烫伤的男孩儿在自救,另一个却是在爬起来之后,去推搡那个被碟子打晕的黄头发。 黄毛悠悠醒转,正好听到他的对白,于是冷笑一声,“那简单呐,这桌不好了,再点一桌嘛,你要没钱,哥请了……有胆子你就坐着吃完!” “给我当哥?”陈太忠笑眯眯地走上前,黄毛见势不妙,才待要向后退去,但是很遗憾,晚了……陈某人的哥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那厮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而打人者身子一晃,不见如何作势就退了回去。 退回去之后,陈太忠也懒得再继续跟一帮小屁孩叫真了,摸出十来张百元大钞,向狼籍不堪的桌上一丢,冲汤丽萍努一努嘴巴,“走吧。” “有种你不要走,”黄毛还在叫嚣着,不过却是不敢再说什么脏话了,见对方不为所动,他又补充一句,“那个女的,你家是在素纺附近住,我见过你!” “这人要是找死,谁都拦不住啊,”陈太忠听得一时大怒,心说你小子居然敢拿小汤威胁我,他停下脚步,扭头看一眼身后的黑衣领班,“我改主意了,来,再给我上一道酸菜鱼,黄毛,我等着你叫人!” “先生,这里是我们营业的地方,”黑衣女人自然不能答应这个要求,她感觉面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出手狠辣,却还是很有分寸的,“您也是个讲理的人……” “老女人你给我滚一边去,”黄毛这厮真的是口齿太无德了,“你敢让他走,回头我就砸了你家的店!” “呦喝,谁这么牛逼,要砸我的店?”从围观的人群中走进来两人,一个四十岁左右,个头有一米七五左右,很粗壮,另一个身材跟他相仿,不过年纪看起来要年轻个七八岁。 四十岁的这位打量一下双方,又看一看现场,扭头不动声sè地问那黑衣女人,“店子砸成这样,赔钱了没有?” 待他知道,陈太忠已经支付了一千三,正要打算走人,却被人叫住之后,侧头冲陈太忠点点头,“行,老弟你算个懂事儿的,你走吧。” “你敢!”黄毛吼一声,同时,那掉了大牙的年轻人也发话了,“我不管你是谁,敢放人走,等二姜哥来了收拾你!” “二姜?”店老板闻言皱一皱眉,二姜就算这一片儿的大拿了,不过他开得起店子,也不是很怕这种人,“不管怎么说,你在我饭店里炸刺就不对,要打麻烦你们出去打。” “你店子不想开了?”小孩就是小孩,听不出对方话里有话,那位见自己报出二姜的名号都不好使,于是冷哼一声,变本加厉地威胁,“你不把二姜哥放在眼里,是吧?” “琴子,跟韩老大招呼一声,”店老板看不都不看那小屁孩,而是将目光落到了黑衣女人身上,淡淡地说一句,“愿意不愿意帮老哥这个忙?” “我试一试吧,跟他很久没见了,”女人点点头,倒也是痛快异常,不成想她才一转身,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这个韩老大……是港湾的韩忠吗?” 琴子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因为她才听此人说了不少话,听到这个问题,讶然回头点头,“没错,您认识他?” 你是老韩jīng彩生命中的过之一吧?陈太忠看出来了,女人有点没自信请得动韩忠,心说老韩对女人是用过了就丢,这有点不负责任……不太文明哈。 不管怎么说,这女人处事较为得当,又赞他是讲理的人,那他就要指点一二,“老韩早就收手了,你未必叫得动,你告诉他,陈太忠在这儿,他和老五随便来一个就行了。” “老五?”那四十岁的店主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既然知道韩老大,自然知道天南的老大韩天韩老五,这时,他看向陈太忠的表情,就有点怪异了,“老弟你认识老五?” “反正他得认识我,”陈太忠笑一笑,既然要在省会城市工作一段时间,他自然要注意跟某些人保持距离,所以他不说自己认识不认识韩天。 但是这话听在店主耳中,那就太牛逼了,韩老五都只有认识这人的份儿,人家都不希的认识韩老五,这样的傲慢……能够用语言来形容吗? “行了,给老哥个面子,今天大家散了吧,”这位也觉得大家都是相识的,就不yù多事,“这几位的医药费,我出了。” 他说归说,那被唤作琴子的女人嘴里念叨两遍“陈太忠”,还是转身打电话去了,可是那二姜的小弟却是不干了,他冷哼一声,“老板你这店……真不想开了?” “连我们说的人,你都听不明白,小子,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炸刺儿?”店主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不屑地看对方一眼,“走得远点儿啊,小心伤着自个儿。” 掉牙的这位隐隐也感觉到了,好像拼黑道的话,拼不过对方,不过,他只是黄毛的跟班,那么,黄毛自然有大家拥戴的地方,“老板,别说我没告诉你,凡哥的姐夫是城管大队的队长于忆,别说我没告诉你啊。” “给我摆一张桌子到外面,”陈太忠不理这些小屁孩,冲着那店主人发话了,“再上一盆子酸菜鱼,要两斤的……” 2343章蛮横会传染(下) 七月的素波,真是湿热难当,虽然已经七点四十了,外面还是热得厉害,从冷气十足的饭店里出来,汤丽萍情不自禁地打个哆嗦,“还这么热?” “嘀”地一声,陈太忠抬手打开了奥迪车的遥控开关,顺便将车钥匙丢给汤丽萍,“会开空调吧,去车里待一会儿。” “不会,”汤丽萍老老实实地摇头,旋即脸微微一红,“算了,我就在这儿跟你一起坐一坐吧,我没那么娇气。” “把车凉一凉也好,”陈太忠径自走过去,不忘冲她招一招手,“来,我教你怎么开空调,其实很简单的……你不会是刚才没吃饱,还想接着吃吧?” 汤丽萍却是没在意他的话,因为她现在多少也学会了一点听话的能力,知道太忠哥话虽然说得不太中听,其实却是为自己好——一会儿没准还要动手,怕殃及了她。 “我的饭量可是大得很,”她微微一笑,这固然是实情,但也是一种表态,她不怕跟他在一起,事实上,她心里甚至隐隐希望,自己能受到一点小伤,小小的一点伤,那么,她就有机会跟这个男人真正地在一起了。 两人向奥迪车走去,身后除了小屁孩之外,还有店老板等人看着,没人怀疑他俩是要走,因为这俩的态度实在太沉稳了。 倒是那受伤最轻的男孩儿看到奥迪车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呀,这孙子开的居然是奥迪两百,我cāo!” 那个时侯,开奥迪的人都比较低调,能知道奥迪两百真正意义的主儿,就算明白人了,这小孩十七八就能懂这些,确实有点张狂的资本。 可是他这话说得就让黄毛有点不满意,“扯淡”,掉了牙的那位也哼一声,“一辆破车,砸了孙子的,看他再得瑟。” 陈太忠的用意,其实还是想将事情揽到自己头上,找个小姑娘多费劲啊?我的车牌号都露给你们,有胆子找我来嘛。 这些事说来时间挺长,其实也就是那么分分钟,陈太忠坐到门外的桌子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一辆jǐng车先拉着jǐng报过来了,这是有热心群众报jǐng了。 “听说有打架斗殴事件?”车上先跳下一个小个子,他一眼就看到了被打得挺惨的那几位,不过紧接着,他就发现,大家的目光都扫向了一个人。 那人年轻高大,稳稳地坐在那里,甚至端着茶杯在喝水,听到人问话,连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这种做派只能用俩字来形容:牛逼! 一旁的小屁孩就像见了亲人一样,刷地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告状,无非就是说他们坐在那里好好地吃饭,这个年轻人冲过来就打人,掉了牙的那位捡回了自己的两颗牙,摆在自己的手中,“SIR,他这是重伤害。” “好好说话,中国人说的什么外国话?”jǐng车上又下来一男一女,男人嘴里还带着点酒气,“《古惑仔》看多了吧?管住自己的嘴巴。” 见他们颠倒黑白,那叫琴子的黑衣女人有心上去解释,店老板冲她使个眼sè,轻声嘀咕一句,“那小伙子不简单,你先等一等看……咱这店还得开呢。” jǐng察们也不相信小孩儿们的话,问了几句之后,走上前问陈太忠,“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打人?” 这是要我自辩呢,陈太忠明白这手续,不过他觉得辩解这个,实在有点多余,于是懒洋洋地抬起头来,“他们说无缘无故,那就算无缘无故好了。” “问你话呢,你站起来回答,”最先下车的小个子不满意了,麻痹的老子们还站着呢,你打人了,反倒是稳稳地坐在那里? “让我站起来?”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一口,又拿起一边的茶壶倒水,做完这些之后,才哼一声,“让孙正平来跟我说这个话吧,其他人……不够资格。” 三个jǐng察一听,明白了,人家眼里只有市局老大,就知道这位不含糊得厉害,倒是嘴里带了酒气的那位沉吟一下,不动声sè地发话,“打人……是违法的。” “自卫的话,最多过当,”陈太忠微微一笑,眼睛向旁边扫一眼,那意很明白了:在场这么多人呢,你们不会自己打听去? 两个男jǐng察交换一下眼神:这人不是一般地牛逼啊,犹豫一下,两人走向了人群,“谁是老板?老板出来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两辆白sè面包车疾驰而来,吱地一声停在了边,两辆车上都喷着“城管监察”的蓝sè字样,车才停稳,就稀里哗啦下来七八个人,“一口鲜酸菜鱼村,就是这儿了。” jǐng察们还待问话呢,见这么些人冲了过来,禁不住眉头一皱,“干什么?这气势汹汹地,还拎着棍子?” “小凡,谁把你打成这样?”就在这个时候,那边蓦地大吼一声,却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黑脸汉子,看到了黄毛的惨样,一时间大怒,“哪个孙子打的?” “孙子你骂谁呢?”陈太忠听得不干了,你说这一家人都是什么玩意儿嘛,开口就是喷粪,今天哥们儿不整治得你哭爹喊娘,我就枉为“宰相肚量”了。 “毛哥,就是他,”那唤作小凡的黄毛少年,手一指陈太忠,“你得给我做主。” 毛哥?有些人听得就是一愣,刚才这小鬼不是说他姐夫是城管大队的队长于忆吗,怎么现在多出来一个毛哥? 这毛哥其实是个中队队长,跟于队长关系铁得要命,又离这里近,就自告奋勇地带人过来了,眼见黄毛吃亏,自然要震怒。 他顺着声音一看,发现一个年轻人正坐在那里,用不屑的眼光看着自己,手上还好整以暇地端着一个茶杯,登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家伙看起来有点来头? 不过,这疑惑也是一瞬间的事儿,他来就是帮人打架的,哪里肯灭了自家的威风?于是手一挥,“弟兄们给我上!” “我看谁敢!”有人厉喝一声,却是那带一点酒气的jǐng察发话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好歹是接了jǐng来的,要是再闹起来,真是没办法交待了,“jǐng察!” 尤为重要的是,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有点办法,自己都已经在场了,若是坐视别人动手打人,回头万一年轻人秋后算账,他就难逃失职的责任。 “兄弟,给个面子哈,”那毛哥也不能忽视jǐng察,但是让他住手,那是想都不要想,他拍一拍自己的胸膛,“执法大队二队的老毛,以后有事,你尽管找我……弟兄们,给我上。” “我找你……”jǐng察的话还没说完,见那帮子城管队员就拎着棍子冲了上去,一时间也没招了——双方打架已经很过了,jǐng察要是再掺乎,那麻烦可更大。 当然,主要是来的这帮人,也都是有出处有组织的,要不是公家人,三个jǐng察别看人少,也敢动手,但是现在,他只能退到一边旁观了——可话说回来,不是公家人的话,谁又有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jǐng察打架? “呼叫支援,”他倒退两步,那女jǐng已经跑到jǐng车跟前拿对讲机去了。 就在这个当口,只听得嗵嗵两声大响,两个城管队员已经打着横飞了出去,陈太忠两脚踹出去之后,在空中打个转,稳稳地落到地上,抬手一拳,将离自己最近的那家伙打飞。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城管在他身后齐齐地一扑,就死死地抱住了他——不得不说,这些人也接受过一些适度的训练,执法过程中,有时候难免遇到些刺头,还有些队员就被那些血气方刚的家伙刺伤甚至刺死的。 再能打的人,也怕近身被人缠住,这基本上是大家的共识,得手的这两位中,一位才出声,却觉得双臂被人崩开,一只胳膊甚至传来“喀啦”的一声,在踉跄后退的时候,他的话才说出口,“压制住……” 那打手机的jǐng察还没拨通电话,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众目睽睽之下,陈太忠走到黑脸汉子面前,抬手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孙子,你刚才骂谁?” 黑脸汉子还真的被吓住了,甚至连必要的反应都没有做出,他何曾见识过这么能打的人,这一记耳光,直打得他一个栽外,好悬没摔倒在地,只觉得耳朵内嗡嗡长鸣。 “哈,刘哥来了?”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大家一看,却是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从不远处走来,为首的人冲那jǐng察点点头,算打个招呼,接着又看一眼陈太忠,“兄弟,看着眼生得很嘛。” “凭你也配做陈主任的兄弟?”他的话音才落,边的一辆奥迪车里,走下个黑矮子来,却正是韩忠,他不屑地哼一声,看都不看那几位一眼,“二姜,我数三声,在我面前消失……”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到陈太忠面前,笑着点点头,“太忠,你这伸手不减当年……啧,你明明还年轻呢,琴子呢……怎么不见人?” “韩哥,我在这儿呢,”黑衣女人在不远处招一招手,笑靥如花,她对自己说:天sè有点暗了,韩大哥没看见我也正常。 “陈主任……太忠?”那jǐng察好不容易拨通了电话,听到这称呼,却是愣在了当场,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2344-2345半点不吃亏 《ID小说网-hui2d.com》2344章半点不吃亏(上) jǐng察刘哥听到了这个称呼,那执法大队的黑脸队长毛哥,也听到了“陈主任”三个字——虽然他耳鸣得很厉害。 “陈主任?”他眉头微微一皱,侧头看一眼那高大的年轻人,心说这家伙也是体制内的?不过这年纪轻轻的,能当个什么主任? 倒是那流里流气的二姜,没注意到这个称呼,他早就被突然出现的韩忠吓傻了,愣了半天才走上前,点头哈腰地称呼着,“韩大哥也来吃饭啊?” “我来看我妹子,不行吗?”韩忠瞪他一眼,接着又哼一声,“我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还不走?小子,我是在救你,快滚!” 韩老板说完这句话,转头又跟黑衣的琴子聊了起来,他是明白人,知道太忠不打电话来,其实也是不想在公开场合张扬两人的交情——这一点他很能理解,就说眼下,洗净泥腿上岸的他,还不是不想多跟二姜这种小混混多说话? “六子,”二姜听到这口气,也不敢再多说话了,于是冲着那掉了牙的少年招一招手,“跟我走,麻痹你看看,都交的什么人……又招惹了什么人,这闯祸能力比我强多了。” “我牙都掉了,”少年委屈得都快掉下泪来了。 “牙掉了,总好过掉其他零件吧?”二姜一时间大怒,面皮一沉,“你小子走不走?” “你们可以走,他不能走,”陈太忠不耐烦地挥一挥手,今天这五个少年,他起码要留下四个来,那个没动手的女孩,倒是能放一马——敢拿小汤威胁我?cāo的,哥们儿非要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叫祸从口出! 二姜见状,毫不犹豫地拔腿走人,连句场面话都没敢留,他其实是想拉那个小六子一把,但是人家根本不给自己机会,想一想韩老大说的“我是在救你”——得,哥们儿别救不出来人,把自个儿也搭进去,这些都是人王啊。 他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跟着他的一个混混有点不明白,于是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出声发问,“小六那孩子挺有眼sè的嘛,二姜哥……那姓韩的什么来头,很猛?” “他不算猛,他家老五可就太猛了,”另一个混混接话了,韩忠当年在道上玩的名气不大,但是成功转行做商人之后,他跟韩天的关系,就被很多人知道了,这位不认识韩老大,却是知道这档子关联,“姓韩的,排行老五……听明白了吗?” “咝,韩老五?”发问的这位听得就是倒吸一口凉气,素波这儿别说混混了,随便一个普通的不良少年,也没有不知道韩老五大名的,“原来这个就是韩老五的大哥啊,咱真是躲过一劫……他是叫韩忠吧?” “闭嘴吧你,”二姜瞪他一眼,眉头紧紧地皱着,埋头走了很久之后,才轻声嘀咕一句,“那小家伙是谁呢?你们听清楚没有,是……是不是姓彭?” 走的这帮人怎么议论不说,那刘jǐng官愣了半天才走上前,支支吾吾地发话了,“您是凤凰来的陈主任?” “哦,我调到省里了,”陈太忠爱理不理地点点头,不过怎么说呢,今天的jǐng察表现得挺称职,又都是昔rì田立平手下的兵,他不好太叫真,“这里的黑恶势力很猖獗啊……你的管区,真的不是很平安。” 与此同时,那黑脸的毛队长打完电话,一边安慰着不知所措的黄毛,一边jǐng惕地看着这边——两边的仇结大了,再上来说什么,也没意了。 “把这些人全带回去吧,”陈太忠冲那刘jǐng官笑一笑,“你既然知道我,我也不为难你,先弄到派出所里关着,那些城管队员……也全给我抓走,不许去医院。” “城……城管也抓走……不许去医院?”刘jǐng官真的傻眼了,这两条要求都太离谱了,城管虽然良莠不齐,好歹也是体制里的啊,而且,犯人受伤,都有去治疗的权利,这些人……怎么就不能治伤?“这好像……不太符合规定。” “要符合什么规定呢?”陈太忠冲他微微一笑,说的话却是冰冷无情,“我明显是在公报私仇,老刘你没听明白吗?” “公……公报私仇?”刘jǐng官惊讶地重复一遍,不过他在素波干了这么久,纨绔子弟的行径,听说和见识够的都不少,犹豫一下之后,他期期艾艾地发话了。 “陈主任你想快意恩仇,这个我能理解,可是,支援的人马上到了,您跟我领导招呼一声,那就最好了,都是端公家饭碗的,这……理解万岁了。” 说话间,又是jǐng笛长鸣,两拨jǐng察前脚挨后脚地来了,一拨是来支援的,一拨却是赵明博赶来了——赵所长是主动来的,他跟陈主任的关系,在系统里也不是秘密了,陈太忠在这边大打出手,有好事者将消息告知赵所长,于是他就匆匆赶来了。 这一下,这一口鲜酸菜鱼村的门口,就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赵明博是脑门上刻字的陈系人马了,带了三辆jǐng车十五个人过来——就算他是所长,一个派出所才能有多少人?这还是大晚上呢。 事实上,他都安排人,挨家挨户地打电话叫人了,前两天永泰协作的事情,他又捞了点名声回来,永泰分局都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了——这跟着陈主任干,不但痛快,也有前途啊。 赵所长来势汹汹,耳听得接jǐng的同事对陈主任的要求有微词,禁不住哼一声,“你们觉得不好干,来……把案子移交给我,行不行?” “赵所你这话就没意了,”回答的人,是接jǐng的白杨派出所的一个副所长,“不就是把人都弄回去吗?成,我全弄回去调查可以吧?” “小罗,你现在也长进了啊,”赵明博笑一下,“好,你把人带走,我和我的干jǐng过去,学习一下你们的办事程序,这没问题吧?” 这一下,真不知道多少人被带到了白杨派出所,除了陈太忠两人,小屁孩五人,城管八人,一口鲜的证人五人。 这五人都是自告奋勇去的,店老板说了,愿意去作证的人免单——韩忠在剑拔弩张之际大驾光临他的小店,回护之意一览无遗,他还用再怕谁? 要说这城管,平rì里的口碑真的不是很好,再加上这免单的诱惑,大家作证的积极xìng真的很高,搞得店老板自己都坐不上车。 “还是好人多啊,”他感慨一声,伪作无意地踱两步,走到韩忠和琴子面前,“只能自己开车去了,韩总你要过去吗?” “我?看情况吧,”韩忠眼里哪里有这种饭店小老板,不过,这好歹是安置了自己马子的主儿,他也不好太过冷淡,“无非敲个边鼓的事情,太忠真的需要我出面才搞得定事情的话……那也就不是太忠了……” 饭店这儿如何收尾不提,白杨派出所那儿已经乱做一团了,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挤了这么多人,幸亏是派出所两年前扩建了一下,盖了四层楼,要不还真得乱成菜市场。 jǐng察们已经开始一一问询经过了,重点就是那四个受伤的少年,城管的那八个人,直接就关屋里去了——jǐng察在场还敢动手打人,没有必要跟这些人说太多。 跟来的证人,也暂时不需要接受调查,当事人的陈述,重要xìng要超过旁观者,这个次序是不可能弄乱的。 陈太忠则是坐在派出所的小会议室里,跟赵明博聊着天,什么叫特权?这就是了,一边还坐着汤丽萍和两个jǐng察。 “这些城管有点太霸道了,”赵所长听他说起事情经过,不满意地哼一声,“当着jǐng察的面儿就敢动手,这次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关键是那几个小毛孩子,才高一就这么横了,将来这么下去,还不得了呢,”陈太忠无奈地撇撇嘴,“居然还敢威胁我,说要找小汤的麻烦……我得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嗯,确实是麻烦,”旁边一位高桥派出所的jǐng员插话了,他叹口气,“这些毛孩子最无法无天,收拾他吧,人家没干出多离谱的事儿,可是就这么轻轻惩罚一下,他记恨在心,保不定回头就能弄出天大的事儿来。” “就这几个怂人?”赵明博冷笑一声,jǐng员的话不是没道理,往年也出过类似的打击报复,不过这年头的孩子,真没几个有血xìng的了,“反正我这是经验主义,就是这么一说。” “老赵你跟这儿的人说一声,不要把这些毛孩子放走,”陈太忠微微一笑,“明天我请他们吃大餐……唉,还没吃饭呢,出去吃口饭。” 打人凶手不但坐在会议室喝茶聊天,还能自己出去找饭辙,要不说这身份地位,都是世人追求的终极目标呢? 有高桥的jǐng察表示可以帮着带饭,陈主任笑着婉拒了,几人站起身向外走去,不成想走到大厅门口,有几个人冲着他指指点点。 “你这么指着我,什么意?”陈太忠见这帮人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施施然地走了过去,手一指冲自己伸手的那位,“你解释一下。” 指人的也是年轻人,听他这么问,才待开口说话,不成想旁边一个粗壮男人拉他一把,接着径自走上前来,沉声发问,“你是陈主任?” 2345章半点不吃亏(下) “你是谁?”陈太忠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反问,真正的不怒而威。 “我是城管执法大队的于忆,”粗壮男人不动声sè地回答,城管大队现在还只是副处待遇的单位,不像后来成立的城管局什么的。 很明显,于队长知道自己这次撞了什么样的大板,所以他的态度冷静,说话也观,“这次是我的人不对,我可以让他们做出深刻的检讨和……适当的补偿。” “嘿,”陈太忠听得笑了起来,“你觉得,以你的身份,有资格这么跟我说话吗?” “哈,”他身边几个人登时就笑了起来,尤其一个小jǐng察,笑得前仰后合的,那样子煞是夸张——这是有意在羞辱人,jǐng察们在场你们城管队员还打人,实在太不把jǐng察看在眼里了,虽然那是白杨派出所的jǐng察,但是天下jǐng察是一家啊。 这几位直被笑得脸红脖子粗,尤其那于忆,自己的队员还在屋子里关着不让走,心情正郁闷着呢,又受到如此的羞辱,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了几跳,这才深吸一口气,“陈主任,我是抱着很诚恳的态度,来向您请示……解决问题的途径。” “你不够资格,”陈太忠摇摇头,转身大大咧咧向外面走去,“明天我会跟陈放天联系的,当着jǐng察的面,还不听劝阻殴打别人,城管队执法……的决心真的很大嘛。” “但是最后,是我们的队员受伤了,还有一个骨折的,想必您也听说了!”于忆见此人傲慢如斯,也不再追上来,而是在身后大声地发话,“您的前程远大,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何必……” “嗯?”陈太忠停下脚步,笑眯眯地转头过来,“你这话,我可以理解为威胁吗?” “哈,就凭你,也想让陈主任的前途不远大了?”赵明博听得冷笑一声,“你小舅子威胁陈主任的朋友,你来威胁陈主任,这倒是一家人,作风很像嘛。” “威胁陈主任的朋友?”于忆还真不知道这回事,他听说的,都是自家人反应的情况,那小凡威胁汤丽萍的话,别人不会专门告诉他——就算说也是一句带过。 陈太忠才不理会这些人,走出派出所,就在不远处就近找一个小酒店,大家一拥而入,点几个家常菜,喝起酒来。 喝着喝着,陈放天的电话打了进来,建委的陈主任跟文明办的陈主任,那关系是相当地铁,“太忠,听说你跟城管搞起来了?” “放天老哥,咱自己人不说那些扯淡话,这城管大队做事,实在太嚣张了,”陈太忠边喝酒,边笑嘻嘻地解释,“我这么搞,也是为你好……要不将来指不定给你捅出什么大麻烦了呢。” “城管那儿,麻烦就从来少不了,”陈放天心说你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他将声音放低一点,“太忠,不管怎么说,你是把小于的小舅子打了嘛……这么着,给我个面子,这事儿算了吧。” “陈主任,这事儿你了解前因后果吗?”陈太忠笑一笑,心里也有点腻歪,他一直没联系陈放天,也就是怕对方说情——不管怎么说,城管是归建委管的。 “那小屁孩儿,威胁要祸害人家小姑娘呢,还有那什么什么老毛的,jǐng察拦都拦不住,非要上来打我,老陈,我怕你觉得对不起朋友,脸上挂不住,都一直不好意联系你。” “啧,”陈放天听得啧一啧嘴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人把陈太忠得罪到这么狠——下面人跟领导汇报,谁敢多提自己的不是? 而且他听对方的口气,是明显地不肯善罢甘休了,也只能苦笑一声,“太忠,这些人就是拿来背黑锅的,做事冲动一点,那也是……也是工作需要,他们要真是唯唯诺诺的,这工作还真不好开展。” “哦,你一定说这个情?”陈太忠笑一笑,只不过话说得就不太气了,“呵呵,也就是说,我的面子不值钱,可以随便由你们建委扫的,是不是这么个意?” “啧,太忠你这是怎么说的?”陈放天一听这话不是个事儿,忙不迭解释,“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老哥我绝对满足你,就是有个小要求……动静小一点,给我留点面子,要不然别人说起来,只当咱们朋友生分了呢。” “我刚给段老板打了电话,”陈太忠叹一口气,半真半假地回答——两人关系是不错,但是遇到这种纠纷,他也不会太过迂腐,“段市长指示了,要狠抓jīng神文明建设,而且最好抓几个典型……永泰那边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喂,我说太忠,你要抓jīng神文明建设,我配合你就可以啊,何必惊动段老板呢?”陈放天一听这家伙在这儿等着自己,真是有点头大。 市城管执法大队,其实是接受建委和市zhèngfǔ双重领导的,陈放天不会为整顿付出太多的代价,但是这多少是个丑闻,能不发生还是不发生的好,“明天你带队来检查吧,我跟着你去派出所领人,这总可以了吧?” “那个于忆……让他停职反省吧,”陈太忠其实也不愿意频繁地用到段卫华,而且陈放天的建议,符合他的某些规划,不过有些底线他是要坚持的,“城管大队成为害群之马,他负有领导责任……你知道我跟城管打架,现场多少人在拍手叫好吗?” 现场的,那不过是些小老百姓,再多人叫好,对你来说有意义吗?陈放天心里暗哼,嘴上却是苦笑一声,“停职倒是好说,不过……他跟覃华兵好像有点牵扯。” “你就说是我坚持的,这总可以吧?”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回答,这些干部啊,遇到好处就拼命前冲,遇到要担责任的时候,就没命往后缩,他倒是跟陈放天关系不错,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人家依旧不想担那个责任。 当然,他想让老陈负担起这个责任,确实也有点强人所难,毕竟这是抽建委的脸呢,这一点,他也清楚。 放下电话之后,大家又开始喝酒,倒是赵明博不见外地问一句,“陈主任,这陈放天……听起来有点不满意?” “我还不满意呢,”陈太忠笑一笑,才待端起酒杯,不成想门外又进来一个jǐng察,却是白杨派出所的罗副所长,“陈主任,您这……快吃完了吧?” “还得一阵儿,”年轻的副主任瞥他一眼,“怎么,罗所长有什么建议?” “哦,那等您吃完了,回所里配合着……”说到这里,罗所长发现对方的脸sè有点不对劲儿,可是他责任在身,犹豫一下,还是咬牙说了下去,“配合着,帮助我们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屁的情况,老罗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赵明博一拍桌子,狠狠地瞪着他,“陈主任好歹也是省里的干部,你这不是瞎胡闹吗?” “但是他确实打人……确实自卫了,”罗所长不为所动,坚持自己的主见。 “好,好,我记住你了,”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眼中冷芒一闪,“连吃顿饭,你都嫌我吃得慢……行,今天你大,咱们来rì方长!” “陈主任你这是什么话呢?”罗所长的汗登时就下来了,“这是个正常的调查程序,要不这样……我让jǐng员来饭店跟你了解情况,这总可以吧?” “还要什么别人了解情况呢?老罗你自己来不就行了?”赵明博冷笑一声接话了,“门口小卖部买叠稿纸买支笔,不就完了?” 赵所长这话,一来是拉同事一把,二来也是挤兑对方,你说对陈主任没成见,可不能光嘴上说一说,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吧。 身为领导干部,能享受的便利之处真的太多了,一边吃饭喝酒,一边就配合着调查了,而且,挨打的人在派出所关着,而打人的却是吃喝完之后回家了。 陈太忠是在送了汤丽萍之后,才回的湖滨生态小区,几个女人见状,纷纷上前了解情况,事实上,她们并不担心他吃亏,只是觉得他回来得有点晚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来了文明办,先找上了刘爱兰主任,将自己昨天遭遇到的小屁孩的反应说一遍,“这个例子,能不能成为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处的反面典型?” “这个……怕是有点难,虽然我很愿意配合你,”刘主任苦笑一声,“他们行为不端,三观有问题,这都是可以肯定的,但是,他们没有大恶。” “现在不拯救,他们迟早会对社会造成巨大的破坏,”陈太忠叹口气,站起了身子,“这是亏得遇到我了,普通群众遇到的话,结果还真难预料……” 其实,他并没有一定要通过刘主任处理此事的计划,他只是来问一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处理方式,现在遭了拒绝,也没有什么情绪。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他拨通了陈放天的电话,“放天主任,我们什么时候能过去检查?” 2346-2347借用机会 《ID小说网-hui2d.com》2346章借用机会(上) 陈放天昨天给陈太忠打了电话之后,又将事情经过细细地了解一遍,一时间勃然大怒,直接将电话打到了于忆的手机上,臭骂了他一顿。 于队长也不敢计较,只能苦苦地向领导求救,但是陈主任不为所动,“我跟太忠主任多年的友谊,差点被你毁于一旦,向我求救……没用,你该找谁找谁吧。” 他确实能理解陈太忠的感受了,虽然还有点不舒服,但是他不会再为此纠结了,于是他就表示,太忠你要是不检查卫生环境的话,我这儿你随时都能来检查。 后,两人定下了时间,十点钟,省文明办准时到素波市建委抽查jīng神文明建设,陈放天会在单位恭候。 有人说风笑你这写得有点扯,陈放天好歹是省会城市的建委主任,又是许系人马,是有组织的,他还跟陈太忠交好,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吧? 话是没错,但是这么想的人,很明显地忽略了一个重要人物:段卫华!这可是素波zhèngfǔ一把手,陈主任胆敢心存侥幸的话,万一另一个陈主任把老段请出来,那可就抓瞎了。 伍海滨是不会去伸手捞许系人马的,而许纯良跟陈太忠关系又好,许系亲自出手的可能xìng也不大,那么,就算市建委是相当大的一个实权部门,陈放天又怎么扛得住陈太忠? 说白了,还是于忆手底下那帮人,太过嚣张了,在省会城市这么搞,就算今天躲过陈太忠,那也躲不过明天的王太忠、李太忠…… 九点五十的时候,省文明办的检查车队来到了市建委,陈放天率领建委的班子迎了上去,然后就是微微一愣:带队的居然……不是陈太忠? 带队的副主任是康楼电,他的身后,跟着协调处处长高涛和副处长彭苗苗,陈主任在热情迎接之余,心里就开始盘算了:太忠这是恨我不分里外,打算……yīn我一道? 不怪陈放天这么想,他都跟陈太忠说好了,只说城管的事情,结果眼下却是换了人来——别的不说,现在检查的话,光说卫生环境就绝对不合格。 康楼电副主任是副厅级的,比陈太忠还高半级,不过陈放天却不是特别在意此人,起码可以说是恭敬有余,敬畏不足。 所以,陈主任居然敢在寒暄过后,很随意地笑着问一句,“康主任,陈主任跟我说了,要陪同您一起来的,他现在这是……有事儿了?” “哦,他是有点小事,”康楼电不动声sè地点点头,“主要是他也是当事人,仔细想了想,太忠还是主动回避了。” 康主任心里明白,对方是在胡说,而他更明白的是,自己也是在胡说,这次来建委检查,可是他放下身段争取来的。 敢情陈太忠说好时间之后,就给协调处的处长高涛打个电话,说自己要去建委检查jīng神文明建设,高处长你安排一下吧。 宋颖那个调研处的副处长,跟陈太忠跑了两次永泰,回来都扬眉吐气得不得了,现在到协调处露头了,高处长也想跟着去,不过他还是归康楼电管的,就说我先汇报一下康主任,看他今天安排了什么工作,好尽量抽调jīng兵强将,陪陈主任去检查。 陈主任自是要允的,这毕竟是老康分管的摊子——康楼电你不放个处长陪我,副处长也总得有一个吧? 康主任一听这汇报,却是勾起了一份好奇,他现在已经没心跟陈太忠勾心斗角了——大家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玩儿,一团和气地把这一年度过去,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小陈既然打算去检查,那肯定是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康楼电琢磨半天,心说既然是陈太忠准备好的场面,又是需要协调处出面的,没准我能代他过去,谁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扬眉吐气的同时,又为自家单位做点实事博名声呢? 当然,陈主任扛得住的事情,康某人未必扛得住,他很明白这个事实——虽然直面这个事实的时候,副厅级的副主任有点挂不住。 所以他就主动找到陈太忠的办公室,细细了解一下情况之后,觉得此行并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就很诚恳地说了,“太忠主任,建委的jīng神文明建设工作确实落后了,我可以把高涛和彭苗苗都让你带过去,但是……我觉得吧,你出面的话,不如我出面好。” 陈太忠听了这话,看着他愣了好半天,方始笑吟吟地点头,“楼电主任你说得很对,我确实该适当地回避一下,终究还是年轻啊,在以后的工作中,我要是还有类似疏忽之处……老康你作为老同志,还得及时提醒我。” 啧,明白人儿啊,康楼电都已经准备好这样的解释了,不成想人家自己就说出来了,这点东西,有点经验的干部就明白,但是考虑对方今年只有二十二岁,他还是不得不感慨一下:现在的年轻干部,真的了不得。 所以,陈主任没来;所以,康主任来了;所以,康主任知道自己和建委的陈主任,都是在胡说八道,做一点表面文章。 不过,康楼电记得陈太忠搞这个检查的目的,所以,在陈放天接出了那八个城管队员之后,他很高调地指出:在这种情况下,于忆同志似乎已经不合适做城管大队的大队长了…… 其实,康主任说得没错,陈太忠确实也有一点小事要做,在十点半的时候,陈主任跑到素波机场,接到了自己的正牌女友荆紫菱。 两人对飞很久了,陈某人才说能手眼温存一番,再找个时间嗨皮一下,以结束自己的官场之旅,不成想小紫菱一直奔公司……易网的总公司,目前可是还在素波呢。 忙完就快到中午了,两人才说单独坐一坐,高云风却是又打来了电话,询问昨晚发生的事情——高衙内有点后知后觉了,不过这也是正常,他得知消息,还是从白杨派出所那儿知道的,早年他胡作非为的时候,认识不少jǐng察。 高云风的电话,很是有点杀气腾腾,“太忠,我问韩忠了,那就是一帮见不得人的小混混,你说……咱哥们儿用不用弄一下陈放天?” “有本事你跟许纯良说这话啊,”陈太忠听得就笑,许纯良和陈放天的关系,高公子也是清楚得很,不过听说陈放天一直不怎么鸟这个家伙,所以他能猜到一点其中的yīn暗面,“最近找老陈要活儿,又被顶了?” “你这不是扯吗?”高云风先是一笑,接着咳嗽两声,“不瞒你说……这家伙最近确实有点得瑟,不过,我主要还是为你打抱不平。” “打抱不平啊……那你帮我把那几个小鬼收拾了吧?”陈太忠一直对那个呲牙咧嘴的黄毛不满,才说今天要安排点别的手段,可高公子既然送上门来了,他倒也不介意用一下。 反正他能确定,玩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云风绝对差不了,于是就将黄毛威胁汤丽萍的过程说一遍,“只有千rì做贼的,没有千rì防贼的……这家伙对小汤,有点威胁。” “嗐,就这点小事啊,你放心,都不用我出面,”高云风在电话那边笑一笑,“他要找小汤的家,是吧?都不用我出面,让他找到小汤家……哼,赔礼道歉去!” “不过,这小汤跟你……算是啥关系呢,也是名器?” “你……就是一个脱离不了低级趣味的人!”陈太忠对这个问题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对高云风这种人,他说话也不用忌惮很多,“见她顺眼,就帮她一把,真的……我就摸了摸她的大腿,没干别的。” “搁在明朝,她就得把自己的大腿砍下来了,”得,合着人家高公子,也是有点文学底蕴的。 “摸了摸谁的大腿啊?”荆紫菱见他挂了电话,禁不住哼一声,她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怎么就敢当着我的面儿说这话呢? “哦,骗他玩呢,要不他不尽心办事儿,”陈太忠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旋即又微微叹口气,“唉,要是身边时常有你的大腿可摸,谁稀罕摸别人的……这不是憋坏了吗?” “你也不是一个脱离不了低级趣味的人,”荆紫菱听得笑了起来,脸上微微漾起一点红晕。 看着她娇羞的样子,陈某人心里一动,才说要站起身去反锁办公室的门,不成想手机又响了,这次来电话的,是王浩波,“太忠中午有空没有?咱俩好久不见了,还有,随遇而安也想见一见你……” 2347章借用机会(下) 这随遇而安就是《素波晚报》有专栏的评论家,大部分时候喜欢针砭时弊,言辞极其锋利,跟陈太忠打过两次交道,其中一次有荆紫菱在场,他指责小荆同学不该随意折花,自己却是指间现出了青绿。 王书记跟此人有交情,上次刘晓莉被jīng神病一事,随遇而安也出声了,不过那次是为素波市zhèngfǔ张目,指责外省媒体的报道不负责任——不要让“独家新闻”变成“毒家新闻”。 吃饭的地方,就定在了水利厅的接待宾馆锦江大酒店,随遇而安见到荆紫菱的时候,愣一下神,脸上居然有点微微的不自然——这样级数的美女,足以让大部分见过她的男人拥有三年以上的回忆,是的,zìyóu撰稿人想起了某些尴尬事情。 然而,荆紫菱早就忘记他了,还是来的上,陈太忠提示了一下,她才记起这个人来,不过,都已经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太忠哥都不在意,她自然更不会在意了。 随遇而安的为人,并没有他的文章那么有风骨,不过大小也是素波纸媒中的一个名人,而且仅从表象上看,此人也是正义感十足,不屑做某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当然,事实并不完全是这样,他今天央着王浩波来找陈太忠,就是他很敏锐地发现了,永泰县那边有文章可做——作为一个时评者,他必须有足够的阅读量,以确保从中找出值得针砭的消息。 对于那些可怜的农民工的遭遇,随遇而安也非常同情,但是这件事最近关注的人很多,相关文章也有一些,他不屑去跟别人写相似度极近的稿子。 不过,作为一个老资格的时评家,他还是很轻易地从这些报道中发现了可挖掘的地方——各个媒体上,都是在强调,这是jīng神文明建设不够。 尤为重要的是,他在报道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陈太忠”,上次王浩波介绍他帮陈太忠写枪稿,最后事情没成,但是他对这个名字就上心了,后来更是知道,此人大能到不得了——这年头的事情,是经不起有心人琢磨的,更何况陈某人行事,从来算不得低调。 要是陈主任想抓jīng神文明建设,还真有那么几分可能!随遇而安很敏锐地发现了别人可能忽视的地方,于是他又找到了王浩波。 这次,他就不说那么多花样了,只是说自己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对jīng神文明建设很有一些心得,愿意配合省文明办,近期写个系列的时评,请王书记帮忙关说一下。 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时评家,最讲究个政治敏感xìng,他不一定要唱赞歌,提异议是很正常的,但是同时,他不能跟大趋势违背得太过厉害,那是他承受不起的。 “是有偿评论,还是无偿的?”陈太忠听完这些因果后,笑着发问了。 “这是大文章,我只收报社的稿费,”随遇而安听到这个问题,多少是有点讪讪,“陈主任你得理解一下,光靠稿费,我养活不了家,所以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偶尔收点润笔费。” 而这沽名钓誉的文章带来的影响,就是你收润笔费的资本!陈太忠心里真的明白,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无权对此置喙。 事实上,他只是觉得此人的风骨,没有丫自己标榜的那么好,然而不管这么说,有这么个小有名气的时评家愿意出来敲边鼓,对他下一步的行动不无裨益。 “这件事,我是愿意支持的,”陈太忠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手机站起了身,一边向外走一边说,“但是,我要请示一下相关领导。” 随遇而安听得就是一喜,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陈主任果然是很重视此事的,要知道“愿意支持”这四个字,那就算表态了。 换做“原则上支持”这种说法的话,那就大不一样了,一个是主观上愿意,一个是被动地认为规则允许,他不是体制中人,但是靠着政策和信息吃饭,听这点话那是没问题的。 陈太忠确实是要请示一个人,不过不是马勉,而是段卫华,他认为这是好事儿,可素波市下一步的jīng神文明建设宣传,是该由市里搞的——省文明办只有协办的资格。 “报纸上先造舆论?”段卫华表示不能理解,“这样吧,现在我有人,等下午一上班,来一趟我办公室,当面说一说吧。” 啧,又不能陪小紫菱了,陈太忠握着手机悻悻地走了回去,冲随遇而安点点头,“领导有事,下午四点吧,我给你一个准确的消息。” “那好,谢谢陈主任,”随遇而安笑一笑,靠着一支笔,他在素波也闯出好大的名头,见了一般的处级领导也能坦然面对,可是对上这个红得发紫的年轻人,他还是有点心虚,“那我先写吧,如果能行,今天就可以交稿,明天就能出了。” “不用这么着急吧?”陈太忠有点纳闷,“要是领导不赞成,你这稿子可不就得押后了?” “已经有成竹在胸了,要不也不能来打扰陈主任,”随遇而安傲然一笑,他非常清楚,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早一步能显示出他的政治敏感度,要是晚一步被人抢了先的话,那就难免有拾人牙慧之嫌了。 饭后,陈太忠送荆紫菱去午休,那是雷打不动的,而他则是开车到市zhèngfǔ,找个荫凉地儿休息一阵,不多时就被段卫华的电话吵醒了。 按说这个时候是一年中最热的,市zhèngfǔ下午三点才上班,不过段市长身为一市之长,要cāo的心太多,两点十分就睡醒了。 陈太忠走进去的时候,段市长正在看文件,见他进来,就先问起了造舆论的事情,待听他说到是时评,就沉吟一下,“你的意是利用民间舆论?” 不过,当他听说想撰稿的是随遇而安的时候,登时点点头,“原来是他啊,这人的文笔还行,虽然有时候有点偏激,可是煽动力还是可以的,那就是他吧。” 接着段市长就市里要搞的jīng神文明建设,跟小陈同学探讨了起来,不过没过多久,桌上的电话响起,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吩咐,“要不,你那儿先弄个文字的东西出来,行吧?” “那好,”陈太忠笑着点点,就站起了身子,心说老段这还是真的忙,他才要告辞而去,不成想段市长拿着电话笑一笑,“小陈就在我办公室外面呢,要我喊他进来吗?” 这是谁的电话?陈某人登时就站在那里进退不得了,等一阵之后,段市长放下电话,冲着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昨天晚上打人了?” “是自卫,”陈太忠一本正经地回答。 “来电话的是覃华兵,”段卫华撇一撇嘴,老覃是常务副市长,为人还算稳健,却是为了这么点小事打来了电话,“今天你那儿有个副主任,要市建委停一个人的职……华兵有点不理解,就打个电话来问一下。” 敢情,康楼电在市建委做出这样的建议之后,覃华兵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息,这个于忆跟他确实有点关系,他不好不闻不问。 事实上,覃市长昨天就知道,小于遇到麻烦了,可是一听说是城管的人被陈太忠打了,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你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那个家伙呢? 不过,听说陈太忠今天要去市建委检查jīng神文明建设,他就有点不高兴,心说你打了人,这事儿就该这么揭过了,非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当然,恼火归恼火,他不能也去市建委为于忆撑腰,于队长是个副处待遇份量不够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覃市长知道,连段卫华和伍海滨,最近都被永泰的事情搞得满头包,一致强调要重视jīng神文明建设,这种时候他跳出来唱反调,那绝对是大不智。 后来,去建委的是康主任,覃华兵也知道了,但是基于同样的理由,他还是不方便去,而且这康楼电的势力虽然不如陈太忠,但是人家是副厅,跟他同一级别的——人家真要不买账,他也没辙不是? 等到于忆将康楼电的建议反馈过去的时候,覃市长真的是恼了,这个文明办也太不讲理了吧?打了人关了人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停于忆的职? 他觉得自己不能无动于衷了,但是直接出面干涉,也似乎不太妥当,所以索xìng直接找段卫华告状了:卫华市长,那个文明办的小陈,真的太能折腾了。 陈太忠少不得又要将事情原委解释一下,段卫华听得微微颔首,“嗯,这就对了嘛,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不讲理的,虽然,现在也有点不讲理……” 下一刻,他看着自己面前年轻的家伙微笑了起来,“看来我的建议,你听进去了?” “呵呵,城管也是个不错的执行机构,”陈太忠听得就笑,上次老段让他学黑砖窑老板“化用”农民工,好死不死地,这城管执法大队就自动送到了他的面前。 所以,就算撇开私怨不谈,他也是要将于忆搞下马的,要是再有机会折腾城管两次,他就好着手“化用”了——不知道陈放天若是能猜到他的真实用意的话,是该哭还是该笑。 但是他这番小心,却是瞒不过段卫华,所以卫华市长很含蓄地问一句,那么,他也不好再跟自己的老市长藏着了。 等他离开,段卫华才叹一口气摇摇头,“学会借用机会了啊,不过城管……那可是狗皮膏,沾上就不好甩脱的……” 2348-2349文明县区 《ID小说网-hui2d.com》2348章文明县区(上) “我们到底失去了什么?”陈太忠拿着手里的《素波晚报》,眉开眼笑地看着,心说这随遇而安写点东西,还真是不含糊,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昨天晚上,他接待了来自凤凰和天涯落宁的科委人,大家共谋一醉,因为此次的省优产品评选结果即将宣布,而疾风车上榜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虽然大家都有信心拿到这个称号,但是当这一刻终于来临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一直折腾到夜里十二点,连许纯良都喝得有点多了。 可是,陈太忠却是有点郁闷,这个活动严重地影响了他跟小紫菱进一步交流的计划,然而,他又不能不参加,因为大家一致表示,谁缺席,陈主任也不能缺席。 而更让他郁闷的是,今天就是开会宣布结果了,他却是无法前去参加会议,李天锋这直肠子倒是建议他去了,然而显然,也只有老李会这么说——伤人于无形,这是李厂长的专利,别人多少都是明点事理的。 尤其要命的是,陈放天也跟着来凑热闹了,他跟许主任私交很好,喝酒的时候,半真半假地说几句“太忠放我一马”之类的话,真的是让某人心里堵得慌。 所以,年轻的副主任在来单位之前,情绪不是很好,而在来了单位之后,康楼电又笑吟吟走进来,说一说昨天的事儿,大意是他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以后协调口儿有事的话,可以直接找他,务必让陈主任你满意。 你任务完成得很顺利是吧?陈太忠表面上笑着点头,感谢康主任的大力支持,心里却是越发地憋屈了:老康啊老康,你是爽了,站在市建委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要是没哥们儿我扛着,老覃那一关,你还真够呛! “我看陈放天,对将于忆停职,还有一些犹豫,”说了半天之后,康主任终于想起,自己也要强调一些困难才好,“咱们得考虑在相关方面做点工作。” 这个建议是出于公心,而且他也确实准备了后手,只等小陈表示力不从心的时候,他就拿出来帮一把忙——同事嘛,在工作中尽管要讲分工,可是也要讲合作的。 然而,陈太忠的回答,让他听得有点瞠目结舌,“没事,他就是在忌惮覃华兵,于忆是老覃的人,覃市长已经告过我的状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昨天晚上见陈放天了,他跟我拍胸脯保证了,停不了于忆的职,他辞职。” 这话一点不都不夸张,就是昨天晚上,陈放天跟陈太忠解释的时候,许纯良听说素波的城管居然跟太忠动手了,那脸登时就拉下来了,好悬没把陈放天吓个半死,一个劲儿地拍胸脯保证,一定搞下于忆来。 “覃华兵敢再折腾,我就跟我老爸说他小话,”许纯良是这么表态的,没有人敢忽视这样的威胁,谁敢让省纪检委书记惦记上? 昨天晚上的事情,康楼电并不知情,但是,只听陈太忠说扛住了覃华兵,就足以令他震惊了,不由得脊柱里冒冷汗,“于忆靠的是覃华兵?” 这个震惊的表情,让陈太忠心里略略地舒坦了一点,不过,过不多时送来的《素波晚报》,才让他真正地心怀大慰。 不得不说,随遇而安的语言水平,远超一般人,一篇文章不过寥寥七八百字,却是将社会时弊点得明明白白,同时还不忘记拷问一下人心: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今天,这个社会,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承认社会的发展,也承认想的解放,更承认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但是,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为什么在一夜之间就变得远了?zhèngfǔ的话,为什么就变得不可信了? 老随这文章,写得确实有水平,陈太忠细细看完之后,心怀大开,于是探手去摸桌上的电话——他想知道段卫华的反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话的是刘晓莉,“陈主任,咱们这朋友关系,怎么也比随遇而安近吧,你怎么就把这舆论宣传的活儿……让给他了呢?不行,我得跟蕾姐告状去。” “啧,就你事儿多,”陈太忠颇有一点无语,这才是金风未动蝉先觉,同行是冤家,果然是蛛丝马迹都隐瞒不得,“我说,人家是素波名嘴啊。” “陈主任你这话,是说我脸上长得这不是嘴啊?”刘晓莉听到这话,那是相当地不服气,“他能写,我就不能写?” “我说刘记者,你不能这样啊,”陈太忠被她的快言快语逼得哭笑不得,“我说,去永泰我都是带着你去的,你说这么好的素材,你挖掘得深度不够,这能怪我吗?” “可是他是搞时评的,我是做新闻的啊,”刘晓莉一不小心就说走嘴了,索xìng就继续胡搅蛮缠了,“陈大主任,看在蕾姐的面子上,给点后续新闻吧,我也想做成系列的呢。” “这可绝对不能跟你透露,”陈太忠断然拒绝,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刘记者以前态度很端正,现在就有点胡搅蛮缠的意了,这么下去可不好。 然而,刘晓莉磨人的功夫,真是一等一的,到最后他猛地想起一个素材来,“好了,我给一个系列写,不过不是关于jīng神文明建设的,你来文明办吧,我告诉你写什么……多长时间能过来?” “我在单位呢,打车过去得半个小时,”刘记者一听有素材了,登时就高兴了,可是她马上又发现个问题,“我这个证儿,进省委太费劲了,你来接我一下吧。” “美得你,我派个人接你就够了,”陈太忠哼一声,挂了电话,看看时间还早,就站起身走出门,溜溜达达地向马勉的办公室走去。 马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了一个手机在把玩,见他进来,笑着点点头,“坐,又有什么好消息了吗?” “我哪里有那么能干,”陈太忠笑眯眯地摇摇头,挺不见外地坐到沙发上,“我是有一个想法,想跟主任您探讨一下,要是不成熟的地方,还要请您批评了。” “有话就说嘛,”马主任歪一下嘴角,不满意地看他一眼,“你这年纪轻轻的,要朝气蓬勃,不要搞得像个老头儿一样暮气沉沉谨小慎微,跟我还搞这一套?” “这可是个态度问题,您信任我,我也不能忘乎所以,”陈太忠微微一笑,你这么说话是给我面子,我要真那么做了,那就是蹬鼻子上脸了,“我是想问一下,咱们省文明办,能不能考虑在全省展开一个文明县区的达标活动?” “嗯?”马主任听得先是瞳孔一缩,索了大约三秒钟,伸手一拍桌子,缓缓点头,“这个建议不错……可cāo纵xìng很强,太忠你还要我批评你?说实话,你是在给文明办拾遗补缺呢。” 马勉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夸张,身为省文明办的一把手,他太明白这个建议的可贵了,不怕说句难听的,在jīng神文明建设方面,真的没什么规范化的事物。 像这个文明县区,就可以作为一个明显的例子来说,天南的有些地市,已经自己在评选文明社区了,不过这东西就是个荣誉称号,就跟“双拥模范区”“五好家庭”之类的差不多,看重的人自是要看重,可对有些人来说,还真无所谓。 省文明办对各省直机关、企业、大中院校级以及社会团体等等,也有授予类似称号的权力——就像天南医科大才被取消的那个,就属于这类的,不过,省级文明称号不完全是评选出来的,其中有组织意愿的体现,想获得称号也有些硬指标是绕不过去的。 但是对地级市的县区,文明办还真的没惦记过,那中间隔着地级市呢,不好cāo作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能对地级市做出文明城市的鉴定。 没错,省文明办只能将目光锁定在县区,或者,副厅级别的开发区以及副厅待遇的县级市也可以,但是地级市不行。 必须指出的是,没有任何文件规定地级市不行——第一批通过的全国文明城市,评定的时间是在二零零五年,而眼下不过是二零零零年。 事实上,就算是后面的全国文明城市评选,也并不仅仅限于jīng神文明上的评比,物质文明和政治文明之类的,也在考评范围内。 不过,马勉还是能确定,省文明办要搞jīng神文明建设达标的活动,最高级的行政区域就该是县区,因为有参照物在那里摆着——现在可是有国家卫生城市的评选。 堂堂的全国爱卫会,能评选的也只是城市,没谁会吃多了撑得去问:你为什么不评选个全国卫生省份、或者卫生自治区啥的? 那么,天南省文明办能琢磨的,也就是文明县区了,地级市不合适去琢磨——其实,认可的区域过多过大,也有烂大街的嫌疑。 2349章文明县区(下) 当然,马勉琢磨此事的时候,不会想到五年之后,国家真的出现文明城市的评定了,虽然那个标准,跟他想的单一的jīng神文明建设,不是很一样。 然而话说回来,让他惊喜的原因,也恰恰跟国家文明城市尚未出台有关。 这年头官场里做事,讲究个上行下效,正是因为这个国家级的评定没出台,下面人不知所以,又不敢犯冒进的错误,也就只能无所事事了,照猫画虎大家都会,但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就需要一点勇气了。 所以陈太忠这个建议,提得真是恰到好处,这种事儿说容易吧,真的不容易,但是要说不容易。有个有担当的人站出来,实施起来真的不难。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种花样还容易出成绩——两个文明一起抓,这可是足足的一个文明呢,大方向肯定是没错的。 马勉对文明办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么的内容、包括其中的关联和因果,他在一瞬间就想清楚了,于是接着伸手就抓起了旁边的电话,“小华,通知其他的副主任,过来开个会,嗯,要是没事的话你也来……” “我想的还不是很成熟呢,”陈太忠忙不迭地解释,他过来就是找马主任商量一下,这个事该怎么搞,不成想马老板直接抓起电话来要开领导班子会议了,大家要他说细节,那可就真是抓瞎了。 “你当然不会想成熟了,我看重的是这个点子,”马勉听得就笑,“所以才要集广益,你才来文明办,理不顺流程是正常的。” 凭良心说,马主任不认为这个点子有多高明,要是开动脑筋的话,文明办里起码有百分之七十的人能想到这个建议,但是肯汇报上来的,绝对是一个也没有。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大家的主观能动xìng不够——这只是一个原因,事实上更重要的是,大家是在省级机关上班,在这里上班,沉稳谨慎才是主流,任何的突发奇想和标新立异的行为,都会被视为异类。 当然,也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提建议的人的身份,没有金刚钻就别惦记着揽瓷器活儿,提出建议是好的,流程也不重要——这是需要集体智慧来完善的。 然而必须指出的是,提建议者本人没能力cāo作的话,不但有好高骛远的嫌疑,想得更yīn暗一点的话:你提出一个建议,但是只能cāo作相关部门的配合,得罪人的环节却得领导自己去协调,你小子的真实用意何在? 所以这个建议,是该由陈太忠提出的,也只能由他来提出,一来是他年轻有冲劲儿,二来是这家伙折腾劲儿大! 马勉吩咐其他副主任来自己办公室,就是想着有谁在的话,就过来随便讨论一下,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不可能全不在。 恰恰相反,这次人来得特齐,除了洪涛、康楼电、刘爱兰和商翠兰,另一个一直在医院治疗腰椎间盘脱出的副厅巡视员张勇敢,居然也来了,这还是陈太忠第一次见到此人。 张勇敢人如其名,长得又高又大粗壮结实,虽然看起来年近五十了,可是看起来气场十足,给人一种特别有jīng神头儿的感觉。 这么多人汇聚一堂,马勉的办公室虽然不算小,但是沙发不是特别多,感觉还是有点拥挤,华安小心地提个建议,“要不咱们去会议室?” “不用了,就在这儿吧,会议室那个地方,往那儿一坐,感觉有点正式了,”马勉笑着摇摇头,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比较有亲和力的领导。 “今天大家来得挺全,陈主任向我提了个想法,我的意是大家先沟通一下……强调一点,今天不是开会,是探讨,不要有顾忌,要畅所yù言……” 他的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华主任的态度很端正,坐在一个小角,打开本子拿起笔,就开始做记录了。 “文明县区达标?这是个好建议,”康楼电最先表态了,一旦心态放正,他是最能领会领导意图的,“我建议,也可以考虑省级文明城市的评选,而且一旦选定,不合适采用终身制,jīng神文明建设应该常抓不懈,而不是走一个形式。” 马勉其实最担心提异议的,就是这两个副厅的副主任,其他巡视员什么的,意见就无关紧要了,至于说刘爱兰的意见……那是可以忽视的。 听到康楼电率先表示支持,他笑着点点头,“大家继续。” “省级文明城市……可以暂时放一放,咱文明办的级别有点不够,”洪涛紧接着就发言了,他这不是唱反调,而是实事求是地说话,而且他的话,符合马主任的认知。 事实上,洪主任也不愿意放弃这次职能扩张的机会,他心说老康都强调了,不能终身制,那就是要长期履行这个职责了,谁不爱权啊? “我建议可以多分一些层次,首先要达标,然后可以选出各种文明标兵县区,还可以考虑每年来一个天南省十佳文明县区或者乡镇的评选……层次多一些,更能引起下面县区的注意。” “嗯,搞细化工作,洪主任是把好手,”马勉笑着点点头,这话是中肯的评价,不算高度的赞扬——做领导的合适搞细化,那到底是领导还是小兵?“商巡视员有什么建议吗?” “我要考虑一下,”商翠兰长得胖大黑壮,说话却是细声细气。 “这个活动,光靠咱们文明办是搞不起来的,”张勇敢的声音很洪亮,他现在属于半病退的状态,所以也不怕说得直接一点,“潘老板会支持咱们,但是……估计还得杜书记点头。” “我认为,先抓文明县区,有宣教部牵头就够了,”陈太忠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有所指,第一次见面,就跟我唱反调,哥们儿得罪过你吗? 所以他回答得很快,声音也很洪亮,“只要部里领导支持,咱们可以先把事情做起来,物质文明建设可以摸着石头过河,jīng神文明建设当然也可以。” “太忠,张巡可是一直很重视jīng神文明建设工作的,”马勉见他有点想发毛,赶紧笑眯眯地插话,“潘部长肯定是会支持的,这一点大家放心。” “我的疑问是,怎么才能保证,这个达标和评选,不会流于形式?”张勇敢盯着陈太忠看,“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地搞起来,要是没有省里领导的重视,到时候雷声大雨点小,咱们这个文明办,可就更是务虚的单位了。” 从他这一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话里,可以听出,张巡视员对单位还是抱有一定期待的,所以人家的问题,其实不算刁难。 陈太忠笑一笑,也不回答这个问题,马主任都表示不希望见到他跟对方争吵了,他也就顺势尊重一下老人,不过他心里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在意。 饭是一口一口吃的,是一步一步走的,不想着自己努力探索,不敢勇于任事和开拓进取,光想着从上面拿到政策拿到尚方宝剑,才会干事,老张你这维……真的有点局限xìng啊。 “陈主任你不要笑,我说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以指出来,”张勇敢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反倒是来气了:年轻人,你能不能不那么好高骛远? 陈太忠被点将了,心说这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了,不过,他才要发话,刘爱兰赶紧出声了,“我觉得咱们可以先开一个试点看一看。” “刘主任这个建议很好,”奇怪的是,这话不是马勉说的,而是洪涛说的,洪主任点点头,“陈主任最近跟素波市联动,抓jīng神文明建设工作,就抓得不错。” 这老洪确实跟商翠兰不对付啊,陈太忠的注意力,登时被引偏了,可是奇怪的是,商巡视员依旧是面无表情,似乎没听见一样。 “搞试点啊……这个建议我会考虑的,”马勉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在暗暗嘀咕:小刘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嘛,搞个试点怎么不得一年?一年之后……你能保证陈太忠还在这儿吗? 不管怎么说,由于陈太忠和张勇敢闹得有点僵,这气氛就变得有点怪异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巡视员一直盯着陈主任看。 其实,陈某人是来文明办有点晚,不知道老张是个做事认真的xìng子,作为老派人,又见不得浮夸。 反正不管怎么说,陈主任能感受到,对方也是希望文明办好,马主任又刻意压制自己不让争吵,所以他呆得就有点难受——老张你的想,真的欠解放啊。 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忠的手机响了,由于马主任强调这不是开会,他就没定成静音,接起电话来一看,却是刘晓莉打来的,于是他顺势站起身,“有个朋友来省委办事,我出去接一下人……” 接下来,马主任办公室里发生什么事儿,他就不知道了,将刘晓莉接进办公室之后,两人开始探讨报道的问题,刘记者听得很认真,还拿出一个小本子来记。 约莫十分钟以后,张勇敢推门就走了进来,见他在跟一个女人说话,女人还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心说你小子能人女人聊天,却不能参加讨论? 于是,他就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探头一看,结果登时傻眼,“华人的安全,在巴黎得不到保障?这是什么嘛……” 2350-2351选票问题 《ID小说网-hui2d.com》2350章选票问题(上) 陈太忠被刘晓莉逼得不耐烦了,别说,还真让他想起一个应该报导的系列,就是说巴黎的坏话,放出风去,说巴黎不合适举办二零零八年奥运会。 尤其妙的是,刘记者所供职的《天南商报》是社会办的报纸,只是在经贸委下挂了一个名,那么就不存在zhèngfǔ授意的嫌疑。 陈某人早就想在媒体上诋毁巴黎了,只是非常遗憾,体制内最是讲究“识大局顾大体”,这种严重影响大局,并且可能导致国家关系受到影响的报导,没谁有胆子发,甚至连陈某人自己,都不好在同事面前说出这种倡议——这会被人认为是政治上的不成熟。 倒是巴黎那边相当不气,连篇累牍地报导bějīng的不足,像糟糕的空气、拥挤的交通、低素质的人群……不管是否是事实,人家就敢报道。 陈太忠正纠结自己一肚子感受,却是说不出口的时候,刘晓莉凑上来了,他自然要撺掇她——我说,有我给你爆料,你整成系列的报道,那绝对没有问题。 刘记者一听是这种稿子,也吓了一跳,她供职的虽然是民办报纸,但是都接受宣教部门的监督,自是知道里面的轻重,“这稿子倒是挺有意义,不过……会不会犯什么错误?” “你是民办报纸,完全可以说是从你自己的视角,来看巴黎的,”陈太忠笑着解释,“宣教部或者会对你不满,但是我敢保证,大多数人心里会暗暗高兴,因为你说出了他们不便说、不敢说的话。” “拉倒吧,官见得越多,我对这个社会越失望,”刘晓莉可是没有被他忽悠得晕了头,她苦笑一声摇摇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信不信,他们心里就算再高兴,要是有人通知他们来查封商报,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这不是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太忠,老板对我不薄,我不能害他的报纸面临查封的危险。” “喂喂,我现在就在宣教部呢,”陈太忠眼睛一瞪,不满意地看她一眼,“新闻报道要百花齐鸣,一枝独放不是chūn……懒得跟你说那么多了,这么着吧,我保证商报不会因此被封。” “你真的能保证?”刘晓莉的眼睛一亮,事实上她也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我本人真的很有兴趣写这个……不过,你好像是借调进来的吧?” “是挂职,不是借调……”陈太忠无奈地看她一眼,也没兴趣为她科普这些官场知识,“我保证封不了,着了急我去bějīng找人说话,外国的民间能有自己的舆论,咱中国民间为啥就不能有了?” 他决定给她这个素材的时候,就想到了蒙勇在科西嘉干的那些事儿,外国人能用个人名义支持这个独那个运的,中国人自然也有权力拥有自己的喜好感。 那么,巴黎报纸能说bějīng的不好,天南的民办报纸,凭啥就没资格说巴黎不好?报纸印出来就是给别人看的,我们又不吃财政补贴,就算为了销售量而胡乱报导混淆真相,那也是正常的,都生存不易,你能做的我们也能做——大家理解万岁哈。 至于说去bějīng找奥援,陈太忠确定,自己若是将此事捅到黄家,别说黄汉祥那个老愤青了,要是拉得下来脸,他找黄老去,黄老也不能不管——是你让我抓的jīng神文明建设! 所以,就算有上级指示,天南商报也不可能会被封,对这一点他非常确定——退一万步讲,就算被封,也不过就是个三五天,超过一周的话,怕是黄二伯直接就跑过来了……这也太不给老黄家面子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踏实多了,”刘晓莉笑吟吟地点点头,“就是怕给老板惹麻烦,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怕啥,反正到最后,你总不会不管我。” “呀,你要是真的以为我要害你,那就算了,不谈了,”陈太忠脸一沉,他已经理清了,自然也就反应过来了因果,这系列给随便一家民办媒体,都是大功一件,你要不想要,那我换别家,有的是愿意拼命一博的媒体——正是所谓的“富贵险中求”! 所以他明明白白地点出,“这是让商报在全国同行面前,得到了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不是看你缠得紧,我绝对不会给你……这是千载难逢的树立品牌形象的时候,他怕麻烦?对不住了,我也后悔了,我不给你啦。” 刘晓莉见他翻脸了,心里就慌了,她心里也清楚,这是一个博一炮而红的大好机会——不管是对她来说,还是商报来说。 在谁都不敢报导巴黎负面形象、万马齐喑的年代,她要是能率先做出这样的报道,那简直就是一夜知名了,刘记者在天南的名气已经不小了,但是这次打出的知名度,是针对全国的媒体从业者的,意义大不相同。 而且可以确定,商报也能借此机会,树立自己的品牌形象,而这形象一旦得到巩固,那就是在国内众多媒体中,都有了一席之地啊。 当然,天南商报还很弱小,那所谓的一席之地比针尖儿也未必大得了多少,然而这象征意义不能小看,这终于是冲出天南走向全国了,而且媒体中,也很讲究资格的——我们都不敢触碰的,那厮报导了,不可小看啊。 “好了,是我错了,陈主任你大人大量了,”刘晓莉微微一笑,“求求你了,这个系列给我吧,大不了……我以身相许,赔偿你好了。” “别开这种玩笑,”陈太忠脸一沉,心说你虽然不算无盐嫫母,可是长相上也没啥亮点,你觉得以这种线条和底版,有资格调戏一个正处吗?“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想报导的话……拿出你的笔和纸来。” 刘晓莉闻言,拿出纸笔来开始记录,不过她写了没两行,就又提出了异议,“……打扰一下啊,陈主任,在我印象中,巴黎是浪漫之都,我也听说那里治安不太好,不过,不至于差到这个样子吧?” “读万卷书,行万里,只冲你这一句话,我就知道你没去过巴黎……就算去过也是浮光掠影、蜻蜓点水一样地看了看,”陈太忠微微一笑,“那里的治安,一点都不比广州和深圳好,流动人口多的地方,注定短期行为就多。” 商量好之后,他就开始跟刘晓莉讲述巴黎见闻了,必须指出的是,刘记者还真没去过巴黎,说起出国来,她只是在新婚的时候,跟老公去新马泰游了一趟,现在想起来,也是恍如隔世了。 她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地问着,又往本子上记着,可是张勇敢瞥一眼她的本子,登时就傻眼了,“陈主任你这是在谈什么?” “凤凰那边的工作没移交干净,还有点手尾,”陈太忠的气度,并不像他自己标榜的那么好,既然刚才跟老张谈得不愉快,他也就不想解释太多,心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去看小姑娘的本子,也真不像个副厅,“驻欧办的事情。” 他说的这个情况,是很常见的,在干部岗位调整的过程中,节拍不可能完全吻合,既有“另有任用”这种闲置一段的时候,也有任命之后,被任命的干部原有岗位一时不能理顺,从而出现这边上任了,那边说话还算数的短暂时刻。 但是张勇敢没在意这个答案,他在意的是自己目睹的事实,“小陈……主任你这是,在给巴黎造负面舆论?这么搞部里能同意吗?” “张巡你想得太多了,”陈太忠一直以来,对老派干部还是比较欣赏的,总觉得他们身上有很多闪光点,是现在的年轻干部不可能具备的——比如说李天锋的执拗。 但是张巡视员的所作所为,让他对老派人又多了一种认识,在坚持原则的同时,这种人太循规蹈矩太古板了,没有什么创新的意识,可是他还不能不尊重老人,所以这一刻,他真的深切地体会到“老古板”三个字的贴切。 不过,有想法归有想法,他也不愿意因为公家的事情,结下私人的恩怨,说不得只能略作解释,“这种事情是没办法让部里先同意的,反正部里要追究责任,我负责承担。” 你这是典型的无zhèngfǔ主义啊,张勇敢张嘴就想批评这种想,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虽然是副厅,但是巡视员并不是领导职务,批评陈太忠这种实职正处,还真的有点不太合适。 而且下一刻,他就敏锐地认识到,小陈对巴黎,和对文明县区建设的态度一样,都是先斩而后奏,也就是说这年轻人在工作中的方法论,还是比较贴近务实这一块的。 尤其是他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此人的折腾劲儿极为强大,而且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惹了事儿就不管的,而是能搞事也能摆平事的。 有了这种认识,他说话就没太强的火气,只是皱着眉头摇头,“怕是够呛,申奥这种节骨眼上这么搞,有点没有大局感。” 2351章选票问题(下) “大局感……”陈太忠冷笑一声,对张勇敢的话颇不以为然,“你知道巴黎那边怎么宣传bějīng形象的吗?我在那里呆了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做得比我做得过分多了。” “巴黎我去过,不过不是这两年,”张勇敢承认自己消息有点落伍,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认识,是的,他认为小陈考虑得有点不太周全,“但是你考虑过没有?评选投票有好几轮呢,巴黎一旦落选了,我们可以争取他原有的选票!” “这个不是我要考虑的,”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张巡视员才要说,你看这还是没有大局感吧?不成想那厮紧接着又蹦出一句来。 “张巡你觉得,巴黎诋毁bějīng的时候,想过bějīng落选之后,争取支持bějīng的选票没有?” 那怎么可能呢?bějīng肯定能到最后决战的嘛!张勇敢张嘴才待反驳,猛地发现,这个问题真的有点难以回答,小陈这就是说了,你觉得bějīng能到最后一轮,法国人也觉得自己能到最后一轮,当然不用给最大的对手bějīng留什么面子。 其实这个问题还有个暗指,就是说万一bějīng提前落选,法国人还是有办法争取支持bějīng的选票的,那些报纸上的诋毁,不过小道罢了,真正搞政治的,都是肚里能撑船的,谁会在乎这种无关痛痒的谩骂? 那么陈太忠的逻辑,就很简单了:法国人这么做,有他们的道理,那么中国人这么做,无非是跟风罢了——别以为那种恶心事儿中国人不会做,你们不怕我们也不怕。 张勇敢反应过来了,但是他的嘴巴已经张开了,于是只能讪讪地一笑,“人家有言论zìyóu的,而且很多都是个人行为。” “郑重介绍一下,”陈太忠一指刘晓莉,“刘晓莉,民办报纸《天南商报》的记者,这也是她的个人行为……这种个人行为,我在巴黎见得太多了,张巡我不是夸口,很多东西你接触得没我深,那些真的全是个人行为的话,天下就大乱了。” 张勇敢做事比较老派,也有点xìng格,做事讲的是对事不对人,但是他好歹也是奔五张的主儿了,还是副厅,怎么能听不出来人家这话里的所指? “那由你吧,其实我也愿意支持刘记者的个人行为,”这不?他很痛快地表态了。 当然,他来陈太忠的办公室,是为别的事儿,听到小陈居然还惦记bějīng申奥,那证明传言非虚,这家伙的手伸得确实很长,“那个文明县区的评选,咱们好像缺乏一点制约和执行力,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我觉得,咱们文明办可以考虑帮信访办分一点担子,”陈太忠听得就笑,他现在对老张的那点芥蒂已经没了,觉得这人说话做事挺有意的。 “帮信访办分担子?”张勇敢再次傻眼,他不是听不懂这话,恰恰相反,他是因为听懂了而傻眼,好半天他才嘀咕一句,“小陈,信访办里的好多事情,根本就没办法分出对错来,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对啊,咱们是文明办嘛,”陈太忠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既然不是信访办,那么咱们就可以有选择地挑选事情来做,张巡你说是吧?” “嘿,你倒是会打算盘,”张勇敢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心说这个新来挂职的副主任,还真的有意,“嗯,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咝,哎呀,一笑腰又有点疼了,我去办公室的床上躺一躺。” 见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僵直地挪着步子向外走去,陈太忠叹口气,冲刘晓莉点一下头,走上前扶住张勇敢,“喂,张巡,要不就在我的床上躺一躺?” “不用,去我的房间吧,”张勇敢摇一摇头,呲牙咧嘴地发话了,“麻烦小陈你扶我一下就行……哎呀,慢点,走得慢点。” 陈太忠将他慢慢地搀扶进他的房间,这一上又有几个人看到了,等他再从张巡视员房间出来的时候,迎面正撞上华安,华主任笑着冲他点点头,“看来你俩说明白了?” 张勇敢在文明办,是出了名的做事老派脾气倔强,遇到看不顺眼的事儿就敢说,这或者因为他只是个巡视员的缘故,更可能是他只是个巡视员的根源。 所以大家都有点头疼跟他打交道,此人最近治病去了,大家也乐得耳根清净一点,当华安听说,陈主任扶着老张,有说有笑地进了房间,这心里真的是佩服到不行——张勇敢那火爆xìng子,他居然能很短时间就安抚了,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啊。 陈太忠跟刘晓莉聊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因为他说的很多事情,刘记者都要追根问底,她不太是很清楚巴黎的情况,而做报道的时候,资料必须详尽,条理必须清晰,更别说她写的还是这种超级吸引眼球的稿子,要经得起大家的置疑。 其间,又有秘书处的人进来,请示这个文明县区的一些,这种文案,大头是归秘书处做的,虽然也得有调研处等处室的配合,可是提纲挈领的工作,非秘书处莫属。 一直谈到十一点,刘晓莉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陈太忠等不得了,他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于是站起身来撵人,“你先写吧,说的这一点也够你写三、四篇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先查资料,找不到相关的资料再问我……我把你送到门口,跟门卫说一声。” 两人相伴着走到门口,眼见刘晓莉离开,他刚要转身走人,旁边一个人跑了过来,“陈主任,请您等一下。” “嗯?”陈太忠讶异地上下打量来人两眼,此人年约二十七八,身着短袖长裤,衣服质量不错,气质也不错,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永泰文化局的郭建阳,”这位笑一笑,“有些事情,我想跟您反应一下。” 反应?那是信访办的事儿啊,陈太忠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不过想一想刚才跟老张说的话,他犹豫一下点点头,“长话短说,简练点儿。” “首先我要向您道个歉,”郭建阳也是快言快语,“上次在永泰有人拦您的车,受害人跟我老家是一个村的,这个点子是我出的,请您包涵。” “嗯?”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脸就沉了下来,不过沉吟一下,他还是微微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郭建阳这次来,就是告状来了,这两天局里整顿,直接把他的关系交回了县里——我们不要这家伙了,同时不忘记向县里汇报:这家伙的爱人还搞着一个小卖部,不符合焦县长的指示。 现在,县里还没给他分配岗位,关系就是挂在那里,尤其要命的是,县里的人说了,你那个小卖部给我关了。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啊,郭建阳承认,干部家属不得经商这是规定,但是县里这么做的干部,海了去啦,没人对这规定认真,他老婆又没个什么好做的,凭什么不让我这么做呢? 因为前一阵他出了一个馊点子,心里本就有点忐忑,于是就找到受害的那一家人——你们是不是跟谁说起过,这个点子是我出的? 那边仔细回想半天,也不是很能确定,因为他们找郭建阳拿主意的时候,郭建阳是再三强调过,不许说事情是我教你们的。 然而孩子被放出来,沉冤也得雪,这两家jǐng惕的心就松了一点,虽然还紧记着这个叮嘱,但是心没用在这方面。 不管怎么说,郭建阳一家,现在还真是靠着小卖部活着的,他那点工资也就只能保证一家人不被饿死。 尤其要强调的是,因为小店做的是学生的生意,而学生们上学下学就那么一阵,生意好的时候忙不过来,其他时候都冷清得很,别说不让他开这个小店,就是不让他在关键时刻去帮忙,那都是老大的麻烦了。 于是郭建阳就琢磨着,我这没准是受到打击报复了,于是索xìng心一横,跑到省委门口蹲点守候陈太忠——“我知道我这个建议有点目无大局,但是作为一个国家干部,我也不能看着乡亲被人欺凌,真凶逍遥法外吧?” 陈太忠被弄得有点无语了,好半天才叹口气,“这么说,你事先就知道,那个女孩的自杀,里面有猫腻?” “我是风闻了一点,不能确定,所以不能跟他家说,要不然讲证据的话,他们没准就牵扯出来我了,”郭建阳苦笑一声,“而且我连人名都不知道,再牵扯出来别人,那就不好了。” “你能确定,县里真的是打击报复吗?”陈太忠又问他一句,接着看到门卫冲自己苦笑,才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口有点久了,于是点点头,“好了,跟我走,去我办公室说吧。” “这个我也不敢肯定,八成吧,”郭建阳说话,还是相当实事求是的,“不过这次调整,针对xìng真的太强了,而且我那老乡太老实,不太会跟zhèngfǔ中人打交道。” 2352-2353天下谁人不识君 《ID小说网-hui2d.com》2352章天下谁人不识君(上) 说句实话,陈太忠也不喜欢那些目无大局、背地里使小动作的家伙,作为一个领导,没谁会待见那些做事不守规矩的家伙。 但是郭建阳的解释,相当地到位,受害者是他的乡亲,他不能不管,而他手里证据不充分,又不能插手,那么只有出这么一个馊点子了……他的良心让他无法坐视。 而且陈太忠必须承认,这次的拦车事件,虽然事发仓促差点导致车祸,但是极大地推动了他的工作进展,更别说,人家确实是有冤情的。 所以,在听到郭建阳承认自己是幕后推手之后,他先是略略地一错愕,然后就允许对方继续陈述了,换个别人,他可真的未必就那么好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这年头有正义感的人,真的不多了,陈某人自己的正义感也没多少了,但是想一想自己现在抓的,是jīng神文明建设,他就觉得不能对老郭的处境坐视——好人应该有好报才对的。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陈主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沉声发问,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么问了,因为这不但没有把话说死,也代表他的能力很强,足以支持多种处理手段,同时又能考校求助者的品xìng。 “我就是想把一中门口的小店开下去,”郭建阳也没想好自己要提什么,“我爱人没工作,一家三口还就指着这个小店呢……而且,他们现在不敢把我怎么样,不代表没有惦记上我,来想去,我觉得还是来您这儿求助一下比较好。” 一边说,他一边站起身,冲着陈太忠深深一躬,“在向您表示歉意的同时,也代表我的老乡向您表示谢意,没有您的过问的话……这件事恐怕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你更该感谢海滨书记,是他直接过问的,”陈太忠淡淡地一挥手,旋即眉头一皱,“但是领导干部的家属,确实不合适经商,你让我怎么帮你打这个招呼?” “但是我现在挂着呢,根本没有职位啊,”郭建阳苦笑一声,“这工资还不知道该从哪儿领呢……这没职位,也算领导干部吗?” “不要那么多怪话嘛,你起码是实打实的副科,”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事实上他非常明白,对方只是想让自己跟县里打个招呼,证明此人是我陈某人罩着的,那就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但是这个电话,真的不是那么好打的,他在永泰已经惹出泼天的大事了,此人又是主谋之一,这个招呼该怎么打呢? 永泰县委县zhèngfǔ对郭建阳的调整和处理,是在规则允许内的,程序绝对正确,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对方是在打击报复,他真的无法开这个口。 “组织上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要相信组织,”他微笑着安慰对方,可是不知怎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脑中闪过的,却是自己在省纪检委吐血昏迷时的画面。 “那么……好吧,”郭建国站起身来,冲他微微一笑,眼中掠过一丝决绝来,“我就是来您这儿报个到,万一将来有什么事儿,希望您在条件允许的时候,过问一下。” “你这是什么话?”陈太忠听得就恼了,我不管你,你就说自己将来可能有事,这算是挤兑我吗?“这终究是**的天下。” “我得罪的人,除了县里领导,还有混混呢,”郭建阳冲他一笑,只觉得热血上头,转身向门外走去,“我今天来,算是跟您把事儿说清楚了,也就没啥遗憾了。” “我让你走了吗?”陈太忠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这个郭建阳初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是两人越谈,他就越能理解对方的小心谨慎,而在那颗谨慎的心的周围,还有一腔尚未完全冷却的血液。 至于对方来找自己,是告状也好,是打招呼也好,虽然无不求庇护之意,但那也是自保的手段——若是连这样的手段都没有,那可真是彻彻底底的愣头青了。 所以,见到郭建阳要黯然离去,他就不肯答应了,不管你是不是在挤兑我,起码做事做到你这一步了,我要是视而不见,那也枉为文明办的副主任了——哥们儿抓的,可就是jīng神文明建设。 “被抓的那两个混混,势力很大吗?”见姓郭的回转,陈太忠方始沉声发问——或者我能暗示韩老五,向永泰那边打个招呼? “其中有一个是吸毒的,瘾头上来了六亲不认,”郭建阳苦笑一声,“关键是他们在永泰的人头很熟,将来就算受到明确的打击报复,我也不敢在永泰喊冤……所以我觉得,设计我的人,就是看准了我不敢吱声。” “可是这个招呼,我确实没办法给你打,”陈太忠撇一撇嘴,他很清楚,别看自己在永泰威风八面,可是恨自己恨得要死的人,绝对不止一个两个。 他自认壁立千仞无yù则刚,原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反应,但是想帮郭建阳关说的话,那真的有太多的不便了——最关键的是,别人奈何不了他,可是他托付关照的人,没准还真的会受到“重点关照”。 “我写稿子很拿手的,”见他语句松动,郭建阳登时大喜过望,“陈主任,您要是信得过我,把我借调到文明办吧,我不会辜负您的关照的。” “什么?”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陈某人知道,自己的情商略略差一点,但是他不能容忍别人怀疑自己的智商,心说你小子打着求庇护的旗号,其实是想在我这里谋个出身——我他妈的见过侮辱人的,没见过你这么侮辱人的,你还真当我是傻大姐了? “陈主任,请您听我说,”郭建阳已经豁出去了,自是没什么不敢说的,他直勾勾地看着即将暴走的副主任,“因为一开始我做差了,所以我不敢来找您……” “要不是别人逼到我这一步,我依旧不敢来找您,我是受到别人逼迫,才不得不这么做,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没胆子、也不敢算计您……您要不信的话,可以去了解。” 这话说得依旧有点冒险,很多领导做决定的时候,并不会考虑当事人的心情,也没太大的兴趣跟别人讲道理——你我本是陌,你说得不累,我听得还累呢。 然而,陈太忠不一样,他并不在乎事情的轻重缓急,再大的事情他也扛得住,他在意的只是自己受欺骗了没有。 他仔细想一想,最近这两天永泰文化局位置出变动,一打听就知道了,只要能确定,丫的位置确实是在拦车时间之后变动的,这基本上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调查是否打击报复,正经是很没必要,永泰县已经被他折腾得千疮百孔yù仙yù死了,再折腾下去,别说段卫华不干,就是伍海滨怕是也要跳脚了。 “你这也是冒了危险的啊,”陈太忠冲他微微一笑,心说是不是你怂恿的人,我找事主问一下就明白了,不过,何必去问呢?先把你丫借调过来,万一发现你在使坏水儿——嘿嘿,来了文明办再收拾你也不迟,那时候你可就哭皇天都没泪了。 他琢磨来琢磨去,猛地一抬头,发现郭建阳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才意识到……我好像沉吟得太久了? 唉,机关里呆久了,总是把人心想得很复杂啊,他叹口气,心说人家好歹也是正义感爆发来的,哥们儿这么怀疑人,也不合适,于是终于回答,“你回去以后,写一篇支持bějīng申奥,天南省应该发起一场全省xìng的体育运动的稿子,用心写……不许抄袭。” “谢谢陈主任,谢谢,”郭建阳登时大喜过望,其实他也没想着,陈主任一定会答应把自己调过来,毕竟他做的事情,真的是很犯忌讳的。 他只是想让陈主任打个电话给焦县长,说是很赏识自己,啥时候能借调过来,啥时候算——调不过来都无所谓,他的目的是保护自己,有了文明办陈主任的关注,以后的rì子,他也不怕穿小鞋了。 这不是杞人忧天,很多领导秉承的办事理念,都是“你让我一时不舒服,我让你一世不舒服”,类似的例子他听得多了——某个村的村民生了二胎,十年都过去了,现在都只能睡在破庙里,哪怕他想盖个茅草房,村干部都要扒他的房子,不让他盖。 当时郭建阳看得很不忍,就说孩子都生下来了,这也十年了,你该放就放过他吧,结果村干部报之以苦笑,“你以为我天生就是恶人?这家伙明知故犯,我就是要通过时时收拾他,让大家明白……基本国策,那是不能随便违背的。” 正是因为这个理由,郭建阳的期盼也不高,可是耳听得陈太忠要自己写稿子,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我一定不抄,要几千字?上万也行,是分析稿、讲演稿还是……方案稿?” “分析稿,越多越多越好,”陈太忠挥一挥手,示意他离开,“好人该有好报,但是你也得有相应的能力。” 2353章天下谁人不识君(下) 看着郭建阳的离开的背影,陈太忠心里有点得意:哥们儿现在地位高了,也能为伸张正义的人做主了,嗯,这年头有正义感的人,真的是不多了吖…… 他正美不滋滋地琢磨呢,段卫华的电话打了过来,“豪斯公司已经表态了,说是这个回迁楼会尽快着手盖,两个月之内,他们要是没什么动静,你尽管放手去收拾他们,我做你的坚强后盾。” “呵呵,那可太好了,”陈太忠很想庆祝一下,但是想到拆迁户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出了手,房子就有了着落,心里又有点空荡荡的。 这无名英雄当起来,很没有成就感啊——没办法,陈某人就是这点觉悟,也就是这点小爱好,喜欢看别人对自己感激涕零,最愿意享受别人钦佩和崇拜的目光。 段卫华打电话来,还有一件事,就是随遇而安的时评,“那家伙写点东西,嗯,对市里的帮助很大,这篇文章真的不错,你替我谢一谢他。” “不用谢他,”陈太忠听得就笑,“他就是靠这个吃饭呢,这个风头,是他求着我出的。” “呵呵,”段卫华听得就笑了起来,他正经是挺欣赏小陈这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态度,而且他确实想得到,随遇而安为什么笔锋会那么犀利——都有内部消息掌握风向了,谁会放过这样的出风头机会? “我说太忠,你也别净在素波折腾我了,回凤凰折腾一下田立平吧……你那个文明办可是管全省的,没别的事儿我挂了啊。” 挂了段市长的电话,陈太忠心里挺高兴,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于是站起身来,去张勇敢办公室看一看,张巡视员还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倒是一边多了一个小年轻在服侍。 “张巡,要我给你带点饭吗?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张勇敢低声回答,那声音有气无力的,跟上午开会的时候大不相同,“有小谭招呼我呢,其实歇一阵……我估计自己就能去吃饭了。” “其实这腰椎间盘脱出,也不难治,我认识一个老中医,治这个挺拿手,”陈太忠微微一笑,“关键是……病人得配合。” 有意无意地,他将“配合”两个字咬得挺响。 “没错,治这个还真就得是中医,”张勇敢闻言jīng神一振,咬牙回答他,“你认识的中医叫什么名字?天南有名的中医,我都找得差不多了。” “我得等他来找我,至于叫什么,我也不知道,”陈太忠苦笑一声,表情煞是生动,心说我这是弥补以往的谎言呢,就算黄汉祥听说了,也只能认为——哦,小陈以前跟我说的,原来都是真的啊。 其实他是觉得,张勇敢这人品xìng还行,难得的是,此人在别人眼中也算是个刺儿头,万一文明办有什么得罪人的差事,很合适拿来冲锋陷阵用,于是他就生出了笼络的心。 “真能治好我这腰的话,让我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得,张勇敢愣是没听出话意,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谁想得到,陈主任随便一句话,都带了机锋呢? 陈太忠也不解释,笑着离开这里,找到了刘爱兰的办公室,“刘主任你昨天不是要跟我商量点事儿吗?就中午吧……咦,李主任也在啊?” 李主任就是办公室副主任李云彤,个头很高身材不错,容貌也说得过去,就是年纪大了一点,有三十二、三岁了,雷蕾嘴里说的“宣教部出美女”果然不错,就是年纪都大了一点。 “那行啊,陈主任请吧,”李主任笑吟吟地看着他,她这个副主任比华安那个主任,根本不是正副职的区别,简直比上下级还上下级,所以蹭饭对她来说,是很正常的,她为人比较开朗,也不怕这么说。 “那就请吧,”陈太忠点点头,他对李主任的印象不坏,于是又坐着聊几句,就到十一点五十,三个人相偕着向外走去。 走下楼来,正好遇到宣教部常务副部长郑泽民也陪着一个人向外走,宣教部的老大潘剑屏是省委常委,很多时候,部里就是郑部长在主持工作,所以他肯定是正厅的副部长。 郑泽民往rì里也不苟言笑,可是跟这个人谈话,却是很和蔼,陈太忠三人跟郑部长打个招呼,才说要溜号,只听得旁边那人微皱着眉头发话了,“这是挂职文明办的陈太忠?” 此人年纪不大,就是四十来岁,皮肤白皙戴一副眼镜,陈太忠自觉没见过此人,怎么这家伙说话冷冰冰的,还有点敌意呢? 先是冒出个郭建阳认识自己,眼下这位身份不低的人也认识自己,他点点头没吱声,那位问话的目标是郑泽民,又隐隐有点傲气,他才不会自取其辱地回答。 “嗯,就是小陈,”郑泽民见这位的态度有所转变,也点一点头,没介绍此人的身份,甚至他都没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两拨人就此岔开走了,陈太忠总觉得那眼镜给自己的感觉不太好,说不得问一下身边的刘爱兰,“刘主任,郑部长旁边那人是谁?” “省委副秘书长张汇,”李云彤随口就回答了,这种话题并不是秘密,“以前是省zhèngfǔ的,跟着杜老板调到省委来了,现在能当办公厅半个家。” “张汇……”陈太忠沉吟了起来,想了好半天之后,眼睛一眯,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啊!” 他确实没见过张汇,但是张秘书长的连襟薛时风,被他在金乌县委门口揪下车毒打了一顿,薛副书记从此也被调整到市档案局了,轮女干案的一干流氓混混也抓的抓,杀的杀,这梁子结得可是不小。 刘爱兰和李云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讶:合着这二位不对付? 张汇刚才的态度,就不是很友好,当然,这可能是领导的做派,问题的关键是,陈太忠虽然没见过此人,结果一听张秘书长的大名,就是一声冷笑,这俩的关系,那就不问可知了。 李主任本就是心直口快的人,她跟刘爱兰关系也好,所以不见外地问了,“你俩这应该是初次见面吧,怎么看起来气氛有点紧张。” “我揍过他连襟,”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张汇都当着郑泽民的面儿问我的名字了,面对这种挑衅,哥们儿要不吭不哈,那不是显得怕了丫挺的了吗? “啊?打人?”刘爱兰听得一愣,她也想像了陈主任和张秘书长可能会有什么疙瘩,但是还真没想到是这种因果。 对干部来说,打架是很**份的一件事,但是同时,在官场里这不算不可调解的矛盾,跟阵营和利益比起来,个人恩怨并不像在老百姓之间一般那么重要,所以刘主任也有兴趣问了,“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值得你们打架?” “是张汇没脸说的仇,”陈太忠哈哈一笑,将车门拉开了,“强调一下,是我揍人,不是打架……两位女士请上车,咱们去哪里吃饭?” 张汇没脸说的仇?刘主任和李主任又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这次可不是惊讶这么简单了。 上车之后,刘爱兰报个酒店的名字,沉吟一下才又发话,“陈主任,云彤说得没错,张汇确实能当办公厅半个家,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我哪儿有能力为难他?”陈太忠听得就笑,心说这俩女士倒还不错,都是心向自己的,“倒是那家伙看起来,好像是耿耿于怀的样子。” “没事,咱们潘老板是讲道理的,”李云彤出声安慰他,“虽然文明办是双重管理,但是主要还是听宣教部的,你别去惹他就行。” “就凭他?”陈太忠不屑地冷哼一声,却是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刘主任,现在该往左拐,还是往右拐……” 他的口气大得异常,那两位女士见其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不再说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单位的事情,面对文明办即将展开的大动作,刘主任也有自己的构。 陈某人就像传说中的那条鲶鱼一般,在静水微澜的文明办搅起了好大的响动,连一向谨小慎微的刘爱兰也不甘平静了,她想组织全省的工读学校搞个系列活动,比如说搞个迎接奥运的演出什么的。 这是刘主任找存在感的一种方式,毕竟要是组织了这样的活动,她分管的“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处”绝对是功不可没,没有人会忽视这一点。 “这不是你分内的事儿吗?”陈太忠觉得,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儿,他反倒是想起了成年人的道德教育,“其实家长和孩子结合一下……我觉得这个会更好一点。” “哪里有那么好搞的?”刘爱兰叹口气…… 2354-2355交流 《ID小说网-hui2d.com》2354章交流(上) 刘爱兰的叹气,也是有原因的。 按说她分管的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处,针对的并不仅仅是普通未成年人,那些失足少年或者犯了小错误进了工读学校的,也在此列。 像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就曾经流行过不少反应类似的影片,其中《少年犯》或者《寻找回来的世界》之类的影视剧,影响还相当地巨大。 但是现在行情就不同了,自打有西方国家攻击中国司法系统的人权,说什么劳改产品血汗工厂之类的,媒体上就原则上不宣传这些东西了,以免为别人提供攻击的口实 甚至,连对监狱的报导都不多,就算正面宣传都不允许,就别说反什么的了,影视媒体上那些关于监狱的片子,不是香港的就是国外的。 可是偏偏地,这一块又是最能出成绩的地方,有什么比“迷途知返”,更能显示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成功的地方呢? “没办法,宣传是要为大局服务的,”刘爱兰又遗憾地叹口气,“陈主任你点子多,看看咱们能想个什么法子……变通一下?” “变通啊,我看难,”陈太忠微微一笑,他虽然很愿意扮演一个无所不能的领导,而刘主任跟他的关系也还尚可,但是他并不想做一个毫无立场的人。 不轻许承诺,而一旦许下承诺又能保证践诺,这样的领导才值得追随,有求必应的领导,那不过是烂好人罢了——世间事,罕见者方显珍贵。 “你要真想做想道德建设的文章,最好还是捎带上成年人,”他有目的地诱导对方,“这样才能更进一步强调出,文明办存在的意义。” “我琢磨着,你是不是想在成年人想道德建设上做文章了?”刘爱兰猛地jǐng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太忠,你爱兰姐对你一直不错啊,你可倒是总惦记着利用你这傻大姐。” “哪里有?”陈太忠赶紧笑着摇头否认,不过老话说得好,人心是本账,既然他已经露了马脚出来,却也不能再遮掩了,“爱兰姐您一直很关照我的,这个我心里有数,嗯……还有云彤姐,也是有事没事就接近我。” “我呸!”李云彤被他的话说得有点脸红,心说你这是怎么措辞的,“太忠主任你这语文水平,真的不太行,跟别的小姑娘可不敢这么说话。” “拉倒吧,你是怕你家小卓听见吧?”见她脸红了,刘爱兰反倒是笑了起来,接着面容一整,若有所地点点头,“这倒也是啊,太忠这么优秀的年轻干部,身材高大魁梧……别说你家小卓了,别的男同胞一样会有危机感。” “爱兰主任,我是说,这个成年人的想道德建设,确实也很重要,”陈太忠哭笑不得地解释一句,心说这些机关里的女人还真厉害,我其实只是不想厚此薄彼,一不小心一个词儿用错,就被你们逮住了。 可是这刘爱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忽略了想道德建设的主旋律,反倒是抓着某人的人格魅力不放,“说正经的,陈主任,你这钻石王老五放在宣教部,不少人都感觉到很强的危机感……你还是先把女朋友定下来吧?” “嗯?”陈太忠登时就jǐng惕了起来,他想起了刘主任有牵红绳的爱好,禁不住看她一眼,随即微微一笑,“我女朋友定下来了,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孩儿,跟她在一起,我都很有压力感呢……觉得自己还不够成功。” “你还不够成功啊,二十二岁的正处……这样不叫成功,别人还怎么活?”李云彤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眼角有些若隐若现的鱼尾纹,但是相比她不苟言笑的时候,却是多了无限的女xìng风情出来,“你女朋友要是不懂得珍惜你,我帮你介绍一个好的。” “喂喂,云彤,你这不是抢我买卖吗?”刘爱兰很不满意地看她一眼,“你认识的女孩儿里,好像也就是省高法的冯小仙,还勉强拿得出手,不过那丫头太冷了一点。” “小仙可是高法一枝花,”李云彤不服气地反驳,她跟刘主任的关系真的很铁,啥话都说得出口,“要我说,她比蒋君蓉还漂亮呢,不过,她没那么好的老爹而已。” “好了,不要说了,我敢保证,我的女朋友别的不说,只说漂亮程度,就是远超过一般人的,”陈太忠微微一笑,“下午我就把她带到单位来,让大家见一见。” 刘爱兰笑而不语,李云彤却是张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微微一笑,“好,我也见识一下,让陈主任魂牵梦萦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 荆紫菱一觉醒来,看看时间才两点二十,才说有些困顿,再在床上赖一会儿呢,不成想就接到了陈太忠打来的电话。 “带我去夸耀?”她对他的言辞,很是有点不耻,“太忠哥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聊?我需要通过跟别人的对比,获得什么优越感吗?” “你当我想啊?”陈太忠的话,听起来有点气急败坏,“麻烦你想一想,我现在是处级干部了,就算不成家,固定的女朋友总得有一个吧?” “要不,那就是不成熟的表现!”他在那边大声地叫着,“这省级机关,大家都闲的无聊啊,多少人觉得我少年得志,想给我介绍女朋友呢,你来一趟,玉宇澄清,那也是功德无量……我说,你到底来不来?” “我要是没时间呢?”荆紫菱笑着反问,实际上,他已经很紧张了,可偏偏忍不住要调戏一下他,原因很简单,她很少见到他这样进退失据的时候。 “那我就等着单位里的人介绍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单位里人闲得没事,就最喜欢给别人牵红绳了。” 话是这么说的,他心里可是暗恨,你要是不去,我就找汤丽萍救场,他在素波的这几个相好里,雷蕾和张馨是人妻,不合适拿出来,而田甜的身份有点敏感,丁小宁的身份也有点敏感——吴言的身份更敏感。 所以,他的选择就只能是汤丽萍了,不过小汤也有一点致命的短板,那就是……没啥背景学历也不行,官做到陈太忠这个份,娶个相貌普通的大学生,那问题不是很大,但是找个只有相貌的高中生,那就太容易遭到别人的闲话了。 “回回都是我帮你救场,”荆紫菱很不满意地哼一声,“其实你这人也没啥太大的优点嘛,这些人怎么就关心成这样呢?” 不管怎么说,小紫菱不满意归不满意,还是让他来家接自己了,人活一世,很多东西确实是不能由着xìng子来的。 荆紫菱一旦出现在宣教部的小院,那真的是光芒四shè无人能抵挡,都是宣教口上的,大家美女见得多了,可是美成这样的,十年八年的,也就最多见这么一个。 不过,明眼人见这美女是跟个年轻人,从一辆5字头的奥迪车上下来的,就明白这美女不是一般人能惦记的——身板儿太小,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陈太忠走进楼内一打听,才知道刘爱兰和李云彤都没来,一时间有点“媚眼抛给瞎子的郁闷”,不过人都带来了,他就跟小紫菱在自己的办公室坐着聊一会儿。 就这一阵功夫,华安啦、宋颖啦、彭苗苗啦之类的,都纷纷进来围观一下,陈太忠也没跟别人说,这就是自己的女友,不过别人进来,也不是来看陈主任的女朋友的,大家只是听说他的房间里,有个倾城之sè,就来开一开眼界。 当然,只要是看到荆紫菱的,都认可他人的说法,这确实是祸国殃民级别的美女,一般人别说想娶了,就算娶到手,保得住保不住那也是另一说了。 小荆总呆得有点没意,一直被人围观,搁给谁也不好受,正说要站起来走人,外面又进来一位美女,是组织部的花华,“呀,陈班长……跟美女聊天呢?” 花华在省委里面,勉强算拿得出手的美女,主要是胜在青chūn活泼,要说相貌气质什么的,凭良心说她未必赶得上李云彤,不过那句话怎么说的?青chūn就是美嘛。 “什么跟美女聊天,看你这话说得,这是我女朋友,”陈太忠对她的口无遮拦也颇有点无奈,“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也没啥要紧的,”花华笑一笑,“来你们宣教部递几份稿子,想起班长你在这里挂职,就过来看一看,没想到见到班长的女朋友了……嗯,确实挺不错。” “哎呀,要走了,”荆紫菱正好接了一个电话,就站起身来,“我们有些链接,指的地方好像有点问题,太忠哥你聊着,我先走一步了。” 她走了之后,刘主任和李主任才姗姗来迟,听大家说错过了一道极美的风景,就抱怨陈主任夫纲不振,居然连留下老婆的能力都没有。 2355章交流(下) 荆紫菱离开之后,一直到晚上都没再跟陈太忠联系,按她的话就是——我今天去扮你女朋友了,晚饭就不跟你吃了,正好回家看一看爷爷。 陈太忠难得地清闲一下,于是打个电话联系一下蒙勤勤,才知道她已经从bějīng回来了,关系已经办过去了,去总行大约是两三个月的事儿,到时候能有个副处的位子。 “好久没在一起坐一坐了,去锦园吧?”他发出了邀请。 “合着你也知道好久不见了?”秦科长有气无力地笑一下,“还不如祖宝玉呢,人家晚上也约我吃饭。” “那一起吧,我也好久没见祖市长了,”陈太忠听得有点汗颜,他算是蒙系人马,居然还不如外系的祖宝玉知道感恩,“主要是我一直在忙。” 祖市长对他这不速之自然不会在意,两人是那种一两年不来往都要相互买账的主儿,三人坐在一起,关心了一下蒙勤勤的去向之后,就开始跟小陈谈jīng神文明建设的事情。 文明办的动作,已经引起了祖市长的关注,永泰那边好大的事情,谁能注意不到?尤其他也是对风向极为敏感的主儿,“今天的素波晚报上,有一篇时评很有意。” “那是随遇而安找到我,强烈要求我授权的,”陈太忠一边笑着回答,一边看一眼蒙勤勤,心说那个居中介绍人王浩波……好像不是靠的蒙书记上去的吧? 他捧起的干部真的太多了,多到有的时候,必须要认真回想一下,才能想起是承了谁的情——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折腾劲儿真的太大了。 蒙勤勤见他好端端地看自己一眼,也纳闷地回看他一眼,你跟祖宝玉说话,看我干什么? 祖市长见他俩眉来眼去的,就假装看不到了,他笑着点点头,“哦,原来是要自下而上搞这个舆论?这么一来,这人身价就要起来了,我是说这个……是叫随遇而安吧?” “他能引导舆论风cháo的话,肯定是好事儿,”陈太忠笑一笑,他对控制住那个时评家,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不是体制里的人,有时候还能帮我说点我不便说的话。” “你也开始找枪手了?”蒙勤勤讶异地看他一眼,旋即端起果汁来喝一口,她的官场知识或者还不够丰富,但是关于上层官场的东西,还是了解得比较多的,“这算是培养代言人?” “志同道合,只能算志同道合,”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我说秦科……秦处长,你不能这么冤枉人啊,我印象中,涉及利益的才有代言人,那叫利益代言人。” “你在天南的利益,不算少了吧?”蒙勤勤白他一眼,她还是比较清楚陈太忠的身家的,他名下没什么企业,但是丁小宁的京华房地产崛起得真的太快了,而且是个人就知道,丁总跟陈主任的关系不一般。 别说这家伙还跟一个身家十来亿美元的外国女人搞在了一起,那个肯尼迪家的公主的手笔,可是连她老爹都要点头的。 至于说陈父开的那个厂子,倒是没啥人叫真,因为人家来历清白,是厂子快破产之际,大家分块承包的罢了——当然,这是跟陈太忠有关的企业中比较小的,但是就算小,在凤凰也算知名度相当高了。 “但是我要求的是政策啊,”陈太忠眉头微微一皱,无辜地看着祖宝玉,“秦处这话太冤枉人了,我只是觉得……jīng神文明建设已经到了不抓不行的时候了。” “这个倒是,”祖宝玉笑着点点头,“要不我送你个文化局副局长开刀吧,那家伙不太听话,而且现在素波的文化音像市场太乱。” “市场很乱吗?”陈太忠皱着眉头琢磨一下,“我记得许书记狠打过一次文化市场,时间……不是很长吧?” “那都是前年的事儿了,那时候许绍辉还是副省长呢,”祖宝玉笑着摇摇头,“这东西就是一阵风,风头一过就完事儿,现在高胜利一直没下手……”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蒙勤勤,秦科长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于是微微一笑,“高省长的话,祖市长你还是找陈主任比较合适,他跟高家父子关系都好。” “这个副局长,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陈太忠倒是不怕再弄个副局长下去,无非一个小小的副处而已。 这个副局长叫高乐天,原来是体委的副主任,文化局和体委合并之后,在新的文体局里谋了一个位置,不过这是祖宝玉过来之前的事儿了。 高局长虽然是运动员出身,不过也是上过大学的,只是来了文化局之后,他这点墨水就真不够看了,所以就干一点粗活,比如说管理文化市场,检查网吧之类的。 此人的工作作风有一点粗暴,下面的风评不是很好,而且能在两千年开得起网吧的,多少也有点这样那样的关系。 而网吧的业主们为了避免频频抽检而影响生意,不得不给相关管理人员上供,但是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形成一定的认知规矩——也就是说有的网吧收得多,有的网吧收得少。 这就产生了矛盾,而在一个规则建立的过程中,总要这样那样的人因为认知不合理,从而付出一定的代价。 有网吧的业主因此付出了代价,而高乐天也被人一次又一次地告状,不过祖宝玉念着他是在维护文化局的权威,也没心动他,只是通过文化局长,要他适当地注意一下工作方法。 可是,祖市长的话,高局长听不进去,前一阵儿又有新网吧开张,两边折腾了起来,不成想那边手眼通天,直接将状告到了陈洁那里。 陈省长其实也想维护文化局的权威,这是她的一亩三分地儿,但是既然是关系告状,她不理也不可能——我的地盘我做主,该管不该管是我说了算。 于是,祖市长就有点气高乐天了,我都跟你交待过了,你就当成耳边风?尤其是这次,高局长将那边得罪得太狠——把人家的机子扣走、门上贴封条不说,执法队员还跟业主打起来了。 这业主横下一条心要他的好看,于是告状信就递到了祖宝玉这儿——素波市黄sè音像制品泛滥,高乐天是幕后保护伞。 那这个人就得处理了!祖宝玉见人家的告状信说得头头是道,他就不能不理了,要不然,人家再到陈洁面前告他一状怎么办? 不过,祖宝玉虽然是分管副市长,但他不是组工口儿的,想任免一个副局长也不是很方便,他能做的就是停其职,或者是剥夺掉对方的分管口儿。 这两天他正琢磨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一下,今天就见到了陈太忠,这人情顺手就送出去了,“……那个黄sè音像制品,我不合适主动去查,你要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这边绝对大力配合。” “嗯,”陈太忠听得点点头,“这种小事情,不需要惊动高省长……对了,这个高乐天,身后有什么背景没有?” “没有什么背景,都是过去的了,”祖市长淡淡地摇摇头,心里却是有点明白了:合着小陈这次在文明办,真的要大搞一场了。 这个因果很好判断的,一般来说官场里要动某个人的话,除了发生了天怒人怨的大事,不得不就事论事之外,大家都是先要看一看这人身上的印鉴——此人背后有谁,然后才是就事论事。 而小陈却是先了解此人做了什么,才了解其背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顺序颠倒,祖市长就感觉出他这次是要玩真的了。 “那行吧,”陈太忠点点头,“回头我去你那儿拿点资料,该查就查,那有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他才到了文明办,祖市长的秘书小师就将材料送了过来,他翻看几眼之后,正说要给高涛打个电话,商议一下此事,就接到了张馨的电话。 这早晨才分开,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发生什么事儿了?陈太忠琢磨一下,接起了电话,就听她在那边紧张地发话了,“太忠,好像张总要被调走了。” “张沛林……被调走?”陈太忠眉头一皱,心说老张这上任才一年就要走人了?“这是哪儿来的消息,老张为啥不给我打电话?” “他很可能到别的省去做老总,”张馨苦笑一声,张沛林是换个地方当老总,自然不会太在意,可是她是靠张总罩着的,此人一走,她就难免被动不是?“我听邓总说的,信产部今年要搞省级老总异地交流,移动和电信都要交流。” “没事,有我在呢,”陈太忠笑一笑,宽慰她的心,正经是他有点好奇,“他那么有把握,去别的省做老总吗?” “前一阵儿他总往bějīng跑,”张馨如是回答,“好像跟部里一些领导也处好了……他还跟我说过,你是他最后一招棋,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用你。” “最好他一直别用我,”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老张人家好歹也是个厅级干部,肯定有人家的钻营本事,指望人家全靠我,似乎也有点不合适,而且万一交流到别的省,身上黄家的印记也不能太显露了,跟部里打好交道才是王道。 正好哥们儿还不想管这么多呢,张沛林你又不是我儿子!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想到老张居然一声不吭,他心里又有一点怅然…… 掉到第二十一了,风笑也有点怅然……) 2356-2357章探讨稽查 《ID小说网-hui2d.com》2356章探讨稽查(上) 陈太忠的怅然还没有到十分钟,张沛林的电话就到了,事实上,以张总为人处事的能力,就不可能犯比较低级的错误,“太忠,好久没见了,一半天内,抽个时间坐一坐?” “张总有指示,我肯定是要去的啦,”陈太忠干笑一声,清一清嗓子,“不过最近我一直在忙,时间可是说不准。” “有点事儿要跟你说呢,”张沛林压低了声音,他并不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所以还是按以前打交道的口气,很不见外地说了,“我们系统内可能有点变动,我有可能走。” “哦?”陈太忠发出惊讶的一声,接着就笑了起来,“人挪活树挪死,张总你这是要……进步了?” “进步什么啊,就是省级公司的老总,全国大范围地轮岗,总公司说是上面的意,”张沛林的表述,要比张馨准确一点,“到了我这一步,也不想再进什么步了。” “呵呵,”陈太忠听得又笑,“张总你不想进步才怪……这么说吧,你走可以,不过,张馨那儿,你最好还是帮着安置一下。” “我就怕你说这个,”张沛林听得在那边苦笑,“她从机房的办事员,到现在的数据部经理,一年内成为了正科,我再让她往上走……有点扎眼了,可是要说不管吧,又有点愧对你的托付,你有什么好点子没有?” “我有啊,一直以来,我认为上谷分公司……那地方不错,”陈太忠笑着回答,上谷市是素波下辖的唯一的县级市,不过虽然也是县级编制,但是一般的干部普遍高配半级。 张馨在数据部做经理,是企业的正科,但是若是能到上谷市做一把手的话,那基本上就是副处的待遇了,根据官场中能上不能下的原则,张馨升副处,那就是稳稳的了。 而且上谷市离市区也不远,开车的话,也就一个来小时,张馨完全可以开车去上班,晚上再开回素波来,两边不耽误。 “她能独当一面吗?”张沛林听到这个建议,一时间还真有点晕,里面的关窍,他在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心说这位子果然要命啊。 搁给一般的干部体系,市局的科室一把手,跟县区分局的一把手,地位大致类似,县区的一把手固然是独当一面一手遮天,但是市局贵在为上级机关,跟领导班子近,科室的正职也是下面一把手要尊重的。 但是移动公司则不同,他们不但收支两条线,而且收支统一漏洞极少,县分公司的一把手,还真是全要看上面的眼sè行事——同样是垂管的国营企业,电力公司就要比移动公司多出很多便利来。 所以说,在移动公司里,县区一把手的位置,还真未必有市公司的科室负责人强,不过这个县若是上谷的话,那就又当别论了。 张沛林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听到陈太忠的建议的时候,他还真的为难了,这要求搁在别的单位算高了,可是在移动,又不算那么过分的。 于是他犹豫一下才回答,“上谷市的条件要差一点,来来回回的也太辛苦,不过张馨要是乐意的话,我肯定全力支持。” “哈,跟你开个玩笑,”陈太忠开心地一笑,心里却是十分地不耻,离开你这张屠夫,我还真的就吃带毛猪了?“恭祝张总一顺风,张馨这儿……就不麻烦您费心了。” “太忠你这是什么话?”张沛林却也是分得出是非的主儿,一听说人家这样说,心知自己这番做得有点差,让人家不满了。 当然,他可以假装听不出来,但是这么一搞的话,就把陈太忠得罪死了,说不得苦笑一声,“你要这么说,那成,上谷市分公司的经理是吧?我答应下来了,凭良心说这件事真的有点难办,不过……咱们都不是外人,你张嘴了,我办不到也得办。” “为难的话,那倒也无所谓,”陈太忠心里恼火,就伪作听不出对方的诉苦之意,“反正我知道,张总你尽力了。” “我说太忠……你这么挤兑我有意吗?”张沛林听出这厮说的是反话了,说不眉头一皱,“事情确实难办,我答应给你办了,你还要怎么着啊?” 陈太忠一听这话,登时就恼了,冷笑一声,“我不用你办了,我用不起你张总,行不行啊?”说着话,他啪地一声就压了电话。 电话压了没有十秒钟,张沛林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太忠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火气这么大?你张哥是不是说了,不帮你办事儿?” 他已经想明白了,别看自己是正厅,是老总,离开陈太忠的支持,还真的什么都不是,尤其是今天小陈求着办点事,自己答应得有点不痛快,这就是做错了……大家熟归熟,指望着对方因为身份差一点而低声下气,那真的太不现实了。 官场里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实力,陈太忠虽然只是个正处,可是真要论起实际能量来,强出他怕不有三五条街那么远。 张沛林不是不知道这家伙厉害,可是想着此人级别不如自己,又不是什么tài子dǎng之类的,虽然明知小陈能量很大,但总还是压不住心里那份下意识的轻慢。 太忠你能帮了我,那是机缘巧合,我也认你,但是在天南官场,你没什么合适的靠儿啊,没错,你是认识黄家人,但是总不可能啥时候都把黄家人拉出来吧? 直到听到陈太忠发飙,他才猛地意识到另一个问题:陈太忠的势已成,人家就算没啥根基,天南省上上下下买这家伙账的人……那数都数不过来。 “张总肯帮忙,那当然最好啦,是我多心了,”陈太忠又干笑一声,“那成,就按领导的指示,今天晚上,咱们不醉无归。” “太忠你这家伙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跟老哥还搞这个!”张总哼一声,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那我现在就跟张馨联系,她娇气得很,未必肯去。” “反正原地不动是不行,”陈太忠笑一笑,“她要是不肯去,那就得麻烦张总你再想别的地方了……你得要走了,得给小陈我帮最后一个忙,将来也算是个念想。” “算算,我惹不起你,”张沛林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抱怨一句,挂了电话。 这边电话才挂,他手边的座机又响了,接起电话来一听,得,是刘晓莉的,“陈主任,咝……这麻烦可大了,有人已经把电话打到我老大那儿了,说是这个时候,不该说法国人的不是。” 刘记者昨天跟他取的经,晚上就写了一篇稿子,连夜排版今天一大早就发了——她虽然不是总编,却是商报响当当的一面旗帜。 甚至,老总都特意指示过,小刘的稿子,只要不是反党反人民的,不管有没有人把关,直接发了就行——反正她的文字素养很高的。 这年头做记者的,尤其是搞时事新闻的,太容易闯祸了,不过大家都知道,刘晓莉不仅仅是对风向把握得好,最关键的是,人家闯了祸有人兜着。 只说这种善后的能力,就甩出别的记者最少两条街去,所以,昨天负责审核的,负责排版的,负责校稿的,看了刘记者的稿子之后,纷纷表示这个文章写得挺有意。 原来真实的巴黎是这样啊,那确实很难跟bějīng争的——咱商报有义务让大家都知道。 有人觉出不妥当了吗?肯定有!但是想一想小刘收拾残局的能力是一等一的强大,于是大家就不考虑大局上正确了,于是稿子很顺利地见报。 天南商报一般都是在凌晨四五点,就送到各个发行处了,基本上在早晨七点,各个报摊上就都见得到了,结果商报的老总在刚才就接到了电话——这电话还就是省委宣教部打过来的。 商报的老板捱训,那也是常事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省委宣教部反应太快了,现在才九点半啊——做媒体的都知道,通常情况下讲,反应速度跟错误大小直接挂钩的。 “我昨天就跟他们说了,这资料是你提供给我……不要紧吧?”刘晓莉并不仅仅是担心陈太忠抱怨自己泄密,她还有更难以启齿的事情,“估计老板……也知道了。” 我怎么就选了你办事呢?陈太忠听得咬牙切齿,心说你借我的招牌做幌子,我是不在乎的,但是你也不该张嘴哇啦哇啦乱说的嘛,这女人们就是不可靠。 不过这也就是一点点的抱怨,天底下没谁做事能达到完美境界的,于是他笑一笑,“所有的人知道,那都无所谓,只要你别把我写到稿子上,那就行……咱不能让别人抓了现行。” “可是……老板可能跟宣教部的人说了,”刘晓莉吞吞吐吐地解释,“陈主任,这不是我不仗义,我这人你也知道,为朋友两肋插刀那是没二话的。” “知道就知道呗,那有什么?”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他很明白,自己的做法别人未必能理解,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怕别人问询吗? 2357章探讨稽查(下) 将刘晓莉电话放下之后,陈太忠才说要打个电话跟张馨说一声,不成想又有电话进来,却是郭建阳打过来的,“陈主任,稿子我写好了,现在给您拿过去吗?” “嗯?”陈太忠听得吓一跳,按说这郭建阳是文化局的,既然敢自认笔头子好,那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是昨天才分开,今天这家伙就写好稿子了,这让他还是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内容要翔实,我说过的。” “六千字,我校过的,保证没问题,”郭建阳笑着回答,言语中却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然,“好久没写这种大稿子了,最近的jīng神可能领会得不是很深,但是肯定把我的意表达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空,反正你要来市里,随便什么时候吧,”陈太忠吩咐他一句,就压了电话……我刚才是要干什么来着? 他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忙了,这话真的不是敷衍,还好,他自己心里清楚,郭建阳也明白,就表示说自己现在要赶往市里。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把文化局的高乐天弄下去,一时又沉吟了起来,该怎么搞一下,才能最大力度地体现省文明办的存在感? 要搞下那个小小的副局长,陈主任有的是手段,但是要跟文明办牢牢地挂钩,还真不是一般地难搞——说来说去,还是省文明办缺乏相关的执行机构啊。 这么想着,他抬手拨个电话,将高涛喊了过来,随手将材料递给对方,“你看一看这个,说一说想法。” 高处长拿过来材料,扫了一遍之后,眼睛就是一亮,“这个事情跟咱们文明办对口啊,这人工作作风粗暴……不过这个切入点不是很好,重点还是要落在‘扫黄打非’上。” “嗯,跟我想的一样,”陈太忠不动声sè地点点头,“举报人把库房位置都点明了,你说这个事情,应该走什么样的程序?” “嗯……报jǐng?不太好,”高涛低声发话,旋即又轻轻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沉吟片刻才抬头看着陈主任,“用文化市场稽查队比较妥当一点……不过,这个高乐天他本来就是文化局的副局长,会不会容易走漏风声?” “他就分管文化执法的,怎么可能用这个文化执法队呢?”陈太忠听得苦笑,老高你就跟我玩心眼吧,查网吧的可不就是这些人?合着你们就坐等我搞出成绩,然后分享权力? “我说的不是市文化执法队,”高涛摇一摇头,“是省文化市场稽查队。” “嗯?省里还有这么一支稽查队?”陈太忠听得有点微微的惊讶,在他印象里,文化市场执法,一般都是地市里才配得有,省里不该有这个东西。 省委省zhèngfǔ原本就坐落在省会,这么一支稽查队的存在,跟素波文化市场执法队相冲突了——总不可能这支稽查队全省四处都查吧? “现在是个稽查办公室,没几个人,相当于一个协调机构,”高涛对这一套还是很熟的,“早就说要成立执行队伍了,但是……经费是个问题。” 那你这不是白说嘛?陈太忠听得有点无语,不过下一刻,他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是说……咱文明办可以牵头,把这支队伍搞起来?” “哎呀,这个怕是……够呛,”高涛皱着眉头摇摇头,犹豫好一阵,才苦笑一声,“其实这点钱真不是什么问题,关键就是谁来牵头,陈主任你也知道,像高省长、陈省长和咱们的潘老大,都用得到这个稽查队,权责有交叉……你明白了吧?” “哦?”陈太忠一时听得恍然大悟,合着有这种扯皮的因素,所以这个执行队伍迟迟建立不起来,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的好奇心更盛了,“那你跟我说这个……是有什么想法?” “潘老大牵头搞这个执行队伍的话,那成功的可能xìng就很大,”高涛听得就笑,“他认为有必要的话,就可以搞,钱可以由zhèngfǔ那边出。” “这样啊……”陈太忠又皱着眉头琢磨一下,心说我在潘剑屏面前,还真说不上什么话,而且,这么个稽查队出来,接受五、六方的领导,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想办点事的话,真是有得扯皮了。 事实上,对参与这个稽查队的建立,他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因为这是文化稽查,而不是jīng神文明建设稽查,想到这里,他的眼睛猛地一亮,“老高,你说咱们文明办,搞个jīng神文明建设稽查队行不行?” “什么?”高涛听得登时就震惊了,他听说过不少奇妙想,可是从没有听过这么大胆子的建议——文明办里配备稽查队? 不过,想一想前面这位年轻的副主任的能力,高处长又有点释然了,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别人不敢琢磨,那是没能力,人家陈主任有这个资本惦记这事儿。 “这个……这个建议,也就只有您敢提出来了,”他苦笑一声,又摊一下手,“我只能谨慎地表示支持,这种事儿我插不上话……不过,应该是监察好,还是稽查好?” “……”陈太忠默然,这是他拍脑门想出的点子,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省级机关很少那些执法队伍,就没把这个主意往这儿打,反倒是琢磨着条件成熟了,去借用陈放天的城管大队。 可是,他今天听高涛说了之后,才猛地想起,文化能有稽查,文明有稽查也正常了——他不觉得成立这么个东西会有多难,陆海省的特jǐng成立,可不就是因为一个常务副省长的儿子被绑架,武jǐng不管导致的? “还是稽查吧,比较强调执行力,”他沉吟半晌才发话,“监察的话,听起来有点务虚……而且一说监察,感觉针对xìng太强,总让人时不时地想到纪检委。” “哦,这就是诸位领导考虑的事儿了,”高处长笑着点点头,“陈主任您还有别的指示吗?” “呵呵,”陈太忠微微一笑,看着他也不发话,直到感觉对方有点毛了,才低声嘀咕一句,“真要成立了稽查队,协调处的职能也不会被削减的。” 听到这话,高涛心里登时就是一揪,我说陈主任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居然连我这点小心都看出来了? 按刚才说的文化市场稽查队,强调的就是一个协调——执行队伍还没影儿呢,高处长想到这个,自然要担心,自己的协调处,职能是不是要缩水。 搁在以前的话,他不介意自己的职能缩水,文明办最忙碌的处室就是协调处,可是这种清闲单位,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儿越多,就越可能犯错误,大家闲得没事,看看报纸喝喝茶水什么的,岂不是很好? 但是陈主任一到文明办,就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家就都从中看到了权力大增的希望——人在官场,追求的可不就是一个权力? 对高处长来说,协调处还是那个协调处,但是以往协调的时候,别人带理不带理,可是以后,别人就可能恭敬地接受他的协调。 以前鸡肋一般的工作,可能会变成美差了,那么谁会愿意在这种形势下,交出手里的职能来?似此情况,他当然要对可能成立的稽查队抱有一定的戒备心理, 不过高涛心里嘀咕,嘴上却是不能说,他哪里敢扫了陈主任的雅兴?只是暗暗后悔,自己不该着急巴结领导,说什么文化稽查之类的话题——自找的啊。 像他不积极参与此事,甚至还有将稽查改为“监察”的建议,固然是在帮领导拾遗补缺,其实也不乏一点维护自家地盘的小动机。 可是他没想到,这年轻得不像话的副主任,居然连自己这点小算盘也猜到了,不过还好,看起来陈主任的意,只是jǐng告自己不要因为个人原因,在此事里作梗。 “协调处从来都是紧跟单位步伐的,”高处长笑眯眯地回答,“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都是组织决定,我们能做的,就是争取办好每一件事情,不辜负领导们的期望和信任。” “呵呵,”陈太忠微微一笑,“咱单位不愧是文明办,同志们的觉悟都很高……” 看着高涛离开,他站起身走出去,又来到了马勉的办公室,不过很遗憾,马主任在部里开个会,还没有回来。 大概是十一点的时候,马勉才回来,陈太忠听说之后,才说要过去,不成想马主任已经推门进来了,“小陈没出去啊?” 陈太忠见状,赶紧站起身来,端个杯子就要去洗茶,却是被领导拦住了,“不用那么费劲儿,我来是问你一点事儿,听说昨天天南商报的刘晓莉,来找过你?” “没错,”陈太忠点点头,旋即不屑地哼一声,“她写的那些东西,我也提供了不少资料,这是又有人担心‘友邦莫名惊诧’了吧?” “啧,”马勉一见他是这个态度,无奈地嘬一下牙花子,又叹一口气,“太忠……看你这话说的,都是些什么嘛……” 2358-2359辩知情权 《ID小说网-hui2d.com》2358章辩知情权(上) 跟刘晓莉设想的一样,《天南商报》的老板在接到宣教部的电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将陈太忠推了出来做挡箭牌,“我的记者刊发这篇稿子之前,专门向宣教部文明办的陈太忠请示过,陈主任在肯定稿子的时候,还帮她完善了部分内容。” 打电话的这位可不知道文明办的陈太忠是谁——事实上,关心商报这种小事的,都是下面具体办事的,对其他部门不够关注,是正常的。 当然,对方要是说“文明办新来挂职的陈主任”,这位还是会听明白的,二十二岁的正处,就算再低调,也躲不过大家的关注。 这办事员想着,报纸已经刊登了,这错误要说小是不算小,可是说大还真的不大——起码,为这么一篇文章而勒令报社收回今天的报纸,是不现实的。 于是他就发出了指示,“既然有陈主任同意,那今天的报纸就算了,不过我强调一遍,就这么一篇,下不为例,要不然后果很严重的!”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这个陈主任是何方神圣的时候,只听得那边说话了,“我们这个报道是系列的,你没看到注解吗?” 我当然看到了,不过就是假装没看到,让你下不为例的嘛,打电话这位也颇为无语,有些东西,你不要那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我今天就稀里糊涂地放你过去了! 宣教工作原本就是这样,很多东西都是介于可以和不可以之间,他们有心放人一马的话,手指头漏一漏,也就过去了,宣教部就是这样,从不缺少小错误,但是谁也不敢大方向上犯错,大家理解万岁了——媒体人,生存也不容易啊。 然而商报这么回答,这位也就恼了,我都有心不说今天的事儿了,这可是你一定要做系列报道的话,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撂了电话之后,他就向上级汇报了——当然,在汇报之前他是打听了一下,文明办的副主任陈太忠是谁,在省一级的官场里做事,这样的谨慎是必须具备的素质之一。 于是他就得知了陈太忠的身份,并且知道这家伙才来文明办就这么活跃,绝对是属于那种大能的人物,是他惹不起的。 既然惹不起,那就……那就只有如实汇报了! 指望他不汇报,那是不现实的,商报的态度太成问题了,而且这次,商报也确实做得出格了——我不去招惹陈主任你,我只是如实汇报,绝对不添油加醋,反正身为宣教部的一员,我这么做不过是在履行职责罢了。 于是消息就被捅上去了,好死不死地,马勉正在部里开会,就得知了这个消息,郑部长特意跟他招呼了一下——老马你想把文明办搞上去,这很好,不过像小陈这种初来乍到的年轻人,冲劲儿有余而经验不足,你还要起好领的作用。 “部里的意,是说咱们不能鼓励这种宣传方式,”马勉见陈太忠连《友邦惊诧论》都搬出来了,知道小家伙炸刺儿了,只能好言安慰——当然,作为文明办一把手,他也可以强硬地下命令,然而这个强硬也是要分人的,对陈太忠强硬……太多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 “媒体有媒体的zìyóu,前提是他们不违背国家相关政策,”陈太忠才不吃这一套,他冷笑一声,“那个领导敢跟我下这么一个命令,说‘bějīng就不该申奥’,那我就让刘晓莉太监掉这个系列报道……谁敢跟我这么说一句?” “啧,”马勉听得颇为无语,心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bějīng申奥是大势所趋,你都说了,肯定成的……何必再搞这些?你有点大局感行不行啊?” “这怎么就没有大局感了呢?我又没有诋毁巴黎,只是实事求是地评价对手,”陈太忠眉毛一扬,“巴黎的报纸才过分,比如,说咱们动物饲料里用的骨粉,很多都是来自于死刑犯……我没有像他们一样,这样捏造事实。” 马主任又待开口说话,做下属的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这篇稿子刊登出去之后,到刚才为止,《天南商报》已经接到了上百个电话,都是老百姓打来的,两极分化的很厉害……有七chéngrén说是刘晓莉利令智昏,不该随便诋毁巴黎,那可是浪漫之都,” “剩下的三成,一成半是求证,另外的……才是表示坚决的支持,”说到这里,陈太忠苦笑一声,“那七成里有六chéngrén以为,刘晓莉是得了相关部门的授意,才写的这个稿子,她成了御用喉舌了。” “其实谁又想像得到,她的行为,是不被咱们宣教部门认可的?”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大了起来,“为国办事的人,不但遇到禁止,还会遭到这样的误会,这难道不可笑吗?” “你真是看三国流眼泪,替古人担忧,”眼见小陈的牢sāo一句接一句,马勉也有点恼了,他冷笑一声,“知道的自然都知道……你以为就你看得清楚巴黎是什么玩意儿吗?以你的级别,看过多少厅级以上才有资格看的资料?别以为众人皆醉你独醒!” 这话说得不太好听,却是当头棒喝的意,马主任也不过是不想让小陈在错误的道上走得更远,论其用心……却还是好的。 “要论我接触的涉密等级,呵呵,”陈太忠哈哈一笑,也不说明白,只是微笑着摇头,“别的不说,在欧洲的时候,法国人能联系xīzàng和xījiāng,我就能联系科西嘉,我说主任……你知道科西嘉吗?” “拿破仑的老家,法国和意大利有归属纷争的小岛,”马勉也笑一声,淡淡地看着他,“小陈你是欧洲通,但是这种难度的问题……问不倒我。” “科西嘉也想dúì呢,”陈太忠微微一笑,适可而止地点一下,“有些问题不便向民众公布,但是关于巴黎的真相,我想不出有多大的隐瞒的必要。” “你想不出,不代表不存在,”今天马勉还真是跟自己的手下干上了,“对很多人来说,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反倒是能借助民间舆论来压迫zhèngfǔ,增加施政难度。” “我不这么认为,”陈太忠傲然回答,事实上,马勉知道科西嘉的一些由来,让他还是有点意外的,不过想一想那么多的内参,不会是白白印刷的,他心里也觉得算是情理中事。 但是这并不能让他赞同,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欺瞒群众是无所谓的,“七成……足足有七成的人认为,刘晓莉的报道是假的,是得了zhèngfǔ授意的!” “别说七成了,就算是八成或者九成,你觉得这个统计数据,有意义吗?那些人是做不了主的!”马勉冷笑一声,他也辩得火气上来了,“这些消息……他们没必要知道,他们不是制定政策的人,真理从来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这是信息屏蔽,是对广大老百姓不公平的,”陈太忠苦笑一声,摇摇头,“他们不了解法国人怎么看中国人,而法国人怎么看中国人……这影响不到咱们的施政吧?” “怎么就影响不到呢?你简直在信口开河,”马勉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民声是大家必须关注的,你都告诉别人,法国人是这样了,我们再搞中法友谊之类的活动,谁会来参加?大家都觉得,来参加的就是卖国贼,就是不爱国。” “哦,”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yīn阳怪气地反问一句,“合着他们不知道这些消息,来了就是爱国的,主任你是不是这个意?” “你这是抬杠!”马勉气得狠狠一拍桌子,正在这个时候,李云彤敲门进来,见状吓得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我这就不是抬杠!”陈太忠也气得一拍桌子,声音比他还大一点,“别人把耳光都抽到你脸上了,咱们那些法国一周游、十rì游的游,去了法国还笑脸对人,觉得人家也应该欢迎你,你说……咱们真的应该这么犯贱吗?” “去了法国的,自然就知道了,”马勉见他也毛了,说不得冷笑一声,却是没了火气,“那些连法国都去不起的……可不就是社会不稳定因素吗?人要知道自爱,不知道自强自爱的人,那就是不够努力,社会凭什么宽容他们的声音?” “扯淡吧,”陈太忠这是被马勉激出真火了,言语也就不够注意,开始犯浑了,“你少跟我说这些,他们就是不该要求自己权利的?真要到打仗的时候,保卫国家的时候,上战场的那些,是不出声的,还是你说的这些出声的?” “你别跟我叫这个死理儿,想当初我也是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马勉冷笑一声,“怎么样,看不出来吧?老张……张勇敢那腰椎间盘脱出,可不也是搬炮弹箱子落下的毛病?” “啊?”陈太忠听得有点傻眼,他是有一肚子牢sāo要发,但是听说这二位都是前线下来的越战老兵,那就算有再多的牢sāo,也不便轻易地发作,这是保卫国家的人呐…… 2359章辩知情权(下) 陈太忠退缩了,马勉却是不肯干休,“要说越战,我还真能跟你摆一摆老资格,就是……得,时间到了,咱们找个地方边喝边聊?” “边聊就边聊,”陈太忠进入官场的这些年里,除了一开始比较青葱的时代,很久也没有这么本xìng流露过了,心说老马你做领导的愿意说,莫非我还没胆子陪不成? 他俩今天谈话,态度都不是很和蔼,但是偏偏地,两人心里都有数,知道对方的话不是针对人,而是针对事的,所以这言辞虽然激烈,彼此却都没有往心里去,这就是所谓的默契了,事实上这种默契多存在于朋友间,在官场里,真的太罕见了。 他俩知道是默契,但是别人不知道啊,李云彤从陈太忠办公室门口惊走,情绪久久不能平静,心说马老板一直很支持陈主任的嘛,怎么会那么粗暴地拍桌子呢? 尤其要命的是,因为她退的动作慢了一点,不但听到了马主任拍桌子,也听到了陈主任拍桌子,心里还真是乱得要命——两位领导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就在她胡乱琢磨的时候,一个漂亮女人走了进来,“请问陈太忠的办公室,在什么位置?” 来人嘴里说的是请问,但是那骨子里的态度实在没办法形容,就是四个字——异常傲慢。 可是,人家虽然很傲慢,李云彤也不能计较,因为她认得来的女人,这是蒋世方的女儿蒋君蓉,人家有傲慢的资本。 于是她面带微笑地指出了陈太忠的办公室,同时不忘提醒一句,“我们马主任也在里面,你可以稍微等一等再进去。” 等一等?蒋君蓉的字典里,可是没有这三个字,于是她很干脆地走了过去,李云彤忙不迭跟在后面探头观察——她的办公室也在二楼。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搁给男xìng干部,基本上是要缩在办公室不闻不问,就算天塌下来也是神仙打架,不关我事儿的——我已经跟您说过了,马主任在陈主任的办公室。 但是女xìng干部就不同,她们的好奇心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而李云彤也是女xìng,她并不能免俗。 蒋主任在省委省zhèngfǔ转悠得多了,尤其是她老爹杀回天南之后,有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曾经做过点人走茶凉的事情,他们费尽心讨好她,以期望能获得谅解。 所以她心里还真没有这么个小小的文明办,不过,蒋主任跟陈主任交锋很多次,基本上没占到过什么便宜,所以在来之前,她还是把文明办的状况了解了一下。 于是她就知道,这马勉在宣教部也是排名比较靠后的副部长,不过马部长跟潘部长关系好,所以在宣教部也是无人招惹。 她敲一敲门就走了进去,不成想屋里那两位正要起身离开,眼见她进来,陈太忠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蒋主任……你有事?” 他正跟马勉吵得不亦乐乎,这语气就不是很好,蒋君蓉听得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两眼,“你这是怎么了,情绪不好?” “你有什么事儿吗?”陈太忠不耐烦地发问,“这都要饭点儿了,我还要跟领导吃饭呢,这是我们马主任……马主任,这是素波开发区的副主任蒋君蓉。” “蒋君蓉,”马勉轻声重复一遍,沉吟一下就笑着伸出了手,“开发区发展的那么好,小蒋你要再接再厉哦。” 蒋君蓉伸出手去,跟他蜻蜓点水般地握一下手,又侧头看一眼陈太忠,“陈主任,方便跟你说两句话吗?” 刚才马勉就看出来了,这两位有点不对劲,正暗暗琢磨这俩到底有什么事儿呢,听她这么说话,就待说你们年轻人聊,我先走一步。 不成想,陈太忠的话比他还快,“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吧,马主任是我很尊敬的领导,对他……我没有隐私。” “你……”蒋君蓉真的被呛了一下,她才待说什么,马勉笑眯眯的发话了,“既然来了,一起去吃饭吧,你们两个都是很优秀的青年干部,平时也要注意多交流。” 马主任一听说来人叫蒋君蓉,又是如此美貌冷傲,心知这就是蒋省长的爱女了,不过,他所倚仗的潘剑屏,跟蒋省长不是一的——当然,要说纠葛,也没啥大纠葛,无非是阵营不同罢了。 于是,他说话气是有余了,却也没打算交往太深,不过耳听得陈太忠不买蒋君蓉的账,心里登时就是一愣:这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愣归愣,他的反应可不慢,心说小陈你跟她的恩怨,何必拿我来做挡箭牌?所以就出声相邀蒋君蓉一起吃饭,这不但是礼数,同时也是撇清,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想借此暗示某人:我说,当着我的面儿,你多少给省长的女儿留点面子,成不? 蒋君蓉此来,也是想着饭点儿了,说说事之后,看陈太忠肯不肯留自己吃饭,不过她可是没想到,最后发出邀请的是马勉。 她并不怎么看得上马主任,蒋主任现在已经是正处了,而姓马的不过高她一级,但是马勉好忽视,他背后的潘剑屏却是不能忽视的。 于是三个人下楼而去,李云彤却是呆呆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心说这陈主任也太猛了一点,居然对蒋君蓉都这么不气? 当然,更让她好奇的是,陈主任和蒋主任之间,到底有些什么事情呢?她正愣愣地琢磨呢,刘爱兰走了过来,“这都下班,你发什么呆?” “哈,爱兰你可不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李云彤冲她微微一笑…… 陈太忠猛然间发现,答应马主任跟蒋君蓉一起吃饭,似乎是个很糟糕的选择,因为他要同时跟两张嘴辩论——是的,这两位的立场同他相左。 因为这是在谈论对工作的认识,所以文明办的两位主任并不介意当着蒋君蓉辩论,在才点了菜之后,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然后……蒋主任加入战团。 马主任在宣教部任职多年,深明控制舆论的重要xìng,所以他反对《天南商报》的报道。 但是蒋主任不一样,她有良好的出身和家庭背景,所以她很简单地认为,有些人既然没有决策权,那么少一点知情权,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自我感觉良好的,并不仅仅是她,马主任也存在类似的想法,他是军人家庭出身,“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之前,部队里的领导,谁也见不惯军人子弟——那些兵都是刺儿头,不服管教,他们都觉得农村兵听话……” “而到了真正打起来的时候,领导们才知道错了,能打敢冲的,还是要靠军人子弟,那些农村兵听话归听话,你要让他往前冲……经常得拿枪顶着他才行,想境界不一样,你不承认不行。” “马主任你这话太片面了,”陈太忠断然摇头,这话说的虽然是打仗,其实说的还是以层次来划分人群——也就是变相说,某些人的知情权并不重要。 陈某人不认可这个逻辑,“你应该说,刺头兵都能打仗——这跟血xìng有关,但是不能说军人子弟都有血xìng,也不能说农村兵里就没人有血xìng,这个划分是错误的。”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马勉点点头,作为一个有亲和力的领导,他倒是不怕承认自己的不足。 “那么,陈主任你能筛选出来有血xìng和没血xìng的群众,让他们享有不同的知情权吗?”蒋君蓉立马就接话了,她不屑地哼一声,“别说这么做不现实,会多做太多的无用功——就算你做到了,没有决策权的,依旧没有决策权!” “这不仅仅是没有决策权那么简单,而是他们知道太多东西之后,反而会影响社会的稳定,”马主任的火力支持也到了。 他还是爱拿打仗举例子,“比如说吧,抗美援朝的时候,为了让大家劲儿往一起使,能积极配合战役部署,就连小兵们都清楚战役规划,结果有人被抓了了,供出这样的情报……连联合**都不敢相信,说你一个小兵就能知道这些?” “必要的消息封锁,是必须,是有益的,”马主任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子,陈太忠不服气地反驳,“可是,不过就是个巴黎印象……没有那么严重吧?” 马主任笑一笑,转身离席,“不跟你说了,我去一趟洗手间。” 他一走,蒋君蓉也不再说什么知情权了——这跟她完全没关系,而是吐露了她来的本意,“陈主任,那个城管队长于忆,你能不能放过他这一次?” 她是开发区的副主任,正主任却是常务副市长覃华兵,于忆跟覃市长扯得上关系,她为此出面不算稀奇,但是能为这点小事特地上门,说明她还是想办成此事的。 “于忆?”陈太忠古里古怪地看着她,心说这么个小人物,居然惊动你了?他沉吟一下,方始缓缓点头,“行,蒋主任你要是能帮我一点小忙,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只停他的职!” “只停他的职,还算是给我面子?”蒋君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是,”陈太忠微微一笑,“我这人呐,好记仇……本来,都给他准备了系列大餐呢……” 2360程序2361借调 《ID小说网-hui2d.com》2360章程序 陈太忠这纯粹是信口开河,对他而言,于忆驭下不严管理不善,还放纵自己的小舅子为恶,这种人是必须要处理的。 但是停职也就够了,毕竟那帮人在他手上是吃了大亏了,而且根据他对此人已知的了解,姓于的除了不善管理之外,好像没别的太大的问题。 当然,这个管理不善不但包括工作,也包括他的家庭生活,这样的人撞到陈太忠的手上,那绝对不可能放过。 “能不停职吗?”蒋君蓉肯定不会就此死心的。 “他一来惹了我,二来撞到文明办的枪口上了,他那小舅子还威胁一个女孩儿,说要秋后算账,”陈太忠缓缓地摇头,眼睛却是盯着蒋君蓉不肯离开,“谁给了他们那么大的权力,又是谁,让他们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践踏他人?” 蒋君蓉听他这么说话,登时沉默了,她也不知道于忆的小舅子会那么下作,好一阵她才悻悻地哼一声,“你说他们肆无忌惮,你欺负起来人,可不也是肆无忌惮的?把人都打成那样了,还要停人家职……” “没错啊,”陈太忠笑吟吟地点点头,丝毫不以为耻的样子,“他们吃得住一般老百姓,就可以肆无忌惮,我吃得住他们,为什么不能肆无忌惮呢?” “那照你这个逻辑,我要是吃得住你,也能对你肆无忌惮吧?”蒋君蓉下巴微扬,傲然地看着他。 “这个推理成立,”陈太忠伸出双手,轻拍两下以示赞许,不过紧接着,他就冷笑一声,“可是不是我笑话你,你……吃得住我吗?” 一边说,他一边上下打量她两眼,最后双眼盯在她的嘴巴上,干笑一声,“不管你想用什么样的嘴吃我,呵呵,不是我小看你……你的胃口不行,容纳不了我。” 这话就带有歧义了,“什么样的嘴”、“容纳”这些词儿,都很容易让人想歪,而类似这样的段子,在酒桌上真的很常见——尤其是大家在调笑年轻女xìng的时候。 不过指望这种调笑能羞了蒋君蓉,那也太不现实了,蒋主任笑着点点头,“我还真的忘了,你确实……个头不算太小……” 一边说,她一边瞄一眼桌面,这个动作看似无意,但是两位年轻的正处心里都很清楚,若没有桌面阻隔的话,蒋正处这一眼,看到的会是陈正处的肚脐之下,两腿之间。 蒋主任在深圳初逢陈主任的时候,曾经坐到过他的腿上,而某人那时产生了一些必要的生理反应,所以她也不能说,陈某人不够伟岸。 “你这是什么话?”陈太忠听得不干了,做男人的,没谁能容忍这样的侮辱,他冷笑一声,“不算太小?不是吹牛……你要找出一个大过我的来,于忆……嘿嘿,你很在意他是吧?我让他去碧空干正厅!” “比就比,”蒋君蓉下巴一扬,不屑地看着他,“怎么个比法儿?由你决定!” 我靠……你不要这样嘛,你都输定了,何必嘴上再硬呢!陈太忠听得颇为无语,他本就天赋异禀,再加上身怀仙术,那里可能会输? 然而,问题的关键不是在实力,而是在于比赛方式和裁判,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陈某人可以挺着腰间的丈八蛇矛,赤身乱走而不用考虑观瞻问题,但是对上外人……那怎么行? 他不是怕别人羞愧到自杀——这个可能xìng是观存在的,但是,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跟他无关的,他想的是,哥们儿的伟岸……那是自家人的福利,何必让别人开了眼界去? 而裁判也是一大问题,做男人嘛,不但要比个尺寸,还要比个耐久,尺寸倒是好说,可是耐久的比较……该咋搞呢? 所以他觉得,蒋君蓉有点冲动了,于是咳嗽一声,“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明白,嗯,我不是不会放过于忆的,停职就是底线了。” “缩了吧?不敢比了,是吧?”蒋君蓉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他。 “我找个女人,你俩比一比大小?”论起说难听话,陈太忠又怕得谁来?当然,女人比大小,跟男人比大小,部位就是不一样的,“有没有这个胆子?” “我没胆子,但就是想看你缩了没有,”蒋君蓉还他一个冷笑,其实她对自己的身材,也是满自傲的,不过想一想面前这厮还跟几个波斯猫关系不错,就有点忐忑。 尤其是那个肯尼迪家的谁谁的,前面那两团简直是人间胸器,这不同人种的体型之间的较量,真的是没什么公平可言,她要是答应了,岂不是成了傻大姐? “对别人我不会缩,对你嘛……可能就缩了,女人就要有女人味儿,不像女人的话,”陈太忠本来正笑眯眯地卖弄呢,猛地面sè一整,看着她的背后,“主任,酒快没了。” 敢情是马勉从洗手间回来了。 其实,马主任去不去洗手间的无所谓的,但是他知道,小蒋找小陈应该是有话要说,他就出去一下,给两人一个交流的机会,听到陈太忠这么说,他笑着摇摇头,“没了就不喝了,下午还要上班,咱是文明办的,不能让别人抓了咱们不文明的典型。” “我还有个事儿要请您指示呢,”陈太忠笑着瞟蒋君蓉一眼,“蒋主任也觉得我这点子不错……嗯,我想在文明办搞个稽查队。” “嗯?”马勉刚刚坐下,猛地听到这一句,禁不住鼻子里拉出一个长音来,讶异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叹口气摇摇头,“文明办搞稽查队,这可真是……一个新生事物。” “蒋主任认可了,”陈太忠再次强调一句,同时笑眯眯地看向蒋君蓉,眼中寒光一闪,“蒋主任……你跟马主任解释一下?” “我没有认可,”蒋君蓉登时就恼了,她很清楚,刚才陈太忠说了,她要答应他的啥啥条件,他就愿意放于忆一马——这厮现在是在要挟我呢。 蒋主任不是不懂得退让不懂得交换,但是所谓的交换,大家应该说好,你情我愿地商量出一个双赢的结果,你现在这么一厢情愿地挤兑我,真当我非答应不可吗? 所谓tài子dǎng,所谓衙内,通常都是有自己xìng格的,蒋君蓉也不例外,所以她硬邦邦地将这话顶了回去,总算她也是官场上打过滚,见识过迎来送往跟红顶白,倒是也没将话说死,“文明办里搞稽查,程序上不合法,那通常是zhèngfǔ事务……你要搞监察,倒是可以讨论一下。” “嗯?”陈太忠不满意地看她一眼,心说你不要逼着我收拾于忆啊,“蒋主任你刚才,不是要求我解放想的吗?” 解放想这四个字,实在是太空泛了,但是惟其空泛,涵盖的范围反倒是无边无沿,蒋君蓉一听也明白了,自己要是再唱反调,那就等于是不答应陈太忠的条件,后果会很严重。 小小的一个于忆,蒋主任是看不到眼里的,但是她既然来关说,那就涉及到一个面子问题,这个面子,那可是丢不得的。 所以,面对无良仙人的信口开河,她也就只能忍了,于是微微一笑,“我答应你了没有,这并不重要,”——她自始至终,不肯承认自己答应对方了。 可是该退缩的时候,她也不会强来,“问题的关键在于,文明办确实只是一个协调机构,你想将它变成执行机构,难度……很大!” 要不说这家学渊源就是不一样,蒋君蓉从来没想过,文明办会要求成立稽查部门,但是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就想出了其中不妥之处——其实道理就在那儿摆着呢,陈太忠想做的事情,还要她点头的,这事儿简单得了吗? “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蒋主任你要是不支持的话,请直说,我们也好及时改正错误,”陈太忠回答的态度很端正,然而惟其端正,反倒是显出了他的必得之心。 呀哈,你倒是威胁起我来了?蒋君蓉这心里就太不平衡了,然而,不平衡归不平衡,她也不想直面陈太忠的怒火,于是微微一笑,“其实,我是外行,专业的事情,还是要由专业的人来处理,咱俩听一听马主任的意……你看这样好吗?” 马主任的意……马主任现在能有什么意?他听两人争吵半天了,直到现在才敢出声发问,“文明办成立稽查机构,这个建议……很好啊。” “但是……这可不现实,”蒋君蓉心里本来就不是很看得起这个副厅,听到这话之后,断然反驳,“文明办本来就是宣教口上的,有指导和监督的职能,但是,没有执行职能。” 听到这个答案,马勉就算再想帮陈太忠说话,也只能住口了——指导和监督,那是很扯淡的职能,但是加上执行,那就大不一样了,政策层面和执行层面一旦能结合起来,会让太多的人的觳觫。 2261章借调 蒋君蓉拒绝得很爽快,但是陈太忠看得不爽了,于是他微微一笑,“我记得世方省长向我指示过,jīng神文明建设,已经到了不抓不可的地步了……就在我陪小何回来的那天。” 这个小何,马勉不知道是谁,但是蒋君蓉知道,永泰山管委会为发改委的干部征用电瓶车,差一点跟黄汉祥的外孙女打起来,她太清楚这事儿了,为了结识当时在场的一干青年俊杰,蒋世方特意把女儿喊来作陪。 所以,蒋主任也记得老爹当时的指示,听到陈太忠祭出老爹这面旗,她也真的有点无可奈何,不过她也有她的说辞,“陈主任,你这是文明办不是纪检委,别人大力配合,就能起到效果,你又何必一定要弄这个稽查部门呢?” “指望别人配合,那就是把担子都搁在兄弟单位身上了,这样不好,”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一边说,一边又看一眼旁边的马勉,“jīng神文明建设刻不容缓,我们不能等靠要……马主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小子也真会说了,明明是信不过别的单位的配合,想把大权抓在自己手里,却偏要拿出这番说辞来,马主任笑着点点头,心说现在的年轻人,语言水平真高,不像我当年,就是傻不啦叽地有啥说啥了。 “这个事情,我真的……”蒋君蓉打个磕绊,她犹豫着摇摇头,组织了一下措辞方始发话,“陈主任,我真的挺想支持你的,但是我总觉得,这会违背什么原则……要不这样,你先跟省编办了解一下?” “蒋省长不就是省编委会的主席吗?”陈太忠微微一笑,心说你跟我玩这个,真的有点不诚恳了,省编办还不是要听省编委会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先搞个临编,这总是可以的吧?” 自打他进入官场,遇到增减编制的事情太多了,还有量身定制的各种临编,对这些再熟悉不过了——一般人还真没有他这么丰富的任职经历。 所以他就知道,调研室和省编办只负责拿方案,最终拍板是省编委会,而省编委会的老大,铁定是zhèngfǔ一把手。 “我没意见,”蒋君蓉见这家伙铁下一条心要这么搞了,也没了脾气,只能傲然一笑,“强调一下,我只是没意见,也不方便支持你。” 她已经想到了,自己的支持,就是对方放过于忆的交换筹码,但是想到于忆还是会被停职,她也就懒得大力去支持了——说穿了,这件事儿听起来不太地道。 反正她不怕陈太忠放不过于忆,没错,姓陈的是要跟她交换,而她也没打算敲定这个交换,但是她人都来了——陈太忠你说吧,只冲我这个态度,你再揪着于忆不放的话,合适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个人就是很随意地聊天了,不过马主任的反应相对迟钝一点,很显然,他是在琢磨陈太忠提出的建议——文明办成立稽查队,这个建议委实太过匪夷所了,然而同时,马勉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建议也非常诱惑人。 于是,吃饱喝足曲终人散,三个人向外走去的时候,马主任最终说了一句,“太忠,把你的这个建议,尽快整理个文字材料出来。” 陈太忠对文案工作一直不是很感兴趣,接了这个活儿,就有点犯愁,心说我是不是该去单位,到秘书处找个笔杆子呢? 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来做,有这样的想法,才算是个合适的领导,然而下一刻他又发现一处不妥来:一旦让秘书处的人出文字材料,这事儿就没办法保密了。 这件事该保密吗?那简直是可以肯定的,文明办搞个稽查队出来,不知道会令多少人心里腻歪,事情没办成就吵吵出去,那么面临的阻力无疑会大出很多。 再说了,他既然决定张罗这个事儿,又利用文明办里的各种资源,大张旗鼓地cāo作此事,万一事不谐,那哥们儿的面子往哪儿放? 所以,不能用秘书处的人啊,陈太忠心神不定地开着车,等到了省委门口之后,发现一边有人争吵,侧头一看就乐了:哈,想啥来啥。 跟人争吵的是郭建阳,他听了陈主任的话,带着稿子来到了省委,不过他没资格进门,于是就在门口等着,不成想由于呆得太久,旁边有人觉得此人有点可疑,就过来撵人。 “看,这就是陈主任嘛,”郭建阳见一边一辆奥迪车停下,缓缓放下的车窗里,露出了陈太忠的面孔,禁不住欢喜地一指,“我就是在等他。” “上来吧,”陈太忠沉声发话,又冲撵人的那两位点点头,他来文明办时间不长,可是把门的这些主儿,个顶个都是好眼力,早就知道这是谁了,见有人接人,自是不会再拦着。 进了办公室之后,郭建阳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取出一叠稿子,双手递给陈太忠,二十几张稿纸,虽然是行楷,写得却是较为公正和规矩,也相当地漂亮。 陈太忠拿过来翻看一下,看了约莫有二十来分钟,其实他看东西是很快的,只不过,他不但要看稿子,还要看人,总算是郭科长也懂规矩,在领导看稿子的时候,笔直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行吧,”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这稿子层次分明条理清晰,例证也翔实,看得出撰稿人有深厚的理论功底,虽然没啥太突出的优点,却也没啥明显的缺陷,就像郭建阳本人一般,都是中规中矩的。 想一想这稿子是一天写就的,他心里又多了一分赞赏,就想起了自己的计划,“嗯,稿子先放我这儿吧,我这儿还有个稿子,你看写得了不……” 等听完陈主任的话之后,郭建阳也愣了一愣,才讶异地发问,“陈主任您这是……真的要狠抓jīng神文明建设了?” “你觉得不应该吗?”陈太忠用一种更讶异的语气反问,“咱俩本来素不相识,你为什么会来找我?永华宾馆的事情,jǐng察局早就解释过了……人民群众为什么会冒死拦我的车?” “jīng神文明建设,早就该抓了,”郭建阳点点头,他太明白陈主任问题的所指了,“不过,扭转社会风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您……会很辛苦的。” “我不管人民群众,我只抓干部……和典型事例,”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还没跟我说,这稿子你写得了写不了?” “这个我还真有点挠头,对编制这一套,我不是很熟,”郭建阳摇摇头,但是他紧接着就表态,“不过您要是能把和态度跟我交待一下,我就写得了!” 才写完一篇稿子,又接到一篇稿子的任务,他就算是头猪,也明白自己是进了陈主任的法眼,自是要加倍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 “编制什么的,你不用太熟悉,关键是前两页要写好,后面嘛……我看你用套话用得也很不错,”陈太忠微微一笑,开口讲述了起来…… 这一说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要说这郭科长,对这一套还真不熟,他不但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还时不时地出声提问,倒也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态度。 然而他的提问,又帮陈太忠拓展了,陈某人做事一向是大而化之的,但是写稿子的人不但要注重大局和jīng神,细节方面更是务求详尽。 其间,调研处的宋颖过来了一趟,看到陈主任在忙,于是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又过一阵,马勉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那个文字材料,你尽快搞出来……反正你分管秘书处,想用什么人直接用。” “我觉得这个稿子,让秘书处来做不合适,”陈太忠笑着回答,“我才来,对那里的人都不是很熟,所以自己找了一个人来,帮着我搞。” “嗯?也是,”马勉略一错愕,就表示出了赞许,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他在文明办呆了很久了,什么人是怎么回事他一清二楚,可是小陈是才来的,找不对人那麻烦就大了。 “找了一个什么人?”马主任生出一点好奇心来,他现在对小陈的好奇心,真的是越来越强了——这家伙认识的人里,就没个简单的啊。 “以前永泰文化局的副局长,郭建阳,”陈太忠有心把郭建阳借调过来,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呢,没错,马主任对他是很赏识,可是这种要求,真的有点不合适。 他初来文明办,就开始搞风搞雨的,搞得人人为之侧目,风头已经出得不小了,当然,这是为了文明办好,相信别人就算看不顺眼,也指摘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是这个时候,他要再插手人事上面的事情,那就真的太过分了,马主任都未必会忍受,做一把手的,在意的无非是两样,一个是人事权,一个是财权,对于这种敏感问题,哪一个领导都不会掉以轻心。 做副职的,要有做副职的觉悟,陈太忠现在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端正,不过他并不担心无法安置郭建阳,着了急找到段卫华去,段市长安排个正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眼下,马勉主动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郭科长在前两天,关系交回县里了,反正现在也没事干。” “前两天?”马主任沉吟一下,他听这种话,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永泰前几天大乱了好一阵,然后这个姓郭的……现在没事干? 十有仈jiǔ就是陈太忠的暗子儿了,他这么判断,不过堂堂一个副厅,电话上说话不会太直接了,“哦,这人水平怎么样?” “还行吧,刚帮我写了一篇稿子,要不……我拿过去给您看一看?” “那你过来吧,”马主任回答得很干脆,不过紧接着,他又强调一句,“一个人过来啊……” 两分钟后,信手翻一翻郭建阳的稿子,马勉就能确定,此人在写稿子方面,确实有扎实的基本功和深厚的理论功底,难得的是大局感也不错,“嗯,这稿子不错,放我这儿吧,你跟我说他现在没事干,是个什么意?” “哈,”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却是不无讪讪之意,“我觉得这人还行,会写文章倒是小事,关键是嫉恶如仇,挺合我胃口的。” “嫉恶如仇……”马勉一听这四个字儿,心里那就大亮了,于是若有所地看着他,缓缓发问,“你是想把他调过来吧?” “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敢跟您说,”陈太忠听得就笑,“我不想给别人一个乱伸手的印象,要时刻维护上级领导的权威。” “你还不乱伸手啊?”马勉哈哈一笑,心里却是舒坦无比,没错,陈某人真的没想错,马主任是很赏识他,也愿意大力支持他,但是有些底线,那是不能触碰的。 眼见小陈乖巧识做,纵然是推荐人,也要拐弯抹角地说话,马主任心情真的不错,“稽查队你都敢惦记了,还有啥不敢的……既然是你看好的人,那就先借调过来吧,省得你觉得做领导的只会维护权威,不会关心你!” 县里的干部想仓促调进省里,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走借调就方便多了,马勉这话恰到好处,没有大包大揽却也表现出了相当的重视,当然,至于郭建阳的关系,最终能不能到了省里,那就是……看事态发展了。 见马主任高兴,陈太忠笑一笑,“那我先替他谢谢您了,对了,我刚才又有了一个……这个稽查队,最好不要一上来就是执行队伍,先搞个稽查办,等成立了之后,稽查办可以下辖执法队伍,也省得别人一开始就抵触。” “这是必须的,”马勉点一点头,轻描淡写地回答,“所以你的文字资料,一定要含蓄,不要针对xìng太强,这也是我刚才要跟你强调的……” 约莫五分钟之后,陈太忠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见到郭建阳还笔直地坐在那里,于是微微一笑,“你的借调,我跟老板说好了……你先进秘书处吧,对我负责。” “啊?”郭建阳的眼睛蓦地睁大,赶忙站起身,弓着腰双手握住陈太忠的手,激动异常,“谢谢陈主任的关心,以后……请您看我的表现吧。” “呵呵,”陈太忠笑一笑,心说让你愁断肠的事情,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人和人之间,就差这么多啊…… 2362-2363转瞬天壤 《ID小说网-hui2d.com》2362章转瞬天壤(上) 郭建阳从陈太忠办公室里出来,就是下午四点了,他二话不说,抬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永泰,他连等市郊车的兴趣都没有,因为他急着回去报喜……我要调进省里了! 当然,陈主任吩咐了他,要他保密的……不管是稽查办还是借调的事情,都要保密,不过郭建阳是要赶到小卖部去,告诉自己的老婆。 世间至亲者莫过父子,至近者莫过夫妻,郭局长的妻子韩朝霞相貌虽然一般,但是脾气很好,而且她的嘴非常严。 事实上,永泰县一中并不在县委县zhèngfǔ所在的城关镇,而是离城关镇还有四、五公里,这也是郭建阳毅然打车的原因之一。 现在是八月中旬,学生们正是放暑假的时候,不过小卖部既然开了,就不可能关门不卖东西,尤其是永泰一中为了抓升学率,高二高三的学生们,假期也有加课。 郭建阳指挥着出租车,直接停到了小卖部门口,付钱之后下车,屋里人听到外面有汽车声,就从窗户里张头张脑地往外看。 韩朝霞一见是老公下车了,忙不迭走出去,嘴里还在抱怨着,“这是市里的车啊,你居然打车过来,这死贵死贵的……咋也得五十块吧?” “我说,天这么热,去市里的车又都不开空调,”郭建阳一心报喜,见到老婆这么数落自己,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你以前不这样的啊。 “五十?你说得没了!咋也得一百二、三,跑长途那是要算往返的,最少二百,”就在这时候,屋里又走出一位来,黑胖矮小,最有特点的,是脸上那张宽厚的嘴巴,有点像鲇鱼。 这个人有个比较罕见的姓,他姓牙,叫牙仁,牙仁是县教委的一个临时工,早年也是东游西逛地闯荡过一番,跟县里的不少小混混也交好,算是见过点世面的,所以对出租车费的分析,说得很靠谱。 “原来是胖子牙仁,”郭建阳带理不带理地看他一眼,此人自命为“雅人”但是有人认为,这厮这么胖,叫雅人实在有点煞风景,于是就加一个前缀——胖子雅人。 他不待见此人,因为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自己的小店要关了,就过来表示想买这个店面,给的价钱还很低——明显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看看,朝霞你还说家里没钱呢,”牙仁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他才不在乎郭建阳这落毛凤凰,“郭局长能打了素波的出租车回家,这怎么能是没钱呢?” 郭建阳登时明白了,自己这行为有点招摇了,怪不得妻子不满意。 “我家建阳好歹也当过两年干部,有朋友能报销的,”韩朝霞听闻此话,登时就哼一声,“说没钱就没钱,一句话,这个店子,连门面带货,低了三万,你不要跟我谈。” “郭局长,您是做大事的,”牙仁冲郭建阳微微一笑,“小韩再这么坚持下去,那是会让您被动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郭建阳看他一眼,却是懒得理会,他只做了不到两年的副局长,但是已经养出了气度,眼里哪里会有这种半黑不白的小人物? “我一万八的货,三千的手续,两千的房租,这就是两万三呢,”韩朝霞冷哼一声,“你说得再多都没用,不到三万,这摊子我盘出去赔本。” 这两万三的成本,和三万的止损线,中间有七千的差价,不过这些事情真的是不用说的,县一中的大门就是屁大那么一点,想在黄金地段开商店,不付出一点代价……那怎么可能? “小韩,这也就是我厚道,愿意花一万五盘下你的摊子,”胖子雅人开心地笑着,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对方的愤懑一般,“你不盘给我的话,哈哈,最后都还要砸到你的手里!” “一万五?”郭建阳虽然很不想搭理这厮,可是听到这个价钱,还禁不住是微微一愣,“朝霞你不是说,前两天有人花两万买的吗?” “哈哈,”牙仁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鄙夷。 “花两万买的,也是他,”韩朝霞是那种典型的良家妇女,她没有捏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来,以向买主施压,她就是简单地就事论事,“但是今天……他非要一万五买。” 听到这话,郭建阳不得不面对这个可恶的家伙,他淡淡地一皱眉头,“为什么?别人都是越卖越贵,为什么我们的店,越卖越便宜?” “郭局长你觉得划不来的话,可以不卖啊,”牙仁嘎嘎地笑着,那是冷漠和不屑的笑声,看透了一切红尘的笑声,“明天我再来,可就是一万四地买了……比今天还少一千。” “朝霞说了,低于三万不卖,一万四,你爱去哪儿买去哪儿买,”郭建阳不动声sè地回答,“我这儿是不卖的。” 雅人没有生气,“我这一万四,看的是你一万八的货的份儿上,后天我来是一万三,你也知道,你那些手续,一文不值,你的货不降价处理,卖废品的话……了不得三千吧?” 他还是在笑眯眯地说话,“生意人,就讲究个和气生财……我不会把你的货压到三千的,乡里乡亲的,我这人最讲情面了。” “大不了我拉回去捂着,”韩朝霞生气了,女人生起气来是不可理喻的,虽然她平rì里很和气,“而且这个铺子,你怎么就知道我开不下去了?” “开得下去开不下去,你……比我更有数,”胖子笑嘻嘻地一指她,“现在老百姓都享有知情权了,zhèngfǔ里那点事儿,谁不知道,郭局长真的不想干下去了?” “我家老郭干得下去干不下去,不劳你费心,”韩朝霞冷笑一声,她跟李冬梅有点类似,挺崇拜自己的老公,最是听不得别人说爱人的坏话。 在她们的眼里,自己的爱人就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就算有一时的坎坷,但终究不会是一世的,所以她容不得别人小看自己的老公,“胖鸭,我就说了,最少三万,嗯……不能低过两万九,要不我卖给别人也是卖。” “你卖给别人?哈哈……你卖给别人?”牙仁仰天大笑,要说刚才他的嘲讽还有所收敛的话,现在就是**裸的了。 良久,他才止住笑声,擦一擦眼角笑出的眼泪,饶有兴致地看着韩朝霞,“卖给别人……谁敢跟我抢?麻烦你搞一搞清楚,你在一中摆摊,我是在教委工作诶。” “这可是在西马村,”韩朝霞一向是很温顺的,但是她很不待见对方的表情,说不得就语中带刺,“麻烦你也搞一搞清楚,我可以卖给村里人。” “卖给村里人?”牙仁好像没防到这一手,听到这话之后,先是眼睛一瞪,似是有惊惶之意,接着就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放声大笑了起来,浑身抽搐不可抑制,类似于小肠气发作时的典型症状。 那当然可以了!韩朝霞不屑地看他一眼,心说你再是教委的,强龙不压地头蛇,莫非你还能压住这些村民们不成? 今天,胖子已经纠缠了她一下午了,她心里是相当地不快,尤其是前两天,胖子还愿意出两万五来买这个店——两万五也少了,注定要赔钱,她自然不会答应了。 这两天,新学期就要临近了,新生就要入校了,到时候有大量生活必需品的采购,这是一年里最值得期待的一周,这一周,足抵得上平rì里的十周——甚至二十周。 一年,也不过才五十二个星期,这个节骨眼上放弃,还是挥泪大甩卖,韩朝霞就算是再好说话,也无法容忍这样收购价格。 然而,胖子雅人狂笑,也有他狂笑的道理。“西马村……最大的也不过就是秦大头,来,我不是笑话他,你让他站出来,说他敢接这个摊子。” 秦大头本名秦二流,是西马村的治保主任,因头大身小而得了这个绰号,这家伙是有名的混混祸害,是西马村的一霸,所以才混了一个治保主任的职位——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乡亲还愿意看顾几分。 不过,见识了几次打击之后,秦主任对人民mízhǔ专政也有了清醒的认识——最大的流氓,真的不在民间,于是他……就很少耍流氓了。 不管怎么说,秦大头是远近闻名的一霸,牙仁这么说,肯定也是交好了此人,抑或者吃定了此人,才敢放出这样的狂言。 “秦大头?”听到这个人名,韩朝霞的脸有点白了,她的小店就开在这里哪里不知道此人的凶名?“合着你们商量好了,合伙欺负我家?” “喂喂,朝霞,你这么说就没意了,”牙仁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咱乡里乡亲的,我就是不忍心看这货砸在你手上,反正这个店儿你开不下去了,活钱总比死钱强吧?” “当然,你这个铺子要是不关门,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一边说,他一边又大笑了起来,那鲇鱼嘴显得越发地丑陋了,很显然,他吃定了郭建阳不敢不关门。 “谁告诉你说,我家铺子一定要关门呢?”郭建阳冷哼一声,“我还要开下去呢。” “什么,你说你不关门?”牙仁的笑声戛然而止,望向他的眼中,满是不可议的神情,“没搞错吧,你……你的公职不想要了?” “你算老几,我的公职要不要,轮得到你说话吗?”郭建阳哼一声,他好歹是干过副局长的,发作起来也有几分气度,而且他本来就年轻,又是基层的干部,脾气也不是很好,“趁早给我滚蛋,没事别找不自在。” “行,姓郭的你狠,我改主意了,你的店子必须白送我,”牙仁冷笑一声,二话不说就到门口去推他的摩托车,一边发动,一边回头冷笑,“要不然,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2363章转瞬天壤(下) “什么玩意儿,”郭建阳不屑地哼一声,回头看看自己的老婆,“不要理他,你张罗着再进点货,把你嫂子那几个人叫过来帮忙,这马上就开学了。” “不会吧,你真的不关门?”韩朝霞讶然地看着自己的老公,她只当他刚才说话强硬,是为了撵牙仁走而已,“你不是一直都舍不得丢掉公职吗?” 在体制里做过官的人,很难割舍掉那种感觉,郭建阳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凭良心说,韩朝霞也不舍得让老公丢掉这个位置——好歹也是科级干部呢。 “谁说我要丢掉公职了?”郭建阳微微一笑,他这份兴奋憋得太久了,本来就是打车回来告诉爱人这个喜讯的,不成想被个叫“雅人”的俗物腻歪到现在,“哈哈,你当老公昨天的稿子,是白写的吗?” “当然不是白写的,我家建阳,一向是最能干的,”韩朝霞冲他微微一笑,两年了,她第一次见他这么玩命,连夜写到三点,才将稿子誊完,抽了差不多三包烟。 一边说,她一边伸手去环他的腰,同时将下巴放在了他的肩头,“以后不许这么拼命了,你还年轻要爱护身体,我要你陪我到老……陈主任很满意你的稿子?” “岂止是满意?”郭建阳洋洋得意地回答,“他说了,过两天要借调我到省里,我倒要看一看,谁敢开除我的公职?” “陈太忠……大得过焦县长吗?”韩朝霞这两天,听自己的爱人说过好多回陈太忠的名字了,知道这个领导极为能干,折腾得永泰鸡飞狗跳。 但是涉及自家男人的前途,她就禁不住要再落实一下,“焦县长这次可是挺认真的。” “焦天地算什么,也配跟陈主任比?”郭建阳傲然回答,“你没听小凤妈说,在上,伍海滨见了陈主任,都是气气的?” 这夫妻俩煞有意,一个是称呼陈某人的名字而称县长就带了官职,另一个却是恰恰相反,这截然不同的称呼,就证明了两人不同的心态。 小凤就是那死了的女孩儿,韩朝霞听他提起这个人,眉头一皱,又叹一口气,她也听老公说过,这次为啥吃人整了,“建阳,以后……干这种事儿,你多叮嘱几遍,唉,这些人也真是的,当出主意就不用冒风险吗?” “这要看怎么说了,陈主任也是欣赏我的这一点,”郭建阳微微一笑,他现在的心态已经变了,不会再介意老乡带给自己的麻烦,“他亲口跟我说的,好人就该有好报。” “这年头,像陈主任这种好官,真的太少见了啊,”韩朝霞也跟着叹一口气。 牙仁的报复,比想像中还要来得快一点,大约就是半个小时之后,一辆小面包车就开到了小卖部。 这个时候,郭建阳正要带着自己的老婆回家,小卖部夜里有西马村的人帮着下夜,而韩朝霞有一辆小木兰摩托车,平rì里来回或者捎带点货,也是比较方便的。 小面包车停下,车里下来两个人,一个是牙仁,另一个却是县委办的小张,都是县里的几个干部,谁还不认识谁? 这小张的老爸,是以前县财政局的副局长,小张这也算按着父辈人的意愿,跟着进了县委,不过这家伙好酒贪杯,闲来没事又爱泡妞赌钱,很是有点不良爱好,跟县里的一些闲杂人员走得很近。 郭建阳对这家伙了解一二,自然也想得到,此人前来更可能并不是代表组织意愿,只不过私下得了人情,前来交涉。 当然,若是他没有搭上陈太忠的线儿的话,对小张也是一定要气的,还是那个道理,有些人说好话不顶用,说坏话还是很灵光的。 “郭科长,”小张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他看不起这么一个闲散干部,就算对方现在还是文化局的副局长,他也不怎么放在眼里,所以他称呼的是科长而不是局长。 “这县里的干部,都要整顿了,响应省里的jīng神,狠抓jīng神文明建设,你这个文具店……不合适经营下去了吧?” “狠抓jīng神文明建设,我是支持的,”郭建阳笑一笑,话里有话地还击他,“今天才从省文明办回来,陈主任指示我了,多挖掘一些县里的闪光点,像干部家属经商,迫不得已的情况也很多,能低调处理就处理了。” “陈主任?切,”牙仁不屑地哼一声,他的眼光自然还是放在县里的,尤其是——他是为难郭建阳来了,自然不会在意对方扯出来的虎皮。 “陈主任……陈太忠吗?”小张好歹是在县委的,明白一些人的实力,听到这话,瞳孔先是微微一缩,旋即才冷笑一声,“郭科长你……能认识陈太忠?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我还真就认识了,”郭建阳还他一个冷笑,“我没有做财政局长的老爹,但是我还真知道省文明办的门儿向哪边开着。” “郭建阳你这话,是什么意啊?”小张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指名道姓地发话了,“我老爹做财政局长……招你惹你了,还是你嫉妒了?” “cāo,我还想问你今天来我这儿,是啥意呢,”郭建阳见他翻脸了,也是面皮一翻,“我他妈的招你惹你了,你来催着我关门,麻痹的断人财你有道理了?你信不信……你敢让我关门,明天我就让楼书记开了你?” “你倒能得不行了,行,求求你让楼书记开了我吧,”小张也冷笑一声,他老爹官不大,但是他身上的纨绔气息倒是很重,被人扫了面子自然要发作,“你能认识陈太忠,至于到这一步吗?” 这话说得还是挺不服气,但是已经有一丝丝的软了,毕竟他也变相地承认,郭建阳若是认识陈太忠的话,那真不是他可以轻侮的。 “我认识谁,要你批准吗?”郭建阳冷笑一声,也不多搭理此人,骑上小木兰,载着韩朝霞径自而去。 “也不知道你狂个什么劲儿!”牙仁冲着他的背影喊叫一声,又狠狠地吐一口唾沫,才扭头看小张,“张哥你看……这家伙就是这么嚣张。” “哼,先让他得意着,”小张脸sèyīn沉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哼一声,“好了,上车……” 郭建阳和韩朝霞回了县城之后,也不做饭了,直接去饭店买了几个菜,就带回了家,做妻子的知道丈夫高兴,也就不再阻拦,反倒是拿出家里的酒,要陪他喝两盅。 “不喝酒,晚上还要赶稿子,”偏偏地,做丈夫的把持得住,他摇头拒绝了,“不能辜负了陈主任的信任。” “不是吧?”韩朝霞一听说,老公又要赶稿子,禁不住就抱怨一声,“陈主任赏识你,这挺好,可是以后天天要熬到三点吗?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用人也不能这么用嘛。” “啧,你知道个啥?”郭建阳不满意地看自己的妻子一眼,“就这么一两次,不是跟你吹,这也就是你老公有能力,别人倒是想给陈主任干活呢,轮得到他们吗?算算……你也别生气,来瓶啤酒吧。” 小两口一人一瓶啤酒,边喝边聊,郭建阳今天确实有点兴奋,刚才他跟那俩混球没办法说太多,但是对自己的老婆,那说的是要多细有多细了。 说到兴奋处,他又将公文包里的稿纸拿出来,给自己的夫人看,“你看……这些都是陈主任跟我交流的,他对我的工作能力很重视……” 正说着呢,门口有人敲门,郭建阳住的是文化局的房子,虽然是三室一厅,可是布局是五年前的那种,不太合理也不算太宽敞,他只当是局里的同事来串门呢,打开门一看就傻眼了:来的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田建军,身边还跟了一个小年轻。 “哈,你们夫妻俩喝酒呢?”田部长本来脸上没什么表情,见到厅饭桌上的啤酒,登时挤出一个笑容来,态度也变得和蔼了一些,“这小rì子过得,滋润啊。” “来,田部长屋里坐,”郭建阳脸上也堆出一个笑容来,“家里没空调,有点热,您包涵了……对了,您吃了没有,没有的话,一起吃一点?” “哈,看你这rì子过得清闲的,还是买的菜!”田部长走进门来,眼光在桌上扫一眼,一眼就分辨出那些方便饭盒里菜的来了,“好生活啊,建阳。” 身边的小年轻伸手就去拿凳子,招呼领导,结果一不小心看到了桌上的那摞稿纸,登时就是一愣,韩朝霞眼疾手快,蹭地就把稿纸拽走,“呵呵,太占地方了。” 田部长此来,就是听说县委办主任说,这郭建阳搭上了陈太忠的线儿,来落实情况的,组织部是管干部的,他当然知道小郭现在的处境。 那家伙按说该是愁云惨淡才对,他的小店作为反面典型,被县里惦记上了,结果不成想,一进人家的房间,就见这夫妻俩在喝酒,而且连菜都懒得炒。 这显然是有了开心事儿,在庆祝什么,田建军在瞬间就明白了,心里的疑问也确定了七成,那么,他的态度当然要好一点。 “那行,我就做个不速之吧,”田部长确实也没来得及吃饭,他笑吟吟地点点头,又看一旁的小年轻一眼,“小唐,打个电话再叫两个菜过来……这菜有点少。” 小唐应承一声,奇怪的是,他居然站起身走出了门去。 趁着韩朝霞又添置碗筷的时候,田建军语重心长地发话了,“小郭啊,你年纪轻轻的,rì子过得这么悠闲,可不好,以前组织上对你关心少了,回头我得建议一下,给你多加点担子,年轻人不能贪图安逸。” 一个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官职说大不大,想安置一个副科还真有点难度,不过他就这么许诺了,这可是搭上陈太忠的主儿,谁敢不同意安置? 当然,若是事实证明,此人跟陈太忠无关,那么,田部长的话也就是玩笑之言了——麻痹的我不过一个组织部副部长,想给你加担子,但有心无力啊。 “呵呵,多谢田部长关心,”郭建阳微微一笑,心说这县里的风儿,传得还真快,“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求上进,以后会改正的。” “关键是我那个小卖部,影响我家建阳了,”得,韩朝霞也借这个机会插嘴了,她为人善良,本来是实话实说,而且她确实需要确定一下,自己小卖部的前途。 但是这话听到田建军耳朵里,那就有点挤兑人的味道了,田部长跟郭建阳又不熟,不知道小韩原本就是这xìng子。 所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他可以许诺给小郭加担子,但是还真不敢确定那个小卖部该关还是不该关。 加不了担子,是他能力不够,这没什么有异议的地方,可是处理这小卖部,是焦县长的意,他要擅做主张,到时候郭建阳万一跟陈太忠不搭界,那岂不是大大地糟糕了? “怎么能喝啤酒呢?建阳,我记得你的酒量,是数得着的,上白酒,”于是,田建军假装没听见韩朝霞的话,顾左右而言他——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原本这也是这个小县城的风气。 “今天不能喝白的,晚上还有点事儿,”郭建阳笑眯眯地摇一摇头,“田部长您包涵一下,下一次吧,啊?” 晚上还有事儿?田建军听得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嘀嘀地响了两声,他拿起来看一眼之后,微微一笑,“建阳,听说你爱人没啥工作,开个小卖部……应该不是啥问题。” 这嘀嘀两声轻响,却是小唐从门外发来了短信——“桌子上的稿纸是省文明办的,上面还有很多字”。 见到这样的短信,田部长当然知道该怎么决定了…… 2364-2365跟风者众 《ID小说网-hui2d.com》2364章跟风者众(上) 到最后,郭建阳还是没有推掉田建军喝白酒的建议,没办法,田部长说了,你家小韩的小卖部想开下去,那就陪我喝白酒——我愿意帮你的忙,你就不给建军哥点面子? 县里的干部,有时候说话还真不是特别注意,即将被借调到文明办的某人,心里也非常明白这风气,他知道,为了跟自己套上交情,田部长绝对会死缠烂打的。 喝一顿酒未必能喝出感情,但是对消除芥蒂还是很有帮助的,田某人跟他固然是没啥恩怨,但是官场里还有一个词儿,叫做“迁怒于人”! 我还是不会拒绝别人啊,郭建阳心里暗叹,不过……怎么说呢?他是要借调走了,陈主任答应的事情,那肯定没跑了,但是他的家还在永泰,家人也在永泰,将来他还可能回永泰——毕竟陈主任在文明办,也是挂职。 所以,面对田建军的殷勤,他不能拒绝,得意忘形这种事儿,是小年轻们才会干的,而他郭某人已经不再年轻,也亲身经历过官场中的起起落落了。 反正正如对方说的,他的酒量很大,而且这次要写的稿子不是求快,而是求逻辑周密、条理清晰,同时也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陈主任都说了,尽量写好就行。 小唐发完信息之后,也敲门再次走了进来,两个人拿了白酒一起灌郭建阳,这下韩朝霞不干了,上阵支援自家老公。 这二位不知道,单论喝酒的话,郭建阳都要败给自己的老婆,小韩同学不耐酒力,一瓶啤酒就能喝得迷迷糊糊了,但是她喝一瓶白酒,也还是迷迷糊糊……要是喝两瓶白酒,适应了那股迷迷糊糊的感觉之后,反倒会清醒一些。 酒至半酣处,眼见气氛不错,田建军憋不住了,很直接地发问了,“来,建阳,咱再连走三个,难得喝得这么痛快……对了,听说省文明办陈主任很欣赏你啊。” “哪里啊,陈主任那儿缺苦力,抓我壮丁呢,”郭建阳笑着摇头,半真半假地谦虚着,“我想着自己这待岗,没准马上要改非了,闲着也是闲着……呵呵,说穿了,还是我不太求上进造成的后果。” “这是啥话,你要是改非,我第一个不答应!”田建军重重地一拍桌子,很是有点喝多了的那种样子,“你的能力,连陈主任都看重,永泰县……有几个这样的人?” 这话虚的有点离谱,当初郭建阳在文化局挂个虚名,其实就是非领导职务,这已经是变相地改非了。 不过,真的要将他当作改非干部的话,那就是名义上的确认了,干部改非的话,比降职还是强那么一点点,却又远不如待岗——那么这个xìng质,那也无须笔者赘述了。 田建军哪里敢支持让他改非?素波官场里最近有传言,得罪了陈太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张兵很牛了吧?九龙房地产的老板,背后站着赵喜才,到最后,还不是赵市长病退,张总莫名其妙地跳楼? 当然,借着这个表态,田部长就又能套一套近乎,“以后得空了,建阳你得帮我引见一下陈主任,不怕你笑话,他来永泰,连我们王老大都没资格凑到跟前去。” 郭建阳闻言,连忙谦虚地摇摇头,说我不过就是个卖苦力的,爬一爬格子,最近正琢磨着买个电脑,到时候就是电脑上码字——“就算用电脑敲字,也还是卖苦力的,以前你只见码砖的民工,我不怕提前做出个判断,以后码字的民工会越来越多。” “那是陈主任对你的信任,你该高兴才对,”田建军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酒量其实很一般,在组织部这些年也没少锻炼了,但终究是先天不足,后天再怎么努力,也要差上一筹,更别说跟他喝酒的这夫妻俩,都是一等一的强悍。 事实上,他只是想借着这点醉意,多探听一点口风罢了,“建阳,你今天要干的活儿,是陈主任安排的吧?是兄弟的,你就不能藏着掩着。” “这个……是!”郭建阳沉吟一下,狠狠地点一下头,也是喝多了的模样,“我跟建军哥你,不藏着掖着,但是我也只能说个‘是’,多的也就不合适说了,你别为难我。” “你这话怎么说的,你建军哥是那种人吗?”田建军老大不乐意地看他一眼,一指对方面前的酒杯,“你这话冒犯老哥了,我心里不舒坦,自己走一个,我就不说啥了。” “田部长,”韩朝霞见状,心里不乐意了,心说我老公还要完成陈主任交待的任务呢,于是笑着接话,“建阳一向就不会做事,太冲动,你得体谅他,我替他一个,田部长你给个面子,行不行?” “建阳老弟,那是大才,好像你很会说话似的,”田建军一拍桌子,眼睛一瞪,“叫我什么?连个建军哥都不叫,叫田部长……好,你代喝可以,但是得来俩!” “建军哥,她也不能喝,女人家不懂事,就一个吧?”郭建阳苦笑着求情,却是没注意到,一边的小唐面带微笑看着大家,两只手却都在桌下忙碌着。 小唐有一手绝活——盲发短信,在两千年的时候,短信还算是个新鲜事物,用的人不是很多,但是……组织部这不是没事儿干吗? 既然没事干,煲电话粥容易被人发现,组织部的会又特别多,他就学会了短信的沟通方式,不但会,用得还特别熟练。 所以,刚才他发现郭家的蹊跷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用短信向领导报jǐng——田部长总说我不务正业,我得让他明白,小小短信,也是能做出预jǐng,解决大问题的。 当然,这是对了自家领导、顶头上司,为了避免可能有的误会或者词不达意,他必须要躲出门外发,但是对别人,他就没必要这么慎重了。 于是,随着小唐手指悄悄的揿动,一条条的消息化作电波,在永泰县城的上空中,无声地传播着…… 郭建阳再聪明,也想像不到有人具备了盲发短信的技能,眼瞅着已经八点了,天要大黑了,他劝田部长回家,“建军哥,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咱兄弟们想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 “扯淡,你就是跟我扯淡吧,”“田建军不满意地指责,他的舌头已经很大了,”建阳,听说你以前不这样啊,你这是嫌建军哥一直没怎么关照你了,是不是?“ 他这是明显喝高了,但是郭建阳还不合适叫真,只能赔着笑脸回答,“建军哥你这么说就没肆意了,你觉得小郭我是那种人吗?” 几个人正折腾呢,猛地又有人敲门,田建军登时就不满意了,“谁啊……这是谁啊?都八点半了,还乱窜什么?” 他的不满意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门外进来的那位,是他组织部王老大都得买账的主儿,开门的小唐首先就傻眼了,“林……林书记您这么晚还没休息啊?” “嗯,”推门进来的,正是政法委林书记,他甚至不认识面前这个小年轻叫什么,于是他和蔼地发问了,“这里……是郭建阳同志的家吧?” “林书记好,”郭建阳见状,赶忙站起身来,这是政法委的老大,他不可能不认识,虽然他不知道,林书记来自己家是什么意,“正喝酒呢,屋里没空调,有点热哈。” “这都九点了,还要什么空调?”林书记看他一眼,见此人如此殷勤,心知这估计就是房间主人了,也没在意许多,笑吟吟地摇摇头,“这么晚了还这么热闹,真是年轻啊。” “我是九三年参加工作的,也不算年轻了,”说到年轻,郭建阳有点不服气了,他的酒量是不小,但是喝了半天了,多少有点酒劲儿上头,于是就笑着回答,“不过田部长来看我,我可不敢在他面前摆老资格,只能先考虑让领导喝高兴了。” “看来你很能喝嘛,能把建军喝成这样,”林书记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也没计较他的冒犯,“只听说你是个人才,没听说你还是个酒仙,郭子,听说你最近没岗,永泰检察院这边,正少个反贪局长呢,有心屈就一下没有?我知道……这是屈才了。” 林书记一边说着话,嘴里一边就冒出了浓浓的酒气,合着他也已经喝了不少了,所以说话就挺爽快的。 永泰检察院的反贪局长,按理是由副检察长兼任的,最少是副科级别,不过检察院跟jǐng察局类似,高配是普遍现象,所以说正科也常见。 “这可是谢谢林书记了,不过……我专业不对口,”郭建阳笑一笑,他喝了不少,但是以他的酒量,做到酒醉心明还是很容易的,“帮个忙、敲个边鼓的,小郭我义不容辞,但是反贪局长……说实话,您太抬举我了,那位子我不敢坐啊。” “你不用敲边鼓,把陈太忠招呼好,那就行了,”得,合着今天林书记喝得也不少,连这话都出来了,“郭子,林哥以前对你招呼不周,那是我不对,以后有啥事,你直接找我,咱乡里乡亲的,我不帮你……那我帮谁?” “林书记,您先坐下,缓一缓酒,喝口茶,”连喝了不少的田建军都看出来了,林书记十分地不在状态,说不得上前劝慰,“郭子那是实诚人,飞不了也跑不了,咱有话慢慢说,行不?” 2365章跟风者众 “小田儿你给我一边儿去,”林书记大着舌头发话了,“你林哥坐在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郭子我也不难为你,你让陈主任给哥交个底儿,永泰这边的事儿,这算是完了,还是没完……麻痹的我真的受不了啦。” “这我哪儿能知道啊?”郭建阳只能报之以苦笑了,不过,想到胖子雅人那种恶心人,他禁不住出声发话,“不过,现在有人逼着我白送出去我的小卖部,我心里……啧,我还就是觉得太低了,得,我自罚一杯好了。” “别介,咋回事儿呢,你跟林哥说一句哈,”林书记这酒醉,也说不清楚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他听到这话,眼睛登时就是一瞪,神情也端庄了起来,“逼你送出去你的小卖部……这是谁干的,谁干的?” “一个小混混,后面有俩人,”郭建阳微微一笑,“财政局张威武的小子……我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就是今天我老婆气得不行。” “张威武……那算个什么玩意儿?”林书记大大咧咧地发一句话,一点都不在乎现场这么多闲杂人等,他是谁?他是县委常委——还是排名靠前的几个,“他的时代过去了……麻痹的,他以前没少卡咱公检法司。” 这一晚上的饭,郭建阳吃得真是太解气了,他真没想到,自己随便报一下陈主任的旗号,就能带来如此的利益,甚至大家的酒还没喝完,牙仁已经拎着两条中华烟过来了。 他不敢跟郭建阳打招呼,只能跟韩朝霞说话了,“朝霞,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邻居了,我这人就是一点不好……嘴臭,这两天二丫跟我犯冲,天气又热,我这脑瓜儿就不太好使,说了什么混话,你得原谅老哥。” “行了,你出去吧,”韩朝霞是好说话,但不记仇的女人,这世界上真的难找,所以她脸一绷,就往外推牙仁,“我家没权没势的,你拿这烟过来,想要我家老郭犯错误?” “这是谁啊?”林书记看有人敢触郭家的霉头,登时就不满意了,“小韩这是怎么回事,闲杂人等你不要往进放嘛。” “哦。他下午想花三千买朝霞那个价值三万的小卖部,”郭建阳笑着解释一句,浑然不以为意的样子,“然后要我走着瞧,呵呵,后来喊来了张威武的小子……” 郭建阳是个同情心比较泛滥的家伙,然而必须指出的是,他做事并不是特别墨守陈规的主儿,有人欺负到他头上,他也会记仇,是的,他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烂好人。 “强买强卖吗?”林书记冷笑一声,伸手就去抓自己的手机,不过他喝得有点太多了,居然连抓两次都没抓到,嘴里却是还在叨叨,“麻痹的,在永泰强买强卖,你跟我林某人申请过执照了吗?” “好了好了,林书记您坐一坐,”韩朝霞昔rì对林书记的印象,那就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政法委老大,却是从没想到,自己也有见到他如此醉酒失态的一天,她是女人,倒是敢在这时候劝一下,“何必让这些人影响了心情呢?” “好了,你走吧,”郭建阳却是去伸手推搡牙仁,将此人推到门外之后,才冷笑一声,轻声发话,“两条烟不够……给我的小卖部上五千的货,明天上是五千,后天就是一万。” “我说郭局,大家乡里乡亲的,”牙仁却是没想到,这干部居然也会如此狮子大张嘴,“我都过来承认错误了不是?给点面子嘛。” “这一招我是跟你学的,”郭建阳冲他微微一笑,却是冷酷异常,“我给你面子好说……但是,你当初给过我面子吗?” 说完这话,郭家的门嘭地一响,却是已经关住了,牙仁还要开口相求,见状登时就愣住了,好半天才悻悻地一哼,“切,不过就是个陈太忠嘛,很牛吗……” 此时的陈太忠,却是在一家酒店陪着吴言,他已经两周没回凤凰了,吴市长chūn情难耐,眼见今天是周五,就带了自己的秘书悄悄来素波。 她知道太忠在运河公园又买了房子,但是以她堂堂的市长之尊,自然不会去跟其他女人一起住在那里——传出去可真是不得了的丑闻了。 一番激情之后,三人躺在一张大床上,听陈太忠讲述着这两周在文明办干的事情,沉吟一下,吴言提出一个想法来,“这个稽查办搞出来,先在下面地市稽查吧,一开始就在省里搞的话,可能遇到的阻力,是你不可想象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太忠一边把玩着两人的身子,一边点头,“先让大家习惯了这个机构的存在,然后再慢慢来……不知道我要是先对凤凰下手的话,章尧东会不会阻拦?”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笑了起来,吴言听得不满意地哼一声,“我说你没必要这么针对尧东书记吧?反正你都是要就事论事,何必呢?” “其实……”钟韵秋怯生生地发话了,“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吴言略带不满地侧头看她一眼,市长大人心想,我俩谈话你还能插嘴吗?不过,看到太忠的大手正在对方丰腴的大腿上游走,心里暗叹一声,“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嘛。” 钟韵秋想的是,那个文化局长高乐天,应该尽快拿下——“文明办牵个头,没必要太强调存在感,正是因为你没有稽查职能,所以要其他部门配合,然后……你打申请的时候,就可以强调这一点了。” “这可能……会适得其反,”陈太忠沉吟一下,缓缓地摇头,“别的部门都积极配合了……我凭什么再打申请,除非,嗯……除非只抓住高乐天的一点马脚,放过大部分。” “这么cāo作,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吴言点点头,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情郎真的将突破口放在凤凰,于是她就大力支持钟秘书的想法,“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这个分寸……你确定能掌握住吧?” “那是自然,这点事儿,怎么可能办不好?”陈太忠傲然点头,他又解决一个问题,心情一时大好了起来,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下一刻,他捉住钟韵秋两条着了黑sè丝袜的小腿,向自己的双肩上一搭,yín笑一声,“小钟的建议不错,要奖励……我说小白,帮着塞一下嘛……”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联系一下赵明博,说是打算突击检查一个黄sè音像制品的窝点,“准备上七、八个人,带上枪,关于记者这些,我来找吧。” 赵所长异常痛快地答应了,两人约定汇合地点之后,陈太忠又联系一下刘晓莉、冯红霞和雷蕾,不成想雷蕾又推荐一个人,“你联系一下梁靓吧,她的《今rì素波》也要点素材呢,田甜没跟你说吗?” “那你把她电话给我吧,”陈某人见过梁靓,那是一个美貌不输于田甜的女孩儿,不过相较而言,她更合适叫田甜,因为她笑起来很甜,不像田主播通常不苟言笑,给人一种比较冷傲和难以接近的感觉。 约定的集合地点,离天南大学不远,陈太忠接了刘晓莉之后赶过去,电视台的车也到了,动作的确很迅速,冯红霞则是坐了雷蕾的捷达车来。 倒是赵明博一干人,来得有点晚,不过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次来带队的,不是赵所长,而是西城分局分管治安和维稳的冯局长。 “我们分局,高度重视同省里的配合,”冯局长是个一米八的大汉,枣红sè的脸膛让他看起来很威风,“明博同志第一时间通知了我。” 赵明博却是不这么说,他逮个空子,悄悄地解释一句,“上次去永泰,我算是受了分局嘉奖,不过冯局长说了,以后类似的行动,要先向他汇报……” 陈太忠听得心里却是腻歪得不行,你要抢功,我能理解,不过,哥们儿本来是想要赵明博悄悄放人一马的,你个分局副局长来了,我还真不好cāo作了。 赵所长见他神情古怪,说不得又悄悄问一句,待听他说想放人一马,就悄声建议一句,“这个好说啊,你就说是破案需要嘛。” 问题是,哥们儿是打算强调配合不力来的!陈太忠听得颇为无语,不过,现在人都到齐了,他只能苦笑一声,“老赵,原来我是打算让你背个黑锅的。” “啊?”赵明博一听,也傻眼了,好半天才无奈地叹口气,“我帮你背黑锅没问题,咱兄弟没话的,但是……冯局跟着来,可不也是图点业绩吗?” “算了,那就能抓的全抓吧,”陈太忠郁闷地撇一撇嘴,“《今rì素波》还带了摄像师来呢,唉,这年头做点事儿,还真不容易……” 2366-2367挖出萝卜带出泥 《ID小说网-hui2d.com》2366章挖出萝卜带出泥(上) 搜查行动,进行得很顺利,陈太忠在组织这次活动之前,就去现场探查过一番,三辆jǐng车开道,只闪着jǐng灯却是没有鸣笛,一风驰电掣地驶向黑窝点。 等车队冲进了图书市场的某个后院,那里的人才发现是jǐng察来了,登时鸡飞狗跳起来,但是很遗憾,已经晚了。 冯局长办这种案子太有经验了,知道目的地之后,就先安排了jīng兵强将,便装在周围布控,等那些人发现异常的时候,真是连跑都没地方跑了——都被人堵死了。 有这么好抓吗?别说,还真有这么好抓,这也是高乐天的位置所导致的,按说,要查这图书和音像市场,根本就绕不过文化局,像广电、新闻出版这些口儿,未必一定会掺乎,但是文化局是必然会接到通知的。 既然高局长有心关照,大家还怕什么?而且凭良心说,扫黄打非、净化文化市场这种行动,从来也都是走个形式——哪个成年人,还不知道这点儿破事儿? 搞这一套,还不如去打击一下卖yínpiáo娼,拯救一下失足妇女,那才是业绩和经济双丰收的行动,没准还能结识个把令人心动的美女,可是净化文化市场的话,真是没啥意义,没收掉那么多非法出版物,难道大家能拿来卖吗? 这次的行动,真的是太迅速了,除了两个老板听说风声,断然逃逸之外,在库房附近,足足堵住了二十多人。 这里面肯定有打酱油过的,不过,冤枉不冤枉,那回jǐng察局慢慢再辩解吧,反正人民jǐng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检查的结果,也是令人震撼的,整整三个库房,全部都是非法yín秽制品,包括录像、书籍、挂历等,还有那种一加热,美女衣服就消失的化学图片……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呐,净化文化市场,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冯局长对着摄影机和梁靓,一脸的沉痛和愤懑,他的身后就是大堆的违禁品,“在省文明办相关领导的指示下,我们的干jǐng充分发挥出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jīng神……” 老冯这家伙,也还算乖巧,不枉哥们儿放他一马,省文明办的某个相关领导站在不远处,冷眼看其在镜头前的表现。 陈太忠真的没跟冯局长打招呼,要其强调省文明办在此事中所起的作用,因为他都想好了——你小子要是敢试图将所有功劳都揽下的话,哼哼,那些人你能明明白白地捉,难道我就不能偷偷摸摸地放? 说穿了,他一直没有死心,想将某些黑锅,栽赃到某些人的身上。 不过很明显,冯局长的政治智商,达到了普通水准,没有犯那些低级错误,这让陈太忠在欣慰之余,禁不住有点微微的失望:一个个都挺滑头的嘛。 在场被捉住的人,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谁都不能确认,这是突发事件,还是针对高局长的行为,正经是先把高局长撇出去才对——如果是突发事件的话,高局长摆得平的。 冯局长也不会在乎这个,你们爱说不说,真要觉得自己扛得住,那咱回分局慢慢聊,咱有的是时间,去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这本来就是jǐng察局的天职。 然而在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高乐天的能量,市局老大孙正平居然打过来了电话,“小冯,你去查文化市场了?有什么突破xìng的进展没有?” 按道理说,老大贸然打过来电话,倾向xìng不问可知,更别说孙局长还问了,有什么“突破xìng的进展”没有——哪怕是有进展没突破,那也能安个帽子,麻痹的你别乱扰民啊。 “目前还没有,不过,是省文明办的陈主任组织的这次行动,”冯局长听着,汗就下来了——这天气真有点热。 一边组织着措辞,他一边心里暗暗自责,啧,是我疏忽了,只看到赵明博风光无限,却没想到跟着陈太忠的步伐,得踏多少雷区。 “哦,是太忠搞的,我说怎么这么突然呢,这家伙就习惯搞突然袭击,呵呵,”孙正平笑一笑,“那你可要端正态度,配合好省文明办的活动。” 孙局长的话里,透着亲热,甚至管陈主任叫“太忠”,但是冯局长心里却是沉甸甸的,他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孙局这个电话打过来,原本是想干什么的。 听说是陈太忠发起的行动,孙局长就轻描淡写地将事情揭过了,但是实际上,自己已经是让孙老板心里不快了——他非常明白这一点,作为一个堂堂的市局局长,将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咽回去,这心里舒服得了吗? 当然,冯局长心里五味杂陈的时间,也不过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小赵能跟着陈主任走,我也能! 赵明博替陈太忠做事,那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姓陈的惹事能力,小赵都不知道背过多少雷了,现在居然还混得有滋有味风生水起的,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人家铁下心,靠上陈主任玩了,只要陈某人这条大船不漏,自然护得丫周全。 麻痹的,我只是想过来捞点业绩的嘛,想到这一点,冯局长真是有点yù哭无泪的感觉了,然而紧接着,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大! 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之前他忽略了而已——他只是想着自己作为领导,分润一点下属的功劳,那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想要收手的话,那是太晚了,而他也不差那点决断力,于是冯局长很干脆地决定,“把人带到分局,突击审讯,想尽一切办法,今天晚上就要见到成果……立平局长指示了,咱们必须全方面、无条件地服从省文明办的调度。” 他在这里硬着头皮顶着,自觉得牺牲挺大,其实陈太忠那里也不好受,别的不说,高云风甚至都将电话打了过来,“太忠,听说你查了一个仓库?我说,不就是那点chéngrén的东西吗,好像谁没见过似的,你这么折腾,有意吗?” 前文说过,高胜利接的是许绍辉分管的内容,也管得到文化市场,高公子这显然也是受了某些人的撺掇。 不过陈太忠不跟他气,“云风你别跟我说那么多废话,我就问你一句,这买卖有你的股份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我就算丢得起这人,我老爸知道了,还不得撕了我?”高云风一听这话,情知是没有什么商量余地了,于是赶紧往外摘自己,“就是这些人……常孝顺我一点东西,你也知道,我就这么点爱好不是?” “云风你最近收敛一点吧,啊?你没钱花,我不是给你赚钱的子了吗?”陈太忠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他确实是介绍给云风一点活儿。 比如说临铝那里,就算不多,也是一年七八百万的流水,“文明办最近动作很大,你别往枪口上撞……你要真看不清形势,到时候你我可都要被动。” “那算了,当我这个电话没打,”高云风笑着回答,他做人其实也挺有意,论起嚣张跋扈来,真的不输于其他衙内,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也很看得清楚形势,绝对不会因为要得到鸡蛋,就罔顾老母鸡的安全。 搜查行动进行得很顺利,但是意外的影响真的就太多了一点,总算这次大家是有备而来,又有陈主任坐镇,于是最终还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由于冯局长已经放弃了“捞一票就走的心态”,在他的关照下,接下来的审讯也很有力度,于是不多时,就挖出了这个黑窝点的幕后保护伞——文化局副局长高乐天。 富贵险中求,这一刻,冯某人认为自己赌对了,一个副局长要因此落马了,而促成这个壮举的,正是西城区jǐng察分局——事实上,他更庆幸的是,挖出了这么一个人物,说小是不算小了,但是大家都扛得住。 “高局长这边,该怎么办呢?”他请示文明办陈主任,“现在这么多证人证言,对高局长很不利啊。” “真金不怕火炼嘛,我相信高局长是没问题的,”陈主任的指示立马出台,“但是为了还高局长一个清白,咱们还是要照章办事。” 他有意不说小心高乐天狗急跳墙什么的,还是指望老冯能主动犯错,到时候他就有借口抱怨,这些执行机构做事,不太得力了,文明办搞个稽查办公室很有必要。 然而他这个算盘又打空了,冯局长可是积年的老干jǐng了,要是连这点jǐng惕xìng都没有,那就该回家抱孩子了,于是案情最新的进展就是——高乐天在第一时间,就被西城分局的jǐng察们请了来。 既然来了,那就不用想走了,虽然高乐天是堂堂的市文化局副局长,副处级干部,而西城jǐng察分局只是一个正科级的单位,但是暴力机关就是暴力机关——我不让你走,有种的你离开一下,让我看一看? 2367章挖出萝卜带出泥(下) 高乐天肯定不会承认,这种事情是自己所为,于是推过来推过去,大家就愕然发现,合着这件事,是高局长的不孝子高永一手促成的。 高永今年才二十岁,在新加坡上大学,不过他长期是呆在国内的,两边乱跑,联系点对外贸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传唤,”冯局长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人上官场钱到赌场,也别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了,只能一条线走到黑,输赢就是这么一把了。 可是偏偏这么个节骨眼的时候,陈太忠甩手走人了——汤丽萍在正泰的工地被人围住了,打过电话来,向赵明博求救。 开发商和拆迁户的关系,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天敌,无良的开发商很多,但是狮子大张嘴的拆迁户也不少,不是特别明显的案例的话,很多时候真的说不清楚的。 像正泰这块地,就很有代表意义,这地说大不大,就是十来亩,盖两栋小高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低层的话,四栋管够五栋将就。 就这么一大片地,其他人都搬走了,就在中心区域,两家钉子户不肯搬,而且还阻挠施工,真是让正泰郁闷到吐血。 陈太忠上次因为张麟的事儿,直接驳了杨总的面子,为了避免小汤难做,他就表示说,要是那些钉子户没理的话,你交给我来办吧。 汤丽萍这些天,就是在落实此事,按她的想法,那俩钉子户一定是极其蛮横的,所以才让杨总搞不定。 不成想,她略略了解一下,就有点迷糊了,这两家里一家是有四个小子,仗着武力不肯搬迁,另一家是三十多岁的夫妻俩,带着孩子。 这夫妻俩没什么正经干的,虽然女人的老爹曾经是市zhèngfǔ的干部,老干部死了以后,房产就留给了这个女儿。 那四个小子的一家,要六套房子,还要高价补偿,狮子大张嘴得厉害,不过就这,还算是好的,老干部这一家才闹心,女人说了,这里有老爹生前的气息,你就再给多少补偿,我说不搬就是不搬。 遇上这一根筋儿的主儿,谁都头疼,这家不算特别有钱的,但是也不差钱,正泰的说,你要是不搬,就是周围其他楼,围着你这几间孤零零的平房,到时候上下水、采光什么的,可也都是问题。 问题就问题吧,我们就是不拆迁,这家还真就不在乎。 可是正泰这说法也不好兑现,若是只有这么一家,这个法子完全说得过去,但是还有四个小子那一家,这就不好办了,两家成犄角之势相互倚仗,搞得正泰满头的苞。 正泰为这两家,区建委、区zhèngfǔ甚至连市zhèngfǔ都跑过了,可是那些人说就剩下两家了,你都搞不定,也好意说自己是搞房地产的? 反正zhèngfǔ里这些人,为难正泰是有手段的,但是遇到这种需要担当的事情,谁也不会吃多了撑得去管——犯了错误算谁的? 汤丽萍认为,这是自家的正泰公司太小了,若是换给九华、豪斯之类的大房地产公司,由于身后都有官场里的相关利益团体,zhèngfǔ自然就不会坐视。 小汤琢磨了好一阵,觉得老干部那家,其实更难啃,于是她就积极地开动脑筋,心说我要了解一下,这家人到底想要什么。 她虽然年轻,却是看过一些关于工作的方法论之类的书——比如说戴尔.卡耐基的《人xìng的弱点》,她相信对那些一根筋的人,只要找对了方法,还是比较容易成功的。 所以她上午就去了现场,四个小子的那家,她不敢去,但是去老干部这一家,还是没什么太大压力的。 事实上,在拆迁户和房地产开发商的沟通中,除了那些特别暴躁的拆迁户,一般而言,房地产开发商都是稳占上风——因为他们占据的信息渠道和物质资源,是对方不能比拟的。 汤丽萍也听同事们说过,只要不是特别趾高气昂,拆迁户对公司,一般还是有啥说啥——当然,他们提一些离谱的要求,那也是正常的,那时就要坚决反驳。 她认为自己前去,是没啥危险的,果不其然,那家夫妻俩都在,一听她说是正泰公司的,直接就把门关住了,任她在外面敲门,死活就是不开。 小汤同学正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孤胆英雄了,不成想,她在这边隔着门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把那一家招过来了,一下就过来两个二十四、五的的年轻人。 汤丽萍的相貌原本就极美,而眼下又是夏天,女人都是爱美的,她穿着牛仔热裤,那两条笔直的双腿,真是要多吸引眼球,有多吸引眼球了。 这俩年轻人听说她是正泰公司的,就上前调笑一番,其中一个满脸疙瘩的家伙,还笑嘻嘻地拦着她不让走,“妹子,这大热天儿,口渴了吧?跟哥去家里喝点水,谈一谈理想和人生啥的?” 汤丽萍就出声恫吓,你再这么搞,小心我们正泰公司对你不气啊。 不成想人家不在乎,还表示说,到时候房子谈下来,我屋里还少个女主人呢……要不你帮我们当个内线,帮哥争取点好条件? 这俩其实也就是闲得慌,见她身材奇好,一看相貌,也不是那种“贝多芬”之类的,就要扯着她瞎聊——他们要真敢做点什么,得,正泰正找不到借口拿他们开刀呢。 汤丽萍几次要离开,都被那俩拦住了——你不是来做拆迁户的工作的吗?我们兄弟们也需要你做工作,啧……房子太破了,我们也想住新房子啊,咱们好好交流一下嘛。 眼见是中午了,她被逼得无奈,索xìng直接打电话给赵明博,要赵所长帮着过来驱赶一下,当然,她会请他吃饭的——其实她跟赵明博不是很惯,而作为本地人,她也认识两个jǐng察。 但是,赵明博不是所长吗?这威慑力够强,而且太忠哥也说了,可以考虑帮着处理这里的事儿,现在叫陈主任来不合适,毕竟人家是处级干部,这种人情要用在关键时刻。 可是她没想到,陈太忠就跟赵明博在一起呢,今天陈主任原本是想让赵所长帮着背个黑锅,结果由于冯局长横空杀出,结果成就了一次接近于完美的行动。 这个时候再让赵所长离开,那就不是朋友之道了,而陈主任的算计落空,心情不是很好,正想找个地方发泄。 等他来了之后,那俩年轻人还在纠缠,不过,眼见他是从奥迪车里下来的,也就多了一点忌惮,“呦,妹子你喊的人来了?” “你们俩,滚开!”陈太忠眉头一皱,“光天化rì之下,调戏妇女,想啃窝头的话,我成全你俩。” 前文说了,这俩也就是闲的无聊逗一逗美女,而且他们也担心正泰公司找把柄做文章,尤其是,他们已经跟正泰扛上了,自然不愿意再多树强敌。 所以,虽然耳听这年轻人说话难听,这俩也没在意,那个满脸疙瘩冷笑一声,“我们在沟通拆迁事宜,你要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小子你再跟我叨叨一句?”陈太忠脸上笑意大盛,慢吞吞地走过来,“我算你有种。” 满脸疙瘩还是不服气,不过旁边他的兄弟拉住了他,这位上下打量陈太忠一眼,不卑不亢地发话,“我这兄弟不太会说话,不过朋友,正泰公司跟我们交流的时候,态度也不好。” 陈太忠听他这么说话,也不好再计较什么,悻悻地瞪他一眼之后,转身冲小汤一努嘴,“走,上车,找个地方吃饭。” 在饭桌上,汤丽萍就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讲了一遍,到最后才抱怨一句,“那四兄弟一家,真的太过分了——他们有两兄弟是不在这儿住的,也有自己的房子,要六套房子还要二十万现金,杨总怎么可能答应他们?” 要是陈太忠心情好,他就会琢磨,这家兄弟多,四个人一人一套加上他们父母,这六套房子也不算多,但是他现在心情不爽了,于是就哼一声点点头,“痴心妄想……好了,这一家交给我处理了。” “但是那一家……我也没啥好主意,”这话也是他说的,而由于对这家没什么办法,他的心情越发地糟糕了,于是抓起手机,抬手就给韩老五拨个电话,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 韩天问了两句之后,笑着答应了下来,“不过我说陈老板,咱兄弟出马,也不能白帮忙吧?您多少给我意一点?” “你说个数吧,”陈太忠听到这家伙这么说,心情又有点不好——我堂堂一处级干部,让你帮忙都是瞧得起你,你小子居然跟我要好处? “什么数不数的,老五我差这一点儿吗?陈处你这么说就见外了,”韩天在电话那边笑,“就是最近熊猫烟没了,领导再拿个五、六条过来吧?” “我送你一卡车得了,看把你美得,”陈太忠笑着啐他一口,“回头我给你家老大那儿放两条,自己过去拿去。” 这还是他不想跟韩天接触得过近,这个表态,双方心里也都有数。 他才放下电话,就又有电话打进来了,这次却是赵明博打来的,“太忠,发现个新情况,高乐天的老婆和孩子,都有新西兰的绿卡……” 2368-2369算计于两难之间 《ID小说网-hui2d.com》2368章算计于两难之间(上) jǐng察们从来都不少破案的手段,论起心理战术,更是一般人所要仰望的,案子好不好查证,多数情况下,只是在于是否足够重视。 陈太忠在刚才来之前,“惊闻”文化局副局长高乐天可能涉及此案之后,就摸出手机,假巴意地同分管文化局的祖宝玉市长联系了一下。 放了电话之后,他告诉大家,祖市长不但很支持省文明办的行动,而且还表示说,要挖出文化市场的害群之马——挖出一个,查处一个,绝不姑息绝不手软。 祖宝玉都表态了,而冯局长已经上了船,也下不来了,那么对高局长就不会气了——于是,就拥着高局长在那些嫌疑人面前过一遍,旋即将人带进了一个房间。 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的心理暗示,但却又非常实用,只要看到的人都明白——高乐天?你们不用心存侥幸,指望别人搭救了,连高局长本人都被请来了。 这些嫌疑人,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混饭吃的,深知“传播yín秽物品”这罪名,是可大可小的,小一点就是没收货物之后罚款,严重点的就进看守所了,更严重的就是判刑——在极端情况下,不排除死刑的可能。 而jǐng方这次的行动,不但突然和果断,现在更是连高局长都进来了,那么这次行动的决心之大,也无需赘述了。 今天查到的非法出版物,绝对可以用“规模极其巨大,情节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这三个极其来形容,符合从重处罚的条件。 这种情况下,不配合的人连被打靶的可能xìng都是存在的,至于判个十五、二十年的,那真的是一点不稀奇了。 这个时候,就要谁能最先坦白从宽,最先揭发别人来立功了,此次涉案的批发商涉及三家,其中两个家伙跑了,还有一个在跟库管们打牌,当场被捉。 不过,最先供出高永拥有国外绿卡的,不是这些人,而是一个库管——他原本就是个临时工,不幸地扯进这种事情里,又见高局长也进来了,他还不是要没命地撇清? 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有了开头,坚固的堡垒一旦从内部被攻破,接下来的崩溃,简直是必然的,于是紧接着,就有人捅出,高乐天的老婆也拥有新西兰的绿卡。 这个消息就要命得多了,高永是年轻人,很多时候不懂得收敛,知道他有绿卡的人不在少数——反正他在国外上学呢,但是知道高妻也拿了绿卡的,真的就没几个人了。 只说这个消息能被泄露出来,就足以说明,高乐天那个圈子的内部,出了大问题,更别说高乐天的老婆是国企职工,也算是半个体制中人。 这消息一出来,赵明博立刻打电话报喜,事实上,他隐约猜出来了,陈主任组织这次行动,并且原本还打算让自己背黑锅,那目标绝对不会是高乐天那么简单,为区区一个副处而如此兴师动众——不带这么小看陈老板的! “绿卡?”陈太忠敏锐地发现了新的契机,心说老赵这政治嗅觉还真不是白给的,我啥都没跟他说,他就猜出来这个消息对我有利了。 凭良心说,这确实是个值得重视的消息,陈某人一心就是想着往文明办揽权,而这个现任干部的亲属全拿了绿卡,这绝对是不符合jīng神文明建设的。 干部家属不得经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纪检委就能借这个因头查处人,这里面涉及到经济利益了,但是干部家属移民办绿卡,纪检委都不是很方便插手。 人家孩子去外国留学,弄了一个绿卡,就是多大的错吗?人家从国外学到先进知识和经验,将来回国,能更好地支援祖国的建设——钱学森还是海龟呢。 正经是文明办,对付这种情况最在行了,这绝对是不符合jīng神文明建设的,不过下一刻,陈太忠就很郁闷地发现,此事也不好做文章,“只是绿卡……不是换了国籍啊。” 他是凤凰驻欧办主任,自然知道,这绿卡通常来说,只是代表永久居住权,拿外国绿卡的同时,做中国公民,这是很正常的。 没错,中国是不承认双重国籍的,但是人家拿的只是绿卡,而不是入籍,中国这边自然不能取消对方的国籍,要是有证据说,对方真的入籍了,那中国国籍倒是能自动作废。 他明白这个区别,赵明博也明白,jǐng察系统里,就有专门的出入境管理的部门,赵某人身为一所之长,对这种区别还是比较清楚的。 然而,惟其清楚,他反倒是明白里面的猫腻,“那肯定是绿卡嘛,他就算想入籍,也得住够年限不是……再说了,入籍这种事儿,别人不说,你哪里能知道?” 这话没错,入籍这事儿,有些类似于民事纠纷,正是所谓的民不举官不究,不像刑事案件,不管有没有苦主发话,直接就提起公诉了。 时下有不少国人,已经入了外国的国籍,但是没有充足的证据,表明那些人已经是外国公民的话,大家都还要将其视为拿了外国绿卡的中国公民。 这是非常常见的现象,尤其是那些有资格获得外国国籍的主儿,其成功的根源,大多都是靠着国内的基础,就算成为外国人了,想要继续拥有优渥的生活,想要继续花天酒地,必须还要回到国内来捞钱——没办法,外国人不认他们。 所以,他们必然要隐瞒自己已经成为外国人的事实,否则的话,会有太多的不便在等着他们,没有人愿意承受被剥夺中国国籍的结果。 中国国籍,或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得到的国籍了,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现在的五十年间,获得中国国籍的外国人只有三位数——或者只有两位数,是的,连一千都不到。 所幸的是,跟这些外籍华人却又是本国公民打交道的主儿,一般也会主动忽略这些情况——这些人不是有名就是有钱,太过叫真的话,不但得罪人也容易让自己被动。 “那咱也没辙啊,”陈太忠听得明白,只能苦笑一声,凭良心说,他不但是个坚定的种族主义者,更是一个民族主义者,然而时下风气如此,他总不能一个人对抗整个社会吧? 然而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哥们儿该有自己的执政风格——是的,关于这个理念,他已经想过很多了,不存在不纯熟的问题。 那么,我不应该害怕表示出自己的倾向来,于是,他马上就做出了判断,“你是说……这两个人的绿卡,是新西兰的?” “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啊,”赵明博敢向陈主任汇报这个情况,正是因为抓住了这个问题的所在,“高乐天的老婆出国,是以陪儿子读书的名义去的……但是这个高永,是在新加坡上学的,再陪读,也没这么个陪读法吧?” “这里面有问题,”陈太忠说了一句废话,不过这废话,却是对赵所长工作的高度肯定,“明博,我就是一个意,查!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高永在留学,还是高乐天的老婆在留学。” “就算没您的指示,我也非查不可了,我已经把他得罪到不能再得罪了,”赵明博笑着回答,这固然是表忠心的意,却也是实情,哪怕是负责此次行动的冯局长,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他只能往前走了。 这个事情……似乎还是得用随遇而安!陈太忠放下电话之后,沉吟良久,才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别看是文明办副主任,他手上得力的媒体力量不多,也就是一个刘晓莉。 他倒是认识雷蕾,但是显然,《天南rì报》的份量太重了,别说是雷记者了,就是雷老书记尚在位,也不敢让报纸刊发刘记者发过的那些稿子——民营报纸也有民营报纸的好处,偶尔可以发出一些刺耳的声音。 某些意义上讲,这确实算得上有限的舆论监督,不过这样的异声,通常是不会出现在机关报中的——就算偶尔出现,看机关报的诸位,脑中反应到的第一个词儿,也不会是“监督”,更多是想到“派系”或者“党争”什么的,都是体制里的人,连报纸都不会看的话,真的让人耻笑。 但是相较而言,刘晓莉的稿子在抨击xìng和煽动xìng上,效果不如随遇而安,道理很简单,两人的身份不一样。 刘晓莉是记者,她发的是新闻稿,搞媒体的都清楚,新闻最强调的是两个特xìng,实时xìng和真实xìng,实时xìng那不用说,大家很都清楚——报纸刊发的新闻若都是“旧闻”的话……那报纸,你买啊? 真实xìng是另一大特点,这真实也主要是强调两个方面,一个是……你给大家报道的,得是真实存在的事情,从而让大家觉得,你这一家媒体是可信的,这不但关系到了读者美誉度,也关系到了报纸的存亡,人无信不立,事业,同样如此。 捏造假消息来博眼球的,最终还是会被大家唾弃——为什么大家都买《天南商报》,而订阅《官仙》的人就不多呢,关键就在于,前者是真实的,起码是相对真实的。 另一个真实xìng,强调就是报道事件时的观xìng,也就是说撰文的记者,不能带太多的主观立场,读者们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不是想知道,记者你脑子里到底有什么私货——都是成年人了,谁没有dúì判断的能力? 刘晓莉是记者,而随遇而安……是时评家。 所以,若论抨击时弊的话,刘记者的长处在于真实,而那位的长处则是在于犀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夹带私货,而大家看他文章想看的,也就是私货。 哪怕随遇而安在抨击中,引用了个把不是特别靠谱的例子,大家也都能理解,老随毕竟不是记者嘛,总是要选择对自己观点有用的素材,而刘记者敢这么搞的话,那就是自毁前程——我说,你只是球员,不是裁判哈,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所以,此事须得随遇而安来做,陈太忠琢磨一下,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什么问题,于是抬手就给时评家打个电话。 2369章算计于两难之间(下) 随遇而安不知道跟谁在一起,说话舌头也有点短了,不过听得出来,他还是想尽量地表示出一些热情来的,“是陈……陈主任啊,有事情吗?请指……指……那个示。” 我怎么感觉着,你这是大便之后,请我给你送纸呢?陈太忠听得有点腻歪,“老随你这是喝了多少?下午醒来了,给我打电话,给你点素材,晚了可就不好用了啊。” 这是实话,梁靓刚才也在现场,《今rì素波》对这种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格外上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晚上的节目是会上的,随遇而安要是明天一早能上了《素波晚报》也就算了,一旦上不了,后天再上,可就是有炒冷饭的嫌疑了。 “您在哪儿呢?我现……现在就过去,”随遇而安一听,jīng神登时就是为之一振,在他心里,陈主任可不是个一般的人,提供来的消息,值得高度重视。 事实上,一开始他对陈太忠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在他的眼里,这位就是时下年轻干部嚣张跋扈、不知自爱的典型,在他的文章中,属于那种应该被批判的对象。 但是,既然搭上了陈主任的线儿,他就愿意更加观地审视一下此人,结果审视的结论,令他大吃一惊:合着陈主任不但能力超强,也是当代的道德楷模,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就连刘晓莉被jīng神病,都是这年轻的副主任出手搭救的。 当然,小陈也有一些被人诟病的地方,那就是一些瑕疵了,比如说,有人背后议论,说此人的私生活有点……那个啥,不过这世间事,要辩证地看——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 随遇而安是两点钟过来的,汤丽萍已经抢着把单买了,陈太忠经过上午一事,觉得这女娃娃做事实在很上心,说不得丢四张面值五百的卡给她,“盛世的购物卡,还有差不多半年期限,随便买点东西。” 这种东西,他身边实在太多了,有闲的时候,他丢给刘望男或者任娇,那俩直接就九折或者八折变现了——陈某人吃喝用的东西,根本不愁,哪里还用得着去超市? 汤丽萍也知道,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异,略略推脱一下,就收了起来,不多时,随遇而安就赶了过来。 “裸官?这个题材不错,”他听说事情原委之后,重重地点点头,这时候他的酒意已经消去了不少,不得不说,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他的反应还是很敏锐的。 “正好充实我现在搞的这个系列评论,”他如此分析,“这划到jīng神文明建设里都有点勉强,说得准确一点,这是组织原则问题。” “组织上的**,才最致命的**,”陈太忠深以为然,他苦笑着点点头,“说轻一点是监督机制不利,说重一点就算渎职也不为过!” “这本来就是渎职,”随遇而安年纪不小了,反倒还有点老愤青的意,“组织部门是干什么吃的,纪检委是干什么吃的,信访办是干什么吃的?” 陈太忠笑一笑,也不说话,对这样的评论,他心里多少有一点不以为然,陈某人现在的屁股,已经不像以前一般亲民了——老随你说的都没错,但是这些部门不是国安,没有大规模私下调查干部的权力啊。 当然,他还是认可这个指责的,这种苗头不是今天才有的,想一想在法国马赛遇到的杨秀秀——那次蒙勇差点栽了,就可以知道,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地方,这种苗头早就出现了,说是蔚然成风也不为过。 毕竟支光明那些人在谈及此事时,是用一种很淡然的口气谈的,没有任何的惊讶,纯粹就是酒桌上扯八卦的意。 相关部门对这种现象重视不够,jǐng惕xìng也不够,更没有提出相关的应对措施,这确实是有不作为的嫌疑——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这种新的动向。 看他有一点讪讪,汤丽萍出声打岔,“随遇而安老师,太忠哥目前想做的,就是抓jīng神文明建设,其他事情,他也没权力管的。” “权力是要靠自己争取的,”随遇而安到底是喝了不少酒的,就有点亢奋,口沫横飞地指点江山,这原本就是他的最爱,“这是新的历史时期出现的新情况,根本没人说,这该是哪个部门管,既然没划定区域,陈主任你为什么不拿过来?” “谈何容易?”陈太忠苦笑着摇头,他现在又不是刚进官场的初哥他就算再能折腾,也要慎重对待这个建议,而不是一时热血上头去冲动地蛮干。 干部管理,这可是党委最核心的权力,比如说,他有心将郭建阳调动一下,都不方便直接跟马勉说,这是犯大忌讳的事儿。 就算将来稽查办能顺利地成立,这边更多的也就是提个建议什么的,了不得再针对什么个案,表示一下关注,也就是这样了。 想到这里,他不想再跟随遇而安谈下去了,老随这人毛病是多了一点,也有点虚伪,但是相较而言,人家的屁股是坐在人民一边的。 哥们儿的屁股,似乎有点歪了!陈太忠也发现了这个趋势,然而,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也不能那么简单地去看。 像禁止干部家属经商,这禁令的初衷是好的,防止相关的领导以权谋私、权力寻租,但是像郭建阳的妻子,开个小卖部都被禁止……那还真就影响了生活质量了。 “脑瓜有点乱,”他想问题想得头大,终于拿定主意,我管不了那么多人,只护得自己身边人周全,让自己赏识的干部能有用武之地,也就是这样了,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他站起身来,“还要联系一下领导,完善一下,老随,这稿子交给你了啊。” “没问题,陈主任你放一万个心吧,”随遇而安拍着胸脯…… 陈太忠让他的一席话说得有点心里腻歪,下午也懒得去关心高乐天的事儿了,联系了一下马勉,马主任却是人在外面——“晚上还有饭局,你等七点来钟去我家吧。” 七点钟整,陈太忠出现在马主任家,这次马主任的妻子张璘开门就很痛快了,上得楼去,家里还是那母女二人。 张璘要给他冲茶,小陈同学赶紧上前自己动手,电视里正演着中视的《新闻播报》,两人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说着说着,张璘居然提出一个比较古怪的问题,“对了小陈,你知道马主任去哪儿了吗?” “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陈太忠心里纳闷儿,你这做老婆的,找我问你老公的下落?他笑一笑,“主任不说,我哪儿敢乱问?” “那倒是,”张璘点点头,不过,一丝隐藏得极深的不自然,自她眼中一掠而过。 七点半,中视正播出天气预报的时候,马主任回来了,嘴里多少带了点酒气,“小陈来了?嗯……有什么事儿?” 陈太忠将今天对文化市场的突击检查做了汇报,并且说明里面出现了新的情况,“关于干部家属拿外国绿卡……这件事能不能纳入稽查办的职责范围?” “这个当然可以,”马勉不愧是文明办一把手,略一沉吟就点点头,“干部家属在海外有绿卡的,可以形成一个报备制度,便于组织上管理……” “出国留学和工作,咱们应该是大力支持的,这有利于祖国的建设,但是干部家属出国,可能产生这样那样的问题,也容易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从而被人民群众误解。” 要不说是宣教部的副部长呢?三言两语就点出了问题的实质,陈太忠一时觉得,自己的境界还真是有待提高,做事手段还是有点单调。 “主任的指示很好,帮助我拓展了,”他笑吟吟地点点头,“这么一来,不主动报备的人,一旦被查出来,那就要对组织做出解释了……完善的制度,真的是太重要了。” “解释了之后呢?”马勉面对某人的马屁,不但没有高兴,反倒是低声叹一口气,“只要想找借口,总是找得到的,你小心这个报备制度,反倒成为某些人的保护伞……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制度,只要有制度,必然有利弊。” “那还不简单?干部家属就不能无故拿国外的绿卡,”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哼一声,“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就该对相关的干部采取必要的党纪处理——不管他们有什么苦衷。” “但是咱们宣教部,只有曝光的资格,而且还得要注意大局,”马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相应的配合,还是得跟邓健东沟通一下,或者还有……许绍辉。” “嗯?”陈太忠讶然地哼了一声,心说合着马主任你在这里等我啊?他才待再说什么,不成想一边的张璘低声地“嘘”一声,“好了,《今rì素波》开始了。” 今rì素波说的就是老百姓身边的事儿,而今天文化市场的突击检查,则是今天的头条,梁靓一脸肃穆地做着报道,“……到现在为止,案情还在进一步调查中,据jǐng方透露,在这个犯罪团伙背后,不排除还有zhèngfǔ工作人员参与的可能。” 这话就相当狠了,敢在电视上这么播出,那基本上就是定xìng了,马勉看得都是一呲牙,“我说……谁允许她这么报道的?太忠你这工作方式……要稳重啊。” “这是电视,又不是报纸,”陈太忠听得就笑,纸面媒体和影视媒体的区别,就在这里了,印成文章的话,那就是白纸黑字结结实实的了。 可电视不一样,搞媒体的都知道,电视新闻号称“逝去的错误”,有些报道有偏差,但是播完就过去了,谁想查证——除非做了录像,不像报纸一般,随时都能拿出来看。 所以,电视新闻犯点错误,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在措辞方面,不需要特别讲究,而且他们纠正起来错误也方便,大不了下次报道的时候更正一下,甚至他们都可以不提上次报道错了什么——对一般的老百姓而言,谁吃撑着了去录新闻? “还好不是报纸,不过,你的老市长又要被动了,”马勉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梁靓那句话,没人注意到就算了,要是有人注意,捅到段卫华那儿去,再正常不过了。 “高乐天的问题,已经有了大量的人证物证,不好翻过来了,”陈太忠很肯定地回答,接着又说一句笑话,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不过这摄影师真够差的,只拍了我半张脸。” “哈,”张璘听得笑了起来,大多数女人的笑点,还是比较低的,尤其是敢在马主任面前这么开玩笑的人,真的不多。 不过,有没有人sāo扰段卫华不好说,没过几分钟,sāo扰陈太忠的电话倒是进来了,来电话的正是今天带队出动的冯局长,“陈主任,市纪检委有领导打过来电话,想了解案情……我该怎么回答?” 2370交吧2371游泳 《ID小说网-hui2d.com》2370章交吧 冯局长接到市纪检委的电话之后,还真是有点坐蜡,纪检委接管违纪干部的调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大家一说就是“党纪国法”,党纪这个词儿,可是排在国法前面的,没人说国法党纪的——尤其是打电话的这位说了,此事引起了相关领导的高度重视。 然而,案情进展得很顺利,这个时候交出人去,就是将功劳让出去了大半,更别说还可能导致什么变数——纪检委倒是说调查了,但是回头做出个无罪的鉴定,那才叫头疼。 当然,他可以顶住不交人,大家不是同一个系统的,而这高乐天也不是人大代表啥的,没有不得不交人的保护壳。 可是话说回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jǐng察分局的副局长,凭什么不卖市纪检委的面子?人家现在能要求查高局长,回头就能要求……查他冯局长,所以他就回答说,要请示一下领导。 示领导……按说冯局长该请示的领导,是市局局长孙正平,市纪检委虽然很牛,但是孙局长也不差,不想让这个案子的话,市纪检委也不能说什么。 但是冯局长不可能去请示孙正平,他的级别有点不够跟市局老大直接对话,而且孙局长……在今天白天的时候,可是打算捞人来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想将自己也绑上陈太忠的战车,那么,一挂了电话之后,他就将求救电话达到了陈主任这里。 那有什么?给他好了!陈太忠才待张嘴回答,猛地意识到,自己面前坐着马勉呢,登时干笑一声,“冯局长你稍等一下,不要挂……我请示一下领导,马上给你答复。” 他用手将受话器捂住,两句话就将情况说清楚了,接着恭敬地发问,“主任你看……这个人该交不该交?” 马主任的反应,不但快捷而且中规中矩,他冲着自己的手下微微一笑,“太忠你说吧,你是什么意?” “交就交呗,”陈太忠心里暗自嘀咕,老马你还真是老滑头,一点主儿都不肯做,偏偏表示得还是很支持我的样子。 不过,他对程序的认识,还是很端正的,“先接受党纪处理,然后再接受法律的制裁,这也是必须的,总不能让他顶着干部的身份去接受审判,那么搞的话,程序不正确……组织就不应该受到这种蒙蔽的。” 体制里的干部,不是不可以被判刑,但是不管此人以前如何蒙蔽了组织,党纪和行政处罚,必然要在法律制裁之前完成,这个优先级绝对不许搞错。 这也就是审判席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原XX主任”和“前YY书记”的缘故——组织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能蒙蔽组织一时,断不能蒙蔽一世! “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一向愿意大力支持你,”马勉笑着点点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答复对方吧……这次我还是要支持你。” 支持?马老板你好像……只是想搭个便车吧,陈太忠心里暗暗地腹诽了一句,却是又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冯局,我们领导表示了……你放心把相关事项,移交给有关部门,在监察作风和纪律,反腐倡廉的大事上,组织上的认识,肯定是高度一致的。” 这套话连篇,无非就是五个字,“你是我罩的”,人,最好是交出去,不交出去不太好,不过那些莫须有的担心,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谁敢要你难看,我肯定不答应不是? 冯局长自然听得明白这话,虽然他很想知道,这个“我们领导”到底指的是哪神仙,但是很显然,现在不是发问的最好时机——且不说这种冒昧的问题,可能会惹恼陈主任,就算陈主任不恼火,万一给出的答案,有点愧对大家的期待,那也是折了锐气。 当然,陈主任是不会愧对大家的信任的,对于这一点,跟着陈主任走的人,都有深切的体会,那么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不问也罢。 他真要问明白了形势,没准陈主任就有撒手的理由了,人家会要求自己体谅的,眼下这种啥也不知道的懵懂状态,倒还是能冲一冲——陈太忠别的口碑不好说,但是他护短这一个毛病,简直是人皆知。 跟随领导,最幸运的就是跟上护短的领导,有些领导甚至护短到不问对错——当然,这种二到极致的领导也不多见,但是通常情况下,领导授意你做什么,并且愿意为授意的结果负责,这就是再好不过的领导了。 而陈太忠护短,这是谁都知道的——于是,冯局长二话不说就压了电话。 马勉刚才没拿什么主意,就是看陈太忠打算怎么搞了,但是现在他就有自己的态度了,他冲陈太忠微微一笑,“行啊小陈,这jǐng察局办案……都要先请示你了?” “那是因为,我身后站着马主任,您是我坚实的后盾,”陈太忠正sè回答,神情异常肃穆。 “扑哧”一声,张璘笑出了声,她的笑点,真的低了一点,“我说小陈,大家好好说话行不行,你别学成你们马主任这样,说十句话,都听不出来哪句是真的。” “嘿,”马勉笑出了声,他也受不了啦,别人的风凉话他受得了,但是自家枕边人都这么说了,他要是再矫情,那就是有憋着坏水儿害人的心了。 “我说,市纪检委那儿,你没问题吧?”他关切地发问,凭良心说,他也不希望单位的事情,在别处受阻,“贺栓民那家伙,也算自成体系,未必肯买你老市长的账……老段他,毕竟是才到素波不久。” “嗯,这没什么问题,”陈太忠点点头,他哪里会把“小小的”素波市纪检委书记放在眼里?甚至,他连因果都懒得分说,“我还让人搞了一个时评……随遇而安,您知道的。” “那家伙?”马主任听得就是眉头一皱,按说他是宣教口的,最不怕的就该是这种才对。但是这年头,要讲究具体事务具体对待,这个随遇而安,在天南新闻媒体上,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刺头了。 当然,纯论破坏力的话,他未必赶得上刘晓莉,但是,正如前文分析的那样,两人各有所长,刘晓莉的长处在于揭露,而老随的长处在于犀利的分析——眼下这二位,算得上天南纸媒系统的两朵奇葩了。 想招安随遇而安的人,很有一些,不是自今rì始的——这支笔确实锋利得紧,但是招安者只是忌惮其破坏力,就说你不怎么怎么写文章的话,就能得到如何如何的待遇。 老随最看重的,是自己的社会影响力,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饭碗,你不让我报道某些东西……可以,但是,你能告诉我,我能报道什么东西吗? 我的一家老小,也是要吃饭的啊,你让我在某一方面闭嘴,这很正常。但是。你指点得出来我下一步该重点琢磨的方向吗? 而这一点,恰恰是陈太忠的长处所在,老话说死了,救急不救贫,救贫的话,就是堵住随遇而安的嘴罢了,而要说救急,那就是堵住对方的嘴的同时,给人家引道一条新的生出来。 所以,对于小陈不怎么在意的随遇而安,马主任还是颇为忌惮的,“这个人做事,zìyóu主义的倾向有点严重,小陈你最好注意控制一下,他跟别人不一样,对咱们整个系统比较熟悉,破坏力也比一般人大。”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不敢乱来,”陈太忠微微一笑,也没解释再多,不过,这样的解释也就足够了——唯有知道体制力量的主儿,才有会发自内心的敬畏之情。 你这么有把握吗?马勉见状,还真有点不服气了,不过就在他yù出声的时候,对方的手机响了。 这个电话是张沛林打来的,也不知道是他工作做得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反正张馨表示了,上谷市那里有点偏,那个分公司的经理——做不做罢。 这是一道大多数人都不会做错的选择题,不过张馨能做出如此选择,也只能说她是志在逍遥了,女人嘛,有时候贪图享受没啥远见,这也是能理解的。 然而,除了上谷分公司的经理,张沛林手里也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安置她的位置了,为了不让某人心生芥蒂,他也只能想办法跟那厮坐一坐,摆事实讲道理了。 陈太忠还真有点恼火老张这黏黏糊糊的劲儿,不过人家这好歹也是一种示意,他完全无视的话,也不是做人的道理,于是微微一笑,向马主任请示,“有个朋友对我有点误会,我得过去澄清一下……” 官场里衡量跟领导的关系,有一个很重要的指标,那就是请假的理由,你要说有什么突发事件了,或者有什么公事请假,固然可能不会得罪领导,但是证明你跟领导也就是泛泛的交际——你不得不找个比较合适的借口来搪塞。 这是有距离感的表现,正经是陈太忠这样,连理由都说不完整,还明确地表示了是私事,某些时候反倒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对于这一点,大家只能说:同人不同命。 2371章游泳 陈太忠从马勉家出来就八点了,张沛林也吃过了饭,要说找个地方洗个脚什么的,身边还有张馨,琢磨来琢磨去,他索xìng提议大家去游泳好了。 而且,他提议的地方,陈太忠也是有所耳闻,居然是凯利大酒店的游泳馆,一听这个地名,某人禁不住想起自己“被游泳”过一次。 不过,天还是很热的,去游泳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到了地方他才知道,有多少人选择了来这里纳凉。 凯利的游泳馆有两个池子,都是会员制的,外面的大池子卖的是套票,就是一个月三百五十块能游二十场,一场是六个小时——这样的消费水平,在两千年的素波,已经不低了。 饶是这样,池子里的人也是满满的,不过还好,里面还有个不算小的池子,五个泳道,二十五米的标准。 这个池子的价钱,就是随机的了,现在就是一场八十元,里面的人就相对不算多了,大约有七八十号人,有下池子的也有在一边坐着的。 张沛林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拿出个什么卡来,不多时,服务员就送来了泳衣、游泳圈什么的。 陈太忠对游泳的兴趣不大,不过大家都穿着游泳衣,他若是衣冠楚楚地坐在那里,似乎也有点碍眼,说不得进更衣室换了衣服,等他出来的时候,张沛林和张馨也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穿了泳衣的张馨,真的让人眼睛一亮,她原本就是那种瘦不露骨的体型,浑身上下圆润却又纤细,尤其一双腿笔直而修长,并紧的话,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再加上她面容姣好,身材又高挑,这么一个美女,引起了好多人的关注,陈太忠看得也有几分惊艳——穿成这样,好像比不穿还要好看啊。 张馨不会游泳,套了一个游泳圈走下了池子,张沛林的水xìng却是不错,站在池边,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再上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泳池的中间了。 陈太忠看他俩玩得开心,侧头看一下,发现旁边只有茶水,说不得抬手叫来服务员,“那个……有啤酒没有?” “喝了酒游泳,容易引发事故,”那服务员态度倒也不错,先是做了解说,才再问一句,“您确定要喝酒吗?” 等张沛林上来,就是十多分钟之后的事儿了,他浑身水淋淋地走过来,见到陈太忠正在灌啤酒,笑着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一杯,“太忠不下去游两圈?” “看他们游吧,”陈太忠微微一笑,侧头看一看老张那明显的啤酒肚,“张总你的水xìng,真的不错啊。” “人到中年,得加强锻炼啊,”张沛林发现了他的目光,说不得笑着拍一拍肚子,“不过再怎么游,这个肚子也减不下去。” “嗯,定了去哪儿了吗?”陈太忠很随意地问了。 “没定,不过,希望不要是去青海或者内蒙这种地方,”张沛林笑着回答,“别说是张馨,我也一样,习惯了在繁华地方生活,再去比较清苦的地方,还真有点扛不住。” “嗯,”陈太忠点点头,情知这是老张在婉转地解释,于是笑着打趣他,“其实去了那些地方,你这肚子没准就减下来了。” 两人又随便聊两句,看张馨还在水里扑腾,张沛林笑着摇摇头,“这美女的诱惑力,还真大,你看这些人的眼睛……反正就算我走了,公司的副总张复生,他也能帮着关照一下,回头消息确定了,我把你给张复生引见一下。” “哦,”陈太忠点点头,很平淡的样子,他现在对省移动副总这个级别的人物,兴致真的不是很高,更何况这张复生一听就是张沛林的人,老张走了的话,丫rì子也不会好受多少,“你们公司姓张的人真多。” “大姓嘛,”张沛林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他觉出小陈对张复生不感兴趣了,心里却是不怒反喜,作为张复生的老领导,他也没打算让这家伙在小陈面前,享受到跟自己相等的待遇,“就算不提张馨,你科委还有点项目,跟移动有关,他能帮着说一说话。” 有种的,你让新的老总别给我科委钱,看我不整出他的尿来,陈太忠笑一笑,才待继续说点不疼不痒的话,却见张馨终于停止了戏水,扶着爬梯走了上来。 大概玩到九点半,大家都已经尽兴了,于是回去冲凉走人,不成想陈太忠和张沛林等了半天,死活不见张馨出来。 “估计是洗头呢,”张总倒是沉得住气,“她头发比咱俩长,女人在这一点上,就是比男人麻烦。” 然而,他的猜测有点错误,因为下一刻,女更衣室里就传出了争吵声,紧接着张馨气呼呼地走了出来,“这里有小偷,偷了我包里的钱!” “啊?”陈太忠和张沛林听了,齐齐就是一愣,旁边的服务员不干了,“这位女士,请你说话气一点,我们凯利是四星级酒店。” “丢了多少钱?”张沛林最关心的是钱数,钱不多的话,就不值得认真计较,凯利酒店可是有点背景的。 “多倒不多,才八千多,”以张馨现在的行情,也确实不会太把这点钱看在眼里,但是她还是气得脸sè通红,“钱多钱少咱不说,关键是,我的钱丢了!” “你的衣柜,是上锁的,而且钥匙在你手里,”旁边过来一个男人,穿着游泳背心和游泳裤,看起来像是教练啥的,他绷着脸发话了,“在我们凯利,从来没有过人丢东西的先例。” “那报jǐng吧,”陈太忠摸出手机,他懒得跟这些人细说,而八千块钱的盗窃案,就不算小案子了,“jǐng察一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先生,请您稍等一下,”男人发话了,他不能容忍报jǐng这种事儿发生,否则传出去的话,会对凯利的声誉造成极大的损害,“让我们再调查一下好吗?” 再一调查,还是有点没头脑,令大家感到奇怪的是,张馨的钱丢了,可手机、手表还有银行卡之类,都没有丢失。 酒店方因此提出质疑,说是既然有小偷,你看你用的这个8810的手机,也值八千多,就没丢,手表嘛……说实在的,我们也能看出来,这是好表,小偷怎么会放过这些呢? “丢了就是丢了,没丢的我也不讹你,不怕告诉你,我这块表十来万呢,”张馨冷笑着回答,“我差那几千块吗?” “嗯?”张沛林不满意地瞪她一眼,心说你的表值钱,心里有数就行了,瞎嚷嚷个啥呢?说不得走上前,拿出自己的卡来一亮,“我是你们酒店的钻石会员,这个失窃案,我一定要有个说法。” “我看一看你的卡,”这时候,大堂经理已经来了,拿过张总的看,细细地看两眼,点点头又还了回去,“哦,企业钻石卡。” 凯利酒店的钻石卡,也有细分,正经一等一的贵宾,是个人钻石卡,而张沛林拿的这张卡,不过是企业级别的。 省移动跟各个银行打交道不少,尤其有的银行有揽储的任务,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大户,张沛林的这张卡,就是某个银行送的——张总可以游泳的地方多了去啦,犯不着为这点爱好,专门来办什么卡,拿来用就是了。 而银行,跟凯利酒店有联动业务,相互提供便利,顺便拓展户资源,所以这大堂一见是企业钻石卡,知道这位是有身家的主儿,但是来头未必有多大。 “既然是钻石贵宾,那我们有必要提供相应的服务,”大堂心里松口气,嘴上说得却还算气,“您几位稍微等一下,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 “这还用商量什么?衣柜是你们提供的,钱是在衣柜里丢的,这不是我们的责任,”陈太忠冷笑一声,“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报jǐng,二就是你们赔偿,赔了钱我们就走人。” “先生,请你等一等,先让我们内部调查一下,行吗?”大堂经理显然不能接受这两个选择中的任何一个,报jǐng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赔钱那也太不现实了。 别说那女士手上的表未必值十几万,就算真值那么多——哪怕她带的是上百万的表,你空口白话地说丢钱了,就让我们赔偿,那可能吗? “我凭什么要等呢?”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抬手指一指大堂经理,“你们自己出了问题,要浪费我的时间等你……凭什么我为你们的错误买单?” “这位先生,你的话不要说得那么死,好吗?”大堂见他冲自己指指点点,也有点不高兴了,“你可以去了解一下,凯利不是不敢承担责任的酒店……但要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也不会去充冤大头。” “你这意,是说我们讹人了?”陈太忠听得一时大怒,于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看在我跟你们酒店有点渊源的份儿上,我也不多说啥……告诉你们能做主的人一声,说是凤凰陈太忠,等着他给个交待。” 2372-2373人的名儿 《ID小说网-hui2d.com》2372章人的名儿(上) 凤凰陈太忠……这五个字,砸得在场的人有点晕,敢直接报名字的主儿,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招惹的? 这里折腾的厉害,招了几个闲人过来看热闹,有那曾经觊觎张馨美sè的主儿,听得就暗暗咋舌,这美女果然是稀缺资源,能随身带着极品美女的主儿,果然是不含糊的……幸亏咱没傻不啦叽地去搭讪。 可是大堂经理并不为所动,你在凤凰或者是大名鼎鼎的主儿,但是这里是素波,是省城,凯利大酒店可是有些背景的。 于是他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好吧,您是凤凰陈太忠,不过……您确定要我把您的名字向上面汇报吗?” 这句问话,多少就带了点不屑——你要当心,我老板很可能没听说过你,到时候他不给你面子,那你可就是自取其辱了,不是每个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认识我们老板的。 当然,不屑只是含义之一,他还隐隐有威胁之意,我不汇报其实也是为你好,万一你的名字被老板惦记上,从而导致将来出现什么严重后果,那你可就后悔都晚了。 “你当然可以不汇报,”陈太忠也冲他微微一笑,对方这种不屑加威胁的态度,令他非常地不爽,于是就有意调戏一下此人。 怕了吧?大堂经理的嘴角,禁不住冒出了一丝笑意,不成想下一刻对方的话,直震得他眼冒金星,“不过你要是不汇报的话,我很确定,造成的后果是你自己承担不了的。” “哦,”他倒还真沉得住气,不动声sè地点点头,接着又微微一笑,“我会尽快答复你的。” 这次,他连您字都不称呼了,不过陈太忠并不在乎,只是将声音略略地提高,又说了一句,“小家伙,我只给你十分钟啊。” 这话说得有点忒托大了,那大堂虽然年轻,但是看起来怎么也有二十七八了,不过,在陈某人眼中,对方不管是从身份还是从年龄上讲,确实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这狂妄,被旁边的人看到眼里,有人轻声感慨,“这是谁家孩子啊,真不知道好歹,凯利哪是你一般人招惹得起的?”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一般人呢?”一旁又有人轻声嘀咕,“敢直接报名字的,又有几个简单的主儿?” “再不简单,在天南一亩三分地儿上,有几个人大得过蒋世方?”感慨的这位,还真知道点内幕,“凯利的老板,可是认识蒋省长的。” 陈太忠倒是不为所动,就那么双手插兜站在那里,张沛林心里却是有点不自在,他对凯利的来头,多少也有所耳闻。 这还是要扯到移动的施工上,没错,就是移动的施工,移动通讯基站的建立,是从无到有的,先市区后城镇,然后是边远山区,只有完善的网络覆盖,才能提供让公众满意的服务。 然而,这并不是移动公司所能做的全部,比如说他们还可以提供GPS卫星定位什么的服务,不过在做到这些的同时,他们要优先考虑的,还是网络覆盖的问题。 这覆盖并不是网够大就行了,还有个网络盲点的问题,比如说某一栋建筑比较大,墙厚了一点钢筋水泥用得多了一点,尤其好死不死的是,周围还有庞大的建筑群,遮蔽了基站扇区的信号,这就是绕不过去的麻烦了。 当然,移动公司有解决的方案,这方案叫做“室内覆盖”,也就是说移动的信号蔓延到室内,像电梯什么的,加个室内覆盖的设备,电梯里也能接打电话。 眼下是两千年,室内覆盖也是新兴事物,是被业主们追捧的——想一想也能理解,相同条件的酒店,人进来住宿,在其中一家就没信号,另一家却是在电梯里都能打电话,人会选择哪一家,这还用问吗? 当然,这是室内覆盖发展的初期,所以大家都是要追捧,到后来大家习以为常了,有那酒店刁钻,仗着住在自己这里的人多,反倒要挟移动,你要上室内覆盖,就得跟我交费用。 反正联通安装的时候,是交了费用的,而在我这家酒店里,联通有信号而移动不能用,想来你们也会损失业务的——这就是看准了移动追求业绩的名声了,反正店大欺大欺店,世间事原本如此。 还是那句话,眼下是室内覆盖初期,而移动才拆分出来,各项机制还在磨合之中,而施工力量也严重不足。 所以,这个室内覆盖,反倒是商家求着移动公司来做——没办法,进了你的地盘手机没信号,谁愿意来呢?对酒店而言那是服务不完善,对写字楼来说,那是办公品质不够高,那么在那里办公的公司,实力也会受到别人质疑。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张沛林知道,这个凯利由于是私人酒店的缘故,原本在计划中排得挺靠后的,但是人家找了省zhèngfǔ的人出面打招呼,所以室内覆盖做得很快。 “要不,我跟他们老总联系一下,”张总真的不想把事情闹大,不就是几千块钱嘛,没必要搞得这么天翻地覆的,于是在小陈身边小声嘀咕,“这最少是我们移动的银卡户,有专门的户经理负责沟通的。” “沟通啥呢?顾是上帝,你们户经理一来,肯定要讨好别人不是?”陈太忠哼一声,他倒也没心把事情搞大,但是既然报了名号出来,他自然就不肯让小小的户经理灭了自家的威风,“这老板要说不认识我,我转头就走。” 事实证明,话说得太满并不是什么好事,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而大堂经理却还没有出现,尤其要命的是,旁边有那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乱,自己看不成热闹。 于是,就有人有意无意地提醒着,“这十分钟过了吧?” “你那表慢了,我手机掐了秒表的,这都……得,就这说话的工夫,十一分钟啦……” 我cāo你先人的,卡了秒表看哥们儿热闹?陈太忠不听这话则已,听到了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狠狠地看那人一眼,顺手又丢个神识过去,小子,你且得瑟着。 “喂,你看我这一眼,是什么意啊?”不成想,他还没想着生事呢,那边反倒是不服气了,是一个年仅二十四五的后生,个头也就一米六五左右,人长得却是十分英俊。 这家伙看起来,很有点想架梁子的yù望,他一边说,一边用不无挑衅的目光看着陈太忠,“跟我斗,你差得太多了,劝你一句实在话,还是专门对付于总吧……”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啊?”陈太忠真是被他搞得哭笑不得,说不得走上前,不顾众人的拉扯,抬腿一脚,就将这家伙踹进了不远处的游泳池里,“切,我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 这位噗通一声掉进池子里的时候,他已经在向外走了,不过紧跟着,身后跟着就追过来了两人,“小子,你打了人想跑吗?” “怎么,你们也想进去凉快一下?”陈太忠脸一沉扭头望去,心说我已经把名号报给你们了,你们非要上杆子找虐,那怪得了我吗?“谁想凉快的,把屁股撅起来。” “陈……陈主任,原来是您啊,”远处,大堂经理一边喊着,一边就奔了过来,他方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多大的来头。 凯利的老板,也是有自己的应酬的,大堂拨了好几个电话,那边才接起了电话,“有什么要紧事儿,不能跟梁总说一下吗?” 这事儿梁总做不了主!大堂虽然在别人面前很牛,确实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说不得将事情原委说一遍,“……这个陈太忠,听起来很是有点目中无人,口气大得惊人。” “陈太忠?”老板在那边沉吟一下,有点不太确定地发话了,“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谁说起过,凤凰的是吧?你等我电话!” 接下来,他的电话就回来得很快了,说实话,电话打到凤凰了解的话,陈太忠的大名,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人你给我招呼好了,他的朋友丢多少钱,你就补多少钱……十万以下,你不用请示我!” 大堂一听,就知道自己是真的遇上牛人了,说不得连滚带爬地往回跑,却是正看到此人要离开,一时吓得心惊胆战,“我……我已经请示了领导,这件事,完全是我们凯利的责任,跟您无关的。” “你早干什么去了?”陈太忠微微停一下,冲他一笑,“现在你就不要跟我说这些了,你就把我当作一个普通消费者好了……” 这位心里尚未来得及窃喜,那边就接着说话了,“我们的东西在你们凯利丢了,而你们不让我报jǐng……行,那点钱我不要了,你们等着见报吧!” 这话搁在别人嘴里,可能是威胁,开酒店的就是这样,接触的五花八门的人海了去啦,摆开八仙桌,接的就是四方,这世界上啥人没有呢? 但是大堂经理太清楚了,这位是真的有这种能力!所以他不能容忍这个结果的发生,于是忙不迭地追喊着,“我赔您两万……五万也成啊,咱坐下说一说,我们老大马上就过来了,他要亲自向您道歉。” 2373章人的名儿(下) “他……‘亲自’向我道歉?我呸!”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那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的买卖搞得乱七八糟,有人不满意……他‘亲自道歉’就算完事儿?小家伙,就是你了……帮我传句话,凭他那个鸟蛋,我没时间亲自接受他的道歉!” “陈主任……你这……”大堂经理真的傻眼了,凯利开了时间不短,到现在也快两年了,但是凭良心说,他也确实没见过什么真正的刺儿头。 可眼下这位,就真的是了,人家甚至没时间去“亲自”接受于总的道歉,一时间他也没了什么好主意,走上前下意识地扯住了年轻人的衣襟,“陈主任你听我说,我真不知道是您,不知者不怪,您说是不是?” “我可是想要讹诈你们凯利的人,”陈太忠看着他,神情有些严肃,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主儿,记仇的能力在仙人里都是一等一的强,“你要这么说,就认为我朋友在你这里丢了八十万的事情,是真的了?” “八、八、八、八八八……八十万?”大堂经理还真没想到,对方这么一张嘴,损失就翻倍了——不是十倍,而是一百倍,而这个数额,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老板授权的界限。 “请您等一下,我们领导马上就到了,”总算是他还有点急智,马上就将事情推给了自家老板,“请理解一下,这样的面额,我这种小人物做不了主。” “哦,刚才你跟我说话的口气,挺像个大人物的,”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你只是个小人物?我说……那你跟我瞎耽误什么工夫?” 这话说得大堂好悬没有一口血喷出去,他自认,自己的处理方式没有什么太大的错误,就是不知道走了什么样的霉运,遇到了这么强势又cāo蛋的主儿。 然而,这cāo蛋主儿的折腾劲儿还没过去呢,就这么说话的工夫,被踹到水里的那位爬了上来,虽然心里气到不得了,然而眼见折腾自己的这位趾高气昂的,也不敢多说话,就站在那里愤愤不平地看着。 此人是少年心xìng,再加上等闲很少吃亏,眼下受了这样的委屈,真的很不甘心就这么离去,想着我就算栽,也要知道栽在什么样的人的手里了。 他是有这么个心态,却也不敢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就站在一边看,心说我也不招惹你,你总不能连我旁观的权力都取消了吧? 可是他真要默默地走了,那倒也算了,这么一逞强留在现场,陈太忠在眼角瞥到的时候,心里就又不舒服了,“那个啥,小家伙,我看这仨就挺有嫌疑的……你帮我调查一下啊,他们要是走了,我唯你是问。” 人情社会,就是这点不好,办事不太讲证据,当然,他这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这帮人唯恐天下不乱,很难说是不是抱了什么目的。 “啧,”大堂经理有点头疼,他也见过那小伙子两次,知道那位似乎也是个不含糊的主儿,听到这姓陈的随便扣帽子,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那几位跟你们一样,也是人。” “哦,是人就不可能,那么说,你也知道是内盗了?”陈太忠冷哼一声,同时又不无鄙夷地看一眼那水淋淋的小伙子,“小子,是不是还不服气?” 小伙子是真想放两句狠话,不过看到这位不讲理到极致,也只能悻悻地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大堂经理见状,赶紧招呼一声,“那位朋友,你等一等,说清楚了再走。” 他知道这三个不是小偷,但是姓陈的已经放出话来了,要是让这仨走了的话,人家要“唯你是问”,虽然明知这帮人也不好惹,但是相较之下,很显然,姓陈的更不好惹,自己得罪人在先,现在就要有一个端正的态度。 “我cāo,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偷东西,”小伙子听到这话,一时间大怒,“狗眼看人低,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你给谁当老子呢?”大堂听得脸就是一沉,麻痹的你惹不起正主儿,就看我好欺负?他抬手一指对方,“再满嘴喷粪,信不信我先揍了你再说?” 小伙子登时语塞,他知道凯利的于总有办法,自己也招惹不起,要是换了姓梁的副总来,他也是不宜招惹——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 但是对这个大堂经理,他还真放不进眼里,可是还是那句话,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家真要揍了他,他这个场子也不好找回来。 “好了太忠,不折腾,走人了,”张沛林走了过来,将手里的钻石卡随便往地上一丢,不动声sè地发话,“这什么破玩意儿,一点用都不管。” “赔钱,”陈太忠冲大堂经理一瞪眼睛,“你也承认是内盗了,那我就不多说了。” “我……没承认是内盗啊,”大堂是要多冤枉有多冤枉了,他双手一摊,很无辜地看着对方,“我只是说人家也是人,既然是人……这更衣室不是分男女的吗?他怎么可能去偷这位女士的钱呢?” “你在说谎,”陈太忠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以他对气机的敏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胡说“内盗”二字时,对方的气势不由自主地一滞,“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还真不明白,”大堂苦笑着一摊手,不过他心里却是有数,这桩失窃案,十有仈jiǔ还真是内盗,这不仅仅是因为只有内部人才有作案的条件。 事实上,近期这游泳馆,确实出了两起疑似的失窃案,之所以说是疑似,是因为失主都没在第一时间发现失窃,而是走了很久之后,才返回来发问。 为什么失主没发现失窃呢?因为他们的物品都没有丢,钱也只丢了一部分,其中一个人的经历,就很有代表xìng,那位是随身带着七八千块钱,出了游泳馆之后,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发现钱只剩下五千多了。 他甚至都说不清自己到底丢了多少钱,只是知道这钱的数目肯定不对,想来想去就是凯利的游泳馆嫌疑最大,不过,以这位的身家和迷糊劲儿,也只能回来问一问,这边肯定不可能认账,于是他悻悻地离开。 大堂心里明白,却是不敢开口承认,他有心将这个话题扯开,“您要的这个八十万……有点多了,稍微等一等吧?于总马上就到。” “一边儿呆着去吧,真当我没见过钱?”陈太忠哼一声,对方前倨而后恭,他也就懒得再恶心人了,于是转头看一眼张馨,“丢了八千几?” “八千……四五百吧,”张馨也不能完全肯定,不过,大数她还是记得的,“本来打算,明天要帮我姐买一台电脑呢。” “好了,八千五,我不占你便宜,”陈太忠对大堂经理淡淡地哼一声,时间已经不早了,湖滨小区那边还有几个女人等着呢,今天他只带张馨出来,令其他人都有点淡淡的不满,不过这是正当应酬,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饶是这样,他也不忘记叮嘱一声,“别以为赔了钱就没事儿了,你们必须得给我查出来,到底是谁偷的钱,查不出来,别怪我不气!” 大堂经理暗暗叹口气,他确实下决心要查一下了,那不开眼的混蛋,今天能得罪陈太忠,明天就能得罪李太忠,这种害群之马必须清理。 但是,就算查出来,他也不可能声张啊,于是他苦笑一声,“我们可以多赔您一点儿,接下来我们会调查,但是不保证有结果。” 赔钱都赔得这么窝囊,对凯利来说,这真是不可想象的——这种坏头,凯利从来都没有开过,不过,连于总都发话了,十万以下他做主,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真当我没见过钱吗?”陈太忠冷笑一声,抬脚向外走去,“人必须交出来,你觉得赔得委屈,我还觉得委屈呢……查不出来人,我这不是成了敲诈吗?” “您哪儿是这种人?”大堂见状,忙不迭地追了上去,“刚才是我嘴臭……您等等,钱,我给您张罗钱去……于总正往这里赶呢。” 陈太忠既然要走,哪里还有什么兴趣见那于总?他冷哼一声,“我还要来,你就不要跟我扯这些了,到时候有空的话,我会‘亲自’见他的。” 这家伙的记xìng,还真的不坏,一个“亲自”就让他念叨到现在了,可见其锱铢必较的心xìng,等大堂从柜台上取出钱之后,三人扬长而去,只剩下大堂经理看着远处那水淋淋的小伙子发呆。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那清秀的小伙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就十点半了,”陈太忠上了车,探头看一下仪表盘,感慨一声,“时间过得还真快……” 奥迪车才刚刚起步,又有电话进来,打电话的是凤凰的小董,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陈哥,你看新闻了吗?俄罗斯的核潜艇‘库尔斯克号’,沉没了。” 2374章开心抢注 《ID小说网-hui2d.com》小董的兴奋,并不是幸灾乐祸的意,而是说他抢注的域名Kursk,终于有了巨大的价值。 抢注这个主意,最早还是陈太忠想出来的,不过,这只不过是某人的一个恶趣味罢了,他出了这个点子之后,又让刘望男开了一家公司搞这个。 刘大堂对这公司的兴趣也不是很大,那时她也不会电脑,于是陈太忠又找到小董帮忙,要其帮着管理,顺便赚一份公司。 反正这个为抢注而开的公司,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坚持着,每年除了人员工资和rì常开销之外,每年维护注册的域名的费用,也从十来万慢慢地涨到了去年的小五十万。 但是,这种单纯的投资,一般得不到什么太大的收获,其间也有一些域名,被人看中了,可是陈太忠看不上这点小钱——其实刘望男也看不上这点小钱,于是就将价钱定得极高。 所以这公司开了两年了,到现在也不过才成交寥寥三笔,不过成交价格倒都不算低,第一个域名就卖了一万美元,买入的美国佬没命地抱怨,说中国人太黑心。 其他两笔,都是卖给了国内,小董见这投资和收益不成比例,心里也揪得慌,陈主任和望男姐都不对公司的运行作什么评价,反正没钱了就再往账上打一点。 我可是还挣着一份儿薪水呢!小董做人有章法,当粗则粗该细就细,没那么矫情,但是这也是事儿不是? 所以他一听说库尔斯克号沉没了,马上就给陈太忠打电话报喜,这可是大好事儿,“这次啊,咱们可是能狠狠地赚一笔了。” “能赚多少?”陈太忠对这个行当不是特别熟悉,他知道这次能赚钱,可是对于具体数目不是很清楚,“能把这两年的投资都赚回来吗?” “能不能回来……倒不敢确定,关键是很有炒作的价值,”小董笑着回答,“咱可以认为它值一百万,也可以认为它值五百万,当然,真要卖的话,可能连八十万也卖不出去。” “明白了,这就是资源!”陈太忠听懂了,这个东西说有价就有价,说无价也无价,关键这是独一份儿的,“嗯,明天你来素波吧,咱们好好合计一下,怎么把利益最大化……小董你干得不错。” “这是陈哥你指点得好啊,”小董在那边开心地笑着,“你要我关心俄罗斯的核潜艇的嘛,我连美国的核潜艇一起都关心了,而且抢注的不止是.COM,连.NE七和.ORG这些域名,我也都抢注了,哈哈,一把就赚回来了。” “确实不错,”陈太忠又夸奖他一句,压了电话,他仔细想一想,还真是的,自己当初只不过是想不起这个库尔斯克号了,才要小董将俄罗斯的核潜艇都过一遍。 而小董却也听话,不但将三个域名统统抢注了,还将主意打到了美国的核潜艇身上,由此可见,这人办事真的挺靠谱…… 第二天是周rì,陈某人恣情纵yù了大半夜,难得地起得晚了一点,起来之后,他没有过于纠缠那些熟睡的佳人,而是走出小区去买报纸。 时近八点,小区门口的报亭,已经有了今天的《素波晚报》,陈太忠买了一份,信手一翻,找到随遇而安的文章看了起来。 果不其然,老随的风格,还是那么犀利,而且在文章中,他毫不留情地斥责那些裸官为国贼。 “当一个干部,都对自己效力的祖国失去了信心,千方百计地安排家人出国,并且做着退休后拿着贪污的民脂民膏去国外颐养天年的美梦,这样的国家,还会有希望吗?这样的zhèngfǔ,还能获得人民的信任和支持吗?这样的国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老愤青的文章,果然就是愤青口吻,陈太忠看得苦笑,这种话也就是这种体制外的人能说、敢说,体制内的人谁敢这么乱说? “这样的干部,称之为国贼一点不委屈,当号召大家报效祖国的同时,他们却是在用各种手段卖国,当然,这卖国也得手里掌握了各种资源才成的,以往的平头百姓,会抱怨自己‘报国无门’,现在的社会风气,却是大家都在抱怨‘卖国无门’,这个笑话,真的冷煞人心!” “卖国?”陈太忠看得撇一撇嘴,看到文章里说了官僚买办一词,他隐隐觉得有点刺眼,因为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凯瑟琳,虽然他很确定,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自己都没有出卖国家利益,但是……他心里就是不自在。 文章的最后,用了“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做结尾——你们做干部的都是这样的觉悟,还指望民众们有多高的觉悟吗? 这跟他的系列报道主旨相呼应,还是关于jīng神文明建设的评论,不过这一篇的评论,力道太重了,连主使者都禁不住报之以苦笑,“老随啊老随,鲁迅可是说过的……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 等他看完这篇评论,也就走到了离房间不远处,其间有邻人过,见他居然能抱着《素波晚报》边走边看,煞是认真的样子,禁不住也投之以纳闷的眼神。 他进门之后,雷蕾已经起来了,见他拿着报纸琢磨,走过来略略地扫了两眼,点点头,“这人说得话太厉害了,我写不出来。” “你是不敢写,”陈太忠撇一撇嘴,苦笑一声,“要我去写,能写得更狠。” 没过多久,刘晓莉的电话打了过来,也是说这篇稿子的,刘记者同样是表示了羡慕和钦佩,陈某人实在不想再说这个了,“对了刘记,有时间的话来家里坐一坐吧,有个素材,你应该会比较感兴趣。” 刘晓莉对他私生活的糜烂,也早有了解,不过陈主任从不拿权势压人,大家你情我愿的,他又没有成家,乱一点也正常——起码陈某人从不点小姐,对每一个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也愿意去关照和珍惜。 “湖滨生态小区吗?”刘晓莉还真知道这个地方,只是她从来没有来过,“还有些谁在啊?” “起码你蕾姐也在呢,你到了门口,给她打电话,让她去接你,”陈太忠笑一笑,压了电话之后,才跟雷蕾嘀咕一句,“她还问谁在……真是的,好像我要把她怎么样似的。” “她巴不得你把她怎么样呢,”雷蕾笑着白他一眼,两颗小虎牙调皮地露了出来。 “少扯吧,就她那长相,”陈太忠听得摇摇头,他知道刘晓莉的家庭生活也很糟糕,不过,他对她还真没什么想法,“做朋友,不就挺好的吗?” “不扯啊,她不算难看吧?而且,还有更好看的惦记着你呢,”雷蕾笑着白他一眼,“昨天你不在,梁靓跟田甜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听说……她可欣赏你呢。” “切,那是我对她有用!”陈太忠正气凛然地看她一眼,心里却是禁不住悄悄地走一个小私:哥们儿这魅力,还真不是盖的。 “嗯,昨天她的节目,做得也不错,”雷蕾点点头,她心里也清楚,太忠现在算是宣教口儿上的人了,有些女主播想找个后台靠一靠,也是能理解的。 大约过了五十分钟,刘晓莉来了,可巧的是,小董也开着一辆破面包车来——不是以前那辆,但是同样破旧。 小董也是第一次来湖滨生态小区的别墅,不过他是干脏活的,见识过太多不该见识的东西了,倒也没怎么意外,而是扯着刘记者和刘望男,兴致勃勃地说起了抢注成功的事情。 “这个信息不错啊,”雷蕾正挎上背包准备出门,听他们说得热闹,禁不住插一句嘴,“我还写过一篇《商标被抢注之伤》的报道呢,呵呵,今天轮到咱们抢他们了。” “还是陈哥牛,早在两年前,就知道俄罗斯的潜艇会出问题,”小董笑眯眯地伸出个大拇指来,他这本是凑趣的玩笑话,殊不知,这话还真的是无限接近于真相。 “这个稿子……是不错,但是不合适我写,”刘晓莉沉吟半天之后,方始苦笑着摇一摇头,“我现在写稿子,主要也是针对jīng神文明建设这一块儿,董总的抢注,从程序上讲没有任何问题,但多少给人一种不够道德的感觉。” “咱们是在按他们的规矩在玩啊,”小董听到这话,就有点不服气了,“国与国之间,有什么道德可言?讲的就是规则,我没有违反规则。” “我不是那个意,”刘晓莉听了赶紧摇头,她在莒山煤矿采访时,小董可是前前后后地维护她,“我是说……可以让我的同事来写这篇稿子。” “你要是嫌不好,这个消息我要了,”田甜终于露面了,她本来就是晚睡晚起之辈,身为公众人物,她还要注意个人的形象,到现在,她也不过是才简单收拾完,还没吃早饭呢。 “不会吧?”雷蕾听得一咋舌,她也认为这个消息好,但是身为省党报记者,要注意大局感,“我都没敢说要,还要请示一下胡主任呢,你省台的不得考虑一下后果?” “省台可是没省党报敏感,而且电视媒体,就是‘美丽的错误’,”田甜笑着点点头,“这么吸引眼球的报道,犯点错误算多大的事儿?” 2375-2376炒作 《ID小说网-hui2d.com》2375章炒作(上) “喂喂,望男还没表态呢,”陈太忠见到屋里气氛热闹,禁不住高声发话,事实上,看到自己一手炮制出的新闻如此地抢手,他心里也禁不住那份自得。 “我无所谓,看太忠你的意吧,”刘望男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的声音里拥有无限的柔情。 她很清楚,这件事情在曝光之后,她和她的公司的声誉,都会有前所未有的提高,这种长国人志气的事迹,或者领导们会有这样那样的考虑,但是她相信,自己在老百姓的眼中,肯定会是正面人物的——咱中国人被人抢了多少回了,轮也轮到抢外国人一把了。 而她毕生的志向,就是做一个被众人瞩目的交际花,这件事能帮她赢得相当的关注和美誉度,所以她的开心只有更多,“不过想采访我的话,可是得给好处了啊。” “我让太忠……”田甜跟她口无遮拦惯了,下意识地就蹦出了几个字,总算还好,她立刻就意识到了有外人在场,终于将下面那些少儿不宜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呵呵,”陈太忠笑着看她一眼,那笑容里隐藏的暧昧,让美女主播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飞起一团酡红。 “我不是这个意,”陈某人见打击了某人的气焰,这才摇摇头,“我是想让你们集广益一下,怎么炒作这件事,小董,你把这个价值的xìng质,跟大家解释一下。” 小董把自己的跟大家解释一遍,最后方始发话,“怎么让这件事情的利益最大化,这一点很关键……当然,要是新闻报道里能统一口径的话,那就更好了。” “这个也是啊,”刘晓莉点点头,事实上,她也很眼馋这个消息,只是她的公众形象已经基本定型了,而且最近,她挺羡慕随遇而安那种肆无忌惮的辛辣和嘲讽,有心往这个方向发展一下。 既然有心走新闻加时评的线,她也不得不考虑,认真地打造一下自己的纸面形象,这个消息,跟她一直强调的道德观不怎么相符。 “这是独家价格啊?”田甜一听,心里也明白了,她对这个行业不甚了解,但是作为整天报新闻的主儿,她接触过太多各sè的消息了, 尤其是作为主播,她也知道吸引眼球重要xìng,还有炒作的必要xìng,说穿了,互联网是媒体,电视也是媒体,“那么照这么说……这个价格可以是无限的。” “咦,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个可能来,”张馨原本是静静地坐在一角的,她xìng子里本来就爱静。 听到大家说起域名啥的,作为素波移动分公司的数据部经理,她原本有一定发言权的,你抢注者再厉害,不过是ICP,是网络内容服务商,我可是互联网服务提供商,是ISP来的——正经是有了ISP,ICP才会有价值。 CP内容再好,没有ISP网络支持的话,大家看得到吗? 但是听到田甜的话,她还是禁不住出声插话了,“既然是可以不限价的,那么,为什么不让小紫菱……让她的易网公司,天价从望男姐手里买了这个域名?” “这么一来,卖个千八百万都正常了,对两家公司也都是很好的宣传,”她觉得自己这个建议很好,我们关起门来商量价钱,说白了这肥水还留在自家的田里,可价格就炒上去了。 她这建议是真的出于公心,在陈太忠的诸多女人里,若论对他的高层官场能力的了解,无人能超过张经理,唐亦萱不行,吴言也不行,唯一可能跟她相颉颃的,大概就是马小雅了。 张馨知道荆紫菱才是陈太忠的正牌女友,而小紫菱还很得黄老的宠爱,她自己又是离异之身,提出这样的建议,真的太正常了,而且她还知道,“易网公司的搜索引擎‘一网打尽’,正在最关键的扩张期,她的竞争对手也很厉害,像百千度,势头就很猛的。” 小董这抢注,真的很彪悍,陈主任当年发话,就像抢注库尔斯克一样,要抢注“百度”和“千百度”,做联防队员的他,毫不犹豫地就执行了,搞得ESP的专利拥有者,只能注册百千度这样的域名了。 奇怪的是,张馨这话一出口,田甜登时就闭嘴了,左看右看的,只当没听到这话,雷蕾则是一脸的古怪神情,也不说什么话。 刘望男心里也明白,她的目标是长袖善舞的交际花,这点是非哪里可能整不明白? 别看大家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配合都很默契也挺融洽,姐妹之间,也常常接受太忠身上带着的别人的体液,然而,真要说到名分大义,那就大不相同了,正宫只可能有一个——田甜是有资格问鼎正宫的,听到这话心里好受得了才怪! 于是,她微微一笑,“紫菱一个人在京城打拼,真的不容易啊,张馨你这个提议,真的很不错,紫菱将来知道了,一定会谢你的。” 刘大堂是老好人,这话不假,但若是有谁认为她只是老好人,那就大错特错了,想当年,她可是试图通过控制丁小宁的**,将其送给陈太忠享用的。 而想做一个成功的交际花,仅仅会阿谀奉承也是不够的,事实上,她只有对陈太忠的时候,才会是异常好说话,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虽然年纪跟张馨相仿,比雷蕾还小一点,却成为了众女之中当之无愧的大姐大。 现在她这话,就有点夹枪带棒了,你们不支持张馨的行为吗?麻烦搞一搞清楚,这是太忠自己指定的正宫人选! “望男姐,自己内部炒作,一旦被人戳穿,难免被动啊,”田甜居然还要反驳,不过,她的气势确实已经衰退了,“我的意是说,找个外国公司倒一下手,那就真实得多了……太忠在欧洲,关系不是很多吗?” “可是这么搞,税是个问题吧?”李凯琳怯生生地发话了,要说这帮人里,她才是最不敢发言的,张馨虽然好静,但那是习惯问题,可她却是什么都差人一头。 论见识,她比不过诸位,论出身,就算刘望男也出身于通玉这种小县城,但毕竟是县城里出来的,更别说还当过文艺兵,也很有点眼力——而她,则是从东临水出来之后,做了几天歌厅收银员,后来更是直接成为了太忠哥的小女人。 要是论身家的话,她倒是能稳稳地胜过田甜、雷蕾和张馨,比望男姐的公司也不差,那个厂子不大,但是究竟是个实体。 然而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陈太忠赋予的她的,作为陈太忠的女人,她所能拥有的,别人想要得到,也没有多难——是的,身家不是问题。 何况,别人都比她年纪大,她就是这一群女人里的小妹妹,自然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唯一跟她年纪相仿的丁小宁,却是深得太忠哥青睐,身家已经过亿了,她最能拿得出手的,也不过是留了一个囫囵身子,关键时刻毅然地献给了太忠哥。 然而,李凯琳实在是憋不住了,才问的,“就按两百万算好了,企业所得税是百分之三十三,望男姐,这是大家内部互换,就这么一下,六十六万可就没了。” 她的工厂,开户是在开发区,虽然开发区撤销了,但是相关政策还保留着,她只需要交百分之十五的企业所得税,但饶是如此,她也有点不堪重负,所以对这个问题,她格外地重视,“为什么要便宜了税务局呢?” “炒作嘛,这个你就不懂了,”田甜笑着回答,“大家约定,是以什么数目成交,但是到最后,等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完全可以不执行的嘛,大不了一方告个违约,意一下就完了……你没收到钱,别人凭什么让你交税?” “没错,甜儿说得没错,这就是个宣传的手段,只是个形式,”刘望男笑着点头,“而且凯琳,望男姐的公司,应付成本很高的,所得税……那也得等我冲抵了成本以后再说。” “那这么说来,是不要紧的了?”李凯琳半信半疑地发问。 “肯定没问题,”雷蕾点一点头,不屑地冷哼一声,“合理避税的手段,真的太多了,凯琳这心,cāo得很没有必要。” 不过,说着说着,她居然就莫名其妙地激动了起来,“九八年抗洪救灾,这个你是知道的吧?你知道现场允诺捐款的企业,有多少吗?” “那时候……我还小,”李凯琳果然是太年轻了,她甚至现在才不过十九岁,“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我捐了,至于企业……有捐五百万,也有捐一千万的。” “狗屁,”雷蕾越发地村俗了起来,她不屑地冷哼一声,“捐款名单我手里就有,要不要我帮你从电脑里调出来?你知道到账率有多少吗?不到百分之二十……不到百分之二十啊!” 2376章炒作(下) “不可能吧?我记得小宁姐,还捐了一百万呢,”李凯琳听得还真是惊讶了,“杜毅还把明细清单拉给小宁姐看,那单子我还看过呢。” 事实上,她想说的是,就算捐款不能全部到位,总也不至于还不到百分之二十吧?不过,小凯琳虽然为人尚算聪慧,可是这语言表达能力是要差一点,居然跑题跑到了丁小宁的身上——她想以此证明,很多承诺的捐款还是能兑现的。 不过,她词不达意,雷蕾却是听明白了,于是笑一声,“她是杜毅钦点的,能拿到明细也正常……我说小凯琳,你不看一看你的小宁姐是什么样的身世,她要是也在这种事情上沽名钓誉,那这个社会真的就没救了。” “看蕾姐你说的,好像这个社会还有救似的,”刘晓莉听她俩越扯越远,本来不想插话,可是听到这种话也禁不住出声,“虽然我也捐了五十,但那是报社里硬xìng规定的。” “说实话不是我抠门,五百我也能捐,但是……谁能来告诉我,我的钱被花到了什么地方,我省吃俭用小一个月的工资,是不是变成了领导们桌上的一瓶酒、一条烟,或者是变成新换车辆上的一个……空气滤清器?” “好像,咱们要说的……是关于抢注的问题吧?”陈太忠眼见大家越扯越远,禁不住苦笑一声,“晓莉,你说的问题,理论上讲是存在的,这也就是我现在要抓的jīng神文明建设。” “说穿了,还是zhèngfǔ公信力不足了,大家又不知道自己捐的钱的去向,心里有抵触情绪,在所难免,这公信力破坏起来容易,建立起来却难,唉……我的工作任重道远啊。” “你才捐了五十,偷笑吧,我连着捐了三次,一次两百,一共六百,报社里直接扣了,”雷蕾又接话了,她说话的表情煞是怪异,抽抽搭搭的,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我这是科级待遇,我们胡主任是处级待遇,一次三百呢。” “晓莉最近比较崇拜随遇而安,说话火气大,”陈太忠笑一笑,打算彻底岔开这个话题,“不过这救灾钱物,民政厅搞得不透明,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问题是,有人纯粹就是为了通过这个,博取名声,”雷蕾冷笑一声,却是不打算中止这个话题,“像红星足球队的朱宏晨,进了国家队候补大名单的,说了要捐二十万,到最后只捐了一千,再也不肯捐了……他去酒吧给公主小费,最少都是一千。” “他要冒傻气嘛,搁给我,就说捐一千,”刘晓莉跟雷蕾在这个问题上,有着截然不同的见解,当然,真正的朋友,是不怕彼此观点冲突的,“除非像小宁那样,能知道每一笔钱的去向,要不然我就是不多捐。” 你以为丁小宁的成功,是可以复制的吗?雷蕾才要出声反驳,却猛地发现,除了自己和刘晓莉,嗯……再加上田甜,除了他们三个人,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怪怪的。 “朱宏晨?那就是一个混蛋,”李凯琳先开骂了,她跟着太忠哥在酒店唱歌,出去要了一下啤酒,差点被朱宏晨及其同伴蓝劲龄等拉进房间那啥了……虽然这仇当场就报了,但是听到这个名字,她还是禁不住想咬牙切齿。 至于陈太忠、刘望男和小董,那都是亲身经历过那件事的,听到这个名字,脸上表情怪异,却也是常事了。 “这个事情,你给我弄一份书面材料,我来收拾他,”陈太忠见小凯琳生气了,自是不能善罢甘休,不过他现在要cāo心的,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关于这个抢注的稿子,等一等发吧,”他将话题直接扯开,同时不忘记看一眼不远处的目的落地大座钟,眼下不过九点多一点,欧洲那边也就是凌晨两三点,“等晚上了,我跟欧洲的朋友联系一下,琢磨一下怎么统一口径。” 他想联系欧洲,却想不到欧洲那边还在琢磨着怎么联系他呢,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接到了尼克的电话,“陈,我有个朋友,想注册一个关于库尔斯克的网站……你知道,那艘可怜的潜艇,它沉没了,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那是北极熊的潜艇,我想不出你悲伤的理由,”陈太忠很不气地回答,“我觉得你应该庆幸,因为,你是保守主义者。” “但是,我朋友想对此次事件做出实事而详尽的报导,”尼克果然皮糙肉厚,就当听不出对方的意了,“而网络媒体,正在引起越来越多的人的关注……好吧,该死的,我知道这个抢注者是凤凰市的,我想请你帮我的朋友问一下,需要付出多少钱,才能拿到这个域名?” 陈太忠也不答话,直接就打开手边的小录音机,又将手机调整成免提,“这个……你能确定他是凤凰市的吗?” “就算不是凤凰,也肯定是天南的,”尼克并不能确定那抢注的公司到底在不在凤凰,毕竟是隔着这么远,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打听到这公司在天南,已经是殊为不易了,“我想,在你的家乡,你做不到的事情,真的不多。” “但是我并不确定你所说的,”陈太忠心里有数,托尼克打问消息的主儿,显然是对此事异常重视,要不然不可能有这样的效率,“好吧,我答应你,帮忙找出这个公司。” “我朋友想要的是收购,而并不仅仅是找出,”尼克对他的回答,有点不满意,“天呐,你看,为了帮助销售你的焦炭,我做了那么多事情,这个小小的要求,你应该做得到的。” 这话倒也不假,尼议长先是帮着寻找下家,在找到下家之后,由于某国内公司的介入,他还派出了枪手在伦敦搞袭击,虽然没杀死人,但是不可否认,他确实是出手了。 “好吧,我乐意帮这个忙,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收购价格,”陈太忠撇一撇嘴,虽然他对白皮猪真的没什么兴趣,可他确实是接受了别人的人情了,这一点他是要认账的,“而且,我只负责传话。” “一万……英镑,你看怎么样?”尼克沉吟一下发话了,“这件事情必须要快,你明白我的意,热点事件只有在最新鲜的时候,才能吸引眼球……大家都在紧张地了解那潜艇里人员的死活,过了这个时间,可真就不值钱了。” 一万英镑当时能换人民币十五万左右,尼议长这个价格给得……怎么说呢?一旦要成,这第四个域名转让的单子,要高出前三个的总和,不能算一点诚意都没有。 但是陈太忠这拨人上午商量的时候,都是按百万来计算的,小董算是个明白人了,想的也是八十万左右没准就能成交,所以这价钱还是低了——低很多。 反正这眼球经济,准确的价格太难判断,眼下全世界都在关注俄罗斯沉没的核潜艇,真有那大能愿意做一做文章的话,卖出一千万也正常——毕竟,这是独家资源。 “我个人觉得,或者是太低了,”陈太忠也同样不认为这个价格靠谱,“我可以替你转达,但是我觉得,会带给你一个很遗憾的回复。” “那么……不超过两万,”尼克心里也明白,这价钱真的是低了——要说这新闻炒作,西方人比中国人还要擅长,“我相信这个价钱应该可以打动他们了。” “我只替你传话,”陈太忠听得有点意兴索然,两万英镑也不过才三十万人民币,老尼你这是耍我玩呢?“还有别的事儿吗?” “你会帮我处理好的,难道不是吗?”尼克听得就在那边笑,“以你和我的友谊,你又是zhèngfǔ官员,你可以跟他们‘好好地’谈一谈……难道不是吗?” 这话就是在暗示,中国可是官本位的国家,谈不拢,你可以拿身份压人不是? 陈太忠听得真是好笑,心说你们攻击中国的时候,就谈人权和zìyóu,涉及自己的利益,却是又让我利用官僚身份——合着道义和利益你都占了,啥都不想损失? 不过,想一想上次伯明翰组团来素波,某个记者不耻市区戒严、jǐng车开道的同时,也很享受那种在围观的人群中车队疾驰的场面,他也懒得再感慨了。 “这个要求……请恕我无礼,是不可能的,我从来不会牺牲国人的利益来讨好外国人,作为一个政治家,我有自己的形象和口碑,也有自己的原则,想必你也如此。” 挂掉电话之后,他沉吟一下,又悻悻地关掉了录音机——两万英镑?这录下来还不够丢人的呢,算了吧。 其实陈太忠很是赞成张馨那个建议,借这个机会,帮荆紫菱炒作一下,是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把域名卖给尼克。 当然,他并不知道,在上一世的时候,库尔斯克号沉没的消息传出之后,抢注了这一个域名的,就是英国某家公司。 现在他是刚从午休中醒来,刘望男正在屋里摆设小装饰,收了电话走过去之后,他微微一笑,“望男,有一家英国公司要出三十万收购那个域名,我想……咱们可以联系紫菱了。” 2377-2378轰动了 《ID小说网-hui2d.com》2377章轰动了(上) 当天晚上,天南省经济频道播出了俄罗斯最新型核潜艇“库尔斯克号”在巴伦支海沉没的消息,艇上一百一十八名官兵目前生死不明,目前俄罗斯已经开始向英国和挪威等国求助…… 看电视的人,就有点纳闷了,我说,咱看的是天南新闻,不是中视的《新闻播报》的国际新闻啊,这跟咱天南有啥关系吗? 然而,抱有这个疑惑的人,在下一刻就释疑……什么?合着是咱天南的一家公司,及时抢注了这个域名? 这个时候,互联网已经开始普及,不过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抢注域名这种事儿,还是比较新鲜的,于是大家登时就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按说,小董注册这个域名,是两年前的事儿了,可是用新闻工作者的话来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所以省台的人一致决定,忽略这个注册时间,就说是“及时”抢注的,这样的才能最大程度地调动起观众的热情。 这个消息果然够八卦和热辣,天南省的科技——尤其是I七行业,在全国真的排不上什么号,现在居然将全世界瞩目的事件的域名抢到手,实在太大能了。 然而,令大家震撼的是,这个域名不但抢注了,还热卖了,有英国和美国的公司打电话过来收购,最高价开到了二十万英镑。 说到此处,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截图,证明这域名归属的截图,有幸看到这个新闻的观众,瞪着截图的眼睛,登时就变得红了,“我cāo,三百万人民币,这家伙发了……什么,居然二十万英镑都不卖?这家伙疯了,一定是疯了。” 不过,紧接着主播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但是该域名拥有者最终表示,她无法拒绝bějīng易网开出的六百万人民币的报价,决定将此域名转让给bějīng易网公司……” “我靠!”登时就有无数人尖叫了起来,主播又说了什么,大家都没心听下去了——六百万,那是六百万啊~ 接下来就没什么意了,刘望男作为老板没出面,只是接受了电话采访,小董也是接受了电话采访,他表示说,自己在抢注域名的同时,遭遇到了黑的攻击——当然,这就是花絮了。 接受转让的易网公司,接受的也是电话采访,不过,接电话的甚至不是荆紫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表示说自己是值班的,“我们公司董事长也是天南人,同乡里有人具有这么敏感的互联网嗅觉,她也愿意适当支持一下。” 这一个消息,燃起了太多业内同行的热情,在接下来的rì子里,天南省的人申请域名简直成了一种流行趋势,榜样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 遗憾的是,这个消息在天南省电视台经济频道播出的,而不是上星频道天南一台,事实上,自打从田甜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新闻中心的唐主任也很是掂量了一阵。 天南一台的影响力,真的是太大了,同是媒体,要说对政策理解的权威xìng,天南rì报要压天南一台一头,但是要说影响力,天南一台能甩天南rì报半条街——那是广大人民群众都要看的,还是上星频道。 量来量去,唐主任觉得还是稳妥一点的好,将这个消息放到二台吧——咱总被人抢注,现在抢注别人虽然很解气,但是,放在一台的话,岂不是明目张胆地鼓励了? 田甜真是有点不服气,她搞来这个内容,就是想自己播的,结果这个能在全国I七界引起震动的消息,居然给了二台的人,她这心里委屈大了。 当然,唐主任担心的东西,她也能理解,但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这是我抓的新闻啊,这种级别的新闻,一个人一辈子能碰到几次? 所以,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她早早地回了湖滨生态小区,还将手机也关掉了——这个消息引不起轰动才怪,但是望男姐和小董的手机,哼,你们就没有! 果不其然,经济频道将这个消息一播出,台里的电话登时就炸锅了,都是想知道,新闻里说的抢注库尔斯克号域名的某公司某人,到底是哪个公司哪个人。 凭良心说,二台跟一台相比,也不是半点长处没有,起码,在天南一台的话就很少出现这种含糊了姓名的措辞,而刘望男目前不想出面,只接受电话采访,上一台的话,这个要求真是不太好满足。 甚至,连省科技厅的人打电话过来问了,他们很想知道这到底是哪一家公司搞的,查明之后,拨个十来八万的创新基金下去,到时候岂不是……也能挂个名儿? 这些反应,原也在新闻中心的意料中,事实上,播出这一条新闻之后,大家都有所期待,想看一看到底能带给台里多大的效应。 但是,当一些省外媒体也打过来电话相询时,大家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像《计算机世界》《通讯周刊》之类全国xìng的报刊,居然也注意到了这里,实在令大家大为咋舌——要知道,天南省经济频道是天南二台,只在省内播放的。 目前打来电话的媒体,也没几家就是实力强到天南整个媒体圈子需要仰望的程度,然而这只是在今天晚上——明天的话,那真就不好说了。 至于说不相干的人打来的电话,那就更多了,大部分人是落实这个消息的真假——当然最关键的是,这域名是不是卖了六百万? 不过也有人是单纯打了电话来表示祝贺,说是此事解气啊,很解气,说明咱天南人的眼光,也跟世界接轨了,谁说咱天南落后了?不过……这到底是哪一家公司啊? 可是天南电视台能提供的,就是一个bějīng易网公司的名字,至于天南抢注的这家公司叫什么,法人代表是谁,董事长又是谁,其电话是多少,也只有爆料的田甜才清楚。 按说信息这么模糊的新闻,能上省台真的很难,但是田甜的身份不算啥,可她是有出处的,而且这边提供的域名注册信息,也完全经得起推敲——大家确定,这不会是个假新闻。 而且当事人要求模糊身份,这也是很正常的,那是六百万现金啊,全国中了五百万彩票的主儿,谁会被实名报出来?饶是如此,也有不少彩票中奖者遭到毒手。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田甜了,结果大家一打,田甜的手机关机…… 田主播的身份不一样,平时是不允许关机的,万一有紧急新闻还得往台里赶,但是她只省台的主播,一般来说,当天晚上十点之后,到第二天上午十点之前,没啥播出任务。 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但天南也只是地方上的电视台,不可能拥有中视那种反应速度,再说了,她不接电话,还有替补选手的, 这一下,大家就坐蜡了,想到这个新闻没上一台,田主播心里一定有怨念,说不得大家就将电话打到了田立平那里——这么搞,是有点打扰领导了,但这也是对田市长爱女的工作能力的一种肯定不是? 田立平今天是回素波了,猛地接到省台的电话,还真有点莫名其妙,沉吟一下方才回答,“嗯,我试着联系一下吧。” 田甜一般住在她母亲的那套房子里,田市长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死活没人接,心知女儿又跑到某个混蛋的yín窝了,他想了一想,索xìng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陈太忠,“太忠,甜儿现在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呢?” “哦,是啊,我俩正在酒吧呢,”陈太忠笑着回答,“再喝一阵儿,我就送她回去啦,田市长您这是……有什么指示吗?” 你个混小子!田立平当然知道,这家伙话里的“送她回去”,大致应该变成“一起休息”才比较正确,不过他为人父母,有些东西真的没办法叫真。 他倒是想问两人在什么酒吧呢,但是那不可能——等问明白了,他该过去好还是不过去好?“你俩都给我过家里来,我问点儿事。” 这就是“使人就我”的手段了,倒是正确的吩咐,不过,陈太忠最近又在素波一阵折腾,早野得刹不住闸了,于是笑一笑,“市长,我没带手包啊,逛个酒吧嘛……您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我马上回去拿资料。” 这话说得恭敬,其实就是点屁话,他要真当某人是市长,半上偷偷拐个弯拿一下都可以的,眼下他这么说,无非就是告诉田大市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是没多大的事情,电话上直接说行不行? “算了,不用你拿资料了,呵呵,”田立平笑一笑,当然,眼下只有直接面对田市长的人,才会发现他的笑容是多么地无力和苍白,“就是省电视台找甜儿,想落实点事情,一直联系不上她,你让她得空了,给姜台长回个电话。” “他们抢了我那么好的素材,”田甜却是憋不住了,一把抢过了手机,她跟自家老爹,没啥不能说的,“老爸,抢注域名啊,抢注域名的新闻,是我和太忠发掘出来的新闻!” “再大的新闻,你也得有点大局感!”田立平先是冷哼一声,又沉吟一下,才将声音放低,“这个新闻……是怎么回事?” 2378章轰动了(下) 田市长作为下面地市的干部,也比较注意省内新闻,但是他再关注省里,也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到天南二台去,而省台的领导又不敢跟他说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他电话的时候,只是知道的女儿闹情绪了,却不清楚这情绪何来。 等他听明白之后,气得又哼了一声,“你倒好啊,凤凰的素材,你不声不响地抓到素波,陈太忠不知道考虑也就算了,你也没想着老爸,你把这些文字和音像的资料给我……给我二妹子过来。” “二妹子?”田甜一腔的委屈,登时化作了惊讶,“这是……这是谁呀?” “啧,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呢?就是宽带嘛,”田立平比她还惊讶,不过下一刻他也回过点味儿来,“哦哦,不是二妹子,是……是一妹儿过来。” “哈哈,我知道你喜欢看《柳堡的故事》,”田甜登时放声大笑了起来,满腔的怒火不翼而飞,直笑得老爸在那边厉喝一声,她才边喘气边笑地回答,“但是……哈哈,但是……但是市zhèngfǔ的网络很慢,这音像资料很大的。” “你QQ加我好友嘛,那个传得还是比较快的,”田市长这也说不清楚是熟悉网络,还是不熟悉网络,电子邮件的俗称能说错,却是很时髦地拥有自己的QQ,“你等着啊,我找一下QQ号码……那是市长办公QQ,记得把文件压缩一下……” 陈太忠住的地方,这些基本条件还是都有的,尤其是宽带,本来上了一个ADSL,不过这年头的ADSL不是很好用,他就扯了一根DDN专线,还加了一个哈伯,一年也就三万多的费用,关键是上网方便——田甜、雷蕾、刘望男、张馨和丁小宁都时常上网的。 “忧郁的老头……”田甜搜索出来自己老爸的QQ,一时有点傻眼,“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是憋着劲儿骗中年妇女的老文学青年呢?” 说传文件,还真的挺费劲儿,田甜手上有复制的录像带,但是翻拍成数码资料,那文件大得吓人,足足有三百多兆,张馨在旁边看着不忍心了,她对现在的网络传输有所了解,“那个啥……甜儿啊,你老爹不是在素波吗,给他送过去吧,这得传到明天早晨啦。” “我爹这么说,就是不想现在见到我啊,”田甜苦笑一声,心说我老爸现在好歹也是一市长,我现在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夜不归宿,他见不到也就算了,真要见到的话,还怎么能装作不知道? “哦,那让小董回头带给他吧,”陈太忠点点头,他能理解老田的感觉,毕竟是自家的女儿呢,搁给是哥们儿的女儿,怎么也得把那男人抓过来,先结了婚再说…… 这是当天晚上的反应,第二天可就不得了啦,消息出现在《天南商报》上了,不是刘晓莉报道的,而是一个叫郑红的小采编——她是刘晓莉的徒弟。 这种事儿一过报纸,那就大不一样了,没错,报纸跟影视媒体不同,不存在“遗憾的错误”一说,白纸黑字地卖出来,有太多的人可以根据线索找过来了。 天南商报不是啥正经报纸,但是在天南省内也算很有影响力了,而且他们还辐shè天南周边的数省,这种放在头版的消息,真的是谁也不敢忽视。 尤其要命的是,这郑红了解的事情,比天南经济频道播出的内容还多,起码她指出了,这家公司是在凤凰注册的,老板姓刘。 天南电视台的一看这报纸,也着急了,说怎么一家野鸡报纸,比我们堂堂的省台知道得还多呢?但是他们又死活联系不上田甜,唐主任气得将段天涯叫过来,“马上给我找到田甜,必须的!” 《今rì素波》的梁靓却是有点抱怨,刘晓莉,咱俩好歹还一起采访过那个文化市场的扫黄呢,有这样的消息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而且,你还写明了,是凤凰的公司,搞得我这节目没法儿播了。 她为什么会抱怨刘晓莉呢?因为去《天南商报》了解的人不少,大家找到了郑红,但是郑记者明确表态,这个稿子是刘老师让给自己的,她能确定的就是:此事一定是真实的。 就在其他媒体记者涌向天南商报的时候,陈太忠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郭建阳,看到了他的稿子,“老郭我不是说你,你这写的……都是什么,你觉得对得起我的信任?” “我对这个,确实不擅长,”郭建阳是搞文字工作的,他也知道自己的稿子写得不好,于是苦笑一声,“但这个是新鲜事物,需要摸着石头过河,我要是写多了,保不齐会影响您心里既定的政策。” 这个也是,陈太忠微微颔首,预案做得太好的话,确实是会在潜移默化中,左右决策者或者执行者的心态,“家里的事儿关照好了吗?还需要关店子?” 身为上位者,适当地关心一下下属的家庭生活,可以更好地收买人心,获得别人的效忠,这个道理,他现在已经懂了。 “没有,他们知道我是在跟着您干活,就收敛了很多啊,”郭建阳笑一笑,他实在不敢跟陈主任说,就这短短的一天多,永泰县有太多爷字号找到了他头上。 永泰县也流传着关于陈主任的各种传言,但是跟别的地方不同的是,只有永泰的人,才真的了解,想搭上陈主任这根线,有多么地难。 凭良心说,陈太忠不是一个拒绝群众接近的人,他自己就觉得,自家是很清明的,也不怕别人接近,然而,事情不能这么简单地看,有本事的人,找他办事的人也多, 想当初在凤凰科委,他真的是横的走了,但是某个张姓的家伙跪在门口,头上举个牌子,上书“冤枉”两个大字,就能逼得陈主任翻了墙头——他确实不怕事,但是他害怕太多的琐事,迫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落荒而逃了。 而他在各个地市,做的孽就更多了,而且很多时候,他都是管杀不管埋的,在自己一无所知的领域大开杀戒,原本也就是他的强项。 反正他的运气,就跟捆了一根月经带在身上一般,真是走到哪里麻烦惹到哪里——这倒不是笔者有意冒犯女xìng,但是这种惹事的能力,实在……除了传说中的迷信,也不能用其他方法来形容了。 像他在永泰,搞风搞雨也不是一两次了,但是谁都对此人没辙,段卫华虽然是此人的老市长,但是半点约束力皆无。至于说伍海滨,那就不用说了。 其实,就算上以前的田书记,都不抵事,听说他跟陈主任关系也不错,要知道,田立平可是永泰出去的干部,大家知道得就格外地多一点,据说是田书记的儿子田强,陈某人都是不认的,派了一帮黑社会,直接将其撵出了凤凰——这些谣言的威力,那也就不用说了。 说穿了,就是永泰被陈太忠蹂躏了多少次,大家却是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法子,想托人关说,都搭不上相应的门——在官场里,这是令人相当郁闷的事情。 惹祸不怕,只要能找到了事主,平息了事端即可,但若是连沟通的渠道都找不到,那么,真的没有几个人心里会舒服的。 正是因为没有人能真正搭上陈太忠的门,永泰的领导们禁不住就要人心惶惶一下,到得后来,甚至有人将陈某人去玩耍时从不叫小姐的隐私都挖掘了出来,果然是不近人情——这个人的门,真的不好搭啊。 郭建阳能有幸得到陈太忠的赏识,一时间找他关说的人真是挤破了门槛,别说政法委林书记许他的反贪局长了,楼宏卿书记甚至直接拍板了,你就是我永泰县委宣教部的常务副部长了,享受正科待遇,对省文明办负责。 焦天地倒是缩了,他已经猜出来了,大约自己是踩上楼书记埋的炸弹了,还好,在酿成严重后果之前,真相就被揭露了,他不禁暗自庆幸。 当然,若是没有那么多人去巴结郭建阳的话,焦县长为了挽回影响,就得寻求获得此人谅解的手段,但是这么多人上杆子去了,他反倒是可以不出声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堂堂的县长呢,不能太丢人了,再说,人家本来都未必想得起来是他指示的,找上门的话,不但是自己找虐,更是要被姓楼的笑掉大牙了。 陈太忠并不知道这些恩怨,不过他听说郭建阳居然打出自己的旗号了,禁不住眉头一皱,心说你老大不小的人了,做事怎么能这么不靠谱呢?“没必要跟他们说吧?” “有人要强买我的小店,我也就扯一下虎皮护身,”郭建阳苦笑着解释,他对县里许的那些职务,不能说不动心,但是他更知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跟着陈主任他才能走得更远,所以他不想让陈主任误会,“……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没说。” 陈太忠听他解释完,也只能苦笑了,好半天才轻喟一声,“这年头做人,还真的是不可一rì无权啊,要不然小混混都要骑到一个科级干部头上了……” 既然拿到了建设稽查办的文字资料,陈主任自然要给马主任送过去,按说周一马勉是该在宣教部开会的,不过潘部长去省委开会了,他倒是在办公室。 接过这份资料,他很随意地扫了两眼,就摇摇头,“这个写得……有点粗啊。” 大多领导看文件,都是有选择的,马勉也是如此,需要细看的东西会一个字一个字地抠,但是这种建议稿,那就无所谓了,扫一眼就知道里面到底说了些啥。 见领导置疑,陈太忠少不得又将其中原因分说一遍,马主任若有所地点点头,“嗯,倒也是这么回事,这样……他没写的,你完善一下。” 我完善?某人听得心里暗暗叫苦,他现在手上的事儿太多了,而且他不想着手去搞这个文字工作——搞得坏了要挨批评,搞得好了也不是啥好事儿。 就像结婚之后该谁炒菜一样,有人想为心爱的人做一手好菜的话——那么恭喜了,估计下半辈子钻厨房的就是这位了,文字工作也是如此,你做得好了,以后有大量类似的活儿等着你呢。 所以,他就不想再接手了,“我毕竟是才来文明办的,主任,这完善工作,还是得您拍板,我不行的。” “合着你也知道,主任的工作是拍板,那你还让我来做?”马勉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心说你可是冲锋陷阵的干将,我怎么可能傻到不让你充分发挥能力呢? “可是我终究年轻,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陈太忠死活不想接这个活儿。 “谁不是年轻时候过来的?你来文明办就是接受锻炼来了,不要有什么顾忌,”马主任大手一挥,想一想又觉得不太合适,说不得补充一句,“当然……尽量谨慎,你这惹事儿的能力,我有点头疼。” “可是这文字工作我一旦做熟了,”陈太忠不得不实话实说了,“是不是这个……” “你的强项不在文字工作上上,我当然清楚,”马勉听得暗暗好笑,合着这家伙是想偷懒啊,见他还有点不甘心的样子,马主任脸一沉,“我说,商报那篇文章……关于抢注域名的,是不是你授意的?” “那个……这个新闻是我挖掘的,”陈太忠知道,这些事儿是经不起调查的,犹豫一下就实话实说,“但是,这是符合国际惯例的。” “但是这不符合jīng神文明建设,刚才又有人跟我告状了,”马主任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当你的主任每天给你擦屁股,擦得不辛苦?” 2379要人2380撵错了 《ID小说网-hui2d.com》2379章要人 不得不说,官员和民众的,那是不一样的,大家都觉得解气的事情,也是符合国际惯例的事情,居然硬生生地被人看出,是不符合“jīng神文明建设”的。 不过这也正常了,毕竟大家的屁股坐的位置不同,类似的事情,可能引发友邦的惊诧,从而给国家形象带来负面影响。 当然,能不能造成负面形象、能造成多少负面形象,那不太好说,要说这也是符合国际惯例的,但是领导们不这么看,他们想的是——一旦因此发生点事情,他们是要背责任的,而官场中的谨小慎微,是必须的。 像天南电视台的领导,也是这么认为的,如若不然,这种新闻上一台是没问题的,六百万的金额不算小了,虽然上一台很勉强,关键是在于其深远意义。 这是天南高科技发展的成果,是民智开启,紧跟世界时代cháo流的行为,是保护知识产权意识的觉醒——当然,将别家的知识产权保护过来,也是保护不是? 就冲着这几点,其深远意义再怎么评价都不为过,而且国内还没有报道过类似的例子,也算是填补了国内空白——要知道,这可是把bějīng、上海、深圳等高科技企业众多的一干城市,都甩在了后面。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就是那句话,你想谈“跟国际接轨”了?对不起,人家跟你强调的是中国国情,掌握话语权的意义,便在于此。 省台将这个新闻放在了经济频道,这很正常,但是《天南商报》将此事登上头版,那就不合适——虽然这是实实在在的商业案例,符合商报的主旨。 前不久,宣教部就有人反应过,说商报报道巴黎的负面形象,是没有大局感,是不利于团结的,消息反馈到了马勉这里,甚至陈太忠都跟自己的领导拍了桌子。 争吵的结果,就是啥结果都没有,而此事并不是多么严重的政治事件,所以,刘晓莉隔个两三天就发一篇类似的稿子,宣教部也没办法叫真。 事实上,到了现在,商报刘记者的《巴黎印象记》,已经在众多读者中小有名气了——毕竟在普通老百姓中,没去过巴黎的占绝大多数,而且这是连篇累牍地报道巴黎的负面形象,这国内媒体中,简直是奇事一桩。 所以这报道的名声,已经超出了商报固有的读者群体范畴,更有人传言,说那刘姓记者是被某个法国男人玩弄之后,没跟着出了国,才会有如此大的怨念…… 说好说不好的都有,但是大家都承认,看了这报道是开了眼界了,这个栏目隐隐地成为了商报一个知名栏目了,更还有那打算涉足国外旅游业的人专程上门,想了解刘记者对巴黎前景的看法。 由于文明办的陈主任坚决地护着,部里的人也没办法再拿此事做文章,可是今天这个关于抢注的报道,不是出于刘晓莉之手,而是一个新人郑红发的。 你们抢新闻,不要这么不择手段好不好?宣教部的人就有点恼火,又打了电话过去,这件事儿是不符合jīng神文明建设的,有悖于中国传统美德的,你们怎么……就敢发了? 他要是用别的借口呵斥,小郑还真就忍了——她腰板原本就没多硬,而且刘老师给她这么好的一个素材,也是关心和带挈之意,她不能遇到点事儿,就拿刘姐当挡箭牌。 但是说到jīng神文明建设,她还真是不怕,刘晓莉在天南商报的崛起经过,已经成为了传说,报社里是个人就知道,刘记者是得了陈太忠的青睐和大力支持。 而眼下的陈太忠,正是省文明办的主任,于是小郑记者就很明白地回答,“这个素材是刘晓莉刘老师提供给我的,文明办的陈主任审核过,说是没问题。” 又跟陈太忠有关?这边还真的挺郁闷,不过陈主任最近抓jīng神文明建设,很是出了点风头,部里也多有耳闻,所以这边又将电话打到了文明办。 打电话的人会说话,他不说是告状,就说是有这么一篇报道,我们感觉不太符合jīng神文明建设,但是那边说,陈主任审过这个稿子,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那些人不是打着陈主任的旗号乱来吧? 这话还是比较婉转的,但是在省级机关里,类似的陈述方式,已经属于明白无误的告状行为了,马勉自然听得出来,于是哼一声表示——这个事儿我知道了,等我有时间了,找小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他这个表态虽然不无拖延的味道,但是也将护短之意表示了出来,在我了解情况之前,你们最好不要乱来哦。 当然,在副厅的马主任眼里,这点小事也不值得一提,这种庇护都不敢做的,那还是个领导吗?不过,当他看到小陈支支吾吾,死活不想就稽查办的成立再出点力的时候,就决定挤兑他一下:小陈,你这么偷jiān耍滑的,对得起马主任对你的支持吗? 陈太忠听到这话,真的是退无可退了,只得苦笑一声,点点头应承了下来,但是他对谁这么蛋疼地又去找商报麻烦,表示出了一丝丝的好奇,“这是谁啊,总针对商报?” “问那么多干啥,都是部里的几个人,你当我会给你打击报复的机会吗?”马勉白他一眼,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发话了,当然,两人心里都有数,这不可真不是简单的玩笑。 陈太忠的报复心之强,在凤凰简直是人皆知,现在虽然来素波不久,但是相关传言也传了过来——这可是“宰相肚量”来的,所以,马勉不会在宣教部内部制造不和谐音符的。 “我是觉得,他们该cāo心去做点正事,”陈太忠听到这话,多少有点挂不住,敢情哥们儿在老马心目中的形象,也不是……不是特别的正面哈。 “这就是正事,”马勉脸一沉,严厉地呵责他——事实上,马主任只是想让这家伙把稽查办那一套东西弄出来,此番做作也不过是声东击西之意,“你还真当咱天南,是全国第一个抢注了别人域名的省份?” “啊?咱们不是第一个?”这个消息,对陈太忠的打击就未免太大了一点,他愕然地张大了嘴巴,“那第一个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凭我的经验判断,咱不是第一个,”马勉回答的时候,多少有点脸红,然而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这种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别人抢注了,也不可能去四处嚷嚷,明白不?” “合着您也没证据啊,”陈太忠听得就笑,“知道我老实,就专门吓唬我。” “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不会无的放矢了,”马勉气得瞪他一眼,不过,对这厮的皮实,他也有所了解,所以他就泄露出一二来,“关于商标的保护,十年前的内参就有了,那时候我是副处待遇……我有资格看到的内参上,就提出了这样的说法。” 这副处待遇,跟真正的副处还是不同的,工资、补助之类的看齐,是必须的,但是跟真正副处能完全相提并论的,并不多。 但是在看内参的时候,这个资格是相等的,正科的马勉同志已经是副处待遇了,那么,他就能看相应级别的文件和内参,其他的正科……不行! “十年前……就出来了吗?”陈太忠很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撼。 “啊,你以为呢,这还是副处能看的内参,”马勉白他一眼,“副部能看的内参,没准二十年前就提出来了……这消息分级,可不仅仅是针对老百姓的,就算你在体制里,级别不到的话,说啥也白搭。” “唉,体制森严啊,”陈太忠感慨一声,却是紧接着又反应过来了另一个问题,“那既然这都十年了,我怎么现在都没觉得,大家有很强的品牌意识呢?” “这个……”马勉的嘴巴开阖两下,接着就沉默了,然后又开阖两下,最后恨恨地叹一声,“我说,七十年前大家就奔着**社会努力去了,现在……可不也没成吗?” “说白了,还是人为因素啊,”陈太忠见自家老板进退失据,于是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他也明白领导yù言又止的话,是要说点什么了。 谁说干部就没有品牌意识了,不过,领导和百姓,着眼点总是不同的,意识终究还是要为大局服务,为自己屁股底下的那个位子负责,仅此而已。 反正一上午,都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终于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他心情舒爽了一下,因为他当着郭建阳的面儿,拨通了楼宏卿的电话,“楼老板,想从你那儿借调个人,马主任也同意了,啧……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放人。” “嗐,陈主任你这是哪儿的话,我这儿的人,您还不是随便用?”楼书记在那边哈哈大笑,“省里的指示,我们肯定无条件服从,就是永泰地方太小,干部素质普遍不是很高,您要是失望了,这个账可不能算到我头上啊。” 他这态度挺谦虚,符合下级对上级的态度,但是陈太忠哪里会在意一个县委书记的恭敬?于是笑一笑发话,“嗯,就是郭建阳,小伙子不错……写得一手好文章。” 2380章撵错了 “呀,是他?”楼书记的惊讶,隔着电话都感受得到,“我把他提到县委,是要让他干宣教部副部长的,下午就要上办公会了……陈主任,我说,咱换个人行不行啊?” “哦,不方便啊,那我明白了,”陈太忠哼一声,没再说话,却也没放电话。 要说这个借调,没有哪个单位是不欢迎的——你走了,就有位子空出来了,而借调者之所以想走,也是有自己的目的,谁还会吃多了去阻挠? 宏卿这也本是故意做出来的姿态,听他这么说,于是干笑一下,“看陈主任你这话说的,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早就说了,永泰县对省文明办的各种需求,绝对是全力支持。” “我只是有点遗憾,我们这儿高素质的干部,真的不多,对您来说,这是慧眼识英才了,我们这边……可是更捉襟见肘了。” 啧,陈太忠真有点受不了他这牛皮糖的劲儿,心说郭建阳的小摊儿都差点被人强行低价买了去,这就是你嘴里的尊重人才吗? 宏卿要是不这么说,他还真就稀里马虎地算了,但是对方既然想拿着一个即将改非的干部做人情,他就不能忍受了。 于是,陈主任干笑一声,“郭建阳都三年的副科了,最近两年连岗都没有,这个……老楼你既然这么重视他,怎么也把他提个正科,我再调他走,成不?” “哎呀,这个可是有点难,”这关键事情上,楼宏卿也不敢瞎应承,他只是个县委书记,手里每一个正科的指标,都弥足珍贵——给了这个,那个就没了。 为了这么一个位子,书记办公会上吵架拍桌子都是正常的。 什么……有读者说,楼宏卿好歹也是个县委书记,实在不行,可以给一个非领导岗位的正科出来不是? 这话的道理是没错,一个县是个处级单位,科级干部的的评选任命,县里说了就算,提拔一个干部到非领导岗位,就算是正科,也没那么难吧? 这么想的人还真就错了,一个县里能任用的正科干部的数量,远远大于同级的像凤凰科委一般的单位,但是……这个数量还是有限的。 永泰可以据理力争,向上级多要一个正科指标,但是,你永泰多了一个正科,别的地方就要少一个……那么,回头的报应,还要落在你永泰头上! 所以,这个要求对楼宏卿来说,还真的有点为难。 “你都说了重视了,现在连提个正科都为难?”陈太忠似笑非笑地哼一声,“这么说是办不了啦?我可是听说,建阳同志遭遇过一些不太公平的对待哦。” 这就是撕下面皮,**裸的威胁了,也不虚与委蛇地说什么重视郭建阳了,你们可是欺负过他,这个正科你想给的话,要给,不想给也得给。 “嗯,其实都是一点误会,”楼书记面皮厚,能坦然地面对这样的威胁,他缓缓地发话,“县zhèngfǔ的意,本来是要裁撤冗员,动机还是好的。” 焦天地要是听到这话,真的能一口啐到楼宏卿脸上,麻痹的,能用这么一团和气的话,冠冕堂皇地卖了老子,真不要脸——这个坑还是你挖的呢。 “县zhèngfǔ吗?”陈太忠点出了其中最关键的字眼,不过他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轻声一笑,“呵呵,那就得楼书记你做工作了,党委是管干部的,我只会找你。” 又说两句之后,陈太忠挂了电话,抬头看着眼神有点的郭建阳,微微一笑,“呵呵,要正科了……提前恭喜啊。” “谢谢陈主任,太谢谢了,”对郭建阳来说,这可是意外之喜——别说对他,陈某人原本也没想到谋个正科,只是那楼宏卿的话有点让其恼怒,索xìng就又生点事出来。 可就是临时生的这么一点事儿,就让郭建阳受用无穷,一时间他真是感慨无限,要不都说跟对了领导,升得快呢?自己还没琢磨的事儿,头儿就帮着想到了。 想到了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人家轻轻松松地就办成了,他听不到楼书记说了点什么,但是显然,那边是在节节败退地招架,而搁下电话之后,陈主任说事儿成了。 以陈主任的金口,说成那当然就是成了,郭建阳心里这份感激,也真的大了去了,想到自己早上居然有点为那个宣教部副部长的位子,微微地动摇了一小下,他禁不住暗自庆幸,幸亏我很明智地决定,跟陈主任走。 要说这个宣教部副部长,其实也是个清水衙门,但好歹是有实职的,而他被借调到文明办,那就没有实职,跑腿打杂罢了,而陈主任又只能在文明办呆一年,到时候能不能安置了他,那还真是问题。 所以,他心里的微微动摇,是可以理解的,来文明办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但是现在则不同了,他要升正科了,就算最后依旧没有安置,他灰溜溜地回永泰了,可是在县里,一个正科,等闲是没人敢动的,哪怕身上没有职务。 在县里,正科级干部的潜力,真的太巨大了,上面万一有个谁赏识,一句话就是乡长镇长或者行局正职了,升副处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副科则不同,副科级干部太多了,随便一个乡,乡长和书记是正科,其他的副科可是海了去啦,就这小小的半级,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一道终生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挣来的,”陈太忠笑眯眯地大手一挥,他很喜欢看别人感激涕零的样子,但偏偏要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好人该有好报……不过下次办这种事儿,记得先请示我啊。” “那是一定的,请您放心,”郭建阳笑着点点头,“当时我没领导可请示,就贸然做了,可是我现在不一样了。” “好了,吃饭了,这次可是得你请,”陈太忠笑吟吟地发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协调处副处长彭苗苗敲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摞纸,“陈主任,这是您要的,九八年抗洪救灾的捐款名单。” “哦,”陈太忠点点头,他是早上交待的,不成想人家中午就将名单弄过来了,拿过来看一眼,发现只有承诺捐款的数额,没有实到数额,一时间就将眉头皱了起来,“呀,我跟你说了吧……还要实到金额。” “那个有点麻烦,”彭苗苗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来,“一上午我就汇总出这么个名单,至于说实到金额,那得跟民政厅沟通一下……有些东西,他们也不愿意让咱们知道。” “这是社会捐款,民政厅只是受zhèngfǔ委托的管理部门,咱们凭啥不能知道?”陈太忠沉声一哼,不过旋即又一笑,“好了,这都十二点十分了,你还没走……中午你打算去哪儿吃饭,没去的地方,那就一起吧?” “我那儿还有一个人,帮我一起整理的,我俩去吃就行了,”彭苗苗见领导请,有点不好意,不过,推脱得也不是很坚定。 “一起去吧,小郭请,”陈太忠笑了,又冲郭建阳扬一下下巴,“介绍一下,郭建阳,永泰的干部。” “哦,你好,”彭苗苗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有点疑惑,永泰能有多大的干部,值得陈主任这么介绍,而且,前一阵咱们不是在永泰狠狠地折腾了一下吗? 中午这是便饭,大家点的菜倒还算丰盛,不过没什么人喝酒,陈太忠自顾自地点了一瓶五粮液,原本打算小酌一下的,不成想郭建阳见状,主动凑过来陪陈主任喝酒。 一瓶酒两人三两下就干完了,眼瞅着第二瓶也下去一多半了,郭建阳还是没啥事儿,陈太忠看此人就越发顺眼了,“建阳你的酒量还可以啊……咦,这是谁的电话?” 来电话的是汤丽萍,“太忠哥,拆迁户那个事情,好像是搞砸了……” “什么?不可能吧?”陈太忠听得还真是有点匪夷所了,心说韩老五办事,怎么可能连几个小年轻都搞不定,“怎么搞砸了?” “杨总也不肯多说,他就是说,想见一见您,请您原谅他,”汤丽萍低声地回答。 “我当然不会跟他较真儿,”陈太忠只当杨总有点歉疚上次引见张麟呢,心说我要是记恨你,至于帮你往外赶拆迁户吗?“你没跟他说,动那拆迁户都是我帮着联系的吗……对了,怎么可能搞砸呢?” “那一家倒是被收拾得挺惨,”汤丽萍吞吞吐吐地回答,似是非常为难,“我猜啊……那两家占着房子不搬,可能是帮杨老板捂地的。” “我cāo,”陈太忠情不自禁地骂一句,这年头这些事儿,怎么都这么邪行呢,这好人还做得做不得了…… 2381-2382真假钉子 《ID小说网-hui2d.com》2381章真假钉子(上) 韩天得了陈太忠的授意之后,当天晚上就派了七八个混混,去了四个小子的那一家,正好那家有两个儿子在场。 韩老五的人办事儿,那简直不能用嚣张来形容,抬脚将门踹开,四五把砍刀就亮了出来,“韩五哥的人办事儿,这个地方,两天之内给我腾出来,要不然全家等着哭。” 这家几个小子,也不是规规矩矩的主儿,猛地听说,自家惹上了韩老五,汗登时就下来了,“几位这是?” “是你妈个头,”一个龅牙的混混将手伸进胳肢窝下面夹着的包儿里,冷笑一声,“都告诉你是五哥办事了,怎么,没听说过五哥?” “谁能不知道五哥?”这边的态度越发地软了,陪着笑脸发话,汤丽萍若是见了,绝对不会相信就是这俩卑躬屈膝的小子,曾经调笑过自己,“可是几位大哥,这片地方是正泰开发的,没听说过杨总跟五哥有关系啊。” “五哥办事儿,用得着跟你解释吗?”龅牙将手往外拽一拽,露出一个枣红的枪把来,又将那玩意儿揣进去,走上前冷笑着就是一脚,“记得啊,两天!” 既然对方听说过韩老五,他就不想多事了,最知道韩天厉害的,就是这些半混不混的主儿,正经是遇到那老实巴交的,才会多一点麻烦。 首先,你得让那老实人明白,他遇到流氓了,不是小流氓是大流氓,那么就先要做点出格的事情来,而老实人里,时不时地会出现个把敢玩命的家伙——老实人逼急了,冲动起来根本毫无理智可言。 所以,这兄弟几个知道韩天,这就是好事儿,可饶是如此,龅牙还是上去给了一脚,算是对他知情识趣的回应,“便宜你小子了,还打算让你知道一下五哥的厉害呢。” 识趣的都要挨上一脚,韩老五的人做事的霸道,也可见一斑了,而且这帮人来去如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非常干脆果断。 他们走了,这家几个兄弟可是吓坏了,今天来的人手里都是拎着砍刀,但是这兄弟几个却是清楚,人家这是摆出来装幌子的。 韩老五是军区的铁关系,手里不知道有多少根管子呢,道上的人对韩天的评价就是:人狠枪多,这点事情大家都知道的。 两天之内搬家……这该怎么应对呢?几兄弟就犯愁了,总算还好,他们的房子里也没啥值钱东西了,真想搬的话,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但是这个韩老五……怎么就把手伸到这儿了呢?哥几个百不得其解,就打电话问杨总,说韩老五的人,刚才打上门了,老杨你这是啥意呢? 这哥几个确实不好打交道,当初杨总也死活搞不定他们,不过,对于开发商来说,几套房子真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是个案,不是群体xìng的,那就一切都好商量。 在后来,这家人在市中法找了一个法官打招呼,杨总正好就坡下驴,说是既然杨法官有话了,一笔写不出俩杨字儿来,我就给您这个面子了,但是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他们得把钉子户当下去…… 有了杨法官做中介,此事就易办得多了,这几兄弟不怕正泰翻悔,而杨总也不怕本家到时候不认账,他要真豁出去,搞掉这个法官也不难——要不说这官府中人,为人作保是最可信的,就算人不可信,他屁股下面的位子也是可信的。 可是遇到这种事儿,这兄弟几个就要心生疑惑了,而杨总听说韩老五出头了,脑袋也是嗡地一声大了,“这不是我干的啊,你们最近招惹什么人了吗?” 这种简单的表态,不能取信于四兄弟,双方本来就是介于合作和相互提防之间的,这四位不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于是就说你问我们招惹什么人了,这不会是托词吧? 但是双方这关系,反着来说的话,那就是相互提防之间,还有合作,所以这边想一下,觉得有些消息也该沟通,就说白天你们公司来了一个女孩儿。 女孩叫啥,这几位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那双腿纤细笔直,万里无一,我们弟兄闲的无聊不是?就……逗她玩了一下,结果又来了一个开奥迪的男人,挺霸道的。 “汤丽萍,”杨总别的不说,一听那两条腿,就知道说的是谁了,一时就有点纳闷了,“你们怎么会瞎眼去惹她呢?等我消息吧。” 这四兄弟打了电话之后,又想着还有两天的期限,自己搬家也快捷,也就没再着急,不成想第二天晚上,四兄弟里的老幺,满脸疙瘩的那位,直接在家门口被人海扁一顿,拉上车带走了,两个小时之后,老二接到电话,说老幺在南山上,已经被人埋了半截儿了,赶紧带五万去赎人吧。 这埋人的手段,本来就是黑社会勒索钱财的不二法门,不但有吓唬人的意,也有逼着对方尽快张罗钱的效果,你要是钱拿来得晚了,被埋的这位就算起出来,也要落下点儿毛病。 人被埋在土里,下半身气血不通全涌到上半身了,钱来得越早越好,尤其是下半身还被殴打过的,你钱来得晚了,身体受伤的部位就可能形成残疾。 就算来得稍微晚一点,身体差一点的,下半身受风着凉,将养个一年半载的,那也正常了。 你要说不管?切,就算往rì里泼天的英雄,看着一铁锹一铁锹的土,在身前慢慢地增高,也按捺不住那份恐惧,要哭爹喊娘地打电话筹钱。 老二一听,那张罗钱吧,五万块说多不算太多,但那是两千年,天又黑了,三两个小时之内筹齐,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这边一边筹钱,一边就抱怨了,我们也没说不搬啊,这不是两天时间来的吗?这五哥……不能这么说话不算数吧?而且,还要我们交钱? “不是五哥的意,就是二哥我闲得慌,”回话的正是那龅牙,合着他今天喝了点酒,没事儿干,正好又过那块儿地方,又好死不死地看到了满脸疙瘩,就绑来此人玩了,“怎么着?这五万是弟兄们的辛苦费……小子,你不想给可以说嘛,不过下次最少二十万了。” 这不讲道理的人,碰到别的不讲道理的,还真是郁闷了,这边最终找了一个做海鲜批发买卖的朋友,筹够了五万,终于送上南山,将自家兄弟救了回来。 这可就是完完全全的无妄之灾了,人被打了不说,这十万出得也太恼火了,这哥几个又打电话给杨总——姓杨的,麻痹的我们惹不起韩老五,弄你是没问题,豁出去了,抱着炸药包去你家了,老大挂了还有老二,一共弟兄四个,我看你能扛得住几个。 你他妈的给我滚远一点,我真要请得动韩老五,你个小逼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弄死你全家?杨总也恼了,麻痹的你知道你家老二老四调戏的谁吗?cāo的,那姑nǎinǎi在公司,是我这老总都得供着的主儿! 他在今天已经了解清楚了,小汤为了帮公司解决问题,确实是去过现场的,而后来带她走的人,是……陈太忠! 陈太忠那可是天南省黑白两道通吃的大能啊——在杨总心里,陈主任黑白两道通吃的范围,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凤凰市了,所以,他对韩老五的蓦然出现,有点明白了。 韩天你是很不简单了,但是比起陈太忠来,那真是啥也不是,人家用你,那是看得起你!他很清楚这两方的力量对比。 但是他捂这块地,是极其秘密的消息,所以不能传出去,同时也是想着,自己能制约住这四兄弟,而这四个又刺头得很,他才会如此退让的,真要比蛮横的话——实在大不了,让汤丽萍搬出陈太忠就行了。 只是,陈太忠这牌子太硬了,杨总也不舍得乱用,这种人情好还不好还另当别论,关键是用一次,可能第二次永远没有机会用了。 听说陈主任介入此事,杨总心里登时就是一抽,这件事里,其实他做得有点……愧对陈主任,就一直不想让其知道。 可是这四兄弟,并不能明白正泰的苦衷,于是就说了:韩五哥让我们明天就搬出去,我们也损失了五万,杨老板你要是不管的话,我们就难免要认为,这是你的主意啦。 这跟我有屁的相关,杨老板还真是有点yù哭无泪了,这是小汤的个人行为诶——当然,带种的你们可以去找她麻烦,陈太忠要是不把你们四个撕碎了喂狗,我直接从十楼上跳下去:我说你们招惹谁不好,去招惹陈太忠呢? 他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含糊,但是在心里,他也有点忐忑不安,为什么呢?还是那句话,这件事里,他有点对不起陈太忠。 要是正常的捂地行为,他并不怕跟陈主任讲,捂地嘛……犯禁但是不违法,想多赚一点,捂地是很正常的,谁还嫌钱烧手不成? 可是他捂的这块地,不一样,前文说过,这块地紧挨着科委收购的公交公司的那块地,而杨总也是看好了,科委的房子一旦盖起来,房价是要狠狠地涨一下的——现在市里就有消息说了,科委这房子有段卫华牵头,肯定不会卖给散户的。 科委的房子涨价了,他的地紧挨着那里,只要不犯太愚蠢的错误,跟风涨价的必然的,他捂得越久,涨得也就越高,这个账谁都会算。 2382章真假钉子(下) 按说,两千年的时候,捂地的现象还没那么严重,但是大家要考虑到,正泰公司,是个小房地产公司,它不是那种巨无霸,不是那种能到处弄到地皮的主儿。 也正是因为如此,杨总才想出这么个歪点子,让人冒充钉子户来捂地,正经的大公司,拖延开发土地的本事多了去啦,比如说:随便拿出一个注定审核不过的开发方案,主管部门拖上三五个月审核,然后打回来——不合适,重做! 就这么个环节走一下,起码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土地开发期限就算过了,那也不是房地产商的责任——人家不是不开发,是在协商方案呢。 这个协商方案的时间,不能算进zhèngfǔ规定的时间里,由此可见,“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话,不是空口白话,你上面再怎么强调,自己的初衷很好,但是下面这帮人,他们就有那本事,硬生生地把好好的一本经念歪了。 也正是因为这么个缘故,正泰在表示自己撵不走这两家钉子户的同时,频频地撺掇zhèngfǔ部门出面协调,而zhèngfǔ部门的不作为,又坐实了他们开发的难处——我们真的很想尽快开发变现呢,但是区里的出面都不顶用不是? 杨总心里打了这么个算盘,但是这终究是属于yīn招,是说不出口的东西,一旦外泄就不灵了,所以他对这个消息封锁的很严——万一泄露出去,不光是不灵的问题了,收益会遭受到严重损失,还可能牵扯到对责任人的追究。 尤其是,他不能让汤丽萍知道,小汤平时挺注意维护公司形象的,但是……她跟陈太忠走得太近了,甚至不排除上过陈太忠的床的可能,而正泰这次的捂地,冲的就是科委房地产公司的后续效应去的,沾光之意一览无遗。 这个事情要是一开始说明白了,或者也没这么复杂,杨总很明白这一点,自己的错误,在于不告而取,然而,这事儿做都做了,想要回头,真的是……太难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汤丽萍真的不知道,公司遭遇到的“钉子户事件”,会有如此的内幕,所以才会跑前跑后地张罗,帮公司解决问题。 她是很热心了,但是那没用,甚至大部分的消息,都是对她封锁着的。 然而,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杨总也很头疼,因为……今天那四兄弟就不得不搬了。哥几个是挺蛮横的,但是在素波,谁扛得过韩老五吗? 杨总更头疼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小汤解释这件事——此事的关键就在小汤身上,只要小汤说句话宽一宽人心,那弟兄几个照样能蛮横下去。 有人奇怪了,说这一家搬走的话,不是还有一家的吗?这话是没错,但是事情不能那么做,这两家是互为犄角的! 老干部那家,为了纪念老爷子,说成啥都不搬,这种情感在当代有没有?有,肯定有,但是比五百万还难中一点,说穿了,这一家才是杨总最靠谱的托儿。 但是,若是那四兄弟离开,这一家在这里的坚持,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前文说了,就算周围房子都盖起来,也能留下他的地不征,成为钢筋水泥建筑中的孤岛——但是,这毫无意义,不管对那一家来说,还是对杨总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所谓犄角,就是缺一不可。 问题可是大条了啊,杨总一上午在公司绞尽了脑汁,死活是想不出个对策来,犹豫了好久,还是把汤丽萍喊了过来,“小汤啊,我觉得对拆迁户,不能那么野蛮,还是应该以劝说教育为主,不要搞得那么杀气腾腾的,要有大局感。” “那是杨总您的事儿了,”汤丽萍本来是一心为公司做点事情的,可是自己的努力不被认可不说,好不容易请陈主任出一次手,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她不寒心才怪,“要不,我让太忠哥给他们道个歉?” 让陈太忠道歉……我不是笑话你,你有那面子吗?杨总心里冷笑,陈太忠睡的女人多了,凭啥一定就认你……你下面镶钻呢? 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真是搞得汤丽萍莫名其妙,但是没过了多长时间,公司里就有别人将小话传了过来,说是拆迁户那边给杨总施加压力了。 拆迁户给房地产公司施加压力,这情况也不算意外,但是想让开发公司真的头大,那也是做梦了,听到这话,汤丽萍也有点反应过来了,搁给外人可能想不到,但是房地产公司内部……可不就是这点儿事儿吗? 可是偏偏是这点小事,杨总就跟汤丽萍张不开这嘴,陈主任的xìng子原本就暴躁无比,他算计着靠着科委的动作发财,偏偏还不知道早打招呼,唉……真是的。 陈太忠却是被这一闷棍敲得有点心灰意冷,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正泰公司的地是挨着科委的,心中就不爽得很,“他捂地……也不该瞒着你吧?” 汤丽萍却是反应过来了,杨总不瞒别人,也得瞒着我啊,于是她只有苦笑了,“我们那块儿地,挨着科委的地呢。” 得,陈太忠一听这话,要是再不明白,这领导也就白当这么久了,于是他冷笑一声,“那个兄弟挺多的那家,要搬了是吧?那地儿我占了,你跟姓杨的说一声……有啥条件想法,跟我来谈。” “要不杨总让我跟您道歉呢?”汤丽萍在电话那边轻笑,“他就是觉得做得有点对不住朋友,太忠哥……你看我面子啦。” “他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好了,”陈太忠真的是有点意兴索然了,“不要跟我说那么多,反正他的地再不动的话,那弟兄几个就把地转让出去了,你问他信不信我做得到?” 这种事情,他是想叫真都无从谈起的,也只能随便地蛮横一下了,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对某些现象生出了戒惧之心——很多事情,真的是不能只看表面啊。 “太忠哥,其实……杨总也不容易啊,”难得地,汤丽萍叹了口气,她平rì里愤世嫉俗的时候太多了,很少显露出如此人xìng化的一面,“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你当我用韩天那么方便呢?”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哼一声,“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解释了,你跟他说,就是我的意,我把韩老五的人叫走,他看着意一下吧。” 杨总就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听结果呢,见汤丽萍挂了电话,忙不迭上来问,听到这样的结果之后,苦笑着叹口气,“这样吧,公司不是给你分了一套房子吗?现在我给你两套……也是一平米八百,你选个户型和楼层吧。” 房地产商别的没有,就是房子多,而且一平米八百,算上地价基本上算是不赚钱了,汤丽萍却也是因为关心公司,收到的意外收获——就算她搞定这家钉子户,能不能赚这么多也是两说呢。 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情,终究不是正道,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也没心喝酒了,而是皱着眉头沉吟好一阵,才叹口气,“现在的社会风气,真是要不得了,连亲眼见到的事情都不敢相信。” 郭建阳听到这话,并不敢贸然接话,但是彭苗苗并没有这样的忌讳,于是就点头附和,“还是咱文明办受到的制约太多了,这些东西,早就该抓一抓了。” 当天下午,秘书处拿出了建设文明县区的活动规划,马主任指示,要陈主任先过目,陈太忠翻看一下,觉得这文章写得四平八稳,意是都表达出来了,但还是缺少了点jīng气神。 琢磨一下,他才反应过来里面存在的问题:这些设定的打分等级,条条框框很分明,但是缺少了两点,一点是对成绩突出者的鼓励,有点空泛,一点就是对那些没有评选上的县区,也没啥惩罚措施。 说穿了就是三个字——走过场!想到自己发起的活动,最终很可能跟文明办以往搞的一样,会流于形式,陈太忠有点不能接受。 于是他一个电话将秘书处的处长林晓菲叫了过来,将自己的意见说一说,“……光文明县区的称号不行,要有别的激励机制,像末位淘汰这些……我觉得也可以写进来。” “末位淘汰?”林处长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她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相貌很年轻,长得珠圆玉润,想必年轻时也做过风头人物的。 她不能理解陈主任这个指示,末位淘汰这个词儿已经叫了好几年了,但是那一般是针对物质文明建设而言的,比如GDP增长不达标之类的,jīng神文明建设上,还没有过类似的先例,外省也没有。 所以她就有个问题,“想要这么搞,那得有组织部的配合,甚至是杜老板的话才行,咱文明办没这职能。” “你负责提建议就可以了,”陈太忠不动声sè地回答,“做得到做不到,是领导们考虑的范畴。” 2383-2384孙朋朋 《ID小说网-hui2d.com》2383章孙朋朋(上) 陈太忠如此吩咐林晓菲,想的自然还是用“下面同志的呼声”做幌子,这一招他已经用得极为纯熟了,而且必须指出的是,这一招往往是特别好用的。 但是,招数谁都会,好用不好用还是要看使用者是谁,换个别人,跟他一样的办事手段,没准就会惹来祸事。 所以,林处长对这个指示很是吃惊,她接触的领导不少,哪里听说过这样的吩咐?“您说是让我们zìyóu发挥?”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陈太忠微微点头,见她一脸懵懂的样子,说不得笑着点拨一下,“集广益一下,大家畅所yù言,不要害怕犯错误,反正……到时候我要把关的。” “那么,好吧,”林晓菲迟疑一下,皱着眉头点点头,话说到这个地步,她当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心里也只能苦笑了,我这可是秘书处,一直是为领导们服务的,要是能有自己的主见,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不过,想是这么想的,听到领导这么吩咐,她心里还真有点期待了,秘书处也有这样被看重的时候,她走出门之后,轻轻一捏粉白的小拳头,“你等着看吧。” 不成想,她这个小动作,被走过来的华安看个正着,华主任分管秘书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她某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了解得也比较透彻,于是笑着发问,“哈,林处这是遇到什么高兴事儿了?” “没有,刚被陈主任把稿子打回来,还得去修呢,”林晓菲笑眯眯地扬一扬手上的稿子,不过看她开心的样子,一点被“打回来”的沮丧都没有。 她跟华安其实很惯的,华主任分管秘书处,但是她作为秘书处的一把手,可以直接对话马勉的,而她爱人还有一个正厅级的姨夫,两人的关系挺平等的——虽然,那姨夫已经离休了,但是在省委也有点人面儿。 但是熟归熟,有些话还是不能随便乱说的,陈主任相信她,才这么吩咐的,她可不想让陈主任认为,自己是大嘴巴,也不想让华主任觉得自己没有城府。 “骗人,你就骗人吧,”华安笑眯眯地一指她,“陈主任一定交给了你什么美差,哼,林处你很沉得住气嘛……不过,有开心事儿不跟朋友说,那太不仗义了。” “真没有嘛,倒是华主任你笑逐颜开,”林晓菲可也不是善碴,嘴皮子上很少饶人,她似笑非笑地反驳,“一定有开心事儿了,能不能说一说?” “我是送全省万人长跑、为申奥助威的活动表来,给陈主任审核的,他过了的话,我还得cāo办这事儿,就是劳碌命,”华安笑眯眯地一摊手,叹一口气,“哪儿像你们,坐在屋里,关着门窗就把活儿干了。” “原来华老大你平常干活,是不关门窗的?”林晓菲白他一眼,针锋相对地反问,她知道华某人的毛病,平时就爱口花花地调戏女同胞。 而他的那些话,通常说得还比较隐晦,你要是懵然不觉,那可是被人笑话了都不知道,所以,对这种话她一向还击得很快,以示自己不可轻侮。 “嘿嘿,”华安也不着恼,两人之间这种小拌嘴,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对了,下午天南rì报的孙朋朋要过来拿些关于jīng神文明建设的稿子,你准备一下。” 他说完这话,正好陈太忠拉开门,见他俩在门口站着就是一愣,“老华你这是……” 华安赶紧扬一下手里的表格,“万人长跑的活动表,拿过来让您过一下目。” “哦,”陈太忠点点头,接过纸来扫了一眼,紧接着眉头就是一皱,“怎么只在素波跑?那照你写的这样的话……下面地市怎么搞?” “下面地市的,由各地文明办和文体局组织,来素波参加长跑,”华安倒也敢辩解一两句,“除了素波,还有十三个地市,同时组织的话,难度有点大,咱们起码得派十三组人下去啊……” “派就派呗,”陈太忠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声势不大的话,怎么能体现出来咱们天南支持bějīng申奥的决心呢?” “嗯……好了,我明白了,”华安点点头,心里却是在苦笑,十四个地市一起长跑,这声势也未必就盖过了地市里的人来素波长跑,起码从气势上讲,黑压压的人群本身就是一种视觉震撼。 “这么做,顺便也就扩大了咱们省文明办的影响力,”陈太忠这么建议,也是为了帮单位抓权,哪里会怕麻烦?“这是我的意,你跟主任反应一下。” “下面地市……活动的经费可是个问题,”华主任的苦笑,终于露在脸上了,“按人头算的话,就算下面地市来五千人,一个人五百,加上奖励……五百万左右就够了,可是让他们自己搞,那费用就不好控制了。” 这也是他算计好的,下面来一个人,除了领取两百的费用之外,再有三百用于费和食宿,要是素波本地的,就只领那两百,再加一顿饭就够了,组织这么大个活动,五百万还真不算多。 当然,下面就来不了这么多人,“万人”长跑不过是个虚数,有七八千人就撑死了,下面真要来五千人的话,连住宿都是问题——必然会影响到素波酒店业的经营。 反正这些能来的人,不是机关干部,也是企事业人员,虽然有点干扰人家正常工作的嫌疑,但是一般人你想挣这两百,还未必有这资格呢。 宣教部是党委的口,不算清水衙门,可也没多少钱,举办大活动的话,费用也不会差了,但是要下面各地市同时举办,地市里叫苦叫穷的话,可也是麻烦。 省宣教部能调用的资金也不是一点没有,比如说一些文化发展专项基金,但是合适不合适往下面拨,这也是个问题。 “这个呀……”陈太忠一听这理由,也有点犯愁,不过下一刻,他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想来主任会有办法的,算成政治任务可不就完了?” 说完之后,他就带上门走了,只留下林晓菲和华安站在那里面面相觑,好半天华主任才苦笑着叹口气,“政治任务的话……那得潘老板点头了。” “这陈主任还真会借势,”林处长也笑着摇摇头,又看一眼身边的办公室主任,“这是好事儿啊,文明办和你的办公室……都能借此发挥巨大作用。” 这我当然知道了,华安微微一笑,又抖一抖手里的纸,长叹一声,“唉,有这建议,陈主任也不早说,害得我得重做方案不说,跟相关单位的联系,也得重新来过了,真是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啊……” 陈太忠走出门之后,想起刚才听说的某些话,禁不住拿出手机,拨个电话给雷蕾,“你们报社,是不是有个叫孙朋朋的记者?” 他做人一直不怎么八卦的,但是这个孙朋朋令他感觉有点奇怪,这《天南rì报》的记者在别人眼里或者牛逼,但是在省委宣教部,那真的啥也不是,这是对口的主管部门。 也不知道这个记者有什么样的来头,居然能让华安郑重其事地交待林晓菲,而且还是大家都该知道的那种口气,所以他有点疑惑,心说我来文明办不久,有些人物的行情,还是要了解一下,以免犯错误。 事实上,他在新的单位里,呆得还算开心,不但领导赏识,同事们也愿意积极配合他的工作,如若不然,以他的xìng格,才不会去闲的无聊去了解一个记者——惟其珍视,才愿意去维护。 “孙朋朋?”雷蕾讶异地重复一下,紧跟着就笑了,“是我们报社四室的主任……对了,她好像跟你们文明办的马部长关系不错。” “哦,明白了,”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作为雷记者对口的领导,他很明白这话的意,“照你这么说,这省文明办,是她的传统地盘了?”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这也要看是谁的事情了,要是你负责的事情,那就是我的地盘,”雷蕾傲然地回答,“她根本是半出家,比专业的话,她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问题是,人家都是主任了,你还是胡主任手下的一个小兵,”陈太忠有意调戏她一下,“你说她半出家,是什么意?” “她是素波社科联调过来的,”雷蕾不愧是父女两代人都在天南rì报社工作,大部分人的根底儿,那是张嘴就来,“去年还想竞选副总编呢,不过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大家都说……她跟马勉的关系不一般。” 跟马勉的关系不一般?陈太忠听到她说这话的语气,登时就猜到了一二,“不会吧,你是说……她是个女的?” “孙朋朋,这肯定是女人的名字嘛,”雷蕾笑一笑,“不过我说的事儿,你知道就行了,传出去可不好,这人的脾气也不是很好。” 2284章孙朋朋(下) 下午的时候,陈太忠还真的见到了孙朋朋,孙主任四十岁左右,长得也是珠圆玉润,拥有中年妇女特有的那种丰腴,虽然不能算胖,但是用丰满形容的话,只怕还略略不足。 孙主任的相貌只能说端正,凭良心说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跟宣教部类似年纪的女人相比,还真不占什么优势,别说李云彤了,就连林晓菲也要比她强一点。 不过,孙朋朋的皮肤不错,白皙细腻紧绷绷的,没有相应年纪女人的那种松弛,这似乎就是陈太忠能找出的唯一亮点了。 是华安将孙主任带进来的,一边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戴一副眼镜,也是中人之姿,相貌比较端正,眼睛虽然比较大,皮肤却黑了点,一点都抢不了孙朋朋的风头。 华主任介绍一下,“陈主任,这是《天南rì报》的孙朋朋孙主编,想找您了解点关于jīng神文明建设的事儿,马主任让我带过来。” 至于那眼镜女人,他就根本没介绍,这是很显然的一个跟班,在他们这些处级干部眼里,太多的人是无关轻重的。 “哦,坐,”陈太忠不动声sè地扬一下下巴,又看华安一眼,心说老华怕我不知道分寸,还要特地点一下,倒也算有心。 “我先去忙了,”华主任吃他这么一眼,虽然不知道是啥意,不过想着自己已经点明白了,也就不再耽搁,“您三位聊着。” 他转身走了,陈太忠一边信手翻着桌上的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发话了,正是主管部门领导见到下级时的口气,“嗯,孙主编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孙朋朋见这家伙架子奇大,心里也有点不满意,心说文明办里别的副主任见了我,总要安排人冲个茶倒个水之类的,你这倒好,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 不过,想一想临来前马主任的叮嘱,说是此人年纪虽然轻,背景却极深厚,她决定不跟这人计较,年少得志的主儿,傲慢一点也是能理解的。 “我了解了不少最近文明办的动向,”她慢慢地收起了微笑,一本正经地回答,“听马主任的意,也是要狠抓jīng神文明的建设力度,要报社这边配合着宣传一下,他说……这些事情是您分管的。” “嗯,也不完全是我管的,”陈太忠听她这么说,才抬起眼睛看她一下,又低下了头,“主任、还有各个副主任、华主任、还有各处室负责人……大家同心协力地搞起来的……你找我,有什么确切的事儿吗?” 这话说的有点无礼,不过,他本来就不待见这个孙朋朋,不说宣教部就是管天南rì报的,只说他本来属于雷蕾的采访对象,别人现在想抢她的地盘,作为她的男人,他当然要维护自己的情人——上午的时候,雷蕾就说了,他是她的。 虽然你孙朋朋是马勉的关系,但是我说不认也就不认了,尤其关键的是,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件事儿来,就是上次去马勉家的时候,马主任的老婆张璘,还问他知道不知道马主任去哪儿了。 当然,没有证据显示,马主任是陪这个女人去了,不过他能假设不是?而且,他对张璘张主席的印象不错,那个女人大大咧咧,家里收拾得也不是特别利索,可是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心眼的主儿,又没有部长夫人的傲气,是个不错的主妇。 他自己私生活糜烂,又将王启斌等老人拉下了水,却是会打这种抱不平,倒也是说不出的可笑。 总之,这孙朋朋让他心里不爽,又想来侵占雷蕾的地盘,他就不能接受——你跟马勉关系不错就怎么了,我还就是不买帐了。 “我就是来报个到,”孙朋朋被这问题问得火气大了去啦,而且她旁边跟着手下的小记者呢不是?太没面子了,可是紧记着马主任的叮嘱,她也只能强压怒火了。 一边说,她一边站起身,摸出一张名片,走到桌前,双手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希望能跟陈主任保持联系。” “哦,放那儿吧,”陈太忠微微一扬下巴,却是不肯去接,身为领导,对一般人双手递来的名片,有资格单手去接,但是连接都不接,这就不仅仅是傲慢,简直是无礼了。 孙朋朋的眼中,掠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她还是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名片搁到了桌上,然后站起身告辞——人家这种态度,她还怎么有脸再坐下去? 孙主任走出陈主任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面sè铁青了,她沉着脸走下楼,一言不发,身边跟着的眼镜女人轻叹一声,“这个陈主任,官威太重了吧?” 她的感慨是比较合理的,论职能,是宣教部管着天南rì报,论级别,人家陈主任是正儿八经的正处,高于孙主任这个副处,所以无礼是谈不上的,最多算傲慢。 “真是得志便猖狂,”孙朋朋不能容忍自己身边的人小看自己,闻言她冷哼一声,小张说的是没错,但是她跟马勉是什么关系啊,“这样的人做的事儿,报社需要大力支持吗?” 问题是,您也代表不了报社不是?咱报社的窦老板也是宣教部副部长,级别好像比马勉还高那么一点点呢,眼镜女人无奈地想着,嘴上还得出声安慰自己的领导,“算了,省里领导,都是这模样,一个比一个傲气。” “哼,年纪轻轻,官僚习气很重嘛,”孙朋朋哼一声,听到小张没有笑话自己的意,她的火气就小了一点,“这种形象可不够亲民,回头得跟马主任反应一下。” “我感觉,他对您好像有抵触,”要说素养,戴着眼镜的小张,还要高过孙主任一点,她敏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要说这个陈太忠,上过咱们rì报不止一次了,会不会是有专人负责他的采访呢……” 陈太忠可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眼中,成了傲慢无比的官僚,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看到孙主任不自然地离开,他心里有的只是快意。 当然,替自己女人维护了地盘,他不会不吭不哈,于是在孙朋朋离开之后,他就抓起了电话,跟雷蕾如此如此地说了一遍,“……哼,连名片都不接她的,我家雷蕾的地盘,能让她随便乱闯吗?” “她去找你了?”雷蕾听得哭笑不得,“这孙朋朋的素质,还真是差劲,你这上过《天南rì报》不止一次了,她不该调查一下再去吗……对了,你跟她提我了没有?” “没有,她好歹也是个主任呢,你只是个小兵,”陈太忠确实是为她着想的,“万一为难起来你,那不是也挺没意的吗?” “为难我?再给她个胆子,”雷蕾冷笑一声,她有底气这么说,“不说我老爹,做过副书记,就说我们胡主任,业务素质不知道比她高多少……她抢我的采访资源,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传出去还不够人笑话的呢。” “嘿,看不出来,你们这一行,规矩也挺森严的啊,”陈太忠听得乐了,他听出来了,这孙朋朋的业务不够专jīng,对规则吃得也不透,所以别看抱上了马勉的大腿,但是胡主任这些人眼里,她还真不算什么。 “不过……你应该跟她提一下我,”雷蕾犹豫一下,还是实话实说,“这样我就占大理了,你这么做,她估计会记仇的。” “记仇……哈,她跟我讲记仇,还是跟你记仇?”陈太忠不屑地冷笑,“惹火了我把事情捅到张璘那儿去……不过,早知道你想让我报你的名字,你上午怎么不跟我说一下?” “我也不知道她会去找你啊,”雷蕾苦笑一声,她现在能想到,孙朋朋那愣头青做得出这种事儿,毕竟人家是领导,无须太顾忌一些小记者的传统地盘,“我只是想着,你上了报纸这么多次了,她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算了,小人物,不用为她伤脑筋了,”陈太忠挂了电话,心里不免有几分悻悻之意:合着我想保护你,也做错了? 不过,下一刻他的就岔开了:要说这孙朋朋跟马勉不清不楚的,我跟雷蕾,好像也是见不得光的,这两个女人能冲突起来……唉,这jīng神文明建设,果然是任重道远啊。 他正琢磨呢,康楼电推开门走了进来,眉眼间很有点jīng神,“太忠,我跟司法厅联系了一下,打算对天南省近年的贪官做个访谈,然后出个文件,强调一下在新的历史时期,jīng神文明建设的重要xìng,怎么样,有兴趣参与一下没有?” “我双手支持,”陈太忠笑着举起了双手,“不过,参与就免了吧,康主任,我现在手上的事儿,真的是多了一点。” “那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康主任这个邀请参与,其实也是意一下,虽然小陈是来挂职的,但是谁也不愿意将手里的权力痛快地分出去,尤其是还涉及到了业绩方面。 他来的目的,其实也就是获得一下小陈的支持,毕竟陈主任的人脉和能量,那不是吹的,打个招呼总比不打强。 2385-2386拜访邓健东 《ID小说网-hui2d.com》2385章拜访邓健东(上) 自打陈太忠来了文明办之后,这里就被搅得天翻地覆,逐渐地,大家都开始发挥主观能动xìng,寻找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来做。 像康楼电的行为,就是很典型的,他所谋划的《贪官访谈录》,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跟文明办对口,但是以往类似事情,一般都是宣教部出面。 因为这种事儿,一般还要涉及纪检委、司法厅之类的配合——其实要说纪检委的高配,根本就是普遍现象,比宣教部还有资格主持此事,但终究是各司其职的。 在这种大背景下,文明办有资格琢磨此事的,就只有马勉一个人,没错,这种事情不一定非要潘剑屏出面,但也不是文明办一个副主任有资格惦记的。 康楼电倒是有建议的资格,向马勉建议,但是他现在直接跑到司法厅活动去了,而且,根据他事后还要向陈太忠打招呼的行为,可以判断出,他事先并没有获得马主任的授权,否则的话,他并不需要担心陈主任的支持——小陈谁的面子不给,还能不给马老板面子? 凭良心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在向领导汇报之前,先了解和落实一下情况,能让建议变得更具备可cāo作xìng,做下属的总要对自己的建议负责不是? 然而,这是在省委宣教部,凭良心说,宣教部的人犯错误都犯得习惯了,所管理的电视台、文化行业也是才子佳人扎堆的地方,办公的气氛没有党委其他的口儿那么严谨。 但是请注意一个定语——这宣教部是省委的,就算办公气氛宽松,也不过是相较其他的口子而言的,在省委上班,谁不是小心翼翼夹着尾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所以,康楼电的行为,搁在别的地方是“稍嫌过分”,但是在省文明办,以旧有的眼光来看,就已经算是程序不正确了——不过,现在文明办里人心变,他做的倒也不能算出格。 以陈太忠的粗疏,想不到这么多东西,但是他感觉得到,文明办变了,比他刚到的时候,似乎多了一点活力,少了一点死气——当然,这或者只是哥们儿个人的感觉,嗯嗯……不能太自以为是吖。 他嘴上找借口谦虚着,心里肯定是不无得意的,说文明办发生变化的不止一个人,就像雷蕾都这么认为。 在当天晚上湖滨生态小区的别墅里,雷记者感念他白天的照拂,异常活跃且索需无度,她像一个勇敢的女骑手一般,在男人身上尽情地驰骋着,“我跟胡主任说了……呼呼,胡主任说支持我……呀,腿疼得不行了,太忠你到我上面来吧……” 然而,她和他并没有想到,同一时刻,孙朋朋也在同马勉“负距离”地接触着,用的居然还是同一姿势。 孙朋朋雪白硕大的双峰,在马勉**的胸膛上,轻轻地来回逡巡,就像巡哨的士兵一趟,一遍又一遍,嘴里轻声地喘着,“马哥你又厉害了……不过那个陈太忠,真的很不尊重你啊。” “你知道什么?”马主任一向自认,他是能将工作和生活分开的,听到这话,自是有微微的不爽,“他才来文明办,怎么可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他可是我专门要过来的人,我说,这种事儿你不要乱插手。” “你不让我乱插手,怎么自己的中腿就乱插?”孙朋朋娇笑着,轻轻收缩一下自己下身,那一波接着一波紧握的痉挛,是马主任往rì里最迷恋和称赞的,“我不管,他不给我面子,那就是不给你面子。” “哦~”马勉发出一声惬意的长音,好半天才清一清嗓子,“小妖怪,早晚骨头渣子都要被你吸走……我都跟你说了,跟陈太忠气一点,跟他交好的媒体,可不止一个,天南省电视台、素波电视台、素波晚报、天南青年报、天南商报……当然,凤凰的那些媒体,我就不跟你说了,那全是他的。” “他在天南rì报也有人呢,一个过气的副书记的女儿,”就这么半天的功夫,孙朋朋已经查出了不少东西,原本,这是她拜见领导时的必备功课,但是由于她在文明办顺风顺水惯了,少做了这一项功课,得了小张提醒,才回去补漏。 “哦,那个正常,咝……你别这样啊,”马勉只觉得从孙朋朋下方传来传来一阵蠕动,处于消退期的他有点受不了,只觉得酥痒麻诸般滋味一起涌来,毕竟是上了岁数了,不服老不行。 不过饶是这样,他还是能明辨是非,都是干宣传的,谁还不知道这点儿事儿?“他跟你们报社有对口儿关系,这很正常,哈,轻点,我难受……人家有对口关系也是正常的,你别这样嘛,都跟你说了,我难受……” “可是,你是他的领导啊,”孙朋朋停止了作怪,她专业知识不是很行,但是对男男女女这点事儿,却是很擅长的——人一旦身体受到刺激,不能处于正常维的状态,做出的判断,就要情绪化得多。 不过,作为成熟男人,又是厅级干部,马勉对这种小花样已经免疫了,然而,他也仅仅是免疫而已,孙朋朋今天在床上如此卖力地讨好自己,可不就是图个面子? 所以说免疫归免疫,人还有个情绪问题,他犹豫一下发话了,“我都跟你说了,你就不用去找他,稿子我给你就行了,你非要去……看,就是这种结果了吧?” 其实马主任很清楚,孙朋朋是个野心很大的女人,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她的能力配不上她的野心,像今天跟小陈的沟通,他认为她没必要去,但是小孙认为她有必要接触一下这个年轻干部,结果,悲剧是可以预期的。 “可是以后文明办的稿子,该谁来发?是我的四室,还是胡玲的二室?”孙朋朋又收缩两下下身,半是威胁,半也是撒娇之意,“勉哥,你得给我做主啊。” “呀,这还真是个问题,”马勉对这个女人,基本上是有yù无情——或者说他这个年龄的男人,做事都是很理智的,所以琢磨问题时,就算夹杂一点私人情感,都是很靠后的次序了。 但是这个问题,他却不得不直接面对,以后文明办的稿子,到底该谁发。 世间事,真的是没有最离奇,只有更离奇,按说这天南rì报接受宣教部的领导,只有听文明办命令的份儿,但是眼下还就偏偏地出了这个问题,大家拿不定稿子该由哪个记者发。 要说马勉是文明办一把手,单位里的条条框框,都该按他的意志走,但是陈太忠可是一个另类到不能再另类的家伙,就不说这家伙的能力的人脉,只说此人的经历,也是特别地丰富,在来文明办之前,居然有了自己对口负责的记者。 这个事实,让马主任有点挠头,为了维护一把手的尊严,他有必要让孙朋朋继续把持文明办的报道权,但是显然……小陈那家伙已经表明态度了,丫是不会配合的。 而文明办最近一系列的活动,离开小陈的支持是不可能的——马主任将他调到这儿,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看上了此人的冲劲儿和协调能力了? 可是由那个什么二室的胡玲的人来采访的话,马主任这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那个记者想采访陈主任没问题,但是马主任才是文明办大主任,她要是来采访马主任……这算是打脸还算什么? 因为对口的记者不同,文明办的大老板和最能折腾的副主任,居然就要考虑新闻的出处了,不得不说,这事儿真的挺滑稽——尤其需要重点指出的是,这天南rì报,是接受宣教部领导的,也就是说,眼下本末倒置了。 所以,马勉还真是有点为难了,但是现在孙朋朋还骑在他身上,就算他想认真考虑,其他部位神经的反应,也在影响着他的判断能力…… 陈太忠却是没有纠结于此,第二天他来到文明办之后,又接到了林晓菲汇总上来的文件,如同康楼电一般,她似乎得到了什么鼓励,居然列出了一系列的建议来。 “这个……我要细细地看一下,”这次,陈太忠就没有做出贸然的判断了,因为他从文案里,看出了一些不乏创意的点子。 这些点子,他暂时无法判断一一对错——因为这会损害大量的脑细胞,而这些建议是如此地繁复和关联紧密,他觉得与其坐在这里空想,不如去实际中去探索一下对下。 “那么,先去联系一下评选在末位干部的处理问题吧,”陈太忠随便挑了一样,因为这是组织部的事情,大家都在一个院儿的——呃,是组织部的事情? 他实在有点后知后觉了,而且大家都知道,陈主任一旦认定了目标,并不愿意轻易改变,因为他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 “其实,组织部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他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伸手摸向电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年头,本来就是富贵险中求的。” 2386章拜访邓健东(下) 王启斌听说陈太忠要过来,早早地就沏好茶水等着了,等人来了之后,两人先闲聊两句,他就直奔主题,“太忠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有点拿不准的事儿,想跟你合计一下,”陈太忠沉吟一下,将文明办正在筹划搞文明县区的评选一事,细细地道来,“……主要是想着,为了让大家重视这个评选,看能不能搞末位淘汰……” “末位淘汰?”王处长一听这四个字,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作为一个老组工干部,他太明白这四个字的威力了,他沉吟一下,“你找我来,是想让我分析一下,邓老板可能不可能答应,是不是?” “是啊,”陈太忠对组织工作也算熟悉,但也仅仅只算熟悉,想搞末位淘汰,不经过组织部是不行的,“只是文明县区,处级干部的处理,邓部长要是能同意发个文,就解决了,不涉及地市一级,问题应该不是很大吧?”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容易,”王启斌苦笑着摇头,两人关系不一样,真是有什么话都能说,“你别看邓老板是省委常委,在咱们的行政体系里,县区是最关键和基础的行政级别,乡镇无所谓,各县区人心惶惶的话,都能捅到zhōngyāng去。” “可是抓经济建设的时候,也搞过末位淘汰不是?最高的都到过地市级末位淘汰,”陈太忠听得就有点不服气,“物质文明建设能这么搞,jīng神文明建设到县区级都不行?” “啧,怎么说你呢?”王启斌真是有点没招儿了,“谁会傻到真的认为,经济建设和jīng神文明建设的重要xìng相同?这不符合当前的社会形势……” 王处长滔滔不绝地说了不少,首先他要小陈看清楚形势,从整个国际大气候来讲,现在是难得的发展良机,正是追赶发达国家的时机,这个机会必须抓住了,时不我与啊。 你光看到两个文明一起抓了,就没看到咱现在对国际社会的宣传,就是和平和发展——发展是什么?发展经济才是硬道理,错过这个难得的历史时机,你和我,我们这些干部,都会成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反正这些东西,处级干部的内参上就有,也就不用多说,而且这经济建设的末位淘汰,不是自天南开始的,也是别的省先搞了,大家见没事,就借鉴一下。 “……这GDP好衡量,但是jīng神文明建设怎么衡量?”王处长用一句反问,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GDP也未必好衡量,为了完成任务,寅吃卯粮的现象多了,”陈太忠冷笑着回答,“又有任务已经完成,就把今年的活儿推到明年干……不瞒你说,这种事儿我都干过,实在不行……不是还可以找统计局帮忙吗?” “太忠,你这有点钻牛角尖了,”王处长叹口气,不过,他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工作是无足轻重的,“而且现在就算经济建设,末位淘汰也是走个形势……企业里可能还有这种现象,zhèngfǔ机关里哪里有?” “但是业绩不好,进步就难,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陈太忠要是认定什么事儿,真是九头牛都不好拉回来,“这已经成为一个衡量标准了。” “啧,邓老板是不会答应你的,你搞的这个,必须得是杜毅点头才行,”王启斌也没招了,只能如此说,“而杜老板做事儿比较踏实,不会支持这样的冒进的。” “试一试吧,不试的话,又怎么能知道成功不了呢?”陈太忠微微一笑,这个不试不死心的习惯,还是他在巴黎学会的,“嗯,等一下我给邓部长打个电话。” “别,我知道你跟邓部长有联系,但是你得让马勉出面啊,”王处长听他这么说,又吓一跳,“他也不过一个副厅,而你更才是个副职,直接找老邓……合适吗?” “马主任出面,就太正式了,”陈太忠摇摇头,事实上,他很怀疑马勉有没有找邓健东的胆子——马部长更可能的是,去找潘剑屏求助,可是潘部长一出面,两个省委常委一碰,这事儿想低调都不能了。 当然,更可能的是,马主任或者潘部长直接就将自己的建议驳回来——想什么想呢,一个小小的文明县区评比,你就要搞末位淘汰,你还真的拿根鸡毛就当令箭了? “反正,照你说的,邓部长是不太可能答应的,”他苦笑一声,颇有一点无奈,“我这也就是姑且一试,就算他不答应,这不也算是打过招呼了吗?” “嗯……也是,”王启斌琢磨一下,微微点头,事实上,他并不是特别清楚陈太忠跟邓健东的关系,近到了哪一步,所以眼见小陈执意如此,也没了坚持反对的心。 邓健东还真在办公室,接到陈太忠的电话之后,琢磨一下开口了,“有事儿请示……那你过来吧,我最多能给你五分钟。” 要说邓部长肯第一时间见他,也算是很给面子了,所以这五分钟的限制,不能说不气。 陈太忠紧赶紧地走过去,见面之后也没有耽搁,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邓健东沉吟了差不多有半分钟,方始开口,“怎么是你过来请示我,不是马勉呢?” “这是文明办同志在工作产生的个人想法,”陈太忠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觉得有点道理,又不知道是否正确,所以过来请示一下邓部长,马部长还不知道这个的想法。” “你觉得……我会支持你的想法吗?”邓健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要看他如何回答。 “正是因为不知道,才过来请示您一下,”陈太忠回答得中规中矩,“要是马部长过来请示,那就太正式了……我年轻,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领导指示之后,改正还来得及。” “你倒懂得维护领导,”邓健东嘴角微微扯动一下,勉强算个笑意,说实话,撇开蒙艺的因素不谈,他个人也还算比较欣赏这个年轻人——有毛病,更是有冲劲儿,愿意埋头做事。 不过,小陈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家伙也知道厉害,做好了被批评的准备,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上门了。 所以,邓部长不打算批评他,他哼一声,“既然你也知道不可能,那我就不多说了,组织工作来不得半点含糊,不过,将来在条件允许的场合,我可以帮你适当地吹吹风……再多,也就没有了,毕竟干部的想道德建设,也是应该重视的。” 咦?陈太忠却是没想到,王启斌再三说不可能,老邓居然没有一口驳了自己,一时就觉得是意外的收获了,心说来试一试还真有点效果,于是站起身,“谢谢邓部长,您的指示,我记住了。” “等一下,”邓健东见他要走,反倒是出声了,这时候,他也懒得再说什么五分钟之类的话了,是的,组织部长对这个小家伙的大胆想法有点好奇,“你哪儿还有些什么针对干部想道德建设的想法?” “还有……”陈太忠沉吟一下,心说老邓既然这么给面子,那我就多说一点吧,“目前我还在……还在筹划一个干部家属获得绿卡,必须报备的方案,现在的裸官现象,也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了。” “嘿,”邓健东一听,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哎我说小陈,你这手伸得太长了吧?这根本就是组织部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文明办居然要插手?” 什么叫逆鳞?这就叫逆鳞,他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在干部管理上插这种手,我才是组织部长,这是我的地盘我的事情! 当然,他把情绪如此激烈地表示出来,甚至说文明办是“小小的”,这不但充分表现了他的不满,也是想看一看,这家伙会如何回答自己。 “这个我知道啊,”陈太忠点点头,他说这些的时候,就想到对方可能不满,不过老邓既然表现得这么明白,他也不怕说得明白,“但是您也说了,组织工作……是来不得含糊的!” “那么,您这儿要搞这个报备的话,阻力也不会小,倒不如让我们文明办来搞,”他一边说一边笑,他的话有点胡搅蛮缠,却也不是毫无道理。 “就算查出问题,最后的干部处理方案,还是组织部的事儿,我们只负责向您提供真实情况,当然,如果时机成熟,我们可以把这套东西移交给组织部……其实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为咱组工上的人打前站的。” “嘿,你倒是有道理了,”邓健东冷哼一声,其实他对这个回答,还是认可的,组织工作的程序,真的是来不得半点含糊,省委组织部要真的自己去搞这个报备,说好听一点,那叫工作负责,难听一点那叫别出心裁! 但是真的搞好了这个,也是能出成绩的,邓部长很明白这一点,于是沉吟一下,方始发话,“这个报备制度,你们文明办给我报个方案来,如果合理的话,我可以暂时考虑,授权你们来搞……听好了,是暂时!” 2387-2388马勉的震惊 《ID小说网-hui2d.com》2387章马勉的震惊(上) 邓健东真的被陈太忠后面这个建议打动了。 组织部是最讲程序和谨慎的地方,这儿一旦出错就是大错,邓部长也知道,这个报备制度,贸然出现在组织部内部,要承担相当风险的——最可能出现的小话就是:姓邓的为了出风头,异想天开别出心裁搞出了这么一套。 当然,他也很清楚,强调干部们的想道德建设,什么时候谈,都不会过时,也不会犯错误,所以这个报备制度,还真能搞一下。 可以搞,但又不合适自己来搞,那么就是小陈说的那样,为什么不让文明办帮着打前站呢?这样的话,一旦有了成绩,组织部可以跟着沾光,如果有阻力的话,文明办能帮着扛雷——不过,这个授权是一定要强调一下的。 如果这个制度,得到了上面的充分肯定的话,只要邓健东愿意,他可以随时把这套东西,收回到组织部里去,不存在权力外流的可能——就算是眼下,文明办也不过是属于一个下情上达的机构,正如小陈强调的那样,他们没有处置权。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博业绩的时候,邓部长太明白了,在组织部想博点业绩有多么难,事实上,在通常情况下,组工干部不犯错没有大的疏漏,这就是天大的功劳了。 只要是官场中人,谁也想要业绩! 而同时,若是真的任用了裸官而没有发现,这绝对算是组织部门的疏漏,当然,大家是被暂时蒙蔽了的,但是万一有人因此歪嘴,导致领导们叫真的话,那就难免被动了。 邓健东只见过陈太忠寥寥的两次,但是省委组织部长对这个年轻的处级干部,一点都不陌生,撇开蒙艺的嘱托不谈,就说他的好友范如霜,也不知道在他面前提过此人多少次了。 何况,这家伙是天南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甚至应该是全国最年轻的正处——最差也是排在第二,而第一这个人存在不存在,没有谁能知道。 正是因为如此,邓健东非常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折腾劲儿到底有多大,他甚至相信,自己要是对这个报备制度不闻不问的话,文明办照样敢自己折腾出来这么一套,小陈背靠黄家,只要占住理,人家怕得谁来? 事实上,陈太忠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打算如此着手的——否则的话,这件事儿他也会请示邓部长,而不是在被人问了之后才说。 所以,邓健东该做什么样的选择,那就太容易想到了:支持的话,自己可能分润到业绩,最少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而不支持的话,文明办那边捅出裸官,再报上媒体——这是宣教部门的优势,那组织部门,除了被动,剩下的还是被动。 必须要指出的是,邓部长其实不怎么害怕被动,在组织部门做事,只要是中规中矩的,真的不怕别人歪嘴,但是如果他能插手的话,还能让他博取业绩,这个事实,让他无法控制“参与一把”的冲动。 这一刻,他真的有点相信,陈太忠能“旺人”的传言了,心中生出了点无法抑制的庆幸,哈,亏得这家伙要走的时候,我叫住他了。 可是陈太忠听到邓健东的话,也是相当高兴,说实话,搞绿卡报备这一套,他一开始就没想到获得组织部的支持——你们的支持,有没有无所谓的。 现在的民众是如此地痛恨“身在中国心在外”的裸官,只要被公布到媒体上,被公布者的政治前途,真的是不用再提了,能全身而退,都是八字生得好了。 但是,组织部若是能答应授权,那就是好上加好了,这年头做事,最惬意的莫过于扯上一面大旗,只要名头够大,那真的是挡者披靡。 而要是没有组织部这面大旗,文明办在报备制度这件事情上,调子未免就有点太高了,虽然这调子是正确的,但是老话说得好,曲高和寡——这么搞,不是老成持重的表现。 当然,邓健东的私心,陈太忠也猜得到一二,不过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打出文明办的招牌去,而且同时他也认为,社会风气已经到了不得不净化的时候,所以,他没有理由排斥这样的授权。 那么这次组织部之行,他就算大有所获了,然而他不能就此满足,因为他一开始追求的文明县区的评选,是想搞末位淘汰制来的,但是这个……邓部长不肯大力支持。 当然,邓健东表示了愿意有限支持的意,这一点上他也不能算毫无收获,可是大家都知道,陈某人做事喜欢追求完美,所以他就琢磨着,是不是要再找许绍辉沟通一下。 省委常委……其实也没那么唬人嘛,他这是第一次单独接触邓健东,不但为的是公事,而且是一次级别极为不对等的会面,没错,老邓在其间是发了一点脾气,可是最后,还不是要授权给哥们儿了? 既然邓常委好见,那么许常委也应该没多难见吧?陈太忠相信,许绍辉对自己的了解,应该比邓健东多得多,毕竟他跟许纯良不但是好友,更是工作中的黄金搭档。 看一看时间,才十点,年轻的文明办主任跟组织部长谈了差不多十分钟,他真的有心再去一趟省纪检委,不过最终,他还是硬生生地压制住了这个念头,他要静下心来,好好地分析一下,这个想法是否成熟。 他已经联系了省委组织部,现在再去联系省纪检委的话,这难免就折腾得太狠了,虽然他不怕得折腾狠了,但是别人的物议,也是要考虑一下的,就像邓健东说的那样——“你一个小小的文明办,手伸得也太长了吧?” 不能得意忘形吖~陈太忠不住地暗暗告诫自己,这才强行压下了心里的那份yù望,虽然他认为,许绍辉多半要比邓健东还好说话。 带着这份纠结的心情,他回到了文明办,仔细想一想,稽查办的稿子是要自己来完善的,一时又有点郁闷——这个郭建阳也真是的,永泰能有多大点儿事,怎么就处理不完呢? 他只顾抱怨了,却是没有想到,郭同志现在不能来文明办,根子还在他身上——陈主任要永泰县将小郭提为正科,楼书记就算cāo作得了,也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他决定再开发一个人出来,为自己帮忙办事,琢磨来琢磨去,他将目标锁定在了李云彤身上,有些人天生能带给别人一种好感——起码,李副主任很对他的眼。 至于说女人的嘴,一般未必有多严,他却不这么认为,而且,邓健东都认可的事儿,传出去也无所谓的。 于是,他整理一下,一个电话将李云彤叫了过来,将稽查办的原稿递给她,“这个稿子,你帮我改一下……其中有这么几点,要注意一下……” 李主任可是没想到,陈主任将自己叫过来,居然是分派这样的活儿给自己,一时间有点急眼,“陈主任,这个文字工作,我不是很擅长啊。” 宣教部里笔杆子多,文明办里笔杆子也不少,但是说句良心话,大多数的笔杆子,都在秘书处,调研处其次,其他人擅长这个的,还真的不多。 “那你找个人帮着搞一下,”陈太忠也没觉得意外,当然,他并没有忘记叮嘱一句,“对了,记得保密哦,不要传出去。” “这个没问题,”李云彤笑着回答,年轻的副主任这么吩咐,显然是很相信自己了,人在官场,靠山从来不嫌多的,所以她甚至有点兴奋,“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传出去。”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女人,有的时候真的靠不住…… 十一点半的时候,陈太忠正琢磨着该溜号了,李云彤又找上门来,她一脸的歉意,“对不住,陈主任,您给我的稿子,被华主任看到了……” 李主任也是有心人,她琢磨着,要把陈主任交待的事情办好,所以,回了办公室之后,她就开始列大纲,是的,她打算找个文明办之外的人来做这个稿子。 李云彤的文字不行,是说她写稿子的水平不行,而不是说她没有文字功底,事实上,她看稿子的水平都绝对不低,写纲要自然不在话下。 由于不想被人发现,她就是偷偷摸摸写的,不成想华安那厮没皮没脸的,来了一次,发现她遮遮掩掩的,于是就又来了一次突然袭击——华主任这人,也不能说是好sè,但是有事没事总爱撩拨女同事。 这次,李云彤想遮掩,手脚就慢了一点,而且大家都是办公室的,华安是正职她是副职,她可以提防,却也不好做得太过。 “稽查办?”华安却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稿子上的关键词,一时间也顾不上开玩笑了,“陈主任把这个活儿给你了?” 2388章马勉的震惊(下) 李云彤这才反应过来,合着陈主任说的要保密,是要对下面的人保密,对领导保密,则大可不必,这就跟内参一样,够资格的人看了也就看了,不够资格的人看了,才会大惊小怪。 而华主任不但是办公室的正职,更是马老板的心腹,意识到这一点,她觉得没必要对华主任保密,于是苦笑一声,“陈主任没时间搞这个,就赶我的鸭子上架……真是有点头大。” 她这苦笑,其实也是“被领导逼迫”的那种专用表情,然而她的心里,还多少有点得意——看到没有,这是陈主任对我的信任! 华安当然看得出来,李主任状似苦恼实则在掩饰得意的意,不过,他也知道李云彤在文字上不怎么拿得出手,“嗯,赶你这只鸭子到上面,真的是很有挑战xìng啊。” 这话又是隐隐的调笑,但是李云彤对这样调笑,已经学会无视了,事实上她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于是苦笑一声,这次的苦笑,就是相对比较真实的了,“是啊,他还要我保密,害得我都不敢去找秘书处的人,打算列个纲要,去外面找个人帮着写。” “陈主任倒是很相信你啊,”华安听她这么说,就有点好奇了,稽查办的事情确实不宜声张,但是陈主任这么说,没准就是又整出什么新玩意儿了,于是手一伸,“来,草稿给我,我给你补充一点意见。” 面对这种要求,李云彤拒绝得了吗?显然不可能的,她甚至有点开心,华主任愿意点拨自己一下——这仅仅是对下面保密的稿子而已。 但是,华安的眼不是一般的毒,他扫一遍纲要,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于是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发问,“给组织部报方案……陈主任终于搞定组织部了,我还以为他不行呢。” 论起玩这样的手段,李云彤就太单纯了,别看她是奔四十的女人了,于是她自以为谨慎地回答,“搞定没有,我也不清楚,但是陈主任是这么交待的。” “哦,”华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放下稿子走了。 然后,热闹就来了,十分钟后,马主任将她叫进了办公室,一开口问话就直奔主题,“陈太忠搞定组织部了?他怎么跟你说的?” 这是文明办老大问话,李云彤听到这个问题,就意识到自己恐怕……恐怕是犯错误了,但是,她不可能不回答老大的问题,而且她还不敢说假话,毕竟陈主任是马老大要来的,两人的关系简单得了才怪,然后……马主任就要她去请陈主任来自己的办公室。 到了这个时候,要是李云彤还不知道自己犯了错了,那真就是不可救药了,于是她一进陈主任办公室,就先承认自己的错误。 陈太忠听得却是有点奇怪,细细一问之后,禁不住笑一声,“华安这家伙也真是的,女同胞有点私事,他都要去看一下,有点……影响咱文明办的形象啊。” 他没把这当回事儿,道理很简单,此事迟早会被马勉知道的,但是老华对上女同胞都要诈赌,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咱文明办,应该把心放在业务上,不该放在自己人勾心斗角上……你回头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再不老实,我收拾他。” 他并不会因华安是马主任的贴心人儿,而产生什么忌惮,这也是他最近产生出的意识——执政要有个人风格,我看不惯的人和事,就是表态,管你是马勉的人,还是潘剑屏的人? 李云彤却是想不到,陈主任根本就没有为这点小事计较的兴趣,“好了,我去见一下马主任,正好有点小事不明白,想请示一下呢。” 果然,马勉见了他,也是眉开眼笑的,根本没有兴趣提那些琐事,“小陈你这是……去组织部请示过了?找的谁啊?” 去组织部能找谁?闫昱坤虽然是常务副,差了邓健东足足有两条街,陈某人“赧然”地笑一笑,“我去的时候,正好邓部长有空,他表示愿意支持咱们的工作,不过这个绿卡报备涉及到干部管理,他认为有组织部的授权,程序才算正确。” “这个没错,”马勉笑着点点头,他知道,小陈说得轻松,其间还不定发生了些什么凶险事情呢,组织部要是真那么好沟通,也枉为党委第一部了,要知道,潘剑屏提起邓健东来,都要皱眉头的。 而组织部的认可,那就能扫平所有的不安定因素,这时候的马勉,哪还记得孙朋朋趴在自己肚皮上的时候,他所做出的承诺?“邓部长怎么表示的?” “他就表示,加强干部的想道德建设,是有必要的,”陈太忠自然不可能那么老实,“对了,他问我了,为啥不是主任您过去的。” “哦?那你怎么说的?”马勉一听是这样的问题,必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就说,其实是个人的想法,不是很成熟,”陈太忠不会什么都说,但是表现觉悟的话,那是不可能吝惜的,“然后他点点头,就说给组织部报一下方案,合理的话,可以暂时考虑授权给咱文明办。” 这个报备方案,我是同意了的!马勉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心说小陈倒是懂得维护领导,但是有个问题他是要问的,“那你回来以后,该跟我说一声嘛。” “我是想着先把文字资料赶出来,”陈太忠沉吟一下方始回答,上次是你让我做文件,你最后拍板的嘛,“这事儿又不好提前嚷嚷,到时候您一拍板,可不就完了?” “怎么可能呢?”马勉哭笑不得地白他一眼,有心说点啥吧,又被呛得够呛,“组织部的章,你以为是那么好盖的?健东部长是让你回来以后汇报呢。” “啊?”陈太忠听得有些惊讶,禁不住张大了嘴巴。 “啊什么啊?”马勉苦笑一声,他觉得有必要指点一下这个家伙,省得这厮在省委乱闯,“这其实是宣教部和组织部的合作,我都得向潘部长汇报,你以为自己递过去个报告,人家同意就行了?咱文明办没这么大的面子!” “主任您指示得很对,我差点犯了错误,”陈太忠觉得,自己确实是疏忽了这一点,他跟邓健东的地位差得太远——这种级别的合作,他回来确实应该汇报的。 但是被人这么指责,再加上确实是考虑不周,他心里多少有点不爽,于是就追问一句,“那……下次去组织部递报告,就得您亲自去了吧?” “这个……等我请示了部长再说吧,”马勉不动声sè地回答,他为什么对邓健东的话异常在意?因为他要从中品出一点味道来——组织部让咱插手干部监督,那不是一般地给面子。 当然,他能猜到邓部长心里大概是怎么琢磨的,尤其是“暂时授权”四个字,已经将邓某人的意图表露无疑了,但是,跟陈太忠想的一样,马主任也认为,就算是暂时的,这也能极大地提高文明办的地位。 “反正,你今天是办了件了不得的事儿,”开导之后,马勉也不吝赞美之词,他笑着点点头,“邓部长也真给你面子……你这闯劲儿真的很足啊。” “不是您提醒,我差点犯了错误呢,”陈太忠笑着回答,心里却是有点不以为然,老马你这大棒加胡萝卜的手段,用得挺娴熟啊。 “想办事儿,哪有不犯错误的?”得,又是一句老话,马主任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你害怕别人知道,这也是能理解的,只不过是对这件事的重要xìng估计不足……” 说到这里,他沉吟一下,方始慎重地提示,“对了,你再跟类似的部门打交道,记得提前招呼我一声,我也好参详一下……再说,没准我能帮到你什么。” 得,他这话一说,陈太忠就想到,自己正纠结着该不该去省纪检委跑一趟呢,说不得轻咳一声,“您这么说,我正好还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呢……” “……”马勉听完他的话之后,一言不发,好半天才轻声叹口气,“我说你这……省纪检委,啧,那是省纪检委啊……好吧,你觉得这个末位淘汰,省纪检委该怎么配合你?” “这个我也没想好,反正……纠风办不太合适,”陈太忠皱一皱眉头,“那是纠正行业不正之风的,好像没有纠正干部作风的部门。” 他不是没想好,而是有些话他不合适说,事实上,他挺想以私人身份找到省纪检委的,到时候,哪个地市若是不积极配合省文明办,他就要想办法收拾相关领导了。 官场里想收拾人,这办法太多了,不过最有威慑力的,莫过于省纪检委出面了,当然,省纪检委不会平白出面,但是这个证据……可以交给陈某人来收集的。 就算没有收集到证据,某人……他不是还会栽赃吗? 所以他计划找许绍辉,只是想获得某些承诺——只要你有证据,省纪检委是会支持你的。 而同时,他想模糊地处理一下省文明办和省纪检委的关系,反正到时候,jīng神文明建设搞的不好的地市或者县区,总是会受到省纪检委的关注——你们可以认为是偶然的,但是肯下功夫的话,会发现偶然中也有必然。 这样的cāo作手段,他怎么合适跟马勉说? 2389-2390程序的重要 《ID小说网-hui2d.com》2389章程序的重要(上) “我这是请了一尊什么样的神回来啊?” 看到陈太忠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马勉伸手揉一揉太阳穴,轻声地嘀咕一句,他自认自己已经很高估了小陈的折腾劲儿,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证明,他估计得还是有点偏低了。 敢琢磨用省纪检委的大旗,来推广工作的主儿——这样的干部,最少最少也得是副省级别的,正厅都不可能,就别说正处了,更别说此人还搞定了邓健东。 陈太忠到最后也没有说,他打算利用省纪检委夹带私货,但是马勉是何许人?若是连这点东西够猜不到,好意说自己是副厅的干部吗? 当然,他猜透了小陈的用心,但是实在不便点破,于是就说我正好要跟潘部长汇报情况,顺便请示一下吧——纪检监察口上的事,咱应该慎重。 马主任想要业绩,真的想要业绩,他也想扩大职能,非常地想,但是真要跟纪检委沾上边,那或者会威风一点,但是那更意味着,会在无形中树立很多敌人。 他不想树敌,一点都不想,虽然他也明白,在单位职能的扩张过程中,树敌是不可避免的——有人话语权加重,那么有人的话语权自然要因之减轻。 我可以树立几个有目标的、有限的对手,但是我真的不想被很多人莫名其妙地记恨上啊,马勉第一次觉得,这个局面,自己有点把持不住了。 毫无疑问,陈太忠目前正在琢磨的事情,会让他树敌不少,不太明白事理的,会知道此事是陈主任所为,而那些彻底不明白或者彻底明白的,会把账算到他身上——姓马的你才是文明办一把手,陈主任可是你要来的。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那什么后悔的话,也就不用说了,小陈不仅仅是能折腾,也是有担当的主儿,马勉收拾心情站起身来,他现在要去找潘部长报喜呢…… 陈太忠进了自己办公室不到一分钟,李云彤就探头探脑地进来了,她平rì里举手投足,都是不急不缓非常文雅,充满中年美妇的高贵和雍容。 而眼下她这一反常态的表现,正说明心中不安,她轻声地发问了,“陈主任,我给您带来的麻烦……不是很大吧?”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陈太忠笑一笑,心说要没有这个意外,我就又做差事情了——起码不会那么完美了,“你对这个稿子,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吗?” “暂时没有了……我一直在担心,马主任是不是批评你了,”李云彤看起来有点紧张,她不好意地笑一笑,“华安这家伙,真是把我坑惨了。” “反正以后记得谨慎点,”陈太忠笑着摆一摆手,他真的不是特别在意,“对了,你回办公室,过协调处的时候,找彭苗苗问一问,那个赈灾单子的实际到款数搞出来没有?” 李云彤点点头离开,不过她这一走就没了音信,直到马上十二点了,她才又进来,“小彭正从银行往回赶呢,大概还得十分钟,您看?” 合着彭苗苗在上次的单子被打回去之后,痛定痛,发动处里的几个人,每人分片包干,一定要落实自家责任区的那些人和公司的实到款项数。 协调处处长高涛本来有点不满意,说处里的事儿挺多的,小彭你咋能这样呢?不过,一听说是陈主任要的,而且已经打回来一回了,高处长马上表示,既然如此,咱确实有必要端正态度,小彭你也别在单位窝着了,出去跑线索去吧。 彭苗苗拉给陈太忠的单子,足足有七八百家单位和个人——这是上了千元的,并且现场捐的,虽然陈太忠认为,骗捐一元和骗捐一万,xìng质是极其相似的,但是别人并不全这么认为。 好吧,其实……如果只出一毛骗捐一元,其实现场找出一毛来,还要把口袋里的其他钱塞回去,这么做也挺难为情的。 就这七八百家,就累得彭处长快吐血了,民政厅那儿死活就是不肯配合,当然,人家不会明着说不配合,不过就是个“拖”字,大家都明白的。 那么就只能去各个单位走访,银行调查了,而且这捐款账户不止一个,省文明办是省级机关了,但是你不拿着介绍信去银行,别人也未必鸟你——拿着介绍信都未必管用。 “哎呀,这中午约了人啦,”陈太忠叹口气,他早就想溜号了,但是被这几件事依次地拖住,真的是有点郁闷,“彭处长这也是的……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约他的人倒不是很要紧,就是省移动的张沛林,张总基本上定下来了,去北方某省,今天中午,是帮他引见一下副总张复生,为张馨铺的同时,也是巩固一下交情,毕竟,张沛林就算走了,以后去bějīng的机会也很多的。 陈太忠想着中午应该没啥事儿,就应承下来了,没想到这都十二点了,彭苗苗还在往单位赶,心说你这态度是好的,比宋颖那种有事没事就琢磨着翘班回家的强,但是——干革命工作,也得注意身体不是? 他拿起电话刚要拨号,手机却响了,是马部长的手机,“太忠还没走吧?中午坐一坐,刚从潘部长那儿学习了点jīng神,跟你传达一下。” “这可都挤到一块儿了,本来是约了人了,”陈太忠苦笑,他做人一向不怎么媚上的,既然跟李云彤说过有约,那么对马主任,也要说有约。 当然,马主任是领导,又是传达领导的领导的jīng神来的,他实在不便一视同仁,“朋友那儿只能往后推了,不过……办公室的李云彤在我这儿,彭苗苗也马上就到。” “怎么你们工作起来,都这么投入?”马勉听得笑了起来,“好了,那就算上她俩吧,我在门口等你,还是松声山庄啊。” 其实,不光是陈主任要消化一些信息和情绪,老马同样也要消化一下。 刚才马主任见到了潘部长,潘剑屏听说陈太忠拿下组织部的,也是眉头紧皱了好一阵,才嘿地叹口气,“小马你把陈太忠要过来,这步棋走得……还真是天马行空,倒是不愧姓马。” 潘部长以死板和不苟言笑而著称,也就是当着自己的心腹,在情绪不错的时候,能开出这样的玩笑来。 事实上,潘剑屏对将陈太忠调进宣教部,一直都不是特别支持,那家伙是能干,但是折腾劲儿大,又不服管教,还能直达天听,没有什么领导会喜欢这样的下属。 但是,既然小马很想将此人弄过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jīng神文明建设,是到了抓一抓的时候了,反正蒙艺都走了,那家伙能跳腾到什么程度? 但是现在看来,陈太忠的折腾劲儿,显然是超过了他的想像,居然不声不响就做通了邓健东的工作——没错,这么搞是对组织部有利的,但是对组织部有利的建议多了去啦,谁敢拍胸脯说,我能做通邓健东的想工作? 而小陈就做到了!潘剑屏很明白其中的意义,于是很不见外地发问,“小马,你把这家伙弄来,算是做对了,不过你找我来……不是要让我跟他吃饭的吧?”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马勉忙不迭地摇头,他也知道,这个点钟比较敏感,“我是都要下班了,才听说他做通了组织部的工作……您可能不知道,这家伙的保密意识,真的是一流的,他是找了一个人写稿子……” 潘剑屏听他说清楚原委之后,不动声sè地点点头,“对文明办的工作,我肯定是大力支持,这个事情,我会跟邓健东交流的,不过……小陈的工作,那就是你去做了。” 潘部长的态度很明确了,事情他会支持,相关的场面,他也会帮着圆了,但是这个小陈……他就没必要见了。 这不仅仅是个等级问题,按说,潘部长平rì里虽然铁面,但表现得还是很亲民的,这样的表态,意为要拉开一些距离。 马勉觉得,部长这个表态似乎有点……有点不近情理,但是副厅焉知副省之志焉?而且潘老板还说了,中午你还是招呼陈太忠这帮子功臣吧,不要每次来找我汇报工作,就琢磨着蹭酒喝。 老板还是在意陈太忠的,只是不方便出头!马主任终于反应过来了,想一想也是,小陈这家伙身上,太容易引起麻烦了。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文明办的老大邀请小陈中午出来坐一坐,而小陈则是不得不给张沛林打个电话,说是你们先吃,等一等我再过去。 陈太忠的黑sè奥迪车缓缓地驶出省委,松声山庄离这里差不多就是一站地,马勉的车先到一步,不过下车的时候,他很惊讶地发现,除了李云彤和彭苗苗,副主任刘爱兰也跟着来了。 华安是跟着马部长来的,见到陈太忠身边三个成熟女人,嘴角禁不住抽动一下,不过,当着马主任和陈主任,他是不会说什么俏皮话的。 2390章程序的重要(下) 刘爱兰原本是要找李云彤吃午饭的,听说她在陈太忠办公室,想着自己还要就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的问题做点事情,索xìng就跟着过来了,不成过来之后才知道,要去蹭马主任的饭局。 陈太忠这边一男三女,马主任那边除了华安,还有司机小钟,七个人往包间一坐,也是挺热闹的一桌了。 三位女士,最年轻的彭苗苗也三十出头了,不过雷蕾那句话说得确实有点道理,宣教部的美女多,刘爱兰就算拿不出手的了,也是中人之姿,彭苗苗长得珠圆玉润,却是一点都不比孙朋朋差。 李云彤更是文明办里排得上号的美女,要不是年纪大了一点,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了,她身材高挑体型匀称,既有成熟女xìng的傲人的胸脯,却又腰肢纤细,没有中年妇女的臃肿,难得的是,她的气质很好——陈太忠就是看上了她这一点。 四男三女,桌上笑语不断,马老板虽然是文明办的老大,但是大家平rì里这么会餐的时候也挺多,而且一桌人除了司机,其他的都是干部,最低的也是正科,气氛很融洽。 随便扯几句之后,马勉终于书归正传,“太忠,我见部长了,他说你搞得不错,他会跟那谁碰一下的,不过,你务实太多也不好,适当地多务一点虚,理论上多下一点功夫……” 这是对陈太忠成绩的肯定,但是同时,显然潘部长也怕他折腾得太厉害,鼓励之余也要jǐng告一下——这人厉害到能做通邓健东的工作,再怎么拎着耳朵jǐng告都不为过。 “哦~部长会碰一下,”陈太忠点点头,知道这么一来,程序就算真正地完善了,可是他还有点不甘心,“那……那件呢?” “那件再说吧……都让你多务虚了,你还问啥,”马勉白他一眼,事实上,他都没敢跟潘剑屏提省纪检委的事儿,他太清楚部长会怎么回答了——小陈不稳重也就算了,你也跟着瞎折腾? 当务之急,是要把文明县区的评选搞出来,然后慢慢完善也不迟,马勉认为,这才是一个认真的态度——你一开始就气势汹汹,下面要是生出抵触的心,那就难度大了,做工作嘛,就要讲个“润物细无声”。 所以他不支持陈太忠现在就联系省纪检委,不过……小陈你愿意偷偷地联系一下,我也会假装不知道,只要你是为单位好,我会帮你盖着的。 当然,话是不能这么说的,但是确实,马勉愿意有限度地悄悄支持,他虽然是潘剑屏的人,但是潘部长的着眼点跟他不一样,对的局面也不同,那么,两人对某些事务有分歧,那也是正常了。 酒桌上,马勉就这么直接说了,虽然用词隐晦,但是别人也听出一二来,不管怎么说,马主任现在是高度关注陈主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华安想不服气都没用,他是马主任的心腹,可他没人家那折腾劲儿,刘爱兰虽然同为正处级副主任,可是连争宠的心都生不出来,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陈太忠似乎没觉出老大的看顾之意,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放下了筷子,“主任你们吃着,我还得再赶个饭局去……” 这话其实不算特别冒失,大家工作这么多年,赶场一般地赶饭局,也见得多了,尤其是前年素波的一个国企副厂长,从晚上六点开始,一直喝到夜里两点,活生生地喝到急xìng肾衰竭,好悬没救过来——到最后大家一算,合着此人一晚上赶了七个饭局。 当然,这种情况在党委就相对比较少见,尤其是文明办,忙成这样的不多,马勉也知道,小陈事儿多,于是很随意地问,“去见谁啊?” “省移动的老总张沛林,还有个副总,”陈太忠也不怕大家知道自己的交际圈子,因为省移动跟省委八竿子打不着的。 “移动老总啊,你该喊他一起过来的,咱们看看能不能跟他化点缘,”马勉听得就笑,他对张沛林这企业的正厅,也有结交之心,毕竟宣教部没多少油水,省移动那边可是肥得流油。 “都是咱们自己单位的人,叫他们没意,”陈太忠笑着回答,他倒不是没这么想过,但是那边是三张,还有个张馨呢,却是见不得自己同事的,他摸出奥迪车钥匙,“我打车去吧,刘主任你们谁会开车?” 他的奥迪车载着刘爱兰、彭苗苗和李云彤来的,马勉的车显然是坐不下六个人的,时至现在,他已经学会关注这种小事了。 “华主任在呢,让他安排车就行了,”刘爱兰笑着回答,她没有配车,但是文明办里车不少,往rì她也总是坐着一辆桑塔纳两千,基本算是专车了,今天蹭陈主任的车,没带过来而已,“倒是你快走吧,别让那边等急了。” 陈太忠走了,这边又吃喝一阵,想着下午还要上班,就这么散了——在省委工作可不比在下面,该注意的都要注意。 桑塔纳司机来了,接走了三位女士,见她们离开,华安笑着嘀咕一句,“太忠这也算妇女之友了啊,跟女同胞们关系都不错。” “你小子瞎说啥呢?”马勉笑着骂他一句,又看一眼司机小钟,目光中不无jǐng告之意…… 可以预见的是,张复生对陈太忠很气,三人吃了其实也没多久,见他来了还要再添菜,陈主任再三表明自己已经吃过了,随便喝点就行,可这边还是又执意上了四道菜。 官场中的应酬,其实讲究的也就是这些,你一筷子不动,这边的四道菜也必须要上——这是个态度问题,而张副总的态度,显然比较端正。 大家都没有提张沛林要走的事儿,但是话题都是围绕着这些说的,张复生第一次打进陈主任、张经理和张总的圈子内,就算对张馨,都比较气。 他不怕表态,说凤凰科委的那些合同,该执行完的他绝对会据理力争,张馨好好表现的话,他也不会让人才埋没,甚至,他琢磨着给维护人员购置一批电动车——当然,这电动车的牌子,那是不需要说的。 张复生的话说得明白,大家的酒就喝得高兴,省移动是企业,没有省委那么多忌讳,而老大张沛林就在桌边坐着,众人肯定不怕敞开了喝。 这顿酒直喝到一点四十,这个时候,陈太忠的手机又响了,来电话的是西城分局的冯副局长,“陈主任,有个最新情况,要跟您反应一下,市纪检委初步得出结论,高乐天没什么问题……我们这边,有点被动啊。” “嗯?”陈太忠一听就恼了,《今rì素波》都播了的事例,随遇而安也在素波晚报上炮轰过的事儿,谁就敢这么大包大揽地捂盖子呢? 当然,老随写的时评里,并没有点高乐天的名,也没说文化局长长短短的,他只是单纯地对“裸官”现象做出了痛斥——那边案子还没个结果,他不好针对xìng太强。 但是,只要参与的人,就能猜出素波晚报的时评,剑指何人,这种情况还要有人捂盖子,陈太忠很是惊讶,“那个谁……老贺授意的?” “好像未必是贺书记,”冯局长不是能很确定,“据说……只是据说,说二室的曹主任的意,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什么问题,说高乐天是被蒙蔽的。” “那高乐天的裸官问题呢?”陈太忠气得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主任,胆子倒是不小……不对,没有老贺点头,恐怕他不敢这么搞。” 一边说,他一边就站起了身子,冲在座的人点点头,苦笑着一指手机,那意很明显——没办法,又有事儿了。 “反正那家伙说话难听着呢,”冯局长也是一肚子火,“他说裸官归组织部门和纪检部门管的,我们程序不对,裸官和不裸官……关你们jǐng察系统啥事?” 他没法不恼火,按说这jǐng察局和纪检委都是强力机关,但是jǐng察的强势体现在对社会上,而纪检委的强势,却是专门冲着干部们去的,他一个分局副局长,再牛还敢顶市纪检委的人? 就在他的抱怨声中,陈太忠走出了包间,“嗯,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唉,”冯局长在电话那边叹口气,“人家说了,破了案子就行了,我们也不会抢了你们jǐng察的业绩,你们也别乱伸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嗯,交给我了,他们再说什么,你先顶住,”陈太忠挂了电话,打开奥迪车门,坐在那里沉了起来。 他的问题不是白问的,对付这件事,他真的有不止一种手段,但是哪种手段最合适,他要认真斟酌一下——不管怎么说,戴复跟贺栓民的关系不错,而老戴背后,可是站着蒋世方的。 “或许,找马勉出面,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毕竟,他授意冯局长将此事交出去的时候,马主任是看着他打电话的,而且他也请示了一下。 而且,马勉可是文明办的主任啊…… 2391-2392私相授受 《ID小说网-hui2d.com》2391章私相授受(上) 陈太忠自觉想得没什么漏洞,说不得打个电话,给领导汇报情况。 “怎么能这样呢?”马主任一听就恼了,其实在一开始,他对高乐天的事情,并不是特别上心,只说小陈特别能折腾,而文明办又师出有名。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邓健东都答应文明办来搞这个报备制度了,而这个报备就是针对裸官来的,这种情况下,文明办一把手怎么可能坐视? 当然,文明办老大做事,也是很有章法的,“我先了解一下情况,情况属实的话,就给贺栓民打电话……这都是什么事儿嘛。” “只是打电话?”陈太忠讶异地问一句,没错,文明办确实是省里的单位,但是只是副厅级的部门,而贺栓民也是素波常委呢,“您最好亲自去一趟,要不贺书记万一误会了咱们的决心,没准也不太好。” “我不合适去,不过应该问题不大,”马勉笑一笑,心说我好歹是文明办大主任,专门跑到素波纪检委的话,容易产生大影响,引发不必要的猜测。 而且,他对自己的身份,也挺有信心,心说就算你是素波市委常委,我好歹还挂着一个宣教部副部长的衔儿呢,有种你就不要买我账——我身后可是潘部长。 马主任想落实情况,还是很简单的,而且根据小陈一向的表现,这家伙的情报,一般也都靠谱,事实上,在官场里消息越灵通的,混得才会越好。 反正,陈某人做人是能折腾,但是在实话实说这方面,真的拥有不错的口碑,马勉随便打问一下,就知道这家伙说的基本属实。 事实上,有“基本属实”这四个字就够了,于是他找到贺栓民的电话,拨了过去,“纪检委的贺书记吧,你好,我是省文明办的马勉。” “省文明办?”贺栓民在电话那边讶异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部门对他来说,实在有点陌生,不过下一刻,他还是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于是微微一笑,“原来是马部长,您找我……有事儿?” 看看,这就是素波纪检委一把手的底气,明明知道对方是宣教部副部长,也能不卑不亢地发问,当然,这固然跟纪检监察部门强势有关,另一方面却也是说明了,文明办这个单位,牌子实在不够响。 “我想问一问,高乐天是怎么回事,”马勉听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索xìng就直接点题,并且还打着官腔,“前一段检查文化市场,是文明办跟素波jǐng方合作搞的,你们怎么就能判断,高乐天没事呢?” “你们合作搞的?哦,倒是,”贺栓民回想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文明办能干的事情有限,但是这件事,真的是可以的。 贺书记知道这个事情,不过也仅仅限于知道,他还真的没琢磨此事背后会有什么味道,而二室的曹主任汇报时,也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是省文明办和素波jǐng方合作,搞的扫黄打非行动。 别说是贺栓民,就是曹主任,也没意识到文明办的出现有什么不妥——文明办你不扫黄打非,还能扫黑锄恶不成? 至于说现场出现的《今rì素波》的梁靓,又比如说冯局长现场对着摄像机表示,这是省文明办领导有功,大家也同样不会在意,文明办隶属于宣教部,宣教部……管的可不就是宣传这一摊吗? 有读者看到这里要问,素波纪检委的人,难道不知道发生在永泰的事情,难道不知道陈太忠已经挂职到省文明办了吗?作者这么写,不太符合常识。 这么想的人,确实是没错,就算没人去关心陈太忠的去向,但是永泰那边搞得惊天动地的,没人注意到才是咄咄怪事了。 但是这些常识,还真的不太合适套到纪检委头上去,要知道,纪检委是个相对封闭的部门,自成体系,为了避讳,一般也少跟外系统沟通。 同级的官场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他们来说,知道实时的消息,意真的不是很大。隔行如隔山,有些东西是要了解的,但是太过热衷于去及时了解,也没太大必要——前面都解释过,进了纪检口,想要出系统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反正该他们知道的,那早晚都会知道,不管从传言中,还是从被双规的对象口中,不该了解的,知道太多也没用,反而容易被某些消息影响工作——纪检系统的保密要求是很高的,而他们这辈子想出纪检系统都难。 正是因为这些缘故,市纪检委并没有太过cāo心省文明办——无非是个宣传部门,所以,贺栓民对马勉的问题,不是特别感冒,就算你是宣教部副部长,啥时候轮到你宣教部门对纪检系统指手画脚了? 不过,对方毕竟是省里的领导,贺书记回答得就比较含蓄和规矩,“呀,这件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下面同志的工作,不出问题的话,我过问得不多,这样……我先了解一下吧。” 他自觉说得还算婉转,却是好悬没把马勉气个半死,贺栓民说是不过问下面的工作,但是这怎么可能?而且贺某人还有所指:我堂堂的市纪检委一把手,都不插手下面的工作,你这宣教部的鸟人,也配说三道四? 真该让小陈去找省纪检委的,这一刻,马主任甚至有点后悔了,不过,官做到他这一步,控制情绪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他很平静地回答,“这是我们文明办主抓的一个典型案例,媒体也很关注。” 你跟我扯什么犊子媒体呢?贺栓民也有点恼了,这话由潘剑屏来说还差不多,凭你宣教部一个副部长,还敢曝光纪检委不成?“马部长,纪检监察工作,是有保密要求的,我们非常欢迎媒体的监督,但是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的。” 这就是说了,我们纪检委的工作流程,是媒体的禁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明白不? 贺书记有理由这么说,他真的太恼火了,麻痹的你这搞宣传的,插手我们纪检监察工作,你要好好说,我也不是不能买账,有你这样打着官腔,插手别人工作的事情吗? 说到底,还是文明办以往太弱了啊,马勉听到对方油盐不进,心里禁不住暗暗感慨,这种情况,他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把陈太忠扯出来了——这是你给脸不要啊! “那么,就先内部沟通吧,”马主任平静地回答,“我让一直主抓此事的陈副主任,过去了解一下情况,这个可以吧?” “省里来人监督,我们是欢迎的,”贺栓民也不yù把对方得罪得太死,听那边软了一点,就用套话回答,“不过有些纪律不合适违反,大家相互理解吧。” 听到对方挂了电话,贺书记嘴角泛起一个冷笑,“陈副主任……哼……” 马勉放下电话,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就拨个电话给陈太忠,“太忠,去趟素波纪检委,把高乐天的事情了解一下,不管是谁受蒙蔽了,查个水落石出。” 按说马主任和小陈的关系,他是可以把话说得明白的,但是前不久他的话说得太满了,为了维护一把手的尊严,他还真不好意说得太明白。 老马这是觉得……我被蒙蔽了?陈太忠听马老板话里带了怒气,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不过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估计贺栓民“被蒙蔽”的可能xìng更大——十有仈jiǔ是老马被怠慢甚至无视了,所以怒火中烧。 反正马主任授权他“查个水落石出”,陈某人自然就知道,这是让自己放手施为,不管做出什么事儿,文明办都会认账。 有马老板的大旗可打,他就不虞得罪戴复了,此事令他在西城区冯局长那儿折了面子,委实有点气人。 而文明办又不希望他联系省纪检委,陈太忠心里也憋着火儿呢,就有心将此事搞大,反正这“彻查”可是领导指示的! 于是他开着车,晃悠到了素波市委,素波纪检委虽然也在市委办公,但是dúì出来一个小院儿,中间用大铁门锁着,另有大门开在一条小巷内。 所以,进纪检委不需要在市委登记,反倒是要直接面对纪检委的门房,而陈某人的车是自己配的,不是文明办的公车,车号也不属于体制内的序列。 所以,门岗很干脆地拦住了他的车,总算是看在这是一辆奥迪的份上,小战士说话不算太不气,“请出示证件。” 陈太忠将证件交出去,门岗看了看工作证,又对照着看两眼车里的年轻人,似乎是怀疑,此人年纪轻轻,怎么就是省文明办的副主任了。 证件不假,还是省委的证件,小战士犹豫一下,点头交还证件,冲旁边的门房一指,“先登记再进。” 战士在市委执勤,不可能不知道省委的份量,这文明办听起来虽然不咋样,但是这好歹是一副主任,似乎……不该这么怠慢? 2392章私相授受(下) 其实,战士的这个反应是中规中矩的,纪检监察工作的特殊xìng,决定了他这样的反应,战士未必知道陈太忠是正处还是正科,但是人家知道,纪检委里没有人出来接人,那就必须登记! 来纪检委的,不是捞人的就是说情的,要真的是领导过来的话,里面早就出来迎接了。 就这待遇,也是战士看在他是省委的,又是个办公室副主任的面儿上,才让他去登记,一般的人,连登记的资格都没有——打电话叫人出来领你吧。 什么?你在纪检委里没熟人?那么抱歉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陈太忠依足规矩,走到门房填写,那门房年纪也不大,就是三十出头不到四十,挺好奇地看着他填单子,当看他他找的是二室主任曹大宝的时候,就插一句嘴,声音里有明显的敬畏,“你认识曹主任?” “不认识,我老板派我来了解情况的,”陈太忠淡淡地一笑,顺便还打问一句,“曹主任这人,脾气好不好?” “那是领导,我们这些小兵怎么可能认识?”门房jǐng惕地看他一眼,“你等一下,我打电话联系一下。” “省文明办来找我……谈公务?”曹大宝的声音不小,陈太忠的耳朵微微一竖就听得到,“我正忙呢,他要是能等,就让他进来,不能等就换个时间再来。” “我能等,”陈太忠笑着点头,接着又眉头一皱叹口气,“唉,老板有指示,想不等也不行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不清楚,你们都是领导,”门房不动声sè地摇摇头,坚决地不表态,深得“谨言慎行”四字,“领导的事儿,我们小兵们不知道。” 陈太忠也不跟他计较,而是规规矩矩地到了接待室,坐在一边等着曹大宝的接见。 市纪检委的接待室不多,就这么一个,是几个室共用的,以示公开公正,真要有那有办法的人,也不会坐到这里来。 接待室等的人不多,除了陈太忠就是一男一女,总共就是两拨人,不过这也正常了,纪检委接待室要是人满为患,那就说明是出大问题了。 这个时候,曹大宝正在办公室里坐着,从高乐天这件事里,他受惠不少,再加上一开始他去接手,就是得了人情的——还好,这算是纪检委分内的事情,不怕别人歪嘴。 一听省文明办来人,他心里也腻歪,刚才贺老板就打电话问他了,说是在高乐天这件事情上,你流程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没有。 没有啊,曹大宝肯定这样回答,他不认为,自己对西城分局的态度有问题,纪检监察本来就是纪检委的事儿,你jǐng察局瞎cāo的什么心? 当然,能让他做出这样决定的,还是因为上面没有人授意说,要搞掉这个高乐天——纪检委办事,本来就是这样,若是没领导授意的话,下面还是有一些发挥空间的,主要就是看这些被弄起来的干部识趣不识趣了。 高乐天很识趣,曹大宝甚至从高家的人嘴里得知,人家还去找贺书记活动了,说得还是活灵活现的——不过,曹主任心里认为,这点小事不可能打动铁面的贺书记。 然而这并不重要,反正他不可能去找贺老板求证。 至于高局长的领导们,祖宝玉这个分管副市长没过问,文化局的局长也没过问,这让曹大宝有点疑惑,甚至为此将这件事拖了几天。 过了这么几天,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估计不是人家没有搭救的意,而是要避嫌,官场里做事,就算帮人也要先保证自身的安全——这种领导他见过不少,更有人就是坐视下面的人被调查。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放人了,当然,在放人之前,他是找贺书记请示了一下,贺老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就在刚才,贺书记不但又过问了,还跟他说了,省文明办的马勉给我打电话了,你既然跟我保证了没事的,一会儿文明办要来个姓陈的副主任,怎么回答你看着办吧。 这关那文明办鸟事?曹大宝就觉得气儿有点不顺,他甚至想出去走一走,晾一晾那个什么副主任,不过最终还是没敢这么做,省文明办的副主任最少也是正处——关键人家是从省委来的啊。 陈太忠进院子的时候,他就从窗户里看到了,这个副主任看起来很年轻,也很好说话,虽然开了一辆奥迪,却明显不是省委的牌照——于是他决定晾一晾此人。 晾了约莫有十分钟,曹大宝也不敢再晾了,走到接待室,面无表情地发话了,“是陈太忠主任吧?我是曹大宝,刚才有点事情,不好意,请跟我来吧。” 陈太忠扫视此人两眼,发现这人其貌不扬,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而同时,曹大宝也在观察他,曹主任注意到了,年轻的副主任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 进了办公室,虽然心里再不情愿,曹主任还是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算是对上级领导的接待之意,嘴里却是淡淡地发话,“陈主任很年轻啊。” “嗯,”陈太忠点点头,见这厮欺自己年轻,他心里更不爽了,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高乐天的情况,听马主任说,你们认为他本人没有问题?” “从流程上讲,确实是这样,”曹主任却是一直绷着脸,见对方这么问,他沉声回答,务求不给对方任何的侥幸心理,“没有证据显示,高乐天参与了非法经营。” “但是,他儿子涉嫌了,”年轻的副主任的脸上,笑容依旧,“而且,他的妻子和儿子,都拥有新西兰的绿卡。” “这是两件事,”曹大宝坐回办公桌后,很认真地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做一个“V”的手势,“首先,他的儿子只是涉嫌,是否真是如此,要看法院的判定,这个次序不便颠倒。” “其次,他夫人和儿子拥有外国绿卡,这个传言还尚未得到证实——起码我们手里没有物证,就算传言属实,那也要市委组织部做出决定,高局长是否应该引咎辞职……你可以认为这是不道德的,但是在纪检监察方面,并没有相关的硬xìng规定。” 真是巧言令sè,偏偏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陈太忠笑着点点头,“马主任很关注此事,我认为你们可以向组织部提出处理建议。” “在事情未确定前,这么做是不慎重的,”曹大宝摇一摇头,接着居然叹了口气,“纪检监察工作所要求的慎重,是你们搞宣传的人无法想像的……陈主任,请你回去跟你们马主任反应一下,我们会对其人其事,保持继续关注的,但是纪检上有自己的纪律。” “你的话是说,我们咸吃萝卜淡cāo心,是吧?”陈太忠脸上笑意大盛,他准备翻脸了,“文明办不该关注干部的想道德建设问题?” “你们关注,是你们关注的事情,你们可以向市委组织部建议,这个我管不了,”曹大宝也火了,不过他一直绷着脸,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这儿是纪检委,纪检监察工作,应该是dúì的、不受外界干扰的。” “你愿意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吗?”陈太忠笑着发问。 “我当然……”曹大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哐地一声大响,门被推开了,一个黑脸膛的男人急匆匆走了进来,他眉头一皱才待发火,下一刻就变得愕然了,“贺书记?” 贺栓民冷冷地看他一眼,也不说话,转头冲陈太忠微微一笑,点一点头,“文明办的陈主任,是吧?你好,我是贺栓民,欢迎您来指导工作。” 曹主任只觉得刷地一下,一股凉气从尾闾直冲顶门,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头发都已经竖起来了——往rì里等闲不苟言笑的贺老板,居然笑了一下? 尤其要命的是,对这个年轻的副主任,贺老板居然是用的“您”字,而且还欢迎对方前来指导工作——有史以来,贺老板欢迎过什么人前来? 我这是招惹了一个什么人啊?曹大宝隐隐觉得,自己这次要出大问题了…… “贺书记吗?你好,”陈太忠站起身,伸出手同对方握一握,皮笑肉不笑地发话了,“咱这儿纪检委工作很忙,我先是等了十分钟,然后曹主任说,我不该干扰纪检监察工作,我哪儿还敢指导呢?” 他一委曲求全,就是要在情理上占上风,现在吃了这么多委屈,终于可以把话摊开说了——你别跟我扯戴复了,扯他也没用。 贺栓民又狠狠地瞪一眼曹大宝,接着笑一笑,亲热地拉着陈太忠的手,不肯放开,“太忠,你是领导,跟这种小干部,叫的什么真?” “我还真就叫真了,好话我说尽了,”陈太忠狠狠地一摔,将他的手甩开,手一指对方的鼻子,“我把话搁这儿了,今天你姓贺的得给我个交待,要不别怪我不气!” “这……这是怎么说的?”贺栓民只有苦笑了,“陈主任,看在老戴面子上,咱有话慢慢说,成不?” 第二十一,咱能再前进一下吗?) 2393-2394小心处理你 《ID小说网-hui2d.com》2393章小心处理你(上) 看到年轻的副主任居然敢指着贺书记发飙,曹大宝惊讶得好悬没把眼珠子掉出来——贺老板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别说对上处级干部,就算对上厅级干部,也不会买账。 比如说两年前,民政厅的厅长前来办事,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贺书记拉开办公室的门,用全楼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呵斥,“你给我马上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 这种话一般人说一说,那不代表什么,但是发生在两个厅级干部的交谈中,那真是罕见,官到了这样的级别,这么做的人太少了,更别说还是一个副厅呵斥一个正厅。 而眼下,这个年轻的副主任,就敢这样呵斥贺书记。 然而,更令曹大宝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贺书记居然不敢多计较,还要跟对方赔笑脸,这让他脑子里登时混乱无比:这……这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贺老板吗? 贺栓民当然还是那个贺栓民,不过现在他的心里,也是懊恼无比:合着来的是陈太忠,麻痹的早知道来的是你,我直接就答应了马勉了,至于搞成这样吗? 贺书记挂了马主任的电话之后,打个电话安排一下曹大宝,按说这就是没事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的。 这份不安,一直淡淡地萦绕在他心头,可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份不安来自于何处,直到刚才他看到院子里多了一辆私家牌子的奥迪车,才随口问一句,“这个车能往咱院子里停吗?” 来纪检委关说的人里,不乏有好车的主儿,但是体制外的人想将车停在院子里,那是真难,就算那些开着奔驰宝马的、手眼通天的人物,照样不能往院子里停。 当然,对这些大能人物,市纪检委也不是不会变通,他们会婉转地解释,这么好的私家车停在市纪检委里,外人看了会怎么想——不管车主是不是纪检委的人,都是麻烦。 奥迪车不算太好,但是身在体制中,开得起私家奥迪车又敢招摇的,还真的不多,所以贺书记就问这么一句。 秘书听了这问题,觉得确实也是,于是一个电话打给门房,然后就过来回来,“是省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开来的,找二室曹主任办事……证件没问题。” “省文明办副主任,陈太忠……哼,真是……”贺栓民想到马勉的电话,禁不住摇一摇头,但是下一刻,他就猛地一怔,“陈太忠……是陈太忠?” 他终于知道,自己那种不安的感觉,来自于哪里了,因为陈太忠是省里的这么多干部里,他最忌惮的人之一。 事实上,贺栓民知道这个人去了省文明办——前一阵的报纸上都有登的,但是当时他看报纸的感觉,也就是有点想笑……哈,饶是你这么能折腾,也是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然后,他就很……很那啥地将这家伙记成,记成去了……社科联。 事实上,他这么记错是有道理的,社科联跟科委有一定的联系,反正文明办也不是什么好单位,差不了多少,虽然他依旧非常忌惮陈太忠,但是这年头的人,就讲个跟红顶白。 等他听秘书说,文明办来的副主任叫陈太忠,愣得一愣之后,脑中那错误的记忆,终于被纠正了过来——啧,我说怎么总觉得哪儿不对呢,合着这家伙是去了文明办? 要说贺栓民的xìng子,真的比较硬,在省内干部里,除了级别悬殊的领导之外,他没几个怕的,但是陈太忠恰恰是他的死穴之一,虽然那厮只是个副处……好吧,现在是正处了。 说到底,还是他的小辫子被人抓了,别人或者不知道,但是陈太忠知道,自己的女儿因为房子被人抢了,从九龙房地产索赔了不少钱——这索赔要是经得起琢磨也就算了,但是偏偏地……是别人行的一些好处,经不起追究的。 上次就因为这个事儿,他把被双规的机器厂厂长放了,从而他又知道,陈太忠不但跟戴复交好,也是省纪检委许绍辉面前的红人。 近他才听说,那机器厂厂长,交好的是许绍辉的儿子许纯良,许纯良是凤凰科委的大主任,跟陈主任关系极好,由于不便出头,就委托了陈太忠来交涉。 这样隐秘的消息,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可贺栓民是当事人,当时不知道那是正常的,但是久而久之,没有消息传过来,那他这个纪检委书记当得也就太失败了。 所以,陈太忠的形象,在他心中实在是太恐怖了,当他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马上转身向外走去,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跟曹大宝怎么交待的。 至于曹大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实在太明白了,起码纪检委的一干领导,都比较清楚曹主任的名声,虽然大家都没什么真凭实据,但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高乐天的哥哥都敢找到自己门上,那么,小曹那边必然吃了不少好处——当然,跟大家一样,贺栓民也没有相关证据,他能够确定的是,反正自己将人顶走了,正如曹大宝所料,他不会为这点小事而自毁名声。 见到陈太忠不领情,贺书记就只能拉出戴复做挡箭牌了。 然而,他不说戴复还好,一说戴复,陈太忠这火气就愈发地大了,“不是看在老戴面子上,你以为我有空跟下面这种小喽啰磨牙?” “陈主任,请你说话气点,”曹大宝已经吓得够呛了,但是听到这话,还是禁不住出声相斥,他又绷起了面皮,“有事说事,没事你想徇私,我是不会答应的。” 这话说得就有点不靠谱了,官场里讲究个打人不打脸,很多事情是只能意会的,那这么说出来,不管陈述的是真是假,都是往死里得罪人的话。 但是曹主任就这么说了,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贺书记吃不住这厮,那他现在就只能博一下了,博自己送点炮弹过去,指望贺老板能借此占了上风——是的,他别无选择了。 从高乐天身上,他刮了上百万出来,眼下又跟文明办顶起来了,他已经没有别的退了——以贺书记的强势,肯定也看不惯这厮的嚣张吧? “闭住你那张嘴!”这下,贺栓民是彻底被激怒了,他厉喝一声,“你不会说话,我可以考虑给你调整一下岗位!” 这句话可以证实,传言无误,贺书记果然脾气不好! 曹大宝登时就闭住了嘴巴,他的地位原本就来自于贺栓民,在纪检委这一亩三分地儿,贺老板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别看他是二室的主任,出去遇到别的行局的局长副局长,都要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可是让他上让他下,就是贺书记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还用考虑什么调整岗位?直接下来吧,哈哈哈,”陈太忠笑得前仰后合的,他真的觉得这对话异常有趣,“贺书记你这也真黏糊了,当着你的面儿,他都这么炸刺……你不会打算还护着他吧?” “你!”曹大宝怒视着陈太忠,心里这团邪火真的是腾腾地往上冒,不过正像对方说的那样,在贺书记的面前,他不敢放肆。 “哈,敢怒不敢言?还是记恨上我了?”陈太忠笑得更厉害了,“没事,我不怕……陈主任就喜欢你这种宁折不屈的眼神,你要是软绵绵的,我真的没什么成就感啊。” “太忠,别开玩笑了,”贺栓民也受不了他这夸张的笑声,于是出声打岔,“咱有事说事,高乐天的事情,你信不过二室,我交到一室去行不行?” “哪个室管,我真的无所谓,结果必须是我要的,”陈太忠终于止住笑声,正sè回答,不过这回答却是异常霸道——这结果是什么,你得听我的。 然而,霸道的不止是这句话,陈主任跟着的话,也很有力度,“还有这个曹啥啥的,很会颠倒黑白,严重歪曲了纪检干部的形象,亵渎了干部监察工作,我觉得他……起码也要待岗,双开才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 啧……我要是说个不呢?贺栓民真想冲他这么嚷嚷一句,可是,他还是真的不敢,一时间,他只觉得无限委屈涌上心头——我们纪检系统的,居然被文明办欺负了! 可饶是如此,他还得忍着,只能苦笑着发话,“陈主任,小曹同志平时也挺知道分寸的,今天是一时糊涂了,咱不说他了,说正经事吧……马部长有什么指示?” 按说,他这话岔得也有些水平,直接扯到了马勉身上,陈太忠你再大能,马勉可是文明办的一把手,你的顶头上司。 然而,有一点他又错了,称呼用错了,他该称马勉为主任而不是部长的,他要用主任二字,陈太忠难免会有点宾至如归之类的感觉——这么称呼的人,就算不是文明办的,也是相对比较熟悉的人。 但是称马部长的,那就是活生生的外人了,是的,不合适的称呼,会在无形中将人分开圈子,并且带给人疏离感。 2394章小心处理你(下) “还能有什么指示?曹主任都觉得文明办手伸得太长了,”陈太忠哼一声,却是不好好说话,只是揪着曹大宝不放,“你们纪检监察工作,不是有纪律的吗,我们怎么指示?” “纪检监察工作,是有纪律的,也是我一再强调的,”贺栓民正sè回答。 嗯?陈太忠正得意洋洋地等着对方认错服输,猛地听到如此刺耳的反调,正待翻脸,起身指责对方,不成想贺书记话头一转,竟然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可是上级部门的监督,谁说就不需要了呢?小曹,在这一点认识上,你犯了严重的错误,纪检监察部门,是党的监察机构,不是纪检委的监察机构,省委没权力监督市委,那成什么了?我说……你先停职反省吧,做出深刻的检查。” “我……”曹大宝从喉咙里发出半个音节来,那样子真的是有点不甘心,很显然,他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他不满意,陈太忠还不满意呢,他冷笑一声,“停职反省?这跟不处理有什么两样,贺书记你就是这样敷衍我?高乐天怎么会从他手下逃过去……你不想一想原因?还是说,你也参与了庇护这个裸官的行动?” 话说到这种程度,就无须再说了,陈某人拿下曹大宝的心一览无遗,而贺栓民是老纪检了,二室里面的这点猫腻,还能想不到? “小陈你……”贺栓民真的是yù哭无泪了,想了想才来了一句,“太忠,你是代表文明办来的,有事儿我会跟你们马部长沟通的。” “马主任说了,全权授权我,彻查此事,看看到底是谁被蒙蔽了,”陈太忠可不吃这一套,他笑一笑,“马主任本来以为,他是被我蒙蔽了呢。” 怪不得这家伙这么大的怨气呢,贺栓民有点明白了,于是微微一笑,“这不是开玩笑吗?沟通上有点误会,马部长要对事情有疑问,你可以叫我过去嘛。” 话说完之后,他才觉得,马部长这么个称呼,似乎有点拗口了,陈太忠可是一口一个马主任地叫着呢。 “算了吧,高乐天这种铁案,在你们纪检委都能被翻盘,真是……”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站起了身,“话我撂这儿了,今天之内,高乐天和曹小宝的处理结果,你给我拿出来,要不然的话,明天……我拿出对你的处理结果来。” “太忠,太忠,你这……这是怎么说的呢?”贺栓民紧追两步,可是他腿脚死活赶不上年轻人灵便,又顾忌着在单位的形象,追了两步之后,颓然地停下脚步,嘴里兀自念叨着,“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嘛……” 曹大宝见事情大条了,拔脚就想偷偷开溜,不成想脖颈后面一紧,却是贺书记手快,一把薅住了他的领口,“曹大宝,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流程上没问题?” “贺书记,他……他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啊,”曹主任已经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要糟糕了,但是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不能承认收受了高乐天的好处。 他做的这种事,符合行业规矩。他不承认的话,不但是保护自己也是维护大家;要是一旦承认,就算陈太忠能放过他,别人也不肯跟他干休。 “他是不是鸡蛋里挑骨头,你明白,我也明白,”贺栓民叹口气,身为纪检委老大,他何尝不知道下面的这些猫腻,只不过闹腾得不厉害的话,一般他也懒得管就是了。 贺书记自己其实是很小心的,正是所谓的无yù则刚,不过,不多的几个小辫子之一被人抓住,他也无可奈何,“你把手上的工作整理一下,准备移交。” “……”曹大宝如丧考妣一般,缩在那里不吭声,可是当他听到书记大人向外走的脚步声时,赶忙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了贺栓民的衣服,“可是,我的流程真的没问题啊。” “有没有问题,你说了不算,”贺书记冷冷地回答,自己这些手下既然敢公然这么搞,那必然是在规则允许和不允许间游走,不会有太大的纰漏。 但是,你得罪的不是别人,是陈太忠啊,那是跟你讲道理的主儿吗?“陈主任关注的事儿,你也敢这么搞,谁都帮不了你,自觉点吧。” 他不说是文明办关注,而是说陈主任关注,曹大宝听得撇一撇嘴——对错都是在领导的嘴皮间,“那我去托人找他说情……您给我点时间行不行?” 我倒是想给你时间呢,问题是我敢吗?贺栓民心里也在苦笑,他叹一口气,“他临走的话,你没听见?今天我不处理你,明天他要处理我!” “是啊,他对您太不尊重了,”曹大宝在这个时候,都不忘试图激起领导同仇敌忾的决心,“真是太猖狂了。” “问题是……人家有猖狂的本钱啊,”贺栓民叹口气,轻轻扭一下身子,甩脱曹主任的手,径自向外走去,嘴里以轻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一句,“这家伙居然去了文明办……” 要说曹大宝在市纪检委工作这么久,还真没交到什么朋友,想托个人找陈太忠说情,也真的不容易——他已经听懂了贺书记的话,先处理自己,但是只要关说能跟得上,那么还可以再启用自己的。 不过,他找来找去,还真找到这么个人,他有个同学的哥哥,在凤凰的合力汽配城租了铺面经营,听说那合力的两个老板,马疯子和丁小宁都跟陈太忠惯熟。 丁小宁是陈太忠的女人,找她应该是最管用,但是很遗憾,他同学的哥哥说了,丁总那是一般人攀不上的,倒是马哥为人热心,应该可以帮他问一下。 我堂堂的纪检干部,居然要找黑道人物来说情!曹大宝的心情可想而知,不过,他已经没得选择了,虽然他爱人也找到了两个认识陈太忠的主儿,但是一听说是说情,谁都不敢答应——陈主任要收拾你老公,那就让他洗净脖子等着吧。 我怎么就不知道,文明办还藏了这么号人物呢?曹主任在等待回信的时候,不住地自怨自艾,唉,真是点儿背啊。 然而,不久之后的回信,令他越发地崩溃了,合着他在这件事里,得罪的可不仅仅是陈太忠,“马哥帮你问了一下,陈主任说了,你待岗,那是没商量的,陈洁高度关注的事情,你也敢胡来,知道死字儿是怎么写的吗?” 陈洁……电话登时从曹大宝的手中滑落,他的心里苦涩异常,要说陈太忠的能力,他是才知晓的话,那陈副省长的大名,他可真的是早就如雷贯耳了。 这就是调查不细致,导致的恶果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干纪检监察的,想赚点小钱不是错,猜错了背景,那才是最大的错误啊。 陈太忠离开之后,心说这边肯定不敢玩花样,要不然他真的打算翻脸去收拾贺栓民了,不过,他还是要打个电话给许纯良,问他什么时候回素波,要一起坐一坐。 今天的事情,坚定了他要去见一见许绍辉的决心,jīng神文明的建设,离不开强力机关的支持——当然,他并没有反应过来,马勉吩咐他来市纪检委,本身也有暗自纵容他的意。 不成想,许纯良在落宁呢,落自那边的整改告一段落了,作为疾风厂的主管单位的一把手,许主任过去坐镇几天,顺便拜访一下当地的各神仙。 反正事情没办妥之前,陈太忠是不会找马勉汇报的,他遇到过的枝节丛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不想给马主任留下不稳重的印象。 在五点多的时候,他接到了燕辉的电话,说是梁靓今天休息,想邀请陈主任共进晚餐,顺便说一说下一步省文明办跟《今rì素波》的合作问题。 当然,要说这今rì素波不过是素波电视台的一个下属栏目,根本没有资格跟省文明办谈合作,但是梁靓的意,也不过是在这里报个备,加强沟通。 作为一个媒体人,又报道过文化市场的扫黄打非行动,她非常清楚,省文明办最近重拳迭出,有很多好的素材可以抓——而且,这文明办也是宣教口的,搞好关系的话,对她个人也很有帮助。 “等一等再说吧,”陈太忠对燕辉的印象还不错,这家伙原来是田甜的搭档,也不知道田甜对梁靓接近自己,会有什么感受? 挂了电话,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该给田甜打个电话问一句,不成想王启斌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太忠,你今天去市纪检委找贺栓民的麻烦了?” “是他的人先不给我面子的,”陈太忠听到王处长这么问,情知这是得了戴复的授意,不过还好,他占理了,“是这么回事……” 王启斌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方始叹口气,“你还是太好说话了,照我个人意见,你就该把贺栓民也扯下来……戴主席还没地方去呢。” 陈太忠登时就无语了…… 2395远近2396内幕 《ID小说网-hui2d.com》2395章远近 贺栓民打电话给戴复的时候,王启斌正好来看老领导,听了一个真真切切。 贺书记是在事毕之后,才打的电话——这个很正常,当他知道文明办的陈主任是陈太忠的时候,唯恐出现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曹大宝办公室,然后……就没时间给戴复打电话了。 他从曹大宝办公室出来,就亲自到了监察一室,安排人接手高乐天的调查,并且强调了此事的重要xìng和政治正确xìng,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左右想一番,决定给戴复打个电话。 当然,他必然要强调,自己是不知情的,也希望老戴能帮着传个话,陈主任的要求,我都已经在照他的吩咐做了。 “嗯嗯,我知道了,”戴主席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还时不时地瞥王启斌一眼,“嗯……这是小事儿,我不跟小陈说,也能找上人跟他说……你放心好了。” 放下电话之后,戴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跟王处长重复一遍,接着笑一笑,“贺栓民那里也真是乱七八糟的,在素波就敢这么乌烟瘴气地乱搞,亏得是小陈给你面子。” “太忠是给您面子呢,”王启斌听得就笑了起来,他很确信,陈太忠做此事的时候,必然考虑了自己的因素,但是在自己的老领导面前,他肯定不能认,“您可是蒋省长的班底……对了,最近您去向定了吗?” “省长班底?”戴复不无自嘲地笑一笑,叹口气才回答,“跟着蒋省长的老人太多了,他走了以后,我算升了半格,所以暂时也不好跟别人抢……” 这是实话,他原本是正处级的市委副秘书长,虽然被人踢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市总工会做主席,但好歹是副厅了,还是一把手——是的,他被边缘化了,但是绝对不是蒋系人马里混得最惨的。 当然,这话也不无硬撑的意,戴秘书长当年跟素波市委书记蒋世方走得极近,在蒋书记的贴心人儿里,就算排不上前五,前十那是稳稳的——而眼下蒋世方回来一年多了,他居然还在工会主席的位子上呆着,有点挂不住啊。 “其实……素波市纪检书记这个位子,也不错,”王启斌笑着回答,当然,他知道戴复跟贺栓民关系好,但是……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领导的朋友,那也未必是我的朋友。 事实上,王处长对贺栓民,一直耿耿于怀,想当初他被东城区委书记郭宁生算计,就让市纪检委弄走了,亏得是陈太忠出面找到省纪检委卓天地,让省纪检委带走了郭宁生。 东城区的组织部长被市纪检委带走,东城区的区委书记被省纪检委带走,这一度成为素波官场的一个著名笑话。 那个时候,贺栓民跟戴复的关系就不错,但饶是如此,王启斌还是被弄进去了,在他进去之后,王夫人亲自上门找到了戴主席,请他出面捞人。 可是戴复是早就被边缘化的人了,他跟贺书记的交情,那叫“君子之交淡如水”,坐着聊聊天可以,说正经事,不合适!当着王启斌爱人的面儿,他打个电话给贺栓民——不是我不帮你,你看着啊,他会怎么回答。 戴主席才提了一下王启斌,贺栓民就在那边叹气了,说是市里有领导挺关注此事的,不过老戴你放心,这个王启斌要是无辜的,我自会还他个清白! “这才是扯犊子,他就是不想管,”挂了电话之后,戴复冲王夫人苦笑着一摊手,“启斌是受了我的连累,我不会不管他的,不过……你得容我想一想法子,实在不行,我豁出老脸上门去找贺栓民。” 这话,戴主席说得艰涩异常,没办法,他的老大蒋世方当时在天涯呢,豁出脸去贺书记也未必会给面子……君子之交嘛。 总算还好,王启斌女婿的朋友里,有陈太忠这种狠人,最终是有惊无险地出来了,还弄了郭宁生一个大难堪! 有这样的纠葛,要说王处长对贺栓民没点怨念,那根本不可能,前一阵儿陈太忠跟贺栓民碰上的时候,他就有心煽风点火,不过,那时候陈太忠是帮许纯良捞人,算是有求于贺书记——尽管是用了胁迫的法子,但是王处长是个有大局感的人,就没多生事。 可是眼下就不一样了,贺栓民好死不死地撞到陈太忠手里了,而戴复又迟迟不见动地方,王启斌没点想法才怪。 戴复也知道他跟贺栓民的恩怨,听他这么说,苦笑一声,也不好多说什么,“老贺这是让我帮着传话呢,正好你在,你俩关系好……替我跟小陈说一声。” “我要打电话的话,可未必只会说好话啊,”王启斌笑着看他一眼,见戴主席似乎无动于衷,于是才拨通了陈太忠的电话,有了这样的说辞。 不过,陈太忠的回答,令王处长有点失望,挂了电话之后,面对戴主席好奇的目光,王处长讪讪地笑一下,“小陈说了,他已经答应放过贺栓民了,说是看在……看在您的面子上,所以,现在也不好出尔反尔。” “人无信不立,应该的,”戴复点点头,又咧一咧嘴,自嘲地一笑,面对王启斌,他无须隐瞒自己的想法,“呵呵,也省得我矛盾了,干纪检委,我也不是很拿手。” “但是,要是陈太忠折腾出来的空位,杜毅不该说什么的,许绍辉也不好乱插手,”王启斌叹口气,他是真的为自己的老领导可惜。 戴复登时就只有苦笑了,因为这话也是实情,官场里讲的是能者上不能者下,一个空位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激烈到可以说残酷的竞争。 但是把人搞下去的一方,拥有极强的先发优势——麻痹的,我费心费力地把人搞下去,图的就是这个位子,你们想摘桃子,也得问一问劳资答应不答应。 眼下的天南,老大是杜毅,别看仅仅是一个纪检书记的位子,关键这素波是省会,贺栓民要是真的下了,就算蒋世方愿意支持戴复上,那杜书记也得答应不是? 可是,拉下贺栓民的陈太忠愿意支持戴复的话,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人是我拉下来的,不服气的话,你也拉个人下来,我也不抢你的位子。 所以,王启斌很为自己的老领导可惜,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啊,倒是戴复对此看得不是很重,“算了,太忠这是尊重咱俩,而且现在蒙艺走了,他想拉人下来……也不是很方便。” “这家伙办的事情,总是神神秘秘的,唉,要是能早点知道就好了,”王启斌却是不肯掩饰自己对贺栓民的痛恨,而且,他多少要为自己的老领导抱打一下不平。 “行了行了,”戴复放低声音,笑着摇摇头,启斌的心xìng,在这几年里他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两人在一起,他从不隐藏自己的想法,“这种话要是让蒋老板听到,他心里没准要腻歪,好像他不管我似的……” 陈太忠放下电话,也是无奈地摇摇头,王启斌跟纪检委的恩怨,他也知道一点,不过,老王敢撺掇自己搞贺栓民,为的居然是帮戴复谋位子,让他在感慨官场的无情之余,也让他分外地感受到了一个词——远近。 是的,就是远近,王启斌能因为跟郭宁生距离比较远而受到排挤,而在不久后,他也能因为跟戴复关系好,盘算着去搞掉戴复的朋友贺栓民,而且还不怕他的老领导生气。 至于那些什么“任人唯贤”的说法,纯粹是狗屁,任人唯亲或者任人唯近才是真的,天下间的人才是如此之多,你跟领导不亲近,谁会用你? 不过也正是这“亲近”二字,让陈太忠对放过贺栓民没什么太大遗憾,戴复跟他关系也不错,可是并没有近到王启斌那一步,朋友的老领导,未必是我的老领导——既然如此,那我吃多了撑的,去为姓戴的火中取栗? 然后,他就要考虑晚上是不是要跟梁靓坐一坐了,因为接了这个电话,他的心情多少有点受到影响,细想一下,晚上没有安排什么活动,于是索xìng将电话打了回去,“燕辉,梁靓想跟我坐一坐,这件事田甜知道不知道?” “我可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也不想问,”燕辉就在电话那边笑,“我和老段一样,只做传声筒,像湘香……现在活得就很不错嘛。” 这话就很明白了,他和段天涯是师兄弟,都是摄像师,而整天接触的美女也极多——除了女主播,还有女演员、女艺人啥的,他们只负责牵线搭桥,而不去考虑其他的东西。 2396章内幕 哦,明白了,陈太忠听说田甜可能不知情,就悄悄地松一口气,说实话,他的心情也很矛盾,知道一个甜甜的美女约会自己,就算对这美女没啥想法,可也终究是对男人价值的一种肯定,然而遗憾的是,这梁靓同时还是田甜的朋友。 既然田甜不知道,那他就可以赴约了,虽然感觉有点……不够忠贞,可是陈某人对这个忠贞看得不是很严重——当然,必须指出的是,他可以对田甜不够忠贞,反之则不行! “燕辉我不是说你,你现在越来越像个拉皮条的了,把心方正,努力提高点业务能力不好吗?”陈太忠清一清嗓子,正sè指责对方,接着又咳嗽一声,“嗯,不过,我也琢磨着合作一下呢……梁靓说要在哪儿请我?” “锦园斜对面的夜雨咖啡,”燕辉听他说得道貌岸然,禁不住暗暗地鄙视一下,“不是我拉皮条,而是梁靓说,她跟甜儿说过了,田甜……这个播出任务一直挺重的,我这不就是想着搭把手吗?对了,您可千万别跟甜儿卖了我。” “你这种左右逢源的家伙,我不卖你,那卖谁?”文明办陈主任继续指责对方,当然,这是玩笑话,“免得你先跑到田甜那儿说我小话。” “我哪儿敢呢?”燕辉忙不迭地叫苦,“您也说了,这是业务合作,又没别的意……我跟甜儿嚼什么舌头?” “嗯,没别的意,”陈太忠下意识地复述一下,不得不说,不管是论气度,还是论道貌岸然的无耻,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领导了,“那你晚上必须在场啊,省得我说不清楚。” 这就是让我晚上不在场了!燕辉明白这话啊,说不得苦笑一声,“陈哥,您饶了我吧,最近在做个大活,是私活儿……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了。” “少跟我扯,你必须在场,要不然我不去,”陈太忠冷哼一声,说实话,他答应这个约会,只是虚荣心作祟,并没有想真的跟梁靓发生什么事儿——当然,文明办最近动作频频,也需要多几个窗口来宣传。 挂了电话之后,陈主任觉得自己有些躁动,这样不好,不够稳重,不是处级干部的城府,于是琢磨一下,又给刘爱兰打个电话,“刘主任,晚上《今rì素波》的主持人约我坐一坐,锦园斜对面的夜雨咖啡……一起来吧?” “这个……”刘爱兰对梁靓也有点印象,毕竟都是宣教口上的,所以她就有点犹豫,梁靓那是美女,人家约你,你要我去搞什么啊?“孩子他nǎinǎi最近住院了,可能还要手术,我这做儿媳妇的,得去招呼。” “那让你老公去嘛,”陈太忠大大咧咧地发话了,“你不是挺想做个关于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的……节目吗?可以跟小梁探讨一下。” “这样啊,那好吧,”刘爱兰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知道是自己猜得不对,于是就同意了,“素波台的工作,其实不算难做。” 六点半的时候,四个人就在夜雨咖啡屋碰头了,原本燕辉琢磨着,陈主任是不是在撇清,我应该半溜号为佳,不成想,人家又带了一个文明办的副主任过来。 刘主任是中人之姿,在号称美女如云的宣教部也不算太不堪入目,但是跟电视台的女主播比起来,那差距还是相当明显的。 不过,再有差距,领导终归是领导,梁靓对她也是规规矩矩,不敢有半点放肆,而燕辉想半溜走的想法,也终于胎死腹中。 咖啡屋的饭菜,都是西式口味的,陈太忠不是很喜欢,随便扒了两口之后,就说起了未成年人想道德建设的问题——没办法,他是用这个理由将刘主任请来的,总不能不说这个问题。 出乎他意料的是,梁靓在听完之后,笑着点点头,“好啊,没问题,这个题材的收视率是很高的,我其实挺喜欢《寻找回来的世界》,尤其是那个伯爵……许亚军真的很酷。” 嗯?陈太忠听得暗暗皱眉,心说梁靓你好歹也是一主播呢,怎么能连这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要是好办的话,刘爱兰至于来找你吗? “你们对文明办工作的支持,我记住了,”倒是刘爱兰接口了,她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回头要做节目的时候,我联系你吧。” 这就是领情的意,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刘主任是什么身份?堂堂的省文明办副主任!跟素波电视台台长坐在一起,都是要坐上首的,跟一个栏目主播能这么说话,都是天大的面子了。 梁靓也很清楚自己跟刘主任的差距——当然这差距指的不是相貌,所以她笑着回答,“刘主任您气了,不过……到时候你还是找燕辉比较好一点,他在台里说话,比我有份量。” 这丫头是傻了吗?燕辉听得真是匪夷所,接近文明办副主任的大好机会,你居然会让给我,太不懂得珍惜了啊。 然而,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眼前有两个文明办副主任在场呢,人家梁靓是盯上陈太忠了,于是就不肯做那脚踩两只船的事儿。 她选陈主任是很正常的,就算不说陈主任比刘主任强势很多,上升空间更大,只说陈主任是男人,刘主任是女人,这理由就足够了——女人之间相处很容易,处好关系却难。 不过梁靓有一点没说错,燕辉在台里还真有点份量,就像段天涯在省台一样,这师兄弟见多识广,又能帮领导和同事出面,办点这样那样的事儿,而主播是有公众形象的,在人情交际上有职业xìng的短板。 “哦,那我回头找你,”隔着陈太忠,刘爱兰冲燕辉点点头,不再多说。 可是陈太忠听得就奇怪了,刘主任是省里的正处,该有一定的矜持,这是正常的,但是梁靓和燕辉,你俩就不知道,播出这样的节目,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这二位不可能不知道,而他们还答应得这么爽快,刘主任虽然表示领情,却也是淡淡的一句,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燕辉,你能保证这节目能播出吧?” “哈,”燕辉和梁靓听得就笑了起来,刘主任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她在宣教口儿干了这么些年,对某些事情的了解,远远超过陈太忠这个新丁。 “敏感是敏感,不过这个无所谓,”燕辉见陈主任一脸的茫然,赶紧出声解释,“电视节目嘛,播了就播了,这个您知道吧?” “可是这个xìng质,真的有点严重啊,”陈太忠还是不太理解,于是他不耻下问,“宣传口允许犯错,但这基本上是属于禁区了,台长会答应吗?” “没事,只要内容拍得好,就可以悄悄地跟领导招呼一声,”燕辉笑得有些诡异,“到时候,领导就直接关手机了……等播完了,可不也就完了?” 这就是行业内幕了,按说,对省宣教部的领导,他不该说得这么坦诚,不但不稳重更有挑衅之嫌,但是他看得出来,刘主任对这些事情也是门儿清的。 “怪不得……”陈太忠看着刘爱兰,若有所地点点头,刘主任在来之前,就说素波台的工作好做,合着是这个原因,那哥们儿这个红线牵得……岂不是没多大意? “我听说下面一些地市的台,这么搞过,”刘爱兰见他看自己,就不动声sè地回答,“不过素波台敢不敢这么搞,我没了解过。” 这话可不能简单地听,事实上,她的意是说,就算我知道素波台也这么搞,但是我总不能直接向台里领导授意,你该这么搞吧?真要那么做,那就是政治白痴了。 有些事情,还是要下面的小人物来cāo作,而陈太忠今天引见的人物,份量刚刚好,一个栏目主播,一个能量挺大的摄像师。 “哦,”陈太忠听明白了,心说这才对嘛,继而他又想到,刘主任搞宣教这么些年,在素波台也未必就没有几个亲近的人,只不过可能分管的栏目不同,而《今rì素波》这个栏目,用来宣传时事,还真的算合适。 他想的没错,每周二和周四,中午的素波台都是《青青素波》,就是面向未成年人的,不过主要是以社教为主,刘爱兰想插手的话,还真是上下嘴皮碰一下的事儿。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没意识到,若没有他自己在文明办这番折腾,刘主任还是会这么规规矩矩走下去,这是官场的大气候决定的,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 这次见面,气氛倒是不错,就算当着那二位,梁靓亲近陈太忠的心,也是一览无遗,她甚至很遗憾地表示:不能跟刘晓莉一样,报道一下巴黎,真的是有点不甘心。 刘记者的巴黎印象记,在社会上都引起一些关注了,搞媒体的人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这个系列报道,让她在圈子里的名声更响了。 像梁靓、燕辉这种跟陈太忠有接触的主儿,自然知道她的素材是从哪里来的,不过,虽然电视号称“错过的遗憾”,梁主播也没胆子去惦记这个系列,错一次可以,但是错出系列来,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不过,四个人终究是没坐多久,刘主任有家有口的,于是八点出头大家就散了,陈太忠驱车回湖滨生态小区,推门进房间,田甜正在门口换鞋呢,见他进门,就是微微一笑,“回来得这么早……梁靓撵你了?”